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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就讨厌     天庭特派员txt下载     天庭特派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四大金刚

    大汉跑远,路晓明从墙角缩回脑袋,皱着眉蹲地上思考起来。

    “哪吒,这家伙你认识不?”路晓明转回头问紧挨着的小哪吒。

    哪吒摇了摇头,“他们肯定变化过外貌,我认不出来。”

    路晓明咂了下嘴儿,事情变麻烦了,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这个大汉和早上遇见的那人都是天庭发下来的追兵,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更麻烦的是,夷州岛的天庭大队人马也会很快赶来,到时候,只怕是真的就走不了。

    转向后面,路晓明问林心儿,“刚才弄了多少钱?”

    那边厢,林心儿和小丫头正在数钱,俩女人全都两眼放光,完全忘了危险,听见路晓明的问题,林心儿头也不抬回答:“现在数出来了374块,估计总共得有……400多!”

    “好家伙!”路晓明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仨竟然讨来了这么多钱,果然有经济头脑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你们仨立刻买车票去山城,我去把追兵引开。”

    林心儿数钱的手一顿,“你不和我们一起?”

    路晓明摇了摇头,400来块到山城,也就够买一张票,林心儿可以带着俩孩子走,加上自己钱肯定不够。天庭还不知道下来了多少人,这时候再抛头露面去找钱,风险太大。

    林心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神情变得凝重,默默低下了头。

    “好了,事情紧急,一刻都不要耽搁。”路晓明站起身,向着三人招了招手,把他们揽在一起,郑重说:“你们放心,我一个人很好脱身,心儿,到了山城后,把俩孩子看好,我会尽快赶过去。”

    林心儿低头想了想,终于咬牙点了点头,伸出食指,在路晓明胸口画了双三角标记,“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路晓明“嗯”了一声,又看了三人一眼,把小丫头抱起来,向前一挥手,“走!”

    领着一家人出了小巷,四人头也不抬,闷不做声跑向樟树路方向,火车站就在那里。

    一路穿街过巷,这一家人全都神色凝重忧心忡忡,路晓明不时用余光扫向四面,警惕戒备着。

    下午一点,南波市火车站外广场边,一条小巷子内,路晓明探出头张望一番,又缩了回去。他们不敢走大路,尽捡小巷子,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到了这里。

    广场上人山人海,看不出什么来,可追兵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要冲,必然有人把守。

    “我先出去探路,你们远远跟着,一有机会立刻就进车站。”路晓明小声叮嘱,三人紧抿着嘴唇点头,眼中满是悲愤。

    路晓明揉了揉俩孩子脑袋,咧嘴一笑,转过身走出了巷子,林心儿一手一个抓着俩孩子,看着路晓明走上了广场,方才用力一拉,“跟紧了,千万别松手!”

    说完,林心儿走出小巷,领着孩子们跟在路晓明身后,走向熙熙攘攘人群,一路不抬头。一家人分作两拨,装作不相干,融入了人海里。

    南波市火车站前广场很大,足足汇集了好几万人,热闹非常。出行的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坐在行李上,彼此交谈。

    路晓明在人群中穿过来绕过去,表面漫不经心,实则一瞬不瞬观察着四周围的状况。果不其然,接近广场中心的时候,路晓明停下脚步,背在身后的手用力向右边招了招。

    前方大约50米外,广场中心有一座高台,中间竖着一根20多米高的灯柱,灯柱下靠着一位身穿休闲装的大汉,外貌和早先遇到的两人几乎一模一样,正瞪着铜铃大眼四处观望。

    林心儿也看见了这个人,她的面色一苦,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早点回家啊!”

    接下来,林心儿牵着俩孩子向右钻进了人群,再也没有看路晓明一眼。

    路晓明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一直死死盯着那个大汉,听见林心儿的话,目光一黯,叹了一口气。就在这当口,那大汉探照灯般的目光扫到了路晓明身上,略微一愣,又看向别处。

    路晓明强忍着怒气,撩起衣服下摆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露出本来面目,迎着大汉大步走了过去。他这边刚启动,大汉移开的目光立刻又转了回来,瞪着快速接近的路晓明,皱起了一双扫帚眉。

    另一边,林心儿牵着俩孩子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穿过广场接近了车站入口。

    南波市新建的火车站,售票处和候车室在一起,入口只有一个,进门需要过安监处。林心儿走到人群边缘,向前看,脸色顿时一变。

    大门口,旅客们正排着整齐的队伍过安检,旁边站着一名带枪的武警,而在武警旁边,赫然也站着一名大汉,正盯着排队的旅客们仔细看。

    林心儿连忙又缩回去,把俩孩子拢在一起,三人头冲着头彼此掩护,注视着那边的动向。

    “我去把那家伙打走。”哪吒小声说。

    “我可以从墙上钻进去。”小丫头指了指旁边的墙角。

    林心儿摇了摇头,“你们俩都不要轻举妄动,先等等看。”

    说完,三人又把目光转向广场中央的高台,那里,路晓明已经走了上去。

    路晓明把脸抹了个五成干净,大致露出本来面目,一摇三晃上了高台,对直不打弯奔了那大汉。那人死死盯着路晓明,目光中有些疑惑,闪烁思考着。

    路晓明的目的就是把人引开,他索性对着人家咧嘴一笑,摸出根烟叼在了嘴上,走到面前客客气气问:“嗨,有火没得?”

    那大汉被整得有点懵,看着路晓明摇了摇头,呆呆答:“没有,你是……”

    路晓明笑眯眯拍了拍大汉,舔着脸说:“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你都想不起来了?”

    大汉越看路晓明越觉得眼熟,拧巴这脸嘀咕:“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你,你是……我想起来了!”

    大汉想着想着脸色一变,瞠目结舌指着路晓明大喊,不等他喊出口,路晓明赞许的点了下,笃定说:“我是你爹啊!”

    “对!”那大汉脑子没转过弯来,顺嘴就出溜了出去,喊完发现不对,顿时暴跳如雷,“你是路晓明仙官!”

    “答对了!”路晓明转过身一下蹿到灯柱后面,探出脑袋畏畏缩缩喊:“呀!不好!被你发现啦!”

    “哇呀呀呀!”大汉气得暴跳如雷,扑上来就要拿人,高台上顿时惊呼声四起,小憩的旅客连滚带爬往下跑,这家伙身形壮的像山,被他撞到可受不了。

    这边的乱象立刻吸引了全广场的注意,万众瞩目下,俩人围着一人多粗的灯柱开始绕圈,老鹰捉小鸡似得。路晓明反应迅速身体灵活,来来往往始终和大汉保持面对面,气得他“呜哇”大叫,就是追不着。

    车站大门边,那个持枪武警看见这一幕,赶紧对着胸前的通话器大喊:“广场上好像有人在打架,巡逻队立刻赶过去制止。”

    武警身边,另一名大汉瞪眼看着灯柱方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赶过去助战。离他不远处,人群中,林心儿透过人缝观察着两边,始终把俩孩子紧紧抓牢。

    高台上,那个大汉反反复复连毛都捞不着一根,终于暴怒了。他停下脚步,把右手伸进裤裆里,向外狠狠一拽,抽出来一把老式油纸伞,举起来撑开。

    雨伞撑开,只听里面“吱”的一声怪叫,一道灰光从伞下射出来,追向灯柱另一边的路晓明。

    “呀!有老鼠!”对面,路晓明怪叫一声,双腿一蹬,顺着灯柱就蹿了上去,奇快无比。

    几万人哗然,灯柱那么粗,根本就抱不过来,上面又没有把手,怎么上去的?而且这也太快了吧?说是“唰”的一声,那是毫不夸张,蹿上去的时候带出的风声它就是“唰”的一声……

    眨眼之间,抬头看,路晓明趴在15米高的地方,如一只巨大的蜘蛛,惊慌失措。灯柱下面,一直尺把长的大老鼠“吱吱”乱叫着向上蹿,可无处着力,蹿个几米就滑了下去。

    这下乐子可就闹大了,车站大门口,年轻的武警战士目瞪口呆,在他身边的另一名大汉有些站不住了,犹犹豫豫的,看架势随时可能过去帮忙。

    人群边缘,哪吒看着高台,恍然大悟,“我知道这几个家伙是谁,四大金刚!那个放老鼠的是老四多闻天。”

    林心儿听见这名头吓了一哆嗦,颤声问:“这些人厉害不?你爹爹该不会有危险吧?”

    哪吒这时候完全放松了,笑着说:“这四块料是给天庭看大门儿的,没别的本事,就是皮厚力气大隔揍,逮不住爹爹的。”

    林心儿闻言松了口气,不过她又有些疑惑,天庭显然对小丫头志在必得,怎么会只派四个看大门的下来抓人?

    灯柱上,路晓明四下看了眼,立刻就发现了站在入口处的另一名大汉,心中顿时一紧,看来,林心儿他们还没能进去。想了想,既然已经闹大了,那就索性再闹大一点!

    “救命啊!杀人啦!杀……咳咳咳!”路晓明攀在灯柱上开始扯着脖子嘶声大喊,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用力过度喊破了嗓子他还直咳嗽。

    灯柱下,多闻天简直要抓狂了,耳畔传来警笛声,他重重喷了口鼻息,抡起手中雨伞对着灯柱就砸!

    “嘭!”

    一声震天巨响,灯柱被他砸得鳖进去一大块,开始向一边倾斜。

第五章:别离

    火车站入口处,那名大汉脸色顿时一变,大声喊道:“四弟切莫冲动,会坏了大事,为兄来助你一臂之力!”

    喊完,他伸手在裤裆里一拽(为什么又是裤裆),抽出一条“小蛇”,对着灯柱上的路晓明用力抛了过去。

    站在他旁边的武警小战士目瞪口呆,愣过之后,赶紧端枪瞄准了他,大吼:“不许动!你在干什么?!”

    “养蜃的,是老三广目天。”人群中,哪吒小声说。

    广目天抛出蜃,看见武警小战士拿枪指着自己,不耐烦的一挥手,“忒也烦人。”

    说完,广目天根本不管对着自己的枪口,转身跑向广场中央。他们号称四大金刚,武力值一般,不过身体都特硬,子弹?人家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小战士在乎,广目天对着人群跑,他根本不敢开枪。眼看大个子就要扎进人堆里,他把枪往身后一撇,咆哮一声扑了上去,攀在了人家背上。

    广目天身高两米,壮的像一头熊,小战士还不到一米八,攀在人家身上犹如猿猴抱着大树。不等他拿关节逮人,广目天双臂一阵,小战士如同一个破口袋,被震地倒飞了回去。

    旅客们大惊失色,公然殴打持枪武警,今儿遇到悍匪了这是!眼看着广目天撞过来,人群“呼啦啦”往两边闪,给让出了一条通道。

    “就是现在!”林心儿一看机不可失,扯着俩孩子就跑,三两步就蹿进了车站大厅。现在外面乱作一团,安检也没人管了,那几位正扶着小战士检查伤情。

    进了大厅后,林心儿回头看,那个多闻天仍在用雨伞砸灯柱,广目天正在向他靠拢。更远处,大队武警跑了过来,广场上的旅客们向着两边的街道仓皇逃窜,那灯柱周围全让了出来。

    而灯柱顶端的路晓明……

    “我要去帮爹爹打坏人!”小丫头看着自家老爹被人欺负,恨恨说。

    林心儿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他俩跑向售票处,一路斥责:“小孩子不准胡来,你爹他不会有事的,咱们赶紧走。”

    路晓明似乎的确不会有事,可灯柱是肯定有事了,多闻天在下面疯了一般砸,没几下巨大的灯柱就倾斜到了45度,眼看就要倒了!好在这一片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倒了也伤不到人。

    目送林心儿带着孩子们进了车站大厅,路晓明松了一口气,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

    就在这时,一条小蛇自天而降,张开口咬向路晓明面门,离着还有几米,就已腥风扑鼻。路晓明想都不想,趁着那股子劲用力一跺脚,灯柱受不得力,顿时“扭扭捏捏”倒了下去,堪堪躲开了小蛇的噬咬。

    下面的多闻天正砸得起劲,冷不丁巨大的柱子倒了,对着他迎头就砸。一片惊呼声中,他连伞都不要了,举起双手向上一托,吐气开声,竟然硬生生把柱子根部给撑了起来!

    不远处一队武警正端枪逼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全吓呆了,这根灯柱得有十几吨重,再加上往下砸的加力道,房子都能给砸碎了,这人竟然能用手撑住,这还是不是人啊?!

    路晓明也傻眼啦,这货到底是什么人?力气都快赶上孙大圣了!

    正自发懵,身后传来“哇哇”大叫,又一头大汉扑了过来。路晓明刚才被多闻天的怪力给吓坏了,没敢硬接,顺着灯柱往高台上跑。

    刚跑到多闻天头顶上,一只大老鼠蹿了过来,对着路晓明脚脖子就咬。路晓明心说我不敢碰你们家大个子还不敢碰你?我踩!

    路晓明脚下一转,躲开大老鼠的尖牙,撩起一脚正踩在大老鼠背上,顿时踩的它“吱”一声惨叫。路晓明觉着这动静怪好玩儿的,干脆接着踩,跳起来踩,一下又一下。

    大老鼠被踩的“吱吱”乱叫,灯柱下面的多闻天受不住力,被越跺越矮,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灯柱轰然倒塌,横着夯在了他腰间。

    路晓明只觉身下巨震,抬起脚看,那只大老鼠已经被踩扁了,再向下看,多闻天趴地上四脚乱蹬,再也起不来了。

    “都别动!举起手来!”

    旁边传来大喝,是那队武警,十几把微型***瞄准了争斗三人。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经过短暂的震惊后,立刻镇定下来,开始控制局面。

    路晓明到底是个“奉公守法”的公民,立刻跳起来举起双手,顺便又重重跺了一脚。下面被压着的多闻天被踩的脸色一紫,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嗷……呕!”

    嚎一半多闻天“呕”了一嗓子,武警战士们齐齐闭了下眼,五官一拧,那货已经被压得从嘴里往外涌黄疸水了……

    广目天急眼了,好歹也是四大金刚,要是让铁柱子把腰给压折了,那以后也没脸在天庭看大门了。

    “四弟莫慌,我来救你!”广目天完全无视武警们的警告,横身对着灯柱撞了上去。

    武警们见他的目的是救人,也没有开枪,戒备着围了过去。

    路晓明眼见广目天对着自己脚下撞,火车头似得,连忙做了个后滚翻落地。刚一站定,只听前面“嘭”一声巨响,巨大的灯柱被撞得迎面滚了过来,砸地碎石横飞。

    路晓明眼前一亮,顺着灯柱转过身就跑,奔向了车站大门方向,有了这个灯柱作掩护,逃跑正是机会。

    只几个大步,路晓明就冲到了大门边,正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路仙官,吃我一记!”

    身后传来古怪的“呜呜”声,路晓明回头看,顿时吓了一跳,一方印章追着打了过来!

    这枚印章颜色碧绿,犹如翡翠,不过只有拇指大,其速如电,带着一路怪啸。路晓明眼看躲闪不及,连忙摆开架势,双掌对正了狠狠一拍啪!

    双掌重重拍在了一起,可这枚印章如有生命一般,就在将要被拍到的时候,陡然加速,间不容发穿过手掌,正打在路晓明额头上。

    路晓明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一黑,被打的向后翻了个跟头,仰天倒在了地上。好在这东西似乎威力有限,路晓明自觉没受什么伤,刚摔倒在地,立刻使了个鲤鱼打挺翻身站了起来。

    再看现在的广场中央,那一帮武警已经全趴下了,高台边,四条一模一样的大汉站成一排,冷冷看着自己。

    印章翻飞了回去,当先一名大汉抬手收住,向着其余三位使了个眼色。

    出乎路晓明预料,这四条大汉偷袭了自己一记,并没有追过来,而是拢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古怪的咒语声刚起,广场上凭空刮起了尘卷,将他们四人笼罩,蜿蜒扭曲着向上,直刺天穹。

    旋风不过一瞬,随即消散,只余一些垃圾纸片在广场上飞舞漫卷,这时候再看,那里空空如也,人已经消失了。躺在地上的武警们“哼哼唧唧”爬起来,茫然四望,如在梦中。

    路晓明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摸了摸脑门,还有些隐隐作痛,可是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红肿,感情这就是砸着玩儿啊?

    正**不着头脑,后面传来广播:开往山城的g8818次列车马上就要出站了,请接送亲友的旅客离开站台,本次列车预计明天凌晨零点四十三分到达终点站,全程八小时二十四分钟。

    路晓明悚然一惊,转过身向内飞跑。

    候车大厅内的人全都挤在这边的玻璃墙下看热闹,路晓明钻出人群,几个闪身掠过检票口,冲上天桥,直接跳到了月台上。

    一辆g字头的列车正缓缓开动,路晓明跳在车头位置,迎着列车迈着小碎步奔跑,眼睛死死盯着一扇扇车窗,急切寻找着。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闪过,终于在倒数第二节,看见了那三条熟悉的身影,那是林心儿带着俩孩子。

    林心儿坐在靠窗的位置,小丫头坐在她腿上,哪吒紧挨在旁边,三个人原本满面愁容,乍一见路晓明,全都狂喜!他们扑在车窗上,对着路晓明使劲招手,大声喊叫,拍打着玻璃。

    路晓明又开始掉转头顺着列车跑,用力挥手,也大声喊叫着:“带好孩子们,我很快就会过去!”

    里面在喊,外面也在喊,彼此听不见,只能用口型和神情交流着。

    列车在逐渐加速,路晓明也跟着加速,透过明亮的车窗,他看见小丫头在大笑,林心儿在笑着抹泪,还有小哪吒……

    哪吒的动作有点奇怪,他原本欣喜若狂,可看清路晓明后,脸色渐渐变了。他不停用手指着自己眉心,大喊着什么,很急切的样子。

    路晓明连忙也摸着自己眉心,微笑着喊:“我没事儿,不小心被打了一下,不疼。”

    说话的功夫,前面俩穿着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看见路晓明追着列车跑,连忙迎头赶了过来,大声呵斥:“不准追着跑,离列车远一点!”

    路晓明又追了一段,被俩工作人员一把逮住,只得目送列车远去,犹自能看见那三人贴在车窗上不停挥动的手。

    一家人,就这么分别了……

    过了良久,直到列车从视线中消失,路晓明方才拉回了神思,耳畔怒吼声清晰起来。“你不要命了?!”

    路晓明连忙赔笑,“不好意思啊两位,我是头一次坐火车,不懂规矩,您们就饶了我吧……”

    那两人相对看了眼,也是拿他没辙,可又不放心把他撂在月台上,只好一左一右把他架着,“你也别走出站口了,我俩整好下班,送你从员工通道出去吧。”

    路晓明求之不得,“嗳嗳!那样我就不乱跑了,走着……”

    俩工作人员:“……”

第六章:老油条

    职工通道在火车站最东面,偏僻角落,紧挨着行李部。

    所有火车站都有行李部,这里除了托运各种行李外,还会接一些物流和邮政的单子,挣点外快,为站里创收。这里的职工基本上都是顶职进来的,算是体制内的人,可工资很少,唯一好处就是清闲,不担什么责任,混这里的基本都是老油条。

    这里要把因果关系再强调一下,不是老油条都来混这里,而是在这里混久了,是人都得变成老油条。一来二去,大伙儿就给行李部取了个外号油条铺。

    路晓明被俩工作人员夹着来到“油条铺”门口,正好遇见了铺子里的头号老油条王海波。说他是头号老油条,那是有根据的,别人都是上班懒得干活儿,他是在家都懒得娶媳妇儿,算是懒出新境界了。

    那俩执勤的可能还有点事儿,整好看见王海波晃晃悠悠踱出来准备下班,赶紧把他给拦了下来。

    “我说老油条。”一哥们递上根烟,客客气气搭话。

    “请叫我油条兄。”王海波大大方方接过烟,对于“油条”这个称呼,他还挺受用的。

    “行,油条兄,拜托您个事儿。”那人把路晓明往前一推,“我这哥们情绪不太稳,麻烦您把他给送回去,路上可别让他出事儿。”

    王海波这人油条归油条,做人还是挺靠谱的,而且又挺闲,闻言大大方方一挥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上”字刚喊出来,那俩货已经拉拉扯扯跑得没影儿了,王海波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想起来,还没问人家住在哪里。不过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儿,他以为路晓明是人家亲戚,逃票走职工通道的,这事儿在站里很常见。

    “嗨,哥们,你家在哪里啊?”王海波转向路晓明,这么一照面,他愣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路晓明眼熟,只是一时想不来在哪儿见过。

    路晓明正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闻言随口回了一句,“鱼牙湾。”

    “鱼牙湾?鱼牙湾在哪儿?”王海波有些发懵,这地方没听说过,该不会是在远郊吧?

    “在陵县。”路晓明依旧低着头沉思。

    王海波一口烟刚吸到嗓子眼儿,顿时被呛了个死去活来,咳嗽老半天才算倒匀了气。他一脸苦相指着目光呆滞的路晓明,终于还是没喷出口,咬牙切齿缩回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找二胖子去!”

    说完,王海波怒气冲冲奔了站台方向,路晓明莫名其妙,转过身自顾往门外走。

    刚走了两步,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海波又绕了回来,一把逮住路晓明,满脸无奈,“算了,那死胖子早该跑了,我就吃点亏把你领回家去吧,明儿送你回去。”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走。”路晓明懒得搭理他。

    到了这里,一步就跨出了火车站大门,路晓明打算还是得去找点车票钱再说,总不能腿儿着去山城吧?那可是好几千公里!可偏生遇到了王海波这个愣头青,就是不放他走。

    “你给我站住!”王海波还发火了,“你这样,在外面出了事儿可咋办?”

    路晓明有点懵,“我这样的怎么了?凭什么就得出事儿?”

    王海波摇头叹息,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当镜子递到路晓明跟前。路晓明打眼一看,嘴巴顿时就张成了“o”形,只见自己眉心里盖着一方鲜红的大印:天!

    很明显,这就是刚才那四个家伙给自己的盖上的,还有一件事也很明显,脑门儿上顶着这玩意儿,人家这是把自己当傻子了。

    “我这就是闹着玩儿的。”路晓明鄙夷的看了人家一眼,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对着脑门摸了起来。他觉着天庭挺无聊的,给人盖个章算什么个意思?我路晓明就是你们家的了不成?

    摸着摸着,路晓明眼睛又直了,那个“天”字越擦越红,越擦越亮,根本就擦不掉!

    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那四个家伙下来的目的,恐怕就是盖章的,原本可能是想盖自家闺女,事不可为,就按到自己脑门儿上了。这个章也绝不会仅仅只是个记号,肯定还会有其他功用,似乎麻烦大了!

    第一个麻烦就是该怎么出门,脑门顶着个章上街,且不说危险,估计大伙儿都得当你是傻子。

    “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把这玩意儿去掉!”路晓明脸色阴沉下来,站在那儿发呆,心中胡乱盘算着。

    滴!

    身边传来笛声,路晓明一惊转过头,王海波骑着辆破电瓶车停在他身边,向后一偏脑袋,“上后座,今晚上就去我家吧,陪老哥我喝两杯,明儿来车站跟我一起出车去陵县。”

    王海波独身一人挺没劲的,领个人回家喝酒唠嗑他也不排斥,反正是同事托付的,总不能是坏人吧?

    路晓明左思右想想不出去处,只好一低头,跨上了人家后座。

    王海波一把电门加到底,电驴子“呜呜”乱叫着奔了东面,俩人一路唠着嗑儿。

    “鄙人王海波,兄弟贵姓大名?”

    “我叫……路晓明。”

    “哦……好名字!”絮絮叨叨俩人去得远了。

    王海波的家在近郊,离海边不远,一座破旧的大院子里,这里既没有安保,也没有物业,基础设施一塌糊涂,经常翻化粪池,比如今天。电驴骑到大门口,路晓明就见一群人窝在大门侧,咒骂连天。

    一股子臭味儿飘过来,路晓明从人缝里看过去,只见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漫出了一滩粪水,表面飘着黄黄白白的一层。

    “呕!”路晓明赶紧蹭下车,转过去弯下腰干呕。不得不服啊,那些人就站在粪水边,直面一滩鲜艳的色彩,表情里只有愤怒,没有丝毫恐惧,估计也是见多了。

    “小王啊,借你耙子使使,咱们自己通吧。”一中年大哥拦下王海波唉声叹气。

    王海波这人特热心,闻言大大咧咧一挥手,“没问题。等我把朋友送回家。”

    说完王海波转头看向路晓明,路晓明连忙往回缩了缩,他实在是没勇气靠近那滩粪水。

    王海波了然,哈哈一笑,“那你在外边等着。”

    王海波骑上电驴就走,进大院门的时候轧过粪水边缘,溅起几滴水花,落在那位大哥裤腿上。人家毫无反应,掏出一包烟,乐呵呵走向路晓明。

    “你是小王的朋友?”一根烟递了过来,路晓明点了点头接过。

    “小王这人不错,你是他的朋友,人肯定也错不了。”人大哥恭维了一句,给路晓明点上烟,路晓明一琢磨,这道理他说得通,嗯……

    男人之间交流,饭桌上靠酒,饭桌下靠烟,两口烟下肚,俩人距离顿时拉近,称兄道弟聊起天来。

    这大院子早年是铁道部的干休所,年代久了,干部们不爱住,就分给了老职工,王海波他爹就这么得了一套两居室。王海波他爹妈另有房子,不过他烦爹妈总是跟他唠叨媳妇的事,干脆就一个人搬来了这里,一来图个清静,二来这里就在海边,没事可以去抓鱼摸虾。

    正聊着天,王海波提着个铁耙子回来了,他一直跑到路晓明旁边,把人往开呼,“不出意外,还跟上次一样,就堵在这下面。”

    另有几个人提着铁锹铁镐围过来,大伙儿开始商量怎么挖开涵道。

    听他们的意思,是准备先把浮土挖掉,然后打通涵道,再用铁耙子伸进去把堵塞物耙松了,这样粪水自然就会冲走。

    路晓明在旁边脑补着一大帮人与屎奋战的热闹场景,心惊肉跳,弱弱凑上去问:“咱能不这么干不?”

    王海波一挥手,“没事儿,我不怕脏!”

    “可我怕啊!”路晓明心说,我还得去你们家吃饭睡觉呐!想了想他拉住准备动手的王海波,“要不,先让我试试?”

    “你?”王海波狐疑的看了路晓明一眼,身板儿似乎也不咋地,不过人家好歹也是一大小伙子,既然抢着干,那就……“让你挖两把玩玩吧。”

    王海波接过一把铁镐,递给路晓明。

    路晓明把铁镐推开,“我不用这玩意,跺跺脚就行。”

    说完路晓明把大伙儿推开,开始用脚底板找位置,“是这儿不?”

    “那边,往左半步。”王海波指挥着地方,他跟大伙儿一样一头雾水,跺跺脚就能通下水道?

    众所瞩目中,路晓明站好了位置,开始闭上眼“运气”。他也不知道开天辟地诀用在这儿灵不灵,其实是在琢磨着一旦不行,该怎么圆场,男人嘛,都好面子。

    运了大约3秒钟气,路晓明猛然睁开眼,怒目圆睁,抬起一只脚狠狠一跺,低头大喝一声:“开!”

    话音刚落,地下立刻传来长鲸吸水似得动静,紧接着是“龙吟虎啸”,犹如闹肚子的人吃了泻药,只听“咕咕咕”一连串,那边积下的粪水肉眼可见开始下降,成啦!

    所有人张口结舌,这这这……这莫不是大侠,还是内外兼修的那种!

    “啊哈哈哈!”王海波得意大笑,甭管怎么样,路晓明是自己带来的,那是真长脸啊!“走,咱回家喝酒切!”

    王海波把铁耙子往肩上一扛,抓住了路晓明的手,把他往大院子里拽。

    大伙儿目瞪口呆看着路晓明背影,完全说不出话来,脸上的震惊久久挥之不去。

第七章:大海我的妈

    大院子里共有楼房7栋,全都是六层建筑,每栋两个单元,王海波家在6栋302,。

    进门后,给路晓明的感觉就俩字儿:脏和乱。

    不大的客厅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除了鱼篓子和渔网鱼叉外,其他的全不认识,摆了大半间屋子,连个饭桌都容不下,散发着一股子臭臭的鱼腥味儿,闻起来还挺提神的。

    直接进了其中一间卧室,路晓明总算看见了饭桌,紧挨着一张床,桌子上摆着一瓶半白酒,外加几个没洗的脏碗。

    “见笑见笑……”王海波有些尴尬,“你先坐会儿,我收拾收拾做晚饭,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王海波把路晓明让在床上,开始手忙脚乱收拾桌子,路晓明冷眼旁观,那碗里的污渍都结成硬壳儿了,估计铁刷子都无能为力,得用刮刀才能刮下来!

    正琢磨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咸带鱼味儿飘进了鼻子里,路晓明下意识抽搭两下,顿觉神清气爽。王海波刚把那一摞碗抱起来,听见路晓明的动静,先是一愣,紧接着撂下碗猛扑了过来!

    只见他一头窜上床,掀开枕头,下面码放着两双纠结在一起的袜子,带鱼味儿顿时变得浓郁。路晓明汗毛乍起,下意识站了起来。

    王海波把四只袜子一揪,起身走回桌子边,想了想顺手把袜子撂在脏碗里,然后把碗给抱起来,赔着笑说:“一会儿就好,你坐,坐啊。”

    路晓明冷汗都下来了,“我坐我坐……”

    咬着牙一点点坐在了床上,路晓明浑身僵硬,王海波满意的点了点头,捧着脏碗和袜子进厨房去了。

    打量了下四周,路晓明忽然很后悔,桥洞也比这里干净啊,能住人嘛这是。

    正琢磨着,厨房里传来“吱啦吱啦”的动静,伴着一股子香气,路晓明抽了抽鼻子,还别说,滋味儿真不错。由此可见,王海波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些人的突出特点就是……既懒又馋。

    不一会儿功夫,四菜一汤烧好端上了桌子,王海波坐在家里唯一的凳子上,路晓明坐在他对面的床上,俩人准备开喝。

    菜都是些海鲜,既有麻辣的蛤蜊,也有鲜香的皮皮虾,还有一盘醉蟹,最适合用来下酒。王海波放上两个一次性杯子,各自斟满,端起来先啜一口,路晓明立刻跟上。

    走了一道后,俩人开始边喝酒边扯淡,半天下来,一瓶半烧酒喝了个一干二净,路晓明没什么感觉,王海波舌头都喝大了。

    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王海波晃晃悠悠站起来,逮住了路晓明,哼哼哈哈笑着说:“凶……呔,你酒量不行,先躺会儿,哥哥我去海……边儿,弄点下酒菜,完了咱俩接着……喝!”

    “喝”字刚喊出口,王海波向前一冲,直接趴在了床上。

    路晓明也是无语了,咱俩到底谁酒量不行啊?就你这样还要去海边?别趴水洼子里把自己给闷死了。可这话还不能直说,怕人家不高兴,他只得恭维道:“您是谁啊?海波兄啊!酒量好似那大海!您还是先睡会儿得了……”

    眼看王海波趴床上都打呼噜了,路晓明心说整好,咱也不白话了,抱着他双腿就要往床上搬。谁料按下葫芦浮起瓢,腿刚搬上床,王海波打了个酒摆子,又直挺挺坐了起来。

    “你把我撂床上干嘛?”王海波有点懵,挠了挠头问。

    路晓明简直了就,你一大老爷们儿,我把你撂床上能干什么?你自己趴上去的可好!

    还别说,人家真没喝断片儿,立刻就想起来了重点,他摸摸索索从床上蹭下来,嘴里嘀嘀咕咕:“哦……不行,我还得去海边找下酒菜。”

    然后他就像个幽魂儿似得,拐着内八字奔了客厅,开始在那一堆家伙事里翻找。路晓明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去赶海啊,可又不好硬拦人家,只好捏着鼻子跟在了后面。

    客厅里,王海波先是脱了长裤,然后把个鱼篓子拴在腰上,又戴上一个装着电筒的帽子,最后抄起那把下午准备用来耙粪的铁耙子,哼着小调出门去了。

    路晓明张口结舌,连忙追上去着嗓子问:“你这玩儿到底是捞鱼的还是耙粪的?!”

    王海波打了个酒嗝,一边摇摇晃晃下楼,一边对路晓明摆着手,得意洋洋说:“我这玩儿既能拖蛤蜊,又能耙粪,怎么样?哥聪明吧?”

    这个问题路晓明没法回答,他站在楼梯上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终于一口喷了出来,吐得稀里哗啦。吹了吹嘴里的酸水,路晓明看着王海波的背影,欲哭无泪,“我说哥嗳,你耙就耙吧,也别告诉我啊,眼不见为净,现在可好,全还给你了。”

    他这里正自感叹,下面楼梯间“噗通”一声,王海波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路晓明只得强忍住不适,赶紧冲下去扶人,可别把尾龙骨给坐碎了。

    下面楼梯上,王海波一脸茫然坐着,“谁干的这是?怎么能往楼梯上倒水!”

    其实哪里有水?他自己喝飘了而已,可就是这样的人最难劝,路晓明把人搀起来后,他接茬儿吹牛,根本不想回家,一副不死在外面不罢休的架势。路晓明无奈,只得抓着他一条胳膊,得嘞,我陪您去海边吧。

    就这人家还不答应,他一把甩开路晓明,撒着欢跑出了楼房,嘴里淫笑着,“嘿嘿……你来抓我啊,抓到有奖。”

    路晓明听得一阵阵眩晕,这都什么事儿啊……

    “唰”的一声,人影闪过,王海波陡然止住了笑,“怎么回事儿?!”

    半秒钟的功夫,他什么都没看清,路晓明就出现在了眼前。

    路晓明也是让他给弄急眼了,再这么闹腾下去,大院里今晚就得传他俩的绯闻!

    逮住了人,他不敢从大门口出去,天知道这家伙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四望一圈,东面是爬满藤蔓的围墙,过去不远就是大海,咱们从这里走得了。

    路晓明眼瞅着四下无人,拖着王海波“嗖”一声从围墙上跳了过去,然后就听那边传来很大的水声,路晓明破口大骂:“谁这么缺德?在墙根底下挖个水坑!”

    甭管怎么说,路晓明终于还是把王海波拖到了海滩上,找了块礁石坐下开始喘气。这家伙一路唠叨个没完,弄得路晓明到现在都心浮气躁的。

    可算是挣脱了路晓明的束缚,王海波面对漆黑的大海,张开怀抱感叹:“大海啊!我的母亲,请赐给我个妞儿吧!”

    路晓明听得一愣,这家伙平常表现得对女人不屑一顾,感情那都是装的啊!现在酒后吐真言了,不过就你家那埋汰样,哪个姑娘敢上门儿?

    这边厢正琢磨着,王海波还在那儿对着大海嚎叫,恶狼似得,嚎着嚎着,只听对面“哗啦啦”一声水花四溅,海里竟然钻出个人来!

    路晓明眼睛一眯,出来那人虽然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不过上半身玲珑有致,湿漉漉的长发披肩,虽夜色昏暗看不清相貌,仍可以断定是个年轻女子。

    这尼玛玩笑开大了,大海该不会真是王海波他娘吧?听见了这小子刚才的呼唤,给他发一媳妇过来了。

    路晓明前面,王海波一动不动,张开怀抱面对着那海里钻出来的姑娘,也懵了。只不过他想到的可不是什么大海发媳妇那样的美事,大海是不是他娘他自己门儿清,这该不会是把水魃喊上岸来了吧?!

    想到这儿,王海波打了个激灵,酒顿时醒了大半。

    二人的注视中,那姑娘愣了能有3秒钟,突然发动,对着岸上跑了过来,速度飞快,却没有带起一丝水花。

    王海波只觉海风扑面,一身形纤细的女子已扑到了面前,吓得他惨嚎一声,向着旁边使了个飞扑,趴在了海滩上。回头看,那女子对直不打弯跑到了路晓明面前,惊喜大喊:“晓明哥哥!”

    路晓明这时候也认出了来人,赫然竟是……“龙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人正是龙若,几天不见,小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曲线毕露!

    龙若完全不在意这些,大大方方抓住了路晓明一条胳膊,急切说:“是孙大爷让我来找你的,没想到刚到海边就遇见了,走,我们去那边说话,有很重要的事。”

    说完小姑娘抱住路晓明胳膊就往旁边拖,路晓明只觉一股柔软缠上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把自己胳膊给拽了出来,瑟缩着嘟囔:“走就走,别动手嘛……”

    “你说什么?”路晓明嗓门太轻,龙若没听明白。

    路晓明铁青着脸往前招手,“别瞎跑,我领路,跟着我来。”

    说完路晓明逃也似的顺着海滩往南跑,龙若一脸莫名其妙跟了上去。

    趴地上的王海波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这绝对是一真真正正的姑娘,还是既年轻又漂亮又健康又有活力又……总之很多“又”,都不足矣形容这姑娘的好!而现在这么好一姑娘,她竟然跟着路晓明跑了!

    王海波悔青了肠子啊,刚才那姑娘明明是扑向自己的,没记错的话,自己还张开了怀抱,你说当时要是不躲开……

    越想越不甘心,王海波跳起来带着哭腔大喊:“那姑娘是大海赐给我哒!”

    然而,海风呼啸,那俩人已没了踪影,王海波满心绝望,又瘫坐在了地上,面对着大海发呆。

第八章:选择逃亡

    路晓明领着龙若走了好一大段,绕过了一块大礁石方才停住,回头问:“孙大爷找我什么事儿?”

    他这一回头,龙若整好看见他额头上那个章,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来晚了……”

    这是先天法宝翻天印盖的,永生无法祛除,剥皮削骨也不能,并且还会随时随地散发信息,指引百里内的天庭追兵前来抓捕。至于想要等自然消散,用龙若的话说:如果非要给个期限的话,那将是……一万年……

    “夷州事了,天庭的专员和特派员们正在海上往回赶,随时可能登岸。”龙若面色凝重。

    路晓明听见这消息也是满脸忧色,不满的嘟囔:“这玩意儿也太难看了,真的就没办法去掉?”

    龙若无语了,“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惦记好看不好看啊!小妹他们……”

    “他们藏起来了。”路晓明一点不紧张,笑嘻嘻的,老婆孩子走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龙若闻言松了一口气,“藏起来了就好,安全吗?藏在哪儿了?”

    路晓明“嘿嘿”一笑,用手指在头顶画了一圈,神神秘秘说:“他们……藏在人间。”

    “在人间……”龙若有些不解,又有些痴,回味着这句话。

    片刻后,龙若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对着路晓明嫣然一笑,“路大哥,我得去海里了,以后等你们安定了,我就去‘人间’看你们。”

    说完,龙若对着路晓明挥了挥手,向着大海退了几步,转过身一扑。浅滩上立刻涌起一团浪花,裹着她卷向了深海,转眼不见。

    路晓明感慨万千,长长吁出一口气,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北边海滩传来一声惊呼,颇为凄惨,是王海波,路晓明脸色一变,立刻翻过礁石,向着那边狂奔了过去。

    只用了几秒钟,路晓明就回到了原先位置,果不其然,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王海波趴在海滩上一动不动,两条黑影站在他身边,正小声商量着什么。

    毫无疑问,天庭追兵到了!

    路晓明顿时红了眼,王海波难道糟毒手了吗?挺好一个人,与世无争的,这些人怎么下的了手?!他一路疾奔,瞬间穿透黑暗,抡拳对着其中一人就打!“我要你们偿命!”

    这一拳含恨而发,力道如山,黑暗中那人刚转过头,拳锋就已经擦到了他鼻子尖上,已万难躲过!

    然后,就在将要打中刹那,旁边传来一声惊呼,路晓明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这一拳竟然打空了。转头看,旁边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正惊恐看着自己。

    “小强!”

    “路头儿!”

    两边人同时惊呼,大家伙儿竟然还都是熟人,这二位,正是海州办事处的刘小强和强群慧夫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夫妻俩都是警察,怎么会……

    低下头看看王海波,路晓明顿时哭笑不得,这家伙趴地上竟然睡着了,还打着酒鼾。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路晓明连忙道歉。

    小强夫妻俩看见路晓明,松了一口气,连忙一左一右围上来,“路头儿,真是太巧了,周头儿打发我俩先过来找你呐。”

    听见是周天派他俩来的,路晓明不由心头一暖,好兄弟啊!

    “路头儿。”强群慧捉狭说:“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路晓明心说就我这样现在还能有好消息?“还是先说坏消息吧,我怕先听好消息心脏受不了。”

    强群慧对着小强点了下头,示意“你先来”,刘小强接过眼神,想了想,面色沉重说:“坏消息就是,天庭已经传下命令,发动所有在人间的专员和特派员,一定要找到你的女儿。”

    路晓明心说这算什么坏消息?不都在意料之中嘛,“接着说好消息。”

    强群慧立刻接上,“天庭让给你带个话,只要你女儿为天庭效命,就封你为王牌天庭特派员,称‘齐天大圣’,享最高俸禄,赐九转金丹,服下后与天地同寿!”

    “啊呸!”路晓明狠狠啐了一口,“这特么还不如坏消息,让那玉帝老儿死一边切!”

    小强夫妻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路晓明的反应似乎早就在他们意料之中。

    “路头儿,其实,在我们这些特派员心目中,你就是王牌,就是齐天大圣,根本用不着天庭去封。”强群慧说完,夫妻俩同时退后一步,满脸崇敬看着路晓明,“您快走吧,追兵很快就会来到,到时候,凭我们几个根本敌不过。”

    路晓明点了点头,郑重说:“这事儿你们不要插手,旁观就行,免得惹祸上身,他们抓不住我的。”

    刘小强叹了口气,“恐怕没这么容易,你是不知道哇,天庭在人间几乎所有大城市都设立了办事处,而你又被盖了翻天印……”

    路晓明抬手打断刘小强的话语,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王海波扛起来,笑着说:“你刚才说得对,这里是人间,不是他玉帝老儿的天庭。盖了翻天印又怎样?惹毛了,我就翻了他的天!”

    说完,路晓明挥了挥手,扛着王海波头也不回向西,一步步踏进了夜色中。

    夫妻俩目送路晓明离去,同时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

    路晓明扛着王海波回了他家,将人安顿好,准备星夜离去,追兵随时可能到来,他不想给这个无辜的热心人带来灾祸。

    “兄弟,有缘的话,还会再相见,到时候一定搭你的车。”路晓明拍了下熟睡的王海波肩膀,转身离去。

    出了大楼,时间已经是午夜,路晓明四处一打量,并没有选择山城所在的西南方向,而是选择了西北,跳出院墙离去。

    他离开约半个小时后,两条黑影从半空中掠过,落在了王海波家大楼的顶上。这二人,其中之一是个清癯老者,五绺长髯,穿着一身天青色道袍,另一位则是个穿着普通学生服的少年。

    二人停住后,少年从怀里拿出个白玉璧,观察一番后,向北一指:“秉真人,他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后,向西北去了,应该还没有走远。”

    老者捋须点了点头,“立刻追上去,莫让他走脱了。”

    老者说完大袖一展,从大楼顶扑了下来,贴着地向北飘,动作看似优雅闲适,速度却奇快。少年人紧跟在侧,身形忽而在左忽而在右,闪烁不定。

    “真人,那个人他真有那么难对付?需要出动在人间的全部力量!”少年人问道,语气似乎有些不服。

    老者“哈哈”一笑,“你不服?我反正是服了,他曾一战打碎翼宿的灵根,救地藏出永世轮回,力抗妖族,挫败魔族,还在人间道里走过一遭,这样的人物,就算是个凡人,又岂是好相与之辈?万万不可轻敌啊!”

    “是!”少年人也是听得心驰神往,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在他们前方约30公里外,路晓明已经跑出了南波市,置身于一片大山中。回头望,群山苍茫,早已看不见南波市的灯火。

    摸了摸眉心的天字印,那里有些发紧,路晓明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追兵跟来了吗?

    正琢磨着,后面山道上出现一对灯光,那是辆大卡车开了过来。路晓明连忙让到路边,等卡车擦身而过时,身形发动向上倒旋,稳稳落在了车顶上。

    自己奔跑虽然更快,却极为消耗体力,在逃亡中,这绝对是不智之举。这是一辆全封闭的厢式货车,顶部平坦,路晓明索性四仰八叉躺下来,完全放松身体。

    他不知道这辆卡车去哪里,也无所谓,反正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山城方向。由于顶着翻天印的章,自己现在就是个明灯,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决不能把妻女给牵扯进去。

    看着满天繁星,路晓明叹了一息,这才分开一天,他就想女儿了。也许时间并不是关键,触动他心灵的,是对未来的迷茫,难道,自己以后就只能在逃亡中度过,再也不能去看家人了吗?

    这绝对是个让人崩溃的念头,一想及此,路晓明就恨得要发狂,招谁惹谁了就。冷静下来一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设法把这个章给除了,否则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可问题是,这玩意儿可是先天法宝盖上去的,一般的方法肯定祛除不了,该怎么办?

    一路思考着,卡车在山道上穿行,进入了更深的山区。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suv开了过来,车内司机眼睛紧盯着漆黑的山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车顶上坐着俩人。

    车顶上,老道盘成坐禅式,任由狂风扑面,纹丝不动。在他对面,少年人也学着他的姿势,捏着法诀打坐。

    少年人终究修为不够,坐了一会儿耐不住,睁开眼小声问:“真人,我们为什么不立刻追上去?”

    老道将眼睛睁开一条线,瞥了少年一眼,呵呵笑道:“我们相距60里,要追上去,需时一刻,耗修为一成。须知高手过招,即便是差半成都足矣决定胜负,况一成焉?追上去送死啊!”

    “哦……”少年没话说了,翻了个白眼儿,继续闭上眼睛打坐,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越野车轧着前车的轨迹,开向了深山,双方距离在一丝丝拉近。

第九章:牛鼻子和小屁孩

    天亮时分,大货车开进了一处物流园,在园区里七弯八拐,路晓明这才醒了过来。没错,他当真就这么睡了大半夜,你说他神经大条也好,说他遇事不慌也好,反正人家能睡得着,这点必须得佩服。

    一骨碌从车顶山翻下来,路晓明揉了揉眼睛开始发懵,这是到了哪儿?尽管去哪儿他也没个谱,可总得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是吧?这里的车子南来北往哪儿都有,也没法通过车牌号来判断。

    “嗨,老板,向您打听个事儿。”路晓明走到一个比人还高的大木头箱子边,问一正焦急张望的中年汉子。“这是您的货?从哪儿发到哪儿的?”

    中年汉子见有人搭话,连忙说:“我这是要发到榆林的,你们家有没有车子往那边去?”

    路晓明心说终点不重要,起点才是关键,“这样,您把从哪儿到哪儿说一遍,我回去问问我家老板。”

    路晓明接着套,中年人看了看路晓明脑门儿盖的章,琢磨了下,估计把他当心智不全的人了,干脆从兜里掏出一支笔,从身边木箱的包装上撕下一片小纸条,“唰唰”两笔写就递了过去,“拜托了您内。”

    路晓明接过来一看,苏州榆林,感情这已经到江苏境内了。

    “您等着。”路晓明随口支应着,奔了物流园大门口,他上哪儿给人家找车去?这是准备选一辆合适的车继续流浪。

    往大门口一蹲,路晓明开始等待,这会儿还早,基本都是进去的车,很少有合适的车出来。

    刚蹲下没一会儿,一瘦瘦的男人讲着电话走了进来,擦身而过时瞄了一眼,看见了路晓明手里那张纸条。

    “700不能再少了,为了你这一件货,我还得找个人跟车卸货,哎!好好好……”男人就站在路晓明身边讲完了电话,然后往他对面一蹲,往他手里努了努嘴问:“小伙子,你要去榆林?”

    路晓明低头看了眼那张纸,原来人家是误会了,不过转念一想,去榆林似乎也不错,那里深入内陆,天庭在哪儿应该没什么势力,于是索性顺水推舟,笑嘻嘻的答:“是啊是啊,我这……”

    瘦子探手打断路晓明的话,语重心长说:“看得出来,小伙子挺会过日子的,不如这样,你跟着我的车跑一趟,我不收你的钱,只要你路上帮我装卸货就行,怎么样?”

    物流园偶尔会有人来蹭顺风车,一般都是在外打工的人,司机捎上后,收点车钱权当外快,打工的人也省了些车钱,两利。路晓明口袋里大子儿没一个,正琢磨着说辞,听见他的话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大哥,我一看你就觉得特可亲,咱就这么说定了。”

    路晓明一番不着调的恭维下来,那瘦子也乐了,“小伙子还挺贫,不过我喜欢!咱这一路上不寂寞了,走着!”

    俩人乐呵呵又奔了物流园里。

    到了地头一看,还是那个大叔,还是那个大木头箱子,俩人转了一圈再相会。

    “你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瘦子嘱咐一声,跑向远处一辆大半挂。

    货主对着路晓明点了下头,又转回去指挥开过来的叉车,“倒倒倒,从这边进去。”

    一来二去,半挂车开过来,叉车把大木箱子抬起,然后就卡壳了,半挂车厢里已经装满了货物,得给腾个地方。路晓明二话不说,跳进车厢,和另一位小伙子开始理货搬东西。

    地方腾出来,叉车往里送箱子的时候,又出幺蛾子了,由于木箱太高,和车厢门基本一边儿齐,塞进来的时候“吱”一声,底下货架的腿给抵掉了。这下可就尴尬了,货是塞进去了,叉车壁抽不出来。

    叉车司机急得冒汗,探出脑袋大喊:“你们快点想办法嗨,我这儿还好多活。”

    他急,路晓明比他更急,你不就是要干活儿吗?我可是躲追杀的!

    “您甭管,往后倒就是。”路晓明站在门边,推住了大木箱。

    叉车司机有些狐疑,这玩意儿可一吨多,能推得动?不过他也着急,试试看再说吧。叉车开始一点点往外退,刺耳刮心的摩擦声传了出来,还别说,那个大木箱子果然纹丝不动!

    路晓明心说这才哪到哪儿啊,要不是怕吓着你们,这玩意儿我一个人就能搬上去。

    “”的一声,叉车终于完全退了出去,大伙儿松了一口气,可路晓明的面色却凝重了起来。叉车退开,后面两条身影露了出来,分别是一老道和一穿着学生服的少年。

    这老道,穿一身天青色道袍,身后斜背着一柄古旧的长剑,对着自己捋须微笑,一派道骨仙风。他身边的少年,大约15-6岁,生的眉清目秀干干净净,正好奇打量着自己。

    看见这俩人,路晓明心中一紧,错不了,这俩人一看就不是凡人,准是冲自己来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略微一愣神,里面那装卸工推了他一下,“装完了,你们得赶紧上路了。”

    “哦。”路晓明随口支应一声,跳下车,和人家配合着锁好车门,期间一直屏气凝神关注着身后的动静。不过那俩人并没有暴起伤人,就这么静静在一旁看着,直到路晓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慢着。”

    后面传来老道的声音,路晓明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进去带上了车门。

    “嗨,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那少年人不高兴了,隔着车门凶路晓明,路晓明还是一副雕像脸,自当没听见。

    老道也不和路晓明废话,直接走到驾驶室那边,微笑着和司机说:“这位师傅,我们想搭你的顺风车,不知可不可以?”

    司机见是个出家人,也不好放肆,客客气气说:“大师傅哎,不是我不拉您们俩,我这车就仨座,多了一个就得窝在后面的卧铺里了。”

    “无妨。”老道依旧满脸“和风细雨”,想了想,他从褡裢里掏出一沓钱递了过去,“这是车资,望师傅能行个方便,路上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看着这厚厚一沓钱,司机眼睛都绿了,路晓明也好不到哪儿去,嘴巴张得老大。钱上面还扎着银行绑带,不用数,整整一万!

    平常带个把人也就百八十块的,这可是一万呐!合俩月工资啊!这老道太特么有钱了吧!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世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就看你出的价钱够不够。这话虽然不绝对,可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有效,这个司机估计也不例外。

    不过就是让人搭下顺风车而已,给一万块,这世上有那个司机不会答应?我估计让他围着物流园爬三圈他都干。

    “可是……您这么有钱,干嘛不租辆豪车?”司机有些疑惑,不过目光却再也离不开那沓钱了。

    另一边的小伙子不乐意了,“师傅,看来他不愿载我们了,咱们还是去包辆车吧,还用不了这么多。”

    司机听见这话当时就急眼了,他一把夺过钱,嘟嘟囔囔着,“什么豪车也没咱这车宽敞……霸气!”

    路晓明一直在旁盯着,这会儿知道糟了,可这车不是自己的,又没出一分钱,没法不让人家司机带,这下可该怎么办?跳下来就跑?那似乎也没什么意义,现在就动手?好像也不合适……

    正为难着,司机拍过来一包烟,客客气气说:“兄逮,对不住了,人家老的老小的小,您是不是……”

    说到这儿司机向后排使了个眼色,路晓明秒懂,不就是叫我给人家让座儿吗?不就是人家是金主吗?你至于就舔成这样?我就!让了得了……

    路晓明灰溜溜钻后面的卧铺去了,没钱不硬气啊……

    紧挨着前排座,路晓明在卧铺上盘腿坐好,前面老道被扶上了中坐,紧跟着那个少年上车。

    “您们两位坐稳了,咱们这就上路。”司机嘱咐了一声,挂进档,巨大的半挂车发动,开向物流园外。

    路晓明满肚子不乐意,不应该是“您们仨”吗?单单撇下我算怎么个意思?我这可还给你干活儿呐!

    他这边正自生闷气,前座那少年人转回头,抛过来个得意的眼神,路晓明给恶狠狠瞪了回去。

    路晓明这会儿气得够呛,再加上反正已经给人家堵上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要跟着我是吧?那就跟着,倒要看看你们牛鼻子小屁孩能耍什么花样!于是他就在后面盯着,全神贯注戒备,一旦发现异常,就准备立刻先发制人!

    路晓明在他俩人后面,这就是天然的优势,一旦动起手,他有把握能瞬间把那少年人制服了!至于老道,看上去莫测高深,还是先不沾为好。

    车子出了物流园,开上了大道,转向西北方向。

    一般司机都挺碎嘴的,这位更是个中楚翘,刚跑起来,他就找人家搭话了,“我说大师傅,您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道“呵呵”一笑,“走到哪里算哪里吧,修行,本就该没有桎梏。”

    “然也,然也。”司机点头哈腰,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舔出毛病来了,连说话语气都不自觉的往人老道那边靠。

    路晓明心说你就装吧,我要是现在就下车,看你们跟不跟,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这话也没毛病,就算跟着自己,那也算是“走到哪儿算哪儿”。总之这就是罗圈儿话,完全没脾气。

    看着前面的人打哈哈,路晓明有火没处发,万分憋屈。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老道身背的那把剑上,眼睛一亮,顿时有了计较。

第十章:侠之大者

    这把剑连鞘长有三尺三寸,剑鞘和剑柄都为古铜质地,造型古朴,锋芒不露,插在道袍的领子口里,绑在背上。

    路晓明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定好尺寸后,淡淡说:“司机师傅,这老道可带着管制刀具,路上遇到查车的,大家伙儿全得倒霉。”

    司机悚然一惊,还真是啊,让钱给冲昏头了。这趟要跑一千多公里,路上难免遇到交警查车,要是看见里面的人背着这么大一把凶器,准得被扣下来塞号子里去!

    “我说大师傅哇……”司机苦着脸哀求:“咱能不能把那玩意儿弄下来?这么竖在驾驶室里,太显眼了。”

    老道一想,是这么个理儿,这不是自找麻烦嘛。于是他探出右手到背后,抓住剑鞘往上抽,可刚拔出来三寸,只听“当”一声响,剑柄撞在了车顶上。

    车厢就这么点儿高,他能拔出来就有鬼了。

    老道看竖着不行,干脆往右边歪,“灵风,帮我一下。”

    少年人连忙抓住剑鞘,向着右边拔,这回进步不少,拔出来将近三尺,剩下两寸卡里面了。

    “这……”俩人傻眼啦。

    路晓明冷冷一笑:“别白费功夫了,只有向后才能拔出来。”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同时回头看向路晓明,张口结舌。现在问题来了,到底拔还是不拔?不拔路上搞不好就会出事儿,可要是拔了,剑就到了路晓明手里。

    思来想去,老道一咬牙,“不劳施主,我自己能行。”

    说完,老道揪住道袍下摆,身形向前一拧,竟然在座位上做了个前滚翻,一圈下来,长长的道袍已经被褪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沾一丝烟火气。

    “好功夫!”路晓明心中暗赞,然后就伸出了手,“甭那么费劲了,我来帮你吧。”

    老道脱了道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内衬,剑鞘被麻绳绑在内衬外面,他正在解麻绳,路晓明上手就抓。

    老道被吓了一跳,连忙逮住了剑鞘,生怕给路晓明抢过去,岂料路晓明的目标压根儿就不是剑,而是他的……

    “嗤啦”一声裂帛,路晓明抓住衬衣狠狠一扯,把整件褂子都给撕了下来。老道身上一凉,低下头来,自己已经光着膀子了。

    还别说,这老道岁数不小,身材还挺健美,看的路晓明心中暗赞。不过他立刻就觉得这样不妥,连忙摆上哭丧脸,嗫嚅着说:“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乱动造成的后果……”

    老道瑟缩着搂住双手,呆呆看着路晓明,半晌后方才长长叹了口气,“这位小友,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事,你这又何必啊。”

    路晓明根本不吃这一套,同事?谁跟你是同事!现在挑明了几个意思?我不承认!

    “您说的,我不懂啊……”路晓明心里在偷笑,还得装出一副苦相,憋得有点难受。

    那名叫灵风的少年人不乐意了,“你这样就没劲了,看看你脑门儿……你骗谁啊。”

    路晓明脸上苦相一收,冷哼一声飞了手里的破褂子,往后一靠,那表情直接写在脸上:我就是不认,怎么地?不服气咱动手。

    老道拦下准备发作的灵风,叹了口气,“算了”,撂下长剑,开始默默穿起道袍。看见老道这么憋屈,路晓明有些疑惑,难道弄错了,这俩也不是来抓自己的?

    经过这一番闹腾后,车子里沉寂了下来,司机看出路晓明好像和这老道不对付,也没再碎嘴白话。

    大约又开了半个钟头,车子上了高速,顺着这条路,可以一直开到秦西省境内。

    车子在高速上开的飞快,前座上,老道根本不防备身后,竟然盘坐在椅子上入定。路晓明看见这一幕,不但没什么轻松感,反倒觉着特没劲,究竟打还是不打,你倒是给个话儿啊。

    眼见着人家这架势,路晓明也紧不起来,干脆靠在卧铺上假寐。

    就这样,又4个小时过后,车子进入了豫南省境内,司机拐进了一个服务区,加油休息吃午饭。

    “嗨,兄逮,咋不下车吃饭?”司机眼看别人都下来了,就路晓明还窝在窝铺里,抬着头喊道。

    路晓明无力摆了摆手,“你们吃去吧,我不饿。”

    他这话半真半假,一来的确没什么饥饿感,二来兜里没钱,他不好意思吃人家的,最重要的吗……他看那俩人跟司机一起下了车,琢磨着,等他们吃饭的时候溜走得了。

    果然,那个老道招了招手,“我们自去吧,他没事。”

    司机见老道发话,不再坚持,屁颠屁颠跟后面进了饭店。

    三人刚进去没一会儿,一直偷偷关注他们动向的路晓明骨碌爬了起来,钻到前座上准备开门下车,哥不陪你们玩了。可就在他开门当口,车窗一暗,一个戴着大盖帽的脑袋伸了过来,把他又给吓缩了回去。

    这是一个警察,身形高大,黑炭般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他看见路晓明后,目光一凝,转回头向后点了点。随即只听一阵脚步声,十几个警察将车头围了起来,个个面色冷峻。

    路晓明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咱好像没做过坏事吧?这是要干什么?

    下一刻,大胡子警察拉开车门,对着路晓明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说:“我们正在抓捕一个逃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调查。”

    “我?我怎么能是逃犯!”路晓明陪着笑,不愿意下去跟他们走。

    大胡子警察连忙和颜悦色说:“这不会耽误你多久,只是验一下身份,十几分钟就好。”

    路晓明一琢磨,去就去吧,总不好就这样公然抗法吧,反正自己又不会有事。

    路晓明下了车,那十几个警察立刻走过来,将他夹在了当中,跟着大胡子警察走向服务区角落的警楼。走着走着,路晓明觉着额头有些发紧,下意识揉了揉,然后他就这么愣住了。

    “快走吧。”后面一警察有些粗鲁的推了他一把,大声呵斥。

    路晓明被推了一个趔趄,猛然转回头,死死盯着刚才推自己的警察,难道……他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的确没干过坏事,却的的确确是逃犯,天庭的逃犯!

    迎着路晓明的目光,那名警察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张锥子般的蛇精脸,咧嘴一笑,“路特派员,找你可真不容易啊。”

    路晓明陡然色变,糟了!

    刚惊呼出声,十几双手同时伸过来,死死逮住了他,抓了个严严实实。那个蛇精脸反手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揪住路晓明衣领,将剑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路晓明一个不防,转眼就被制住,再无反抗的余地。

    前面领头的大胡子警察转回身,对着路晓明邪邪一笑,“齐天大圣……王牌特派员,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大胡子脸色陡变,一偏脑袋,“快带走!”

    一大帮子警察掐着路晓明,绕过警楼大门,走向服务站最角落。附近有人看见这一幕,只当是警察抓坏人,没人来干涉。

    角落里停着一辆厢式货车,路晓明被推搡到车后边,大胡子打开车门,路晓明往里面一看,顿时傻眼了。车厢里放着四套金属笼子,一层套着一层,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什么人最难防?自己人最难防,除了天庭谁能想出这馊主意来?他的开天辟地诀一天只能用三次,现在四套笼子四把锁,就多这么一层,看你怎么出去。

    “我就!”路晓明刚想绝人家八代,大胡子打开笼门,这一大帮子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塞了进去。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4把锁被一个接一个锁上,大胡子对着路晓明“嘿嘿”一笑,“对不住了。”

    大胡子转身跳下车厢,两名“警察”爬上来,一左一右带上车门,在笼子边盘腿坐下,随即汽车发动,开上了高速公路。

    车身微微震动,笼子里,路晓明犹如一头困兽,急得不住跳脚。他悔恨万分,怎么这么不小心,如果拉开了架势干,那十几个人未必能拿得住自己,一个大意,让人给活捉了……

    就在这时,两名看守之一抬起头,把大盖帽往上一推,嘻嘻笑道:“外面把你吹得天上少地下无,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个呆瓜。”

    路晓明听见声音一愣,说话的赫然竟是灵风!那另一位……

    “灵风别乱说话。”另一个“警察”掀开大盖帽,果然是那个老道!

    老道制止少年人,微笑着说:“路仙官遇事谨守本心,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若非如此,你我又怎会在这里?”

    路晓明惊疑不定,问:“这么说,你们俩是来救我的?!”

    老道摆了摆手,笑道:“我们接到的谕旨是抓你,不过嘛……我们已经决定辞职了,所以这旨意对我们无效,顺手放了你也无妨。”

    路晓明大喜过望,正要开口称谢,灵风跳过来,不依不饶说:“放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也可以,不过,你得叫我一声哥!”

    就路晓明皮厚的程度,这也算是个事儿?他闻言毫不犹豫,隔着笼子对灵风深深弯下了腰,深情款款喊了一嗓子:“哥!”

    “嗳!哈哈哈!”灵风得意大笑,掏出一串钥匙,一把接着一把开锁。

    四层笼子打开,路晓明赶紧蹿了出来,脱离樊笼的他,顿觉浑身舒畅。

    老道嘱咐说:“我们也不想得罪天庭,所以只是放了你,接下来能不能逃掉,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话的功夫,灵风已经打开了车厢门,作势欲跳,路晓明赶紧把老道拉住,恳切问:“还没请教大仙儿名讳。”

第十一章:人善被人欺

    老道摆了摆手,“我名张伯端,与那只大老鼠是莫逆之交,你明白了吧?”

    张伯端?紫阳真人!路晓明立刻想起来了这位,当初经常听许文才说起过他(神仙),号称剑仙之祖,无极剑法天下无双。

    正回忆着,后面传来两声惨叫,穿着假警服的紫阳真人和灵风跳下了车,在高速路面上不住向后翻滚,一路惨叫,“不好啦!路晓明逃跑啦!”

    路晓明悚然一惊,说的没错,我得赶紧逃跑!

    念头转过,路晓明左手抓着后车厢门框,用力一蹬,顺着力道高高荡上了半空,越过隔离墙,抛进了路边的防护林。

    紧随其后,货车副驾驶门打开,两条人影蹿过隔离墙,追进了防护林里。

    过了大约两秒钟后,又一条人影从防护林里蹿蹿了出来,紧跟在高速行驶的厢式货车后追了一段,一个箭步跨进了车厢里,舒舒服服坐了下来。

    谁?路晓明……

    他并没有逃走,只是稍作躲藏,等追兵过去后,立刻又回到了车里。那俩家伙急眼了,只知道胡追,估计等反应过来,得几十公里以后,这车可是在高速路上,就算他们追上,差不多也得累趴下了。

    路晓明现在是一点都不着急了,他索性点上根烟往车厢里一躺,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可一根烟还没抽完,后面响起了凄厉的警笛声,路晓明打眼一看,一辆警车打着警灯跟在后面。他这才反应过来,开着后车门在高速上疾驰,警察不抓你就有鬼了。

    不对,警察怎么着也抓不到咱,要抓也是抓司机啊,想到这,路晓明心中窃喜,决定静观其变。

    下一刻,警车呼啸着从旁边超了过去,车顶的大喇叭高声呼喊:“牌照苏bxxx的货车立刻打开双跳,在耳道停车!”

    路晓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就叫“该”,你牛是吧?有种对抗国家机器!

    果然,警车这么一逼,货车立刻打开双跳灯减速靠边。

    路晓明正琢磨着是不是立刻跳下高速跑路,就在这时,后面一辆大半挂开了过来,路晓明一看乐了,朋友来了这是。

    不等这辆车停稳,路晓明身化流光,两大步冲上去,对着车门喊了一声:“开!”

    车门应声打开,路晓明一头扎进去关上车门,正襟危坐,瘦司机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滴妈呀!”司机连忙稳住差点跑偏的车头,吓得大喘气,“我说大哥,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路晓明看着司机,幽幽一叹,“我觉着,这趟车跑完,你很有必要去四院检查下,我不是一直坐在这儿的吗?”

    “真……的啊?”司机嗓门都发颤了,难道自己脑子坏掉了?

    “好好开车吧。”路晓明唉声叹气。

    “哦……”司机哭丧着脸开车,再也不敢有丝毫分神,谁让自己脑子有病。

    路晓明乘坐的大货车开过去不久,路边防护林里两道身影向西疾驰,正是刚才追过去那两位。领头的是那个大胡子,跑得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一身材娇小的姑娘,手里端着个玉牌定位。

    “巨灵,他沿着高速一直往前了,距离大概70里。”女子紧盯着玉牌喊。

    被称作“巨灵”的大胡子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喊:“可得盯紧了,出了一百里咱就探测不到,千万不能给甩掉!”

    俩人卯足了劲追,速度竟然不下于高速上的汽车,只是如此狂奔,也不知他们能坚持多久,而前路,还有很远很远……

    半挂车在当天黄昏的时候出了豫南省,进入秦西境内,晚上10点下高速进入榆林,卸下了第一批货物。路晓明原本预定的目的地就是榆林,可这一路开过来,他总觉的额 头有些发紧,卸完货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屡次三番,他已经悟出了门道,感情这印记的追踪是双向的,别人能感应到他的时候,他同时也能感应到别人。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从豫南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这里。

    计较一番后,他再一次上了半挂,继续向西北,跟车去往终点呼市。

    大约在第二天凌晨3点的时候,车子行驶在茫茫大草原上,慢如龟爬,路晓明又放弃了去呼市的打算,半路下了车。

    司机大哥这一路早就被种种怪现象折腾得神经衰弱了,根本不问他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下车做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踩下油门跑得飞快。

    送走了司机大哥,路晓明并没有接着走,而是就地坐下来等待。既然横竖甩不脱,那干脆就直面敌人,他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从豫南一直追到了这大草原上。

    大约半个小时后,额头上越来越紧,这说明追兵已经临近,修整完毕的路晓明站起来,斗志昂扬迎了上去。

    旷野无人,路晓明展开身形疾驰,快成了一阵风,不一会儿就和追兵碰头,然后就被狠狠震了一下。

    追兵就俩人,领头那个他很熟悉,正是指挥抓住自己的大胡子,另一位是个娇小玲珑的美娇娘,腰身如柳,我见犹怜。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俩人追来是干嘛的?

    先说那个大胡子,看见路晓明后第一个动作不是扑上来拿人,而是“噗通”一声趴地上,离水鱼儿一般大口喘气。那个女子动作要文雅点,她轻轻款款往地上一瘫,左手撑着地,右手捂着胸口,一头秀发全被汗湿,粘在苍白的俏脸上。

    路晓明看得心疼死了,不敢置信问:“你俩是一路跑过来的?”

    就现在这俩人,来个普通壮汉都能把他们揍一顿。

    大胡子趴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只勉强举起半拉手掌摆了摆,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女人状态稍好一点,细细喘了几口气后说:“小女子琼霄,这位是巨灵神,不瞒路仙官,我们怕跟丢了,当真是一路跑过来了的……”

    路晓明简直了就,“我就不明白,你们跟上来做什么啊?”

    巨灵神和琼霄瘫地上彼此看了一眼,相对无言,默默低下了头,这个问题,真不是那么容易能说清的。

    理了理思绪,琼霄斟字酌句说:“据我分析,咱们的心路历程应该是这样的,一开始吧,我们的目的是追上路仙官,绳之以法。后来吧,我们体力不支,就想着能跟上,等体力恢复了再把您绳之以法,再后来……”

    “还想把我绳之以法是吧?!”路晓明恶狠狠逼上来两步,吓得琼霄坐地上不住往后蹭。

    “您冷静!千万冷静!”琼霄大声疾呼,“天地良心,再后来,支撑我们的只是信念,如今又看见了您老人家,这心愿,也就了了……”

    路晓明彻底无语了,他本打算至少也得把这俩人打残了,可现在看他俩的死狗样,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你们怎么追踪到我的?”路晓明问。

    琼霄这时候丝毫不敢耍花样,老老实实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片玉璧,“这是广成子上仙炼制的,只有用这个才能追踪到你。”

    路晓明一步跨上,劈手夺过,琼霄被吓得尖叫一声,就地滚了三滚,等转过身来,路晓明已转过身大步离去。

    目送路晓明身影隐没入夜色中,琼霄脸上的惊慌顿收,转为阴冷,对着巨灵神使了个眼色。巨灵神会意,在腰间一抹,手心里已多了一片玉简。

    琼霄抓过玉简,面对着路晓明消失的方向,开始大声诵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念罢,玉简“嘭”一声崩碎,化作点点彩光扶摇直上飘向夜空。

    前方不远处,路晓明正在草原上行走,身后突然传来不间断的“嗡嗡”诵念声,一遍遍重复着九字真言。回头看,伴随着咒语声,一溜彩光直射苍穹。

    “我怎么这么笨!”路晓明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刚才就该把他俩弄死,看动静,搞不好就有大神通者要下来!

    果不其然,路晓明念头刚转完,东面天际出现了一颗硕大的流星,划破夜空,向着这边坠落,光芒照亮了半边天。路晓明好歹也是天庭特派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的是什么,这是有星宿下凡了!

    自打干了这倒霉的特派员,路晓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帮子人,个个战斗力非凡,这下可好,眼睁睁看着招来了一个。

    流星下坠极快,这时候想回去杀神泄愤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路晓明一把捏碎手里的玉璧,向着远方拔腿就跑。

    从路晓明迎面看去,一道星光追着他砸,拖着长长的慧尾。

    身后压来滚滚热浪,路晓明连蹿几大步,纵身而起跃上了半空。他刚离开地面,一个耀眼的大火球砸在地上,又高高弹起,如皮球一般向前弹跳翻滚,每次落下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路晓明身在半空向前掠,划着大弧线,低头看,那个火球与自己同向翻滚,声威骇人。

    终于掠过了最高点,路晓明的身形开始下坠,撞向仍在弹跳滚动的大火球。身在半空无法变向,路晓明索性一拧身,转为头下脚上,抡拳对着那个火球就打。

    既然躲不掉,那就痛痛快快打一场!这一拳路晓明卯足了劲,带出的拳风犹如鬼啸,刚猛无匹。

    就在将要打中之际,那个大火球轰然炸开,一个身穿金甲的高大身形显现。这人手持一柄双刃斧,往面前一横,正挡在拳路上。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传开,路晓明手臂巨震,眼前一黑,被生生崩飞了回去。

第十二章:以德服人

    路晓明压住翻涌的气血,猱身落地,立刻问出了一句话,“你是谁?!”

    这事很重要,刚才交手虽然只是一瞬,路晓明却读出了很多,包括对手的力量、技巧,反应速度以及对局面的掌控能力。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以上信息一汇总,路晓明得出了结论,这位星宿的战斗力犹在林伟和王一之上,不输给许文才。

    来人缓缓放低战斧,露出一张刚毅的国字脸,淡淡打量着路晓明,开口说:“我乃武德。”

    路晓明吃了一惊,敢情这位并非二十四宿里的星宿,而是文曲武德两大星里的武德星君!在天庭的传说里,武德星君的战斗力与许文才不相上下,胜过其余二十三宿,地位也比一般星宿更高。

    据路晓明判断,现在的自己应该还是略逊于许文才,估计也不能是武德星君的对手,况且人家还带着兵器,这架……不好打!

    他那边厢正自盘算,武德星君问道:“阁下就是新晋齐天大圣路仙官?”

    听见这话,路晓明当时就气得跳脚,一边给自己封这么大个头衔,一边派人满世界抓自己,玉帝老儿你简直缺德带冒烟!

    “少废话!你以为我怕了你?!”暴怒的路晓明指着武德星君破口大骂。

    武德星君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好言相劝:“阁下,心浮气躁是比武大忌,我不占你便宜,等你冷静下来咱俩再比试。”

    “这……”路晓明目瞪口呆,嘴唇嗡动着说不出话来,敢情这位比自己还耿直,难怪他叫“武德星君”,重点全在“武德”俩字儿上了。

    看见路晓明不再暴跳如雷,武德星君满意的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容我解了武器铠甲,就可以光明正大比武了。”

    说完,武德星君抬手扔了战斧,当着路晓明的面,开始结身着的山纹明光铠。

    需要说明的是,这可是真正的山文铠,带有仙家属性的宝物,穿戴起来很费事,一个人解起来也不轻松。路晓明冷眼看着,心说你就是个**,既然要解,干嘛还穿着这玩儿从天上砸下来?

    这会儿武德星君刚解到战裙部位,一大卷甲叶子嗦嗦纠缠在他腰上,他也不着急,一边下扣环一边说:“你我一战定输赢,谁输了就拜谁为师,你看如何?”

    路晓明冷冷吐出一个字,“好。”然后他转过身就跑,绝尘而去,跟受惊的兔子似得。

    武德星君愣了足足有5秒钟才反应过来,气得“哇哇”怪叫,提着战裙就追,“你个懦夫,小人!你怎当得起齐天大圣的封号!”

    “爱谁谁,这齐天大圣我送给你得了。”路晓明闻言跑得更快,这破名号完全就是用来坑人的,谁出五毛钱他准就卖了。

    武德星君再也没法淡定了,他大喝一声“小贼”!谁料“贼”字刚出口,一脚踩在了战裙边上,向前摔了个暴烈的狗啃泥,后半句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啊呸!”武德星君爬起来,恶狠狠喷出嘴里的杂草,四下张望,路晓明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他左手提着战裙,右手在后腰一捞,摸出来一个玉璧,开始感应路晓明的方位。

    只见那环形玉璧上有一个小白点,正在向着西面疾驰,速度飞快。他立刻将玉璧咬在嘴里,双手抓住战裙的腰,用力一扯,保甲应声撕裂,散开成无数甲叶子撒了满地。

    这时再看,武德星君上穿运动汗衫,下穿运动长裤,脚下蹬着一双阿迪王运动鞋,昂藏战将顿时变成了运动型大叔。认准方向,轻装上阵的星君甩开大长腿在草原上奔跑,白天的戏码再度上演。

    区别其实挺大的,那会儿路晓明是坐车,一路养精蓄锐,这会儿他跟人家一样靠11号,毫无优势可言。可不跑又不行,他估摸着打不过人家,被逮住可就全完了。

    好在武德星君那家伙虽然身大力不亏,速度倒是不比路晓明快,始终没法拉近距离,俩人保持着适当距离,在大草原上展开了追逐赛。

    黎明时分,地平线上出现了点点灯火,那是这片草原上最大的城市呼市。

    路晓明回头看一眼远远辍着的武德星君,毫不犹豫跑向了这颗草原上的“明珠”。他想打人的时候,自然是不愿在城市里,现在调了个个儿,他又不想打了,当然是往城市里跑。

    呼市有人口二百余万,汉族和蒙族大约各占一半,主要产业为农牧深加工,百姓富足而剽悍。这里的人可没有早起的习惯,路晓明跑进城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量,主干道上却依旧没什么人,稀稀拉拉几个大部分都是环卫工人。

    路晓明到了这里,已没法在狂奔,他把速度降到正常模式,边跑边左右打量。在他身后不远处,武德星君也放慢了脚步,一点点追赶。

    跑着跑着,路晓明一拐,跑到了一个巷子口,那里刚支起来一家早点摊,老板正忙得二一添作五。

    武德星君眼睛一亮,几大步跨到路晓明身后,堵住他的去路。

    “慢着!”路晓明突然厉声大喝,把小摊老板吓了一哆嗦,飞了只碗。

    “你没看出来吗?”路晓明一副“我有礼”的神情,指着武德星君鼻子骂:“我饿了,饿了当然就没力气打架,你现在动手那就是乘人之危!不讲武德!”

    “这……”武德星君也是无语了,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恐怕还是头一次有人指责他不讲武德。作为靠脸面吃饭的武德星君,他当然没法砸自己的招牌,于是只好收了架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阁下先吃,吃饱了我们再打。”

    路晓明闻言面露难色,嗫嚅着说:“可是……我没钱,要不你先借我点儿?”

    武德星君瞠目结舌,“我……这趟出门走得急,我也没带钱……”

    俩人相对陷入了沉默,局面变得异常难堪,然而,更难堪的还在后面,他俩不说话,人早点摊老板说话了,“我不管你俩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得陪我的碗!”

    俩人呆呆转过头看,小摊老板手里捧着个破碗,恶狠狠瞪着他俩。

    “这与我无关呐!”武德星君急忙分辨,身上没钱,连神仙都不硬气。

    路晓明一脸嫌弃瞪了武德星君一眼,转向老板好言说:“老板,你这碗记在我账上。”

    完了路晓明指向武德星君胸口,不屑说:“你还跟我装穷?别告诉我这根链子是假的!”

    仨人一起顺着路晓明手指看过去,武德星君脖子上戴着一根金灿灿的链子,足有小指头粗!

    武德星君脸顿时就苦了下来,神仙怎么可能戴假货?没钱不戴也不能丢那人啊!

    左思右想一番,那二人鄙视的目光中,武德星君一咬牙,探手解下了那根金链子。小摊老板眼睛一亮,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难道……

    没有“难道”,武德星君解下链子仔细打量一番,往嘴里一够,用后槽牙咬下来一个环,“呸”一口吐在了早点摊上。然后他赶紧把链子团成一团,珍而重之塞进了裤兜里。

    小摊老板很失望,他拈起那个金环看了看,想咬口试试真假,送到嘴边还是算了,那上面还沾着人家的口水,湿哒哒的。

    “足赤金,8个9的!看颜色就知道了。”武德星君没好气喷了一句,心疼俩字直接就写在了脸上。

    “我知道!”小摊老板横了他一眼,把小金环收进兜里,转向路晓明立刻眉开眼笑,“您请坐,吃点儿什么?”

    路晓明得意洋洋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先给我来20个大肉包子,然后就一碗接着一碗上阳春面。”

    看人家这份豪迈,点东西都不说数量,直接就“一碗接着一碗”!

    老板用抹布一捋桌面,“您请好!”

    “duang”一声,俩笼屉摞在一起被撂在了路晓明面前,里面热腾腾全是白胖胖大肉包子,老板抄起笊篱对着武德星君一指:“好好吃,吃饱了揍死他!”

    路晓明刚咬下半拉包子,闻言“噗”一口全喷了出去,回头看,自己坐着胡吃海塞,武德星君站在一边如个小跟班。

    俩人全都指着武德星君哈哈大笑,武德星君脸越来越黑,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看就要暴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过来,早点摊老板笑容一僵,喉咙里“咯咯”了一会儿,捏着鼻子下面去了。

    路晓明可不吃那一套,他还在煽风点火,“没事,就气他,我倒想看看能不能气爆炸了。”

    武德星君脸色开始变得潮红,一看就是中风前兆,路晓明满脸期待等着。

    然而,过了几秒种后,武德星君的气机竟然渐渐平稳了下来,脸上的潮红也开始消退,他怒哼一声,转过身拿屁股对着路晓明,眼不见心不烦。

    路晓明满心失望,只好专心致志对付起包子面条。

    一番胡吃海塞下来,路晓明整整干下去了20个大肉包子外加8碗阳春面,把人小老板吓得腿都软了。他原来只当路晓明是故意糟践人家钱,没想到,竟然真的全都吃下去了!牛也没这么大食量吧?

    终于吃饱喝足,路晓明站起来心满意足摸了摸肚子,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武德星君阴森森转过身来,淡淡问:“现在可以打了吧?”

    “当然。”路晓明一口答应,退后一步摆了个架势。

    武德星君浓眉一皱,也摆了个起手式,路晓明现在声名在外,他可不敢马虎大意。

    下一刻,路晓明“嗨”了一声,又退后一步换了个架势,眼睛一瞪,凶神恶煞吼道:“我好像吃太饱了,得先活动活动消化食。”

    说完路晓明散开架势,转过身撒腿就跑。

第十三章:自投罗网

    路晓明刚跑了没几步,身后传来炸雷似的咆哮,武德星君癫狂啦!

    “我要杀了你!”话语虽然老套,嗓门儿那是足够大,这一声喊出去,整条街都被吵醒了。

    “你家死人啦!”旁边楼上一扇窗户被推开,一涂着满脸白膏的女人探出头指着武德星君破口大骂。接下来一扇一扇有一扇,无数扇窗户里探出脑袋,对着武德星君咒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武德星君气得七窍生烟,他一把抄起早点摊的条凳,对着路晓明扔了过去,拔腿就追。

    路晓明跳了下脚,躲开一地条凳碎片,指着追来的武德星君骂:“你丫背后伤人,不讲武德!”

    “武德你个死人头!”武德星君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他这句话虽然是对着路晓明喷,其实骂的却是自己。

    路晓明心说你都这样了,那我也不跟你置气,跑吧。

    路晓明陡然加速,“唰”一声已不见了踪影,武德星君紧咬牙关跟着加速,俩人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狼奔豕突。

    很明显,武德星君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已经不讲武德啦!而路晓明又不愿和他打,那只能想办法利用城市复杂的地形把他给甩掉。

    转过了两条街,旁边有一条小巷,里面居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路晓明一看这地儿不错,立刻收了速度,一头扎进了人堆里。紧随其后,武德星君杀到,也跟着减速钻了进去。

    这条巷子两边满是店铺,全都是卖皮货的,顾客南来北往什么口音都有。路晓明用左手捂着脑门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感应着和武德星君的距离,心中暗暗发愁,那家伙就跟狗皮膏药似得,怎么都甩不掉。

    正琢磨着,路晓明眼睛一亮,看见了俩熟人!

    前面十步开外,一家皮货店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俩人,正是紫阳真人和灵风!

    紫阳真人剑术天上地下无双,据徐文才说,徒手对博他更胜一筹,可要是兵器对决,他也只能甘拜下风。横向比较一下,这老道既然带着剑,那武德星君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要拉上他……那还怕个毛!

    “真人奈!”路晓明有了计较,赶紧举着手大喊,差点儿喊成了“亲人奈。”

    紫阳真人闻声一震,转回头来看见路晓明,脸色顿时一变,伸出一只手在下面使劲摆。

    路晓明这时候过于激动,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动作,张开怀抱扑了过去,一把逮住老道双手捧在胸前,深情款款说:“真人啊,一日不见,可想死我啦……”

    老道脸都青了,他狠狠一把甩开路晓明的魔爪,苦着脸咬牙低吼:“我看你就是想死!”

    “哈啊?”路晓明懵了。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这家店铺内,路晓明顺着他目光往里看,只见一个红头发的家伙捧着个东西往外走,后面跟着四个人。

    路晓明悚然一惊,抬头看,店铺门头上挂着招牌:天庭皮货店!

    “我靠!”路晓明脱口惊呼,魂飞魄散,自投罗网啊这是!

    他想继续跑,可转过身来,只见武德星君堵在后面,正凶神恶煞瞪着自己。

    “就在外面!”里面传来大声呼喝,一群人乱糟糟向外涌,现在前后都是敌人,只等合拢了活捉!

    “看你还往哪里跑!”武德星君一步步逼了上来,牙齿咬得“咕咕”响,一副恨不得生啖路晓明的架势。

    路晓明慌了手脚,又一把逮住了紫阳真人,哀嚎着,“真人呐,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您可千万要救我。”

    紫阳真人脸皮一紧,长叹一声,“我也没法正面对抗天庭啊,你……自求多福吧……”

    说话的功夫,外面武德星君已经逼到了身边,里面那一帮子也围了过来,包围之势已经形成,该怎么办?!

    路晓明心念疾转,目光一定,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紫阳真人身边的灵风。

    灵风本来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完全没防备,被路晓明逮了个正着,不等他反应过来,路晓明对着里面那帮子人大喊:“就是他!他就是路晓明!”

    喊完路晓明把人往武德星君怀里一推,对着屋里迎头撞了过去。

    里面那个红毛连忙挥手喊道:“别让他跑了!”

    “呼啦啦”一声,里面的人飞身扑向了灵风,路晓明与他们擦肩而过冲进了店铺里,两边交错而过,谁都没碍着谁……

    “路晓明你个混蛋!敢陷害你大哥我……”背后传来灵风愤怒的咆哮,不等他喊完声音就被掐断,估计是人人群压在了地上。

    路晓明心说谁叫老道不管我?该当你吃点苦头。念头转完,跑到了店铺底,他一头撞碎窗玻璃,跳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后面这时候才算是理清了,那帮子人扔掉灵风,在武德星君的带领下,全都跳出了破窗户,然后就傻眼了。

    街对面是一栋大楼,迎面镶着大大的国徽,下面挂着招牌,上书一行威严的大字:呼市乌兰区公安分局。路晓明正得意洋洋站在公安局门口,对着他们招手,得意洋洋。

    那几位全傻眼了,看向那个红头发。

    武德星君正在气头上,捏着拳头就准备冲上拿人,正苦思良策的红头发吓了一跳,连忙把他给拉住,“星君大人不可!”

    路晓明看见这一幕,哈哈一笑,索性就地坐在了公安局门前的台阶上看戏。

    “不就是人间的官差吗?”武德星君指着路晓明厉喝:“我武德星君要拿人,他们谁能拦得住?!”

    红毛也是无语了,不过他不敢得罪这位星君大人,只好劝说:“大人,这里面的百十来位警察当然挡不住您,可您打了这里,全市还有好几千警察,就算仍不是您对手,城外还驻扎着一个团的装甲部队……”

    武德星君的本职是武将,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自己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抗凡人的大军,何况还不能施展法术。

    “难道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武德星君有些丧气。

    红毛松了一口气,安抚道:“星君别急,我部下的小舅子的二姑妈家的侄女儿的外甥在这里面工作,我现在就联系下,把他给赶远点,我们再下手。”

    红毛掏出电话正准备打,旁边一尖嘴猴腮的男人抬手拦住,“主任,这七弯八绕的,等联系上,黄花菜都凉了,依我看,不如就派一个人跟着,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公安局不出来吧。”

    红毛一听,看向尖嘴猴腮,“你小子行啊!这主意不错,就……就交给你去办吧。”

    红毛薅着尖嘴猴腮衣领子,把他往前一送,对着屁股踹了一脚。红毛跌跌撞撞根本收不住,一直扑到路晓明跟前,方才趴在了台阶上。

    尖嘴猴腮原本就是想表现一下,他可不想来,问题是不来也来了……他趴台阶上稳定了下情绪,抬起头对着路晓明摆出个谄笑,“哒哒哒……大圣爷。”

    路晓明耳朵特尖,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看见他这样乐了。他伸手把人给扶起来,含笑点头,“不要叫我大圣,请叫我……恶魔!”

    话音刚落,路晓明脸色陡变,左手揪住人,抡起拳头对着他小肚子就是一下。

    这一拳带着风砸下去,把小个子愣是给打飘了起来,好在路晓明把他揪着,飘不走,趁着荡回来的力道,路晓明对着他小肚子又是一拳。

    嗵!嗵!

    一连两拳打在同一个部位,尖嘴猴腮缩成了一团,被路晓明拎在半空,五官全都拧在了一起,涕泪横流,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里可是公安局,暴力机关!路晓明两拳刚打过去,里面立刻传来大声呼喝:“快住手!你怎么打人?!”

    俩警察蹿出来,各自拿住路晓明一条胳膊,使了个关节技,把路晓明给按在了地上。倒地刹那,路晓明顺手一扔,团成一团的尖嘴猴腮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还弹了几下。

    其实就路晓明的力气,这样的普通警察来20个也按住不他,之所以束手就擒,他自有打算。

    街对面,红毛眼见尖嘴猴腮缩得掰都掰不直,转向身后的特派员们,大伙儿立刻齐齐退后一步,眼神向着四面八方瞟,就是不看他。

    公安局门口,一警察劈着路晓明双手,呵斥道:“给我老实点儿,还治不了你!”

    然后他一指台阶下的尖嘴猴腮,“把他带进来验验伤,做个笔录。”

    “哎……嗨嗨哟!”尖嘴猴腮这会儿才倒过来气,带着颤音惨嚎出声,扶他的警察松了一口气,能叫唤就说明问题不大,这事儿他有经验。

    对街的红毛看见这一幕,大大方方一挥手,“算了,任务还是由他执行。”

    特派员们松了一口气,偷偷抹冷汗,那可是王牌特派员,他们这几块料哪里够人家收拾的。

    公安局门口,一警察押着路晓明,一警察扶着尖嘴猴腮,转身进了局子里。

    红毛见计划顺利实施,留下两个人在公安局门口守着,客客气气把武德星君迎进了他们办事处。他们刚离开,紫阳真人领着满脸愤恨的灵风从街那边走了过来,皱眉看着公安局大门。

    “这家伙太坏,咱不管他了!”灵风恨火难消,刚才一片混乱中,他被人打了一黑拳,到现在左眼眶都是乌青的。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第十四章:一路向西

    公安局内,某间房,路晓明被人按在了一张椅子上,两脚并拢老老实实坐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被安排在了他对面,俩人大眼瞪小眼。

    “说!”一警察恶狠狠拍了下桌子,发出很大的声响,指着路晓明怒吼:“为什么打人?!”

    这一套路晓明门儿清,这位是白脸,那另一位就得是红脸。果不其然,另一位捧着个本本凑在路晓明身边,好言相劝:“你就说吧,说了就完事儿了,没多大问题。”

    “哦……”路晓明想了想措辞,小心翼翼反问:“就我这样的,够不够关起来?”

    “嗨!哪儿能啊。”做笔录的警察连忙安慰:“这么点小事,只要你能认识到错误,然后陪人去医院瞧瞧,也就算了,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会留。”

    听见这话,对面的尖嘴猴腮眼睛一亮,抱着小肚子大声惨嚎:“哎呦……疼得不行了我要上医院,让他扶着我去。”

    俩警察心里透亮,这家伙就是装的,估计是想讹人,不过这些民事纠纷他们也懒得管,连忙凶路晓明:“赶紧送人去医院,晚了后果不知道多严重!”

    路晓明眼珠一转,琢磨开了,不够关起来?那不是还得被赶出去。赶出去了,搞不好就得被抓,既然这样,那不如……

    想到这儿,路晓明看向尖嘴猴腮,邪邪一笑。

    尖嘴猴腮惨嚎声顿止,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只听“唰”一声响,人影一闪而过,路晓明已经出现在了尖嘴猴腮面前。俩警察说的口干舌燥,冷不丁被风激了一下,一口水全喷了出去,这什么速度?!

    不等别人反应过来,路晓明抓起尖嘴猴腮往地上一惯,抬起脚狠狠跺在了他小肚子上,还是那个位置。尖嘴猴腮一口气接不上来,又缩成了虾米,脑门上青筋暴起,冷汗“唰唰”往下淋。毋庸置疑,这一次他的痛苦百分百是真的……

    俩警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同时做了个虎扑,又把路晓明扑倒在地。路晓明还是那怂样,丝毫不做反抗,任由俩人把自己胳膊别在了背后。

    “你好大的胆子!”一警察是真的恼了,“信不信我把你铐起来关号子里!”

    路晓明一听乐了,我何止是信呐,简直期盼着您这么做。

    然而,俩警察失信了,他们把路晓明狠狠按在椅子上,其中一人拎着根警棍指着路晓明狂吼:“你给我别动,再敢乱动我就收拾你!”

    路晓明懂了,感情都这样了,还够不上关起来的标准,你说咱国家的法律咋这么松啊。

    一名警察虎视眈眈盯着路晓明,另一名警察连忙去扶尖嘴猴腮,路晓明这一脚绝对闷的不轻,尽管那家伙也是特派员,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可还是抽了抽了3分钟才倒过气来。

    坐在地上,尖嘴猴腮已泪流满面,他用袖子糊了把脸,哀求道:“我说路大特派员,您是我亲哥啊,能不能别折腾兄弟了?咱好歹也是同事哇!”

    路晓明冷笑,这会儿跟我提同事?抓我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别说刚才,就现在自己出去,保管一个个又如狼似虎扑上来!

    俩警察一听这二位是同事,相对使了个眼色,有了计较。其中那位用警棍指着路晓明鼻子说:“既然是同事之间的矛盾,那我就通知你们领导,让他领你们回去批评教育,哎,就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警察问尖嘴猴腮电话号码的当口,路晓明眉峰一挑,目中透出一丝凶光,刺向那个倒霉蛋。尖嘴猴腮正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可还不等他说出来,不知怎么就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和路晓明目光对上。

    “救命啊!”不等路晓明动手,尖嘴猴腮跳起来就跑。

    路晓明冷冷一笑,这间屋子门窗都关着,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受死吧!”

    路晓明嚣张无比大喝一声,纵起来就追,跟被弹簧弹出去似得。那名警察正用警棍指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疾风刮过,帽子被吹飞,人了没……

    呆呆转头看,可不得了,不大的房间里,已经看不见那俩人了。只见两道影子一前一后靠着墙边追逐,在房间里带出了一团旋风,文档报纸胡乱盘旋飞舞,耳中充斥满呼啸风声。

    大风刮得站不住人,拿着警棍的警察抱着桌子腿瘫地上,另一位早趴下了,迎着狂风嘶声呐喊:“郭哥!咱摊上妖怪了不成?”

    话音刚落,只听“呼”的一声,两道人影停了下来,路晓明现出身形,对着下面一脚脚踩。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缩成一团,双手抱头,不住“嗷嗷”惨叫。

    经过一番惨无人道的“蹂#躏”,路晓明心满意足拍着手走回俩警察跟前,垂头丧气弯腰深深鞠了一躬,“警察同志,我又犯错误了,您们还是把我关起来吧……”

    俩警察哆哆嗦嗦对望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经过一番鼓气后,那个郭哥终于一咬牙,“小刘,你赶紧把那人送医院,我把这人押号子里去!”

    吩咐完,郭哥一头扑到墙角立柜边,掏出件防弹衣套在身上,又取出个防暴头盔往脑袋上一卡,然后赶紧跑到路晓明身后把他揪住。

    “不许乱动,否则!”郭哥厉声大喝,就是嗓门儿有些嘶哑哆嗦。他现在手持警棍押着路晓明,那感觉就跟拿着根铅笔押老虎差不多,由不得他不怕啊……

    路晓明正准备出声安慰,前面“咣当”一声,锁住的房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一大票警察冲了进来。刚才一阵动静闹那么大,半栋大楼都被惊动了。

    警察们看着龙卷风过境似的屋子,全傻眼啦,一个肩膀上披着两颗花的中年警员越众上前,皱眉打量一圈,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郭子看见来了大队人马,总算镇定了些,押着路晓明牛逼哄哄回答:“这人行凶打人,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打人?”中年警员又扫视一圈,脸上涌现出一抹疑惑,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挥手下令:“立刻把伤者送医院,行凶的嫌烦送羁押室关起来,罪证科跟进审讯。”

    “是!”郭子一跺脚,把路晓明往前用力一推,“你!快走!”

    路晓明心里乐开了花,要的就是这效果,他老老实实向前走,穿过那一大群警察的时候,笑嘻嘻挨个点头,搞的那些警察一脸懵逼。

    出房间,进了过道,又押了一段后,郭子察觉身后有异,停下脚步回头看,这才惊觉,同事们一个都没来,就自己一人押着……

    路晓明回头看一眼,叹了口气,温声安慰:“同志,你别怕,我打谁也不能打您。”

    岂料他不说还好,一说那警察脸都白了,好在人家到底是人民警察,觉悟高,关键时刻豁的出去。他立刻强压下心头紧张,狠狠瞪了路晓明一眼,色厉内荏大吼:“甭跟我来这套!给我赶紧走!”

    路晓明心说你不怕就好,咱们走着。

    从这里到羁押室不过20几米距离,俩人磨磨蹭蹭足足走了有3分钟才走到,等路晓明老老实实进去,大铁门关上,郭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全湿透了,凉飕飕的。

    “老实待着,等候审讯!”郭子指着路晓明吼了一声,转身离去,走过铁门边腿一软,差点儿瘫地上。

    终于就剩下自己一人,路晓明在凳子上坐下,开始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自打开始逃亡,他一直处在被动中,这样下去被抓住是早晚的事,究竟该怎么办?

    正琢磨着,铁门外一暗,有人走了过来,路晓明只当是有警察要来审讯自己,头也不抬一挥手,没好气呛了句,“甭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并没有呵斥声传来,铁门外那人幽幽一叹,“路仙官,你的**烦来了。”

    路晓明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抬头看,来的果然是紫阳真人!

    “麻烦是不小。”路晓明苦笑,这里他倒是随时能出去,可出去了又该怎么办?武德星君和一帮子特派员在外面等着,就算能冲破包围圈,也很难甩掉。

    然而,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紫阳真人微微摇了摇头:“武德星君已经通知了全国各办事处,所有人员都在向这里集中,围捕你的网正在收紧。”

    “靠!”

    路晓明恶狠狠喷了一声,低下头生闷气,就为了抓自己一个,至于嘛这。

    紫阳真人看着神情颓废的路晓明,天人交战一番后,似是下定了决心,用手指敲了敲铁栏杆,若有深意说:“据我所知,这座公安局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而最难对付的武德星君,就守在正西面。”

    路晓明茫然抬起头,“您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后,避开西面?”

    紫阳真人闻言笑了,“不!正相反,你就走西面!”

    话音刚落,走道里传来脚步声,紫阳真人连忙嘱咐:“记好了,今夜9点,一路往西!”

    说完,门外人影闪过,紫阳真人已消失不见。路晓明一琢磨,顿时面露喜色,紫阳真人这老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手帮自己了?

    有这个剑法无双的老家伙在,武德星君完全不是问题,自己在他掩护下,可以轻轻松松逃出百里外,脱离追踪。

    咣咣咣!

    门外传来敲击声,有人喊:“你,坐好!接受审讯。”

    路晓明这时心情大好,笑眯眯抬起头,得意洋洋说:“甭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五章:死也不能被抓

    问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问出来,也没法问出来,路晓明能怎么说?这事儿你叫他怎么解释?他这也不算刑事犯罪,警察又不好动用某些手段,扯了一会皮无果后,只得作罢,说是要等明儿让技术科来给他验dna。

    这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这么点破事就验dna,那玩意儿不要钱呐?路晓明压根不信。

    接下来,路晓明老老实实坐在号子里,等待约定时间到来。

    晚八点半,路晓明从对墙的钟上收回目光,走到了铁栅门前,现在早已下班了,过道里只偶尔有值夜班的警察走动,现在则空无一人。

    “开!”

    路晓明轻轻喊了一声,铁栅门应声打开,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走大门,那里有值班室,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是拐进一楼的男厕所,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夜色下,星斗满天,确定了方向后,路晓明跳出院墙,奔向了西方。他刚离开不久,公安大楼里传来警报声,一队值班民警快速集合,钻进几辆警车,呼啸着开向各处搜捕。

    他们不可能找到人,只用了10分钟,路晓明就用最快速度跑出了主城区,而这时那些警察还没开出街道。

    呼市位于大草原深处,出城后就进入了渺无人烟的荒野,天地清明,星斗一直铺到天尽头,一览无余。

    回头看了眼城市,路晓明脚下不停,继续以高速狂奔,看不见的包围圈正在收拢,他必须尽快从夹缝里突围出去。

    他现在的速度超过了150迈,耳畔疾风劲吹,脚下却只有很细微的“沙沙”声,仿佛一架无声的小型地效飞行器。如此跑了没一会儿,身后就已看不见城市的灯火,进入茫茫科尔沁大草原了。

    就在这时,路晓明于狂奔中转头向右看,只见那边也出现了一团黑影与自己同向疾驰,渐渐靠拢。

    果不其然,武德星君来了!

    俩人越来越近,月色下,很快就已能看见武德星君那张愤怒扭曲的脸。

    “紫阳真人呐?”路晓明疑惑起来,那老小子怎么还没依约现身?难道还在前面?

    正琢磨着,那边武德星君虎吼一声,横着扑了过来。路晓明连忙乘着高速连做三个侧手翻,躲开攻击后继续向西奔跑。

    “你还跑的了?”武德星君一扑落空,又腾身而起,尾随路晓明展开了第二次扑击。

    路晓明恼了,总这样烦不烦?“我欠你们家钱啊?!”

    “呼”的一声,武德星君泰山压顶一般砸下,路晓明速度已达极限,仍超不过去,只得做了个急刹,闪身后退。正前方,武德星君张狂落地,转过身拦住了路晓明去路。

    经过这一番剧烈奔跑,路晓明有些气机不稳,武德星君也差不离儿,俩人对峙着开始调息。

    路晓明不想打,他根本没把握能打得过武德星君,缠斗久了,大队追兵必然会集结过来,每耽搁一分,局面就会险恶一分。基于同样的道理,武德星君也不急着动手,只是静静拦着路晓明。

    时间过去了大约一分钟,处于被动的路晓明抢先发起了攻击,他错步上前,单掌开路,直接切向武德星君心窝。

    武德星君大喝一声“来得好”!不躲不闪不招架,双手背后急退两步,在路晓明掌尖将要顶到心窝之际,左手猛然向胸前一抡,并成剑指横着点向路晓明手腕。

    攻击被阻截,路晓明立刻变招,右臂一折,顶开点过来的剑指,身形向右旋转半周,左掌顺势反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两只手掌相对拍在一起,武德星君的右手适时发动,和路晓明对拼了一记。

    大力撞击,两人身形一触即分,路晓明抢先反旋,绕过武德星君,继续向西逃跑。

    可路晓明刚迈出步,身后传来狂笑,风声大作,转头看,武德星君斜着身形做了个大抡摆,单臂转了一圈,兜头盖脸拍了下来。

    仍然无法前冲躲过,路晓明只得矮身在地上一撑,向后折返,从武德星君身下钻了回去。前方,武德星君一掌拍在地面,大地被拍得狠狠震了一下。

    这边不行,路晓明立刻转向,身形如游鱼般绕到另一侧,右掌自腋下穿过,顶向武德星君右肋。这一掌切过去,武德星君无论怎么招架,都只能让开前路。

    黑暗中,武德星君洞察细微,他顺着来掌向路晓明身后一旋,同时左掌放在肋部,伸出大拇指和路晓明的拇指勾了一下。

    路晓明本打算借着这一掌把武德星君逼到身后,然后赶紧逃跑,可武德星君虽然的确被逼到身后,自己却被勾得身形一滞。

    刚稳住身形,眼前人影一闪,武德星君又错步移动拦在了面前,去路依然被封。

    “在我手里,你没有逃走的机会。”武德星君转回身,再一次拦住了路晓明去路。

    路晓明气得咬碎了牙,却无可奈何,额头上发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显然追兵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逼近,怎么办?!

    左思右想想不出办法,路晓明越来越焦躁,神情也越来越疯狂,突然,他仰天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再一次对着武德星君撞了过去。

    武德星君初始并没有在意,经过一轮交手后,他已经大致判断出了路晓明的功夫,比自己要稍微次一点,想要赢下来不容易,可要缠住,却一点问题都没。

    路晓明两步欺近,抡拳对着面门就打,势大力沉,武德星君看在眼里,却心头一松。这一拳看似威猛,实则力道用得太过,已没有变化的余地,落了下成。

    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路晓明担心被围,方寸已乱,武艺直接下降了两个档次。

    面对来拳,武德星君双手一抖,散开刚猛的拳架子,身形偏转,改拳为掌,右手反靠,贴着路晓明的拳头游了过去,如毒蛇一般,直插他双目!

    这一击,路晓明只能变招自救,而用老的招式强行收回,拳路就乱了。武德星君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只要路晓明拳路一乱,他自忖完全可以在十招之内将他击倒擒住。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转瞬之间,稍有差池生死立判,那种动不动就大战几天几夜的,纯属扯淡。

    只不过,结果和武德星君想象中并不太一样。

    路晓明并没有变招,他死死瞪着插过来的手掌,眼珠通红犹如野兽,猛然低了下头,用额头撞在了掌尖上。

    “嘭!”的一声,路晓明额头**得皮开肉绽,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而武德星君还没从错愕中醒过神,路晓明那看似落了下成的一拳擂在了他鼻梁上。俩人几乎同时吃了一记,飞起来仰头摔倒在地。

    后背刚着地,路晓明立刻咆哮着挣扎起来,抹了把糊住双眼的热血,龇牙咧嘴又扑了过去。武德星君翻身站起,看着癫狂的路晓明大吃一惊,“你疯了?!”

    路晓明的确疯了,他能想象自己被抓住的后果,绝对会被搜去记忆,然后全家不保,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死也不!

    “你特么给我滚开!”路晓明嘶吼着又扑了上去,这次他干脆连架子也不要了,疾奔中双腿一蹬,炮弹般射向武德星君胸膛,双手收在胸前不出。

    武德星君脸色变了,进攻中不出招,这只代表着一个意思同归于尽!这时候他从任何角度都可以打中路晓明,甚至有把握一击致命,可那双引而不发的手掌同样也可以做到,说白了就是,下一秒俩人很可能都得死!

    别以为神仙就死不了,身为天庭特派员的路晓明,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让神仙神魂俱灭!

    武德星君是来抓人的,或者说是来比武的,然而,他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侥幸杀了路晓明而不死,所受创伤也必然极其可怕,几千年都未必能恢复过来,而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电光石火间,武德星君赶紧向旁边一扑,堪堪躲开了发疯的路晓明。

    路晓明不依不饶,追在他后面死命扑击,指爪全开犹如恶狼,口中怪叫不断,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武德星君心中慌乱,拼命向旁边闪,一连跑出一里后,才发现路晓明并没有继续杀过来。站住身形回头看,满脸鲜血的路晓明正咬牙切齿瞪着自己。

    路晓明大喘了几口气,指着武德星君低吼:“再敢跟来,我活吃了你!”

    说完话,路晓明扔下瞠目结舌的武德星君,转回头又开始跑向西面。

    武德星君看着路晓明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又犹豫了几秒种后,发动身形展开跟踪。路晓明已经受了伤,并且刚才一番搏命消耗了不少体力,他打算先远远辍着,等路晓明体力不支的时候,再行雷霆一击。

    就在这时,武德星君刚追出去没几步,头顶上突然传来幽幽一叹,在这寂静的大草原上格外清晰。

    “什么人?!”武德星君吓了一跳,连忙停住脚步抬头大喝。

    夜空中,一点白光匹练般射下,刺入武德星君身前草地。这是一把长剑,插在地上不住摇摆,寒光明灭不定。

    看着这把剑,武德星君脸色阴沉了下来,“灵风剑?张伯端!”

    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飘然落下,站在了剑柄上,却不是张伯端,而是少年灵风。他对着武德星君抱拳一礼,客客气气说:“阁下比武已经输了,又有何颜面尾随?”

    “废话!我没输!”武德星君暴怒,厉声大喝。

    灵风也不跟他争辩,向着北面一指,“阁下瞬息被逼退一里,怎还敢妄言自己没输?”

    “啊!”武德星君暴跳如雷,仰天大吼。

    灵风看着他发狂,淡淡说:“堂堂武德星君,这一次既失了武德,又输了比斗,还不知自省吗?”

    听见这句话,武德星君止住怒吼,颓然放低了手。片刻后,他摇头苦笑,“罢了罢了,这一趟我算是彻底失败了,这就回去闭关炼心。”

    说完,一道雷光自天而降,劈在武德星君身上,等散去后,原处已没了他的身影。

    灵风看了下四处无人,抬头向天大喊:“老头儿,你这事办得可丢人。”

    天空上传来紫阳真人的叹息声,“你年纪还小,不懂,我们谁都帮不了路仙官,这一路他只能靠自己。”

    “你可拉倒吧,我看你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灵风不屑的回了一句,身形随着那把剑飞起,反向刺入夜空,转眼不见。

第十六章:萨娜玛可

    路晓明发现自己彻底上当了,他一路向西,跑了整整一夜,天都亮了,也没看见紫阳真人那老牛鼻子的影子。、

    站在一座小山上回头看,碧绿的草原犹如地毯,一望无际,看不见半个人影。不过他判断不出自己究竟有没有甩掉追兵,额头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仍隐隐作痛,根本没法感应到什么。

    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安全,那就只能继续跑,向着西面。一夜横跨上千公里,之前又经过拼斗,并且还受了伤,到了这里他已疲惫万分,可他不敢停下来。

    又跑了个把小时,天尽头隐约出现了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横亘在前。路晓明搜索了下自己的地理知识,当即断定,那是祁连山。

    祁连山下,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开,随风传来阵阵清香。这一片水草丰茂的原野上,牛羊点点,隐约传来听不懂的牧歌,清脆嘹亮。

    风景虽美,路晓明却无心欣赏,他的脚步越来越虚浮,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感受不到大地的存在。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喘的犹如破风箱,满耳都是粗重的呼吸声。

    “真累啊,睡一会儿吧……”路晓明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他恶狠狠掐灭,绝对不能停下来,加油跑!

    然而又跑了没几步,脚下一绊,顿时天旋地转,重重摔了个大马趴。这一摔倒,他就好像被抽了筋,再也爬不起来了。

    大地细微震动,似乎有什么正在靠近,路晓明勉强撑着草地翻了个身面朝上,刺目的阳光耀眼,他下意识用手掌挡了下。

    震动在身边停下,路晓明无力放低手,一张娟秀的面孔出现,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这是一位少女,看上去还不到20,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活力,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花帽子。

    “你是谁?”少女用怪腔怪调的汉语问。

    路晓明刚想回答,喉咙里一痒,大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眼前一黑,就此昏睡了过去。

    路晓明做了很多梦,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绝大部分做过就忘,只有最后那一幕他记得很清楚。梦中,林心儿被一个金甲神踩在地上,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金甲神从林心儿怀里粗暴的拽走,大声哭喊。

    路晓明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想上去阻止却动不了,急得他都要炸啦!,他拼命挣扎,在小丫头对着他伸出双手的时候,终于爆发了出来,嘶声大吼:“住手!”

    “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接着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路晓明睁开眼看,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盖着毛毯,浑身被汗水湿透。再看向旁边,自己应该是置身于一个帐篷里,中间地上有一个碎碗,还站着一个身穿彩裙子的少女,正看着自己。

    “呀!你终于醒了!”少女惊呼一声,面露喜色,不过别胡思乱想,她没有扑过来,而是转身跑到帐篷边,掀开门帘向外大喊了一具路晓明听不懂的话。

    路晓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稍一琢磨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祁连山下的牧民救了。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门帘被从外掀开,一个身穿灰袍子的彪形大汉钻了进来。

    “你终于醒了。”大汉明显不是汉人,不过会说汉话,还挺标准的,他张开怀抱大步走到床边,乐呵呵抱住路晓明拍了拍。

    这大汉身高至少一米八五,最主要是足够壮,跟牛似得,略显瘦削的路晓明被他搂在怀里犹如个没分量的物件。

    松开怀抱,路晓明显得有些拘谨,嗫嚅着说:“谢谢大叔……”

    “哎!”大汉又拍了下路晓明,有些不满的说:“什么谢不谢的,来了就是客,能在这大草原上相遇,那就是佛菩萨安排给我们的缘分!”

    路晓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一个劲的点头。

    大汉爽朗一笑,“我叫索嘎勒-安,这是我的宝贝女儿萨娜玛-安,汉家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晓明。”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豪爽可亲的父女二人,路晓明完全说不出假话,老老实实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好好好。”索嘎勒-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萨娜玛一挥手,“我的女儿,把羊肉炖上,酒拿出来,招待我们的客人。”

    “嗳。”萨娜玛脆生生答应,掀开帘子出了帐篷。

    索嘎勒又转向路晓明,笑着问:“小伙子,你要去哪里?”

    听见这话,路晓明悚然一惊,她虽然不知要去哪里,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咱可是在逃亡途中啊!想到这他急忙问:“索嘎勒大叔,我睡了多久了?”

    索嘎勒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路晓明一眼,“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了草原上的狼群?受了伤不说,还累成了这样,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听见这话,路晓明反倒松了一口气,随口支应了两声,一天一夜都没被追上,那说明自己已经逃脱了追踪,至少暂时安全了。

    帐篷外传来萨娜玛的歌声,低吟浅唱,如泣如诉,路晓明不觉听得痴了。索嘎勒坐在床沿上,跟着节奏打拍子,闭着眼睛也听得摇头晃脑,说:“这是我们裕固族的萨娜玛可,这片草原上,没人比我女儿唱的更好听。”

    “哦。”路晓明点了点头,沉醉在了愈加委婉的歌声中。

    索嘎勒跟着哼唱起来,“哈登迪莎萨娜玛可,哈登迪力喔啦……”

    “萨娜玛可是我们尧熬尔的女英雄,他为了守护家园,守护这片腾格里大坂,和男人们一起战斗,最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索嘎勒轻声说:“我女儿的名字,就来自这位女英雄。”

    说话间,萨娜玛在外面喊:“阿爸,差不多可以了,出来吃吧。”

    “哎,来了。”索嘎勒答应一声,重重拍了下路晓明肩膀,大声说:“男子汉,吃饱了肉,喝足了酒,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路晓明被豪迈的索嘎勒大叔感染,心头积郁顿时去了不少,“嗳”了一声滚下床,跟在后面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苍穹如盖,碧蓝如洗,大地翠绿无边。围绕着帐篷,牛羊星星点点,悠然啃食青草,不时鸣叫,景色美得让人心颤。

    帘门边,用石块支着个灶,里面的牛粪饼熊熊燃烧,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炖着满锅羊肉,咕咚作响,香骚味扑鼻。萨娜玛坐在锅边,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灰,抱起一个搪瓷盆,正在从锅里捞羊肉。

    羊肉很大块,几乎没怎么做切割,被捞进盘里后,撒上盐和花椒等调料,搅拌了几下,就被萨娜玛递了过来。

    索嘎勒接过大盆羊肉,往草地上一撂,做了个手势,路晓明学着他那样盘腿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功夫,几盘奶制品被端上来,最后是一箱子洋河大曲酒,酒菜齐活儿。三个人围着坐下,由索嘎勒唱了一段祝酒词后,大伙儿开吃。

    现宰的小肥羊,闻起来骚骚的,吃到嘴里那叫一香,路晓明抓着大块羊肉,吃的根本停不下来,糊的一脸油。索嘎勒和女儿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对着路晓明举起了酒碗。“小伙子,别只顾着吃啊,喝酒才是正事。”

    路晓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抓起酒碗,对着大叔憨憨一笑,俩人碰下,各自“咕咚”一大口。

    看看路晓明见底的酒碗,再看看自己还剩大半,索嘎勒大叔有些诧异,“这么能喝的汉家小伙子,倒是很少见……”

    他本以为,凭自己的酒量,一般汉人根本不在话下,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那一碗差不多有小半斤,路晓明一口干了,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其实路晓明原本的酒量顶天了二两,现在他肉身早就超凡入圣,喝起这玩意压根就没感觉。

    看见路晓明这么豪爽,父女俩也颇为高兴,草原上的人家就这样,客人越肯喝,他们越觉得有面子。

    一来二去,一大盆肉被扫地精光,洋河大曲干下去整5瓶!大家伙儿终于酒足饭饱。路晓明心满意足摸着肚子,仰天躺倒,长出一口气,通体舒泰。

    再看对面,索嘎勒大叔也躺下了,只不过是趴着的,两瓶烈酒酒下去,酒量不凡的裕固大叔彻底喝高了。

    萨娜玛对此丝毫不以为意,显然已司空见惯了,她把父亲拽起来,扶进了帐篷,不一会儿里面就鼾声大作。

    接下来,萨娜玛出来要扶路晓明,被他摆了摆手制止。“不用了,这里空气好,我躺一会儿。”

    萨娜玛嫣然一笑,不再坚持,走到帐篷后干活儿去了。

    路晓明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头看着蓝天白云,心旷神怡,无比安宁,自打逃亡以来,从未有过。天幕上,白云一朵朵飘过,形态各异,有的像牛羊,有的像房子,还有一朵……竟然有点像自己的女儿。

    就在这时,帐篷后传来萨娜玛急切的呼喊:“阿爸,小牛生不下来,快来帮忙!”

    连喊三声,帐篷里鼾声依旧,路晓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从那朵白云里收回目光,翻身起来走向帐篷后。他刚离开,那朵白云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张开双翅,似是翱翔于天际的鹰隼。

第十七章:生之有灵

    转过帐篷,后面是一个牛栏,铺满干草,一股子腥臊味,一头牛躺在草堆上,无力哼叫,萨娜玛蹲在牛边焦急张望。

    “路大哥。”看见路晓明走过来,原本六神无主的萨娜玛仿佛看见了救星,用力招收喊:“快来帮忙,老母牛生不下来,就快不行了!”

    路晓明连忙走过去,和萨娜玛肩并肩蹲下来看。

    这头母牛的确很老了,也很瘦,下巴上的皮挂着有三寸长,肋骨根根可见,和隆起的肚子成对照,给人惊心动魄之感。萨娜玛不停抚摸着牛腹,哀伤地说:“老母牛已经下过七个仔,它没有力气生了,咱们得帮她它。”

    哞……

    老母牛伸直脖子哀嚎了一声,只是它太虚弱,根本就喊不响。

    “我该怎么做?”路晓明急忙问。

    “我的力气不够,只能你来。”萨娜玛一边解说一边比划,“你得用双手从它下面伸进去,找到小牛的两只脚,再拽出来,注意千万不要硬拽,得顺着老母牛的力气使劲。”

    萨娜玛刚笼统交待完,老母牛又引颈哀嚎了一声,浑身僵直颤抖着。路晓明看得心惊肉跳,赶紧脱掉外衣,把衬衫袖子一直挽到肩膀。

    在萨娜玛的指导下,路晓明把双手伸进了老母牛体内,一直没到肩膀,很快就找到了在母体内生不出来的小牛,无力生产的老母牛痛苦哀鸣着。

    路晓明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探寻一番,慌张大喊:“我找不到小牛的腿。”

    老母牛身躯完全绷紧,萨娜玛也紧张万分,连忙说:“你撕开外面的包衣,再把手伸进去找找看。”

    路晓明闻言一咬牙,撕开触手的膜,再把手探进去,果然摸到了一对蜷在一起的蹄子。

    “找到了!”路晓明把这一对蹄子捋直了抓住,开始按照萨娜玛事先的提示,顺着老母牛的力道慢慢向外拽。

    就在这时,帐篷角传来一个讥诮的男声,“路仙官,你可真会躲。”

    听见这话,路晓明浑身一震,糟了!

    萨娜玛不明所以回头看,来人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脸色苍白如纸,薄薄的嘴唇如被刀片划开的裂口,面相瘦削阴冷。

    哞……

    愣神的功夫,老母牛陡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头高高仰了起来,身躯剧烈颤抖。

    萨娜玛顿时被吓坏了,一把抓住路晓明,对着他耳朵尖叫:“不能停,快!快用力!”

    关键时刻,路晓明面目狰狞转回头,不再看来人,咬牙切齿一点点用力。

    黑衣人眉头一皱,往前走了一步,想到了什么,立刻停住向后一招手,冷冷吩咐:“上去把路仙官抓起来。”

    黑衣人话音刚落,后面走出四个人,三男一女,有老有少,作普通人打扮,走到了路晓明身后。

    路晓明这时候空有力气不敢用,只能一点点拽,这时候刚把一对稚嫩的蹄子尖拽出来,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哑着嗓子低吼:“不管怎样,等我忙完再说!”

    四人听见这话,彼此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快动手!”后面的黑衣人厉声大喝:“敢不听令,就收回你们的神通,打入天牢!”

    这话一出,四个人脸色一变,向着路晓明伸出了手。

    路晓明怒目圆睁,死死咬着牙,不去理会他们,只管一点点向外拽。

    一直关注着这些人的萨娜玛陡然暴起,对着四人撞了过去,尖声大叫:“滚开!”

    萨娜玛犹如一头发疯的母豹子,一头撞开了唯一的女人,扎进了第二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有些神不守舍,顺手托了萨娜玛一把,突然惊呼一声退后。

    “她有刀!”退后的男人捂着手腕,脸上涌出一抹羞恼,反手用力一挥,只听“咚”一声巨响,仿佛空气中爆开了一个看不见的**,萨娜玛犹如一片枯叶,被崩得倒飞出了牛栏,摔在了草地上。

    “萨娜玛!”路晓明眼珠子都瞪红了,愤怒咆哮,此时他的手中,小牛犊子的头已经探了出来,伸直脖子张开嘴,却叫不出声音。

    身后传来风声,一条胳膊扫了过来,凭路晓明的身手,躲过这一记易如反掌,可现在母牛和小牛生死一线,他不敢动。

    这条胳膊从路晓明耳际擦过,勒住路晓明的脖子,用力向后拖。路晓明脑门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对抗,苦苦控制双手的力道。

    勒住路晓明的是个中年汉子,眼见拽不动路晓明,他箍紧了大喊:“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快来帮忙!”

    呼啦啦间,另外三人全扑了上来,把路晓明从上到下彻底抱死,向后拖着往地上按。路晓明使不上力气,拼命对抗,苦苦支撑,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喉咙里憋出野兽般的嘶吼。

    “没用的废物!”黑衣人眼见四个人竟然制不住无暇他顾的路晓明,勃然大怒,一步跨到路晓明身前,从后腰抽出一把黑铁戒尺,对着路晓明头顶狠狠敲了下去。

    “梆”的一声,路晓明大睁着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黑衣人,眼中直欲喷出火来。一条血线从他发丛中蜿蜒而下,淌过刚结了疤的眉心,转了个弯,糊进了他的左眼窝中,视线顿时一片赤红。

    看见路晓明依旧浑身绷紧,黑衣人目露凶光,收回戒尺,对着路晓明小腹狠狠一捅。这下顶中了要害,路晓明闷哼一声,气机顿泄,被四人拔葱似得搬起来,重重惯在了地上。

    小牛犊子被猛一下从母体中带出来,摔在了干草上,终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悲鸣,“哞!”

    “呼哧”一声,老母牛仰头重重喷出一口鼻息,又重重摔了下去,再无声息,竟然就此气绝身亡。

    “混蛋!”路晓明彻底疯狂了,他拼命挣扎,状若疯虎,头顶上涌出的鲜血被他甩得四处飞溅,4个人苦苦压制,转瞬之间就被他挠的浑身是伤。

    黑衣人面色阴沉,一脚踏在路晓明胸口上,冷哼一声,将黑铁戒尺慢慢伸向路晓明咽喉。那戒尺顶端一分为二,向两边延展,犹如液体,转眼变成一个颈箍,扣向路晓明哽嗓咽喉。

    就在将要扣中之际,旁边传来一声尖叫,萨娜玛双手抓着一把牛耳短刀,低着头对黑衣人冲了过来,“你们这些坏蛋,放开路大哥!”

    黑衣人表情烦躁,收回黑铁箍迎着短刀一抡,精钢刀刃立刻崩断,不知飞去了哪里。萨娜玛愣了一下,被黑衣人一脚揣在小腹上,再一次倒飞了出去,身在半空,口中喷出了一口血雾。

    路晓明汗毛都炸起来了,萨娜玛这样的普通女子,岂能受得了仙官一脚?!他开始更猛烈的挣扎,那4人仿佛压着的是一只老虎,眼看就要逮不住。

    黑衣人面色铁青,再一次踏足路晓明,将黑铁箍探向他咽喉,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砰!

    一声暴响混着**味涌过来,黑衣人浑身一震,“噌噌噌”一连退了三步。低头看,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被烧灼过的洞眼,冒出来一缕青烟。

    在场人全都愣了一下,转头看,索嘎勒端着一把猎枪指着黑衣人,通红的脸上满是恨火。刚才的打斗终于把他吵醒,他带着猎枪跑过来,正好看见自家女儿被打飞,顿时急火攻心,对着凶手开枪。

    对面,黑衣人慢慢掀开自己衣襟,一个扁扁的金属片掉了下来,那是受撞击变形的子弹。他心窝部位淤青了一大片,还有些发黑,可子弹却没能射进去。

    索嘎勒看着眼前的惨状,完全忘了惊诧恐惧,他见一枪没能打死黑衣人,立刻拉动枪栓,再一次瞄准了他。“欺上门的恶狼,再吃我一枪!”

    眼看黑洞洞的枪口又对准了自己,黑衣人勃然大怒,怪叫一声扑向索嘎勒。刚一发动,他的背后猛然伸展开一对巨大的羽翼虚影,贴地掠过,转眼已到枪口前。

    索嘎勒站立不动,迎着扑来的人影,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只听“嘣”的一声,烟火四溅,索嘎勒双手被崩开,一团烟火倒卷在他胸口,他那强壮如山的身躯一震,仰头就倒。

    就在索嘎勒开枪刹那,撞针打中底火同时,黑衣人扑到,将黑铁戒尺顶在了枪口上,巨大的膛压没了出路,顿时把猎枪崩炸了膛。零件四射,其中有许多喷在了索嘎勒胸膛上,强壮的草原汉子瞬间被击倒。

    “阿爸……”萨娜玛躺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痛苦的哭喊,大睁的双眼中泪花狂涌。

    “哞!”初生的小牛犊子这时终于完全挣脱了包衣,颤抖着站起来,趔趔趄趄挪到已经死了的老母牛身边。凭借本能,它把头探到老母牛肚子下,胡乱拱着想要吃奶。

    一切发生的太快,转眼之间,这父女二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知。那四个特派员全傻了眼,目瞪口呆看着这惨烈的一幕,下意识松开了手。

    一片死寂中,平地起惊雷,那是路晓明狂暴的怒吼。他突然发动,将压制着自己的四个人全甩飞了出去,带着一阵狂风扑向了黑衣人,哑着嗓子怪叫:“我要你的命!”

第十八章:杀戮非我所愿

    现在的路晓明满脸是血,双目圆整,神情狰狞,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黑人人转过头,被吓了一跳,,连忙避开锋芒向着侧面飞掠,身后的羽翼虚影再现。

    路晓明一扑不中,侧身一旋,瞬间原地转向,又追了过去。他也曾杀过人,也曾愤怒过,可从未如今天一般疯狂,并且丝毫不想克制。

    因为自己给这家人带来了无妄之灾,路晓明悔恨的心窝刺痛,不杀了这个黑衣人,他根本无法原谅自己。也许……就算杀了也不能。

    尽管黑衣人身后有翅膀,可路晓明的速度仍在他之上,双方距离转眼拉近,路晓明几乎已经欺到了他背上。

    黑衣人这时候也怒了,“路仙官,我只是来请你的,而你却不识好歹,真当我‘穷奇’怕了你不成?!”

    说话间,路晓明已经逼近到了攻击距离,他根本不费口舌,阴沉着脸,纵身而起,双手大大咧咧抓向黑衣人双肩。

    眼见跑不了,黑衣人穷奇向前跨出一大步,半空中转回身,手持戒尺捅向路晓明心窝。戒尺刚出手,立刻变窄拉长,等将要刺到路晓明时,已成了一把乌沉沉的短剑。

    啪!

    路晓双掌在半道上狠狠一拍,正拍在短剑刃上,刃尖距离他一寸停住,两人同时落地。

    刚一战定,路晓明夹着短剑向外发力一带,穷奇扛不住路晓明的怪力,趔趔趄趄对撞了过来。路晓明松开没了威胁的短剑,双掌一交,扎向穷其咽喉。

    既然存心杀人,路晓明出手就是杀招,丝毫不留余地。

    穷奇大骇,无奈之下松开短剑,摆脱路晓明的牵拉,身形一矮,单手撑地做了个侧转,躲开了致命的手掌。那把短剑带着一溜啸叫,被路晓明荡上了高空,转眼不见。

    “还不快过来帮忙!”穷奇险之又险从路晓明手底躲过,心胆俱寒,对着他部下死命特派员呐喊。

    路晓明面沉如水,不等招式用老,双掌一错,斜着顶向穷奇太阳穴。

    牛栏里,那四人听见穷奇的召唤,踌躇一番,三个男人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剩下的女子一咬牙,跑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索嘎勒。

    这一边的草地上,路晓明掌尖迅速刁到了穷奇耳门附近, 尚未击中,掌锋已刺得耳膜生疼。

    屡屡被人威胁性命,穷奇也发飙了,他的面目陡然拉长,张开口露出一嘴锯齿般的尖牙,对着路晓明发出了一声厉啸。这一声说不出的刺耳,听的人犹如百爪挠心,路晓明顿觉心浮气躁,动作也不知不觉变慢了些。

    “镗”的一声,穷奇荡开路晓明手掌,立刻变招,双手佝偻成鹰爪,对着路晓明胸膛交替挠了过去,但见爪影翻飞,快成了一团黑影。

    路晓明皱了下眉,努力压制着翻涌的气机,以掌换爪和穷奇对招。刹那间,只听“啪啪啪”一阵连珠炮般的撞击,双方在一秒钟之内交手几十次,各自被震退了一步。

    穷奇旋身稳住,“嘿嘿”一笑,脸孔顿时拉的更长,再次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厉啸。这一声也不知有多少分贝,刺耳刮心,直上苍穹,在高天回荡不息。

    不远处正准备走过来助战的三个特派员脸色一变,赶紧转回身跑向远处。

    正对着穷奇的怪啸,路晓明站立不动,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逐渐开始变得苍白,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

    穷奇这一口气仿佛无穷无尽,越啸越刺耳,嘴巴也越张越大,很快就达到了近乎九十度,满口尖牙全都呲了出来,狰狞可怖。

    路晓明面容也开始变得扭曲,眼珠通红,嘴角沁出了一条血痕。可就在穷奇以为他支撑不住要后退的时候,路晓明深吸一口气,竟然慢慢向前跨出了半步。

    这半步跨出来,他的拳架子立刻改变,现在的他左脚“丁”右脚“八”,左手在前开掌为阳,右拳在后含而不发为阴,竟然是初学乾坤手时的基础架子。

    拳架子摆出来后,路晓明左掌前锋开始剧烈震颤,犹如琴弦,发出密集的“嗡嗡”声。随着手掌一点点向前探,原本看不见的音波仿佛变得肉眼可见,掌缘的空气开始扭曲,被从中间劈开,绕过路晓明冲击向后方。

    这是路晓明刚临机想出来的应对方法,没想到,果然有效!

    看着渐渐靠近自己鼻子尖的手掌,再看看手掌后路晓明满含杀机的眼神,穷奇虽然仍在啸叫,嘴巴越开始渐渐闭合,嗓音也开始不稳。

    终于,穷奇闭上嘴巴,气急败坏转过身就跑,只是他这一次的方向是自己那三个部下。刚一发动,他抬起手一招,一道黑线从天空射进他手里,那把黑铁戒尺自主飞了回来。

    路晓明终于吐出了胸中郁气,展开身形追了上去。

    只几个大步,路晓明再次逼近,穷奇身后展开羽翼,用力向前一窜,尖声大叫:“快拦住他!”

    说话间,穷奇从三人夹缝中蹿了过去,双翼用力扇动,开始缓缓向上爬升。由于起飞的时候速度会减慢,他一直被路晓明死死缠着,根本没机会,现在终于可以摆脱了。

    那三人对视一眼,抬起了手,其中两人摆开了拳架子,另一人手中捏出了法诀。穷奇是他们的上司,命令他们不敢违抗。

    紧跟着穷奇,路晓明根本不管这三人,低着头就撞,完全不防守。那三人没想到路晓明竟然这么疯狂,愣了一下,竟然被他就这么穿了过去。

    “打!”领头的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抬手对着路晓明后背一挥,只听“嘭”一声响,路晓明背后空气炸开,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崩上了半空。

    路晓明等的就是这一下,虽被冲的眼前一黑,他的身形却丝毫不停,去势更快,正好够到了正在爬升的穷奇。

    “你给我滚下来!”抓住穷奇双脚,路晓明面目狰狞断喝,两膀叫力,狠狠朝地面惯了下去。

    穷奇心头大骇,身在半空拼命挣扎,胡乱踢打尖叫,嗓门嘈杂凄厉,犹如受到惊吓的野猫。

    眼看就要被摔在地上时,穷奇的身躯陡然膨胀,转眼变成一个仿佛猞猁的大怪物,身躯外同时涌出了一层火焰。这时的他身长约有两米五,斑斓毛发外燃烧着火焰,巨大的双翼拼命挥动,狰狞怪异。

    这就是穷奇的本体,感受到灭顶之灾临头,他终于孤注一掷,点燃了自己的灵根。

    “啊啊啊!死吧!”恢复了本体的穷奇也陷入了癫狂状态,张开利爪抓向路晓明,展开了反击。

    轰隆隆!

    路晓明和穷奇纠缠在一起,重重摔在了草地上,山摇地动,烟尘弥漫。

    不等烟尘散去,里面传来疯狂的厮打声,既有路晓明的,也有穷奇的。三个特派员远远看着,噤若寒蝉,竟然没人赶上去帮忙。

    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过了半分钟,烟尘里归于平静,一条略显瘦削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出来的是路晓明,他精赤着上身,布满了一道道血印,被抓的不成样子。他的脚步有些趔趄,可目光冰冷而坚定,有力的左手紧紧抓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

    路晓明抓着尾巴一步步走着,一只背生双翅的“大猞猁”被他拖了出来,正是穷奇。

    穷奇还没有死,只不过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遍体鳞伤,脊背处缺了一大块皮肉,“汩汩”冒血,竟似是被路晓明活活咬下来的!他的灵根还在燃烧,只是体表的火焰已极淡,如风中残烛。

    三个特派员脸色苍白,那个刚才出手袭击路晓明的中年男子嗫嚅着说:“路特派员,让我们带着主任走吧,再耽搁下去,他的灵根就要散完了……”

    显然,他们都不了解路晓明,也不了解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路晓明阴森森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抓着尾巴一扯,把穷奇拽到了自己身前。

    三人注视中,路晓明左手死死掐住穷奇脖颈,右手握拳,对着他头顶心狠狠地打!

    嘭!嘭!嘭……犹如大铁锤夯在岩石上,击打声震得人心底发麻。那三个特派员目瞪口呆,路晓明每砸一拳,他们就下意识闭下眼,奈何现在的路晓明犹如凶神,他们竟无一人敢上去制止。

    一拳又一拳,污血溅了路晓明满脸,他咬紧牙关,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怜悯。穷奇一开始还会发出哀鸣,几拳下来,就已毫无声息,犹如一团死肉。

    终于,路晓明又一记拳头砸下,穷奇头顶上轰然绽开了一蓬五彩光点。他的灵根被路晓明打碎了,肉身也被路晓明活活打死,就连灵魂都被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路晓明解决了穷奇,浑身浴血,冷冷站起来逼视那三个特派员,“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这句话路晓明说的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三个特派员打了个哆嗦,同时退后一步。刚才他们5个人乘人之危,都没能制得住路晓明,现在主任被打死,凭他们三个,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路特派员,您听我说,我们也不想伤及无辜……”三个人一边戒备一边后退,同时大声哀求,奈何路晓明根本不为所动,大步逼近。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女声大喊:“路特派员,他们都还有救!”

    路晓明浑身一震,转头看,那个女特派员把索嘎勒父女俩搬到了一起,正对着自己用力挥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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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特派员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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