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回援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说到此处,陈东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感慨,他的眼睛看向远方,脸上是种似悲似喜的复杂神情,仿佛是回忆起了当年的学生时代。看着他那动容的模样,程晋松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他记得,有次自己陪父亲看当年的老照片的时候,父亲也曾经流露出相似的神情。程晋松心念一动,问道:“陈哥,你是20多年前跟我爸在警校学习的对吧?那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什么离开警校?”
听到这话,陈东的身子微微一震,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笑笑说:“这个我还真不太知道。其实是我毕业后你父亲才调走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了解……”说到这里,陈东抬起手来看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俩去吃饭吧。”
“啊真的!”程晋松也回过神来,“糟了!今天说会请个国际刑警的专家过来呢!陈哥你不用卫生间吧?我去冲个凉!”说完,他拎着东西冲进了卫生间。
看着程晋松冲进卫生间,陈东的笑容渐渐变淡,他望向窗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澳洲人生活向来悠闲随性,这会议日程安排得也较松散。到下午三点左右,今天的日程已经结束。因为会议已经接近尾声,所以不少人打算趁晚上聚一聚,增进一下感情。程晋松正和几个人谈论着,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晋松看了一眼,竟是蒋睿恒。
“喂,睿恒。”程晋松微笑着接起电话,“怎么了?想我了啊?”
“晋松,”没有回应程晋松的玩笑,蒋睿恒的口气显得意外的严肃。“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会开的差不多了,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快回来吧。”蒋睿恒顿了一下说,“帮帮沈严。”
程晋松一听心里一紧,忙问道:“沈严怎么了?”
蒋睿恒简单地将李光北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接着说:“沈严跟我说没事,不过我问过江厉和秦凯,他俩都觉得那个李光北恐怕不是说说就算的。我看那人面相不善,估计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我怕沈严真的会出什么危险。”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打电话改签机票,争取尽快回去。”程晋松说完,又补充一句:“在我回去之前,你一定帮我看好他!”
“放心,我明白。”蒋睿恒说完,挂断了电话。
程晋松和旁边几人说了声抱歉,立刻向宾馆前台奔去沈严,等我回来!……
1月24日,星期六。
沈皓今天起了个早在11月初参加市里举行的警务科技并获得一等奖之后,沈皓又作为s市的代表参加了全省的比赛,同样也取得了一等奖第二名的好成绩。今天,他要作为省里的代表参加全国警务科技比赛的初赛了。虽说这种比赛的成绩并不影响什么,但是总归也是为警局争光的事情,所以沈皓准备得也颇为用心。他今天早起,也就是打算趁早上头脑清醒再复习复习。可没想到他刚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沈皓循着香味走进厨房,意外地发现了沈严的身影。
“哥,你回来了?”沈皓有点意外:“你不是昨晚说不回来睡了么?”
“哦,原本是没打算回来,可后来想起来你今天要去参加考试,就还是回来看看你。”沈严说着转过头来,“去洗脸吧,早饭马上就好。”
“哦,好。”
当沈皓洗漱完毕再次回到饭厅的时候,沈严也刚好忙完了。沈皓坐在桌边,看着沈严双手捧着一个大碗走了过来。沈皓低头一看,满满一碗西红柿打卤面,上面还卧着两个黄澄澄的荷包蛋。
看着这些东西,沈皓微微一怔。
沈严又将两碟小菜摆上了饭桌,然后才略带尴尬地说:“我记得以前你考试的时候,妈都会给你做这个。我今天也试着做了一下,没妈做的好吃,不过味道应该还行。祝你今天考试顺利。”
面条加荷包蛋是沈妈妈以前经常为两兄弟做的考试餐,以面条鸡蛋的造型来寓意“100分”的好兆头。从母亲去世后,沈皓已经好久没有再吃过这样的考试面了。
想到这里,沈皓抬头看向沈严沈严身上穿的还是昨天上班时穿的那一套,连居家服都没换。他精神看似不错,但眼睛下方却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这人是早上特意赶回来,专程给自己做这样一顿考试餐的……
自己的这个哥哥啊……
不习惯矫情的感谢,于是沈皓只是微笑说了句“谢谢”,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总归不是常下厨的人,西红柿切得有些过大,卤汁做得也不那么到火候,但那种亲情的味道却足以弥补所有的不足。沈皓大口大口地吃着,抽空还对哥哥举起了个大拇指:“不错,哥你有做饭的天赋!”
沈严看着弟弟那可爱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笑。
沈严将沈皓送到地铁口,然后才返身回警局。走进重案组办公室,李嘉宇和蒋睿恒都已经等在里面了,重案组的几人围在旁边,正在一起看着鉴定结果。
“怎么样?”沈严问。
“我们将那几个人的手和凶手的手掌大小做了比较,结果只有李兴国和另外一个保镖的手与凶手的手掌大小接近,其他的全比凶手的大。”蒋睿恒边说,边将对比数据图递给沈严。
“我们这边则是全超标。”李嘉宇也将一张数据图递给沈严,“所有人的手力都比凶手的要大上不少,包括李兴国。你们都想不到,李兴国那老头看着岁数不小,他手上的力气一点儿也不比他那些保镖差,老头子一定是练过。”
沈严看着数据皱眉:“所以,他们都不是凶手。”
李嘉宇点点头:“一般人在杀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使出全部的力量,手力只可能比平时大,而不太会比平时小,所以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凶手。”
“物业那边也证实了。”一旁的方礼源说,“我们调取了李兴国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录像表明,案发当晚李兴国的车并没有离开过小区。”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沈严的预料,于是他抬头:“秦凯,去给李兴国他们几个人办手续,告诉他们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秦凯点点头,转身出去。
沈严对李嘉宇和蒋睿恒说:“辛苦你们了,跟着忙活了一晚上。”
蒋睿恒和李嘉宇相互看了看,然后两人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蒋睿恒对沈严说:“你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边,现在这些嫌疑人都被排除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光玫跟李兴国感情很好,而且也有证人证明她当晚没有离开家;现在又排除了白静和李兴国的嫌疑,那么情杀这方面就可以彻底排除了。那就只剩下工作方面……”
几人正聊着,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沈严抬头,发现竟是收发室的老大爷走了进来。
“沈队长,刚刚外面有人送这快递给你,说是急件,你等着要的。”
“急件?”沈严略感意外地接了过来自己没有什么急件要等啊?……
这是一个快递信封,快递单上收件人一栏潦草地写着沈严的名字,而寄件人一边却是完全的空白。沈严一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看到沈严皱眉,蒋睿恒问:“怎么了,是谁寄过来的?”
沈严摇摇头,撕开信封,向下一倒
几张照片掉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些照片上的主人公都是沈皓!!
沈严瞬间僵住。他盯着那些照片看了足足几秒钟,然后突然转身就往外冲!
“沈严!”“头儿!”众人急忙拉住沈严。
“李光北!”沈严怒不可遏地大吼,“他敢动小皓,我饶不了他!!”
“头儿你冷静点儿!!”众人拉着沈严,大叫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打断了屋内的骚乱。众人抬眼,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程晋松。
“晋哥?”秦凯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听说你们这边有事,就提前赶回来了。”程晋松随手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一边,他看着一脸焦急的沈严,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严急怒之下不知如何开口,还是蒋睿恒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程晋松皱着眉头拿起那叠照片,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然后抬头,举起照片问沈严:“你能不能看出来,这照片是昨天拍的还是今天?”
“今天!他今天要去参加那个技术考试,我早上送他出的门,这围巾还是我逼他围的!”沈严说完立刻反应过来,拿出手机就开始给沈皓打电话,可是沈皓的电话却已经关机。
“不行,小皓电话关机了!……”沈严焦急。
“你先别慌,如果那边开始考试了,一定会要求他们手机关机的。”程晋松冷静地分析。“这人只是偷拍了几张沈皓的照片,我估计他们还没有对沈皓做什么别的举动。我们先联系上沈皓,告诉他一声注意安全。他在哪里比赛?”
“刑警学院。”沈严说着就要出门。
“不,你别去。”程晋松拉住沈严,“你现在这么着急,我怕你开车出危险,再说,你对刑警学院也不熟,进去也不见得能立刻找到他。”程晋松说着看向方礼源,“礼源,还是你跑一趟吧。你不是刑警学院毕业的么?你这就给你们学校老师打个电话,让他们先看住沈皓,然后你过去,等他考完试,就把人带回来。”
“没问题。”方礼源立刻起身,他拍了拍沈严,“头儿,放心。我一定把沈皓安全地带回来。”
说完,方礼源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方礼源离开,沈严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了下来。程晋松看他恢复了平静,这才走过来,轻声说:“沈队,进屋,咱俩聊两句?”
沈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沈严的办公室中。程晋松刚关上房门,沈严就开口:“对不起。”
“嗯?”程晋松转过头来。
“刚才是我太急躁了。”沈严承认错误。
程晋松理解地笑笑:“你是关心则乱。”见沈严情绪平稳了些,他继续问道:“话说沈严,你跟这个李光北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沈严一怔。程晋松见他似有犹豫,继续说:“睿恒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叫李光北的人恐吓你。他说那人是h市的,正好跟我一起去开会的一位同事就是h市的,我就跟他打听了一下……”
听到这里,沈严身子微微一震,他抬起头,却见程晋松表情认真,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沈严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
Chapter 16 程晋松的反击
听到程晋松的话,沈严的身子微微一震,他抬起头,却见程晋松表情认真,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沈严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说:“没错,李光北就是之前h市那个案子的嫌疑人。案子本来已经送审了,可后来复核时我发现其中一份证物有些问题,就将那份证物撤了回来,后来……李光北被判了无罪……”说道这里,沈严微微顿了一下,“他一直认为当时我们是故意设计他的,这次恰好又要查他父亲,他就弄了这么一出。”
听着沈严的讲述,程晋松没有说话。沈严的这番解释他听陈东说过,两人的说法也基本差不多,可是程晋松却觉得沈严一定还有隐瞒。陈东跟他说过,那份证物是沈严要求撤掉的,如果真是这样,李光北应该感谢沈严才对,为什么还会对他这么有敌意?还有,那份证物又为什么要撤掉?据陈东说,公安那边从始到尾都没有给出确切原因,那么,这证物到底哪里有毛病?当初发现证物的警察又是谁?……
大概是心中有疑惑,程晋松看向沈严的眼神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打量。然而沈严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转开了眼这是沈严逃避时的典型动作。
程晋松心中一叹罢了,既然他不想说,那就还是别去问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于是程晋松换了个话题,问:“那现在确定了没有?李兴国到底是不是凶手?”
“不是。”沈严摇摇头,“我刚才正准备让秦凯去给他办手续,结果就收到了李光北寄来的照片。”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敲门声。秦凯探头进来:“头儿!李光北来了……”
听闻此言,沈严脸上立刻现出怒意,他起身就要往外冲,程晋松一把拉住了他。
“你别去,”程晋松开口,“我去会会这个人。”
“别!”沈严连忙摇头,担忧道:“他这人心狠手辣,我怕他……”
“别担心,他再厉害也是在h市,”程晋松对沈严安慰地笑笑,再抬眼时,目光已变得自信而沉着:“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听到程晋松说李兴国还不能走的时候,李光北瞬间沉下脸色,冷冷地问。
一旁,李光北的律师也开口道:“你们无权……”
“我们警方有权扣留嫌疑人24小时。”程晋松看也不看那个律师,只是看着李光北,公事公办地说:“现在距24小时还有4个钟头。”
李光北冷冷地看着程晋松:“这又是你们沈队长的把戏?”
“不,这事与沈队长无关,是我们法证组有些鉴定还没有做完。”程晋松以公事化的口吻回答,“如果几位有事,可以等4个小时后再来。”
“不用了,”李光北开口,“我就在这里等。”
“可以。”程晋松回头,“小海,带他们去会客室。”
“走吧。”程海洋冲着那两人不耐地一招手,李光北冷脸跟上。
程海洋把人带到会客室,然后没什么好气地说:“你们就在这儿等吧,到时候了会过来叫你们的。”说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没事别乱走,这层查的都是机密要案,万一你们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我们出于保密考虑还得把你们扣起来。”
说完,程海洋一把甩上了房门。
“李总,您不用担心,他们……”律师走到李光北身边,刚要说什么,李光北一抬手,“不用说了,等。”
两人就这么在会客室里等了起来。这会客室内除了桌椅别无他物,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这可苦了那个律师,坐在那里一会儿一看手表,还不敢表现得太不耐烦。而李光北本人却是颇有耐性,脸上看不到一丝焦躁。
两个半小时后,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程晋松走了进来。
“程警官化验完了?”李光北略带嘲讽地问。
“是的,”程晋松点头,“已经排除了你父亲的嫌疑,他可以走了。”
听闻此言,李光北轻蔑地笑笑,起身走出房间。他刚一迈出会客室,就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就听到一个人大声叫道:“就是他!”
李光北猛一抬头,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在自己面前,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心中一惊这不是自己昨天雇的私家侦探么?!
那边,那个私家侦探还在大叫:“就是他让我跟踪那位警察同志的!他昨天晚上上我那儿去,让我跟着一个人,再偷拍几张照片。他说只要我今天早上把照片寄给公安局沈队长,他就给我3000块!我有录音!!”
李光北心中一凛他原本只是想找个人吓唬吓唬沈严,没想到警方居然会这么快抓住人!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程晋松所以,这个人刚刚硬扣下自己,就是去抓人去了?!……
看到眼前这场好戏,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程海洋看向李光北的律师:“诶,那律师,你给你老板说说,现在有人指正他恐吓他人,依法我们可以扣他几天?”
那律师偷眼看了看李光北,没敢出声。
然而,程晋松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得意的神情。他走上前两步,对李光北说:“李老板,咱们进去谈谈吧。”
“程警官,你想说什么?”会客室内,李光北问。
“今天的事我们不会再追究,不过我想奉劝李老板一句,”程晋松看着李光北,严肃地说:“以后,别找沈严的麻烦。”
闻言,李光北挑了挑嘴角:“你这算是求我?”
“我不是求你,而是给你一个忠告。”程晋松正色道,“沈严调查你父亲,完全是因为公事,我们警方做事从来都讲求证据,沈严更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我知道你跟沈严有些过节,不过我相信以李老板的能力,不会不知道当初要求撤掉证据的人是沈严,他既然在那种情况下都能依法行事,就更不会在这时候以公谋私。”
李光北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出声。
“这一次我不抓你,是因为你只是让那个私家侦探偷拍沈皓几张照片,而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举动,不然我绝对不会放你出门。”看到李光北面露不屑,程晋松继续说:“当然,以李老板的能力,下次应该会做得比这次隐蔽些,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完全查不出来的。”说到这里,程晋松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我们s市警局有个传统,如果哪个警察受到了别人的威胁与伤害,我们一定会倾全警局之力,必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铿锵的言语,掷地有声。
李光北打量着程晋松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警察说起话来倒也有点气势。李光北当初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沈严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和警察作对。更何况自己的老父和妹妹都在这边,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弄得大家都不安生。于是他收起敌意,放平了语气问:“我可以去接我父亲了么?”
“李老板是答应了?”程晋松反问。
“如果你们能消停点,我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听到这句话,程晋松心中有了底,于是他说:“你父亲和几位保镖就在隔壁,你们这就可以走了。”
李光北走向门口,临开门前他回过头来:“程晋松警官,是么?”
“没错。”程晋松毫无惧色地点点头。
李光北微微一笑,转身出门。
李光北从房间内出来后,直接走到另一间会客室中接出了父亲。两人看了一眼重案组的众人,转身向楼梯走去。众人询问地看向程晋松,程晋松点点头,示意让他们离开。
“晋哥,干嘛就这么放了他?”待人走后,程海洋不满地问。
“他就雇人拍了两张照片,你能扣他多长时间?”程晋松微笑着说,“重要的是让他以后不再找咱们的麻烦。如今李光北已经答应了不再搞事,咱们以后就能省心不少了。”
说话间,程晋松注意到,沈严已经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正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满满的感激之情。程晋松看到,回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头儿,”其他几人看到沈严出来,都走了过去。程海洋问:“怎么样了?”
“小皓已经考完试了,礼源正在带他回来。”
“那就好。”大伙儿一听,都放下心来。
“这次的事,谢谢大家了。”沈严看着身边的几人,真诚地说。
“这不是应该的么?”秦凯笑着说。“再说了,我们也没干啥,主要还得感谢江厉和晋哥,是他俩把人抓回来的。”
“我只是按照晋哥的吩咐办事而已,要谢还是得谢晋哥。”江厉微笑着说。
沈严转过头,对程晋松开口:“谢谢。”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程晋松微微一笑,自然而然。
Chapter 17 答谢
李光北的事情结束,程晋松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拎过行李箱,将自己在机场随便买的零食当做礼物分给众人,然后便跟沈严走进他的办公室。
“呼,累死了。”进到屋内,程晋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途飞机真是要命。”
沈严看向程晋松从澳洲到s市坐飞机要十个多小时,李光北是昨天下午闹的事,而今天早上程晋松已经赶到了警局……看着程晋松疲惫的面容,沈严一阵歉疚:“真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大事,我能处理。”
“我知道你行,但有个人帮忙总比你自己扛着好点儿。”程晋松放松地说。
沈严刚想开口继续说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等两人回头,沈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沈皓一头冲了进来:“哥!”
“小皓!”沈严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沈皓身边,他一边打量沈皓一边上上下下地把人摸了一遍,手眼并用地确认着眼前人的安全。方礼源和重案组的其他人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这哥俩。
“哥,你放心,我没事。”沈皓说,“那个恐吓你的人呢?”
“放心,人已经走了,”程晋松在一旁笑着说,“他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
“真的?”沈皓看看程晋松,又看向沈严。
“你小子,还怕我骗你不成?”程晋松笑着拍了沈皓一下。
沈严也对沈皓确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抬头看向众人:“今天的事情辛苦大家了。昨天都熬了一宿,你们都赶快回家歇歇吧,明天再过来。”
几人点了点头。昨天熬夜做实验看录像,所有人都忙到了后半夜;今早大家又为沈皓的事情跑了好一阵子,这会儿真的都累了。于是几人伸伸懒腰,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沈皓走到沈严身边,轻声问:“哥,你呢?”
“我收拾一下东西就走。”沈严说完看向程晋松,“你也赶快回家吧。”
程晋松摇摇头,笑着一摊手:“我爸我妈今天白天有事出门,我没带家里钥匙,现在回去也进不去屋。”
沈严惊讶:“你爸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么?”
“哦,昨天走得太急了,忘了告诉他们了。”程晋松笑笑。
听到这话,沈严有些歉疚:“抱歉,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赶回来。”
“要不我后天晚上也该往回走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程晋松笑答,“没事儿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儿我爸妈回家我也就回去了。”
“晋哥,”这时,在一旁的沈皓插口道,“要不你先去我们家呆会儿吧?”
嗯?!
程沈二人都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沈皓见状,解释道:“晋哥你这么着急地赶回来,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也挺累了,你上我们那儿歇歇,等晚上叔叔阿姨回来了,你再回去呗。”
沈皓这建议倒也合情合理,程晋松想了想,转过头来看向沈严:“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个人走出警局。沈皓一路走一路和程晋松聊天,问的都是程晋松开会的见闻,沈严看着自家弟弟那充满求知与兴奋的表情,感到既好笑又温馨。所以他也不插嘴,只在一旁安静地当听众。然而不想那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突然程晋松转过头来,猛地问沈严:“你还会煮面?!”
沈严正在走神,听到这话,登时一愣。
沈皓也回过头来,微笑着说:“我说今天早上你给我煮过面条,还煮得很好吃,晋哥一听就说他也馋了。”
“诶你不知道,我在澳洲这些天天天吃西餐牛排,吃得都快吐了,”程晋松一脸的不堪回首,“我现在就想来碗热乎乎的打卤面!”
听到这话,沈严忙摆手:“那个,我做饭不行,你要是想吃面条,我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太麻烦了,这附近的面馆我早就都吃腻了。再说,”程晋松说着抖了抖自己羽绒服下的单薄衬衫,“我还穿得这么少,可懒得在外面挨冻了,就你给我弄点得了。”
说完,也不待沈严回答,程晋松说了句“好冷”,便拉着沈皓快步跑开。
“诶!……”沈严被这一大一小弄得连反对的机会也没有,只好认命地跟上。
三人就这么小跑着回到了家。一打开门,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晋哥你先坐,我回屋放下东西。”沈皓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唔!果然还是你们家暖和啊,警局的供暖忒差了。”程晋松一边打量着客厅,一边感慨。
“卫生间有淋浴,你要是冷,可以去冲个热水澡。”沈严对程晋松说。“我去下面条,等你出来应该就可以吃了。不过事先声明,我做饭真的挺一般的。”
“行了,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弄得多好吃,我就是来蹭顿饭而已,”程晋松笑笑,“别那么大压力。”
程晋松走进浴室去洗澡,沈严则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虽说他早上也给沈皓煮过面,可是给外人做饭毕竟不同于家人,沈严这次下厨明显比早上忙乱了许多。简简单单一个打卤面,竟也折腾了好一阵子。待到一切搞定,他感觉自己后背都见了汗。
沈严将面条盛入碗中,长出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沈严回头,只见沈皓站在厨房门边,正带着点调皮地看着自己。
沈皓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沈严立刻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他瞪沈皓:“你干嘛跟他说我做饭好吃?我根本不会做饭!”
“你早上的面条做得确实不错啊,我是实话实说。而且晋哥大老远的回来,还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你亲手做顿饭,才能表现感谢的诚意吧?”沈皓走过来,笑嘻嘻地碰了碰沈严,“我听礼源哥说,晋哥是为了你专门赶回来的,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沈严被沈皓嬉皮笑脸的模样弄笑了:“你小子,胡说些什么呢?”
“礼源哥在回来的路上都告诉我了!他说晋哥昨天下午接到电话,晚上就搭飞机赶了回来,今早还是拎着箱子直接赶到局里去的!再说了,前两天庆功会上你不也说了,从你来了之后,晋哥对你帮助特多么?今天正好给你一个报答的机会,”说着,沈皓语重心长地拍拍自己哥哥的肩头,“组织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所以老哥,请好好表现!”
沈严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弟弟:“那你呢?”
“哦,我之前参加比赛时候认识了几个别的分局的同事,大家约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出去吃饭,所以我就不在家吃了。”
“什么?!”沈严吃了一惊,还没等他开口继续问,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们哥俩聊什么呢?”程晋松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
“哦没什么,我跟我哥说,有几个一起比赛的同事约了我中午一起吃饭,所以我就不在家吃了,晋哥你跟我哥吃吧!”
沈皓说着,也不待自己哥哥反驳,道了声拜拜就迅速出了门沈严这才注意到,沈皓进屋后就一直没有脱掉外套。
这小子!
沈皓虽然跑得有点突兀,但给出的理由却合情合理,程晋松并未听出任何不对,不过他看沈严的表情有点奇怪,于是问道:“怎么了你?你弟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听说你是特意回来帮忙的,让我好好感谢感谢你。”沈严好气又好笑地说。
程晋松听完先是一怔,继而大笑起来:“嗯!不错!孺子可教!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是啊,你这个徒弟向着师傅,连他亲哥都给卖了。”沈严端起手上的面条,“怎么样晋哥,这个‘答谢’够不够?”
闻到熟悉的家乡饭菜的味道,程晋松五脏庙早已敲起鼓来。他连忙接过面:“诶呦喂,我就等这个了!”
两人在餐桌前坐定,沈严将筷子递给程晋松。程晋松也不客气,接过就吃了起来。
“嗯!不错!你弟弟说得没错,你做面条果然挺好吃!”
沈严看着程晋松狼吞虎咽的架势,忍不住想笑:“行了,别演得这么夸张了。我自己知道我做饭什么样儿。”
“嘿,我还真不是跟你夸张。”程晋松咽下嘴里的食物,对沈严解释,“你是不知道澳洲的饭菜有多难吃,而且我回来时坐的还是澳航的飞机,那个飞机餐就更甭提了……”
程晋松摇摇头,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
提到澳洲,沈严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这次你提前回来,会不会影响你开会的事?”
“会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钱多花了些。昨天我去改签的时候人家说普通舱都已经满了,没办法,我只能升级到了商务舱,这才回得来。”
“啊?”沈严吃惊,“那多出来的钱怎么办?”
“自己出呗,”程晋松做了个鬼脸,“我要是敢拿商务舱的机票找王局报销,他非掐死我不可。”
“要不我替你出吧?”
“行了,这点钱我还不至于拿不起。”程晋松摆摆手,然后,他微笑着指指手上的那碗面,“再说了,你这不都谢过我了么?”
沈严也忍不住乐了出来,他看看程晋松已经见底的面碗,问:“怎么样,用再给你盛点不?”
“嗯,好!”程晋松连忙喝干碗中面汤,将碗递给沈严,“谢了哈!”
沈严笑笑,接过碗刚想进厨房,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严看了眼屏幕,顿时停下了脚步。
“局里的电话。”沈严对程晋说。程晋松笑容一敛,坐直了身体。
沈严接起电话,听了一句便变了脸色:“……是这样?好,我这就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程晋松问。
“局里的电话,又发生命案了,我要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程晋松说着就要起身。
“你刚回来,还是别去了,在这儿歇歇吧。”
“没事儿,洗完澡又吃饱了,我现在好多了。再说了,我现在有时差,这会儿也睡不着。”程晋松说着已经穿好了外套,他对沈严轻松一笑,“走吧,沈队!”
Chapter 18 左撇子凶手
二人一起来到案发现场。这是一家名叫麒麟池的洗浴中心,110已经封锁了这里,一群人围在警戒线外,交头接耳地打探着里面发生了什么。
沈严和程晋松表明了身份,一个110的警员对他们说:“死者在四楼,你们的人已经到了,在里面。”
“好,谢谢。”
两人走进洗浴中心,刚一进门就听到一阵喧哗,不少客人都挤在大厅之中,他们有的正在打电话,有的则围在前台吵吵闹闹。沈严扫视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程海洋和秦凯的身影。
沈严走过去,拍了拍秦凯的肩膀:“秦凯。”
“诶头儿,你来啦?”秦凯回头。
“嗯。现在怎么样?”
“这帮人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跟他们说得等我们录完了口供,不过还是有些人跟我们磨唧,还有人以为我们是来查什么公款消费的,一团乱。”秦凯抓抓头发,一脸烦躁。
“所有人都被扣下来了么?”
“110说他们来了之后就把所有人都给扣下了,不过他们来之前走了一些,一会儿我和小海回去问问他们的工作人员,看能不能查到走的都是些什么人。”他说完这些,又补充道:“哦对了,尸体在四楼,礼源和江厉他俩刚上去。”
“好。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告诉这些人,我们一会儿可能要问他们一些事情,问完了就可以让他们走。其他的先别多说。”沈严说完又叮嘱道,“注意点态度,别把人惹急了。”
秦凯点点头:“我明白,头儿你放心吧。”
沈严点点头,和程晋松一起向电梯走去。
乘电梯来到四楼,门一打开两人就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水汽,这层便是男宾浴池的所在地。江厉和方礼源站在不远处,正跟一群穿着相同浴袍的男人了解情况。
看到程沈二人过来,方礼源拍了拍身边的江厉,然后;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死者叫杨志鹏,男,37岁,是跟朋友一起来这里洗澡的。”方礼源指了指一边站着的三个神情紧张的男人,接着又说:“尸体在里面的卫生间。”
沈严点点头,走向卫生间。推门进去,里面是三个独立封闭的隔间,李嘉宇站在最里面那个隔间门口,正向隔间内的人递东西。
“晋哥?你怎么也过来了,怎么没回家歇歇去?”看到程晋松也过来,李嘉宇有点意外。隔间内,蒋睿恒听到声音,也探出头来。
“听说有案子,就跟着过来了。”程晋松边走进来边问,“什么情况?”
“死者颈部中刀,刀子割断了颈动脉,基本上是立刻死亡。”蒋睿恒走出来,表情很是严肃,“不过我还发现了个问题,你们过来看看就明白了。”
程沈二人向里望去隔间中央蜷缩着一具男性的尸体,这人身子委顿在马桶左侧,脑袋左弯搭在马桶上。他身上穿着浴池的浴袍,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一把短刀刺破毛巾,深深地插入死者的脖颈。血迹顺着毛巾、死者的衣服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地上,形成一块不小的血泊。
看着这满眼的血红,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注意到了么?”蒋睿恒站到程沈身边问。
“凶手是左撇子。”程晋松盯着尸体开口,“死者是右侧颈部中刀,明显是凶手用右手将他按在马桶盖上,然后左手举刀刺下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其它几人的表情都瞬间一变。沈严看向蒋睿恒,后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目光:“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巧合?”
“什么巧合?”程晋松不解。
“之前发生的案子,凶手就是个左撇子。”沈严面容凝重地说。
“之前?就是你怀疑李光北他爸杀人的案子?”
沈严点点头,简单地将冯建民的案子给程晋松介绍了一下,然后看向蒋睿恒:“能不能判定是不是一个人?”
“现在还说不好,要等我回去详细检查一下才能确定。不过一周之内连续出现两个左撇子杀人案,这频率可有点高了些。”
蒋睿恒说得很有道理。沈严点点头,看向那具尸体。
“他脖子上的毛巾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凶手垫上的。他这么做,一方面可以防止下刀的时候血液喷溅,一方面能让血不那么快流到地上,以免被别人发现。也就是说,凶手很聪明。”
蒋睿恒一边说一边将凶刀拔出,李嘉宇接过,将其放入证物袋中。
“可就算这样,凶手也不可能身上一点儿血都没沾上吧?”方礼源问。
“这厕所里有洗手池,凶手直接把身上的血都洗掉了。”李嘉宇说着,拎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着一条染有血迹的毛巾。“估计他是光着上身杀人的,杀完之后擦干净身子再穿上衣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另外,”蒋睿恒接着补充,“死者的表情和死状上完全看不出挣扎的痕迹,估计凶手是先用**迷晕了死者,然后才将他拖进隔间之中下手的。”
“整个过程竟没人发现?”
李嘉宇摇摇头:“我们刚刚也问过,这里的顾客说卫生间外面之前立了‘打扫中’的牌子,他们就都没进来。过了好一阵子这牌子还没拿走,有人不满就去找工作人员投诉,工作人员进来一看,这才发现死了人。那些人就在门外,一会儿你们可以再详细问问。”
“好。”沈严对程晋松说,“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带人出去。”
“行。”
见程晋松戴上手套开始工作。沈严又转头看向蒋睿恒:“睿恒,麻烦你再看看还能不能确定凶手有些什么特征,我们一会儿要在楼下那些人里排查一下。”尽管凶手很可能早就逃走了,但总归还是不应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ok。”
留下法证法医在卫生间内取证,沈严带人来到发现尸体的工作人员旁边,问:“是你发现尸体的?”
“嗯。”这位男性工作人员大概30岁左右,穿着黑色的背心短裤,脸色还有点发白。沈严问:“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是负责搓澡的,刚才有顾客进来跟我们抱怨,说外面的厕所一直不让用,问我们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跟着出来看看。我一到厕所前就看到那里立着‘打扫中’的牌子,他们说那牌子立了好久了,于是我就推门进去,我一间一间往里走,然后……就看到死人了……”
“那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
“大概……”那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
“是我喊他们让进去看看的。”现在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最先发现尸体的顾客之一。“这厕所老半天都不让用,想上厕所还得去浴池里面,我觉得费劲,就他们那些人进去看看。没想到竟然死人了。”
“那‘清洁中’的牌子立了有多长时间了?”
“得有20多分钟了吧?”男人说着,回头看看身旁的几个人,在得到同伴的确认之后,他回过头来点点头,“嗯,能有20分钟了。”
“那你们有没有谁看到是谁摆的牌子?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听到这句话,那人无奈地摊手:“警察同志,这澡堂子人来人往的,大家还都穿得一模一样,谁会去注意别人啊?”
沈严理解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接着又带人来到死者的同伴旁边。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一胖两瘦,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沈严问:“你们是跟死者一起来洗澡的?”
那三个男人点了点头。
“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个胖子首先回答:“我叫刘明海。”另外两个也跟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分别是钱丰和魏思航。
“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们几个是哥们儿。”刘明海回答说。“大伙儿关系都不错,平时周末没什么事就会一起出来吃个饭,洗个澡,打打麻将什么的。”
“你们今天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我们大概是中午12点半左右到的,进来之后大伙就约好各自洗澡,洗完去楼上棋牌室见。”
“那杨志鹏不见,你们没人发现?”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刘明海开口:“那个,我们几个人洗澡习惯不太一样,我习惯泡大池子,钱丰和思航喜欢洗完之后蒸一蒸,志鹏他习惯找人按按,所以……”
沈严点点头:“那你们是大概什么时候分开的?”
“我记得志鹏和思航是最先搓完澡的,然后是我和钱丰。之后我们各洗各的,然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听到有人喊说厕所里死人了,我们几个过去一看,才发现出事的是志鹏……”
半个小时沈严在心中暗暗思考按照发现尸体的顾客的说法,厕所外那个牌子大概立了二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杨志鹏基本上是刚跟他的朋友分开就遇害了,凶手显然是早就盯上了他。
想到这里,他问几人:“你们经常来这里洗澡么?”
三人都点了点头,钱丰说:“冬天这段时间差不多每周末都会来一次。”
“都谁知道你们的这个习惯?”
“这……”三人相互看了看,刘明海说:“我们几个的老婆都知道,一些关系好的朋友可能也知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我们也没瞒人。”
“要说瞒着……”魏思航犹豫地开口,“倒是志鹏可能瞒着他们单位的人。志鹏他在政府上班,他说如果别人知道他老来洗澡,怕影响不好,担心别人以为他公款消费。”
“政府?”沈严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他追问道:“他在什么政府部门工作?”
“呃,城建局。”魏思航说,“志鹏是城建局路灯管理处的处长。”
听到这个回答,重案组的众人相视一望都是左撇子行凶,死的都是政府官员……看来,这个案子恐怕真的没那么简单……
Chapter 19 嫌疑人
众人关于案件的猜想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实。
“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一走进办公室,蒋睿恒就先给出了结论。他将几张尸检照片扔到桌上,说:“你看看这两个死者的伤口,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刀刃一侧的创口面积比刀背一侧要大,而且明显呈外翻状。这种伤口,是凶手在捅完刀子之后拧动刀把造成的。”
“拧刀把?”沈严抬眼,“为了让被害人更快失血?”
“应该是。”蒋睿恒点点头。“两个死者伤口的深度都比一般杀人案要浅,说明凶手的手劲不大。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拧动刀把来扩大创口面积,加快放血,以确保致被害人于死地。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比较瘦弱的男人,又或者是凶手本身并不是左撇子,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右手受伤,所以才被迫改用左手。”
听到最后一句,沈严皱了皱眉。
蒋睿恒说完,看看身边坐着的程晋松,于是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凶手很小心,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擦过,没有留下指纹。嘉宇在凶手擦血迹的毛巾上找到了几块皮屑,正在检验dna,看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不过那毛巾本就是公共物品。所以,就算那皮屑不是凶手的,也很难保证就是凶手的。”
“没有人的浴袍上有血迹么?”
“暂时没看到。那个浴池的男宾公共浴袍有近100件,而且它还出售新浴袍。我们昨天收浴袍的时候就看过,没有人衣服上有喷溅型血迹。现在所有人都在对这些浴袍做发光氨测试,看能不能有发现。不过我觉得你们别抱什么希望。”
“这倒也是。换成是我我也会把浴袍带走。”蒋睿恒说,“留下来太危险了。”
“我也觉得凶手不会犯这种错误。”沈严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个死者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我们也就能确定调查方向了。”
三人这边正说着,那边却突然传来敲门声,程海洋推开门,急切地招呼:“头儿,晋哥,你们快出来看看,凯子有大发现!”
三人立刻起身来到大办公室。秦凯一见三人出来,立刻招手:“头儿,你快过来看看!”
“有什么发现?”
“刚才睿恒不是说这俩死者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所杀么?所以我就上网查了一下这两个人,结果就找到这么一条新闻!”
屏幕上是一条上月的新闻,题目是《建筑大学学生被撞身亡,肇事车辆逃逸》。往下看,第一段就写道:“本月(12月)16日22时许,我市建筑大学一男生在学校门口被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撞飞……经抢救无效,该学生于昨日(17日)凌晨死亡。”
沈严拉动鼠标往下看:“记者赶到医院时,该学生的父母在病房内失声痛哭。据该学生的同学和老师介绍说,死者李某来自农村,家境贫寒,父母都是当地农民。郭某本人品学兼优,多次获得学校奖学金……”
“头儿你看这里,”秦凯指向其中一段,“据建筑大学附近的行人表示,建筑大学门口的这条路路灯一直不亮,夜间整条道路十分昏暗,加上该路靠近高速收费站,经常有车辆超速行驶,极容易造成危险。附近居民表示,该路段的路灯不亮已有两个多月,可是一直无人来修。有居民曾打电话去城建局路灯处报修,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许多市民都表示,天黑路暗是此地车祸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段一念完,沈严已经明白了秦凯的意思。他抬头:“礼源,你给城东交警队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这个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死者的父母现在在哪儿。”
方礼源点点头,到旁边的桌上去打电话。
沈严拿起鼠标,继续浏览这网页。在另外一个门户网站上给出了这起车祸的几张相关照片,其中一张是案发现场的,还有一张是街边路灯的特写,最后一张是在医院拍到的死者家属的照片。
看着这几张照片,沈严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程晋松问。
“这个地方我前不久刚去过。”沈严指着第一张照片说。
“你去过?”程晋松意外,“你什么时候去的?”
“查刨锛案的时候。那第三个死者赵广建的建材厂就在这条路上。”
“啊真的!”程海洋在一旁大叫,“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程晋松立刻明白了沈严皱眉的原因:“我记得你当初跟王局说过,赵广建可能不是李宏伟杀的,对吧?”
“是,李宏伟自己不承认,而且行凶对象和作案时间也都对不上。”
“所以,你怀疑赵广建的死与刨锛无关,而是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现在还不敢说,不过我上次去找赵广建的妻子了解情况的时候注意到,赵广建他们建材厂的车都从那条路经过,而且车速也都很快。”沈严凝眉思索着说,“如果肇事的真是一辆大货车的话……
正说着,那边方礼源已经放下了电话:“城东交警队说,死者叫郭旭,22岁,是建筑大学大三的学生。他父亲叫郭志成,母亲叫王雪梅,是本市农村的农民。据说郭志成身体不太好,好像是肺有些毛病,不能干重活儿,家里收入基本靠他媳妇。郭旭出事对他们夫妻的打击很大,加上肇事司机到现在还没抓到,郭志成夫妇已经去交通队闹过好几次了。”
身子弱,有动机几人互望一眼这个郭志成听着还真有很大的嫌疑。
沈严问:“他们有没有郭志成的联系方式?”
“有,警局给了一个手机号。”
“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方礼源立刻拨打起郭志成的电话,然而那边传来的却是手机欠费停机的系统提示音。沈严立刻决定,去城东区交通队。
接待沈严的是城东交通队的副队长韩兴,他一边将众人让进屋,一边介绍情况:“这个郭志成来过我们交通队好几次,每次情绪都很激动,吵吵嚷嚷地说我们交通队不办事。其实我们也很无奈,那车祸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天特别黑,路上行人本来就少,再加上没路灯,根本没人看清是辆什么车。我们在附近连续问了好多天,都没能找到目击者。可是郭志成两口子就觉得是我们不作为,还跑到区政府门口去闹过,把我们也弄得特别头疼……老实说我们也能理解当爹妈的心情,好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眼看大学就要毕业了,结果出这种事情。可是真的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郭志成有对城建那边表现出不满吗?”
韩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郭志成是问过学校门口路灯问什么不亮的事。我们也跟他解释了,说那事不归我们管,是城建负责修理。至于他有没有去城建闹过,我们就不知道了。其实不瞒你说,别说他们,就我们交通队提到这件事都挺憋气。建筑大学那地方正好在高速下道口上,门口本来就车多车快,而且也没个灯。那地方前两年就出过事,还是那次出事后才安了路灯。结果这回他们修路,又把地下管线给挖坏了,灯又不亮了。我们早就跟城建那边反应过,可是城建不修,我们也没有办法……每次一出事,老百姓第一个怪罪的肯定是我们交警队,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24小时天天派人在那里守着吧?!沈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全队百十来个交警负责全区这么大面积的交通,大伙儿经常加班加点,平均一个月都休不上两天……”
看着韩兴大吐苦水,沈严理解地点点头,而后不着痕迹地打断:“那韩队长,你知不知道郭志成最近在哪儿?”
“最近?”韩兴回忆了一下说,“郭志成这一个礼拜好像还真的没来闹过了,我们都以为他回老家了。怎么了?”
“我们有个案子可能跟他有关,”沈严简单将案件介绍了一下,接着说:“这个人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符合条件,所以我们怀疑他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只是你给我们的手机号已经欠费停机了,所以我们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或者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个档案里应该有,你等等!”韩兴说完,快步跑了出去。很快,他便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回来。“这里有一个他家的地址,还有一个他当时留的在本市的临时住址,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好,谢谢!”沈严接过,然后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韩队长,郭旭的案子,能不能大体确定肇事的是个什么车?”
“应该是一辆轿车。”
“轿车?沈严有些意外,“不是大货车?”
“不是。死者被撞的部位较低,肯定不可能是大货车造成的。怎么了?”
“没什么。”沈严摇摇头,心头却生出一丝疑惑难道,是他想错了?……
从交通队那边拿到地址之后,沈严立刻就带着人找了过去,可等到了那个小宾馆,众人才得知,郭志成夫妇十天前就已经退房离开。眼见天色已晚,沈严便让众人收队,明早再出发去郭志成家。
几人各自散开,沈严也准备往家走。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程晋松。
沈严接起电话:“喂?”
“怎么样了?”程晋松问。
“没找到,郭志成已经不在宾馆住了,我打算明天带人去他老家看看。”
“嗯。那你现在收工了没?”
“正准备回家。你呢?”
“我已经在家了,正在写作业。”
“写作业?”沈严一怔,“你写什么作业?”
“就是前段时间出差的那个会啊,王局说不能白让我公费出国一趟,非让我给警局做次报告,介绍介绍外国的先进经验。”
听着程晋松那略带抱怨的声音,沈严忍不住笑了出来:“挺好的。什么时候讲?”
“大后天,系统有个总结年会,各部门都会派人去。”程晋松说完补充一句,“说不定你们也得去。”
“好啊,”沈严笑了出来,“那我可要跟程大组长好好学习学习了。”
“嗯,行,反正我都收了你弟了,也不差你一个。反正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程晋松戏谑地回答,而后他又开口:“话说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吃饭,小心你一会儿又胃疼。”
“是,师傅……”沈严拖着点长音回答道,含笑的声音带着一丝顽皮。
“哈哈,乖。”程晋松大笑出声,“行了你快回家了,我也要继续赶报告了哈。”
“嗯,拜拜。”
放下电话,沈严的唇边依旧带着温暖的笑意。有个这样的搭档,日子还真过得多了不少快乐呢。
Chapter 20 真凶
第二天,沈严便带人去了郭志成的老家。可是郭志成两夫妻也不在这里。向附近的村民打听了一下,几人才得知王雪梅前两天曾经回来过,但之后就又回了s市。
“雪梅回来是取东西的,说是她老公病了。”一位四十来岁的邻居对几人说。“唉,真可怜,你说好容易养大儿子了,突然就没了。那帮警察到现在都没抓到那个肇事司机,他俩能不着急上火么?这不,老郭也倒了……那天雪梅回来说老郭住院了,她回来取点东西,打算在市里打零工挣点钱,好一边照顾老郭,一边继续查他儿子的事。唉,你说可不可怜……”
几人没想到郭志成竟已住院,沈严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住院?”
“我记得说是三院来着……嗯,对,就是三院。”
“好,谢谢。”沈严转身“走,去三院。”
几人直奔市第三人民医院,果然在住院部找到了郭志成的名字。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住院的?”
“是18号。”住院部的负责医生回答,“患者本来就患有肺结核,最近生活中又受了巨大的打击,所以病情一下子就变得严重了。他刚来我们医院的时候,高热、咳血,情况很紧急,经过这些天的用药,病情才有所缓解。”
“18号?”沈严一皱眉,“18号几点?”
“我看看……嗯,应该是下午3点办理的入院手续。”
“3点?那请问他当晚有没有出过医院?”
“没有。患者来的时候发着高烧,还咳血,我们晚上还对他进行过抢救。”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沈严继续问:“那请问,前天中午,他在不在医院?”
“前天中午?当然在啊。”
程海洋不死心地追问一句:“你确定?”
“我确定。”医生认真地点点头,“那天是我值班,中午我去查过房,他肯定在医院。”
“好,谢谢您,医生。”
医生离开,几人都凑到沈严身边,程海洋问:“难道这个郭志成真不是凶手?”
沈严摇摇头。
程海洋有些失望:“真是的,亏我还以为这次能破案了呢……”
“我们的思路应该没错,只是可能他们之间有些关联我们还没查到。”沈严看看众人有些失落的表情,安慰地说:“没关系,我们会去把这两人的情况再查一查,肯定会有发现。”
几人出了医院上了车,方礼源刚启动了车子,沈严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警局的电话。
“喂?”
“头儿,你们那边怎么样?”电话那头是秦凯的声音,他今天负责留守。
“找到人了,不过他有不在场证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真的?”听到沈严这么说,不知为何,秦凯反倒显得有些激动,他大声地说:“那你们快回来,刚刚城东区交通队的韩队长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真凶了!!”
几人一路疾驰奔回警局。进到办公室,秦凯、程晋松和沈皓都在。秦凯快步走过来,“刚才韩队长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你昨天问过他肇事车辆是不是大货车,他说他今天突然想起来,三年前在建筑大学也曾经发生过一次交通意外,当时的肇事车辆就是一辆大货车。”
“什么?!”
“没错。”秦凯确定地点点头,“我一听也吓了一跳,于是立刻让他们把文件传了过来,头儿你看看。”
沈严迅速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果然,这场车祸发生的时间是三年前的12月11号,地点是建筑大学正门钱的马路,受害人姓名栏中写着董洋,女,20岁,是建筑大学大二学生。
“肇事司机找到了没?”
“没有。韩队回忆说,当时建筑大学门口还没安路灯,这女孩情况跟这次的差不多,也是被撞后司机逃逸,找不到目击证人,只能从现场判断是辆大货车。因为建筑大学附近有个建材厂,经常有大卡车来来去去的,所以女孩家人怀疑是建材厂的司机。可是交通队去查过,没有车子有肇事的痕迹。这案子到现在也没破案。”
“建材厂?”沈严追问,“赵广建的建材厂?”
秦凯确定地点点头,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建筑大学门口是在这起车祸之后才安上了路灯。我和沈皓刚才查了当时的报道,头儿你猜查到了什么?”
众人齐齐抬眼,秦凯冲沈皓一使眼色,沈皓递过来一张新闻报道图。沈严一见上面的照片就是一惊:“冯建民?!”
“没错!这是当时建筑大学门口安路灯的时候报纸上的报道。当时冯建民还是城东区的副区长呢,他就负责城市建设这一块儿,你再看这下面,”秦凯指着报道上的一处念道,“市城建局路灯管理处的杨副处长也表示,以后一定确保这里的路灯明亮,再也不会让惨剧发生。”
“结果,现在却再次发生案件了……”沈严放下报道,问秦凯:“被害人的父母现在在哪儿?”
“董洋的父亲叫董文勋,母亲叫岳玲。这是当时登记的地址。”
沈严接过单子,对所有人一招手:“走,出发!”
几人按照地址找到地方,却意外地得知,岳玲在两个月前竟已跳楼自杀。
据旁边的邻居介绍,岳玲自从女儿去世后就患上了抑郁症,之前曾经自杀过好几次,不过都被丈夫董文勋及时发现并阻止。但是,两个月前,岳玲还是趁着董文勋不注意跳下了高楼……自从岳玲跳楼自杀后,董文勋就很少回这里居住,邻居们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过他出现。而且,重案组还从邻居那里得到一个重要信息董文勋本人正是左撇子。
“那你知不知道董文勋在哪儿工作?”
“董文勋是工业大学的老师,好像是教化学的。”邻居如是回答。
“好。谢谢。”沈严谢过邻居,立刻转过头来,“江厉,你留在这里等董文勋;秦凯、海洋,你们俩去工业大学了解一下情况;礼源,你拿董文勋的照片去洗浴中心,问问他们的工作人员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回警局等你消息,一旦确定是他,我就立刻去申请通缉令。”
“是。”
洗浴中心方面立刻就有了消息。工作人员证实,案发当天确实见过董文勋出现。而学校方面也给出回复,董文勋在妻子出事后,跟学校请假推掉了本学期的所有课程,时间上非常自由。而且从前天杨志鹏被杀以后,董文勋就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综合各个方面的信息,重案组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董文勋就是杀害赵广建、冯建民和杨志鹏的凶手。
法院第二天早上就批下了董文勋的搜查令。重案组加法证组兵分两路,分别赴董文勋家和学校进行搜查取证。众人从董文勋的家中找到了一把锤子,经法证比对,正是杀害赵广建的凶器。而在他家中和学校的电脑中,也找到他查询冯建民和杨志鹏的浏览信息。至此,证据确凿。经过王局批准,s市公安局立刻在全市对董文勋发出通缉令。
“你说,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家破人亡了。”沈严拿着电话感慨。
“董文勋的确是个可怜人,”程晋松说,“希望到时候法院能轻判些吧。”
感觉话题太沉重,于是沈严换了个话题:“行了,不说这些了。你明天的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在改ppt。对了,你明天能去么?”
“看情况吧,如果明天有董文勋的消息我就得去参加抓捕,就过不去了。”
“行,这些技术你懂不懂也不重要,反正有我呢,有需要的时候,你就直接叫我就行。”
“嗯,也对。诶话说我不去的话,是不是就不算拜师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好不好?你这徒弟还想背叛师门是怎么着?!”程晋松装作不满地提高了嗓音:“当心为师大刑伺候!”
“噗。”一番话未落,那边已经传来沈严的笑声。
两人正聊得热络,程晋松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回头一看,是程父走了进来。老爷子手上还端着个果盘,显然是来给自己送水果的。
“行了,先不说了,挂了哈。”程晋松跟沈严道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怎么,跟谁讲电话呢,见我进来就挂断。女朋友啊?”程父笑着问。
“没,同事。”程晋松从父亲手中的果盘拿起一瓣橙子放入嘴中,“嗯,真甜。”
看着儿子这顽皮的样子,程父忍不住笑了笑,接着他眼睛扫向程晋松的电脑:“这就是你明天要讲的东西?”
“嗯,都是去澳洲开会时听到的一些东西。”程晋松边吃水果边回答,“对了爸,说起来,我这次去澳洲还遇到个你的学生呢!他叫陈东,你有印象没?”
听到陈东这个名字的时候,程父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动。
“他啊……”程父开口,“他现在怎么样?”
“嗯?应该挺不错的吧,他现在是h市检察院技术处的处长,看着挺年轻有为的。”
“嗯,他当年也挺不错的……”不知为何,程父的语气带上了感慨。程晋松觉得有些奇怪,他抬头看向父亲,可是程父却已经站起了身。
“早点休息,别睡太晚了。”程父说完,缓缓离开了房间……
通缉令一发出,第二天警局便接到了举报电话,都是提供董文勋的相关信息的,其中有个人还提供了可能是董文勋现在居住地的消息。据他所说,上个月月底,一个中年男性租下的某小区的一间一室一厅,那人的外貌特征都很像是董文勋。在与对方仔细确认后,警方确定,那个租赁者应该就是董文勋。于是,沈严立刻派程海洋带着法证的人去现场。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两人刚走不久,警局这边却来了一个人
董文勋来警局自首了。
Chapter 21 凶手的后招
坐在审讯室内的董文勋,是一个瘦到形销骨立的男人。他脸颊凹陷,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摘下眼镜,用一种平静无波的声音叙述道:“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赵广建,冯建民,杨志鹏。”
“你是怎么杀的他们?”沈严问。
“赵广建是我用锤子锤死的。那时候我看到电视上报道刨锛的新闻,就买了把锤子,然后有天晚上,我趁他喝完酒往家走的时候,从后面砸死了他。冯建民我跟踪了他好久,他身边总是有人跟着,不好下手。后来我发现他隔几天就会去一个人跑出去会情人,我就趁着这个时候下手。杨志鹏是我在洗浴中心用刀杀死的。你们不用问了,就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来自首?”
听到这个问题,董文勋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表情,他抬起头来:“我要杀的人都杀掉了,我报了仇了,干嘛不来自首呢?我从来没想过逃。”说到这里,董文勋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他用一种有些阴冷的声音缓缓地说:“我只是要确定,他们也都跑不了……”
董文勋一脸平静地被人带了下去,而审讯室外,沈严却看着董文勋的背影蹙眉。
“怎么了?”方礼源问。
“我总觉得,董文勋的表现有些奇怪。”沈严说。
“他大概觉得生无可恋了吧?”方礼源说
沈严皱眉,还是没说话。
“放心吧,他现在人都被我们抓住了,就算想搞事也搞不出来了。”方礼源安慰地说。“对了,你不是说今天下午有会么,你还去不去了?”
沈严这才猛然想起来,他抬手看表:13点05分,还有25分钟。时间还来得及。
一看沈严的表情,方礼源就明白了。于是他微笑着说:“想去就去吧,人都抓到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能搞定。”
沈严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那这边就拜托你了。”
“行了,快走吧。”
今天召开的是公安系统内的技术交流会,目的在于介绍国外先进的监控监管经验。参与会议的主要是s市的交通警察,其他警种则是派代表参加。会议地点定在了城东区公安分局的小礼堂。沈严到分局楼下时是13点38分,会议应该刚刚开始。
沈严停好车便准备往楼里跑,可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嘉宇。
沈严接起电话:“喂,嘉宇。”
“沈队!”电话那头,李嘉宇的声音显得异常的焦急,“我跟小海现在在董文勋租的房子里,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制造**的材料与少量的**残余!董文勋可能制造了**!!”
“什么?!”沈严大吃一惊。
“没错!我跟小海搜遍了他的屋子,也没找到**的成品,他很可能已经拿走了!小海现在正在查董文勋的笔记本电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可能安放**的地方,你赶快找人去问问董文勋,看看他究竟把**放哪儿了,到底打算炸谁!”
李嘉宇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又隐隐传来程海洋的声音:“董文勋最近浏览的都是警局的网站!总局的,各个分局的都有!妈的他不会是要对警局下手吧?!”
就在这时,楼上隐隐传来一阵掌声,沈严骤然醒悟大会!
“我知道了,董文勋的目标就是城东分局的技术交流会!他之所以去自首,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我现在就在会场外,这就进去通知他们!嘉宇,你马上打电话回警局,通知他们赶快派拆弹专家过来!”
沈严说完挂断电话,飞身向楼内冲去。
chapter20生死一线
这是一个三层的建筑,小礼堂位于二楼。沈严冲进会场时,里面早已座无虚席。主席台上摆着一排桌子,上面坐着近十位领导。沈严快速奔向主席台,完全无暇顾及台下所有人惊诧的目光。
就在他要冲上主席台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拉住了他:“诶,你干嘛的?要干什么?!”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台上的领导说!”
“我们这边正开会呢!有什么事等一会儿的!你也是警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那工作人员拉着沈严不放。
“沈严,出什么事了?”程晋松快速走了过来。他今天也在主席台上,刚才沈严一冲进来,他就看到了他。
沈严一把抓住程晋松的胳膊:“晋松,快让大家撤离,这里很可能有**!”
“什么?!”程晋松大吃一惊。
“我们刚才派人去搜查了董文勋的房子,结果在里面发现了制造**的东西。他是大学化学教授,完全有制造**的能力。董文勋之所以去自首,为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他说要杀死所有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而他最恨的应该就是交警队!”
听完沈严这一番话,程晋松再无犹豫,他立刻转身回到台上,将这一切报告给了王局。而王局听到这一消息,也瞬间变了脸色。
王局跟着程晋松一起快步来到沈严身边,他压低声音问:“沈严,你真的确定那人把**放在这里了?”
沈严使劲点点头:“董文勋的女儿因为车祸死亡,他妻子也跳楼自杀。他为此杀掉了可能有嫌疑的建材厂老板、路灯处处长和区政府区长,如果说他还恨谁的话,那一定是交警队!海洋在凶手的笔记本电脑上发现他最近一直在浏览警局的网站,而这次会议的消息在网上早就公开了!”
“王局,”程晋松在一旁说:“安全第一,让大家先都撤出去吧,我们检查一下,这样也能放心。这里这么多人,真出事可是大事。”
王局思考了两秒钟,然后便点了点头。他回到台上对另外几位领导低语了几句,很快,那几人也脸色紧张地点了点头。
王局起身走到话筒前,对台下说:“各位同志,刚刚接到消息,我们这个会场可能被凶手安放了**。现在请大家迅速撤离会场,我们要对这里进行排查。”
王局此言一出,台下“哄”地一声喧闹起来。所有人都被这消息吓了一跳。然而大家毕竟都是警察,众人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迅速有序地撤离。
沈严看着众人撤离,继续跟王局确认:“王局,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员?”
回答沈严的是王局身边的另一位领导:“这个楼是我们的礼堂,除了开会一般没人过来。”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一变,“糟了!我们今天请了个专家过来,他还在旁边的贵宾室!”
沈严一听,立刻就往外跑。
“沈严!”程晋松大叫一声,立刻追出去。
两人随着拥挤的人流挤出礼堂,沈严两边张望,寻找贵宾室的位置。程晋松朝左一指:“这边!”
两人冲进贵宾室中,凶猛的架势把屋内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沈严也顾不得过多解释,直接说:“这里有危险,快撤!!”
那两人被沈严的话弄得一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沈严心中着急,冲上去就想拉人。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轰!
地面一阵猛烈的摇晃。
“快跑!”沈严心知不妙,立刻拉着人往外跑,但就在这时,他们的头顶,迸发出第二道强光
轰!
又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将四人掀起,所有人只觉一阵热浪席卷,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过了不知多久,程晋松终于缓缓醒来。
烟尘,首先感觉到的是空气中烟尘的味道。四周有些昏暗,耳朵还被爆炸震得剧烈耳鸣。程晋松撑地想要起身,一使力,手臂上却传来一阵疼痛,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右手小臂被划开一道口子,但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都还有感觉,从痛感上判断,应该没什么大事。
程晋松缓慢坐起,努力地搬开虚压在身上的东西,慢慢支起了身体。
旁边传来咳嗽的声音,然后有个人缓缓站了起来,听声音,好像是刚刚自己拉着的那个人。
“咳咳,同志……你还好么?……”那人走过来,边咳嗽边问程晋松。他左手托着右臂,腿上似乎也受了些伤,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我没事。”程晋松在他的帮助下也站起身,他看了看周围,整间房间已经一片狼藉,然而大概还是**威力不足,楼体并没有被破坏。程晋松稍稍放下心来,然后问道:“他们俩呢?”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一旁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同志!同志你怎么样了!”
那声音不是沈严的!
程晋松心中猛地一惊,立刻循声奔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蹲在地上,焦急地招呼着躺在地上的人。那双腿看着那么熟悉
“沈严!!”
“宋老师!”程晋松旁边的男人对蹲在地上的那人称呼道:“你们怎么样?”
“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这位警官他……他把我推开了,可是他好像受伤了!……”被叫做宋老师的人一脸焦急地说。
“沈严!你怎么样?”
程晋松想要扶起沈严,可是他一蹲下来就发现了沈严的情形不对。沈严并没有昏过去,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要命,双目也有些失神,似乎已经有些意识不清。程晋松视线向下看去,惊恐地发现,沈严的腹部一片殷红!
“沈严,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程晋松说着,轻轻掀起沈严身上的毛衫,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Chapter 22 生死一线
程晋松掀起沈严身上的毛衫,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沈严的腹部被炸出了巴掌大小的一个伤口,创面极深,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肋骨,而大量的鲜血,正从那伤口向外汩汩流出!
程晋松一下子呆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结成了冰!
“天啊!”另外两人也禁不住低声惊呼。
不知是不是被他们的声音唤回了几分神智,沈严仿佛略微清醒了些,他眼眸转动,似乎是想看看自己的伤势。程晋松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挡住沈严的视线:“别看!别往下看!”
这伤势太过严重,如果让沈严自己看到,程晋松真怕他会挺不住。
“沈严,你别看伤口!你看着我,看着我!!”程晋松挡住沈严的视线,将自己脸贴近沈严的眼睛,连声疾呼。
一连喊了好几声,沈严似乎才反应过来,慢慢收回了视线。程晋松连忙轻抚他的脸,柔声哄骗:“你受了些伤,不严重,没事,我这就帮你止血……”
沈严唇角动了动,似乎是想露出一个微笑,他抬起眼看向天花板,默认了程晋松的建议。
安抚住了沈严,程晋松才回头再次看向伤口。仅仅片刻的功夫,腹部又已涌出大量鲜血。程晋松焦急地看看周围,爆炸刚刚结束,等外面的人进来还要一段时间,可是沈严显然等不得,必须要赶快帮他止血!
可是……
程晋松看看自己沾满血污与灰尘的手,又看看周围在这样的环境下,如何帮沈严止血!!
另外两个人看到程晋松一脸焦急的模样,也都回过神来,那个被叫做“宋老师”的男人问程晋松:“同志,我们能做些什么?”
程晋松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沈严,又回头看向两人,说:“沈严的伤非常严重,我现在必须帮他止血,你们两个一个过来帮我,另一个去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好,我来帮你。”宋老师说。
而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也立刻回答:“我去找出路!”
“好!”
那个年轻人拖着伤腿走开,宋老师则来到程晋松身边:“我们现在怎么做?”
“我们得先找点东西把手弄干净。”程晋松刚刚用内衣擦过了手,可是手上灰尘太多,干擦根本擦不干净。他四下巡视,希望能找到点水。那个宋老师看到程晋松这动作也明白过来,他四处看看,然后突然奔到一处,翻出了一瓶纯净水。
“这个行么?”
“行!正好!”程晋松一把夺过,拧开瓶盖,“洗手!咱俩都把手洗干净!”
“好……”宋老师立刻按照要求去做。
洗干净了手,程晋松再次蹲回沈严身边,仅仅片刻,沈严已比刚才情况更糟糕了几分,只是人始终没有昏迷。程晋松对沈严低语:“沈严,我现在要帮你止血,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千万别睡过去,知道么?”
沈严艰难地呼吸着,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好。”程晋松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沈严的伤口。他轻轻拨开破开的皮肤表面,清楚地看到沈严的肋骨折了一根,一段骨茬已经戳了出来。腹部有一根血管裂开,从裂口处正向外大量涌出鲜血。虽然并不太懂医,但程晋松也能明白,现在必须要止住沈严的失血。于是程晋松一咬牙,伸手进去,捏住了那根血管。
捏住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程晋松的错觉,他只觉沈严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
手上传来湿热的感觉,还有一点点滑腻,程晋松只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这种办法实在太过原始,但是现在只能这么做,否则照现在的失血速度,沈严绝对挺不到救援的人到来。程晋松使出全身的力气维持住手上的稳定,然后开始四下寻找可以系住血管的东西。
“同志,你找什么?”宋老师问。
程晋松在对方和自己身上搜索,最后注意到了自己羽绒外套上的抽帽绳。
“你!”程晋松对对面的宋老师说:“把你右手伸出来!”
宋老师立刻照办。
“用你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我手现在捏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那位宋老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沈严的伤口,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然而他还是伸出了手来。
“对,就是这里,”程晋松抓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指导:“小心点,力气别太大……”
转接工作完成。
看到血管没有流血,程晋松稍微放了点心,他立刻扯下自己外套上的抽帽绳,将它用水冲净,然后小心地探进伤口之中,紧紧地系住那根血管。
血暂时被止住了。
程晋松出了口气,然后对宋老师说:“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哦,好!”
程晋松将两人的外套盖在沈严身上他现在失血过多,体温必然偏低,这样能有助于他保暖目前自己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么多了。
做完这一切,程晋松重新蹲回沈严头边,此刻的沈严已经闭上了眼睛。程晋松一见,连忙轻拍着沈严的脸颊:“沈严?”
沈严微闭着眼,眼皮下的眼球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没有完全昏迷。
“沈严,坚持住!你能行的,一定要坚持住!外面的人马上就会进来救我们了!”
沈严的眼睛又动了动,然而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沈严,你记住,你不能睡过去,你弟弟还在外面等你,你好不容易才跟他和好,你忘了吗?!还有我,还有外面那一帮兄弟,你为了我们大伙儿你也必须给我挺住,知道不沈严?你听到没有?!……”
程晋松在沈严耳边不停地说着,他知道,此时此刻,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鼓励沈严坚持下去,一旦这人昏过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危急时刻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哗啦”一声,堵住的出路终于被打开。
“有医生没有?快来人!沈严受伤了!!”程晋松冲着进来的人大叫,他欣喜地低下头,“沈严,救我们的人来”
程晋松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此时的沈严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已经全无知觉。
“沈严!!”……
当废墟被扒开的时候,冲进来的不只是警局的同事,还有120的急救人员,医生对沈严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立刻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一路疾驰,直接开到了省人民医院大楼门口。早已等在那里的医生护士立刻将沈严放到手术车上,直接送往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程晋松呆立在门外,大脑全然忘记运作,只是盯着那盏红灯,一动不动。
“小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手术室外的宁静。程母扑到程晋松面前,一脸苍白地拉住自己的儿子,“我听说警局发生了爆炸,还有人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你这身上……”
“妈,我没事。”程晋松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我这些都是皮外伤,不过沈严他……”
看到他的神情,程母立刻明白了过来。她轻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个犯罪分子想要报复交警队,在我们的会场安放了**。沈严知道后就过去通知了我们,可我们正准备撤离的时候,**就爆炸了……”
程母轻轻点了点头。刚刚听到医院的紧急警报,说城东区公安分局发生爆炸案的时候,程母只觉心脏都停跳了。他知道程晋松今天要去城东分局开会的。程母赶快拨打程晋松的手机,可是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现在眼见儿子并无大碍,程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看看自己儿子满身是灰的狼狈模样,程母说:“你先跟我过去处理下伤口吧?”
“不,我没事。”程晋松摇头。
“他这手术要做一阵子呢,你在这里等也没用。”
程母一连劝了两次,可程晋松只是摇头。无奈之下,程母只好从旁边的诊室拿来酒精纱布,就在手术室外给程晋松进行简单的包扎。程晋松一声不吭地任母亲动作,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手术室的门。
走廊内又响起一阵脚步声,王局等几位局领导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王局……”程晋松想要起身。
“你别动,坐着。”王局按住了他,然后看向手术室,“沈严怎么样了?”
程晋松艰涩地开口:“刚推进去,他在车上休克过,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听到这里,王局等人面色也都变得更加沉重。
程晋松缓了口气,抬头问:“王局,其他人怎么样?”
“大部分人都跑出去了,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幸亏沈严通知得及时。”
程晋松点点头。**被安放在了礼堂四周,如果不是沈严警觉,让大家提前撤离,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那里包括自己。
然而,如今,这个救了所有人的功臣却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手术室外很快又聚集起了许多人,先是获救的与会的同事,接着是重案组和法证组的几人。沈皓跑进走廊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所有人都从参与救援的人们那里听说了沈严伤情的严重,大家站在手术室外,盯着门上的那盏红灯,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程晋松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一片凝结的暗红,那都是沈严的血,程晋松眼前仿佛一直浮动着那个巨大的伤口,血流得那么快,快得令他心惊……意外发生得那么突然,突然到让人来不及反应。而当过后回想,程晋松只觉阵阵后怕。
沈严……
手术一直在进行着,其间有护士出出入入,每次都行色匆匆。有人过去询问里面的情况,得到的只是一个无声的摇头。
煎熬……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冲到门口。
大门打开,两位医生走了出来,他们看着门外焦急等待的人们,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程晋松与沈皓同时冲过去。
“病人肋骨开放性骨折,腹部动脉破裂,要不是止血及时,估计都挺不到这里了。现在我们已经为他止住了血,但是病人的情况依旧比较危险,”医生看了一眼两人,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如坠冰窟的话“他能不能挺过去,就要靠他的意志了……”
Chapter 23 劫后余生
icu重症监护病房。
沈严在手术结束后,就被送入了icu。借着程晋松母亲在这里工作的便利条件,医院给沈严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监护病房,而程晋松则是跟医生申请下来了进入陪床的权利。省医院的医生都知道程晋松是张医生的儿子,而且又是伤者的同事,架不住这人的软磨硬泡,只好让他在保证不影响医生工作的情况下,晚上来这里陪床。于是,这三天他白天跟着警队去进行调查,晚上就回到医院在病房过夜。对此,沈皓感到很不好意思,然而程晋松只是笑笑:“我的命都是你哥救的,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三天里,来探视沈严的人几乎没有断过。市里、局里的领导,警局的同事,程父程母,因破案而与沈严有过接触的人,还有一些程晋松完全没想过的人李光玫,姜建东,以及陈东……
对于陈东的到来,程晋松颇为意外。
“在澳洲听你提起,我就打算过来看看程老师了。可我一过来就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病房外,陈东问程晋松:“沈严现在怎么样?”
“人还没醒,不过医生说他的各项体征都在好转。”
“那就好,我以前在h市也跟他有过些接触,他人很不错。好人会有好报的。”
程晋松点点头:“他很坚强,我相信他能挺过去。”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陈东便准备告辞:“我跟你爸爸约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谢谢你过来,等沈严醒了,我会告诉他的。”
陈东点点头往外走,临出门前,却又回过头来:“小程啊,你也多注意休息。沈严后面康复得不少事,你别先把自己累垮了。”
程晋松点点头:“我明白,谢谢陈哥。”
陈东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去,却见程晋松已经返回了病房之中。陈东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脸上显出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表情。他在那里矗立了好长时间,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第四天的傍晚,沈严终于苏醒了过来。
沈严醒的时候,程晋松正在病床旁打盹。朦朦胧胧中,他就感觉到手中沈严的手动了一下这些天,程晋松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一坐在床边他就会握住沈严的手,这样沈严一旦醒来,他会立刻知道。
果然,当程晋松看向床头的时候,沈严已经睁开了眼睛。
“沈严?你醒了?”程晋松又惊又喜。
沈严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话。程晋松帮他摘掉了口鼻上的呼吸罩,俯首凑过去。
“我昏迷了多久?……”
“四天。你知道你当时伤得有多严重么,吓死我了……”
想起当时的那一片血红,程晋松仍是心有余悸。
“抱歉……”沈严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怎么样,你身上感觉如何,疼不疼?”
听到这话,沈严微微动了动眼睛,似乎感觉了一下身体,然后便皱起了眉头。程晋松紧张地问:“怎么了?哪儿疼?”
“肚子……”沈严眉头紧了紧,看到程晋松担忧的表情,却又松开:“还好……好些了……”
“你肋骨有骨折,腹部也有道伤口,医生已经给你缝了针,现在可能有些疼,等伤口长好就好了。”程晋松说。他们后来还原过现场,**主要都安放在了礼堂的上方,他们俩所碰到的是最外围的一枚,也是威力最小的一个,所以几人才能逃过一劫。虽然沈严腹部的伤口较大,但有外衣阻挡,创面其实并不深,那个血管是被骨折的肋骨刺破的,而主要的脏器并没有大的损伤以爆炸受伤而言,这简直可以算是奇迹。
“对了,”程晋松突然想了起来,“沈皓就在隔壁,你等会儿,我去叫他过来。”
“好。”
沈皓正在隔壁的病房睡觉程晋松借母亲工作之便,在沈严病房隔壁弄了一间单人病房,算做他自己的病房。然后他在里面加了张床,用来让沈皓休息。当沈皓穿戴好无菌服,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沈严时,他只叫了一声“哥”,而后便红了眼眶。
程晋松摸摸沈皓的脑袋:“行了,你哥都醒了,你就别这样了。”
沈严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想去拉沈皓的手,可使了好大力气也只挪动了几根手指。沈皓见状会意,伸手过去,握住了自己哥哥的手。
“抱歉,”沈严微笑着对沈皓说,“你吓坏了吧?”
沈皓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看着这兄弟二人的模样,程晋松露出了微笑。
沈严从昏迷中醒来,也就标志着他度过了危险期。第二天,探视大军一拨又一拨地涌到了医院。每个人都为沈严能醒来而感到开心,大家也都给沈严带来了好消息。首先,所有在爆炸中受伤的人,现在已经都脱离了危险;其次,董文勋的犯罪事实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已经将卷宗移交到了检察院;最后,为了表彰沈严在这起爆炸案中的英勇表现,经过上级决定,授予沈严个人二等功。重案组与法证组也荣获集体三等功。
当然,在所有消息之上,最令所有人开心的是,经过详细的检查,医生表示爆炸没有对沈严的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只要安心地修养一阵子,他就可以完全康复。
老天,终究是仁慈的。
“所以啊,你这段时间就给我吃好喝好休息好,什么时候全都好利索了,才能出院。”程晋松说着,将一勺鸡汤送到沈严嘴边,“来,再喝一口。”
“行了,我这几天没少喝了,再喝我非胖死不可。”沈严拒绝。
“胖点就胖点,你这么瘦,也该胖点。我抱你的时候感觉你有点太瘦了,你这回可是重伤,身体正经得好好养一阵子,多吃点才能恢复得快。乖,再喝点。”
“我真喝不下了……”
就在两人在那里为了一口汤磨来磨去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程晋松回头,透过窗子,他发现外面站着两个人
李光玫和李光北。
“怎么是他们?”程晋松奇道,一旁的沈严也露出意外的神情。
“要让他们进来么?”程晋松问。
沈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总归是客。”
这里是医院,李光北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当的行为,更何况李光玫的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
程晋松走过去,打开房门:“李女士,李老板。”
李光玫对程晋松点点头:“程警官,我们过来看看沈队长。”
“嗯,请进。”程晋松说完,将两人让进屋。
“沈队长,我在电视上看到新闻,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过来看看你。”李光玫关切地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我好多了。”沈严礼貌地回答。
程晋松将花接了过去。
“沈队长,你的同事告诉我了,杀害建民的凶手抓住了,谢谢你们。”
“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光玫的慰问与其他人一样,礼貌而简短。在整个过程中,李光北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程晋松一直留心观察着他,却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就连表情也安静有礼。这让程晋松心中更加觉得意外。
当李光玫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光北终于开了口
“沈队长,我想跟你单独说两句。”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同时一顿。李光玫是有些意外,而沈严和程晋松的眼中则带上了警惕。
“有什么事,就请这么说吧。”程晋松说。
“这件事,我只想单独对沈队长说。”李光北语气平和地又说了一遍。
“沈严跟我没有秘密,李老板有什么事,就请直接说吧。”程晋松坚决地回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老板,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沈严开口。
李光北扫了一眼程沈二人,挑了挑眼眉,程晋松直视着他,并不让步。
最后,李光北终于点了点头,他转头对李光玫说:“光玫,你先出去等我。”
李光玫不解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安静地离开房间。
屋门关上。
“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沈严说。
“沈严,”李光北开口,语气是少见的平和,“咱俩在h市也打过几次交道,老实说,我以前对你这个人印象不怎么样,你们有些事一直盯着我不放,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但是这次你救人的事情,我很佩服。而且你帮我妹妹找到杀害我妹夫的凶手,还没把冯建民有小三的事情告诉光玫,就冲这些,我应该谢谢你。”
李光北居然说这些话,让沈严既感到意外又疑惑丛生。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地问:“所以呢?”
“所以,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真相。”李光北看着沈严的眼睛,以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说:“赵刚的死,真的与我无关。”
卷四年关缉凶完
【番外】病房那些事儿
【一】洗发
沈严从醒过来后,身体的恢复速度明显比昏迷时快了不少。毕竟人年轻,身体底子又比较好,如今醒来能进食了,恢复速度也就快了起来。所以,沈严在醒来后的第三天便被解除了“重症监护”的待遇。撤掉了那些吓人的监控仪器,两个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而没了医生护士的24小时陪护,许多行动也就方便了许多。于是,就在当晚,当探病时间过了以后,程晋松便抱着一堆东西,溜进了沈严的病房。
沈严刚刚打完点滴,人还醒着。看到程晋松拿着盆盆罐罐进来,有些奇怪。
“晋松,你这是干什么?”
刚刚做完大手术的人,声音中还带着一分虚弱。
“帮你洗漱呗。”程晋松边放东西边说:“你从做完手术这都七八天了,连脸都没洗过吧?怎么样,难不难受?”
沈严微微有点脸红。其实他早就想洗一下了,毕竟人从爆炸堆里出来的,当时就弄了一头一身的灰。而且这么多天在病床上躺着,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只是这些天基本都是程晋松在陪床,人家毕竟只是同事朋友而不是自家亲人,麻烦他来做这种事,怎么说也不太适合。沈严本是想等明天沈皓来时让他帮忙的,没想到,程晋松居然先提出来了。
“算了,不用了,等明天小皓过来再说吧。”沈严推辞道。
“什么没事儿,你从爆炸后就没好好清理过。上次我只能帮你把头发里的灰掸掸,都不敢让你沾水。现在你身体好些了,正好好好洗洗,你睡得也能舒服点。”程晋松一边准备东西一边说着,一回头,发现沈严的脸色微红,顿时明白,于是他笑着问:“怎么,不好意思啊?”
一听程晋松这么说,沈严更加尴尬了些,道:“还是等明天小皓过来再说吧。”
程晋松见沈严这模样,终于是忍不住笑,他走到沈严面前,一本正经地解释:“沈队,虽然我不介意帮你擦身,不过医生说了,你现在的伤口还不能沾水,所以我今天是想帮你洗洗头洗洗脸而已。您真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听到这句,沈严才发现自己刚刚想多了,见他的窘态,程晋松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沈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身上感觉难受了啊?”笑过之后,程晋松开口问。
沈严微微点点头:“这屋里热。”
“你能出汗是好事,说明你身体在恢复,不过就算热,你也得再忍两天,怎么着也得等伤口拆线的。不过一会儿你洗洗头发后应该能舒服不少的。”
“嗯,”沈严点点头,“谢了。”
程晋松去开水房端了一盆温水,摆到床边的木凳上。而后他托着沈严慢慢转身,将头挪到床边。因为沈严身上伤口尚且未愈,程晋松整个动作非常缓慢,好一阵子才把沈严安置好。而后他调整床的高度,使沈严的头可以自然悬于水盆上方。
“怎么样,水温行不?”程晋松撩了一捧水,让沈严试试温度。
“行,正好。”
“那好,你哪里痒跟我说。”程晋松说着,便开始给沈严洗起头发来。他细心地帮沈严洗去发中的沙土,打上洗发水,然后又清洗干净。之后他又换了一盆清水,帮沈严洗了脸,并再次冲洗头发,而后又用干毛巾悉心地帮他擦干。
整整半个多小时,整套洗漱终于完成。脸上与发间的尘土被彻底清除,下巴长出的胡须也理了个干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伴着清爽的感觉,令沈严精神都为之一振。
程晋松收拾完屋里的东西,看看躺在床上的沈严,满意地笑笑:“嗯,不错,焕然一新。”
沈严感激地笑笑:“谢了。”
“行了,咱俩你就甭跟我客气了。”程晋松帮沈严调低床头,温声道:“早点儿睡吧,晚安。”
【二】程父
沈严从昏迷到醒来,来探视过的人非常多。其中,程父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他们来的时候,沈严还并未从昏迷中苏醒。当时程晋松正陪在病房中,见到老妈老爸一起出现,他着实吃了一惊。
“爸,你怎么来了?”程晋松站起身来。
“听说你同事伤得挺重,就过来看看。”程父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已经逐步稳定了,应该快醒了。”程晋松说。
程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严瘦削的面颊,苍白的脸色,重重纱布包裹下的孱弱。这一切,似乎都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沈严竟有了些动静,程晋松跑了过去,弯腰探向床头:“沈严?”
沈严并没有醒。他只是无意识地蹙着眉头,手在挣动着,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程晋松立刻按住了他正打着点滴的手,焦急而轻声地说着:“沈严,别动,你这手还扎着针呢。别动,忍着点儿,忍着点儿……”
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只是那时那站在床边的青年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年轻,那时的青年也不是按着床上的病人,而是拉着床边医生的手,焦急而无助地大叫:“医生,拜托你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活他!医生我求求你!!……”
“……老程?老程?!”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程景超的思绪,只见老妻正推着自己的胳膊,叫着自己。
“怎么了你?”程母开口,有些不解,似又有些担忧。
“没什么。”程父摇摇头。再看看病床,沈严已经恢复了安静,程晋松也已转回身来,正在对程母问:“妈,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就是快醒了?”
“嗯,应该快了。”
程晋松眼中现出期待的亮光。
程父心中一阵感叹,他压下心中的念头,开口对儿子道:“小松啊,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同事,自己也注意休息。”
“嗯,爸你放心,我知道。”
程父点点头,跟妻子也道了个别,然后便下楼离开医院。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程景超看着蒙着一层雾气的车窗,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从昨天见到陈东起,那些尘封的往事,就开始在脑中一点点地闪现。脑海中总会不时闪过两张年轻的容颜
陈东,陈曦……
一阵淡淡的心痛掠过,程父望着窗外衰败的景色,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赵母
赵母来探望沈严那天,沈严正和程晋松在病房里偷偷看电影。当时沈严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程晋松便偷偷弄了个笔记本电脑进来,准备跟沈严两人看电影打发时间。两人刚开了个开头,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程晋松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程晋松认得,这人在沈严昏迷的时候就来过。
“阿姨,是您啊。”程晋松点点头打招呼。
赵母一路打听过来的,敲门前还有些担心找错地方,看到是程晋松,也放下心来。她问道:“沈警官是不是搬到这个病房来了?”
“嗯,是,请进。”程晋松说着,把人让进了屋里。
因为刚刚程晋松当着房门,所以沈严并没有看到来人是谁。当程晋松躲开,赵刚母亲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沈严大大吃了一惊。
“张阿姨!……”沈严下意识地想要坐起,可一动就抻到了伤口,疼得他一下子又捂住了腹部。
“诶别动!”程晋松和赵母都吓了一跳,两人都走过去按住了沈严。
“孩子,你身上还有伤呢,别乱动,好好躺着。”赵母对沈严说。
沈严躺回到床上,然后立刻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看报纸说警察局发生了爆炸案,还说有一位姓沈的警官受伤了,我担心是你,就过来看看,结果竟然还真的是你。傻孩子,那可是**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赵母说话的语气中有一种母亲特有的关心与责备。
听着赵母的话,沈严微微露出微笑:“阿姨,没事儿。”
“没事儿你就不会躺在这儿了。”赵母又责备了一句,然后拿起一直拎在手上的保温瓶:“我上次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你流了不少血,我就给你炖了点汤,补血的。”赵母说着打开保温瓶:“你趁热喝点。”
“谢谢阿姨……”沈严感动得又想起身,连忙被程晋松和赵母给再次拦了回去。
程晋松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者是谁,但是看沈严的反应,明显对老人很有感情。于是他走到赵母身边,礼貌地说:“阿姨,您坐着,我来吧。”
“好。”赵母将保温瓶递给程晋松。
程晋松从保温瓶中倒了一碗汤,然后端给沈严,沈严接过,一口一口喝了进去。
“怎么样?还能喝得惯吧?”
“嗯。”沈严点点头,声音中带着点鼻音:“好喝。”
“喝得惯就行。那我下次来再给你熬点儿。”
“不用了,太麻烦了。”
“没事儿,我一个老太太一天也没什么事儿。你这可是大手术,不好好恢复,以后容易落病根儿。你可得多注意。”
这时候,一旁的程晋松笑着开口:“阿姨您放心,我一定盯着他好好休息,他不好利索,我是不会让他出院的。”看到沈严想要说话,程晋松一瞪眼:“阿姨的话你敢不听?”
沈严结舌,看了看一旁的赵母,只好瘪瘪嘴,接受。
看到这幅情形,赵母也略微放心地嘴角微扬。她站起了身:“那就这样,我不耽误你休息了。我回去了。”
沈严又想起身,程晋松拦住他,说:“你躺着,我去送。”
程晋松送赵母出了病房,赵母让程晋松回去,可程晋松却一直将人送到了医院外的车站,还不断叮嘱老人,天冷路滑,注意脚下。
老人看看程晋松:“那个……”
“我叫程晋松,阿姨您叫我小程就行。”
“哦,小程啊,你是沈严的同事?”
“嗯。”
赵母点点头:“我儿子以前也和沈严是同事。”说到这里,赵母脸上现出一分悲伤,她缓了口气,接着说:“沈严这孩子人不错,他家没什么家人,这回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麻烦你们这些同事们帮忙照顾照顾他了。”
“阿姨您放心,我们会的。”
赵母看着程晋松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乘车离开。
程晋松回到病房时,沈严正巴巴地等着消息。看到程晋松回来,就问:“怎么这么长时间?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把老太太送车站,看着她上车才离开。”程晋松走过来,问沈严:“她是谁啊?”
“她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案子中牺牲的同事的母亲。”
程晋松一惊:“就是李光北杀掉的那个警察?”
沈严点点头。
程晋松点点头,心说难怪老人刚才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他再看看沈严,发现沈严也露出伤感的表情。他刚刚做完大手术,心情抑郁不利于恢复,于是程晋松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他做的,总会查出来的。”
沈严点点头,轻声说:“我走的时候组里的同事们还跟我说,他们一定会继续查下去,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也不知算不算是巧合,第二天,李光北就陪着李光玫来到了医院,然后,他告诉了沈严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的答案……
Chapter 01 养伤
养伤的日子,颇为漫长难熬。
沈严这次受伤,真的是相当严重。肋骨开放性骨折,腹部大动脉被刺穿,大量失血,医生在手术中为他输了约www.uu234.cc的血,人也是昏迷了四天多才苏醒。虽然医生也说醒来就表示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人毕竟是伤得狠了,身体相当的虚弱。最初的半个多月,沈严根本无法下床。为了照顾他,程晋松和沈皓基本是轮流请假适逢此时已临近春节,警局工作也不多,王局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刚做过大手术的人一切都要人照料,就连吃饭如厕都需要人帮忙,沈严对着沈皓还好,对着程晋松时,他开始着实有些尴尬。然而程晋松只是笑笑:“你可是救过我的命的,就许你报恩就不许我报恩?再说了,你弟也得上班,你总不能白天晚上可他一个人折腾吧?你这想彻底恢复可得一段日子呢,难道你想把你弟也累病了?”一番话说得二十四孝好哥哥沈严无从反驳,只好点头妥协。一段日子下来,两人的关系比之前更亲近了许多。套用程晋松的话说,就算不说什么报恩的俗话,就冲着两人一起从**下死里逃生的经历,两人这兄弟情也算结定了。
另外,警队的一帮人也很够义气,每隔几天就会来看看沈严,就连过年放假也不例外。几个家在本地的家伙还给沈严送来了年夜饭尽管那时他还根本不能进荤腥。朋友的关心,亲人的陪伴,这一切,都让沈严的这个年过得比以往幸福许多。
或许真是心情影响身体,沈严的恢复情况也相当不错。到三月上旬的时候,他的肋骨已经基本愈合,腹部的伤口也早已拆线。医生表示,他已经可以出去放风了。
听闻此言,沈严眼睛发亮,立刻提出出院回家。
程晋松此刻正在病房内,听闻沈严如此说,笑道:“干嘛这么早就回去?你的骨头虽然愈合了,可还没完全长好呢。你就干脆养好了再回去呗,反正局里给你报销医药费。”
“不是钱不钱的事,是我在这里呆着太无聊了。”沈严说。
“你回家又能有聊到哪儿去?你弟弟上班那么忙,还不是你一个人在家?而且家里还没人给你做饭,还不如在这儿,想吃随时吃。”
“我在医院可是呆够了,”沈严说,“吃饭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做,不行小皓也会帮我买回来的。反正你赶快帮我去办出院手续,你不办等小皓来了我也会让他去办的。”
看着沈严被憋到百无聊赖的模样,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沈严的性子算得上是“吃苦耐劳”了,之前又是卧底又是住警局宿舍,多糟糕的条件也没见他叫过苦。现在能让他说出这种话来,绝对是被憋坏了。于是程晋松笑笑:“那行,我去给你办手续。不过咱们事先声明:回家可以,你的身体可没算好全呢,回家得继续好好休息,什么时候能上班,那还得听医生的。”
“行行行,你赶快去办手续吧。”沈严听说能回家,别的都已顾不上了,当下随口答应。程晋松笑笑,拿着证件单据去给沈严办手续。
于是当天下午,阔别家中两月有余的沈严终于再次回到了家中。沈皓被自家哥哥及顶头上司那“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给弄得措手不及,当他进门发现自家老哥就在屋内的时候,足足愣了五秒钟。
“哥你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沈皓扔下外头走向沈严,皱眉问:“医生同意你出院了么?”
“嗯,医生说我没什么事了,只要注意休息就行。”沈严回答。
“咳咳,”程晋松正在里屋帮沈严收拾东西,听到沈严这明显不符合实情的叙述,从里屋探出头来:“喂,我说,人家医生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哈!医生可告诉过你,你还得多卧床休息,另外还要定期回去复查。”
沈严被程晋松的吐槽弄得一阵尴尬,回头对上沈皓板起来的面孔,连忙道:“别听他说,我没那么严重。”
沈皓看了沈严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更加小心地扶住沈严。
沈严住院两个来月,家里只有沈皓一人。沈皓本身工作就忙,加上还要经常去医院照顾沈严,家里自然是没什么精力收拾了。打眼一望,屋内屋外一片凌乱,而且他一个人开火也不方便,经常是在单位吃完或是买了外卖回来解决,家里已经是有日子没开火了。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是空空如也,除了几个鸡蛋再无他物。沈皓刚刚回来时在楼下小店买了份外卖,可是他这么对付没问题,沈严的身体却不能吃这些东西。于是沈皓粗粗收拾了一下屋子,转身便要出去买菜。
“你别出去了,我去吧。”程晋松刚把沈严那屋收拾好,见沈皓穿外套准备出门,连忙说。
“不用,晋哥你今天也忙活一天了,也歇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沈皓拿起钱包,转身出门。
沈严在程晋松的搀扶下走进自己的房间屋内干干净净,床上的床单被罩都已换过,沈严见状,对程晋松感激地笑笑:“谢谢。”
“行了,跟我你就甭客气了。”程晋松一边扶着沈严小心坐下,一边说:“你早点好起来,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沈严微笑着点了点头。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严虽然出院回家,但是身体还不能算是完全康复,仍需要在家休息。可是他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才刚好一点,就自己忙活了起来。这天,程晋松一进沈严家,就发现他正在上网查询火车票信息。
“你要出门?”程晋松问。
沈严点点头:“我想去h市一趟。”
“去h市?干什么?”
“我想再去查查赵刚的案子。”
程晋松这才想起来沈严刚醒时,李光北说的那番话。
“沈严,当初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讲讲。”
沈严点点头:“去年5月28日,h市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叫丁荣钦,47岁,是李光北的远洋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现场和尸检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明确的疑点,但是丁荣钦的妻子说,丁荣钦那段时间好像心事惶惶的,似乎是和工作有关。而李光北公司也有人证实,李光北在丁荣钦死前一天,曾经把丁荣钦叫进他的办公室中聊了好久,据说丁荣钦出来之后脸色很不好。所有这些,再加上李光北的背景,我们当时就怀疑丁荣钦的死可能不那么简单。不过因为当时我们组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而且这起案子中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疑点,所以,我就只派了一个人去跟进这个案子。”
“赵刚?”
“是。”沈严点点头,然后面色渐渐转为沉重,“可是,赵刚在接手这个案子的第五天,就被人杀害了……”
“他是怎么死的?”
“中枪。”
“中枪?!”程晋松惊讶,“具体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沈严说,“当时我正在外地开会,突然间却接到电话,说赵刚被杀了。听同事们讲,赵刚是前一晚失踪的,第二天早上尸体在河里被发现,身上中了两枪。”
“是什么枪?”
“美国的sig226。”
“那枪找到没有?”
沈严摇摇头。
程晋松默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意外。
“我去现场看过,凶手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建东跟我说,前一天晚上,赵刚跟他说好像查到了李光北的一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然后就出了事。我们去问李光北,他提不出不在场证明,可是也不承认是他做的。调查进行得很难,就连搜查令也是申请了好几天才下来。我们去搜证的时候,建东在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赵刚的钥匙,这才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案子很快就送审了,可是我在看检察院的证物复审报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那个钥匙有问题。它不可能是刚子遇害的当晚掉在那里的,而应该是事后被人放过去的。”说到这里,沈严顿了一下,“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姜建东……”
沈严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于是,我就去问他。他说是因为调查没有进展,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不同意他的做法,就去找局长,最后到底把那份证物撤了出来。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了实质性的证据,案子就败诉了……”
说了这么多,沈严也似乎有些疲累。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认为刚子的死一定是李光北做的,可是那天在医院李光北跟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我想了好久,却越来越不敢确定。”
程晋松一时也没有说话,似乎在对整件事加以分析。过了一阵子,他才开口:“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去找当时的同事再去好好了解一下当时的事情。建东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给他打过电话,问他刚子死前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可是他也没什么头绪。现在想想我们当时就确定李光北是嫌疑人似乎是有些太心急了,所以我打算回去再问问原来那帮同事,也借调一下档案,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疑点。”
程晋松点点头:“我懂了。不过你现在就算去,也可能找不到什么人。”
沈严不解地抬头。
“你不知道,最近南边有大行动,从北边抽走了不少警力,我听说,h市刑侦队几乎全被拉走了。”
“有这事?”沈严吃惊。
“嗯,上面要求低调,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消息。搞不好我们这边可能也要调人过去。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坐火车。这样吧,你先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帮你去问问,有消息了我通知你。赵刚的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嗯?”
沈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果如程晋松所说,没过两天,s市刑侦支队也接到了赴南方办案的集结令。重案组和法证组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拉去了南方。沈严无奈,只能一边养伤,一边耐心等待。
就这样,到了五月……
Chapter 02 水下浮尸
5月15日,赴南方办案的重案组和法证组成员终于回到了s市。而在这一天,养伤三个多月的沈严也终于回归警队。
“头儿!”一看到沈严出现,所有人都是相当惊喜。
“头儿,你身体没事了?”程海洋问。
“嗯,早就没事了,是因为你们都不在,我才在家多歇了些日子。”沈严微笑。
“你当时伤得那么重,多歇一阵子也是应该的。”方礼源说。“咱们这工作可不比一般,你一上班就歇不着了。”
“我早就歇够了,你是不知道天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是有多无聊。”
沈严此言一出,大家就是一阵欢笑。
“头儿,你吃成什么样儿我们是管不着,不过我们在南方呆这么一阵子,可是吃够了那淡不啦叽的南方菜了,今天正好你回来,咱们怎么着也得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行,正好当我给大家接风了,你们挑地方,我请。”沈严说。
“诶,这一顿应该是我们请你,庆祝你伤愈归队。”方礼源说。
“不用了,我……”
“诶呀头儿!你就甭跟我们争了,再说了,我们去这一趟,上面已经说了要给我们发奖金了。”秦凯说完,转头看程海洋,“话说我听说咱局旁边新开了一家东北菜馆,要不我们今晚干脆……”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突然晃悠了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地面又再次晃动了起来,这回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地震!!……”
“今天上午九时许,本市绝大多数市民都感觉到了地面一阵猛烈的摇晃,许多人纷纷惊呼:‘地震了!’本台刚从中国地震局获得消息,今天上午9时13分,本省的c市发生6.3级地震,本次地震的震中位于c市市郊的双树村,(北纬xx度,东经xx度),中心震级为里氏6.3级,因为地震中心距我市仅有134公里,所以我市震感明显,少数建筑出现摇晃、开裂现象。据悉,我市相关部门近日将排查各隐患建筑,以防出现危险……”
s市近郊,玉山水洞风景区。
玉山水洞是s市著名的风景区,它是一个数十万年前形成的大型充水溶洞,位于距s市26公里的东部山区玉水河畔。整个水洞由旱洞和水洞两部分组成,前面是几百米的旱洞,之后便是长达两公里多的水洞。水洞内钟乳石林立,形状奇特,坐船观水洞,是其最为著名的游览方式。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来到这里观光游览。
然而,今天的玉山水洞,却显得很是冷清。水洞公园的大门关闭着,门口立了一个通知牌,上面写着:“为确定日前发生的地震是否对水洞内造成影响,本公园将闭园三日进行检查,所带来的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一艘工作船开进水洞之中。一位30多岁工作人员头戴安全帽,拎着一盏应急灯站在船头。这人右手边放着一只长竹竿,他时不时会拎起竹竿,对着头顶或水下的钟乳石捅捅。而另一个20来岁的年轻工作人员则坐在船尾,手中握着方向盘。
“刘哥,咱们看看就行了,这水洞里面全是大石头,一个地震能震到什么啊?”年轻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耐地跟前面的那人说。
听到青年的抱怨,被叫做“刘哥”的男人笑了笑:“你小子又犯懒了是吧?我问你,你知道这洞里的钟乳石是怎么形成的么?”
“不就是什么水里的碳酸盐沉积形成的么……”小青年嘟囔。他开船带游客游览一次水洞,就会听一次船头的广播,这些名词就算不想记也记住了。
“哟,你小子还知道碳酸盐呢啊。”刘哥笑笑,“那你知道碳酸盐是溶解在水中的不?咱这水洞里的钟乳石就是靠这些水里的碳酸盐形成的。也就是说,这水洞上方有数不清的细缝,这回地震等级不小,万一哪道缝被震松了,真掉下来块石头砸到人怎么办?还有,这洞里地上水下还铺着电缆,如果有哪根被震坏了,漏了电‘啦’一下,一船人都完蛋。”
一听说可能会电死人,小青年立时打了个寒颤,赶忙低头四处张望,刘哥见了微微一笑,继续抬头工作。
洞内暂时安静下来,小船继续向水洞里面行进,眼看着就到水洞最里面的部分了。
“嗯,看样子还行。一会儿转过里面那个大池子,要是都没有问题,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听到这句话,小青年终于放松了一些。他伸了个懒腰,晃晃脖子,眼睛随之往周围一扫
“啊!”
青年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刘哥赶忙回头。
“那……那边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小青年指着右侧一条狭小的水道,结结巴巴地说。
也不知是不是这么邪门,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边的灯竟然突然闪了一下灭了。
整个洞内瞬间变得特别安静,只有脚下传来隐隐的水流声,在这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听起来显得格外的令人不安。
刘哥看向那条水道这是水洞的一条支流,因为水面上的空间很低,船只根本无法驶过,所以并没有开发成参观路线,也就没安装什么照明设备,只有旁边的灯光会隐隐约约地照到一些。刘哥将手里的应急灯举高,照向那边。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小王,开过去点儿。”刘哥吩咐。
“刘哥……”小青年有点害怕地迟疑。
“没事,慢慢开过去。”刘哥眼睛盯住水里,低声说。
小青年慢慢地转动船舵。
水面一点点明亮了起来,漂浮的东西也渐渐显出形态,当两人看清楚那东西的样貌时,禁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当沈严等人来到玉山水洞的时候,发现尸体的两个工作人员都等在水洞门口,他们脸色惨白,小青年嘴边还有明显的呕吐的痕迹。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其他工作人员,以及一位面容沉重的中年男子。
重案组的警车一直开到了水洞门口,看到人从车里出来,那位中年男子连忙走了过来:“你们好,我是公园的园长,我姓康。”
“康园长你好,我是重案组组长沈严,这些是我的同事。”沈严指了指身后的人,然后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还在水洞里面。”康园长看了一眼门口处脸色惨白的两位工作人员,对沈严说:“我们的员工被吓坏了。”
沈严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走过去问:“是你们发现的尸体么?”
那两人看了看沈严,有点迟缓地点了点头。
沈严点点头:“那么,麻烦二位带我们进去看一看。”
听到这句话,那个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明显地打了个哆嗦,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更白了些。还没等沈严开口询问,小青年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跑开。
“呕”不远处传来清晰的呕吐声。
看到他这个样子,重案组一行人都既惊又奇那尸体得是什么样子,能把人恶心成这样?
到底还是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沉稳些,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克制下心中的不适,然后对沈严说:“我带你们进去吧。”
沈严点点头:“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刘庆远。”
“好。”沈严点点头,转身吩咐,“海洋你留在外面;其他人跟我进去。”
今天出现场的一共有8个人,包括重案组的沈严、方礼源、江厉和程海洋,法医蒋睿恒,以及法证组的程晋松、李嘉宇和沈皓。除了程海洋之外,剩下的七人都跟着刘庆远走进洞内。
沈皓今天背着一个大包,沈严一路上已经好奇地看了好几次。现在看到沈皓竟然背着包进洞,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他这话一问,其他几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皓抬眼看程晋松。
程晋松看了沈严一眼,微微一笑,带着点神秘地说:“秘密武器。”
“诶?你们法证组又弄到什么秘密武器了?”方礼源笑问。
“既然叫秘密武器,当然要保留点神秘感了。”程晋松卖起关子来。“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几人跟着刘庆远走进水洞之中。经过一段旱路后便看到了地下河。河上停着一排小艇这种小艇每艘上只有十个座位,可以坐十个乘客;驾驶员的位子在船尾,负责操纵马达。刘庆远让所有人上船,然后便发动了小船。
小船在地下河中行进起来,水洞中的景色也就展现在众人面前。水道两侧怪石林立,每个造型别致的怪石下都立着一个小牌子,写着此精致的名称,例如“玉山卧佛”、“蟠桃盛会”等等。在灯光的配合与文字造成的联想下,这些钟乳石都与实物有了七八分的相像。
“真没想到,这水洞竟然这么漂亮。”李嘉宇一边左右打量着,一边赞叹道。
听到这话,蒋睿恒忍不住笑了出来:“亏你还是本市人呢,这地方你竟没来过?”
“没来过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嘉宇一指身边,“你问问他们谁来过?”
听到李嘉宇这么说,其他几人都抬眼互望江厉、沈严、沈皓和方礼源全都摇了摇头,竟然只有程晋松一个人点头。
“不过我来那次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上高中。”程晋松说着略带疑惑地扫视周围,“不过我记得那时候这水洞好像没这么长啊……”
“这部分是这些年才逐渐开发的。”一直坐在后方的刘庆远解释说。“玉山水洞这些年一直在往里开发,前年还只有1800米呢,现在已经是2100多米了,你们现在走的这段,都是最新开发的。”
几人点了点头。
说话间,小船绕过了一个小弯道,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出现在眼前。
“几位警官,”刘庆远的声音带上了些紧张,他往右手边一指,“那个尸体……就在那里……”
小船缓缓地向右侧的支流驶去,坐在最前排的蒋睿恒和程晋松举起手里的应急灯照向水中,后排的其他人也探起身子,向水里看去
水中漂浮着一具尸体尸身大体还算完整,只是右腿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不见。一些破烂不堪的碎布条缠绕其上,看上去似乎应该是死者的衣服。碎布之下的尸体绝大部分地方已经只剩白骨,只有少许未完全腐化的肌肉组织附着其上,呈现出**物特有的絮状;尸体面部朝上,骷髅头在白色的应急灯照射下显得分外惨白……
所有人的胃中同时一阵翻滚大家现在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小青年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了……
Chapter 03 神秘失踪者
调查取证工作开始。船上的几人分成两组,蒋睿恒、李嘉宇、和江厉三人站到船头,开始打捞水中的尸体,程晋松和沈皓则聚于船尾,沈皓打开一直背着的大包,从里面掏出一堆不知什么功用的零部件,开始搞起了组装。
“这是什么?”沈严有些好奇地问。
“水下探测摄影仪。它可以在水下运动并且摄像。”沈皓说着将一个pad一样的显示器递给程晋松,“晋哥一听说尸体是在水洞里被发现的,就让我把这东西带来了。”
沈皓此言一出,前面的几人也都来了兴致,纷纷转过头来。沈严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奇,问道:“你们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程晋松一笑:“让你开开眼。”
说话间,沈皓那边已经完成了组装。现在在他手上的是一个小章鱼形状的小机器它的上半部分是一个圆圆的摄像头,摄像头上方还有一盏照明灯;在摄像头下面是一个小叶轮,应该负责水中的运动。叶轮两侧伸出一对细长的铁钳子,可以夹起想要夹取的东西。这个“小章鱼”通过尾部那根长长的连接线与程晋松手中的显示器连在了一起。
沈皓按了一下摄像头上方的按钮,摄像头上的小灯亮了起来。同时,程晋松手上的显示器也立刻有了画面。
“嗯,数据传输正常,”程晋松检查了一下画面,又试着操纵了一下手柄,见一切正常,对沈皓点点头:“扔下去吧。”
沈皓点点头,走到船边,将探测仪的叶轮打开,然后将它扔进了水中。
显示器上一阵水泡翻涌,很快,画面变得清晰。借着摄像头自带的灯光,水下的一切一览无余,就连岩壁上的纹路都显示得清清楚楚。
程晋松操纵遥控杆,让摄像头在水下上下左右地移动,全方位地观察着水下的情形。
这时,完成尸体打捞的蒋睿恒也凑了过来,他看着显示器上清晰的画面赞叹道:“这东西挺好用的啊!”
“是啊,有了它,就不用折腾我们了。要不这会儿嘉宇早就已经下水了。”程晋松笑答。
“是啊,你不知道,我见到这台机器到货的时候,抱着它哭了好一阵子呢。”李嘉宇打趣回答,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这台水下摄影仪是法证组最新购进的。程晋松在国外开会的时候看到外国同行使用这个东西,感觉不错,于是回来之后也申请了一台,这几天才刚刚到货。以前没有它的时候,一旦遇到需要水下取证的事情,都需要有人下水。而整个法证组中泳技最好的就是李嘉宇,所以以前这工作都是他的。危险什么的暂且不说,光是来回换衣服背氧气瓶,也足够折腾人的了。现在有了这个仪器就要省事多了,人在岸上,就可以将水下的一切探测得清清楚楚。
眼看着那小东西在水下越走越远,江厉问程晋松:“它能走多远?”
“原则上说,传输线有多长,它就能走多远。”程晋松说。“我们的这根传输线长50米,希望它在这个范围内能有所发现。”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这条水道虽然洞口不大,可是里面的纵深却是相当的长。摄影仪在下面走了50米,除了又捡到一小段破布条,再无任何发现。
“看来,这尸体还是从更里面的地方漂过来的。估计是地震将什么地方震开了,它才漂了过来。”程晋松一边收回探测仪一边对沈严说,“搞不好可能是从源头过来的。”
沈严点点头,转头问刘庆远:“这条地下河的源头是什么?”
“是旁边的玉水河。”刘庆远说,“玉水河从东边进入山里,形成这个地下河,然后从西边出去。”
沈严点点头,又接着问:“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它就在这个位置?”
“当时还要更靠洞口那边儿一点儿。”
“当时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刘庆远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外面的牌子了,前两天地震后,领导怕地震对水洞有影响,这几天都没对外。我们今天就是进来检查的。今天这水洞里只有我和小王进来过,直到你们进来。”
“那这洞还有别的出入口么?”
“没有。”刘庆远摇头,“就这么一条水道,所有的船从是原路进来再原路出去哦对了,中间有几个地方有点儿岔路,但是最后的出口就只有咱们进来的那一个。”
沈严点点头,他看了看船头的尸体,又看了看封闭阴暗的四周,缓缓拧起眉头。
从玉山水洞出来,重案组又询问了那位王姓工作人员,得到的说法与刘庆远的几乎一致。程晋松又咨询了康园长,康园长也表示,玉山水洞地下河的源头就是玉水河。于是众人又直接奔赴玉水河。众人一路沿着河边打听,但没有任何人感觉到玉水河在地震后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没有人见到过尸体或是尸骨残骸。这具尸体仿佛就是凭空出现一般,不知人种,不知男女,至于死因更是不解之谜。
因为没有目击证人与案发现场,所以能获得线索的途径就只剩下了法证与法医。第二天,法证组全体以及法医蒋睿恒都投入了紧张的忙碌中,蒋睿恒验尸,沈皓对尸体的面部进行复原,程晋松和其他人则对其他证物进行检验,以判断尸体的遇害时间。重案组暂时无事可做,只好凑到这些人的办公室中,眼巴巴地等着结果。
晚上下班前,重案组会议室。
“先来认识一下这位无名氏先生吧。”蒋睿恒以这样一句开场。他对沈皓点点头,沈皓点击鼠标,一个青年男子的面部模拟图立刻出现在大屏幕上。
“这位就是我们的死者,”蒋睿恒指着大屏幕说,“黄种人,男性,身高为173-175cm,年龄应该在20-24岁之间。这张是他的面部复原照片。”蒋睿恒将打印出来的面部复原图递给沈严,“你们可以通过它来查查死者到底姓甚名谁。”
沈严点头接过,接着问:“死因是什么?”
“尸体后脑颅骨有明显的碎裂现象,应该是被人用重物撞击所致。这个伤口足以造成死者颅内出血,会危及生命。不过死者的肌肉组织已经基本全都分解了,所以无法知道他还有没有受过别的伤。”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死者的右胫骨是在他死后断落的。”
“是被人砍掉的还是在水里被刮掉的?”方礼源问。
“骨断面并不整齐,不像是被人砍的,应该是在外力的作用下被扯断的。”
方礼源点点头。
“那死亡时间呢?”沈严接着问。
“这个还是我来说吧。”程晋松接口。他将一份报告递给沈严,说:“根据公园园长介绍,玉山水洞里的水是来自玉水河,所以我们对玉水河和玉山水洞里的河水分别进行了取样,再结合两地一年的温差变化,模拟了尸体在水系中的腐烂速度,最后认定,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40个月至33个月之间,也就是三年多以前。”
“三年前?……”沈严看着照片上那张面部模拟图,微微蹙起眉头:“那我们就从三年前查起吧。”
调查首先从明确死者身份开始。重案组调取了s市过去三年的失踪人口记录,却并没有发现与死者相像的人。考虑到尸体有可能是沿着玉水河被冲下来的,众人又将调查范围扩展到玉水河上游的相关城市,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符合条件的失踪者。
“……所以,我打算明天把照片再往周边几个城市传一下,不行的话就再发布一下寻人启事,总之要先把死者身份查清楚。”
程晋松点点头,然后指指沈严的筷子:“行了快吃,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沈严刚才自顾自地说了好一阵子了,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抱歉,一说起来就忘了。”
程晋松从南方回来已经五天了。头两天整理材料,接着又发生命案,直到今天,两人才都有点空闲,一起出来吃个晚饭。结果刚才程晋松只是提了一句案子的事,沈严就一直说到了现在。想到这里,程晋松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一说起案子来眼睛都放光。”
“去你的,你才是狼呢!”沈严笑骂。
“诶说正经的,”程晋松笑容微敛,关心地问:“你身体怎么样,上班能行么?”
“这都几个月了?我早就没事了。”沈严笑着答。
“没事你也得注意身体。”程晋松摆出一副老学究的语气,谆谆教诲道:“你那可是重伤,就算骨头都长好了,身体状态也没法立刻恢复到从前,最近工作不许太拼命。”
程晋松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沈严立刻想起来了什么,他微皱眉头抱怨道:“别提了,我们组那几个人也不知是得了谁的令,这几天一到五点就一起过来催我下班,想不走都不行。昨天我说就再看会儿卷宗就好,结果愣是被他们几个给架出了屋……”
沈严这边正抱怨着,一转眼发现程晋松正在那里偷笑,立时醒悟:“难道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哪儿能啊!……”程晋松立刻矢口否认,然而沈严一双眼睛盯着程晋松不放,显然并不相信,程晋松知道瞒不过去,笑着承认道:“你这人啊,干活儿太玩命,我也是怕你累着。你放心,他们有分寸,真有事的时候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平时也得注意身体,能不加班的时候就少加班,多回家休息。你也不希望将来抓贼的时候力不从心吧?”
程晋松说的句句在理,更何况沈严自己心里清楚,他的体力确实不比从前,也的确不该逞强。但是“应该”是一回事,被人逼着去做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真是的,明明我才是他们的头儿,凭什么他们这么听你的话?……”沈严嘟囔。
“哈哈,这你可眼红不得了,毕竟我跟他们摸爬滚打的年头可比你多。”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沈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严掏出手机一看,微微一怔。
“怎么了?”程晋松一边问,一边探过头去。只见此刻沈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号码无法显示”……
这样的来电,一般恐怕都没什么好事。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面色微凝地接起了电话……
Chapter 04 许鹏
两人互望了一眼,然后分别起身,走到一旁较为安静点的地方。
沈严接起了电话:“喂?”
“你好,沈队长。”电话那头是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沈严一惊:“李光北?!”
程晋松也吃了一惊,立刻将耳朵贴向沈严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呵,沈队长好耳力,居然能听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
“别紧张,我今天是尽一个好市民的义务,来向你们警方提供线索的。”李光北说。
“是么?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
“你们最近是不是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
听到这话,沈严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人叫许鹏,以前是s大学的学生。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听到李光北这么说,沈严心中的警觉更高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听到沈严戒备的声音,李光北大笑起来:“沈队长,你放心,他的死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着他收敛了些笑意,“事实上,我也在找他。”
“你找他?找他做什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回答得轻描淡写。
沈严拿着手机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却谁也没挂机。
过了一阵子,李光北再次开口:“沈队长,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上次你不是问我,赵刚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听到这句话,沈严骤然握紧了手机。
透过手机听筒,李光北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只要你查清楚许鹏的死因,我就告诉你那件事情的真相……”
李光北没有骗人。第二天,重案组真的在s大学的学籍档案中翻到了许鹏的名字,那档案照上的脸与警方的复原图极为相似,显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许鹏,2004年入学,考古系学生,2008年毕业,父母栏空白……”看到这里,沈严抬眼问学生管理处的负责老师:“他的父母一栏为什么没填?”
“啊?按说不会啊……”那老师看了一眼,抬头回答:“我们当初建档的时候都让学生严格填写的。这孩子没填,可能是孤儿吧。”
沈严点点头如果许鹏是个孤儿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消失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报警了。于是他接着向下看去。
“嗯?……他的毕业去向一栏也是空着的?……”
“这个是这样,每年我们的毕业生去向只统计到当年的六月份,如果学生在五月底还没有把工作单位的相关材料上交到我们这里的话,登记表上这一栏就会空出来。”
沈严点点头,说:“我现在想了解一下关于这个学生的情况,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的辅导员?”
“好,我这就把她叫过来,你们稍等。”
过了不一会儿,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走进了办公室。她跟沈严握了握手:“沈队长你好,我叫肖雪,是当年许鹏的辅导员。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们发现了许鹏的尸体,所以过来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沈严据实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肖雪骤然瞪大了眼睛:“什么?!……他死了?!……”
沈严点点头。
“怎么会……他还那么年轻,居然没了……”肖雪失神地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沈队长,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们还在调查中。”沈严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他的一些事情。”
“好,你们问吧。”
“我看许鹏的档案上,父母亲一栏都是空着的,他是孤儿么?”
肖雪点点头:“是。许鹏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人跟他说,他是被人扔在医院的,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那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就是本市人。”
“本市的?那他有没有说过他是在哪家孤儿院长大的?”
“这个……”肖老师想了一会儿,有点迟疑地开口,“好像是叫育星还是什么星的……反正我记得好像有个星字。抱歉,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有点不太记得了。”
“没关系。”沈严理解地点点头,接着问:“他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怎么说呢,许鹏这孩子性格……挺特别的。”肖老师犹豫了一下,用了这样一个词。“你们也能明白,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性格上多多少少可能都有些缺陷。许鹏他这人心地不坏,但是有点一根筋,不太懂得察言观色。他个性不算内向,但是有时候总爱自说自话,在班级内人缘比较一般。不过他学习倒是还不错,大一那年还得过二等奖学金。不过从大三开始他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就比较少了,有时候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人。而且他这孩子还不用手机,我有时候想联系他都联系不上。好几次我都担心他毕不了业,谁知道他最后竟然还都弄了个及格,竟按时毕业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那段时间都出去干什么?”
“我问过他寝室的同学,他们跟我说他是‘盗墓’去了。”说到这里,肖老师无奈地笑了一下,“沈队长,你们可能不知道,那几年大学里面特别流行盗墓小说,正好我们学校又有考古系,时不时会领学生去遗址进行实践,所以不少外系的学生就跟着去凑热闹,许鹏是学历史的,跟考古系本来就属于一个学院,所以可能也是跟着去玩了。”说完,肖老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都是学生的瞎胡闹罢了。”
“盗墓?……”这个理由还真是让沈严颇为意外。还没等他想好接着问什么,那边程晋松却开口了:“肖老师,您说许鹏可能是跟着考古系出去过,那您知不知道他是跟哪位老师出去的?具体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可就真不太知道了……恐怕你们要去问考古系的老师了……”
沈严点点头,继续问:“那许鹏毕业后呢?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其实许鹏从大三开始就不怎么来学校了。我联系他很困难,大四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可是许鹏却好像根本不着急。我问他几次,他只是说有事情要做,不急着找工作。到毕业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找到工作,而毕业后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他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关系比较要好的同学?”
肖雪想了想,摇摇头:“我没觉得他跟谁关系特别好,可能他同寝室的同学知道得能多一些……”
“那好,那就麻烦你把他当年寝室几位室友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一下。”
肖雪点了点头:“好,我去电脑里找一下。”
秦凯跟着肖雪走出房间,这时,程晋松对负责接待的学生处主任提出,想见见考古系的老师。
“这个……”王主任似乎有些为难,“我得打电话去问一下……”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着。”沈严说。
见两人态度坚决,那位王主任只好点点头:“两位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王主任离开,会客室中就只剩下了沈严和程晋松。见没了外人,程晋松立刻掏出了手机翻查起什么来。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沈严坐到程晋松身边,低声问。他知道程晋松不会无缘无故地要见考古系的老师,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程晋松抬起了头,他压低了声音说:“你知不知道,离玉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战国墓?”
“战国墓?”沈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醒悟:“你是怀疑……”
程晋松确定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看手机:“那墓地离玉水河并不远,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墓好像跟s大学有点什么关系……”说着,他突然话音一停,“找到了!”
沈严连忙凑过去。手机屏幕是一条新闻,题目是:《s市发现战国古墓葬群,或为近五年来考古学界最大发现》。其内容是s大学考古系在s市郊发现一个距今两千多年的战国古墓葬群,据初步估测,这个古墓葬群大约有古墓50余座,如果这个推测属实,那么它将成为东北地区最大的战国古墓葬群云云。再看看这个报道的发表时间,正是三年前的三月份恰好在推测的死亡时间范围之内。
两人对视一眼果然……
很快,秦凯回到了会客室。“查过了。许鹏宿舍一共有6个人,不过其中有4个人手机都换号了,目前只联系上了一个。据他回忆,许鹏是特别喜欢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且很爱看盗墓小说。他大二左右的时候曾经跟考古系出去过一次,不过好像之后再也没跟着去过。他说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没听到过许鹏的消息。我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跟许鹏关系一般,所以知道的也不太多。”
沈严点点头,继续看向门口希望考古系的老师,能给出些有用的线索。
Chapter 05 古墓
几人在会客室中又等了将近十分钟,那位王主任才终于带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老师回来。王主任一脸抱歉地跟众人解释,因为s大学的教师不坐班,所以考古系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在学校。因此,就由考古系的邹副主任作为代表来解答重案组的问题。
程沈二人知道这话半真半假,却也没去戳穿。不过这位邹主任倒是很配合,只可惜他对许鹏并无任何印象。
“其实考古实践是我们系大三学生的固定的社会实践内容,每年全体大三学生都要参加。有时候有些外系的学生觉得有趣,也会跟着去凑凑热闹。这种情况特别多,根本记不过来。不过外系学生去我们是不负责安排宿舍的,所以他们大多数只是去看一两天,不会像我们本系的学生那样住上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那请问你们05年的实践地点是哪里?”
“我们每年都有几个实习地点,那年我记得好像本市和外市都有,但是都在省内。”
沈严点点头,看看程晋松。
程晋松问:“邹主任,我听说玉山附近的那个战国古墓是你们发现的?”
一说起这个来,邹主任本有些严肃的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呵呵,是啊。程警官也知道这件事?”
程晋松也笑了笑:“这事太有名了么。对了,那墓现在挖掘得怎么样了?”
“头两年都在清理外围,现在快到中心部分了。我们系几位知名的教授这几年都在忙这个工作,不瞒你说,他们现在在那边的时间可比在学校多多了。”
“哦,是么?这个墓是你们总负责?”
“嗯,因为是我们发现的,而且我们也有这个技术和能力。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之一就是我们的系主任陶玉金老师。”
“哦,是这样。”程晋松不动声色地看了沈严一眼,沈严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该去那个古墓看一看了。
从s大学出来,三人直接开车去了古墓。
玉山战国墓位于玉山以西8.7公里的双玉村。临近村口,就能看到前方拦起的隔离带,再近些人影便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村子的主干道上设立了关卡,关卡外排着不少汽车,大部分车身上都带着电视台或报社的字样。
“人不少啊……”程晋松看着前方说。
沈严点点头,渐渐放慢了车速。
见又有车停了下来,一个门口执勤的人走了过来。几人惊诧地发现,来人竟然穿着武警的衣服。
这里居然是武警把守的?……
那个小武警走过来,见到沈严他们的警车,也稍微愣了一下。沈严摇下了车窗,对小武警说:“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重案组的,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一起案子可能与这个墓地有关,想找s大学的陶玉金教授了解一些情况。”
那个小武警一边听一边接过沈严的证件,见警官证是真的,点了点头:“你们先把车停边上等会儿,我去问问。”
“好。”
沈严将车子停到路边的空地上,三人下了车。不一会儿,就见那个小武警带着另一个也穿着武警衣服的人走了出来。这个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看模样似乎是个负责人。他走到三人面前敬了一个礼,然后问:“你们是来查案的?”
“是的,我们前两天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调查可能与这个墓地有关,所以我们想找这里的负责人、s大学陶玉金教授了解些情况。”
“请问你们有公安局的介绍信么?”
“我们是从s大学直接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带介绍信,不过你们可以打电话去s大学进行核实一下,或者打给市公安局也行。”
听到这句话,对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不好意思同志,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定,所有进出场地的人都必须有相关单位的介绍信,否则都不让进。”
沈严和秦凯完全没想到一个古墓竟会有如此严格的要求。而且,这负责安保是武警,就算是公安局也管不了人家。就在沈严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人送封介绍信过来的时候,倒是一旁的程晋松开了口。
“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进挖掘现场,你帮我们把陶玉金教授叫出来,我们在休息区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跟他聊聊,如何?”
听到程晋松这么说,那个武警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沈严和秦凯心中一动,似乎有希望。
果然,对方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去里面问问。”
“好,谢谢。”
武警离开,秦凯对程晋松和沈严吐吐舌头:“没想到这地方管得这么严……”
程晋松笑笑,解释说:“一般这种古墓的发掘现场都会管理很严格的,一是怕有外人来捣乱,二是怕有人借机浑水摸鱼盗窃文物。不过这些都是针对发掘区的,外围的生活区要求都会低一些。”说到这里,程晋松又看向隔离带,“不过这个古墓这么严格,我也没想到……”
程晋松的估计还是很准的,不到一分钟,那位武警便再次走了出来,告诉几人陶教授的助手很快就会过来带他们进去。又过了不到十分钟,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就来到了三人面前。这人面容清瘦,脸上戴着眼镜,穿着一身工作服。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证,沈严扫了一眼,上面写的名字是李修远。
“几位就是找陶教授的警官?”那人问。
“是。”
“你们好,”对方伸出手来跟沈严握了握手:“我是陶教授的助手,我姓李,我带几位过去。”
“好的。”
三人在门口登了记,然后跟着李修远走进了管制区。这个管制区的范围其实比墓地大了许多,三人走了一阵子也没见着什么挖掘现场,反倒是见着一溜临时搭建的板房,估计是这些工作人员居住的地方。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三三两两地经过,有的拎着工具箱,有的扛着扫帚,时不时有人停下脚步跟李修远打声招呼。
“你们这片地方不小啊。”程晋松感叹。
李修远点点头,用手指着各个地方介绍:“这个古墓是在双玉村的一块地下面的,所以双玉村东边的一半,还有相邻一个村子西边的一点,都被我们给圈起来了。”
“那村民怎么办?”
“靠近现场的那几户人家都搬出去了,房子腾了出来给考古队用,村里另外给他们安排了地方。外面一些的,如果人家同意,我们也都尽量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住。有些村民实在不愿离开,我们就会要求他们尽量少离开村子,如果离开再进来就必须与外面的人员一样接受检查。没办法,这个古墓太大了,里面的文物也多,从开挖到现在已经来过不知多少伙盗墓贼了。如果不这么严格限制的话,我们就更没办法安心干活了。”
程晋松点点头,接着问:“那如果有外人来的话,都得像我们刚才那样登记么?”
“对。进到管制区的每个人都需要登记姓名,而发掘现场管得就更严了,凡是进去的人必须要有里面的人来接,而且还得有相关的证件,离开现场的时候,证件都要收回。而且,场地周围有许多个摄像头,对整个挖掘现场进行全程监控。”
“是啊?”程晋松对着沈严使了个眼色,嘴上却继续问李修远:“那这录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三年前挖掘开始就开录了。这个工程非常重要,录像不仅帮助我们监控整个场地,也可以为后期的工作保留第一手资料。”
程晋松对沈严眨眨眼,沈严会意地点点头至少,他们又有了一个可调查的线索。
四人又向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第二道隔离带。这次的隔离带是以硬铁网分开,在铁网边的武警也比外围的那道多了许多。透过铁网,可以看到一个个巨大的土坑。不用说,一定就是挖掘现场了。
看到几人目光看向那边,李修远会意:“没错,那里边就是挖掘现场了。它……嘿!你们在干什么!!”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李修远突然冲着不远处吼了出来。只见他快步走向入口处那边,冲着几个身穿工作服手拿文物的工人斥责道:“谁让你们把这些东西这么拿出来的?!”
那几个工人吓了一跳,指了指里面:“是齐老师让的……他说一会儿有电视台来采访,让我们把这几件东西拿过来让他们拍一下。”
听着工人的解释,李修远脸上现出隐隐的怒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对那几个工人说:“这几件文物是刚刚挖出来的,它们表面的色彩在空气中非常容易氧化,而且也没经过探伤检查,被高倍数的灯光照射很容易因为温差变化而破裂,所以不可以被展览。”
那几个工人并不是专业考古人员,听着李修远嘴里的那一堆专业名词,一脸的茫然,只是指着工地迷茫地说:“可齐老师……”
“我知道是他,不过现在你们听我的,把它们送……算了不用你们了。”李修远放弃般地摇摇头,对着隔离带内一个年轻人叫道:“小王!”
“诶!”那个年轻人听到喊声,很快跑了出来:“李哥,怎么了?”
“你带人把这几件东西送回文物室,并且赶快进行处理。”李修远将一件文物塞进那人的怀里。
年轻人被李修远的动作弄得一愣,待看清楚了自己怀中的文物的时候,吃了一惊:“靠!李哥,这不是刚刚才拿出来的那……”
“是。齐非那家伙又要乱显摆了。”李修远不耐地回了一句,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着年轻人吩咐:“小王,今天肯定还能出土一批东西,你给我看住这些东西,在没检查完之前,不要让齐非再给我们添乱!”
“行!”小青年点点头,招呼着那几个有些发蒙的工人,抱着文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