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圣旨赐婚
鸳鸯屏气敛息,望着清昔欢阴笑的眼睛,脸色苍白,连连点头。
“那就好,去吧,别张扬。”清昔欢起身。
“是!小姐!”鸳鸯默默的站起来,不敢抬头,猛地向门外跑去。
“等等,还有。”清昔欢微微抬指,鸳鸯闻声惊在原地。
“小姐吩咐……”
“你刚刚试这料子,很好看。”清昔欢微笑夸赞。
鸳鸯受宠若惊,又时刻警醒自己要为清昔欢办好事,才有可能那么一天,真的穿上这样的嫁衣。
“是!”鸳鸯忙跑了出门去。
清昔欢见鸳鸯反应,轻笑自语“哼,还算聪明。”
东南角清宛若的房间内依旧乱哄哄的,清远站在门外时不时的向内张望,焦急地踱着步子,不时叹气。
“将军,还是不行吗?”东初尘散步上来,问着清远。
“哎。可说啊,神婆正在做法,怕是也没个治得好!”清远擦着额头上的大汗,须臾便又渗出了汗珠。
“将军莫急,有些病怕是急不得。”东初尘站在窗棂口,听着清宛若不断发出的喊声,表情复杂。
“是啊,叫王爷受苦了,如是宛若的疯病治愈不好,说何也不可叫他嫁给王爷,做了王爷的祸事。”清远长叹。
“这倒是怪了,宛若怎就见到我便发疯呢?莫不是……”东初尘将手中扇子合拢轻敲手掌,唇角上提道“宛若不想嫁我?”
清远大惊失色,忙作揖状“岂敢岂敢,此事说明是她无福,竟在节骨眼上疯癫无状,无福,无福啊!”
“将军,说笑了,宛若妹妹会好的,昔欢不是也病中大愈,因祸得福,一脉姐妹,福是相同的。”东初尘笑了笑。
“借王爷吉言。”
二人等在外门,听着神婆念念叨叨,心中不免又加重了忧思。
“报老爷!”
只见小厮快腿跑来,跪在清远于东初尘脚下。
“何事如此慌忙?”清远着急问道。
“王爷,老爷,圣旨到了!”小厮气喘吁吁的回到。
“快,赶快接旨!”清远快步迎上了前来送旨的明公公。
“臣清远恭迎圣旨!吾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东初尘恭迎圣旨!吾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公公身后跟着四个小的,一左一右垂着头,礼数不少。着清一色黑青袍子,小心谨慎着。明公公着装自然是正式,上等的衣服料子绣着端正的图案,帽冠上还镶着半颗夜明珠子,可见皇帝对于明公公的偏爱。
二人行跪拜大礼,手持圣旨的明公公面满春风得意笑读圣令。
“朕知清家有女,名门闺秀,常年家中,待嫁之年,秉性温和,知书达理,聪慧机敏,与二子平东王东初尘心心相印,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朕知二人心,置于此书,连理二人,愿二人同心协力,举案齐眉,常伴左右,白首不离……特来送如意一只,意在岁岁如意~”
房中数人跪拜在地,神婆手中的‘神算子’还燃着火苗,被身旁的珠珠掷在地上吹灭掉,冒出呛人的烟雾,数人皆遮口掩鼻,不敢出声。大夫人正跪在地上与清宛若听得一字不漏。
清宛若吓出了眼泪,攥紧了大夫人的袖子。纤长的指甲将袖口的绣花扯出了丝。
“娘亲……娘亲!不好了,皇上他赐婚了!赐婚于我与东初尘了!如何办啊!”
“小声!”大夫人垂着头,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如擂鼓,却还要装作淡定。
“你怕是不要脑袋了!”大夫人喝着身后的清宛若,清宛若忙垂下头,低声的啜泣起来。
“谢吾皇!”清远与东初尘一同说着,也心里揣着同一件事。
门外的明公公宣读完毕,笑盈盈的扶起了清远,东初尘也站了起来。
“哎哟这等子美差奴才可是请愿来送的,这一路上啊,见那花儿也香,草也绿,那吵人的鸟啊,都听着像是欢喜的调子,要吃了皇家与清家的喜酒,奴才也是益寿延年,福德安康啊~”明公公开心的比划着,却不见清远脸色难看,正发愁清宛若的疯病。
“公公是抬举了,有公公亲自来送圣旨,怕是小女与王爷的亲事,是喜上加喜,福多寿满,再次多谢公公,有劳公公!”清远以礼相待,却掩不住的满脸心事。
“哎,可巧说呢,咱们清家小姐,怎么没见到啊?”明公公手里抱着精装长木盒,木盒上雕的纹饰都美不胜收。就不必说盒子中的玉如意是何等价值。明公公不明的向着四处张望去。
房内的清宛若与大夫人抱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喘。
“宛若啊……皇上可是赏赐了玉如意啊,皇上的东西,拉出来都是金山银山啊……”大夫人抱在清宛若耳边嘟囔。
“娘……还管什么玉如意,这东西便是烫手山芋,谁接谁苦了……”清宛若此刻才不喜什么玉如意,万贯财宝也抵不来要退婚的心。
“这……”清远慌乱开来,不知作何解释,东初尘上前一步,对着明公公礼拜。
“公公不知,吾妹今日不大舒适,早早睡下了,这午后天气暑热,小女孩子家,总是娇弱怕热的,还望公公莫怪。”东初尘笑意吟吟,对着明公公作着解释。
房中的清宛若算是稍稍放下了心。呼了一口气出来。
“哎吆,王爷啊,您可太抬举奴才了,奴才哪有福气来见着大小姐啊,不过是皇上交代这羊脂的如意浑然天成,未雕琢一分一毫。进贡上来还没在手焐热呢,就急着叫奴才送来与清小姐,定要亲手交给小姐才算圆满,这……怕是误了咱们皇上心意不是……”明公公将拂尘轻捋,为难说到。
“公公有理。”东初尘对着明公公笑起来。心里却无解。
“那,公公先入客堂喝茶,这会子也不拘早晚会去,喝过茶后再还去,不耽误公公多少时日。我就叫小女过去接旨。”清远礼道。
“不了不了,这会儿皇上他见不到我,又要试问了,还要赶着回去交差呢,大喜事就不耽搁了,之后大婚,奴才可是要拉着将军多讨两杯,大将军可是甭想跑~”明公公露笑。
“自然自然,公公贵人事多,就不强留下,待大婚之日,未免一醉方休!”清远做礼,却心中惶恐,看样子,此刻明公公是不见清宛若不罢休了。
东初尘亦是紧张不休,若清宛若真的疯魔了,如何对皇上交代,又如何与清远结亲,此刻正是棘手,明公公却看着清宛若的闺房方向,笑盈盈的对着清远道“不如奴才在门口叫大小姐接了这圣物,也就回去了,不占多少时辰,将军之见如何啊?”
屋内的清宛若长睫扇动,一滴晶莹悄悄滑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这……这……”清远自知再拖下去,恐有疑虑,横竖也无法,干脆便作答是了。
“……还请公公……”
“清远,你将我刻刀放哪了?”
闻听巧音脆响,只见清昔欢信步前来,越走越近。
第十六章:小女清昔欢,接——圣——旨
“昔欢?”东初尘惊了,不巧清昔欢正过来,一声呼唤,也引去了明公公的目光。
“这位是……”明公公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倩影流动,眼角就笑出了褶子。
“这便是小女清昔欢。”清远见状忙叫着清昔欢,对着清昔欢屡屡摆手“欢儿,快来,快来见过明公公。”
清昔欢正缓步,见面前多了个人物,打眼一看这人穿戴气场,便知不是寻常人,无奈,也只好跟着清远的话上前来,作礼道“明公公好。”
明公公望着清昔欢的模样姿色,笑出了花,抬手一指清昔欢,眼眸一弯,中音对向清昔欢说到“那小姐,还不赶着紧的接圣物~”
“什么?”东初尘一惊,方才明白过来,这明公公是将清昔欢误做了定亲之人。
东初尘看向清远,清远也是大惊失色,想不到此刻清昔欢正好出现,明公公认错了人,若此刻拦下明公公,明公公定要问出清宛若何处,如此一来,便暴露了真相,清宛若发了疯,皇上定不会同意此门亲事,如何一来,清家与东初尘的实力如何巩固,如不巩固,可是哪天三皇子与董建大将军岂不是说灭了清家,便灭了清家!如此一来只能顺水推舟了。哪怕饮鸩止渴,也要搏上一搏。
清远与东初尘对视微微点头,此刻二人心里明了。
“只不知。皇上赏我何物,为何赏我?无功不受禄,小女子受之有愧。”清昔欢微微礼拜,并不跪。
“哎呦这姑娘的嘴啊,厉害呢,怕是个硬主~”明公公说笑道。
“欢儿……”清远着急,怕是若说出是要她代替清宛若嫁给东初尘,马上便会将场面搅乱,还不闹个翻天覆地,是不肯罢手了。
“欢儿,女孩子家,不可不懂规矩,皇上的圣旨圣令,怎可疑惑,跪下接旨!”
清昔欢横眉一个冷眼过去,清远又乖乖的垂下了头,微微看向身边的东初尘小声道“王爷说吧,我,我怕她……”
东初尘无奈,先是看向明公公,又是看向清昔欢。
清昔欢面容依旧冷酷,天生在骨子里的傲气由内而外散发全身,谁见了倒是都会抖上三抖,避让几分,只是东初尘却不怕。
“昔欢,皇上知你所爱,赏赐亦是你所寻之物,据说是东国第一才子燕归回的把玩物件,昔欢喜才,更惜才,这么好的东西如今皇上就赐给了你,还不接旨谢恩吗?”
东初尘知她清昔欢喜欢才子,若是第一才子的物件,怕是一只袖扣都无比珍惜吧。
清昔欢楞了。
阿回的如意?当年在番邦讨着与国王要的如意,送给阿回那支?竟然在如今盛国的赫辉帝手里!
“瞧瞧瞧瞧,这清姑娘啊,都听得傻了眼了~”明公公将手中锦盒拢了拢,生怕不小心叫他滑落出来,摔了这金贵。
“是啊,小女未见过如此好东西,颇有惊惶,叫公公见笑了~”清远见清昔欢直目,恐的又看向了东初尘。
东初尘也未料及清昔欢竟如此大的反应,若说奇珍异宝,自己送她把玩的不胜其数,若说文人笔墨,自己南征北战得来的也算如数送她,怎么今天一听此物,倒是瞠目结舌,失了神。
“昔欢?”东初尘走上前去,轻轻抚触清昔欢长发,柔声唤她。
阿回……你留与我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就是洛阳关我也难得进去,连你故居都再看不上一眼……过看见又何用,怕是早就付之一炬,化为灰烬了。
清昔欢心疼,此刻若跪,便是接了圣旨。
若不跪,便是失了阿回遗物。
清昔欢咬牙瞠目,将泪活生生憋在了眼眶。眼内血丝乍红,面如白玉苍苍,心如滚油翻腾。
堂堂一国之君,岂非庶民也,为何与敌国君王下跪,为何接你圣旨!朕!亦是一国之尊!
“昔欢?还不接旨吗?”
“欢儿,傻住了,快接圣旨啊!”
“清姑娘,接旨吧~”
耳边人声不断撺掇,清昔欢觉脑内混乱,耳膜闭塞,声音越来越响,却越来越不清楚,只变成轰隆隆一片,骤然有物在心中崩塌。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三人向天望去,此刻,清昔欢双膝也安然落地,一下锥心疼。
“小女……清昔欢,接圣旨”清昔欢一拜,面目对地。心如刀绞。
阿回,我便是为了你,上九天揽过月,亦下五洋捉过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双膝要为他人沾上土腥,阿回,你在天有灵,可看见了……
至此,东初尘与清远一望,果真都舒了口气,看来清昔欢已经接了这圣旨,起先蒙混过关,之后的事,就看如何说服清昔欢嫁与东初尘了……
“哎呦呦,可是接旨了,这圣物与圣旨,奴才便都交到主子手上,咱们可是办美了差事,圆满~圆满~”明公公小心翼翼的将圣旨递交给清昔欢,清昔欢却眼中只有那圣物,只隔不远,却已望眼欲穿。
清昔欢将圣旨随意的递给身边的东初尘,东初尘好好接过圣旨,没想到清昔欢如此急迫就当着明公公的面便拆开了圣物。
“哎,时候也不早了,奴才赶着回去了,就不落脚了,这就回去禀了皇上,就此先别过了~”明公公与清远简单的道别,便匆匆离开了。
清昔欢跪在原地,起身都来不及,拆开锦盒,眼前,泪落如雨。
果真是阿回的东西,果真是。
那如意上的纹饰还有一处划痕,与阿回抢夺打闹时,自己撞上了阶梯崴了脚,阿回不顾手中如意,赶忙扔掉去接适瑾瑜。巧巧就在如意上落了痕迹。
现在反而是你的痕迹了,阿回。
清昔欢小心捧起如意在手,落泪打上了如意的沟沟壑壑,倒是好好的如意盛满了眼泪。
“地上凉,起身吧。”东初尘在其后扶起了清昔欢。
清昔欢紧紧的抱着如意,没再理东初尘,转身向着房中走回去。
走不到三步远,实在忍不住,回首直截了当问到“东初尘,我且问你,燕归回,可还……活着?”
东初尘面无表情,站立与清昔欢三步之隔,突然沉声问到“如何此问?”
清昔欢不知哪来的勇气,全全转身正对东初尘一字一顿言道“我要嫁与他!”
清远大惊,刚要上前训斥,却被东初尘伸手拦住,望着清昔欢清澈纯净眼眸,了然一笑,展扇轻摇,郎朗道“死了~”
清昔欢手中如意还没焐热,恍然跌落在地,自身眼前一黑,也是倒在了下去。
“昔欢……昔欢!”
也不知是谁喊着自己的名字,下一瞬间,清昔欢跌落一处温软的地方,昏倒之前,没看见别的,只在鼻尖灌满了松柏的味道。
那支落地的玉如意,终于也染满了尘埃,灰头土脸的埋在了地上。
第十七章:认错人了
清昔欢醒来的时候,正满屋盈着松柏清润香,袅袅的,似有若无。
微微睁开眼睛,就对着身边的影子讨水喝。
“阿回……阿回?给我水,喉咙都干了。咳咳……”清昔欢微微咳嗽着,打量着纱帐外的人影,人影并没有动静。
“阿回?别闹,我渴坏了。快给我水。”清昔欢微微欠身,玉指绕着纱帐打开来,伸手就扯住了外面人的袖子。
“阿回,叫你多遍了,还不回答我,是要死吗?”清昔欢玩笑着,起身在其后见到一缕发丝微乱,抬手就顺了发丝。
“阿回,我想你……”清昔欢在那人其后抱紧了腰,因为胳膊略短,还环不完全腰身,用手紧紧的抠着那人的腰间,那人吃痛闷哼一声,清昔欢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知道痛就好,下次我的要求不立即满足,便碎了你的宝贝~”清昔欢粲然一笑,叫眼前人转过身来。
“昔欢,一口一个阿回,阿回阿回的叫谁呢?”
眼前的阿回恍然之间改了相貌,竟是东初尘站立在外,久久凝望。
“东初尘……”清昔欢楞了,双手还停在半空,不知落也不落。
“昔欢,做恶梦了?”东初尘紧皱眉头却仍向前一步,对着清昔欢缓缓说到。
“东初尘……我问你!你亲眼见到燕归回死了吗?”清昔欢惊呆过来,望着眼前的东初尘,泪眼婆娑。
东初尘望着清昔欢渗泪的双眼。不禁惊叹却也无在意,毕竟清昔欢自小多愁善感,怕是惜才之心又起,枉费了多年爱慕才子之情。
“并无,我未见到他尸身,连父皇也在寻他,却无果。”东初尘眼角泛起的冷气,刹那间被清昔欢的眼泪给冲刷干净。
“真的吗?如此甚好,甚好!”清昔欢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眼泪肆意横流间,见到了床边被东初尘带来的玉如意。紧忙抱在了怀里,看向了东初尘。
“人道女子哭的梨花带雨,金珠落盆,昔欢可是哭了个波涛汹涌,震耳欲聋,果真豪杰女子,本人拜服,拜服~”东初尘掩面露笑,眉眼一弯,偷偷的笑出了声。
清昔欢眼角还挂着泪,鼻涕也垂了下来,喘气间,还带起了个鼻涕泡,叫东初尘看了甚觉可爱,反而心怦怦跳。
“滚!”待清昔欢反应过来后,直接一抬指对着东初尘下了逐客令。
“怎么了?这不过一天时间,两小妹都对着我如此,我是那么唬人的吗?”东初尘将扇尾轻敲清昔欢脑袋,笑问道。
清昔欢一把将扇子夺过掷在地上,斜视身前的东初尘。竟将他当做阿回,怕是自己疯了。
“嗯?你可要如此对你夫君我?不怕我行家规吗?”东初尘好脾气的拾起地上的纸扇,依旧面带笑意。
“少来做恶心,你的未婚妻子在东南角发疯呢,快去看着吧,小心扯着山野村夫成了亲,将你东初尘忘了个一干二净了~”清昔欢翘起双腿,倚在床栏上,高傲的抬起头,将桌上的瓜子撇高用嘴巴接住。
“哦?小妹还未见过圣旨?”东初尘眼风扫过面前傲慢的清昔欢,见怪不怪,突然从怀中展出圣旨,对清昔欢清喉咳嗓,面容严肃端正到“清昔欢,还不接旨?”
清昔欢半睁开了眼睛,这圣旨已接过一次,若不是还要叫朕在跪一次?若不是为了阿回,朕岂会为你跪拜!
清昔欢心里想着,看着东初尘一脸的肃静,忽的对着东初尘念到“圣旨我已经接过了,无必要再接一次,怕是皇上知晓,像是我不在意似的,还要第二次才看的明白。”
东初尘听清昔欢一说,便识破她未知圣旨内容,将计就计的将圣旨合好,点着头,若有所思的坐在了清昔欢身边。
“如此说最好,这样一来,我倒是不必在意你不会同意了。”
清昔欢离远了东初尘,嗤笑着“不过赏赐个玩意,还至于要我同意否,东初尘多心了~”清昔欢拉着长调故作轻松。
“这么说,昔欢是读过圣旨了?”东初尘不着痕迹的望着清昔欢的眼睛,等着看她笑话。
“这是废话,自然读了。”清昔欢强作镇定,怕事情败露,紧忙着肯定。
“哦哦,原来如此~”东初尘故意点头确定,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细微偷笑。
“哦,如此说你是答应下来了?”东初尘装模作样,仔细问着清昔欢。
“自然了,有何不可以?”清昔欢嗤之以鼻,又不敢不应,怕是阿回的东西要被带走了。
“好了,那就是了,对了,嫁衣很好看,至于聘礼我立刻着人去准备,不日便送到府上,等我。”东初尘提唇一笑,将扇子留给了清昔欢。
“这算定亲礼物了,昔欢。”东初尘自顾自的说着将扇子递给清昔欢手上,转身便离去。
还不等清昔欢反应过来,东初尘突然驻足,站在清昔欢不远位置,背对清昔欢,语调不沉不缓说到。
“昔欢,我很开心,真的。”
之后便出了门去。
“他很开心?做何意?”清昔欢还被蒙在鼓里一概不知,只觉东初尘莫名其妙,思虑再三,还是展开了圣旨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圣旨上明明白白的书着的竟是赐婚词!
还有那玉如意,那玉如意竟是……皇上赠的订婚礼物!
清昔欢火冒三丈,当初接圣旨时,无人透漏一分一毫,瞒得严实合缝,竟叫清昔欢一点都没看出来。
东初尘!果真是个作恶的,竟然偷换视线,叫自己全全盯在如意上,忘却了注意圣旨内容是何!
还有那清远!更不是好东西,老了老了还要作恶,看来是有时日没收拾他了!
清昔欢跳下床栏,将如意好好摆在枕边,又将折扇随意撇在床上,抓着圣旨气势汹汹的向着清远的房间杀去。
明公公传了圣旨,此刻也赶赴到宫殿外交差。
“皇上万岁,奴才成启求见~”
赫辉帝正在大殿中翻着各个寝宫的牌子,随手滑到皇后,细微蹙眉,又将皇后的牌子挥袖翻去,拾起了淑昭仪的牌子。落音到“进来。”
“是!”
明公公垂头走了进来,见赫辉心情不错,忙着锦上添花。
“皇上,奴才将差事做圆满了,前来复命~”
“如何啊,那清大将军的女儿。”赫辉左右翻着几位妃子的牌子,心中作着衡量。
“奴才,奴才不敢妄言~”明公公跪在地上,小声说着。
“有何不敢,你在我面前,还有拘谨吗?快说吧。”赫辉下令到。
“是,那奴才就斗胆了。奴才见着了那清家女儿,年纪尚好,仅12,面目啊,仿若天仙下凡,神女在世,肤若凝脂,眸似星辰,发如泼墨,身较轻燕,怕是没的谁家姑娘有这般相貌,一等一的美人模子啊~”明公公赞不绝口,赫辉也像是眼巴前就见到了清昔欢一样。
“嗯,这般倒是不赖,你的眼光高,你说好,那便是好了。品行更是不必多问,清远的女儿,错不了。”赫辉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忽然抬眼看向明公公道“只听闻这女子常年缠绵病榻,可是真?”
明公公笑的合不拢嘴,连连澄清“假的假的,可是灵动如秋水,宛若惊鸿啊~”
赫辉放了心,翻过淑昭仪的牌子拊掌大笑“去华穆苑!”
第十八章:小女最擅医病,尤其疯病
“这些,这些个白色的,黄色的都收起来,快看看是不是这些个煞物扰了宛若健康,怎么我的女儿就成了这个样子!”
清远情绪波动易怒易燥,坐在堂椅上吩咐着下人将颜色不吉利的,意会不吉利的,形状不吉利的,统统搬了出去烧了砸了,有那上好的锦鞋,针针绣的精巧,金丝绕着白玉缠成的杜鹃花,还极鲜艳如初开,刚穿过一次半回,也叫人提着出去烧掉了。
“我怕……我怕……走开……”清宛若缩在床榻上遮着帘子,概不见人,瑟瑟发抖,只有大夫人在里面陪着,一边宽慰,一边大叫下人不要乱闯进来,冲着小姐。
“哎,那神婆婆怎么说啊?”清远站在帐外满眼愁苦,几次三番想进去,却思虑再三,站在外面发愁。
“老爷啊,神婆婆说了,咱们宛若不能见那红色的物啊,衣裳首饰,红木的梳子都无法用了,说是若用上了,就叫宛若……死于……死于非命,横死大牢啊!”
“娘……”清宛若扯了扯大夫人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的太过了,却被大夫人瞪了一眼,压低声音在清宛若耳边训斥。
“闭嘴!你是想嫁给唬人的男人,还要搬去那凶险的洛阳关去吗!”大夫人用手拍打着清宛若的手,咕咕叨叨的教训着清宛若。
清宛若瞬间收了声音。
“可这算怎么回事啊!那嫁衣都做好了的!”清远看向椅子上放置好的嫁衣料子, 不免怒气上胸。
“老爷啊……那嫁衣最是鲜红,您说是不是就是这嫁衣料子折了咱们女儿的命?……”大夫人说的小心翼翼,却还是被清远一字不落的捕捉到耳朵里,清远震怒吼道“你说什么!”
随即直接将大夫人从账里拉扯了出来。
“哎吆啊!”
大夫人被清远大力的扯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丫鬟们则站在两边不敢乱动也不敢抬头。
“不省心的女人!竟敢说那嫁衣,你可知那是谁的嫁衣!”清远颤抖着手指着门外。对着外面的下人大叫“来啊,来人!取我马鞭来!如今我就将你嘴打烂,看你终日乱说话!”
大夫人吓呆了,没想到清远来真格的了,清远的马鞭如若打在身上,不叫人支离破碎,也叫人皮开肉绽。这样的刑罚全府上下还没有几人受过。
小厮得命刚要赶出去,就被清宛若大叫一声震住了脚。
“不要!不要!你是坏人!不要……”清宛若扑到大夫人身上,紧紧的护住了大夫人,惊恐的看着清远,连连摇头,势要将装疯的戏做下去。
“老爷,老爷,饶了大夫人吧,那神婆婆确实原话如此,夫人只是太在乎小姐的病痛了,无缘无故的就染了这怪症,夫人她急坏了!”丫鬟珠珠跪在清宛若身前,垂头对着清远抽抽噎噎,其他几个丫鬟也吓得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敢抬头。
“你们!你们还如此袒护她!哎!”清远将手重重的甩下,看着大夫人吓坏的表情喝到:“若不是看在宛若的份上,我就将她拖出去打上几十板子!”
大夫人一听,这是放了自己了,终于放下了心来。
清宛若见状,也终于平复下来,总算保住了大夫人一命。
“那老爷,马鞭还取不取?”小厮站在门口呆傻的问着。
就在清远转头的一刻,门外突然响起了清昔欢的声音。
“取何?不必要。”
在大家的注视下,清昔欢洒脱的走进了清宛若的房间。
“欢儿……”清远还记得自己的‘阴谋’,现在见到清昔欢便吓到不行,大汗淋漓,眼神也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清昔欢的眼睛。
“二小姐说的是,马鞭就不必取了!”珠珠还跪在地上,看向门口的小厮,眼里充满了敌意。
“欢儿都说不取,便不取了……”清远站在堂中,见清昔欢上来,忙腾让地方,清昔欢就站在了堂中。
还未见到过身体转好的清昔欢,下人们都恨不得长出四只眼睛,好好瞧瞧这人真的是清昔欢否?
“是啊,还取什么,我带来了。”清昔欢不急不慢的从背后一抖,就掏出了身后的马鞭。
“……这这这……”大夫人抬着手指着清昔欢,又急得捂住了胸口。
清宛若转头看着清昔欢,也不知她怎么竟如此,怕是真得了疯病的是她吧。
清昔欢没多说话,走到清远身边,将马鞭递到了清远面前。抬着下巴道“喏。”
清远也吓呆了,想不到清昔欢是逼着自己打大夫人啊!这马鞭下去,还不叫大夫人半条命丢了,自己虽口上说,但心里却未想过真的要打大夫人。叫清远握着马鞭左右为难,只对清昔欢低缓说到“啊……欢儿,你不知,这样打下去,可就吓坏了你姐姐,你姐姐的疯病还未愈,怕是吓坏了她……”
“哦是吗?姐姐疯了?”清昔欢微微欠身看向清宛若,嘴角露笑,眼冒寒光。叫清宛若看的浑身一颤,不知不觉就打了个寒颤。
这表情神态,简直和他东初尘一模一样。清宛若看着清昔欢的模样,不禁浮想出东初尘的脸。
只见清昔欢慢慢走到清宛若身前,清宛若竟不知为何,忘了装疯。
“小女平日喜读古书,药理还是颇懂一二,故,学了些治病之道,且,最擅长治疯病。”清昔欢转身对清远道。
“欢儿……不要闹,姐姐的病不是小事,不可乱来。”清远低声道。
“你不信我?”清昔欢对上清远的眼神,厉色问着。
“倒不是爹爹不信……”清远搓着手,不知所措。
“不信也好,正好圣旨上有几字我还不明何意,我们私下商量着看看。”清昔欢上前一步,黑色的长衫也翩翩而动,流转脚边。
“欢儿有法子是好,是好,那就你来治治吧,治治吧……”清远一听圣旨,就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忙应允着。
“至于大夫人~”清昔欢向后望去,见大夫人神色紧张,凶光毕露,也不怕,直接对着清远出了主意。
“你且在这实行家法就好,我倒是看出大夫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凶煞,怕是招惹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来。”
大夫人一听,不对味,忙不迭爬到清远脚下抱住了清远的靴子嚎啕大哭“老爷啊老爷啊,您叫我说什么是好,如今欢欢疯魔了,将宛若也传染了,这怕是欢欢身上有什么鬼煞啊,叫我欢欢本是那么温柔变了性格,老爷你可得替我们欢欢做主,不能叫我心爱的女儿就此被恶魔缠身啊!老爷!”
大夫人哭的泪眼婆娑,痛苦不堪,叫全府上下的人听了,都吓的不轻,感着是给大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冤屈死了。
清远震目,按着大夫人所说,是不假,清昔欢一病不起多年,却死后重生,还转了性子,怕是事有蹊跷,事有古怪。
正当清远愁思不减,犹豫不决时,珠珠也扑了上来,跪在清远身下磕头。
“老爷老爷,二小姐曾经不是这样子的,二小姐曾是温柔大体,从不心肠狠恶,现如今竟这般凶戾……”珠珠斜眼望了清昔欢一眼,清昔欢正听得认真,却面无表情,只待她接着说。
“老爷,奴婢有一事也不怕老爷责罚,奴婢听说……那败国女皇帝……适瑾瑜,生前就是这般作为,后她死后,咱们二小姐就成了这副样子,怕是招了魂……”
你还晓得适瑾瑜?很好,朕且听你说完。清昔欢站在堂中,眼望地面,无丝毫表情波澜。
清昔欢闻听适瑾瑜三字,血液便都涌至心头,往事旧忆全全浮现出来,还有那个黄昏,自己将死之时,望见的女孩,那才是清昔欢本人。
珠珠跪在地上,没能看见清远脸上的震怒。清远眼望大堂上下人口,处处肃杀。
“放肆!”清远一脚将珠珠踢倒在地,高高扬起手上的马鞭,重重的抽打下去。
下人们不敢抬头,珠珠自知今日凶多吉少,畏畏缩缩的闭上了眼睛,只待马鞭落在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鞭并未落于珠珠身上,而是被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清远的手腕。
“欢儿……欢儿……”清远一见竟是清昔欢接住了自己的鞭子,致使珠珠捡了命回来。
“欢儿,你这是?”清远疑惑。
“不要打她。”清昔欢将清远手腕落下,正色说到。
“欢儿。我的欢儿果真宅心仁厚,好好,爹爹快收起这马鞭来。”清远见清昔欢依旧老样子不舍体罚下人,心里也有什么放了下来,将马鞭缠绕在右手上。
“谢……谢……谢二小姐……”珠珠未料及清昔欢竟然为自己说话,难不成自己的话,吓到了她?叫她收敛了?
正在所有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时,只见清昔欢突然转身手指大夫人大喝。
“大胆败国女帝适瑾瑜!死后还敢扰我清家清净!还不束手就擒!”
“妈呀!”大夫人张着双手高呼,吓得失了魂魄,其余人皆吓得魂飞魄散,东张西望。
“阿四关门!”清昔欢一声令下,名作阿四的小厮,也不知怎得就跑去关了门,立在门口守着。
“欢儿……这是怎么了?”清远面容复杂,不解清昔欢异常行为。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大夫人是被适瑾瑜的魂魄附了体了,下了降头来指使丫鬟珠珠作恶,此刻正在渐渐搅得清府上下鸡犬不宁,不过一月,便家破人亡,至亲之人死于非命,无全尸之痛!”清昔欢表情紧肃,说的真切,叫下人们浑身一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十九章:驱神捉鬼
“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不怕适瑾瑜的魂魄斩了你们?”清昔欢面如止水,却眼神犀利,叫下人们一惊,除却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外,小厮都慢慢向着旁边挪了挪。
“呦呦呦,这欢欢着了什么魔,竟这般大声怒喝,老爷您可看见了,赶着紧的救救我们欢欢吧。”大夫人还伏跪在清远脚下,捶胸顿足的怒号,下人们见状都吓得不轻,清远也略有烦躁,只清昔欢的脸上,连层薄愠都没有,望着大夫人,不怒不喜。
“有坏人,有坏人,我怕!”清宛若毫不迟疑的补上一刀,冲着清昔欢大叫可怖,抱紧了大夫人的腰。
“哎!”清远烦躁,又不能不管,看着大夫人嚎啕,又见清宛若浑浑噩噩,丫鬟们都哭的凄凄切切,叫清远乱了心神,最不擅长的就是治理家事与女人之间的琐事,再加上清宛若这番,清远乱了头绪,坐在了堂椅上,叹气连连。
清昔欢见状上前一步,行至清远身边,欠身说到“你也不用愁,只要治好了大夫人,姐姐的病自然就好了。”
“怎么治啊?”清远扶额问到。
“简单,再请一次神婆婆不就好了。”清昔欢笑道。
清远思虑再三,抬手挥了挥,叫小厮跑着去了。
神婆婆也好请,不出半个时辰,就速度前来,手上腰上缠着晃晃荡荡的琐碎物,脑袋上披着半截狐狸皮,装模作样的站在堂中,连行礼都免了。
“神婆婆,快好好看看我们家夫人与小姐,倒是怎么,是妖魔缠身,还是鬼怪作祟,您倒是给个主意,叫我们老爷心疼坏了,脸上都有黑雾了。”珠珠多嘴的说着,清昔欢心里不禁纳闷,这丫鬟珠珠,在清远面前,未免太爱表现了。
神婆口里念念叨叨,眼角一斜,瞥向大夫人。大夫人也微微点头,二人心领神会,借着眯眼的空档,将手里装神弄鬼的家伙事洒了出来,粘在了清昔欢的鞋上。
清昔欢装作浑然不觉,实则全全收在眼底,这样小的戏法,可是能逃得过清昔欢的鹰眼?
神婆念叨完,从腰间掏出闷葫芦一支,拧开葫芦嘴,灌了一大口黄酒在嘴巴里,喷在房中,不大会大股酒精味弥漫开来,熏呛得众人掩面干咳。
“接下来就要做法事了,叫老爷您可看仔细,小心着魑魅近身,谨慎着魍魉缠足,看那红人走来,叫她莫来裹乱……”神婆振振有词,眼睛翻白,蛊惑的下人们睁大着眼睛看,不敢出声打搅。
清昔欢本不想浪费时间在这荒唐事上,却还要看这神婆倒是要怎么弄虚作假下去,只好配合着演戏。
“既然如此,姐姐的疯病真的要加紧治疗了,再耽误下去怕是适瑾瑜的魂魄留在大夫人体内就出不来了。”
清昔欢俯身对着大夫人行礼,不经意间,将鞋面上的粉末颗粒抖落在大夫人裙角。
大夫人瞪着清昔欢,恶狠狠的瞪着。
“那就开始吧。”清远大手一挥,神婆婆得令,清昔欢也避让到一边,静静看神婆如何做法事。
神婆点燃了火把在一种称作鬼扇子的神草上,将屋内各处都熏上烟气,后便跪在正中堂间开始念叨旁人听不懂的咒。
清昔欢淡然站在一处,默默等待神婆的举措。
果不其然,在神婆举行完繁琐的各项法事后,着眼睛,大喝一声,一口酒喷在了清昔欢的脚下,清昔欢的靴子片刻就呈现出红样,看着像流了血一样。
“老爷老爷!”大夫人还不等神婆作完法,爬到清远脚下瑟瑟发抖,惊叫怪喊的大呼着老天爷,一边挥着袖娟高喝“来人啊,来人啊!快将这女鬼拉出去打死!快啊!”
下人们都慌了神,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叫人们都不敢上前,拥拥簇簇的站在老爷身后躲闪,谁也不敢近身。女鬼就够可怕了,可又是东国女帝适瑾瑜的魂魄,摄人心魂还不是一瞬间的事,除了老爷清远,谁敢抓拿?
“放肆!”清远一脚踢远了脚下的大夫人,看向清昔欢脚面的红色,定神细观了好一阵,镇静的喝到“吵什么!慌什么!不就是蹭了脂粉!大惊小怪!”
清远对着清昔欢伸出手去,突然换上了满脸的温柔唤着“欢儿,莫怕,来爹爹这里,来……”
整个堂内十数人都盯着清昔欢看,谁也不敢全信,又都不敢不信。
清昔欢没有动,定定的盯着地面发呆。
“欢儿……欢儿……”清远不断的唤着,清昔欢却就是纹丝不动,像是被下了咒般模样。
“清大老爷,您就别叫了,她现在是那败国死去的亡魂适瑾瑜,不是清昔欢,不是您的宝贝,可要我带去好好拷打一番后,才可叫二小姐回来,若如不然,便是叫她吞了二小姐的灵魂,二小姐就无回天之力了!”神婆还在一旁帮腔,叫清远听了更烦,却也没的反驳,只是一个劲叫着清昔欢。
清昔欢一抬头,就叫清远见到了众生难忘的画面。
清昔欢面容突然换了模样,可憎的露出牙齿,惨白着脸,捏着拳头,瞳孔凶光乍现怒斥清远喊到。
“清远,还不束手,你以为真的杀得掉朕吗?朕!是天子!”
一声大吼,清远跌倒在地,眼望身前最爱最宠的女儿竟变成了适瑾瑜,叫何人可接受?
“欢儿……”
清远无力,顿时感到心力交瘁,像是死去了千百回,死了生,生了死,来来回回,折磨着身心。
“快看啊……快将她拿下!”神婆也吓傻了,却不得不演戏下去,扯着丫鬟挡在身前,偷偷摸摸的准备跑走。
下人们手足无措,全府上下开了锅,丫鬟们大哭,侍卫们愣神,只听闻过鬼怪,但谁都没见过鬼怪,这可真是奇闻怪事。
侍卫集合在门外,只等清远一声令下,四处呼应。
清远缓缓站起身,眼望面前清昔欢,心如刀绞。
“先……抓起来……”
清远下了令后,随即捂住了胸口,大夫人则快步去了扶住了清远。
“是!”侍卫们全副武装,站在了清昔欢身前,准备缉拿。
“啊!”只听清昔欢大喊一声后,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则打了个冷颤,向着清远身边又靠了靠。
“朕怎会被你们这些小厮抓住!朕要附身去她的体内!”清昔欢抬手怒指大夫人,发疯跑去神婆身边,扬了神婆手里的葫芦,洒了葫芦里的酒,不偏不斜,撒了大夫人的裙边上一层,之后,便倒在了地上。
“欢儿!欢儿!”清远见清昔欢晕倒在地,一个箭步冲上来,抱起了晕厥的清昔欢。在清远的大呼中,清昔欢缓缓抬起了眼皮,望着清远的脸,淌下了泪珠。
“爹爹……”
一声爹爹叫的清远心碎成了片片。抱着清昔欢的身体老泪纵横。
“谁说我欢儿着魔了!谁说的!我欢儿还唤我爹爹!还唤我爹爹!”清远喜极而泣,叫大家也都放下了悬着的心,除却那神婆、大夫人与早就吓愣住的清宛若。
“欢儿,还记的爹爹是不是,好欢儿,好欢儿,回来就好!就好!”清远仰天大笑,抱紧清昔欢的小脑袋贴在胸口,突然听着清昔欢附在耳边轻轻说到。
“看,大夫人裙边有血色……”
第二十章:燕归回的画
鸳鸯行走在市集上,游逛着山水花鸟画,不时蹲下身来翻看。
“这就没有些上档次的,看来看去哪副都入不得我家小姐的眼睛。”鸳鸯故意扬高了声调,叫摊位小贩商都吃了一惊,打眼过来,端详谁家口气这么大个。
“姑娘啊,这是挑谁的字画啊,您说个明细出来,倒叫我们看看有还是没有啊。”画商站起身来,将挂卖的字画抻平整。
“倒是说难得也难得,说不难也不难,只是这人不爱字画流出,索性我来寻一寻,见见有没有,撞撞运气就是了。”鸳鸯将手遮在衣袖口,缓缓说到。
“那还请姑娘指出姓名听听,好叫我也见识见识,谁可叫笔墨入了姑娘的眼。”小贩站出来后,见鸳鸯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人家女,定是哪家大户出来的,若说丫鬟尚且如此金贵,主子岂非更胜?便也不能怠慢着。
“我家小姐说了,此人名字叫什么,忘却了,只记得一句诗唱着……”
鸳鸯走近了画商一步,声音也小了许多,记得走前清昔欢特意交代数遍,不要声张,谨慎为上,故鸳鸯将手微微抬起遮嘴边,唇齿微张间,就闻得婉转声色流出来。
“去年闻听燕东飞,今日不见燕归回。”
鸳鸯念完诗,微微站直身子,彬彬有礼望向画商,偏头看着“何解?”
画商一怔,眼珠转了个圈,打眼望了一遍四周,提高声调对着鸳鸯笑道“姑娘说的是南寻?那姑娘便去春江桥下等,那里有位乞讨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或许识得,姑娘去那看看吧,快去吧。”
画商连连摆手,鸳鸯立刻明白过来,这燕归回,果真是被通缉了,连字画都不敢卖出来。怕是难寻了。
鸳鸯别过画商,之身向着春江桥走去,春江桥离画商摊位街不算远,鸳鸯双腿溜达着走去了桥下,也没见到什么乞丐,怕是画商怕犯了法,吓得糊弄她打发走了。
鸳鸯在桥下寻了一个遍,问了不少人,也没见到乞丐,终于确定下来,是假的了。
“一路寻来四十里路,再寻下去都要进那洛阳关了,腿也麻了,脚也酸了,新秀的鞋子都磨破了,大热的天,人都要烤焦了,这小姐叫寻的人,也太难寻了!”
鸳鸯抱怨着,坐在桥边摊子上,叫了壶茶水,刚饮了三口,倏地就想到了什么,紧着身子跑下了桥。
“果然。”鸳鸯提着裙子来的时候,见刚刚的画商正焦急的站在桥下,搓着手,走来走去。
“姑娘,姑娘!”画商老远也看见了鸳鸯,奔着过来,行了一礼。
“你这画商,果真聪明,还怕王权礼法盯上你,叫我来这等着,看来是有物了。”鸳鸯道。
“姑娘更是聪慧,竟叫我一语就明白了其中意思。拜服拜服。”
“南寻,南寻,可不就是难寻吗?这般难寻还不叫我明白了其中意思,不就是白跑断了腿。”鸳鸯说着还敲了敲肩膀。
“姑娘,实属为难,这‘南寻’的字画,已经被禁了,可偏偏啊,我家老爷有,正是咱盛国的将士们进了洛阳关后,在他的宫殿里发现的,就那么一小匣子,竟被将士开了天价才转手在我们老爷手里!”画商说着说着长叹起来,怕是惋惜了作画之人。
“事不宜迟,就带路前去吧。”鸳鸯见是真了,背着清昔欢手里给出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应该是够用。
“姑娘,请跟我来!”画商带着鸳鸯悄悄的走着小路,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家幽静的宅子,宅子不算小,倒是有些破旧,鸳鸯走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脚下还打滑,看样子,有好长一段日子没人来过此地了。
走至大宅外门,黑漆的木门紧闭着,大门上的漆也斑驳不少,一丈深的高墙上长着杂草,鸳鸯看着逼仄小路里的四方天,就听见画商叩响了门。
“姑娘,稍等片刻。”画商道。
鸳鸯心里隐隐的有些个怕,若是遇见匹夫将自己卖了,可如何是好。
支扭一声门打开了细缝,里面人见是画商,就将二人请了进去。
“请吧。”鸳鸯犹豫再三,还是迈进了门,刚一进门,大门就闭合上了。
鸳鸯跟着身前一粗布衣裳的人进了堂间,绕了三四绕,才算得见了那世人口中赞不绝口的画。
只一抹造型别致略有奇特的红梅,看上去,并无特色,更无绝笔之谈。怕是世人谬赞了。
“这便是了,便是那燕归回的大作了。”粗布麻衣的老板微微点头,眼睛定在画上不断欣赏,鸳鸯却丝毫见不出有何好。
“你没诓骗我?”鸳鸯转头看向老板,微微厉色。
“我就算是诓骗,如何做的如此之像,如果我能画成这般,岂非我也可以叫燕归回?”老板捋须长叹。
“可这不就是寻常红梅,有何新奇?还说什么下笔如神助,有墨天上来,我随便街上拉一个,都做得出,你信不信?”鸳鸯笃定的说到。
老板与画商对视,突然就大笑起来,为解鸳鸯心中疑虑,二人一同将画挂在了墙上。
鸳鸯霎时直了眼睛。
刚刚还是一株红梅,怎么眼睁睁的就见他换了样子,活脱脱的出落成了一朱颜女子,这难不成是变戏法?
老板将画轻轻摊好在桌子上,上前一步走向鸳鸯,鸳鸯竟见那亭亭玉立的女子又幻回了红梅傲立。
“姑娘,这便是燕归回的精妙之处,他可将画在不同位置呈现不同样貌,现在,你懂了这画,这人,为何值钱了。”
鸳鸯走近了画纸,左看右看,惊叹不已。
“果真是奇妙,怪不得你们唤他南寻,果真天地奇才,再难二寻。”鸳鸯瞧仔细了这画,头也没抬的问出“多少金?”
“实不相瞒,这画也被禁了,越禁反而越成了宝贝,稀缺啊,所以,要三百金。”
“三百金!你这是光天化日抢劫!”鸳鸯花容失色,从没见过一幅画可以卖上三百金的,够清府上下一年的开支了。
“姑娘,你若不买,我也不逼你,我这啊,就仅此一幅了,价格也不必再议,买不买,随你。”
鸳鸯见状,岂能不买,就是拧着鼻子也要叫清昔欢交代的事办妥,只是不知小姐给的钱差多少,还要回去取一趟。
“待我数数钱。”鸳鸯摊开了背上的钱袋,金灿灿的钱就散了出来。
三人看着钱袋里的金钱,面额足足千金。
“看来小姐已经料到了此画价值。”鸳鸯撇了撇嘴,将千金都交到了老板手里。
“这这……不需要这么多……”老板道。
“拿着吧,小姐说了,燕归回的画,值这些。”
鸳鸯将画拿好,与老板随意闲聊“你可知这燕归回,是生是死,若生在何处,若死又在何处?”
老板摸了摸胡子,长叹一声说到“听闻此人在适瑾瑜死后,南去了,故又有了南寻的外名。又有说在适瑾瑜死后,变成了青鸟,也去了……只是都是传说了,天妒英才,可惜了那才子,其实我们文人倒是愿他可以活着。”
第二十一章:对症下药
鸳鸯别了画商老板,乘着马车一路四十里,手捧着得来不易的宝贝,回了清府。
刚刚迈进清府,就见守院小厮急的团团转,还向着花园的宅子方向张望。
“干什么呢,怎得今天大家都不在,安安静静的。”鸳鸯将手里的匣子包裹在怀里,问着苑府的护院。
“鸳鸯姐?哎呦鸳鸯姐您不知道啊,咱们府上出大事了!”小厮甩着袖子,跟着鸳鸯屁股后面传了一通话,鸳鸯紧赶慢赶着把怀里的画送到了清昔欢的房中,赶紧跑去了清宛若的闺房。
“老爷……老爷!您可别听那丫头说鬼话,咱们都是亲眼看见的,她是着了魔了,您不能听信她的鬼话啊。她疯了啊!老爷!”大夫人悲惨的抱住清远的大腿嚎哭,清远登时感到一阵厌恶。抱着清昔欢挪开了脚。
清昔欢还被清远紧紧的揽在怀中,望着清远的脸,惶惶抬首,颤音说到“爹爹,大夫人说什么我疯了,是何意?如若我疯了是被那适瑾瑜附了身,那么姐姐疯了……是否也要为姐姐除魔?”
清昔欢眨巴着眼睛,懵懂的望向倒在地上大哭的清宛若。
清宛若眼底闪过讶异又有痛苦,错乱的避开清昔欢的眼神,口里喊了半句的害怕,却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欢儿莫怕,爹爹在这,看那适瑾瑜还敢来招惹!”清远对着身后侍卫震喝到“取我剑来!”
清昔欢在清远的怀里厌恶痛恨,此刻却只能作小鸟依人状,趴在清远怀里装可怜。想着自己曾经指尖轻挥便出兵百万,眉头一敛,血流成河。现在重新开始,要步步小心了。
清昔欢听着清远将侍卫取来的剑抽出立在地面,剑锋折射出的寒光将清昔欢的眼睛晃得明亮。
“谁敢放肆!”清远一吼,大夫人吓得一缩肩膀,气都吓没了半吊子,垂头俯视地面,纹丝不敢乱动。
清昔欢见清远像是没有要打大夫人的意思,这时候不推波助澜,就真的没机会了。
“爹爹,大夫人好凶,姐姐都怕她几分,为何姐姐与大夫人一起,就着了魔了,爹爹快叫姐姐来这边吧。”清昔欢不断的对着清远说着,将头靠在了清远的颈肩上。
“老爷,您可不能轻信这丫头鬼话啊!丫头疯了!可什么都说的出来!快,快把她拖下去!左右侍卫,快啊!”大夫人胆颤了,心惊的大喝大喊,叫丫鬟们吓得连连躲闪。
“到底有没有恶灵附体,你适瑾瑜说了可不算,我娘亲平日最爱我疼我,今日竟叫人将我拖出去,岂不是,被恶灵附体了?”清昔欢歪头眨眨眼,看着大夫人,向着清远的身旁缩了缩。
“你!你!”大夫人气得说不上话来,哆嗦着手指着清昔欢,看到清远眉目紧立,又将手指撂了下去。
就在清远没了主意,不知所措时,门外一声大哭,大家都将目光注视过去。
“小姐!小姐!”鸳鸯大哭奔了进来,伏在清远的脚下大哭不止。
“鸳鸯……”清昔欢一见是鸳鸯进来,想着她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怕是寻到燕归回的消息了。
鸳鸯没多说什么,跪在地上微微看着清昔欢,清昔欢便懂了来意。
“你哭什么,有话就说!”清远正烦,也不理鸳鸯,随口喝到。
“老爷,您不知,我们小姐可是吓坏了,平日里怎受过如此大的惊吓,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怕是又要吓病了,二小姐命苦,得了与二夫人一样的体弱多症,二夫人在天之灵若见二小姐身子又不见好,怕是伤心九泉了!”
鸳鸯哭的锥心,清远抱着清昔欢的手又紧了紧,心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够了,别说了。”清远听不得女人哭泣,对着鸳鸯摆了摆手,蹲下身将清昔欢也交给了鸳鸯。
鸳鸯小心的扶好清昔欢,眼泪还挂在脸颊上,抽出手默默抹掉了眼泪。
清昔欢站在鸳鸯身前,眼望向神婆。
“正好神婆婆在此,叫神婆婆好好收了那灵魂不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啊,神婆婆?”
神婆还藏在一众丫鬟身后贼眉鼠眼的伺机逃跑,被清昔欢一提,又被摆到台面上来,吓得慌了神,连忙望向大夫人。
大夫人使劲的给神婆使眼色,却被清昔欢一句话又将注意勾了回来。
“神婆婆,您还不施法抓鬼,是想叫我家母与姐姐被鬼怪折磨致死,还是说,您也被俯身了?再或者是,您的法术,本就是骗人用的,根本起不得作用?倒是为何?我见那娘亲裙下的血色……不也是血色吗?”
清远也向着神婆望去,眼神恐怖,立眉喝到“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法子来,就休想从这清府活着出去!”
神婆听清昔欢的意思,句句都有理,此刻若再狡辩,怕是清昔欢真的就揭穿了自己的把戏,清远的脾气是说一不二,得罪了他最爱的二女儿,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忙跪地高呼“大小姐,老爷,我这就抓鬼!”
大夫人一听惊呆了,想不到神婆倒戈了,自己更是难保了。
“且慢,神婆婆,我记得您说,要狠狠的打这适瑾瑜,才能叫她怕了离开,神婆婆自己可是没有忘记吧?”鸳鸯站在清昔欢身后,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没忘没忘!”神婆忙点着头。
大夫人吓傻了,竟叫神婆打她?这岂非笑话。
“你个小丫鬟还翻了天了!”
“娘亲!”清昔欢上前一步止住了大夫人的话,礼拜后说到“娘亲自己请来的神婆,自是相信的,如若不然,娘亲岂非信了江湖骗子?”
“对!她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神婆神仙,都是唬人的东西!哪里有神有鬼,还不是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大夫人站起身暴怒指向神婆,呲牙咧嘴。
“什么?那么姐姐的病不是被适瑾瑜的魂魄所摄吗?”清昔欢装作讶异,又望向了清宛若。
清宛若此刻疯也不是,不疯也不是,只望向大夫人,眼中含泪。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姑奶奶,说你的病好了!说啊!”大夫人扯着地上的清宛若起身,清宛若却柔柔缓缓的不知如何是好。
“娘亲别推了姐姐,姐姐还疯着,受了惊吓又要发作了!”清昔欢紧忙护在清宛若身前,将大夫人挡开。
“好!你不说,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大夫人突然又将矛头指向了神婆,冲着清远大哭“是她!老爷,就是她!是她作祟,说咱们宛若得了疯病,她是个骗子,都是把戏!老爷您要相信我啊!”
神婆见大夫人反咬一口,也急了,对着大夫人喊到“看来是不治病不行了,这鬼魂怨念太深,需得好好治治!”神婆说着从腰间掏出了蛇皮狐尾鞭,对着大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在身上。
“哎呦!我的个奶奶,你竟然打我!老爷,老爷!快救救我啊!”
清远站起身来看,皱着眉,刚要上前阻止,却被鸳鸯跪在了面前。
“老爷,您就先别心疼大夫人了,刚刚二小姐被附身您也看见了,不要叫大小姐和二小姐总被魂魄缠了身啊!”
清远只好作罢。毕竟自己亲眼所见清昔欢发了疯,清宛若又是疯病未好,尚且信这么一回试试看了。
清昔欢则站在一边扶着清宛若,对着大夫人不断说话“娘亲,您忍耐一下,等下那魂魄碎了,您就要好了~”
“你个死丫头,穿肠烂肚的,叫你没有个好下场!哎呦!……”
“哦?看来适瑾瑜的魂魄还未散去,这样如此,神婆婆,您的法术,是不是不灵验啊?”清昔欢抬头望向了扬鞭的神婆。
神婆怕被拆穿,来了精神,换了手,继续扬鞭在大夫人身上。
“啊!……”大夫人痛苦的惨叫着,神婆也未停下手,不知打了多少鞭子后,一旁的清宛若再也看不下去了,捧住了神婆打下的鞭子,对着清远哭喊着“好爹爹,宛若好了,宛若好了,不要再打娘亲了!不要打了!”
第二十二章:好事成双
神婆的鞭子还未有停下来的意思,清宛若则抓紧了清远的裤脚摇晃。
“爹爹,宛如好了,娘亲也好了,好了!”
大夫人趴在地上哀嚎,已经没了力气叫骂,眼见清宛若也装不下去了,大夫人也松了口,好半天撑起脸来,对着清远求饶。
“老爷,我,我好了,好了……”
清昔欢见大夫人求了饶,清宛若服了软,也转过身,走去清远身边说到“爹爹,看来那适瑾瑜的亡魂也被神婆婆打走了,您看,娘亲好了,姐姐也好了~”清昔欢走去大夫人身前,笑道“果真是可喜可贺呢。”
大夫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此刻却只能吃哑巴亏,若细细追究下去,恐怕连带叫清宛若装疯卖傻,诬陷清昔欢的事,都被全盘托出,打也挨了,罪也受了,干脆这回,就这么着吧。不过下次,清昔欢,别想老娘能放过你!
“是啊,欢欢说的对……”大夫人语气和缓下来。
“神婆婆就收手吧,鬼可抓住了?”清昔欢一抬头就撞上了神婆惶恐的眼神。神婆也忙不迭的确认“抓住了,抓住了。”
“既然如此,天下太平了。”清昔欢莞尔,清远也终于松了口气。
“罢了,那就好生送神婆婆出去吧。”清远大手一挥,门外机灵的小厮就跑进来,捧着手里的银钱,对着神婆礼貌请了出去。
神婆走到门外,胡乱的收了钱,火急火燎的跑了。
“娘亲,娘亲!”清宛若扶起了大夫人搀扶着慢慢向着床上走去。外门侍卫随着清远一声令下,也全都散去。丫鬟们收拾着屋里的残局,鸳鸯不声不响的站在清昔欢身后。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欢儿就回去吧,好好歇息……歇……息……”清远本还用着平日里习惯了的口气,一回头望见清昔欢冷漠的眼神,突然寒意加身,不自觉就打了个冷颤。
“清远,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算算账,你将我悄无声息许给了东初尘,你好大的胆子!”
清远不知为何,听着清昔欢的口气,竟有三分胆寒,清昔欢的语气总有那么几分威气赫赫,叫人身不由己的害怕。
“那个,其实欢儿啊,这叫爹爹如何与你解释为好。”清远犯难,面露愁色。
“没什么好解释,既然清宛若已经好了,叫她披着嫁妆去嫁给东初尘不就好了,还叫我顶替什么。”清昔欢不悲不怒盯着清远。
“可是,可是,这皇上都赐婚了,而且你二哥哥也回去准备嫁妆了,这,皇命难违啊,欢儿……”
“你!”清昔欢当然知道皇命难违,自己生前,说过的哪一句话叫人违抗过,现在自身难保,还要违抗圣意,岂非将自己向着断头台上送。可叫自己竟然要嫁给东初尘,清昔欢心里着实委屈愤然。如何依得?
“欢儿,爹爹知道对你不起,可是爹爹也没有办法,事关清府上下荣誉命途,爹爹不得不如此,爹爹自知那洛阳关苦寒,叫你嫁过去着实委屈,爹爹痛心,但平东王你二哥哥还是好的,对你也会善意,别看他平日里孤傲冷漠,其实私下里总是提及你,对你不比宛若,你们是有感情在里面的。”
清远愁思不减,眉心拧团,哀声连连,逼着自己的心肝嫁人,还要去洛阳关生活,真是于心不忍。
“你……你说什么?洛阳关?”清昔欢大惊。才知道嫁了东初尘,要随着他搬去洛阳关。
“是啊,欢儿,其实洛阳关距离我国国都也不算太远的,环境也好,又有将士镇守,其实没有很恶劣……”清远越说心越虚,明明洛阳关城中偏远,不过是东国的边关地域,不要说富庶了,就连一家出名的酒楼,一家上好的衣料锦缎坊都没有,想要买些高档的物品,还要跑回现在的国都紫安。一来一回一折腾就是一百六十里的路。实属偏僻。
“欢儿……你若是嫁去了,爹爹命人天天送去你爱的吃食,衣物,快马加鞭,一刻都不多耽搁,欢儿觉得……好不好……”
洛阳关……洛阳关。
洛阳关戒备森严,平日百姓进城出城都有侍卫严格把首,进出一趟,实属不易,就更不要说大门不该出,二门不该迈的大小姐。且洛阳关内又没有好景色,又没有好商铺。没有理由进出。如此一来,怎么见面以前的军机大臣,怎么悄悄练兵整将,如何寻得阿回呢?
这样看来,洛阳关,真是个好去处。
且能如此接近东初尘,也可以自己立足后,找个机会杀掉他,一了百了,暂时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一国之君,这点委屈,有何难。
清昔欢沉默良久,思虑良久,终于下了决心。
“清远。”
清远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也好,那也好,听着清昔欢沉音一响,心弦瞬间绷紧。
“欢儿……”
清昔欢正对清远,眼神明亮似剑光,坚定的望着清远,一字一顿郑重说到。
“我嫁。”
清远还站在一旁愣神,鸳鸯手里递来的茶雾气蒙蒙,屋内的空气温湿的,氤氲的隔着一层。淡淡的飘了上去。
“三岁识礼,五岁知书,七岁悟道……”赫辉帝之身赶去华穆院的时候,五皇子东初繁还在孜孜不倦的读着书,一边是两根不大明亮的灯光下晃出的淑昭仪的影子。正在穿针引线的缝补什么。
赫辉自己来,也不需要人通报,丫鬟可儿端着铜盆进房的时候,正看见赫辉站在门口听五皇子背书,看淑昭仪缝纫,吓得将铜盆轻轻摆在台阶,紧忙着跑去了台阶下跪拜。赫辉帝抬手轻拂,丫鬟可儿便会意,没有作声,点了点头。
赫辉抬脚,迈进了房中。
“繁儿,今天见到清家小姐了?”淑昭仪捏着针线抬头,满目欢喜。
“是,母妃,见到了。”东初尘撂下书本,靠近了淑昭仪。
“可喜欢?”淑昭仪笑问。
“儿臣……”东初尘害羞垂头,正母子洽谈间,赫辉就走了进来。
“愫儿与繁儿说什呢,这么开心。”愫儿是淑昭仪的小字。
“皇上!”淑昭仪忙放下了手头的衣料,和东初繁一起跪拜在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拘礼了,朕和你之间,又没有外人,我们一家三口说话,没必要拘礼。朕想你了。”赫辉扶起了淑昭仪,又对着跪在地上的东初繁打趣“起身吧,就不用父皇扶起你了吧。”
“皇上说笑了,繁儿,快谢过父皇。”淑昭仪起身后,叫起了身边的东初繁。
“谢父皇!”东初尘一拜也站起身来。
“快说说看,有什么开心事这么开心,正好朕也有桩开心事要和你们讲~”赫辉坐在了堂椅上,笑的合不拢嘴。
“皇上这么开心,定是有不得了的事,既然如此,不如皇上与臣妾换,我们将开心的事交换,就是两件开心的事了,皇上说,好也不好?”淑昭仪一偏头,颇有伶俐女子模样,即便是做了娘如此之久,只要见了皇上,都像小孩子一个模样。赫辉也最爱她这一点。
“那好,朕高兴,朕先说!”赫辉开心,拊掌大笑道“你可知,当今镇西将军清远大将军?”
丫鬟心儿端来了皇上爱喝的甜茶,礼拜后,交到了淑昭仪手上,退了出去。
“自然,清大将军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淑昭仪面容似花,轻缓的为赫辉斟上一碗甜茶,甜茶不愠不火,如淑昭仪的性子一样。
“嗯,就是他,他府上有个女儿,名唤清昔欢,与我们二皇子东初尘结了亲了。是不是大喜!”
淑昭仪的手一顿。一滴茶洒了出来。
赫辉喝的开心,全然未见淑昭仪情绪的细微变化。两口饮光了碗里的甜茶,对着淑昭仪爽朗一笑。
“再来一碗~好事成双!”
第二十三章:有刺客
淑昭仪轻轻为赫辉帝再次添了碗茶,赫辉喝的畅快淋漓,很久都没有如此痛快了。
“对啊,愫儿,你说你也有好事一件,那快说来听听,正好喜上加喜。”赫辉将茶盏放好在桌子上,笑眼望向了淑昭仪。
“是。”淑昭仪将茶放好后,思虑再三,脑中无数遍的回忆着东初尘的话,难不成是叫自己难堪?还是有了什么不得已的变数?无论哪般,皆大局已定。是与东初尘翻脸,还是结盟,还要看自身。
淑昭仪退后三步,俯身跪拜。
“臣妾死罪,请君降罪。”
赫辉一惊,不知道淑昭仪搞什么名堂,以往从不见她这般,做事谨慎苛己,她还能犯了什么罪状。
“无妨,你起来说。”赫辉自己添了盏茶。
“臣妾贪心,有幸见过清家小姐一次面,便满心欢喜,有心待爱。臣妾愚笨,见识颇短,竟不知清大将军家女与平东王结亲,昨日已经与大将军说好,叫清家小女清昔欢作为臣妾义女收为膝下,与繁儿结成兄妹,彼此亲和,情同手足。”
淑昭仪说的怯懦,头都不敢抬,望着地面沉思。
东初繁惊了,本是作为自己皇子妃的清昔欢妹妹,怎么刹那间被父皇允诺做了二哥的皇妃,被母妃允诺做了自己的妹妹。
东初繁还在愣怔,却被淑昭仪轻轻扯了下衣摆,也随着跪在了地上。
“哦?还有此事?”赫辉站起身来,惊喜的望着淑昭仪处变不惊的脸,又望向了东初繁。
“繁儿,你与父皇说说看,怎么回事。”
东初繁跪在地上,心里千般不愿,叫自己去相识的是母妃,叫自己去相认的是二哥,如何现在全都错了,难道就是糊着自己玩笑?
“繁儿?”赫辉又喊了一遍,东初繁这才反应过来,望着赫辉满面的笑意,沉默片刻,又望向淑昭仪冷静沉着的脸,低下头,伏拜后,郑重说到。
“承蒙父皇厚爱,儿臣今日去清大将军家拜访,见到了小妹,一见如故,正好母妃心仪小妹,便为儿臣与小妹……做了手足……结拜之情。”
东初繁说的眉头越来越皱,最后声音都小了下去,垂着头,思绪复杂。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赫辉龙颜大悦,叫起了淑昭仪与东初繁,开心的握住了二人的手在掌心。
“如此一来就是亲上加亲,我们一家人以后,更亲近了。”
“是。”淑昭仪礼拜。拉紧了东初繁的手。
“落灯了!”掌灯太监扯着嗓子喊着,三宫六院门上的帘子也全都垂了下去。
“娴妃娘娘,落灯了,皇上是歇息了,您也歇息吧。”娴妃身边的丫鬟淑儿提灯回来,吹灭了椒房殿的蜡烛,为娴妃更衣。
“皇上今晚在哪了?”娴妃红唇微翘,解开了头簪。
“皇上自己去了华穆院,还没回来。”淑儿回答。
“召幸她就说召幸她,还说的如此含蓄做什么,怕我去抢吗?”娴妃抖开了长发,看着淑儿遮了帘子,趴在案上兀自的伤心起来。
皇后宫中的红烛也熄灭了,随着皇后宫中的灯息了后,各个嫔妃宫中,也换上了一片静寂。
静寂的夜中,一道黑影闪过,赫辉宫中的太监大呼惊起。
“抓刺客抓刺客”
高墙上人影流动,数位弓弩手引箭划过夜空,与夜色一样的身影迅速出没墙外,不见了踪影。
大事一出,惊动了几位皇子府,皇子们迅速整衣集合在赫辉大殿门前伏拜。
“儿臣参见父皇!”
大殿的门缓缓打开了,大家抬头望去,大殿之上,空无一人。
“深更半夜,吵什么?”
只听身后沉音一响,赫辉君威赫赫,移驾前来,身后带兵数百,明公公在其身旁提着灯。匆匆紧跟赫辉步伐。
三位皇子统统转身过来,朝着身后赫辉再次伏拜。
“父皇参上!儿臣闻听宫中有刺客,前来护驾!”东初尘一拜,身后几位皇子皆拜。
“儿臣救驾来迟,父皇恕罪!”
“起身吧。”赫辉缓缓上前,身后金戈战士身披战甲,手持利刃,数百精锐正值身后,威气逼人,龙骧虎啸。
“谢父皇!”东初尘为首的几名皇子起身。望向赫辉。
“儿们有心了,区区小刺客,还不能伤到父皇。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议政。”赫辉声音恢宏,台阶下人都俯身跪拜。
“父皇无恙就好!儿臣就放心了。”雅王三皇子东初华拜礼,长发散落还来不及梳理,散在了地上。
“三哥有心,听闻父皇有事,衣冠不整便前来护驾,臣弟该向三哥学习。”四皇子东初明微微颌首,嘴角勾笑。
“四弟言过了,为父皇担心,实是你我兄弟责任。”东初华对向东初明轻笑。眼光明媚。月光打下,一瞬间映出了东初华惊艳的面容。
“自是当然。”四皇子东初明不屑,眼睛望向别处。
“好了,快起来吧。”赫辉一声,几位皇子起身。还未送别赫辉回宫,只听远处苍劲声响,越来越近。
“末将清远救驾来迟!”
众人向着远处挑眼看去,清远正急速奔来,身后是数百兵将,整齐立于恢宏大殿脚下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远跪地,身后金甲哗啦作响,气势宏广。响彻三宫六院。
“爱卿快起身吧,朕无事,你们啊,一个一个的还都来了。哈哈,起身!”
“谢皇上!”清远起身站在了东初尘身侧。
“清将军与吾儿们有心了,朕欣慰,但是大殿戒备森严,小小刺客,还不能伤及朕一分一毫,朕无事,大家起身归还吧。”
清远见赫辉无事,与三位皇子一同恭送皇上离去。
大队精锐的禁卫军排排在后护送,赫辉一转身,袖风扫过大殿,掀起阴云遮月,原本响晴的天突然阴云密布,雨说来就来。
“时候不早了,别过各位,本王就先行一步了。”东初华领先起身,匆匆拜别众人。
“三哥府上又没添佳人,何须早早归还,不如今日难得一聚,与二哥我们去大哥府上探望,好些日子没拜访大哥了,大哥身为我们众皇子之首,却因腿脚不便不能时时出来见面,本就难过,我们做弟弟的自当有这份兄弟骨血之情在里面,你说,是不是?”
四皇子东初明自从上次眼见心爱的小侍女被三皇子东初华收到府上做了侍妾以后,便耿耿于怀在胸,总想伺机扳回一局才痛快。
东初华转身轻笑,不愠不火道“四弟有心最好,只是夜色正深,大哥也歇息下了,这个时候去打扰,多有不便。本王意在,明日再去拜访,不知四弟何意?”
二人谈话间,天上闷雷滚滚,雷闪交错就下起了雨,东初华神色不知为何有些许紧张,只是表情淡淡,微乎不察。
“下雨了,干脆就听四弟的去大哥府上看看吧,顺便躲躲雨。”东初尘上前一步看向东初华,东初华的嘴唇惨白,连连摆手,正不知如何推脱间,只见一把暗黄的油纸伞撑在头上,转身一看,竟是贴身丫鬟福东澜。
“参见各位王爷,参见清大将军。我们王爷身体不适,夜深寒气重,恐感染了风寒,我家侧王妃派奴婢来接王爷回府。”
福东澜礼拜,并没多说话,将三皇子东初华的身子与外面细密的小雨隔绝开,低着头,眼睛无神看向地面。
“既然如此,三弟快回吧,别叫弟妹等了。”东初尘与东初华道别后,东初华也微微点头。
“今日就别过了,改日与大家叙旧。尤其清大将军。”东初华面露清雅的笑意,声音郎朗。
“雅王吩咐!”清远作揖。
“听闻府中还有一位年幼的妹妹未曾谋面,何时……”
“三弟多虑了,这位妹妹之后便是兄嫂了,待我与她大婚之后,定带着妹妹去府上拜见。”东初尘不等东初华言明,立刻插嘴到。
东初华借上不明的宫灯望向东初尘的脸,眸里暗光隐隐,眉心寒意起伏,对上了东初尘刀光一样的双瞳,瞬间笑颜,舒朗清俊的面目展开眉目,笑道。
“原是与二哥定亲了,这碗喜酒弟弟欢喜,到时候要多吃几杯。”
东初尘见东初华露笑,也扬起了唇角。
“自然少不了弟弟那杯。”
雷声越来越大,雨点也逐渐大了起来,拜别后东初华与福东澜的伞慢慢消失在大皇宫中。
“瞧他那样子,好色之徒,终日闻花嗅柳,就没他看不见的美人。哎,二哥,你可要看好嫂子,别叫他见色忘义。”四皇子东初明嗤之以鼻,见不上东初华。
“四弟快回吧,雨越下越大了,等下回家不便了。”东初尘轻笑也没说什么。
“走吧二哥,等下大哥可真要睡下了。”
“哎,清将军,一同前去吧,雨大了,先去大哥府上避一避。”东初尘回头望向清远。不等清远回答,就望见了身后紧着赶来的皇上身边的明公公。
“见过各位王爷,清大将军~皇上说了,召见平东王。”
“哎,看来只我一人前去大哥府上拜见了。”东初明叹气笑望清远。清远笑称也要赶回家去。
“就此别过了。”东初明随着身后丫鬟一同离去。东初尘也告别了清远,之身去了赫辉寝宫。
第二十四章:此生只娶她一人
“儿臣参见父皇。”
东初尘进了大殿,明公公在大殿外将门合拢,立在了门外。
赫辉还在捧着政卷看上表,时而敛眉,时而开颜。
“嗯嗯,起来吧。”
“谢父皇。”东初尘起身后安静立在堂中,等待赫辉发话。
“尘儿啊,今日明公公来回了话,说见着清家小姐了,甚是夸赞了一番,父皇觉得你与明公公的眼光不会错,父皇也就答应这门亲事了,你不小了,是该有个王妃在身边了,父皇很欣慰。”
赫辉放下了手上的政卷,抬眼看向东初尘。
“是,父皇劳心了,儿臣定会外看守好洛阳关,内照顾好家事,不叫父皇忧心。”
“只是这日子,我得叫太史令好好算个日子出来,你与清大将军的爱女大婚,可是头等大事,朕一定大赦天下,赏封众臣,要这天下人都来为你祝贺,普天同庆!”
赫辉越说越乐,索性马上拟写圣旨。
“父皇……”东初尘一拜,略有沉思,片刻后开口道“父皇厚爱,多谢父皇。”
东初尘本意是叫赫辉不必大操大办,不必声张太过盛华,自己本不喜欢奢侈,可一想到是与清昔欢成婚,若不大办给足盛名,实有亏欠,毕竟心已归他人去,排场与繁华,总要留给她。
这也是东初尘觉得唯一可以给予清昔欢的东西了。
“好好好,甚好甚好,明日就去清府提亲,该有的礼数不仅不少,还要加倍。朕要你风风光光的迎娶清家小姐。”
赫辉大手一挥,东初尘伏拜在地回答“是!”
“哎,对了,还有一件事。”赫辉书着圣旨,笔有细微的停顿,问到“你淑娘娘说,与清将军家女,你的未婚妻子,做了义母,你可知此事?”
东初尘一震,三忙两忙,竟叫自己忘却了当时答应东初繁与清昔欢的婚事。东初尘不禁苦笑,这保媒人怎得还自己娶了人家,这不是诓骗了淑昭仪与东初繁了?
但一听赫辉话,才恍然大悟,淑昭仪果然聪明,既没拆穿东初尘伤了和气,又没委屈自己伤了体面。各得其所,两全其美。
“儿臣还不知,如此一来,儿臣要拜谢淑娘娘不嫌家妻年幼懵懂,还要多谢淑娘娘。”东初尘道。
“听听听听,还未过门,一口一个家妻,像什么样子。这还未成婚呢,已经有偏有向的向着自己的王妃说话了。以后如是过了门,还不叫你将她宠成了心肝了。哈哈哈。”赫辉大笑,继续拟旨。
“父皇见笑了。”东初尘不觉得脸一红,眼睛瞥向了地面。
“别怪父皇多嘴,宠爱可以,但不要盛宠,不要叫女子恃宠生骄,女子若是吃起醋来,可是没什么好处。以后有了侧王妃,侍妾,还要平分宠爱,不要专宠。”
赫辉摆了摆手,倒像个闲话的孩子一样。
东初尘沉默,自身已经心有所属,娶了清昔欢也是负了她,还怎么可以负了其他女子?况不是适瑾瑜,纵使佳丽万千,也无心动。
思及此东初尘又拜在地上。“儿臣有一心愿,大婚之前,期望父皇应允。”
“说说,说吧。”赫辉开心说到。
“儿臣心有一姑娘,系在心尖,无人可及,儿臣平庸,此生不能给予最好给她,只想此生将一人一心都交付她,与她白首不离,故儿臣愿父皇成全,此生只娶她一人。”
赫辉的手终于顿住了,脸上的笑意也僵下来。自古帝王家子,谁不是三妻四妾,家室满满,莺莺燕燕,左右绕之,就连小上一岁的三皇子雅王东初华,都已是四个家室,东初尘竟有这样的要求,果然是叫人无法料及。
东初尘诚诚恳恳跪在堂中,心意已决。
赫辉沉思良久。东初尘平定东国有功,之后连太子之位都敢舍弃,只愿做个痴情种,这愿望还不答应的话,怕是叫人失望于这个做父皇的了。
“准了。”赫辉声音不低不高,像是说了寻常一句话一样。准了之后又有些许后悔,对着东初尘语重心长道“这话先隔一隔,如若哪日你后悔,也可收回。”
“谢父皇!”东初尘大喜,开心拜了又拜,喜不胜收。
赫辉轻叹,随他去吧,况清远立功后,未赏赐粮草军饷,只赏了钱银。若是叫东初尘只娶其爱女,他也是开心的。
赫辉允诺了东初尘后,示意叫东初尘下去。东初尘拜过后,出了大殿。
明公公在外候了多时,听着大殿门一响,紧跟着低头。
“平东王。”
“哦,明公公。”东初尘笑道。
“明公公久候了,父皇召我说了些事情,大雨天叫公公受凉了。”东初尘谦和礼让。叫明公公心里开了花。
“哪的话哪的话,王爷您太抬举奴才了,奴才这还要恭喜王爷喜事,王爷,夜深露重,您就早着回府去吧。”明公公低着头,恭顺说到。
“是,公公也快进去吧。”
二人拜别后,东初尘冒着不大的雨,返回府中。
“这平东王还真是,也不叫我们奴才送,伞也不打。哎。”明公公挽着袖子站在门口,听着赫辉在大殿内召唤,紧着身子走近了大殿。
清昔欢被鸳鸯拉着手腕快步的跑向了闺房中。
“得了?”清昔欢喘着粗气问到。
“得了!”鸳鸯捣蒜一样点着头,四下看看,将满满的夜色关在门外,将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也隔绝在外。
“快给我看!”
鸳鸯得令走到遮住帐帘的床榻旁,将紫檀木的锦盒从织缎的包袱皮里小心抽出,谨慎递到了清昔欢手里。
清昔欢迫不及待的掀开的锦盒,里面的画轴就呈现出来。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画布,错不了,这样上成的画布,没有几人可以使用的起。展开画轴在床上,一簇红梅就映在眼前。鲜艳夺目。
清昔欢的眼泪瞬间下落,流落不息。
“小姐,您别看这只是一簇普通的红梅,若是将她挂在墙上……”
“若是将她挂在墙上,就是一女子……”清昔欢的泪收也不住,眼前的一幕一幕全都浮现出来。
:若是将她平躺,就是红梅傲立,若是将她挂起,就是女子回眸。画她的时候,心里总想着你的傻样,就照着你的样子画下来了。
当年燕归回画完将画呈上来的时候,顺走了她的玉如意去做背锤,还饱餐了一顿点心。
适瑾瑜手持画挑眉看着半卧的燕归回骂道“一幅画就拐了我这么多东西,这画是不是叫没皮没脸?”
燕归回摇头,一跃起身,伸着懒腰大呼小叫。
“这叫印骨。”
鸳鸯望着出神的清昔欢,默默的偷看,刚要搭言,就被清昔欢赶了出去。
清昔欢在床榻上捧着画,哭到心碎。
阿回……我想见你。
清昔欢顺着窗子望着夜色正浓,听着鸳鸯也奔波乏累离去。擦掉了眼泪,准备夜出,一个人前往洛阳关看看。
出了房门,清昔欢没有牵马,牵马太引人瞩目,清昔欢怀里装满了银钱,准备出了城乘着马车前去。
大皇宫外,东初尘打手遮着小雨,走在了大殿外,抬头感受着小雨一点一点润透肩袖,微微凉,还有点舒服。
天上月色正薄,雨点也慢慢停下来。空气清新的夜晚,归家中也是落寂,东初尘想着一个人沐沐月光,闻闻清风,向前走着,走着走着,就出了城门。正好找了个去洛阳关的理由。
“那就去洛阳关看看吧。”东初尘自语。
找了个什么蹩脚理由,就是因为见脚尖的方向正是洛阳关的方向。
第二十五章:共乘一轿
“深夜出城要五十钱。”车夫将双手插在袖子里,口衔草根,冷眼望着小小的清昔欢没好声气的说到。
“可以。”清昔欢见方圆几里竟叫他没有马车经过,此刻一心只想马上奔赴洛阳关,便答应下来。
“上车吧。”车夫淬了口唾沫,搓了搓手里的马鞭,等清昔欢上了车,便坐到了马车外。
“坐稳了。”车夫一声大喝,扬鞭起马,清昔欢刚刚稳稳坐在马车里,便听车夫一声吼,拉住了缰绳,清昔欢也跌下了座子,将头磕在了轿壁上。
还不等清昔欢起身戒备,只听轿外一清朗声音传进来。
“算上我一个。”
这声音,好熟悉……清昔欢不禁用手轻轻的打开了帘子,掀起一条细缝打眼望去。
只见一身华贵的男人立在外,器宇不凡,月光打来,男人霞姿月韵,与凡夫俗子完全不同,再一细看,马上双眼生恶,将帘子狠狠的甩了下来。
东初尘!又是东初尘!冤家路窄这话是一点不假。为何偏偏总遇见他。清昔欢气不打一处来,满心满肺的厌恶。
“深夜出城要一百钱。”只听车夫在外与东初尘论价。
什么?难不成叫自己与他东初尘共乘一轿!清昔欢大怒,一想他东初尘又不缺轿子马车,不会答应车夫如此宰人,便也没有发作,静观其变。
“可以。”东初尘道。
他竟然同意了!清昔欢不禁大惊,想来他也是有什么要紧事出城去。但是,他同意我不同意啊!凭什么与他一道,明明是自己先叫到的马车,先来后到自古礼数。
清昔欢对着轿外没好声气的冷冷说到“我加倍,快走。”
车夫与东初尘同时一惊,东初尘也听出了清昔欢的声音,不禁有些纳闷,慢慢接近了车轿,对着轿子里试探说到“我出三倍。车夫,赶路。”
清昔欢顿时感到受到挑衅,随即说出“五倍,赶路。”
东初尘确认了清昔欢的声音,不禁笑了起来,故意挑衅的大声说到“十倍。”
清昔欢哪里受过人压自己一等,顿时火冒三丈叫到“五十倍!”
东初尘不罢休的冲着轿子里扬声道“百倍~”
车夫在一旁听傻了眼,没想到夜半等生意竟然等来了两个缺心眼的,百倍,够买下马车百辆有余了。
清昔欢不再说话,沉默片刻后,狠狠的说到“五百倍。”
东初尘与车夫都惊呆了,车夫吓得傻了眼,一动不动的抱着马鞭立在二人身边瑟瑟发抖。
东初尘笑了笑,走近马车,掀开了帘子,直接上了马车。
“你!”清昔欢以为东初尘没了声音是走远了,想不到这流氓无赖竟然钻进了马车。
“呀,竟是夫人啊,尚巧尚巧~”东初尘眯着眼睛笑,对着清昔欢做礼。
“别不要脸!我给了钱,凭什么你还要上车!”清昔欢离远了东初尘,坐到了轿子一边。满眼的嫌弃。
“因为我不知轿子里坐的是夫人啊,所以叫什么,夜半三更出门同乘轿,心有灵犀一点通。况夫人一人夜行多有不安,正巧我来与你同行,做个护使。”东初尘对着清昔欢笑着,转头对着轿夫开心喊到“车夫,赶路。”
又不忘转头对向清昔欢笑道“还有,我夫人付钱。”说完就倚在了轿壁上,闭上了眼睛。
“你!滚下去!”清昔欢一脚踢在了东初尘的小腿上,东初尘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清昔欢不解气的又踢下了一脚。
“嘘……”东初尘一把抓住了清昔欢的脚,对着清昔欢做出噤声动作,小声哀求一样道“别吵,叫人见了以为我怕娘子。”
“东初尘,你恶不恶心?一口一个夫人娘子,我与你还未成婚,不允许你这么叫!”清昔欢涨红了脸,怒斥东初尘,双眼冒火,七窍生烟。
“不叫娘子不叫夫人,叫什么啊~”东初尘低头闷笑,看着清昔欢被自己握在手里的小脚,不禁感到清昔欢小小的还凶狠十足,越想越好笑。
“叫娘亲也可啊?”清昔欢怒骂。用力的弹着脚,却被东初尘紧紧的抓在手里,挣扎不开。
“那是我儿该叫的。”东初尘一笑,提起了唇角。
“你!无耻之尤!色胆包天!来人啊!拖下去……”清昔欢盛怒之下竟然忘了自己身份随口而出的话叫自己与东初尘同时一惊。
“昔欢。”东初尘望着夜色里清昔欢不太明朗的脸,声音微微落寂“你真的如此讨厌我吗?”
清昔欢望着东初尘侧身的轿帘吹开,有月漏进来,照亮了东初尘孤寂的面容与微微沾着雨水的黑发。
“是!有过之无不及。”清昔欢坦言。
东初尘握紧清昔欢的手腕微微松开,清昔欢趁机将脚抽出来,离远了东初尘。
“抱歉。”东初尘低下头来,喉结滚动。微微侧身。离远了清昔欢。
清昔欢心里反感,又心痛,这样讨厌的人,之后要日日相见同床共枕了,岂不是如滚刀尖,下油锅一样一样的难过。
二人终于静寂了下来,一人一边,互不侵犯。马车快速的行驶着,只听见轿外不断响起的车夫吆喝声,除此之外,也只有清风拂草过的沙沙声与水流声。
清昔欢一直处在警惕戒备的状态,也不知是防他人还是防东初尘,神经绷得很紧,一刻都不松懈。
马车越行越快,二人的气氛尴尬又冷寂。车辕与车轱辘的声音不断放大。
突然,本平稳行驶在路上的马车忽然停下来,清昔欢身体本就轻弱,马车突然停顿颠簸巨大,一个闪躲不及,直接整个人都震荡到了东初尘的身上。
东初尘稳稳的接住了清昔欢,满满的清郁的松柏味扑鼻而来,清昔欢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东初尘洁白的内衫与凸起的喉结,睫羽还轻刷在东初尘的下颚,自己的嘴巴也印在了东初尘的脖颈上。
清昔欢的脸唰的红透,愣怔了一刻,迅速起身推开东初尘,却被东初尘反手环的更紧。
“你干什么……”清昔欢还没说完一句,便被东初尘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嘘”东初尘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抱着怀中的清昔欢靠在轿壁上,慢慢的掀开了帘子。
清昔欢趴在东初尘的胸口上,被动的嗅着东初尘身上清新的味道,与东初尘的胸口紧紧相贴,夏季衣料轻薄,竟叫二人的心跳都感受的正好。
砰砰砰砰……
二人被困在方寸之地,声音被放大数倍,清昔欢听着剧烈的心跳声,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东初尘的了。
第二十六章:干脆你去做压寨夫人
“别出声。”东初尘异常温柔的警告着清昔欢,清昔欢此刻也注意到了外面一股森然的寒意侵袭而来,登时戒备。
“车夫死了。”东初尘的眉拧成一个疙瘩,眸光中隐隐寒意乍现,整个人在温柔与酷寒之间,一半一半。
“几人?”清昔欢对着东初尘小声问到。
“还没露脸,但不在少数。”东初尘语气无波无澜,十分镇定。
清昔欢在东初尘的怀间慢慢闭上了眼睛,听着轿外风声,感受敌意。
多年沙场征战,清昔欢练出了顺风耳,只听风声便约知人数多少,是否弓手。
“十几个,有弓弩。”清昔欢轻轻说到。
“嗯?真假?”东初尘诧异,想不到清昔欢还有这般神通广大。不禁且相信她,多问了一句。
“方向。”
“东,不对,东南……”清昔欢紧紧的闭着眼睛,认真感受,突然对着东初尘小声喝到“别出声!”
“我没出声。”东初尘惊道。
“你心跳声,收住。”清昔欢。
“我……”东初尘无奈,将手覆在了自己的胸口,尽量叫心跳声不打扰到清昔欢。
“如何?”东初尘低声问到。
“来了!快走!”清昔欢一声令下,东初尘抱紧清昔欢,踹开轿子后的木板,滚了下去。
二人刚刚跑出轿外,只见四面八方万箭齐发,数支箭如雨点一般打过来,瞬间将马车扎成刺猬。
二人滚在沙窝里隐藏起来,东初尘紧紧的将清昔欢护在身下。
片刻,自山坡脚下冲出几个粗莽大汉,手持绳索斧头,大刀弓箭,吆喝叫嚣着跑到了马车旁,兴奋的一脚踢开了惨死的马夫,迫不及待的掀开了轿帘。
“是沙匪?”东初尘不禁眉头皱的更深。
清昔欢在东初尘身下探出脑袋,悄悄观察。
“怎么样啊?”只见一个土匪头子一样的男人大步上前,将大刀背到了身后。
“老大……人跑了!”小土匪惊讶的说到。
“跑了?”土匪头子不信,一把推开了小土匪,自己上前看。
“他奶奶的,还真跑了!”土匪头子一边用车夫手里的马鞭捅咕着轿子里一边大骂“跑的还真干净,啥都没剩下!他奶奶的……”
“老大!你看,是从轿子后面跑的!轿子后面破了!”一个土匪用长枪插着轿子对着土匪头子喊到。
土匪头子快步的跑去看“还真是,奶奶,还挺快!不打紧!跑不远,给我搜!”
一群土匪得命,在四面八方搜起来。
“怎么办?”清昔欢对着身上的东初尘问到。
“没办法,不如将你送给沙匪做压寨夫人,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东初尘的下巴抵在清昔欢的头顶,声音清澈好听,完全听不出说的是混账话。
“卖我?”清昔欢冷笑。这世间还没有朕被动接受的事。清昔欢握紧了拳头,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保命又可以除掉这群土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办法。叫朕想法子,还不如逼死朕了,朕何事都用武力解决,动脑子的都有燕归回,现在才知道燕归回作用如此之大,看来平日连偷带抢宝物的行为也就罢了。
“杀出去。”清昔欢沉冷的说到。
“不是玩笑话?”东初尘轻笑起来。
“朕……真话,何时玩笑过?”清昔欢说完直接从东初尘的腋下窜了出去。
“喂……”东初尘在后面还没发音,已经见清昔欢跑进了土匪堆里。
东初尘扶额轻叹,自言自语“安全的路在那边……你这是嫌命长吗?还是说……”东初尘突然惊愕住,依旧自言自语“还是说,你宁愿嫁与沙匪做压寨夫人,也不愿嫁与我做王妃?”
清昔欢冲到人堆里的时候,莫说东初尘,就连十几个土匪都愣住了。
“小妹妹?你是谁啊?”土匪头子首先反应过来,露着满脸油腻的褶子低声的笑。
“我……”清昔欢望着土匪的脸,瞬间眼泪盈满眼眶。
“我是……我……呜呜呜……”清昔欢掩面痛哭起来。
“别哭啊!哎呦哎呦,小心肝,别哭啊!呦呦呦……”土匪头子满脸心痛的蹲在地上,拍着清昔欢的肩膀。
“该死。”东初尘看着搭在清昔欢肩上的土匪的黝黑大手,目光阴寒,满脸的黑云。
“我和姐姐迷路了~”清昔欢抽抽噎噎的娇柔的说着,咬着下唇,望向了土匪头子。
“哎呦哎呦……心肝,别哭啊,你姐姐。在哪啊?”土匪头子露出满脸的讪笑,身边的土匪也哈哈大笑起来。
“嗯?演戏?”东初尘躲在沙窝里,不解清昔欢何意。
“嗯,你要帮我吗?”清昔欢楚楚可怜的问到。
“当然!当然!我会帮助你和你姐姐,接你们去吃香喝辣,怎样~”
“好啊~我姐姐说,你若是帮我们,就……就嫁给你~”清昔欢露出娇羞状。
“好戏,好戏。”东初尘不露声色的在远处自语。
“是啊,是啊!哈哈哈,你姐姐在哪啊?”土匪头子的口水都要滴了下来,脸也要贴在了清昔欢的脸上。
“嗯……姐姐她害羞,出行在外,喜穿男衣,女扮男装,所以等下你们见到姐姐不要吓到。”清昔欢点了点头。
“喜穿男衣……女扮男装?”东初尘越听越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么思考着,突然就看到了清昔欢对着一群土匪指着自己身处的方向。
一群土匪眼冒绿光,冲着东初尘的方向就飞驰过来。
东初尘终于反应过来,摇头笑道“小调皮。”之后便被团团包围。
“这便是我姐姐,虽是女扮男装,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清丽样貌,你看他凝脂一样的脸蛋,怎样,美不美?”清昔欢站在土匪堆里,对着东初尘露出了坏笑。
“美!美美美!这美人可真是……”土匪头子开心的蹲下身来仔细的瞧起来。
素日东初尘的脸蛋就怪美的,皮肤细腻如女儿家,今天黑灯瞎火的看去,还真就有那么些许像是女人。
东初尘只勾着唇角,挑起眉梢望着清昔欢,面目表情足以说出:等我收拾你!
清昔欢满面得意,对着东初尘露出凶狠的表情。
“姑娘们啊,跟着爷上山吧,爷的山上有酒有肉,有男人……哈哈哈哈!保管叫你们觉得女人不白做!”
土匪头子肆意的笑,清昔欢不动声色,悄悄瞥向了土匪手里的弓箭。
第二十七章:哪只手碰的她?
“怎么样?”土匪头子盯着东初尘醉人的眼睛,赏心。
清昔欢一个劲的对着东初尘使眼色,自己则盯上了土匪手里的弓箭。
东初尘对着清昔欢微微点点头,清昔欢知晓东初尘明白过来,悄悄向后退,准备一举夺下土匪手里的弓箭。有了弓箭就有了逃跑的期望。这个时候,还要讲究配合,幸好东初尘是配合的。
“她要跑~”东初尘伸手指向了清昔欢,数个土匪朝着清昔欢看去。
一瞬间十数双眼睛盯上了清昔欢,清昔欢像是小偷一样无处遁形。众目睽睽之下,土匪头子将清昔欢用麻绳捆绑了起来。
“小丫头,你跑什么啊?还想卖了你姐姐自己逃跑,还真是个鬼机灵。”土匪头子将清昔欢捆绑好后,伸出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清昔欢的下巴。
清昔欢将头狠狠的甩到一侧,顿时恶心与恐惧交加,如果自己死了,就没了这么好的机会再次复生,如果自己没有反抗能力,可能就会成了土匪身下的玩物,恶心!
土匪还在肆意的捏着清昔欢的下巴哈哈大笑,东初尘盯着捏住清昔欢的手,久久凝望,眼光刺寒。
“小丫头,你说说看,我们在这办事,好是不好啊~啊?哈哈哈?”土匪头子露出了恶心的笑意,慢慢接近了清昔欢。
清昔欢满眼的痛恨与厌恶,却因双手捆绑结实,无法挣脱。此刻清昔欢最恨的不是土匪头子,而是他东初尘。愤恨的望向东初尘,大骂该死。
东初尘对着清昔欢打来的眼神笑了笑,做口型对着清昔欢说到“求我。”
清昔欢岂是求人的主,哪怕是会求饶,也绝不会对着东初尘求饶。所以只不屑的望着东初尘,倔强的咬着牙齿。
数名土匪此刻也按耐不住躁动的心,看着土匪头子手上的清昔欢,跃跃欲试。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小土匪搓了搓手,黝黑干裂的脸上露出了猥琐。
“急什么?没看见爷爷我还没办明白吗?奶奶的!”土匪头子吐了口口水,又将恶心的嘴脸朝向了清昔欢。
清昔欢看着恶心的脸慢慢放大在自己面前,却无丝毫反击之力,弓箭离自己数米之远,是万万都够不到的,身边又没有尖锐的利器,自身又力气小,无法一己之力挣脱,而最能帮上忙的人就是东初尘。
但他是小人,见死不救,不仁不义,趁人之危,人面兽心。
呸。
清昔欢咬紧了牙,看向了东初尘。
“混蛋,你若不救我,眼睁睁之下你的未婚妻被土匪玷污,你会被世人所不齿!”清昔欢怒盯东初尘,喝到。
东初尘眨着眼睛,依旧是清风朗月般的轻笑,对着清昔欢不愠不火的说到“求我。”
清昔欢火冒三丈,明明是他暴露了自己的计划,最后却还要叫人央他,这等小人,天诛地灭!
“东初尘,你想明白了,若我受了什么委屈,回去你如何与清远交代!”
东初尘依旧处变不惊,脸上无丝毫波澜。好像看了出戏,与他无关一样的不痛不痒。嘴角微微张开,道出两字“求我。”
“你!”清昔欢惊怒,这个时候他还要叫人屈服,顿时明白过来铁石心肠是何意。也是自己妄想了,他可是东初尘,杀人不眨眼的东初尘,还指望他真的可以施以援手,真是瞎了眼。
清昔欢呼了口气,紧紧的闭上嘴巴,誓死没说出半个求字。
土匪头子不乐意了,臭着脸骂道“奶奶的有完没完,我才明白过来,他竟然是个带把的!”土匪催了口唾沫,看向了东初尘惊艳的面庞,对着身后十几个土匪笑道“别看是个男人,细皮嫩肉的就是好东西,你们玩吧!”
“啊?……”土匪们露出了难色,好不容易到手的肉却不能吃,想想就不甘心,再细细打量东初尘的脸,皮肤嫩的啊,一掐都能掐出水来,叫十几个土匪看的心里痒痒,咬着牙下了决心。
“上!”
几个土匪跳下了沙坑包围了东初尘,土匪头子在一边专心的对付清昔欢。
“让爷乐乐,爷不亏待你,跟爷爷进了山,要什么有什么,你要爷爷的心,爷爷也给你啊~小心肝……”
“不要!滚开!滚!”清昔欢怒喝中,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望着张牙五爪爬来的土匪,死心的闭上了眼睛。
嗖。
只听一声疾风响,清昔欢身前的土匪头子良久都没再发声。
清昔欢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叫自己彻底惊呆。
“记得赔一把乌木扇子给我。”
随着东初尘发出的清冷声音看去,只见土匪头子在内共计十五人,每人喉心一点朱色,各个躺倒在地上,喉咙插着一把一把的扇骨,乌木的十四骨扇,不到片刻,杀掉15人,有二人穿喉过,镶嵌一把扇骨上。15 人,全全气绝。
清昔欢大惊失色,望着月光下细雨后泥泞沾黏的小路,东初尘站自月色下整理衣襟,对着清昔欢望过来。
东初尘的武艺确实不容置否,清昔欢自叹佩服。
“看什么?”东初尘理好了衣衫,对着清昔欢挑起不满的眉毛。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叫我差一点被土匪侮辱!该当何罪!”清昔欢一边说也站起了身,一脚踢开了身前的土匪头子,向着东初尘走去,不料,突然被什么绊住了脚下。
只见土匪头子尚存气息,死命的握住了清昔欢的脚踝。
“没死?”清昔欢皱眉挣脱,却被走来的东初尘蹲下身去掐住了土匪的手腕。
“是这只手碰的她吗?”东初尘望着土匪狰狞的脸轻笑,微微用力,竟将土匪的手掰断掉。
“啊”土匪疼的坐起身怒瞪东初尘,东初尘却无丝毫惊心,清朗的声音说到“我忘掉是哪只了。”说罢,将土匪的另一只手也狠狠的掰断。
土匪痛的额上青筋暴起,斗大的汗珠滑落。牙齿在嘴巴里咬碎渗出鲜血,颤抖着身体慢慢的倒在地上。
东初尘起身,抬脚将插在土匪头子喉间的扇骨偏离位置用力踩进去,土匪口呕鲜血。终于没了气息。
之后东初尘将清昔欢拦在了身后,声音不沉不缓道“叫你轻易就死,我怎么甘心。我舍不得碰的人,你的脏手如何碰得。”
东初尘的眼眸依旧清澈,照亮了夜色,照亮了波澜的河流,明明是残忍凶狠的话,自他嘴巴里流出,就不再刺耳。
清昔欢站在东初尘身后触目惊心,才明白土匪头子没有一击毙命原是东初尘故意叫他活着承受痛苦。想自己生前被东初尘毫不留情的下手穿心的一刻,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何等心狠。
清昔欢不禁心疼。自己一代君王,竟不比土匪对于他的怒气更大。视若蝼蚁一般。
清昔欢眼神清冷,沉默不语,借着微微风动,竟听到深林后,无数异动。
清昔欢迅速拾起了地上的弓箭,拉弓引箭,对向了东初尘的方向。
“昔欢……”东初尘抬眼惊目。
第二十八章:东初华英俊吗?
清昔欢对着东初尘毫不犹豫拉弓,眼神如鹰,稳准的射出了弓箭。
东初尘呆呆的站在原地,错愕的张开了口。
箭擦过东初尘耳边迅速飞过,极速掀起了东初尘一缕墨发。向着东初尘身后的森林穿梭进去。
深林里顿时响起大片异响,只见大批将士站起,足足百余人,寒气森严,拉弓待命。
“什么?”东初尘惊目,未料及竟还有埋伏在此。
清昔欢见此情景,迅速看出了来人是何背景。毕竟如此大如此规整的军队,无疑是皇家兵将。
清昔欢望着暗处的影影绰绰,心中顿时料到了坏的结局。看来是有皇室的人来暗杀东初尘了,毕竟自己一个大小姐还不具备威胁他人的能力。也就引不来如此大的仇杀。这样的有备而来,看来是熟悉东初尘行踪的人。怪不得之前在马车里有无数的箭飞来,土匪只不过一把弓箭,如何做到?清昔欢不禁皱紧了眉头。
东初尘站在一边,默默的将清昔欢揽到了身后。
清昔欢心知肚明,此刻如若拔腿逃命,立马就会被万箭扎成筛子,看来还是需要智取。
这么想着,清昔欢走上了东初尘身前,对着暗处大声喊到“爹爹是你吗?怕欢儿走夜路不安全说是一定要来保护,看来您还是来了,我与初尘哥哥等着你呢。”
东初尘听到清昔欢的话显然一愣不知是何意,随即看着清昔欢投来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对着暗处笑道“清大将军,竟然亲自前来,过不是说还有一刻钟才赶到,看来是担心昔欢的安危早早就来了。”
清昔欢想不到东初尘还没有想象般的笨拙,一语便明白自己何意。如此一来,先挑明了是清远女儿的身份,其次又谎称清远片刻便到,这样谁也不敢贸然杀掉清昔欢,毕竟此刻无论是谁浩浩荡荡领兵夜出,都会与清昔欢的死脱不开干系。
清昔欢胆寒,这样的深山老林如若是不怕事的,说是清昔欢被土匪所杀,自己带兵经过又杀了土匪,不是无可能,如此一来二人怕是插翅难逃。杀不杀只在暗处之人一念之间。
暗处的人离得较远,看不清轮廓,只感到一股一股杀气徐徐传送而来,阴冷的叫东初尘都暗觉不爽。
“可是三弟前来救助?”东初尘声音极大,借着空旷的树林传音,怕是方圆几百米都听得清。如若清远真的赶来,一定听得见。
清昔欢明白,东初尘是故意将话说给来人听,叫他不胆颤也骨寒。
清昔欢实则心里不断打鼓,面上却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正不知所措之际,突然手心一暖,转头惊慌看去,竟是东初尘握住了自己的手。
“别怕。”
东初尘的眼睛直视着暗处,像是能将暗处来人看透一样,面上寒气逼人,酷似寒冬。手掌却暖意十足,近似阳春。
清昔欢被东初尘这样的举措吓楞了神,就连燕归回都从无越礼这样认真的抓着自己的手过,而此刻却被东初尘紧紧的握在掌心,这样惊心的一刻,竟然多出一份安全感,清昔欢默默的低下了头,没再挣脱。况此刻正是迫在眉睫,也没心思顾得小事。
就这样僵持了良久,在二人胆战心惊的赌暗处的人是否中计时,只听林中一优雅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弟来迟,叫二哥与嫂子受惊了。”
话音一落,清昔欢与东初尘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清昔欢甚至可以感到东初尘手心微微的汗意,在来人开口的一刻,原本攥的清昔欢手疼的大手,也缓缓放松下来,却依旧不留空隙的握着清昔欢的手。
话毕,山林里的数百弓箭顿时收起,哗啦哗啦的铁甲声音响彻整片幽谷。惊起无数飞鸟。
片刻,只见山林里一黑影逐渐放大在清昔欢的眼前,慢慢走近后,清昔欢终于看清了来人样貌。
貌若仙人这话清昔欢只用来诓骗燕归回的酒时,夸赞过燕归回一人,至此从未说过更也从未见过如此仙姿月貌之人,双眸之间的诗情画意醉了他人的眼睛,薄唇上甚至还有点点粉红,身材修长,如玉树临风前,公子正当好。相较之下,东初尘显得像是男儿多了。
“二哥,嫂子。”那人上前对着东初尘与清昔欢礼拜,微微低头,鬓间的黑发随风扬起,触到了清昔欢的脸颊。
“三弟怎么在此经过。好巧好巧。”东初尘将看直眼睛的清昔欢拉到身前介绍起来。
“这是三弟初华,雅王。”
清昔欢忙礼拜,端庄的柔声道“见过雅王。”清昔欢低头的一刻,还看得见东初华袖间被自己的箭射穿的窟窿。
东初尘站在清昔欢身后不禁挑眉腹诽:怎不见你对我如此娇柔。
雅王抬头轻笑,看着清昔欢的脸,唇角更扬“小嫂子不必多礼,我们是一家人。”
“谢雅王。”清昔欢站直身子,轻缓说到。像极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对了,刚刚二哥问我为何深夜领兵出门,实是董建大将军托我去城外接大小姐董姝乔,说是去了趟扬州祭祖,现在扬州水患。要回又无船,叫臣弟扬州走一趟。”东初华清朗笑道。
“原是如此。”东初尘也笑起来。
“那么二哥与小嫂子呢?夜出做什么?”东初华抿嘴巴看向清昔欢,像是兄长逗着妹妹玩。
清昔欢不知要怎么回答,说是去洛阳关,岂不是无理由,如说赏月,纯属胡诌。清昔欢左思右想犯了难。
突然清昔欢被东初尘揽在腰间,望着东初华小声笑道“夫妻。情趣。”
清昔欢睁大了眼睛,想不到东初尘光天化日就如此说话不检,叫清昔欢顿时脸颊一红,羞臊的只想找个河沟趴进去。更想爬上东初尘肩膀,踩着东初尘的脑袋,直接掐死他。狠狠的掐死他。
“哦~原是臣弟打搅了~那么……”东初华蹲下身将手撑在膝盖上,努力与清昔欢一般高,温暖的笑起来,对着清昔欢温柔的说到“就不打扰了~”
清昔欢本因东初尘的话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此刻又被东初华盯着面目如此之近,叫清昔欢的脸再次晕上了一层红雾。
东初尘下意识的将清昔欢向着腿间拢了拢,对上了东初华的眼神,笑里藏刀。
“臣弟别过,二哥万事……小心。”东初华拜别东初尘,低头看向清昔欢,温柔道“小嫂子箭术了得,改日教我箭术吧~”
清昔欢还未开口,东初尘就上前一步抢言到“三弟谬赞了,欢儿刚刚不过误打误撞,实则箭术之烂,犹如护院耍扫把。”
清昔欢听东初尘这样侮辱自己的箭术,本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自己一个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会将箭术练得如此精妙,只好也不再与东初尘作对反驳,谦和说到“是,谢雅王赞许,不过是碰到了。谢罪。”
东初华也不再深究,脸上依旧挂着笑意,拱手道别离去。
“别过雅王。”清昔欢低头做礼,抬头见东初华领将士绝尘而去。眼神犀利的望着东初华的背影,转头看向东初尘的时候,又见到了东初尘终日携带的冰寒神情。
“东初华英俊吗?”东初尘语气颇冷的质问道。
第二十九章:我真的逊色于东初华吗?
“一表人才,美不胜收。”清昔欢对着东初尘回应,毫不避讳。
“与我相较?”东初尘仍不心死,轻咳掩面问到。
“自然是他英俊潇洒。”清昔欢哼着鼻音,不屑回答,刚刚的优雅全然不在。
“那……”东初尘不依不饶,一步一步走近了清昔欢,低头询问“他与之燕归回相较……”
“差之千里。”清昔欢毫不犹豫的坚定回答。眼神也明亮起来。
东初尘看着清昔欢神采奕奕,突然的就落寞下去,望着皎皎月光下二人投在河水里的碎影,作叹气状。
“怎么你们姑娘家都喜欢柔弱的男人?”东初尘说完又自己喃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何叫人欢喜的。”
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清昔欢的耳朵,看着东初尘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难道是……吃了清昔欢的醋了?清昔欢内心的适瑾瑜不禁有些困惑,难不成这东初尘其实是喜欢清昔欢的,但又为何要娶清宛若呢?
清昔欢是个直肠子,心里想着也就随口而出问到“既然你喜欢清昔欢,为何还要娶清宛若?”
东初尘心里还思念着适瑾瑜,被清昔欢这么一问,方知原是清昔欢的醋意到现在还没消,怪不得对自己一直都是抵触抗拒的,原是心里有气了。
东初尘不禁笑起来,低头俯视清昔欢,片刻认真说到“因我不想负了你。”
这又是何意?清昔欢大不解,若不想负了清昔欢,就该娶她做妻子,又婆婆妈妈的做什么?果真是讨厌的人,身上所有的性格都叫人讨厌。
“昔欢,我会待你好,能做的我都做,能给的我都给。”东初尘眼神闪闪发光,像是坠了颗流星进去。
清昔欢没将东初尘的话向心里去,以后利用过你,就杀掉你,死人的话,没必要记得。
“还有。”就在清昔欢心事重重时,东初尘再次向前一步,与清昔欢一拳之隔的位置驻足,语音郑重,一字一顿道“不许与东初华见面。就这样。”
“哦?你有危机?”清昔欢挑眉调侃。
“你可知他是何人物,与他接触,没有好处。”东初尘的音色沉冷下来,谨慎告诫。
“我知道,他是表里不一之人。”清昔欢随意的说着,开始环顾四处,寻找了一处偏僻的地处,蹲下来,手持土匪的大刀开始掘土。
“为何如此说呢?”东初尘跟在清昔欢身后问到。
“他看上去风雅温润,实则心狠手辣,他先买通沙匪在洛阳关的必经之路上劫道,之后借沙匪之手准备除掉你,自己在‘无意’路过,杀掉沙匪,替兄报仇。一举两得。”清昔欢一边挖坑一边说到。
“继续。”东初尘眉头紧拧,盯着地面冷冷说到。
“之后,谁晓我们逃掉了,又暴露了他行踪,他心里没有把握清远会不会真的来,如果被清远抓到现形,他便功亏一篑,无奈此次失手,却也未撕破脸。说是去接董大将军家大小姐,也无用这么大的阵势,一来是能除掉你最好,除不掉你,也给皇上警个醒,叫皇上知道知道,自己手中兵将众多,就是去接大小姐都可以随意调遣兵马,给皇上个势气。”
清昔欢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继续挖着沙坑。
“你是说,东初华是故意来此为了除掉我?”东初尘面色阴冷,眸子里射出寒光。
“废话,不然是来接你喝酒赏月?”清昔欢嘲笑又说道“你不是也发现了,还不想承认做什么?”
东初尘望着小小的清昔欢挖的起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笑吗?”清昔欢冷冷的回了一句。
“我笑你年纪不大,竟然还懂得不少,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清昔欢停止了挖坑的动作,回身望着满脸笑意的东初尘,不禁勾起了唇角。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
“嗯。”东初尘点了点头,闷哼了一声。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提前一步,先除掉他?”清昔欢打着哈欠,轻描淡写的问到。
东初尘没有立刻回应,仰头望向薄薄的月,感受着丝丝微凉清风灌进衣袖,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准备沉默?”清昔欢笑道。
“不。”东初尘缓缓张开了眼睛,像是野兽苏醒一般,轻轻说到“有些事情,急不得。”
说话间,清昔欢的沙坑也挖的差不多了,身后的东初尘不禁疑问“你挖坑做什么?”
“埋了你。”清昔欢没好气的回应着,皱眉看向东初尘“你帮下忙会死吗?”
东初尘错愕的看着清昔欢额头渗出的汗珠,又看了看身下不大不小的沙坑,顿时向后三步摇了摇头,冷静说到“不,脏。”
清昔欢想不到东初尘会是这样的反应,顿时讥笑嘲讽来了一大通“你沙场杀敌点兵的时候,血肉模糊,风餐露宿的,食人骨肉,你不怕,你怕沙土脏手?”
“我,我什么时候食人骨肉了。”东初尘咳了两声,抽出手帕擦拭着口鼻。
清昔欢大惊,再不理会东初尘,埋头只顾挖坑。
东初尘见清昔欢良久不与他交流,蹲下身来,细细问到。
“昔欢,我问你,你,你欣赏燕归回?”
“当然。”清昔欢答道。
“那是不是天下女子都喜欢燕归回?”东初尘依旧追问。
“喜欢何用,燕归回是适瑾瑜的……”清昔欢说完后自己的手也一顿,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是要去看阿回的,怎么和宿敌谈起来了。清昔欢意识到后,不再理会东初尘。
“适瑾瑜……就那么喜欢燕归回。”东初尘的声音明显的一沉,神色也黯淡下去。清昔欢没再回答,东初尘也不再问。二人又静默下来,再次听见了潺潺河流作响,静得出奇,几只大雁落下来,都未警觉有人。
过了很久很久,清昔欢将沙坑挖好,起身走去了马车旁。
东初尘跟着起身,不知道清昔欢要做什么。
只见清昔欢用尽力气的拖着死去的车夫,将车夫拖到了沙坑里。东初尘这才明白过来,清昔欢是为车夫筑坟。
将车夫扔进了沙坑后,又将身上的银钱全部扔进了沙坑,连着自己身上值钱的玉佩。
这些够五百倍了,我说话算话,都给你,投胎去吧。”说罢,清昔欢将土堆淹埋在了车夫身上。转身离去。
“等我。”东初尘大步跟上了清昔欢的脚步,走在清昔身侧。
“跟着我干什么?”清昔欢厌弃的说到。
“我是你夫君,当然要跟着你。”东初尘不紧不慢的回应道。
“无赖。我去洛阳关,你若可以找到马车,我便许你同行,你若找不到马车还要同行,我就杀了你。”
“好凶哦,那我就一定找得到。”东初尘轻笑。
二人一路向着有亮的地方行去,清昔欢望着洛阳关越来越近,心绪也越来越复杂。身后的东初尘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清昔欢一句都没听进去。
“既然车夫都死了,还将金钱给他做什么?”
“人不可言而无信。”
“你不是不会箭术吗?如何射穿了东初华的衣袖?”
“瞎猫装上死耗子。”
“老实讲,我真的……逊色于东初华吗?”
“差不多臭味相同。”
“那……燕归回呢?”
“云泥之别,天壤之差。”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