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籁之音(1)
这一加速,引起了图朋的警觉,后望中,他逆风高喊:“老大,有人跟踪我们。” 强劲的气流把他的语声割得支离破碎,可兄弟们还是听明白了。
令狐绝目光不动,整张脸在肌肉的轻颤中更显坚毅,头也不回地道:“我已经安排雪祖接应,你们继续前飞,图苏,送我下去。”
以为又是老大设的一个套,兄弟们应了一声后,一字排开而飞的鹰马倏尔分散,三乘加快速度前飞,还有一乘则俯冲而下。在临近地面时,又振翼上仰,只是在上仰的刹那,一个身影跃落。
不用说,这个跃下的身影就是令狐绝,他先前骗了兄弟们,不错,他是安排了雪祖接应,可接应的地点还在三十里外,三十里,平常说来不算长。可在这溅血夺命的时刻却显得遥不可及。他估算过,按鹰马的速度,五里内将被追上,而追上的结果必将是一场混战,这对图苏等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他选择了分头逃离,一来,对方只有一只飞行魔兽,必定不会追击图苏几人。二来、烈炎的速度远在鹰马之上,如果路线安排合理,在逃离的同时,还能向雪祖所处的区域接近。
银晕微闪,烈炎出现,令狐绝一跃而上,烈炎长嘶一声,纵蹄虚踏,速度之快,比吟风雕还要胜上一筹。
这一系列的变化产生只是在眨眼之间,吟风雕上,一个立于左侧。面容清瘦的中年人低声道:“风。怎么办?”
风。是个名字,也是个绰号,代表的就是站在三人中间那个目光冷硬,唇线下垂的男子,他身材不高,但肩背却极其宽厚,予人一种力量内蕴的强大意味。他目视着令狐绝逃穿的背影,冷冷地道:“雷。看你的了。”说完,灵台内意念闪过,作为他契约魔兽的吟风雕长唳一声,加快速度,俯射而去。
雷,就是站在风右手边的王者,骨架很大,却略显消瘦,一头金色长发迎风而洒,让他额头间的一个弓形印记清晰可见。不错。他就是弓族人,弓族在百族中的实力并不算强大。可每个弓族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神箭手,雷,就是弓族内三大王级神箭手之一。说起来,他的遭遇也非常的坎坷,因为竞争族长失败,被新任族长以叛逆的罪名逐出秘境。在游历东琳大陆的过程中,他结识了身边这个来自牧族的风,在风的引荐下,他加入了地下联盟,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这十二年的佣兵生涯,让他从出秘境时的荒阶王者,成为今天的洪阶王者。
明白风的意思,雷目光更显阴冷了,仿似所有的光芒都聚于瞳孔内俩点,而这俩点又映晃着烈炎飞驰的身影。银晕微闪,一把银色的长弓落入他的掌心,搭上箭矢后并缓缓举起。弓身上刻有奇异的符文,闪烁的异光沿弓角而下,又沿如银丝般的弓弦而上,让整张弓闪耀着银色的氤氲。
雷笑了,每当他握紧这把奔雷弓的时候,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笑意。这把奔雷弓,他是八年前从一处宝窟所得,虽未名列圣器榜,但对他来说,却是相得益彰,如虎添翼,因为这把弓附带的属性伤害就是雷。以致,从那以后,他把自己所有的箭技也命名为奔雷。
张弓如满月,勾弦的手指微松,“嘣”的宛如闷雷般的弓弦颤响,一缕银光射出,极致的速度带出空气仿似撕裂般的尖啸,银光倏尔涨成一道银虹,以肉眼难以摄及的速度朝令狐绝的背心射去。
那边刚弓响,俯身紧贴烈炎背上的令狐绝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危机,还有一种被锁定,无从躲避的窥视感。心震之下,他不得不让烈炎放缓速度,祭出了火环护盾。
烈炎的火环有束缚、抗拒、焚烧等效用,在这些效用中,以防护为目的的抗拒效用最小。尖利的啸响在接触火环的刹那,化为无声,天地间仿似骤然一滞,但随即一声雷鸣般的爆声就响起,火芒晃动溅飞,雷声隐隐不绝。令狐绝在感受一股巨大冲力的同时,也能感觉到烈炎刹那的痛苦。
这是种属性伤害,虽然不强,但足以让烈炎再度前驰的速度降了下来。令狐绝的心咯噔一跳,他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容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错误了对方的实力,特别是飞行魔兽的出现,让他原以为很安全的部署出现了致命的破绽。现在,他只能寄希望雪祖快点赶来。
亡命般的飞掠着,一支支奔雷箭矢落下。在此起彼伏的爆雷声中,烈焰的火环终于崩裂了,它低鸣一声,血色的鬃毛黯淡,如火钻般的星眸内也闪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令狐绝长啸一声,收起烈炎,也不跑了,转身肃立,黑龙抢斜指向地,一双透澈的眸子毫无情感波动地凝注这空中风驰电掣般飞来的吟风雕。
唳声凄厉地响起之时,三个身影在吟风雕上飘落,很自然的分开三个方向围向令狐绝。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风,右臂一旋,一道青光从骤现的刀刃中吐出,形成一个半月形的风刃罡气,掀起一片的草末碎叶,朝令狐绝卷滚而来。
长久以来的生死历练遭遇已经让令狐绝忘记了什么叫畏惧,屡次的绝境逢生也培养了他一种特殊冷静的气质。目光在刀影浮现的刹那变冷,身影轻晃,荡起一片水光涟漪后,整个人隐没虚空。
风,并不意外,唇角反而泛起一丝冷嘲般的意味。在他们接到任务的同时,对于令狐绝身具的各种妖孽神通也有一定了解。“天道、囚笼。”随着一声冷叱,周遭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充斥着一股土黄色的罡气流,卷动空间波震后。形成一个罡气囚笼。由外向内挤压。
这次动手的是那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他叫崩,来自一个几乎灭绝的种族,他是那个种族唯一的王者。他加入地下联盟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赚取足够的资源,为自己的种族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这种以罡气搅动空间的天道是行之有效的,令狐绝被逼了出来,他怒吼一声,黑龙抢荡起层层不绝的枪芒。硬抗着挤压过来的罡气。
风动了,身影如鹰击般扑起,半空中凝出一弯刀罡,倏现后,朝令狐绝劈来。
“天道、涅槃。”感受到这股罡气绝非自己所能抵挡后,令狐绝在轻旋闪退的同时,枪化星辰,幻起一个硕大的光之晶球,迸射出千万芒点星光,瞬间把刀罡吞噬。
可境界上巨大的差距不是涅槃天道的强横所能弥补的。在二次芒点星光闪后,青森森的刀芒还是不可思议的出现。坚硬而透澈的直劈过来。
一口斗气已经接不上了,令狐绝只能在须弥之间硬生生的横移八寸,刀罡翻起,那破空之声才呻吟般的跟上。令狐绝闷哼一声,左肋处翻开一道可怖的伤口,红白交映的嫩肉突起在白袍之外,血渍瞬间蔓透了半个身子。
痛是痛的眼前发黑,可令狐绝清楚对手不会给他任何歇气的机会,趁空间渐趋稳定之际,再度瞬移。
风,冷漠的眼神中此刻已有了一丝敬佩之意,一个巅峰爵级,能在他宙级战王的一击下全身而退,就算是对手,也足以赢得他的尊重。
“小心。”他清冷地提醒再度出手的崩,在他们认知里,令狐绝身上有不少能给他们带来威胁的魔武。
崩微颌首,天道囚笼再度出手。罡气纵横中,令狐绝踉跄的身影被逼出来,狂舞的黑发反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庞,那紧抿的唇线予人一抹深刻的坚毅。举抢硬抗的同时,他轻吟道:“法则,轮回。”
妖冶的轮回神火暂时逼退了崩前逼的身影,可雷动了,闷雷般的弓弦刺激着令狐绝的耳膜,一蓬炫目的光,一溜耀眼的亮,透着寒森,泛着冷冽,便在突显的一刹那间诅咒般的射来。
令狐绝不闪不躲,因为他也闪躲不过去,就在风、雷等人以为一切就要终止的时候,令狐绝手指间一点闪亮的金芒暴飞而上,几乎同时,凝出一片金色的气罡,闪烁的光芒让雷箭如蛇电般一现即逝,隐隐的雷声中,风,带点骇意地道:“法阵。”
不错,在这生死之际,令狐绝动用了雪祖送的刻有法阵的戒指。崩冷笑着,举起了手中宛一柄如铁锤般的魔武。在他的意识里,令狐绝现在的所为,都只是苟延残喘。
这时,一声狂吼从半空中飘落:“老大。”
风、雷几人齐齐一惊,下意识的抬头一望,只见先前逃离的四匹鹰马又再度回来了,在瞳孔内迅速扩大。他们冷冷一笑,先前是注意力太多集中,才会没注意到这鹰马中途折返,不过对他们来说,这并不要紧,杀这几个,估计那是一眨眼的功夫。
令狐绝原本冷硬的瞳孔光辉在瞬间迸射出泣血般的光芒,撕心裂肺般喊道:“快走,别回来。”
鹰马未降,图苏四人已相继悍不畏死的扑落,迅速抢布开阵势,目光冷澈阴寒中,紧逼了上来。图苏最先动手,猎刀吐着荧莹的火芒,舒卷隐现于不可言语的快速里。
可这快速落在风的眼内,变成一种嘲讽,手中刀刃凝成半弧,飚然向四周扩展,青光荡漾,如半圈蒙蒙的烟雾蔓伸,图苏几人的攻势在一刹里被生生逼出。
“崩,这几个交给你了。”风敛起刀芒的一刹,只觉空间微荡,血染白衣的令狐绝已和踉跄而退的图苏立于一处,凯诺等人迅速的移了过来。
迅速回头,令狐绝双眸中煞气暴射,他急促地道:“快走。”
一咧嘴,图苏这时竟有些油腔滑调地笑道:“老大,就知道你在搞鬼,怎么?想扔下我们吃独食,没门。”
这句话,反而让风、雷、崩三人前逼的身形微微一滞,这四个人虽然不堪一击,但却可以给令狐绝争取施展强大魔武的时间,这让他们不得不有所忌惮。
唇角轻弯,凯诺沉沉地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这一句话一出,图苏等人齐齐跨前一步,把原本和他们并肩而立的令狐绝挡在身后,气势不强,却有那般惊凛冷酷的气息,那般浓重血腥的气息。
望着兄弟们壮烈的背影,令狐绝双眸中的光芒是炽热的,是狂野的。这股炽热和狂野宛如一股激流侵袭着全身,那股爱和被爱的深刻悸动让他感觉幸福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的痛,害怕失去,却有庆幸拥有;无法言语,却又深刻体会————这时,灵台内,一个熟悉的清冷语声响起:“生命因爱而变得完整,无法割弃、不弃不离,就是爱的真谛,也是生命的烙印。你的爱,完整了,生命即将复苏。”
那语声飘渺而去,令狐绝听到灵台内好似有什么破裂的声音,一股熟悉的,温暖的、令他痴迷的气息开始流淌,在他还未完全回过神来时,一个娇脆的,柔嫩的,可爱的声音让他瞬间陷入了极度的疯狂
“阿绝哥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天籁之音(2)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什么天籁之音,那这声阿绝哥哥对令狐绝来说就是,他相信,从此以后不管是沧海桑田,还是天崩地裂,即使把他揉成了灰,化成了气,这声阿绝哥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稍有忘记。
他几乎忘记了所处的险境,完全了忘记了身上的痛楚,在心神浸入灵台的刹那,意念也是颤抖的:“思思,是你吗?”
“嗯”一个滑腻的意念浮现,由于思思刚恢复了灵智,这意念还有些微弱。
但对令狐绝来说,这已经够了,他无话用语言来形容那散入百骸的喜悦,无法用词汇了诠释那蔓于灵台的亢奋,现在,是满满的幸福,就像整个身躯归于空灵和虚无的那种脱离**存在的满足。
可现实的险境并不会因为他的满足而有所改变,崩冷森轻视至极的一哼后,铁锤虚空一击,一阵强烈的无形劲力就波震开来,劲气笼罩下的草地粉碎如糜,尘土四散飞射,仿似连空气都扑簌簌的颤抖了。
已经动用了魔甲力量的图苏几人寸步不退,目光溢着如血的怒焰,冰芒、火光、血气掺和着涌出,相撞后产生的光焰是暴戾的,凶残的,血淋淋的。
雷也动了,双眸倏睁,弓弦轻颤,一溜雷光带着一股子霸烈的意味,犀利无比的射向凯诺。
凯诺冷俊的脸上散发着一片凛冽而湛然的光辉,在这片光辉的映照下,他显得如此豪壮。如此高远。同为弓箭手。他对箭速的判断要比图苏几人深刻得多。他知道自己被锁定了,躲不过、也挡不下,索性不躲了,不挡了,聚集全身的斗气汇合魔甲的力量,灌入双臂,双手持刀,倏尔一砍。暴现出来的冰冷刀罡让方圆十丈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
雷有些动容了,持弓的手闪泛出一团紫色的雷光,还未成球时,就一拳击出。对面,图苏看到了凯诺的险境,双眸染血的直扑过去,在箭芒临身的刹那,硬生生的把凯诺扑摔了开去。
“呃。”一声咬牙压制却又压制不住的呻吟传了出来,图苏凌空的身躯暴溅出一蓬鲜血后,被余劲撞出数丈。坠落在地,浮于体表的火红罡盾倏隐。在左肩锁骨处露出一杆颤晃的银色箭尾。他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细小的紫色电弧萦绕中,有猩红的鲜血丝丝渗出,浸染了半边的身躯。
“嗷。”已经狂暴的修斯在眼角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后,再度狂暴,五官因脸上肌肉的膨胀已易了原位,鼻孔残忍的翕张着,冷酷中显得暴虐无比的冲了上去。锤罡劲气在他身上带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却依旧阻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崩显然没想到眼前这几个年轻人竟然会如此的悍不畏死,微侧了一下身子,硕大的铁锤在翻滚中带着呼轰激涌的罡气搂头盖脸的砸向修斯。一道血色的刀罡飞轰而至,刚一接触,西罗整个人就滴溜溜的抛弹于空。趁这个间隙,修斯疯虎般往前猛冲。
一直没有出手的风动了,先前,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仿似老僧入定的令狐绝身上,以防可能出现的强大魔武。可修斯几人的战斗力超过了他试想的范围,他决定先把这几个人解决了再说。
他的出手太快了,快的令人目眩神迷,心慌意乱,几乎刚见他的刀罡隐现,修斯宽阔结实的胸膛上已瞬间布满了一条条的伤口,皮肉翻卷,血糊糊的惨不忍睹。此时,狂暴战士的强悍体现出来,修斯发出一声充满狂野兽性的嗷叫,双手持住火狮刃朝崩倾尽全力的一砍,在一片暴映的炽热火芒中,他的身躯颤抖了几下,缓缓朝前扑倒。
崩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汹涌刀芒,也有些慌乱了。没有选择硬接,似陀螺般速速一转。可这一转,却留出点破绽给长射而至的西罗,在唇边肌肉的抖索中,西罗悲愤至极的怒吼,血色长刀犹如赤带掠泛,呼轰交织的罩向崩。
崩也怒了,一个洪阶王者被俩个爵级给逼退,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双眼中的精光倏然闪射,铁锤抖手祭出,土黄色的罡芒布满了寸寸空隙,劲气回荡冲激,把血光霎时击得粉碎。
西罗被撞飞了数丈,踉跄落地后,一只眼眸宛如蛇信子般狠狠的盯着崩。
这目光让崩很是不悦,冷冷一哼后举锤正准备一击,一声清冷的语声响起:“融合法则,大镜像术。”
一片反射的炫目银电中,一声闷哼响起。这熟悉的嘶哑声调让崩心神晃颤,举锤的手僵硬住了,目光倏尔横扫,只见雷的身躯大大地摇晃了一下,在他的左胸,插着他自己的雷箭,一股鲜血渗流出来。
这?这?像是一桶冰冷的水骤然淋在崩的身上,他全身激灵灵的一哆嗦,惶然转过视线。发现令狐绝染血的身影已缓缓踏出,犹如魔神般凝视着他们,那双流漾着血丝的眼眸,只要一接触,就能体会到里面的狠毒、残酷以及火山般的愤怒。
趁这个机会,暴戾的西罗旋闪一下,揽起重伤昏迷的修斯就退到令狐绝身后。凯诺也站到了图苏身前,挥刀指地,任身上的鲜血流淌,吭都不吭一声,眉都不皱一下,就这样寒冽冽,阴狠狠的站着。
风在一怔后,阴沉地笑了,冷冷地道:“大镜像术,令狐绝,你果然是个妖孽。”
听风这么一说,雷唇角噙起一抹懊恼的意韵,他刚才是太大意了,出箭后,没有太多防备,没想到被令狐绝突如其来的大镜像术反击,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令狐绝淡漠的再跨前一步,冷静中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残忍道:“你想不想试试?”
“哈哈。”风得意的狂笑起来,笑声未熄,就嘎然而止。双眉竟微微耸动。倏然。回头望去,几乎同时,雷、崩都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转身望去,脸上也有前所未有的凝重。
十丈外,虚空波荡,俩个人影倏尔隐现,还未等风几人看清外貌。一个人影便凌虚下击,不是轻柔的飘逸晃掠,而是雷霆万钧的扑击。
风几人脸色骤变,其中风的反应最快,倏尔抖出三刀,宛如流星连串般把扑击的人影又逼了回去。
“别急,丫头。”清冷语声浮现的同时,更远处的令狐绝眉宇微蹙地道:“雪祖,你来得好像有点晚了。”说完,扭头朝西罗示意了一下。西罗和凯诺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蹲下身帮修斯和图苏止血。
雪祖。风几人皆是心神一颤。他们就算再傻,也知道这瞬移过来的皇者是令狐绝一方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彼此探求的意思。
“公子。”先前攻击的曼丝跃到了令狐绝身旁,脸上带着一丝苍白的余悸,颤声道。
“我没事。”令狐绝低声道,目光里有一抹温柔的光芒闪烁。这温柔并不是给身旁曼丝的,而是给体内思思的,思思在完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助令狐绝施展了大镜像术,现在有些虚弱。
“小子,说吧,怎么办?”神情木然充满威仪的雪祖隔着风几人就朝令狐绝喊道。
风,有些心慌,他刚才对比过敌我双方的实力,发现没有任何胜算,一个皇者,加上一个王者,再加上令狐绝,这三人联手绝对不是他们几个能敌。只能硬着头皮,朝雪祖抱拳道:“尊下,我们是地下联盟的人,可否卖本盟一个薄面,不要管此事。”他还不确定眼前皇者和令狐绝的关系,只能把地下联盟这块金子招牌抬了出来。
雪祖木然的神情在听到地下联盟后刹那间转为阴沉酷厉,她看都不看风一眼,只是把眼神投注到令狐绝身上。
令狐绝咬着牙,从齿缝中迸出一个字,宛如一颗冰珠儿落在所有人的心上:“杀。”
这声未落,雪祖长笑如啸,虚空处倏现的法盘旋灿出炫目光芒,重力之域瞬间把风几人罩了进来。
风几人也是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强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瞬间银光、铁锤、刀罡飞舞纵横,锐风如啸。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皇者之域,这第一次的感受却绝对不好受。只觉得全身空隙密密封闭,无懈可击。更有一圈圈一股股的暗流翻续激荡,产生的巨大牵扯力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爱他们四周回涌吸引一般,稍一放松罡盾,就险些被这漩涡给吞没。
雪祖也颇不好受,这次域中挣扎的可是一个宙级王者,俩个洪级王者,体内不多的魔力消耗的极快,不由冷声道:“小子,你也别光看热闹。”
令狐绝既然起了杀心,又岂会看热闹,就在他逼出太阳神弓的刹那,一个身影从他身旁跃出,是曼丝,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剑,长约四尺,剑身古朴,刻满符文,和一般剑尖的尖细锋利不同,这把黑色长剑的剑尖宽而厚,予人一种重剑无锋的感受。
随着曼丝电射的身影,她手中剑芒倏涨,尾焰俱伸,宛如玄术一般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而在她将身影裹入蒙蒙黑芒剑光的之时,一溜璀璨夺目的光点已凌空长射入重力之域内。
倏地,血光辉映,崩悲厉的大叫一声,血如泉水般自胸口处破开的小洞喷溅出来,按理说,就算是弑皇箭造成的伤口也不可能流如此多的血,可别忘了,这可是在重力之域内,那股吸引牵扯之力足够让他的血液在顷刻间暴泄一空。
可崩不亏为洪阶王者,身受重创的他第一时间施展了保命的秘术,可惜晚了,一道黑色剑芒掠来,他双眸中的恐惧光辉强烈的几乎凝成了形,仿似,他已经看到了死神的手。
“崩。”风裂帛似的鬼吼,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熟悉的头颅抛向半空。横刀竖劈中,他朝令狐绝投过充满诅咒似的怨毒一瞥,只在这一瞥中,他感受到令狐绝透眸的杀气,毫无怜悯的冷酷。
“拼了。”雷气引丹田,暴喝道,脸上有一股死也不屈服的刚烈。弓弦连番轻动,银电合于一刹,冷电炫灿于六股破空的劲气中,轰雷声不绝与耳,动作之快,威势之猛,不可言喻。
这几六轰雷秘技终于让重力之域破开了一线缝隙,早就心存退志的风岂会错过这个机会,刀芒直天一斜,逼退缠过来的曼丝,整个人身化游龙,已飞跃而出。略一闪晃,已在十丈之外,引颈长啸,一直在远处半空盘旋的吟风雕狂卷而来。
几乎同时,雷也跃出,可他晚了一步,劲力旋回的黑色剑罡疾袭而止,叮当撞响中,他再度落入了重力之域。
吟风雕已化为一道流虹倏尔远去。这时,在思思的辅助下,令狐绝石化的反噬已经退去,眸瞳中凝聚成形的酷厉在渐退,语声也变得有些柔和:“雪祖、曼丝,住手吧。”
黑色剑芒已斜起,可听到这句话后,剑芒又倒飞而回,在倒飞的过程中,剑芒消褪,露出曼丝俏丽的身影。
在微微一怔后,雪祖也收起了重力之域,这一变化,让雷有些站立不稳,他剧烈的喘息着,胸口处的伤口因重力的原因呈凸颤的血槽,一团碎烂的血肉往伤口轻轻收缩。
他惊震地瞪视着令狐绝,脸上也有一股宁死不屈的倔强。这让已站到令狐绝身后的西罗和凯诺脸色放缓,对他们来说,一个血性的敌人也是值得尊重的。
“他俩没事吧?”令狐绝头也不回的低语道。
“还撑得住。”西罗在回答的时候面颊的肌肉又再度抽紧,想起方才惨烈的一幕,他的煞气又冒出来了。
令狐绝脸色更显缓和,这种缓和除如释重负外,还有别的意味。他目视着昂首的雷,冷静地道:“你是弓族人,你是不是叫雷?”
雷颤惊了,用一种特殊的目光看着令狐绝,虽然没有回答,但里面的意味足以说明一切。
令狐绝虽然血染白袍,但神色却依旧安详,包含了冷静、坚强、沉着的那种安详,双眸清澈澄明,仿似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别人。轻轻地道:“你走吧。”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谁都清楚令狐绝不是一个仁慈的人,“老大。”西罗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连雪祖也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令狐绝,不过就算她不明白令狐绝为什么这么做?但她相信一定有原因。
雷楞了,那么黯哑的,也那么诧异地道:“为什么?”
从雷的表情里,令狐绝感受到一股深刻的倔强意志,他笑了笑,笑容竟然没有丁点的血腥,反而充满了与此刻气氛截然相反的温暖:“八年前,你救过一个精灵,那次善举救了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调变了,仿似钢浸在血里,又腥又硬:“不过,没有下次,你好知为之。”
精灵?八年前。雷有刹那的恍惚,依稀记起,在那次得到奔雷弓的寻宝过程中,确实救过一个爵级的精灵族人,只不过当初他是率性为之,又加上时间过去这么久,他早已记不清那个精灵的名字,好似记得是个女的。略带自嘲的一笑后,平静地道:“当年是无心之举,尊下用不着替他人还人情。本王不是怕死之人,也不会束手就擒。”
令狐绝又笑了,这次笑的更加灿烂,用一种令所有人都极度惊讶的温柔语声喃喃道:“出来吧,思思。”(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祸胎暗种(1)
思思。知道思思是谁的西罗几人刹那有种深邃又剧烈的激荡。对于这个可爱的精灵公主,他(她)们都有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喜爱。“老大,思思醒了?”一贯冷酷的凯诺也难得浮起一抹笑意道。那种宽慰和喜悦是让人一看便能体会到的。
令狐绝笑了,今天的笑容几乎比他过去半年内的笑容都多,都灿烂。可这笑意刚浮起,却僵住了,是因为思思传来的一道意念,这意念是扭捏且带有那么一点点局促的:“阿绝哥哥,我现在还不能出来。”
“怎么了?”生怕又出什么变故的令狐绝心脏瞬间抽紧,仿似被什么压迫似的,沉重中蕴含极度紧张地道。
“没事,我只是还没准备好,你别问了,等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先出来。”思思的意念带有那么一点羞涩,一点喜悦,一点说不出味道的忐忑。
“那好。”令狐绝如释重负的传过一道意念后,踏前一步,扬起视线,冷静地道:“你救的那个精灵族人叫枫,对我有恩,所以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情我一定要还。”
原来,在思思看到雷额间的印记时,突然想到枫姨念念不忘的一个人,当年,枫姨从外游历回精灵族后,好长一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惹得顽皮好奇的思思一直追问,她才说出这番经历,当时她说出雷这个名字时,思思觉得当时枫姨的表情很有趣,所以把这个名字一直记在心里。弓族很弱小,没几个王者。以致当她一看到这个弓族王者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是雷。她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令狐绝。
令狐绝做人有一个宗旨:什么都能忘,就是不能忘恩,什么都能欠,就是不能欠情。所以就算心有不甘,不愿,也立刻下定决心放雷一马。
雷仔细端详着令狐绝,僵硬地笑了:“令狐绝,如果你想让本王感激你。说出幕后的人,那本王明确告诉你,这没用。”
令狐绝没想到雷竟然是个如此榆木的人,虽然这种榆木,是种难得的品质。可此刻,却让他觉得对方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郁闷,冷漠的一挥手道:“这恩我是还了,你受不受是你的事,记住,没有下次。”
说完。径自转身,朝倒卧的图苏和修斯走去。这一走,怒气又上来,图苏和修斯几乎是俩个血人,一块块的紫黑,一片片的猩红。眼眶又是一股潮热,令狐绝冷冷的背对一哼后,双手透射白光,罩于俩人上空。
失血过多,经脉受创,图苏和修斯二人的伤势并不轻。这让令狐绝在施展完治疗魔法后内心酸楚。
等他转过身来,见雷还木愣愣地站着,令狐绝气不打一处来,略带煞气地怒道:“你怎么还不走?”
雷形色庄严,大义凌然地道:“本王不习惯受人恩惠,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帮忙,只一件,不过必须和本王的组织无关。”
令狐绝看着一脸肃穆的雷,好气又好笑,眼光一瞄,看到他还未收起来的奔雷弓,这弓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唇角微勾道:“那把你的弓留下。”
雷一怔,仿似有些犹豫,他低头看了手中的奔雷弓一眼,那目光内充满了依依不舍的爱恋意味,可最终还是一咬牙,伸指入唇。
令狐绝本来只是一泄怒气,拿他开涮,可见雷这架势,是真要解开这魔武血契,在暗生敬佩的同时,急忙道:“等等。”
雷也是不舍,可他确实是个秉性耿直,重信守诺之人,粗悍地道:“怎么?想反悔?”
估计想反悔的是你吧?令狐绝看出了雷的不舍之意,也没点破,叹息道:“我想起来了,这弓和我兄弟的属性不合,要了也没什么用,还是换一个。”他说的也是实话,如果这弓是冰属性的,为了凯诺,这种落井下石他还是不会客气的。
雷好似生怕令狐绝反悔,立刻把奔雷弓纳入体内,暗窒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说吧,要本王做什么事?”
令狐绝这时已经想起一件事来,刚好能让雷派上用场,温声道:“你知道百草族在翠鸣峰的秘密坊市吗?”
雷形色淡漠地点点头,作为在大陆上闯荡十多年的黑暗佣兵,他最经常去的就是各地的坊市。
令狐绝一喜,他原本只是怀着几分侥幸心理的问问,没想到雷还真去过。想了想,语声沉稳地道:“带我们去那个坊市,不过,去之前先告诉我那里的情况?”
雷眉宇有些痛苦的一皱,这是伤势引起的,但很快恢复了平常,冷漠地道:“那个坊市比较高等,爵级以上的强者才可以出入。不大,大部分是出售各种丹药的铺子,也有一些出售秘技、魔武的店铺,可以用灵丹购买,也可以用物品交换。在这片区域的强者基本都在那里交易。”
令狐绝一听,就知道这个坊市比他以前和老头儿去过的坊市要来的高级,还有秘技出售,这在迷丝达山脉中的坊市,以及无尽海域的坊市是看不到的。当然,他也不会傻得认为在那些地方会没有高等秘密坊市,只是他没有接触到罢了。
蹙眉深思着,他先前的计划,是让雪祖带着他们几个进坊市,他和曼丝扮成雪祖的弟子,让图苏几人扮成护卫,戴上得来的黑暗佣兵徽章。这个计划应该说是可行的,可他们几个几乎都没有进高等坊市的经历,而且还都是生面孔,很可能会露出破绽,惹人怀疑。
现在有雷这个进过坊市的真正黑暗佣兵,那就不一样了。就在他准备说出自己的决定时,一侧聆听的雪祖轻咳了一声。
令狐绝会意,低沉地对雷道:“你先疗伤。”说完,紧跟已起步的雪祖。一前一后走出十数丈。
雪祖已经从曼丝那里得知了令狐绝的计划。神情有些凝重地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令狐绝无奈的苦笑道:“本来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已是势在必行。”
“什么意思?”雪祖有些冷硬地道,经过这连番的变故,她觉得自己这个后辈虽然智计超群,但行事极度冒险,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令狐绝再度苦笑一丝,他又何尝希望如此呢?可冒险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他经历过诸多波折后得出的一个真理,耐心地解释道:“先前,柳絮儿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可现在,她知道了,你说她会怎么办?”
雪祖立刻领会了令狐绝的意思,神情更显生冷,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柳絮儿会和残月族联手?”
令狐绝笑得带一丝凄苦,剑眉也紧紧的纠结在一起:“这次估计是柳絮儿最后的底盘了,依她的性格。在不肯认输的情况下,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而且。我现在可以肯定黑夜精灵女皇的失踪和她有关,否则她不敢如此的破釜沉舟,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和残月族勾结在一起,这也是我没让罗老过来的原因,有他在,夜魅会安全一点。”他不是没想过让夜魅一起来,可现在黑夜精灵族的联军还要靠夜魅来掌控,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黑夜精灵族的那几个王者里会不会有柳絮儿的人。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他不得不小心,毕竟这事关兄弟们和十数万将士的生死。
雪祖微微颌首,她赞同令狐绝的判断,能亲手杀死自己亲信只为了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这种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目光清澈而冰寒,语声带着一股阴霾道:“这样说来,这虚皇丹确实不能落入残月族之手。”她也有自知之明,一个柳絮儿或许不怕,但俩个皇者绝非她所能抵抗。
令狐绝长叹一声道:“形式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略带迷惑地道:“雪祖,你方寸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也难怪他不解,按理说,就算雪祖先前没注意到鹰马,可从他激发戒指法阵的那一刻,雪祖应该感应到了,从时间上计算,不应该来得这么晚。
雪祖突然脸红了,略带羞恼地道:“别问,小子,以后不许问这个问题,对那个丫头也不能问,知道了吗?”说完,径自转身,好像生怕令狐绝不听吩咐,走到另外一侧守候的曼丝身边,掩唇叮嘱着。
有些如坠迷雾的令狐绝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可奇怪的是,聆听的曼丝也极其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红晕,目光已经不敢对视令狐绝,垂着视线,微微颌着首。
雪祖注意到了令狐绝望过去的目光,狠狠的一瞪眼,只是这狠狠中,有那么一股心虚的意味。
令狐绝也不想了,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他了解雪祖,并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一定有什么特殊,而且不方便告诉他的原因才姗姗来迟。
见雷已经处理好伤势,令狐绝走了过去,雷还是一副生冷的表情,淡漠地道:“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令狐绝看着雷,真心替他不值,情不自禁地道:“你同伴丢下你而逃,我看你好像并不意外?”
雷唇角微抽搐了一下,显得有些落寞,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道:“别人这么做,本王不管,本王自求问心无愧。”
这句问心无愧让令狐绝对雷的好感骤升,也不意外当年他为什么会救枫姨,看了看天色,远远地对凯诺喊道:“准备出发了。”
图苏、修斯因为魔法中昏睡的效用还没有醒,凯诺、西罗抱起二人就跨上了鹰马,而多出了俩匹鹰马刚好让令狐绝四人坐,令狐绝和雷一匹,雪祖和曼丝一匹,虽然这样速度会慢,但令狐绝并不担心,雪祖的瞬移法阵可是能带多人的,这点比一般的皇者要强。
先跨上鹰马的雪祖有点不放心看了令狐绝一眼,而令狐绝微微颌首示意他放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一贯的作风,更何况,就算雷有什么邪念,要在刹那间杀他,并不可能。他有这个自信。
雷,也是个干练之人,从俩人的细微变化中,已明白过来。心中略有感触,沉吟一下后冷肃地道:“令狐绝,让这位皇者给本王下个禁锢,你待我诚,我示你明,本王求个心安。”
这样一说,雪祖挂不住脸了,冷冷的一哼后,也不管令狐绝答应不答应,直接取出法盘,给雷施加了一个禁锢法阵。
令狐绝也来不及阻止,只能歉意一笑。
四乘鹰马扬翼而飞,初升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背影上,渲染出一片金色。而此时,明思帝国早朝的钟鼎之声才刚刚敲响。(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啸鹰侯(1)
宽宏堂皇的大殿上,文武百官正襟危站,一些品阶低,爵位次的官员垂脸而站的同时,目光不时朝四周偷瞄。他们能站在朝堂之上,自然对朝中形式有一股独特的嗅觉。近一月来,四大家族的低调,太子的强势,在朝堂上形成了一股极其难得的和谐和平静。可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一时的和谐往往深藏着某种残暴的漩涡,短暂的平静更是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以致这些天,每次早朝他们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
在宦官尖利富有韵调的唱喝声中,黄袍加身的科逻缓缓步入朝堂,唇角漾着一抹威仪的浅笑,落座于皇座之上。繁琐的礼仪开始,在殿内百官的叩唱声后,进入了有事请奏,无事退朝的环节。
户部的官员又开始对各地粮食的短缺提出了奏请,这让科逻有些不悦,有些心烦。在惯例地把问题责成各部协同解决后,把目光扫向神情肃穆的令狐明。
令狐明察觉到了这缕目光,也清楚这目光里的含义。太子殿下是想让自己出口为绝儿求亲,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还是照顾到自己和令狐家族的面子,否则他大可以直接赐婚,把绝儿和自己的关系摆在明面上。犹豫了片刻,他长吸一口气,在众臣皆以为今日早朝又要波澜不惊的过去时,横跨一步,躬身垂首道:“殿下,微臣有事要奏。”
他的话音一落,殿内瞬间屏息如寂,目光全部集中在令狐明的背影上。隐隐浮漾着一股不安的气氛。尤其是南宫望和钟离潮。目光更是深邃复杂。这些天。他们几个都特意保持低调,除了回答殿下询问外,从不主动请奏。
唇角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科逻略有些客套的回道:“令狐卿家何事起奏啊?”
令狐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道:“殿下,作为父亲,为了孩子将来的幸福,微臣今天豁出去了。斗胆代微臣的三子向科琳公主求婚,望殿下恩准。”
此言一出,众臣愕然,在明思帝国的历史上,臣子向皇室求婚不是没有,但摆在朝堂上的却仅此一例。
科逻唇角的那抹笑意僵住了,连凝注令狐明的目光也有些呆滞。可随即回过神来后,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羞恼。他当然不会傻得认为令狐明没有听懂昨夜自己话里的意思,暗暗责怪令狐明不知好歹,老奸巨猾。令狐鞘!他心里冷笑着。连目光也变得有些森寒起来。
见殿内的诸多大臣已经把狐疑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他轻咳了几声。借以低头之际,来掩饰神情中的尴尬和不自然。老狐狸。科逻心里暗骂着,等他再抬起头来时,心中已有了对策,强展出一丝笑意道:“令狐卿家,你这可着实让本宫为难了,科琳不但是本宫最疼爱的妹妹,也是母后的心头肉,就算本宫答应,也要听听母后和公主的意见,令狐卿家,你以为呢?”
令狐明本来只是借此来堵住太子殿下的嘴,现在目的达到,自然装出一副不胜惶恐的样子答应着。
可南宫望的眼眸内却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寒光,同样,对面而站的钟离潮神情也变得凝重,他觉得这件事颇为蹊跷,以令狐明的个性,怎么会做出这等莽撞之事。难道他准备向皇室臣服?钟离潮暗付着,先前在朝堂上的一系列受挫,已经让他再度变得沉稳起来。
老实说,令狐明的这手阳奉阴违打乱了科逻的部署,让他有片刻的犹豫。眼角的余光不易察觉地看向一个站在殿堂右侧的金甲侍卫,那侍卫微微颌首。
脸色一正,科逻坐直身子,目光越过众臣后,清着嗓子道:“刘爱卿,把你今日刚刚收到的情报向众位卿家说说。”
“是、殿下。”随着一个低哑有力的声音,在百官位列末尾,一个矮小瘦削的身影走了出来,是个年过五旬的男子,双腮无肉,可那双眼眸却很是犀利,就算不对视,也予人一种直入人心的感觉。
绝大部分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个同僚,连原先站在这个男子前首的官员也如罩雾水,不知道自己身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
可南宫望、令狐明等几个知道内情的重臣随着男子前移的身影脸色变了。他们都认识这个男子,他叫刘煞,是“蝶”的首脑,而“蝶”又是直属于皇室,从不让四大家族染指的帝国秘密情报机构。
他泰然行上后,曲身一躬,用一种清晰却低沉的语调道:“殿下,要塞的猎鹰师团在几日前,完歼了敌国一个千人编制的冰川角鹿联队,击溃了四千人编制的风豹兽骑联队。”
话音还未落尽,轰然之声就倏起,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将军神情激动,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他是在殿内仅有几个和科特鲁帝国兽骑兵师团交过手的武将。那是三十多年前,在一次要塞攻防的胜利后,当时西方兵团的兵团长下达了趁胜追击的命令,那时他还是黑狼师团的一个骑兵小队长,他的小队就在追击的第一线。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幕,烈日下,遍野的风豹骑兵呼啸而来,追击的阵型如纸糊般一捅而破,在阳光下泛着寒芒的风刃攻击过来,追击的骑兵们就如同草芥般成批成批的倒下,血色弥漫了整个平原。
几乎只是一个冲刺,一个师团编制的骑兵就全线溃败,在亡命逃窜的过程中,他曾惊颤至极的回头看一眼,刺目的阳光下,那仰首长嘶的风豹成了他这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殿内的其他大臣虽然没有他如此这般深刻的感受,但兽骑兵师团的强悍还是知道的,明思帝国之所以一直被动挨打。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一支可以和兽骑兵师团抗衡的军队。就连军神斯图特也曾经说过。他的狂狮军团在平原上也绝非兽骑兵师团之敌。
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一些大臣在惊诧中开始自问,在自问中把目光投向巍然而立的令狐明。没有人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只是不解,迷惑,和颤惊。
钟离潮、南宫望、甚至慕容傲、令狐明都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殿内其他的大臣相比,他们或多或少的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一些内情,只是没有像刘煞说的那么详细。他们都不说话。甚至连彼此的对望都没有,因为他们都清楚,太子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这件军情说出来,虽然这个军情对普通士兵和民众来说,那是令人振奋,予人鼓舞的。可毕竟猎鹰师团的身份微妙,说是叛逆也不为过。为叛逆造势,绝对不是一个当权者所为。
其中,令狐明想得更多,虽然他早清楚皇室的态度。可他想不明白,自己用这种方式拒绝联姻后。皇室背后的势力会用什么手段向绝儿示好?
在殿内沉默、忐忑的气氛中,科逻示意刘煞退下,然后高亢地道:“猎鹰师团又立新功,令狐将军不愧为我帝国之中流砥柱,各位爱卿,你们说说,本宫该如何褒奖这批扬我国威,守我疆土的将士们?”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好似全然忘记了,当日令狐绝在他太子府内的那些大逆之言。
这下,就算是傻子都明白了,朝堂的风向在短暂的平静后,又要变了。皇室这是在向令狐绝示好,一些和令狐家族走的近的官员们立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这示好对他们来说也是种暗示,令狐家族将要崛起。
这时,自从太子殿下掌权后,就一改往日强势,沉默寡言的南宫望开口了,语声还是一贯的冷凝厚实:“殿下,猎鹰师团早已脱离本**队序列,所属将士也未入军籍,如何封赏?”他的语气听似婉转,但言外之意却锋利的很。加上这多年来沉淀的余威,一席话让朝堂又开始议论纷纷。
一个尖利却似乎带点圆滑的声音响起:“南宫大人,此言差异,猎鹰师团为什么会如此?我想各位大人心里都清楚。现在,殿下慧眼识英才,宅心爱良将,让猎鹰师团内数以万计的明思子弟重回帝国怀抱,有何不可?”
说话的是一个额下有须的中年人,他叫止良,是新任的吏部侍郎,掌管军籍。
“止大人言之有理,现在帝国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何必过于拘泥?”一个御史横跨一步附和道。他是神秘组织的影人,真正的御史早就命丧黄泉。
“是啊。”
“罗将军所言极是。”神秘组织安插进来的影人官员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让整个朝堂的风向又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南宫望眉宇微蹙,侧脸谨声道:“令狐大人,你的意思是?”
令狐明清楚南宫望这时问自己的用意,无非是想试探自己是不是早就和太子殿下有过私议,于是微微一笑,谦和地道:“微臣以为,不妨一试。”
妙啊。几乎所有和令狐家族有联系的朝中大臣在听到这不妨一试四个字后,就暗生敬佩。他们都是习惯玩弄手段的人,这四个字里面隐含的意思又岂会听不出?也就是说太子殿下你尽管赏,接不接受那是猎鹰师团的事,和令狐家族无关。
南宫望见令狐明一副悠然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把目光扫向钟离潮,在他的意识里,作为光明族的代表,他应该出言制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钟离潮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见事情已成定局,南宫望眼眸内深寒之意更浓,冷冷地道:“那依殿下之意,该如何赏赐啊?”
科逻浅笑而不语,目光略含威仪地再度巡视众臣。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止良早就得到主子的谕示,适时地开口了:“启禀殿下,以微臣之见,不如赏而不赐?”
他这一手故弄玄虚把朝内众臣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目光闪烁的投注过来。科逻也仿似装作不知情,饶有兴趣地道:“止卿家。何谓赏而不赐啊?”
止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在殿内引起轩然大波。脸色稍显紧张。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抖索:“以微臣之见,直接晋升猎鹰师团师团长令狐绝为侯爵,给猎鹰师团十个男爵爵位,二十个子爵爵位,让他自行加封,殿下以为如何?”
他的话还没说完,殿内众臣包括南宫望在内,皆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令狐绝是谁?说难听点。那可是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枭雄,岂会因这些听上去荣耀,却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的爵位而动心。
就在所有人嗤之以鼻的时候,止良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骇然一惊:“殿下可以把克罗城以外的疆土划给令狐将军作为封地,以示帝国和殿下的高恩深德。”
这——————许多大臣都被止良这个提议给震撼了,在明思帝国内,贵族封地不是没有,但绝不至于到一城一池的地步,更别说夸张到几乎半个帕米平原的封地。
“殿下。这万万不可。”醒过神的一位大臣跨出序列,跪倒在地。略有些哭腔地道:“从古至今,我明思帝国从未有过如此的封地,殿下,这万万不可。”
话音还在殿内萦绕,又有几位大臣出来跪地附议道,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是忠于皇室的,一听要割土封候,那神情叫一个凄惨。
在此起彼伏的哀求声中,先前说话的御史开口了,他显得很冷静,有条不紊地道:“殿下,微臣认为止大人的提议并无不可,这割土封候虽无古例,但足见殿下的雄心大志,高瞻远瞩。”说完,转过身,面对众位大臣道:“诸位,你们莫要忘了?克罗城以外的疆域,早已经割让给科特鲁帝国。虽然现在落入猎鹰师团之手,可刚才南宫大人说过,猎鹰师团不在我军的序列之内,说难听点,这敕封的疆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且,只要令狐将军接受册封,这片区域不是又归我明思帝国所有了吗?”
不得不说,这神秘组织培养的影人确实有过人之处,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一针见血。让那几个叩拜哭喊的大臣瞬间醒悟过来,是啊,这土地早已不是帝国的了,现在哭个什么劲啊。于是,一抹鼻涕眼泪,纷纷站起身来。
令狐明这时也醒过神来,不得不佩服太子背后那股势力的魄力和手段,这样一来,如果绝儿接受敕封,那帝国兵不血刃的在名义上收回失地,反正普通民众又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会对帝国感恩戴德。如果绝儿不接受敕封,那叛逆的罪名也就坐实,在帝国民众眼里,不再是英雄,而是个野心勃勃的内贼。就算绝儿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别忘记,猎鹰师团的士兵可都是明思帝国人,在他们的骨子里,都有忠君爱国的思想,绝儿不接受,他们会怎么想?
这时,南宫望又开口了,语声很是冷硬:“殿下,难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又是那个御史,他垂下脸儿,又飞快抬起,很是凝重地道:“南宫大人,养虎驱狼也是患吗?现在帝国内的形势大家都清楚,打不起,也打不动,要是没了猎鹰师团,凭现在西方兵团的兵力能守住克罗城吗?”
这番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立刻衡量出里面的利弊,这下,就算是南宫望一系的官员也流露出一丝无奈之意。
南宫望自知今时不同往日,独手难撑,只能把目光投注到钟离潮的身上,他相信,和自己一样,钟离潮是不希望令狐绝坐大的。
一直冷眼旁观,喜怒不形于色的钟离潮终于说话了,可一开口,就把南宫望仅有的一点希望给浇灭了。他很平静地道:“殿下圣明,臣没有异议。”
科逻一怔,不仅仅是因为钟离潮没有出言反对,更因为是钟离潮好似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臣。心中疑窦丛生,情绪波动,可还是强忍住,一锤定音道:“既然众位卿家没有异议,那好,本宫就册封令狐绝为一等侯爵,封号啸鹰,封地为克罗城以外的所有疆域。猎鹰师团扩编为猎鹰军团,所有将领官升一级,师团长以上将领,以及各城城守册封男爵,子爵爵位让啸鹰候自行封赏。止卿家,立刻亲自前去猎鹰师团,传达本宫的旨意,吏部,则昭告天下,鼓励更多子民为国效力,为国尽忠。”说完,还瞄了令狐明一眼,目光里的韵味很复杂。
令狐明平静对视,他现在明白了,这联姻、封赏本来是连在一起的,帝国驸马、啸鹰侯这俩个身份足够在绝儿身上刻下帝国的烙印,而祸福相依,如果绝儿拒绝,那令狐家族在帝国内将岌岌可危,说实话,他有点担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啸鹰侯(2)
退朝了,南宫望心不在焉的安抚了几个聚过来,眸露哀怜的亲信几句后,就急匆匆的回府了。在密室内,有一个白面无须的青年站着,鼻管细长。颧骨高耸,看上去是这般的冷酷,这般的深沉。他就是南宫望不为人知的大儿子,南宫德、也就是杀死科罗三世的贴身宦官德海。他十一岁净身进宫,迄今整整二十七年,这二十多年的伴君生涯,养成了他喜怒不行于色的习惯。
静静地听父亲包含怒意的把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说完后,他冷凛地道:“父相,看来他们是准备对我们动手了。”作为科逻三世的心腹宦官,对朝内的隐秘他知道的绝不比自己的父亲少。
南宫望微微颌首,目光微显凄迷,对于一个政客来说,这样的结局是可悲的。从令狐明提出求亲时,他就知道,帝国背后的势力已经选择好了合作的对象,而他和他的势力,将成为这股势力崛起的踏脚石。虽然这一切他早有预料,可真正来临,心中还是有些沉重的落寞。
“那我们该怎么办?”南宫德冷静地道。和他俩个弟弟相比,在心性这一方面,他更像南宫望。
南宫望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一片令人心悸的阴沉浮于表面,缓缓地道:“进行第二步计划。你去把他叫过来。”
南宫德微颌首后,转入隔壁的暗室,很快,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南宫望”在他的引领下阔步行来,做派姿势和真南宫望一般无二。他叫许强,他和南宫望极度相似的外貌是天生的。没有任何的魔法改换。也正因为如此。被南宫望搜罗过来,培养成死士,整整养了三十九年。这三十九年,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学南宫望或者扮南宫望。可以这样说,他就是第二个南宫望。
“相爷。”许强微微颌首后道,见南宫望不行礼,也是规矩。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再没有许强。”南宫望用短短的一句话就改变了许强的身份。
许强明白相爷的意思,这次不是短暂的装扮,而是永久的代替。虽然他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对他来说,够了。微点头后,启开暗门,走了出去。从此,他就是南宫望,而真正的南宫望是谁,对他来说。不需要知道。
“三弟怎么办?”南宫德低声道,他对父亲第二步的计划很清楚。现在唯一没有安排好的就是他的那个不成材的弟弟。
“他不是你弟弟。”南宫望这时突然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目光凝视已经关闭的暗门。缓缓道:“他是许强的儿子。”
南宫德瞬间明白了,城府极深的他此刻也不得不佩服父亲的深谋远虑。他猜的没错,南宫望数十年前,就想好了退路,让许强冒充他和一个妾室上床,生下了南宫鹏,也就是说,南宫鹏以及南宫鹏的儿子————南宫无伤其实和他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只是他布下的俩个棋子,用来万不得已时掩人耳目。
“父亲,那你什么时候走?”南宫德压低声音道。
南宫望一听这个走字,眉宇间漾起一抹苍凉,有些感喟地道:“今晚吧。德儿,为父走后,帝都就交给你了。”
南宫德没有任何沮丧之意地道:“请父相放心,孩儿必定完成任务,静待父相归来。”
归来。南宫望黯然长叹,用一种慈怜的目光凝注着南宫德,对自己这个孩子,他是充满愧疚之意的。沉吟了片刻,他低沉地道:“德儿,知道为父最终为什么会失败吗?”
“因为令狐绝。”南宫德冷冷地道,眼眸内竟浮起一抹令人心颤的狠毒光芒。这倒不是说他对令狐绝有多仇恨,而是出于他几乎变态的心理,他看不得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活的滋润,活的自在。
“错了。”南宫望带着那么一股阴霾和不屈道:“是为父自身没有实力,虽然为父一直认为智慧才是最强的,可智慧也需要支持,所以,在修炼一方面,你一定要下苦功。”
南宫德坚定颌首,他的天赋不差,只是以前碍于身份,不能专心修炼。到现在,才是候级高阶,可他相信,凭父亲从走的那些族中强者手中换来的丹药,他有信心在半年之内成为爵级强者。
“好了,你下去准备吧。”南宫望一边说,一边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现在要好好想想钟离潮在朝堂上的妥协到底是何用意?
南宫德退了下去,而被南宫望猜度的钟离潮此时也回到了府中,他一进大厅入座后,就勃然色变,气怒之下,把几上的雕花瓷瓶扫翻在地。那溅飞的瓷片把刚进门的萧远山,赵天河二人吓一跳,这二人,自从在西方兵团被残月族挫败后,就来到了帝都,现在掌管着神殿。由于二人都不喜朝政,所以虽然有资格进殿,但从未上过朝堂。
目光从一地的碎片中抬起,二人对视了一眼,萧远山略带迷惑地道:“钟离兄,你这是为何?”
余怒未息的钟离潮在这境界在自己之上的二人面前也不敢摆架子,起身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令狐绝这小子。”
一提起令狐绝,赵天河眼眸内就冒起一股戾气,口沫四溅地大叫:“这小子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钟离潮有些晦涩地笑了笑,把目光投注萧远山,沉痛地道:“远山兄,族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子可是杀了我们不少的族人,现在倒好,一转身,成了我们自己人。”
萧远山目光清冷,他在克罗城和令狐绝也打过交道,谈不上仇恨,但也绝没有好感,平静地道:“为什么,你不清楚?罗家的那个老祖宗谁不忌惮三分。更何况。令狐绝也非以前的令狐绝了。我奉劝俩位,有些事情应该放下的就放下。”
“放下,远山,你说得轻巧。中原兄死得何等惨烈,那小子是何等猖狂,要是这样放下,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中原兄。”赵天河双眸凸突,挫牙如磨地道。楚中原在世的时候。俩人是面和心不合,但这一死去,反而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
萧远山有些不屑,可赵天河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只能低沉的劝慰道:“不放下又能如何?估计现在,我们三人绑在一起都不是令狐绝的对手。”他说得是实话,残月族有几个王者陨落令狐绝之手的事他是听说了。
这一句话触到了钟离潮的痛楚,和族中的态度相比,令他揪心的反而是这个。令狐绝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很了解。自己做过什么事,他也很清楚。他相信,只要有一天,俩人正面相对,令狐绝必定不会放过他。想着,想着,胸口那份僵冷几乎将他的心肺压榨,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嘶哑的大吼:“我就不信,对付不了那个小子。”
赵天河反而冷静了下来,目光流转之间,阴森地笑了:“也不是没有办法,族里不是让那小子进秘境吗?我们对付不了他,族里可有的是人能对付他,而且比我们还恨他。”
萧远山先是一楞,瞬间醒过神来,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道:“你是说吴家的人?”在光明族,现在敢和罗家对着干的,也只有吴家等寥寥几个大家族了。
赵天河唇角抽搐了一下,狠毒地道:“吴家的其他人我不敢说,可吴海的亲大哥吴用这个人远山你清楚,那可是不怕事的。我打听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在闭关,还不知道弟弟身陨的消息,要是他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小弟死在令狐绝的手上,令狐绝还有活路?”
见萧远山沉默不语,显然默认赵天河的说法。钟离潮的精神霎时大振,他虽然是光明族人,可从来就没进过秘境,族里的情况也是通过神殿才了解一二,所以吴用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立刻火辣接口道:“那个吴用很厉害吗?”
赵天河冷森的一笑后,那声音阴毒的很:“那是自然,在闭关前,他就是宙级魔王。是我族殿堂级精英族人。”
钟离潮一听,嘿嘿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的有些血腥气息。
而此时,在令狐家族的府邸外,可是一长溜的官轿,马车。那些没资格上朝,不管是不是令狐家族一系的官员、贵族在得知朝堂上的变故后,就仿似商议好了一般,摆着队往令狐家族的府邸门口挤,就算守门的侍卫一再强调令狐元帅不见客,可还是驱散不了人群,对他们来说,站在门口,也就意味着表忠心。
而令狐明是真的不见客吗?没有,在他的书房内,正坐着一个许久没有上门的老朋友,慕容傲。俩人关着门,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急得刚从军营回来的令狐鞘在不远处的长廊外来回踱步,不时把目光投向紧闭的门扉。他现在迫切想知道,他的婚事怎么样了?
可此时,他意念中婚事的另外一半科琳公主也收到了消息,同时知道的还有陪在科琳公主身边的慕容漪,她们俩个算是同窗,都是帝国皇室礼仪学院的学生。这皇室礼仪学院不教魔法,不传武技,是专门教帝国贵族子女礼仪的学校。课业并不复杂,也没什么等级证书,总体说来更像是一个贵族子女私人聚会的地点。
学院很漂亮,就坐落在皇宫的附近,宛如宫殿似的屋舍在环绕的翠柳之中,有假山,有小湖,屋前殿后,种植着密密的春荆花,在这个初春季节,渲染出缤纷艳丽的色彩。沿着一条林荫小道,科琳和慕容漪并肩走着,几个宫女跟随在后,其中包括刚刚赶来报信的那个宫女。
可能是服饰和光线的关系,此刻的科琳没有昨夜的雍容高贵,多了几分俏丽,少了些许成熟,她柳眉微蹙,默不作声的朝前走着,其实,她从皇兄前几日闲聊时的口风中,已隐隐察觉到自己要嫁人了,而且嫁的很可能是令狐绝。这也是她费心让人画像的一个主要原因,可没想到。今日传来的消息令狐家族求亲的竟然是令狐鞘。一时间情绪低落。复杂。这倒不是说她对令狐绝有多大的好感,对令狐鞘有多大的抵触,而是突然的转变,有些让她不适应,其实,从心里讲,她对令狐鞘并不排斥,甚至一度。外貌俊秀,英姿飒爽的令狐鞘还成为过她梦中的理想情人。
慕容漪可不知道那么多,可她也看出了科琳眉宇间淡淡的落寞,她误会了,以为科琳心里挂念的是那个前几个月神出鬼没的公子,嘴唇一嘟,劝慰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那个怪人,他都好几个月没出现了,想他干嘛?再说,你喜欢也没用啊。你是公主,怎么能嫁给一个神神秘秘的人?”
科琳一怔。慕容漪的话让她记起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如慕容漪所说,那真是个怪人,总是很突然的出现,一句话都不说,远远的看她几眼后,就倏尔消失。她几乎都没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只是模糊的觉得那个人长的挺英俊,有种卓然不群,傲气天生的气质。
笑了笑,她知道慕容漪误会了,也不解释,垂下那俩排浓密而微微卷曲的睫毛,抑郁地道:“漪儿,你要是嫁人,你愿意嫁给谁?”
“我。”慕容漪的目光明亮起来,一抹羞红浮上脸颊,却又强制镇定,几乎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嫁给令狐大哥。”
“为什么?”科琳语声如丝地道,她比慕容漪大一岁,可成熟不少,知道慕容漪对令狐绝极度的好感中,很大一部分是少女时期纯真的梦想,还有一部分是盲目的崇拜,和真正的爱情还有一段距离。
“为什么。”慕容漪喃喃地抬起头来,她的身材比科琳稍矮,只有抬头才能对视。目光中,率直而泰然,那么无邪却又含蕴着一股令人颤栗的灼热,坦言道:“原因太多了,我都忘了。可能是他太出色了,太完美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他。”说到这里,见科琳的目光黯淡,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转口道:“三哥也很好啊,我觉得他和你很配,你不知道吧?那天他看到你,眼珠儿都快掉下来了。”说完,她还扒着眼皮做了个鬼脸。
这下,把科琳给逗笑了,轻轻地打了慕容漪一下,娇嗔道:“你每天把你的令狐大哥挂在嘴边,就不怕我也喜欢上?”
慕容漪刚刚是泛起那么点小心思,以为是被科琳看破,索性耍赖的豁出去了,瑶鼻一哼道:“看上就看上,要是你说不喜欢令狐大哥,我还不信呢。”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令狐大哥抢来?”科琳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颇有些意味地道。
慕容漪格格笑了,笑过之后,有些怔茫地叹了口气道:“那你不了解令狐大哥,他是说抢就能抢来的?他就像那黑夜中的皓月,只有他愿意,才会投下一缕月影,否则,任谁都只能仰首远观。”
科琳没想到慕容漪竟然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一下楞了,最终微微颌首,很是感触地道:“是啊,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既然如此,就应该珍惜眼前之人,你说对吗?漪儿。”
慕容漪以为科琳只是在安慰自己,强颜一笑,目光朦胧地道:“我会等,等那抹月影落下,那怕只是短短一刹。”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转过目光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科琳轻笑着摇摇头,看着眸中流露出微微伤感和忧伤的慕容漪,心情平和多了,更明白自己要的感情是什么?与其寂寞等待,不如快乐拥有,不是所有的红颜都配的上英雄?作为一个心气不高的公主来说,见惯了后宫佳丽的哀怨和迟暮,心中反而更渴望一份真实,温柔的相陪。想起昨夜令狐鞘看自己痴迷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男人才能相伴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的议论,在夜幕降临,鹰马敛翼降落的时候,令狐绝连打几个喷嚏。(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器武士(1)
这引起了刚下鹰马的夜魅注意,关切的眼神瞬间滑溜了过来,可她也知道,依令狐绝的境界、体质,想要生病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还是细心地跑去不远处的小溪旁,从储物戒指里取出盛水的器具,准备烧开了让公子驱散初春入夜草原带来的丝丝凉意,对她来说,能给予内心短暂快乐和满足的也只有这些琐事了。
令狐绝帮着把修斯和图苏二人搀扶到背风处坐下,俩人已经醒了,显得有些虚弱、疲乏。强振精神和令狐绝聊了几句后,就盘腿静修疗伤。他们的伤势不轻,虽然行动基本无碍,可要全力动手,估计起码要俩三天后。
凯诺和西罗捡了些枯枝落叶,燃起了篝火,虽然在夜色中点火是大忌,可凭令狐绝这些人的实力,这点顾忌也算不了什么。
雷一个人静静地盘腿坐在小溪旁,如老僧入定般,没有一点声息。可如果细心看的话,可以看见他的手指在极有韵律和规则的做着律动。这种轻微地律动落在走过来洗手的凯诺眼中,脸色变得凝重,同为弓箭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律动其实是各种出箭的手式,而且这时施展的手势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种无意识类似于本能的反应,可以想象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和反应,要经过多少艰难的淬炼和多少琐碎的操试。
令狐绝走了过来,立于凯诺身旁,目光顺着凯诺垂下的视线,落在雷的身上。低沉地道:“他很强。”
凯诺点点头。目光的焦点依旧聚在雷的身上。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老大,他是我见过的最强弓箭手。”
令狐绝微微一笑,目视远方,迎着风,双手扶发往后一梳,用一种异常深邃却又坚定的语气道:“我相信,有一天你会超过他。”
凯诺淡淡一笑,没有接腔。可目光内却隐现一抹炽热的光芒。这抹光芒虽倏现又隐,却予人一股深沉的自信。
背后有轻咳声传来。凯诺会意,知趣的退下,帮曼丝去烧烤一些携带的风腊野味。这些风腊野味虽然是熟的,但就火烤一下,味道会好一些。
雪祖走近了,朝回过头的令狐绝瞄了一眼,移向另外一侧,令狐绝跟了上去,走出十丈。雪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曼丝后,沉声道:“这丫头不简单。恐怕是传说中的器武士?”
令狐绝有些纳闷,这几天从雪祖口中出来的很多词汇他都不是很明白。
雪祖蹙眉解释道:“器武士,是传说中一种独辟蹊径的修炼方式。武者把自身献祭给强大的魔武----。”
“什么?”令狐绝没等雪祖说完,就立刻脸色大变惊叫道。献祭这个词他可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牺牲自己而获得强大力量的方式,此刻还在他心里还留着伤痕,同样的痛苦他更不愿意发生在曼丝身上。
看令狐绝的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雪祖摆手道:“别急,听本皇说完,器武士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这种献祭虽然同样是已灵魂为契约,但只有在武者死后,灵魂才会成为器灵。”
令狐绝有些心定,但还是有些余悸地道:“雪祖,那你的意思是说曼丝只要不死,就没事?”
沉吟了片刻,雪祖沉声道:“也不能这样说,武士的灵魂在契约完成的时候,已经受魔武所操控,平时没什么事,但遇到什么特殊变故,那就说不好了。所以这器武士也被称为器奴。”
令狐绝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曼丝的心神联系会断了,原因可能就在如此,脸色一寒,立刻转身。仿似知道他要做什么,雪祖一把拉住,低声道:“来不及了,方才一战,本皇看出她已经完成契约,本皇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提醒你,以后如果出现什么异变,也要沉着应对。而且,你现在最好也不要去问她,这种器灵契约的完成,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本皇看她气息不稳,估计是完成没多久,还需要时间来平复和调整心情。”
听雪祖这么一说,令狐绝冷静了下来,凝注着曼丝忙碌的身影,心中是一片凄楚。他知道,曼丝的脱险绝不像她自己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其中一定发生了一些变故,让她和黑暗圣剑完成了所谓的器灵契约。目光变得更落寞和凄苦了,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问?曼丝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没有一句怨言,报喜不报忧,这是曼丝跟随他以来给他最深刻的感受,也是最让他觉得亏欠和不舍的地方。
“你知道她身上的魔武是什么吗?好像很强大。”雪祖提出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问题,能在契约完成后,让器奴直接晋升王者的契约魔武不多,绝大多数都是传说中有名的魔器。
令狐绝强忍着心中那股因歉疚而升起的伤感,强颜道:“是已故巴洛斯元帅的佩剑,名为黑暗圣剑。”
“黑暗圣剑。”雪祖嘴里咕哝着,眉心微蹙,在她的记忆库里,找不到这个名字。可她并不奇怪,强大的器武士为了掩盖自己的魔武真身,往往会另取名字,所以就算是同一把魔武,落在不同的器奴手中,基本都会有不同的名字。
见雪祖蹙眉深思,令狐绝尽管情绪低落,可还是把黑暗圣剑的样貌、款式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可这番描述对雪祖的帮助不大,毕竟,以前令狐绝看到过的并不是这把魔武的真身。
雪祖也没有深究,到了她这个境界,眼宽心明,知道这个大陆上有太多的事物恐怕就是找遍典籍也未见到能窥视一二。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耳畔已传来西罗的喊声:“老大、雪祖,来喝口热的。”
令狐绝刚想举步,灵台内意念微晃。心弦也随之一动。倏尔停下脚步道:“雪祖。你先过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雪祖心领神会的微微颌首,径自前去。令狐绝目光微敛,在灵台内浮起一抹意念:“思思,你醒了?”在他骑上鹰马的一刹,体内的思思又陷入了昏睡,不过这次昏睡不同于上次,是思思灵识掌控躯体的一个过程。所以他并不担心。
清晰的意念传来,但只是微嗯的一声,仿似有种欲言又止的意味。
令狐绝夜路走多了,变得格外敏感,这一下,又紧张起来,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仿似沉吟了片刻,思思的意念浮起:“不是,阿绝哥哥,我很好。我刚探视了一下,已经是高阶魔爵了。”
在灵台内。令狐绝如释重负的长吐口气,满含余悸地道:“那就好——。”
“可是?”思思变得扭捏起来,犹豫中带着一丝丝的羞涩和悸动。
“怎么了?”令狐绝的心又变得七上八下起来,全然没有往日的冷静和睿智。
那意念里的羞涩意味更浓了,极度的忐忑中,思思的意念也如同游丝般变的飘忽起来,低如蚊语:“阿绝哥哥,我可能长大了。”
令狐绝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迟钝,一下子竟没有领会过来,喃喃道:“长大了?”
无限娇羞的,思思樱咛了一声。可这声樱咛,传入令狐绝的灵台,仿似就是九天落下的惊雷,“轰”的在灵海内炸开了,有一股醍醐灌顶般的清明直入灵台,他脱口而出道:“你是说,你变成和夜魅一样了。”
“嗯。”思思的意念已是弱不可闻,清晰可辨的是包含在意念里的情绪,那是一种极度的颤悦,一股由衷的娇柔。
同样,令狐绝也颤惊了,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仿似灵台在顷刻间化为虚无,神智在转瞬间坠入冥冥。有一种虚浮而不真实的感受。几近空茫中,他喃喃道:“长大了,思思长大了。”
思思的感触是敏锐的,在这宛如失魂落魄般的呼声中,她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炽热的情意,这让她喜悦,也让她大胆,轻声道:“阿绝哥哥,我长大了,可我好怕,怕你不喜欢我长大的样子。”
这句好怕,这句怕你不喜欢,让令狐绝瞬间清醒过来,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澎湃激荡中,几乎是在灵台内嘶吼:“不,思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最爱的思思。”
灵台在回响,余音不绝,仿似激荡着男儿豪迈的情怀,仿似述说着天地挚爱的誓言,弥散着一股就算天地无眼,岁月无情,也必持子之手,傲啸苍穹的真挚和坚定。
这一番真情流露把思思感动了,上次灵台内的拯救,她是无意识所为,根本没有聆听到令狐绝的心声。可在这瞬间,她明白了,清楚了,相比躯体上的成长,她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正的长大了。语声如泣,丝丝含情:“真的吗?阿绝哥哥,这是真的吗?”
激烈的冲动过后,是深沉的颤默。片刻后,在灵台内,令狐绝的意念声音宛如深夜寒寺的钟声,有一股透澈明净的意蕴:“思思,这番生死离别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我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唯一爱人。”
话音刚落,灵台内升起一道白光,一个窈窕的背影隐现,并缓缓转过身来。内视的目光在倏然映入那张脸庞时,令狐绝的目光仿似被一道强烈的亮光摄住了一般挪不开一线一丝。这是一个美的像天使,像仙子一样的女子,浓黑的头发瀑布般自然垂泻双肩,那双似曾相识的水汪汪眼眸,风情隐透的上挑着,如白玉雕琢而成的挺直鼻子下,配有一张微红而小巧的嘴巴,微翘的唇角,隐现俩个深深的酒窝,身段窈窕婀娜极了,皮肤白皙如羊脂玉,毫无一点儿瑕疵,仿似天下间所有的钟秀全部汇集在她身上,那份美艳,那股静雅,那缕飘逸,恐怕世上最顶级的画师,也难描绘一二。
尤其是在现在,那双含泪的美丽眼眸,带着波光里折隐的深情和欣悦,默默地注视着,那情韵,令人抖颤。
“思思。”令狐绝颤喊着,一时之间,整个灵台混沌沌的,空荡荡的,像拥塞了太多的东西,又宛如是一片空白。
那美丽到极致的女子全身猛烈的一抖索,长长的呻吟一声,在一股凄迷的令人痛心的神韵中,朱唇半启,喃喃地道:“阿绝哥哥。”
这熟悉的声音,给予令狐绝一种火热的,强烈的震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这个女子真的是思思吗?
白光颤晃,美丽的身影像一抹流云冉冉飘散,渺渺忽忽中,思思疲乏中略带歉意的声音传来:“阿绝哥哥,可能是我灵识离开的太久了,要完全掌控躯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再睡会。”
令狐绝刚想回答,可灵台内已是一片沉寂,可就是这种沉寂,让他的唇角流漾起一抹从未有过的灿烂笑意,他倏尔睁开眼,那目光蕴含的强烈光芒几乎令人不敢正视,不敢面对。连身上的气质也产生了些许的变化,如果说以前令狐绝身上的强硬气质还有那么一丝稚嫩,那么他现在身上的那份傲气,那份自信已经浑然天成,无懈可击。连带着他体内的赤子晶心也迸射出万丈毫光,七彩溢霞,和先前的变异不同,这次光霞流灿的时间很长,它仿似遇到了什么瓶颈,在绚丽中挣扎。
可令狐绝并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他清楚,这是爱情的力量,爱情或许是让女人变弱,但绝对是让男人变强。
心中是无限满足的,带着那么一股意犹未尽的笑意,他朝雪祖等人走去,可刚举步,一声高亢的狼啸已隐隐传来。这啸声悠长了凄厉,似在嚎哭,紧接着狼群的嗅叫号吼声响成一片,也如潮水似的紧跟而起,形成一片惊怖震骇的乐章。
围着篝火而坐的众人也被惊动了,纷纷站起身来,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朝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器武士(2)
这倒不是害怕,从狼啸的响度判断,这只是一群将、帅级的狼兽,连先前长啸的狼王也不过是候级。他们只是有些好奇,因为狼啸里凄厉意味显然是在表明,它们遇到了强敌。到底是什么人和这群数量不少的低阶魔兽为敌呢?这就值得深思了,因为这种吃力不太好的事,爵级以上的强者就算是吃饱了撑了,也不会去徒染血腥。而爵级以下的,那就未必是这狼群的对手了,就算人数众多,也不可能让生性凶残暴戾的狼王发出如此凄厉的长啸。
众人都带着那么一抹迷惑向令狐绝靠拢,曼丝凑近些,低低道:“公子,要不要我去看看?”
令狐绝长发迎风飘洒,噙着一抹淡漠的笑意道:“算了,办正事要紧。”
雪祖也点头道:“小子,要是你不想吃点喝点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令狐绝微微颌首后,目光朝身侧的西罗示意了一下,西罗会意的几个腾跃,罡气一卷,已将篝火熄灭。光线瞬间黯淡,在凄冷的星光下,令狐绝袍袖一挥道:“出发。”
鹰马再度扬翼而起,在半空拉直身躯加速的一刹,令狐绝好似有些心灵感应般再度朝狼啸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而几乎同时,在百里之外,一个衣不蔽体的窈窕身影如飞丸流泻般腾跃于流窜的千百狼影之中,她仿似也有所察觉,抬起头了,那秀丽冷冰的脸庞如果落在令狐绝的眼眸内。那将是极度的震撼。因为这个女子竟然是飒星族仅存俩姐妹中的姐姐小叶。她的目光是冰冷的,无情的,在略一迟疑后,黑色的罡气随着前曳的身影起落如电,只见狼影翻飞摔跌,血溅肉糜,一股股肉眼可辨的生命气息萦绕而起,汇入小叶左手的一只黑色瓷瓶中。黑色瓷瓶颤晃不已。瓶内有隐约的狼啸传出。
当然,这一切令狐绝是不知道的,他的思绪已飘向千里之外百草族的秘密坊市。
翠鸣峰,是百草族秘密坊市的所在之地。山如其名,小巧中,更显玲珑巧雅之韵。秀逸而不险峻,清奇而不峭拔。而又刚好令狐绝等人抵达峰脚时,恰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更是予山峰一种朦胧苍凉之美。
所有人早在离山峰百里外落下鹰马后,就穿上了一袭黑衣。连令狐绝也不例外。男的劲装,女的长袍。脸上都戴着特意准备的黑色面具,这面具很小,镂刻也极为精细,刚好把最能反映外貌的眉宇遮住,又不至于太惹人注目。
雷行在最前,紧贴他身后的就是令狐绝,雪祖和曼丝并肩行在旁侧,而凯诺和西罗则搀扶着修斯和图苏落在最后,其实以凯诺和图苏的伤势,行走是不需要人搀扶的,这样做无非是掩人耳目,问起来,可以说是来采购疗伤丹药的。
还别说,这一行八人,摆列开来还真有点冒险队伍的意味。一个法阵师,一个弓箭手,一个器武士,一个魔武士,再加上四个境界稍弱的侍从武者。从配置上看,没有丝毫的纰漏。可令狐绝不敢掉以轻心,暗中蓄气,做好了应变突发状况的准备。在穿过一片棘林后,落脚地方对面的数十丈外,已出现一条青石径沿坡度而上,消失于茂密的林中,有四个百草族的族人正守在石径旁,用一种略带慌乱的目光看着雷,也看着他胸前佩戴的银色黑暗佣兵徽章。
这也难怪,雪祖用气息隐蔽法阵把她自己和曼丝的境界设置在高阶爵级,这里也只有雷,才能让这四个初阶爵级强者感受到一缕王者的气息。雷双眸平视,旁若无人般从这四人中间走过,踏上石阶。令狐绝也行色从容自若的紧跟而上,在来的路上,雷告诉了他一些坊市的规矩,让他心中清楚,这四人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阻止那些不到爵级境界的人上去。
八人鱼贯沿石径而上,周围十分寂静。只有脚步声沙沙作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里,也传得老远。在一个有些坡度的幽折处,雷头也不回地道:“绝,知道这坊市因何而建吗?”
这是他们商议好的,万一百草族有什么窾视秘法,做一些交谈会让人觉得正常。更何况,如果真有人暗中窾探,令狐绝也想借机把一些想故意表露的信息传递出去。于是,紧赶一步,恭声道:“大人,小的怎会知道?要不是你老体恤小的那俩个受伤的兄弟,小的估计连地方都找不到?”在地下联盟,如果像他装扮的这等铁级佣兵称呼像雷这等银级佣兵时,用的惯称就是大人。
雷仿似有些受用的微微一哼后道:“离此不远,有一处探宝秘境,只允许爵级强者进入。本王要你们几个伤好后,就进入秘境,帮本王找一件东西。”
令狐绝忙不迭的阿谀道:“能为大人效力小的荣幸之至。”说完,还左顾右盼了一番,仿似对此处坊市饶有兴趣。这倒不是完全装出来的。依雷今早休息时所言,离这座翠鸣峰西方三百里左右,有一处类似于种族遗址的秘境,这类秘境不同于修炼秘境,灵气并不十分浓厚,也没什么奇珍异草,但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秘境内运气好的可以发现一些上古时期魔武器械类宝物,虽然这些宝物大多是破碎残旧的,但也足以吸引大陆上众多爵级强者来这里碰碰运气。百草族的这所坊市以前就是针对这群寻宝的爵级强者所建,虽然百多年过去了,和刚发现秘境时相比,现在来寻宝的强者要少的多,但坊市却是流承下来了。
顺着石径穿过一线石洞,眼前豁然开朗,右侧是悬崖,左侧却是一处宽约百丈的石台,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坐落在石台之上。凉亭内有人。二男一女。面朝山外。背对而立,有那么一股玉树临风般的飒爽。令狐绝只是瞄了一眼,就跟着雷径自朝中间的石径走去。
这时,听到脚步声的那三个男女转过身来,咦,那站在中间,宛如嫦娥般的美貌女子赫然就是令狐绝在无尽海域坊市见过的婆娑族紫影,她一系紫色衣裙。左脸颊依旧戴着那晶莹剔透的玉石面具,目光一接触令狐绝快要消失的背影,便略带诧异的轻“咦”了一声。
“怎么?你认识他们?”察觉到紫影异样的左边男子开口了,他叫冷辉,是婆娑族为数不多的男性族人。年约三十,面如冠玉,身材高瘦,微微上撇的唇角予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
说实话,紫影也不敢肯定刚才的背影是不是自己在海域坊市见过的那个男子,只是觉得眼熟。再加上对令狐绝的印象颇深,才下意识的低诧一声。此刻。已醒过神来,平淡地道:“没什么?估计是认错人了。”
冷辉有些傲然的一笑,带点讨好意味地道:“要不要为兄把他找来?”他的境界虽然不如紫影,可他家族的势力在婆娑族却是首屈一指的,所以就算是面对名列百爵榜的紫影,也有一股自傲的心态。
“算了。”紫影有些生硬地道说完后,又转过身。
这让冷辉有些羞恼,依他的外表、身份,在婆娑族,有多少美女主动的投怀送抱,哪里屡受过如此冷遇。想到这些天,紫影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样子,心中那股怨气就更浓,可他也不敢怎么样,毕竟紫影的身份也颇不一般,否则,他老早用强了。
背对而站的紫影也清楚冷辉的秉性,见他默不作声,知道在生自己气。唇角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可这笑意一浮起,便僵住了,略细的眉尖倏尔紧缩了起来。她想起自己和那个男子相见时的一幕,用一种几乎无声的语调喃喃道:“破禁之光。”
怨气消散了,冷辉自我解嘲似地长吁一口气,有些挪揄似地道:“紫大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紫影蹙眉想了想,转过身,以一种非常强硬的语气道:“你们先行一步,我办件事再去秘境和你们会合?”
“你这是什么意思?”冷辉明显不悦了,眉宇间像结了一层霜,冷冷地道。
紫影鼻腔微微一哼,一侧脸,在左脸颊流灿的异光中,冷冷地道:“没意思。”
“你?”冷辉有些恼羞成怒的举起了手指,
“好了,都别吵了。”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子适时的开口了,他叫天棱,年纪和冷辉相仿,眉宽耳阔,天庭饱满,让人一看,就有种正气凛然的样子。
冷辉正有一股邪气无处发泄,天棱这一说话,让他找到了对象,唇角一抿,冷冽地道:“天棱,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天棱虽和他一样,是高阶战爵,可身上并无婆娑族的血脉,而是族内一位故去长辈收的人族孤儿。所以,对天棱说话,他从来就没什么顾忌。
紫影对天棱的印象不错,赶紧帮腔道:“冷辉,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想耍威风就别出来。”
冷辉还想反驳,可天棱却一脸平静地插口道:“族里把任务交给我们,不是让我们来这里斗嘴的,现在,需要的丹药也买了,紫影,你能说一下让我们先去的理由吗?”他说话的声音很平稳,可见冷辉的暗讽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也是,自从收养他的族中长辈去世后,这样的明嘲暗讽他早已习以为常,要不是他天赋不错,恐怕现在在族内的立足之地都没有。
见天棱好似站在自己这边,冷辉把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敌意地看着紫影。女人他见多了,玩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紫影犹豫了一下,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些实话,这俩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单独留下的。想了想道:“如果刚才上山的那个人正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人,那么此人可能身具破禁之光一类的法则神通。”
话说到这里,冷辉和天棱都明白了。冷辉略带鄙弃地冷笑后道:“何必大费周折呢?族里不是给了我们解禁的魔器吗?”
紫影冷冷地反驳道:“你能确定这魔器一定能解开封印?”
冷辉被呛住了,这事怎么能一定?任何封印都有它的独到之处,要解开它,除了必要的魔器外,还要看操控人的水平?他可不敢保证现在在秘境内的族人一定有这个水平。
天棱浓眉紧皱地道:“他们的人可不少?”虽然刚才他只是匆匆一瞥,可看到了身影也有七八个,虽然不知道具体境界,但能进此处的又岂有弱者?
紫影对天棱的态度明显好多了,浅笑道:“这就是我要你们先去的原因,首先,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如果不是,那就直接作罢,如果是的话,我就给些好处、好言相邀。多此一举也是有备无患,天棱,你认为如何?”
天棱从紫影透澈的目光中看出一丝异样,瞬间明白了,紫影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是不想和冷辉在一起。想起这些天冷辉对紫影的纠缠,他也觉得有些过分,目光瞄了冷辉一眼后道:“紫影说得有道理,反正秘境离此地也不远,要不,我们先过去?”
冷辉现在心烦气躁,只想快点结束任务,回族享受左拥右抱的生活。袍袖一挥道:“那就这样吧,天棱,我们走。”说完,径自转身,对他来说,吃到嘴里的才是葡萄,只看不能吃的,就算是仙果,也没味道。
“你早点过来。”天棱叮嘱了一句后,跟了上去。凉亭内,只剩紫影孤零零的一个人,正如天棱所想,她是烦透了冷辉,找个借口摆脱罢了。至于先前那个背影是不是那个叫令狐绝的男子,她没有把握,也无所谓。
“令狐绝、令狐绝。”她嘴里默念着刚刚记起的名字,忽然眼眸一亮,脱口而出道:“难道是他?”
而此时,令狐绝已经进入了位于山腰的坊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药宗神农(1)
不得不说,此刻在令狐绝眼前展开的坊市非常的有格调,有韵味,不大,占地也就几十亩,入眼处,首先是一个高约三丈的白玉人像雕塑,雕刻的是一个宛如老农般的男子,身背药篓,手提药锄,双眸微仰向天,流露着一股悲天悯人的苍凉意味。雕塑下,是一个魔法喷泉,九条细细水箭就在老农脚下巧妙的穿插交射,水清如镜,池中还游动着几尾形态古怪而美丽的彩鱼,随着它们轻巧的摆尾,一股清凉之意浮漾出来,在雕塑下形成宛如淡烟般的氤氲。
沿雕塑呈箭头般的三条叉道,是白色碎石铺成,立着一栋栋的木屋楼阁,和迷丝达山脉中的坊市相比,此处的木屋楼阁显得精致许多,间隔处,还开有花圃,一些常见的灵草异花种植其中,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三条叉道在铺开数百丈后都交会在一个宛如广场般的空地上。空地平整,铺有整块的黑石,净可鉴人,在这片空地后,是一片连绵的亭台楼阁,隐于树荫中,只见飞檐廊角,青瓦数片。
可这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坊市走动的人却少得可怜,门可罗雀几乎都是夸张的形容。不过在这里这种寂寥没有予人死气沉沉的感觉,反而有种飘然出尘的宁静意味。
一行人在雕像前停了下来,雪祖微仰起头,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雕像,带着某种虔诚意味的语气道:“这应该就是药宗神农吧?”
雷微微颌首,在此地,他不能对雪祖有所敬意表示。毕竟。在外人看来。他才是这支队伍的主脑。毫无表情地抬手道:“还算有点见识,那你说说,对药宗神农你都知道些什么?”
雪祖谦和一笑,她知道雷这样说并非是想卖弄,或者是要自己难堪。而是另有目的,因为她看到令狐绝暗暗递过去的目光,以及天灵处的青光一闪。所以也很配合的微微欠身后道:“相传神农是上古时期的强者,百草族人。境界高深莫测,手握神器药神锄,踏遍大陆,以身试药,留下不世圣经药王典,开创了炼丹的先河,堪称一代宗师。为人又乐善仁慈————————。”
她侃侃而谈,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只有令狐绝,看似垂脸做出深思状,其实是在用大鹰眼术窥视整个坊市。当然。他的鹰眼不敢过于接近,只是在空中把坊市的大致路径、走向、分布做了一番探查。
正如雷来之前所说。这三个岔道其实就代表了坊市的三个区域,左边是客栈、酒坊一类接待用的商铺,右边是一些设置了聚灵法阵,可以用来修炼的密室,而所有有关丹药、魔武、秘技等交易买卖的店铺都集中在中间这条石径的俩侧。
把所有的通道、路径都默记于心后,令狐绝抬起头来,在他抬头的刹那,雪祖也适时地结束了自己的长篇阔论。
装出一副恭敬的姿态,令狐绝抱拳道:“大人,你一路上受累了,先去歇息,小的先去给兄弟们买些丹药,迟些再向大人请教。”说完后,朝其他几人递了个眼色。
雷心中清楚,自己算是送佛到家了。接下来的事令狐绝不会让他参与,他也不想参与。于是,微微一哼后,径自朝左侧走去。雪祖对令狐绝暗示了一眼,跟了上去。同时跟上的还有西罗几人。
暗暗镇定了一下心神,令狐绝阔步朝中间的石径走去。曼丝一声不响的跟上,并肩而行。连进了几家买丹药的店铺,接待他的都是些帅级、候级的伙计。一番讨价还价后,令狐绝总流露出一丝不满意的神色出了门。
背对送客伙计的不屑目光,曼丝快步几步,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令狐绝脸色也稍显沉重,暗暗咬了咬唇道:“再看看,如果不行,再想办法摸清残月族人的落脚之处。”他先前仔细推敲过,抢虚皇丹,无非就是三种情况,一是交易前下手,二是交易中下手,三是交易后尾随残月族人下手。在这三种情况中,以第一种成功的可能性最大。他相信此时虚皇丹已经到了坊市,只要摸清虚皇丹藏在什么地方,凭雪祖的法阵和他的破禁法则,想要无声无息的盗出虚皇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把注意打在百草族人身上,他相信,这种交易,只要身份够,境界高,一定会有所察觉。可这一路过来,他连一个爵级的百草族人也没看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又走了几家,还是没有合适的对象。令狐绝有些沮丧了,但他还是强耐着性子进了街尾最不起眼的那家店铺。
他刚刚进入,紫影的俏丽身影就在雕像处出现,目光四顾着,口中喃喃道:“他会去哪里呢?”
这店铺不大,和先前几家相比,寒酸了许多。只有一个伙计正惦着脚,背对着他们在整理药柜上的瓶瓶罐罐。
一看伙计的境界,令狐绝失望了,他扭身就走,准备另外想办法。可就在他转身后的刹那,身后的曼丝朝一个方向撇了撇嘴,他顺着撇嘴的方向望去,透过垂落的藤帘,隐约看到俩只正在随着一把被橱柜挡住,只露出椅拖的藤椅摇晃起落。
心弦一动,令狐绝再度转身,轻咳了一声。那个伙计这才有所察觉,转过身来后,打量了一眼,很是懒散地道:“要什么?”
“一瓶上好的护骨生肌散。”令狐绝冷冷地道。这种语调很符合他黑暗佣兵的身份。
“八十枚候灵丹。”那伙计见他买的是高阶爵级伤药,有所意动,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些许。
八十枚候灵丹,等于八千帅灵丹,这价格说不上便宜。令狐绝目光寒森的注视着伙计。生冷地道:“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丹药。能不能用灵草交换?”
“当然可以。”那伙计热情起来。脸上浮起了笑意,忙不迭的迎出身来。眼角的余光瞥见藤帘后摆动的双脚在他说出灵草交换后微微一滞,令狐绝更有把握了,略显生硬地道:“我的灵草可不是一般货色,还是让主事的人出来吧。”说完,银晕微闪,一只从秘岛处得来,装有一株王阶上品灵草的紫玉盒捏在了掌心。而目光却瞥向藤帘后。
那个伙计也是识货的人,一看紫玉盒的样式,就知道有些年头。再看令狐绝的目光,心里就清楚了,走到藤帘前,躬身道:“长老,你老是不是出来看一眼?”
藤椅的摇摆停了,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本长老见识见识。”
令狐绝心咯噔跳了一下,这声音有点耳熟。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高瘦的身影站了起来。隔着藤帘,可以看到他头上戴的那顶银丝编制的道冠。也正是这顶道冠。让令狐绝几乎下意识的喊出声来:是他。
心神在刹那的恍惚后收敛起来。而这时,藤帘掀起,出来的赫然就是令狐绝在无尽海域坊市见过的当归长老,他神情还是很倨傲,只是在这倨傲中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怨毒意味。目光在令狐绝和曼丝身后扫了扫,最后落在紫玉盒上,微有些讶异,随即轻轻抚着下颌道:“这紫玉盒倒是古物,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怎么样?”
他显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内心感触的人,在目光闪烁中,隐隐流露出几丝贪婪之意。
正是冤家路窄!令狐绝心里冷冷暗付,他此刻已经不意外了,金莲被发配,同是一丘之貉的当归落到看店的下场也不难理解。脸上表情不动,但心里却在转瞬之间绕了许多个弯。冷冰冰地笑笑道:“原来是当归长老。”
脸上起了一阵痉挛,当归有些眸露凶光地道:“你认得本长老?”
令狐绝嘘了口气,略带点恭声地道:“在下在无尽海域历练的时候,和金莲长老颇有些交情,也曾远远看过长老一眼,所以在下认得长老,长老不认识在下。”
当归本来在仔细查看了令狐绝形貌后,也觉得有些眼熟。可被他这么一说,心中便是恍然。又特意朝令狐绝的面具上瞅了一眼,唇角微微牵动后,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老朋友,怎么?最近有没有见过金莲长老,抽空本长老还想去坊市看看她?”
老狐狸。令狐绝心里暗骂,他不相信当归会不知道金莲的境况,这样说,无非是想试探自己。于是顺手推舟道:“见是见过,不过不是在海外,而是在附近。”说附近这俩个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当归的老脸一下绷紧了,气色里透出一股暗青,挥袍对那个伙计道:“时候不早了,你上板回去。”
“是。”那伙计躬身后,走出门去,在门外把铺板盖上。屋内光线瞬间黯淡,当归袍袖轻挥,一盏魔晶灯就亮了起来。暗黄的光晕映照着他脸色阴晴不定的脸庞,有些阴沉地道:“说吧,你到底是何来意?”
令狐绝也很难把握他和金莲的真实关系,不敢冒然行事,只是按照自己先前的计划按部就班地道:“当归长老,在下确实不知道你在这里,此来,一是因为有同伴受伤,二来,是盟内大人有一件见不得光的灵草要出手。”
当归这次才算是深信不疑,和金莲打过交道,又没死的人都清楚他们的那些勾当,除了强买强卖外,还专门低价收一些不能上台面,进入拍卖场的物件。阴沉沉一笑后道:“你运气不错,遇到本长老,看在金莲的面子上,本长老一定不会亏待你。说吧,是什么灵草?”
“这?”令狐绝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对他的犹豫,当归显然有些不悦,冷哼出声道:“什么稀世奇珍,还要支支吾吾,莫非是信不过本长老?”说完,还瞅了令狐绝掌心的紫玉盒一眼。
令狐绝略显尴尬地笑笑,有些迟疑不安地道:“长老言重了,在下所说之物并非手中所持。东西还在本盟大人手中。”
当归更气了。脸色阴沉地道:“那你是在拿本长老开心了?”说完。用目光撩了令狐绝和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曼丝一眼,有些恐吓意味。这也难怪,别说这是在他地界上,就凭他半步战王的境界,也有资格说这句话。
令狐绝立刻装出惶恐的样子道:“不敢,本盟大人就在坊市之内,在下只是先来探探风,要不这样。明天,长老选个隐秘的地点,在下带本盟大人过去,你们面谈。”
“明天,不行。”当归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这话一出口,令狐绝心里一阵轻松,他现在有六分把握确定当归知道明天交易的事,而且还很有可能参与,否则以他贪婪的性格,断然不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可六分把握还不够。令狐绝决定再试上一试,凑前一些。神秘兮兮地道:“长老,你可知道这次是什么货色?”
“什么货色?”当归有些傲然地道。
几乎是压着耳朵,令狐绝道:“整株的青菱玉莲。”
“什么?”当归脸色一变后,力持镇定地道:“你。你没有诳本长老?”
令狐绝含蓄的一笑,并不回答。而当归仔细打量着令狐绝,看得那么详尽,那么谨慎,宛如要透过令狐绝的肌肤看到他的肺腑一般。令狐绝反而显得冷静了,银晕微闪,一只白玉盒出现在掌心,并缓缓启开。在冷意弥散,水雾缭绕中,一片碧绿如水般的细小叶子露出真容。
当归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住了,滚圆地睁着那双鹰眸,愣了似的僵木的盯着玉盒内的叶子发呆。
令狐绝的唇角趁此时当归不注意的时候,流露出一丝冷森的意蕴。这确确实实是青菱玉莲的叶子,是他昨夜从粘附在兽卵上的青菱玉莲上摘下来的。
在脸颊轻微的抖动中,当归长吐一口气,还有些失神般喃喃道:“果然是青菱玉莲。”
令狐绝有些小人得志般低笑道:“长老,那你明天应该有空了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当归呻吟似的吸了口气,胸腹内波荡起伏。如果得到这株青菱玉莲,不但他自身晋升王级指日可待,把多余的交上去,在家族内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可想到明日族里交代的任务,又一下犹豫了起来,想了想道:“明日是真的不行,要不今晚?”
“今晚?”令狐绝笑了,笑得有些古怪:“当归长老,恕在下不敬,今晚你拿的出我们要的东西吗?”
当归一下被呛住了,青菱玉莲的价值谁都清楚,别说今晚了,就算过了几天,他也未必凑的出来。可当了嘴边的肥肉他不能不吃,心中杀机顿起,一缕凶光从他的眼角内隐现。
令狐绝仿似知道他要干什么般,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当归长老,在下奉劝你别动什么弯脑筋,本盟的大人可就在附近,他可是我的长辈。”
当归全身激灵灵的一颤,呐呐地低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说完,搓着手,无所适从。
令狐绝紧逼道:“既然长老没有诚意,那算了,在下只能另找买主。”说完,转身欲走。
这手以退为进把当归逼急了,他可是知道在坊市内还有几个暗中做生意的对手,立刻横身前拦道:“等等。有事好商量,实话对俩位说吧,明日我们坊市有件大交易,爵级以上的族人都有任务。你就算找遍整个坊市,也找不到买主,要不这样,我们今晚先把价格定下来,让本长老也有时间筹措,你看如何?”
令狐绝绕了这么大一个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现在,他已经有十足把握了,以当归半步战王的境界,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所知的一定非常详尽。“这样啊。”他装作思索了片刻后才有些无奈地道:“那好吧,你先跟我去见见我盟中的大人,把情况跟他说一下,省的他以为我办事不利。”
当归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气,有些余悸地道:“这是自然,等这次交易完成,本长老一定不会亏待兄弟。”因为有求于人,他这句兄弟也叫得心安理得。
令狐绝点点头,示意当归一起出去。而当归却摆手道:“你们先走,本长老随后就到。兄弟也是懂规矩之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太张扬。”说完,径自前领,引着朝后门走去。
看着当归的背影,令狐绝笑了,只是这笑意有些寒涩,有些残忍。(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药宗神农(2)
与早已等得心焦的雪祖等人在一间僻静的客栈会合,令狐绝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说,其中还包括和当归结怨的始末。听完后,站在他身后的西罗又是冷森,又是愤昂地寒声道:“老大,等下让我来砍下那个老鬼的狗头。”
令狐绝微微颌首,从他把目标对准当归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准备让这个昔日的仇人活着回去。仿似想起了什么?银晕微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临出门当归塞到自己手中的那瓶护骨生肌散,扔给凯诺道:“给修斯他们服下,你们也先去休息,接下来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西罗和凯诺嗯了一声,带着一片凛冽凶猛又冷酷萧然的气韵出门走进隔壁的房间内。
“他怎么样?”令狐绝下颌收了收,低沉地道。房间内,此刻,只剩他和雪祖二人,而口中的他,显然指的是雷。
“没什么异常。”坐在塌旁椅子上的雪祖沉定地道。她凝注着令狐绝,通过刚才这件事,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这个后辈子孙含蕴在深沉智慧里的可怕冷静和果断。这种冷静和果断对于他这个年纪和阅历来说,绝对是反常的,可就是因为这种反常,更能体现出他的与众不同。
“如果他不说怎么办?”雪祖还是有些忧虑地道,她是清楚令狐绝计划的,现在,唯一要担心的估计就是这点了。
令狐绝俊秀的脸上浮起一抹森森的煞气道:“贪婪之人必定怕死,我相信他会说的。”话音未落,一声类似虫鸣般的低叫响起。那是在外警戒的曼丝发来的信号。意思是当归来了。
脸上漾起一片狠酷的阴毒。令狐绝迎了出去。未出廊道。当归高瘦的身影已出现在楼梯口,他穿了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裹得紧紧的,在看到令狐绝的刹那,才把帽檐给掀下来。
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个对视,令狐绝就领着瞻前顾后的当归进入了雪祖所住的房间。当归看到坐在椅子上神情肃穆的雪祖,刹那一怔。准备脱下斗篷的手也是微微一滞,很显然,雪祖年轻的外貌是出乎他意料的。
可他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在脱下斗篷的同时,有些迟疑地道:“尊下是?”
“她是雪祖大人。”在他背后已经掩上门的令狐绝冷森地道。话音未落,在瞬息,不、在不及瞬息的转瞬中,令狐绝动手了,双眸的黑光倏尔滚旋射出,在侵入当归背心的霎时。法盘浮现,数不清的光芒锐影无声无息的凝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把已经被死亡凝视射中的当归牢牢束缚其中。
当归此刻的脸上早已涂上一层死灰般的惊愕,转着那双恐惧的眼眸凝注着威仪毕露的雪祖。抬手祭出一道消音的境界,令狐绝低沉的不含一点情感波震的冷酷声音响起:“当归,你回头看看,我是谁?”
此刻,死亡凝视的效用已退去,当归缓缓地,像带着千钧重担般扭过头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俊秀却极度生硬寒冽的脸庞,记忆在复苏,思绪却依旧模糊,看着这张有点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脸庞,他丝丝自齿缝中吸气,抽搐着道:“你到底是谁?”
令狐绝冷冷一笑,脸上显露出那种罕见的令人窒息的死神煞气,而正是这种煞气,让当归记忆中的一幕被掀开,他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几乎连体内的血液都凝结了,震骇惊叫道:“是你,令狐绝。”
“不错,是我。”令狐绝跨前一步,周身散发着既狠又寡绝的暴戾气息。
全身起了一阵抽搐,当归绝望又恐惧地道:“不,那天是金莲的主意,和我无关。”
血腥与残忍的凝形在令狐绝脸上显露,带着这股凝形,他笑了,可想而知,这种笑容有多寒森:“当归,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不一定会要你的命。”
当归毕竟是半步王者,心志也极为坚定。在短暂的慌乱、惊惧后,也慢慢冷静下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转注雪祖,悸乱地道:“尊下是皇者?”刚才他看似失魂落魄,其实偷偷触了一下体内的禁锢,发现纹丝不动,这才绝望起来。
“你说呢?”雪祖平淡中流露出浩瀚的强大。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当归有些狰狞中略带痛苦地道。他不是笨人,自付凭他一个半步战王的身份不值得一个皇者费尽心思来报仇。
“虚皇丹在哪里?”令狐绝单刀直入道。
“你们?”当归惊恐加上迷惘地惊叫道。
令狐绝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冷煞,生硬又凝稳地道:“别说你不知道,你只有一次机会,我的性格你应该也有所了解,说不说,你自己选择。”
当归的思绪乱极了,说实话,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大陆上最近盛传的令狐绝竟是当日在海外坊市与他们结怨的青年,越想越觉得心颤。
可令狐绝显然耐心有限,唇角展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道:“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没关系,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该不少,你不说,自然会有别人说。”说完,手掌前伸,黑龙枪虚空浮现,带着一抹冷意就朝当归的咽喉刺来。
“我说。”在这命悬一线的瞬间,当归已顾不了许多,急声喊道。他本来对族里就没多少归属感,否则也做不出中饱私囊的事。
令狐绝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才步步紧逼,不给自己一点余地。黑龙枪斜掠三尺,持于背后,冷辛地道:“说。”
当归咽了一口唾沫,冷汗直冒道:“族里派了一个王者过来,虚晃丹在他身上,准备明日交易。”
深长地吐了口气。令狐绝道:“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包括来交易的人等等。”
当归心神微定,唇角抽搐着想了一会后,断断续续地道:“残月族人是今天下午到的,住进了别院。一共六个人,领头的是血族的蛇王。还有一个叫银王的残月族王者,以及四个爵级强者。我族的那个王者叫草乌,是洪阶王者,同来的还有一个半步战王。在坊市内,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半步王者。爵级的强者不少,有十余个——————”
令狐绝默不作声地听着,神色逐渐缓和之际,门突然开了,曼丝如鬼魅般飘进,柳眉微蹙地低声道:“公子,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当归的语音嘎然而止,黯淡空茫的眼眸内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令狐绝心头一跳。神色瞬间狠厉,转过脸。不眨不瞬地盯着当归。
当归心头发毛,刹那的窃喜早就抛之云外,畏怯地解释道:“不,不是我的人。”
令狐绝信了,要是当归对他们有所怀疑的话,犯不着以身犯险,转过脸,垂下目光道:“怎么回事?”
曼丝沉缓地道:“是一个戴着玉石面具的女子,境界不低,我听到她在向别的客栈伙计打听我们的下落,估计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极快的推敲着,从行径上判断,令狐绝觉得这个奇怪女子不太可能是敌方的人,否则不会大张旗鼓的找他们。
雪祖也想明白这一点,立身而起,低声道:“会不会是地下联盟的人?”
“有这个可能。”令狐绝颌首,沉吟了一下后道:“我去看看。”说完,戴上面具,转身向门行去,曼丝紧跟而出。
刚下楼梯拐口,就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窈窕身影一闪而进。仿似有所感应,俩人的目光在瞬间相触。是她。令狐绝一眼就认出了眼前女子就是在海外坊市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女子。
不错,进来的就是紫影,在目光接触的瞬间,她就肯定眼前站在梯口的男子就是她要找的人。唇角有一丝笑意流露,嘴唇微张道:“果然是你。”
见已经引起堂内伙计的注意,令狐绝也不急于否认,而是慢悠悠的跨步下楼,边走边说:“我那几个兄弟已经睡了,有事我们出去说。”说完,扭头对身后的曼丝道:“你就别跟着出来了。”一边说,一边偷偷使了个眼色。
曼丝明白他的意思,在下了楼梯后,就停住脚步,看似是在注视着俩个背影一前一后的离去,其实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堂内那个伙计的身上。
沿着石径大约走了百丈,在一株垂柳下,令狐绝停下脚步,转身凝注眼前的紫影,淡淡地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玉石面具浮漾着一层异光,紫影秀眉扬了起来,唇角浮着一抹自慰的笑意,仿似自言自语般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我相信自己不会认错,海外一别,快一年了吧。”
话说到份上,否认也没太大意思,何况令狐绝心里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来意也很是好奇,于是坦然道:“姑娘好眼力,在下戴着面具,当日又是萍水相逢,匆匆一见,这样你都能认出?”
他的语声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迷惑,虽然极为含蓄。但紫影还是听出来了,缓缓地道:“一个人形貌可以改变,但骨架、气质、乃至神韵却极难隐藏。我天生慧眼,过目不忘,公子无须惊讶。”
令狐绝有些动容地笑笑道:“那姑娘找我有何事?”
紫影也不和令狐绝对视,半侧身,把目光投向夜色中那遥远而飘渺之处,缓缓地道:“想借你身上的法则一用。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借法则。令狐绝有些惊愕的一怔后,很是茫然地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令狐绝是故意装糊涂,紫影有些不悦,微哼了声道:“有些话就不必说得太清楚了,我知道你是地下联盟的人,拿钱办事是规矩,如果你答应,我就把此行的任务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本小姐不会强人所难。你也不必急于回答,明日清晨,我在此处等你回话。”
说完,也不等令狐绝回答,窈窕的身影已凌空逸出,隐入深沉的夜色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百密一疏(1)
目视着背影消失处的苍茫夜色,令狐绝苦笑一丝,直觉告诉他,紫影的找上门应该是种偶然。不管她了。令狐绝唇角一抿,目光再度森冷,扭身朝住处走去。
曼丝就等在客栈门口,目光瞬间的接触中,曼丝微微颌首,表示里面的伙计没有什么异常。俩人快步上楼,刚上楼梯,就听见外面噪杂声渐起,快捷的脚步声、隐约的叱喝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令狐绝脑海意念飞闪,脚步微滞之际,同样听到外面响动的凯诺等人都开门出来了,雷也在其中。
令狐绝举手示意不要紧张后,侧身对曼丝道:“你去看看。”
曼丝微垂颈后,再度下楼。推开唯一虚掩的门,令狐绝跨了进去,房内,雪祖还是正襟危坐,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当归。当归半垂着脸,但从他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出,他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只是在看到令狐绝的脚步移近视线时,嘴角才微微抽搐。
“怎么?没有其他想说的了?”令狐绝似笑非笑地道,目光冷冽犀利得让人不寒而栗。
当归仰起头,神情生硬中带着那么一点因屈辱而升起的怨毒,目不斜视地道:“我知道的就那么多,再无其他。”
令狐绝僵硬牵动唇角,走到当归身后,一记掌刀倏起,劈在当归的后颈。当归闷哼了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雪祖并不阻止,她也清楚,当归虽然怕死。但毕竟是修炼多年的强者。只要一冷静下来。那说出来的话就未必真实可靠。况且,他先前说得已经足够多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外面怎么回事?”雪祖站起身,略有些凝重地道。
令狐绝摇摇头,就在他摇头之时,曼丝进来了,微躬身道:“打探清楚了,坊市有消息传出。有人在秘境得到了至宝,现在,几乎所有得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赶去了秘境。”
“消息可靠?”令狐绝神色微变地道。
曼丝郑重地点点头,以她现在显露的境界,找一俩个初阶爵级强者一问,一验证,自然就能找到答案。
对曼丝的办事能力,令狐绝毫不怀疑,他只是觉得这事来的有点巧,让他有些迷惑和戒备。
同样心存迷惑的还有雪祖。秀眉微蹙地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司空见惯,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曼丝恭敬地回答道:“我问的那俩个人言辞凿凿。好似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令狐绝这时想起方才紫影的造访,有些信了。追问一句道:“有没有见百草族的人出去?”
曼丝还没回答,雪祖的脸色一紧,目光也变得深邃。她快步走到窗前,把窗户微微启开出一个五六寸的缝隙,通过这个缝隙,同样走到窗边的令狐绝很清晰的看到有三条人影横空而曳,就在他们百丈外的半空飞掠而过,消失于夜色之中。虽然只是匆匆地一瞥,令狐绝还是认出那居中的红色人影就是血蛇。
从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中,雪祖明白那三个人就是要找的正主,轻声道:“怎么办?”
令狐绝的思维在看到血蛇的身影后就已经开始推敲,并立刻得到了答案,果断地道:“跟上去。”
“你想中途下手?”雪祖明白令狐绝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令狐绝颌首道:“不错,这三个人俩个我认识,还有一个,应该就是当归先前说的草乌。”百草族宛如道袍般的服饰就算是在夜色中也很容易分辨。
“是个机会。”雪祖赞同地点点头。像虚皇丹这类的丹药,草乌必定是随身而带,不会假手与人。
令狐绝沉吟了片刻后,朝一直站在门口的凯诺几人道:“你们先下山,在落下鹰马的地方等。”
兄弟间,默契早生,很多话已经心照不宣。几人点点头后,西罗独眸寒森地瞅着躺在地上,被打昏的当归道:“老大,他怎么办?”
令狐绝犹豫了片刻,最后嘴唇凝成一道残忍的弧线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看着办。”
“知道了,老大。”西罗带起一抹狠毒的笑意,跨进门来。旁侧,雷淡漠的语声传来:“看来没本王什么事了。我们后会无期。”说完,脚步声响起,很快,就顺着楼梯而下。
雷的离去,令狐绝并不意外,对于非敌非友,关系微妙的他们来说,一拍俩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关上窗户,令狐绝目光坚毅地凝注雪祖。雪祖会意,璀璨夺目的法盘虚空浮现,滴溜溜的一个旋转后,洒出一泓微光,罩住就近的令狐绝、曼丝。在法盘隐没之际,三个人的身影倏尔隐没虚空。
时间在不间断地瞬移中飞快地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等令狐绝脚踏实地时,四周的景色已截然不同,眼前是一片丘陵山地和平原的相接处,稀疏的林木气息清新中带着一股森凉阴寒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浓郁的夜色之中,就更加沉醯的化不开了。
黯淡的月色中,雪祖低声道:“此处距翠鸣峰已有二百里,他们应该已落在我们后面。”
令狐绝飞快地转动脑筋,想了许多,时间却仅在片刻。立刻沉声道:“曼丝,你缠住银王。雪祖,你给我争取施展太阳神弓的时间。”
雪祖微微颌首,一个巅峰王者和一个洪阶王者,她想在短时间内取胜或者还有点难度,可要拖住,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三人都不说话了,并肩而立,目视来的方向。林中,一些不知名的虫吟声又起,虽是春季,却似乎有着深秋的萧瑟。
渐渐地,传来的风声中,已隐含另外一种声响——那是一群人在急速奔掠时的衣袍飘动声,还有隐约的人语声。
雪祖的眉宇蹙了起来,从方向判断,这些人应该就是来自翠鸣峰。可这些爵级强者都快到了,怎么还不见血蛇几人的身影。
令狐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腔莫名的微微抖搐,有一股凉意从心底慢慢的延伸上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另外的一种可能,极度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十数条人影前后不一越过丘陵,映入他的瞳孔,这些人自然不会注意树林中的情况,如风驰电掣般绕过树林继续前行。
“怎么回事?”雪祖带着那么一股阴霾喃喃自语道。
令狐绝脸色变了,变得阴冷,变得恐怖,一个字一个字的地道:“我们上当了。”
“上当?”雪祖悚然一惊,急声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个圈套?”
身上散发着一股暴虐的气息,令狐绝目光冷凛地道:“是不是圈套我现在还不确定,但我相信,他们一定知道我们的存在。”
“那修斯他们?”曼丝在意念形成的刹那,脱口惊呼道。
这句话触到了令狐绝最担心之处,一股愤怒的烈焰熊熊燃烧在他的心头,双眸在刹那间全然变赤,一口钢牙咬挫,浑身血液沸腾。有满腔的不安,涨腹的悸乱,如狂潮般激荡着他。可此刻,他不得不往好的方面想,切着齿道:“希望这只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现在已经不再想什么虚皇丹,只希望这是血蛇等人知道他们的来意,估摸不敌后采取的一种障眼法。
知道现在赶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雪祖也满是忧虑地道:“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令狐绝神情再变,脸上的冷肃化为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意,冰冷地道:“我还是小看柳絮儿了。”
雪祖一怔,立刻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可她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柳絮儿竟然能和残月族勾结在一起?一刹那,许多巨浪似的纷扰牵动着她的思维。
令狐绝这时痛苦地闭起了双眸,他体会过柳絮儿的寡毒和阴诡,却不晓得她竟然残狠至此,果敢如斯。
就在他脑海可怕的翻腾之时,耳畔传来曼丝的低呼:“公子,你看。”
这呼声略含惊喜,让令狐绝霎时睁开眼眸,放眼望去时,远处的半空如流星飞泻般曳来三道身影。那熟悉的身影和扎眼的红色衣袍让他顷刻间有一种无可言语的愉悦和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是我想多了!令狐绝余悸未尽的暗叹。身影已近百丈,雪祖倏然斜跃上浮,在她身形移动的同时,那令令狐绝十分熟悉的法盘银光,似冷电流蛇般眩映入人眼,激起漫空飘忽的莹亮光芒。
一声尖厉的呢喝在法阵凝形的刹那暴起:“令狐绝,你兄弟的命不要了?”
心弦崩颤,似刃尖戳扎着他的心,痛楚和愤怒令他周身抖索,额穴欲裂。令狐绝咬着牙,忍受着令人起栗的残酷,缓缓地道:“雪祖。”
雪祖知道他的意思,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怒气,仿似无从宣泄般,法盘一转,一道银光直轰地面。“哗啦。”一声轰响,摧枯拉朽般倒下一片林木,在溅起叶雾草屑中,令狐绝缓缓步出,他没有暴跳,没有咆哮,而是带着一股棱锋般冰凉的平静,仰起头道:“说吧,什么条件?”
血红光影一闪,血蛇已落下地来,同时落下的还有老“朋友”银王,和那个被令狐绝怀疑是草乌的王者。那是个中年人,五官倒也方正,双眸精光内蕴的凝注令狐绝。他有些得意,是那种戏弄猎物后的心满意足,撇着唇角道:“你就是令狐绝?”(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百密一疏(2)
令狐绝表情生硬,斜睨了一眼,冷静地道:“尊下是?”虽然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此人就是草乌,可事有万一,更何况消息的走漏,柳絮儿嫌疑最大,可雷、当归也有嫌疑。
那中年人双手背负,趾高气昂地道:“本王百草草乌,想必你未听过。可本王对你的名字却熟稔得很,只是见面不如闻名,本王失望的紧。”
令狐绝知道所谓的失望从何而来,无非就是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心中的怨怒更深,也不接腔,仿似不屑回答般把目光轻斜,视线迎向凝注雪祖的血蛇,冷冷地道:“说吧,什么条件?”
血蛇正在暗中猜度雪祖的来路,冷不丁地一问,让她目光瞬间一紧,又深深凝注了一脸肃穆的雪祖一眼后,侧脸阴森地道:“令狐绝,难怪你一直有恃无恐,原来背后还有如此强者。可惜了。”
令狐绝心中是波震起伏,但表面上还是冷峻异常,语锋犀利地道:“别说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一根筋似的问话反而把血蛇早已想好的措辞给打乱了,犹豫了一下,袍袖微晃,一把利刃“铮”的一声就插在令狐绝的脚侧,刀柄上缠绕的布条早已被血汗浸染成黑紫色。
一旁的曼丝目光一寒,她也认得,这是图苏用的刀。
令狐绝巍然不动,目光森寒而透澈着对视着,这让血蛇反而有些不自然,掩饰性的漾起一抹残忍笑意道:“放心,你那几个兄弟现在还活着。只要你答应本王的条件。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会一直活下去。至少活到你们见面为止。”
令狐绝心神不动,他相信血蛇说的,兄弟们都还活着。几个初阶爵级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更重要的是,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于是,唇瓣翕动,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道:“说。”
血蛇一大半的注意力一直在雪祖身上,可雪祖偏偏一句话都不说。这让她有点头疼。她讨厌对手给予自己这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有些气恼地道:“很简单,本王给你俩天时间,进入秘境取得剑胆,用剑胆来交换你那几个兄弟,至于其他嘛——————”说到这里她停住了话头,鼻腔里冷哼了一声,意思很明白,这次交易过后,依旧是势不两立。
“什么剑胆?”令狐绝的话里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
“哼。”一侧的草乌有些鄙视地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血蛇把目光完全的移注到雪祖身上。出于对强者的尊重,她不敢上下打量。但却极其深刻,仿似要把雪祖的身影完全拓印在灵台内般,答非所问地道:“剑胆是什么,尊下想必知道?”
这次,雪祖终于开口了,但却只有冷冷地一个字:“滚。”皇者的霸气威仪在这一个字中显露无异。
雪蛇一怔,有些悻悻然地愤恨,可还是很快恢复过来。眼帘半垂,抿着唇道:“俩天后,翠鸣峰下,过时或者没得到,令狐绝,你就给你兄弟收尸吧。”说完,径自转身,横空一跃,在银王和草乌紧随而去时,半空再度飘落几句语音:“令狐绝,如果想你兄弟活得好,你最好别耍小聪明。”
语音隐没之际,三道人影已没入夜空。
气氛一下变得肃穆起来,安静,一种几乎可以让人窒息的安静。曼丝有心打破这种气氛,可一看公子那沉凝如铁的脸色,又把到了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良久,令狐绝才长吐一口气,转身缓缓地道:“雪祖,你怎么看?”
雪祖刚才不说话,其实也在猜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见令狐绝问起,若有所思地道:“有俩种可能,一、他们确实想要剑胆。二、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不过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依本皇之见,就算我们和你那几个兄弟没分开,他们也必定有其他的安排来拖延时间。”
她的想法和令狐绝不谋而合,从一开始,他就认定对方设置这个圈套就是缓兵之计,试想,如果自己和修斯几人不分开呢?他们那里来的要挟?调虎离山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只不过,自己的百密一疏给了对方可趁之机,顺水推舟,借力打力,拖延时间的同时,谋求所谓的剑胆。
虽然知道不是自责的时候,可令狐绝还是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似有些疲累地喃喃自语道:“俩天,俩天的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雪祖深有同感的微微颌首,俩天,可以让对方有充足的时间服用虚皇丹,晋升假皇。也可以调集各族强者,对他们进行围捕。
曼丝一直听着,以她的聪慧,岂能不明白这一步错,满盘落索的危险境地。心一硬,切齿道:“公子,别管什么剑胆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修斯他们?”
令狐绝眼角一颤,目光愈发深冷,吐着寒气道:“绝对不行,依他们刚才设置的圈套来看,背后一定有高人谋划,岂会没有准备?”
曼丝不说话了,她清楚公子的性格,也知道这是公子致命的软肋。可话说回来,也正是这种软肋,让公子拥有如此多同生共死的兄弟。刃开俩面,血流一边,世间的太多不完美,不是因为主观,而是因为客观。
雪祖也清楚令狐绝这种性格,知道不需要在这个方向动脑筋了,细细思索着其他的破解之法。
令狐绝反而没有想太多,奇兵不奇,必将万劫不复,这是兵书里早已注明的。现在他这支奇兵被对手看穿,有这等境地并不难理解。沉吟了片刻后道:“雪祖,这剑胆又是什么东西?”
从这句话说出,雪祖也不作他想了,她清楚。令狐绝应该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轻叹中道:“剑胆是灵胆的一种。适用于剑类的魔武。而灵胆。由破碎器魂的灵念聚集而成,是提升器灵的不二途径。一把魔武的优劣除了材质外,还取决器灵的强大。比如你体内的黑龙枪,器灵是神兽黑龙,只要完全解开封印,对帝级以下的魔武,必将全面压制,将来对战中帮助是何其的巨大。可天生如此强大的器灵毕竟是少数。很多强大的魔武都是靠吞噬灵胆而成长为不逊于神器的强大所在。本皇可以断言,名列圣器榜第八的破天玄炎剑,只要服下剑胆,不会差黑龙枪多少。”
难怪各族强者会蜂拥而来,果然是好东西。令狐绝现在是明白了,他相信,那个婆娑族的女子找自己也是为了这个东西。既然如此,那赶早不赶晚。心念已定,令狐绝岸然颌首道:“如果正如他们所说,有剑胆出世。那我们只有做一回强盗了。”
雪祖略显肃穆地道:“修炼一途,适者生存。何来强盗一说。所以,绝儿,以后惦记你身上东西的强者会越来越多,你也无须怨天尤人。”
这一点,令狐绝早已想透,否则也不会对狐殿没有一丝的怨怒。不过对于老祖宗的提点,他还是受教似的点点头。
法盘再度暴炫出璀璨的光芒,三个人隐没于罩落的法阵之内。十几次瞬移后,他们来到了秘境之外。
这是一个巨大的土坑,方圆近百丈,周围无草无树,只是黝黑一片,仿似是进入地下世界的入口,予人一种极度诡异的神奇感。
土坑周遭并没有多少人,大部分都是候阶或者候阶以下的武者,看服饰这些人大都是随从一类的。只有三个王者,倨傲地站在左侧的坑沿,彼此也不说话,偶尔对视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不过这种敌意从令狐绝三人一出现,就变了,变得惊悸,变得慌乱,变得甚至有些同仇敌忾。这也难怪,谁叫他(她)三个是瞬移出现的呢。那些候级的武者或许分辨不是遁术和瞬移的区别,可到王者境界,这点眼光是一定有的。
随便挑了一个,令狐绝三人阔步行了过去,那个浓厚大眼,光头阔顶的五旬王者更显慌乱,此时,雪祖的隐蔽法阵已经失效,她和曼丝的气息透露无异。
还未等走近,远远又是一道人影如流星般横空曳来。令狐绝没看,可这跃近的人影却看见他了,半空中就冷叱道:“原来你早来了。”
声音有点耳熟,又朝这个方向而来。令狐绝下意识地回头,这时,人影已在他身后五丈外落定,赫然就是那个婆娑族的女子紫影。
紫影感受到俩股强大的气势从令狐绝身边←左一右逼来,惊骇地停住了脚步,玉石面具已经难以掩映她目光中的诧异和惶恐。
令狐绝意念一闪,返身一躬,恭声道:“雪祖大人,这位姑娘小的认识。”
雪祖微一诧,瞬间明白了令狐绝的意思,略含威仪地微微颌首。领着迟疑举步的曼丝朝另外一侧行去。
紫影的目光跟着雪祖的背影延伸,她很意外,真得很意外,在这个大陆上,竟然还有人族的皇者,而且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的视线之内。
令狐绝快步走近,对失魂落魄的紫影压低声音道:“别看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
紫影如梦方醒,忐忑不安地垂语道:“她,她是谁?”
令狐绝显得有些焦急,这焦急也是从心底发出,这里的人这么少,显然都是进了秘境。要是秘境内得到剑胆的人,知道出口有王者守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吞噬了剑胆,那就糟了。于是含糊地回答道:“别问了,先进去再说。”
紫影之所以晚来,就是再找令狐绝。她不清楚所谓的秘境至宝是不是就是在她要破开的禁制内找到,所以想带令狐绝一起来。可现在,反而有些犹豫了,可这犹豫也是一刹那,毕竟令狐绝自身也只是个巅峰爵级,一个人在秘境内起不了大作用。估计被派进去的作用也就是弄清楚至宝到底落在谁的手里,好让在秘境外的皇者出手抢夺。
想明白这一点,她心神略定,微微颌首后,也不迟疑,举步就朝坑沿走去。
秘境就在坑内,令狐绝跟着紫影的身影一跃,在感触到一股魔法禁制的同时,眼前一晃,双耳生风,急速坠落中,周遭的景色已完全的改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蚁族剑灵(1)
类似大漠般的黄土丘壑一直延伸扩展到视线的尽头,没有树木,仅有的植被是高不过俩尺的仙人掌,可那也是少的可怜,只是零星地点缀出少许的绿意。
落定身影,令狐绝踩在黄土之上,极目远望,可他看不到远处,因为这黄土有的高耸如山,有的深陷如谷,看上去,千沟万壑,纵横交错。试着吸收了一下周遭的灵气,发现,此处的灵气不但匮乏,而且极为暴躁,别说跟他以前去过的秘境有天壤之别,就算和外面大陆相比,也略有不如。
感受着这股苍凉的蛮荒气息,令狐绝不由心生感叹:沧海成黄土,桑田变荒漠。不过是白驹过隙,挥手弹指间,咳。就在他暗叹之时,身后有轻咳声响起,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紫影正一瞬不瞬地凝注着自己,那目光说不上犀利,但很直接,很透澈。
“怎么?想动手?”令狐绝从目光中感受到一缕杀气,神情微冷,开诚布公地道。
那缕杀气在美丽的眸瞳内渐渐隐没,紫影冷冷地道:“令狐绝,虽然你是我请来的,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如果你想染指秘境内的宝物,休怪我翻脸无情。”
令狐绝神情不动,自若地道:“等宝物到了你手,再说这句话不迟。”
“你。”紫影第一次感受到令狐绝的强势,有些失措般诧叱一声。反应过来时,心中已有羞恼,刚想说话。远处。有几道身影出现。贴地跃来。是几个异族人,身材很小,骨瘦嶙峋,但脑袋却出奇的大,远远看去,就如同几只急速爬行的巨型蚂蚁,他们好像在低声咒骂什么,速度极快。
蚁族人。令狐绝脑海内意念一闪。这几天,他得空就向雪祖请教百族的事,现在已不像过去那样无知了。
蚁族,是百族中居于中游的种族,别看身形小,但力量却极为强横,尤其是精通土遁术,颇为难缠。不过这几个蚁族人只是中阶爵级,所以令狐绝也没放在心中,就站在原处等着他们过来。
那几个蚁族人显然对他们俩个也并不忌惮。就这样骂骂咧咧的接近了。只相距十丈,令狐绝刚想迎上去。身后的紫影却抢先开口了:“几位,秘境内可有什么变故?”
那几个蚁族人原想绕开去,这一问,让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停下身形。其中一个看到紫影脸上戴的玉石面具,脸色骤变,朝伙伴低语了几句后,仰头喊道:“尊下可是婆娑族的影小姐?”
紫影跨前一步,和令狐绝并肩而立后,傲然地微微颌首。
那几个蚁族人齐齐拱手,先前说话的那个再度开口了:“影小姐,那消息是假的,什么至宝出世,狗屁。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白须沟区域。”说到这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立刻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仿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果然如此。令狐绝静静地听着,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在推敲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紫影的神色也在刹那变得凝重,因为白须沟区域就是她们要破除的禁制所在之处。立刻明白对方为什么欲言又止,于是含笑道:“几位,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要是本族的人冲撞了几位,我这里向几位赔礼了。”说完,拱了拱手,形色很是真挚。
见紫影如此磊落,那几个蚁族人顿觉荣幸,在齐声说了一句不敢后,先前那一个又说了:“是这样的,百草族、婆娑族、和羊驼族已经联合起来清场,我们兄弟有自知之明,所以先行一步,省的遭受无妄之灾。估计,要不了一会,会有大批的人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别说紫影了,就是令狐绝也明白了。于是,又有一股疑窦在他灵台内浮起:难道剑灵就在禁制之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而此时,几个蚁族人已经和紫影挥手道别了。
心中藏事,令狐绝决定和紫影缓和关系,浅笑道:“没想到你名气还挺大的?”
紫影略带气恼的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这也难怪,名列百爵榜的那一个不是名声在外,也只有令狐绝这样的人族土老帽才有眼无珠。
自讨没趣,令狐绝也不尴尬,反而以退为进道:“还走不走?”
这句话让紫影凭空多了一些想法,她错以为令狐绝先前只是受组织里的强者所委派进来打探消息,现在知道是空穴来风,想撤了。仔细斟酌了一番,咬着唇儿道:“既然进来了,还是跟我去一趟吧。不管你能不能破开禁制,我都会给你一定的报酬。”
令狐绝乐得紫影把自己当佣兵看,这样她就会少很多戒备。好似有些犹豫地道:“那百草族?”
紫影以为令狐绝是忌惮百草族,立刻宽慰道:“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们三族在发现这处禁制时有约定,谁先解开封印,谁就优先得到里面的宝物?”
越来越有把握了,令狐绝最后试探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宝物,你可知晓?”
紫影的警惕性一下上来了,她时刻没有忘记,在秘境外,还有一个皇者。虽然在内心处她并不认为令狐绝和那个皇者有多大关系,但也忌惮他,万一想讨好皇者,把消息泄露出去。双眸泛起寒芒,警告道:“令狐绝,你最好别动什么弯脑筋?否则,出不了秘境。”说完,觉得语气有点过,和缓了一下声音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好了,不说了,我们上路吧。”
令狐绝其实从她说第一句话后,就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而是在自己心中做着思量,在他看来,现在不管此处有没有剑灵,他都要树敌了。只要他一抢,势必和其他几族结怨。到那时。百草族把他真正的身份一公布。那俩天后,在翠鸣峰下的阵营里,估计就有婆娑族和羊驼族的强者了。
这就是他们的用意?令狐绝心里冷笑着,敌人的毒辣出乎他的意料,可也更逆反了他的心理。
“楞着干嘛,走了?”见他傻了似的不肯挪步,紫影眼眸内泛着一股狐疑催道。
“走。”令狐绝长吐一口气,挺了挺身子。自己给自己鼓劲道。现在,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俩人急速的腾跃着,风,吹拂着黄土,荡起一层层漩涡似的烟雾。但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速度,一路行来,有不少三五成群的强者相对跃过,有些只是瞬间的对视。就擦肩而过。而有些,甚至连对视都省略了。
大约跃行了大半个时辰。就听到远处一声闷雷似的轰响,整个秘境的空间仿似在刹那间抖颤了一下。同时抖颤的还有令狐绝和紫影的心弦,俩人几乎同时抬眼望去,远处,一条黄土尘雾卷起的气柱冲天而起,呼啸着四下飞散。
“禁制破开了。”紫影惊喜交加地脱口而出道,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族人解开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族里刚刚把强大的解禁器具带进秘境。
令狐绝的心情和她截然相反,很是沉重和郁闷。如果禁制没破除,他凭借破禁法则至少不会正面起冲突。可现在?他只能闷声不响的往前飞跃。没办法,依他对残月族人的了解,如果自己没做到他们想让自己做的,那兄弟们必死无疑,甚至连最后一面都难见到。
又飞驰了数十里,一道巨大的沟壑宛如天衢般横贯大地,二十余条人影此起彼伏的跃上,争先恐后的跃来,一几有些耳熟的狂笑声在其中响彻天地:“哈哈,得到了,本公子得到了。”
紧跟其后的还有数十道人影,不过他们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有些气急败坏,可又不能拿前面的人怎么样?
已经相隔不足俩里,紫影听到这几很是狂傲的笑声,也喜上眉梢,扬声高喊道:“紫影在此。”这句话听似是向自己族人打招呼,其实是在暗暗警告其他俩族的人,在年轻一辈,这俩族没有人能胜得过她。
先前狂笑的自然是冷辉,他乐得在美人面前炫耀,在急跃迎来的同时,银晕微闪,一只六寸高,短颈圆肚的黑色瓷瓶出现在他手中,高举着,趾高气昂地道:“哈哈,影妹,你倒来得及时,那哥哥就分你一份功劳。”得意忘形之下,全然忘记了在翠鸣峰的不快。
令狐绝双眸微眯,视线定格在那只黑色瓷瓶上,在落后停下来的紫影五步外,站定身影。他不能站得太靠前,一靠前,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他身上。
可紫影很是谨慎,虽然不喜冷辉这副小人得志的张狂样子,但还是在冷辉在自己身前落定身影时,捺住性子道:“先收起来。”
可冷辉却丝毫不顾忌,领着其他的族人就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带着一抹狂喜道:“影妹,知道这是什么吗?”
紫影自然知道,当初在三族探查封印时就感受过剑灵的气息,只是为了保密,三族约定,除必要的族人外,不能向外吐露。她有些不悦地点点头,示意冷辉收起来。
冷辉有些扫兴,正准备收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和姿势移近的令狐绝,惊诧于对方潇洒的气度和俊秀的外貌,微怔了怔,仿似忘记该有的动作般,略带点醋意地凑前一步道:“你是谁?”
一直留意身后其他俩族的天棱,目光唰一声就扫过来了。可就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令狐绝的双眸变得漆黑,诡异而森然。“不好。”一股极度的惊骇挤压着胸腹内的慌乱从他口中波震而出。
可已经来不及了,死亡凝视直直透射入冷辉的躯体,让他整个人瞬间僵硬住了。紫影的反应最快,几乎没有任何调整的时间,整个人一旋,就拦在了冷辉身前。
可还是慢了一步,一只手,一只说不上修长,但绝对有力的手,就从她旋转的身影中一穿而过,再度鬼魅般回缩时,手掌带出的残影中已经多了那只黑色瓷瓶。(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蚁族剑灵(2)
“敢。”紫影气急败坏地怒叱一声,玉脸在瞬间涨得通红,双手化掌紧跟残影卷起一股罡芒。令狐绝在动手前就想好了脱身之策,现在一击得手,那会有丝毫的迟疑。在感受背心处涌来的澎湃劲力时,已直接瞬移。
围堵过来的婆娑族人皆是一愣。神通!紫影的反应最快,在怒矢般前掠的同时喝声道:“大家散开,天棱你带人从左侧迂回前堵;冷辉,你带人从右侧迂回。”
已经从死亡凝视中恢复过来的冷辉此时也顾不上和紫影生气,高声叫骂着散了开去。原先跟在后面懒懒散散的羊驼族人、百草族人一看这种情况,喜上眉梢,也紧追了上来。先前他们碍于约定,不敢放手抢夺,现在宝物易主,岂会错过这等机会。
此时,令狐绝已现出身影,奋力前跃的同时,目光倏地一扫,散开的人群在落入瞳孔的瞬间,唇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神通瞬移强不在速度,而在于难以捉摸。对手散开围堵,反而让他的瞬移没有任何的用处。
眼看着十丈外逃窜的背影,紫影眼眸内浮起一抹浓厚的杀气,先前对令狐绝的一丝好感此刻已荡然无存。在她的意识里,令狐绝现在只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速度不是令狐绝的强项,片刻后,紫影已追近五丈,玉齿暗咬,银晕微闪,一把水蓝色的弯弓出现在她掌心,同时搭上弓弦的还有一支蓝色箭矢,箭尖成锥形。闪着一抹寒光就利啸而出。直飞令狐绝的背心。
令狐绝好似背后长有眼。在利啸刚起之时,已抢先横移挪开三尺,可就是这瞬间的耽搁,紫影离他更近了。
一声怒极含煞的清叱响起:“令狐绝,你这个小人。”随着飘落的话音,漫天金光炫闪,仿似暴雨般朝令狐绝所处的空间罩落。
这那是什么金雨?而是紫影一头金发挥洒带出的残影,可别小看这细毛般的金光。那可是婆娑族的传承秘计“发针”。同阶无视防御,入体后能造成短暂的麻痹。
有体内思思的提点,令狐绝知道厉害,清叱道:“法则、自然。”绿光透体而出,包裹住全身,不进反退,在金雨、绿芒缠绕消融之中,一旋而出。
这一手,出乎紫影的意料,她微一晃神。气罡透体而出,左手的弯弓无箭弦动。急颤中,肉眼可见的空间波动如几条细小的波纹朝返身扑来的身影横截而出。
这一次,令狐绝没有躲,双手握拳,吐气开声,拳罡夹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前涌出。
紫影不愧为名列百爵榜的人物,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在罡劲淹没空间波颤后呼啸而近的瞬间,整个人如仙鹤般长唳而起,同时清叱道:“天道、水墓。”
一块水蓝色的巨大墓碑虚空浮现,那铭刻在墓碑上的符文稍未完全成形时,已崩裂开来,巨大的水浪激荡溅流,瞬间把令狐绝埋葬。
令狐绝只觉得眼前碧波横流,体表的罡盾仿似要破碎般急颤。这让他有点惊愕,按理说,已经消化了小半九龙神晶的他罡劲厚度已经不小于一般的半步战王。可见,紫影这击天道的攻击力之强。
在再次释放自然法则的同时,令狐绝取出了黑龙枪,枪罡一发即敛,在枪尖内蕴成一点枪星,在天道气息在法则的作用下有所减弱之时,挺枪前刺,“轰”的一声,碧浪翻滚涌动后化为水气飘向虚无。
视线豁然开朗,可令狐绝却停下手来,因为,此刻,在他四周十丈外,已经布满人影。有婆娑族人、有羊驼族人、也有百草族人,每一双眼眸都一瞬不瞬的凝注着令狐绝,目光中的意味却有大不同、婆娑族人的目光都是愤怒的,羊驼族人的目光则更多的是好奇,而百草族人,目光中的意味就复杂多,有凝重,有深思,甚至还有那么点的畏惧。
见其他族的人也插手了,紫影也不急于动手,目光冷冷的一扫后,略有些无奈地道:“诸位,紫影交友不慎,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句话听似是在自嘲,可细想,却是告诫,意思是这是她紫影和婆娑族的私事,你等最后不要插手。
“哈哈。”随着一声刺耳的尖笑,一个三十左右的羊驼人走了出来,头有细小双角,呈灰色,脑门扁大,颧骨高突,眼眸也是灰色的,他瞅着令狐绝,满不在乎地道:“紫影,你这句话就不对了,我羊已是看笑话的人嘛?怎么也要帮帮场子。你说对吗?天葵。”
一些人的目光移了过去,落在一个百草族女子的身上,这女子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体态婀娜,可模样却实在不敢恭维,倒不是五官长的有多丑陋,只是脸上布满了雀斑。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失去了看第二眼的**。她对羊己的拉拢显得很冷淡,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很沉凝的眼神注视着令狐绝。
羊己、天葵,怎么是这俩个人?紫影微微皱眉,这俩人她都不认识,但名字却颇为耳熟。和她一样,羊已同样名列百爵榜,只是排位靠后,名列九十七。天葵虽然未列百爵榜,但却是这几年刚冒出来的风头人物,有人估计,下一次百爵榜评选,她必定位列其中,而且位置靠前。
见天葵对自己的示好没有任何表示,羊己有些自嘲的笑笑,刚想说话。天葵这时却冷不丁的开口了:“令狐绝?”
这三个字一出口,天棱和外围婆娑族好些个族人的脸色变了,他们不像紫影、冷辉等精英族人,常年除了修炼,就是待在族里,极少出来执行任务。他们可是终年为了获得修炼资源而受族里差遣,所以对这片大陆上风头正盛的名字早已熟稔与心。
令狐绝坦然自若地微微颌首,目光在先前偷偷一扫中早把形势看得一清二楚。此处。百草族的人最多。有三十多个。大部分都是候级弟子,婆娑族其次,有二十多个,一半是候级弟子,头长双角的羊驼族人最少,只有八个,可这八个全部是爵级强者。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异族人,就是没有看到一个人族的强者。可见。人族确实如老头子所说,在百族中,没有立足之地。
见天葵和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相互对视着,就是不说话。羊已突发奇想,眼眸中流露出一股淫邪之意,舔着嘴唇,啧啧有声地道:“怎么?天葵,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天葵目光冰寒如刺地射了过来,把羊已到了唇边的话又给吓了回去。他倒不是有意调戏,羊驼族人生性好淫。对他们来说,这男女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其他人的反应中。紫影的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令狐绝这个名字她也有所耳闻,先前也怀疑过,可是一看令狐绝的境界,又加上他黑暗佣兵的身份,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可现在,她不怎么想了?
冷辉受不了了,用一种恶狠狠地目光盯着令狐绝,一步步逼近的同时,包含怨毒地道:“不管你是令狐绝,还是令狐狗,竟然敢抢本少爷之物,那你就死定了。”
天棱在三个人中对令狐绝的所知最多,先前紫影大喊名字,他没听清楚,现在,知道了这个年轻人是令狐绝,就算对冷辉没什么好感,也不敢让他轻易涉险,急忙上步拦在冷辉的前面,背对着令狐绝,暗扯着冷辉的袍袖,示意他不要靠前。
冷辉知道他的意思,可羞恼之下,那管的了怎么多,厉声喝道:“干什么?令狐绝怎么了?很厉害嘛?”
这句话说到了羊已的痒处,他也察觉出从天葵叫出这个年轻人名字时,气氛就不一样了,于是好奇地问:“是啊,他很厉害嘛?”说完,把目光投注向天葵,他是真的不知道,也没听过这个名字,羊驼族在休明特商业联盟,他是带领族人历练,才来到帕米平原。
厉害嘛?天葵目光依旧生冷,可心里却泛起一丝自嘲似的苦涩。她对令狐绝所知甚多,而且也不像天棱那样有所怀疑,所以,她确信,自己不是对手。
见天葵就是不说话,羊己又把目光移向紫影。紫影目注着令狐绝,缓缓地跨前一步,冷冷地道:“你根本不是什么黑暗佣兵,而是猎鹰师团的师团长。残月族的冥王被你暗杀而陨落?是不是?”她对令狐绝所知也就这么多,也亏了光明族把吴海之死藏掖了起来,否则,令狐绝的名声早在百族中盛传开来,而不是像现在仅仅被与其相关的几个种族所知。
此言一出,羊驼族人的脸色全变了,惊骇之意流露于眸瞳之内。也幸亏紫影用了暗杀俩个字,否则他们早就一屁股闪人了。
令狐绝笑笑,显得很平静:“紫影小姐,今日之事,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他日必有回报。”
紫影的目光更加生冷了,剑灵虽然不是从她手中被夺,但令狐绝是她带过去的。虽然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都动摇不了她在族里的地位,但一定会有所影响。于是,含着一抹煞气道:“令狐绝,别说得那么好听,今日,就算你把剑灵留下,也休想活着离开。”
知道她是顾忌秘境外的雪祖,令狐绝再度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这又何必呢?剑灵我势在必得,还望紫影小姐能网开一面。”
他说得越婉转,紫影心中就越有气,蛮脚一跺,整个人直入半空,弓成满月后,铮的一声轻响,一股水蓝气芒就射向令狐绝,这是魔法箭。
这箭仿似就是信号,天棱和冷辉同时动手了,剑劲,刀罡汹涌而出,其他婆娑族人则手持兵刃散开戒备,防止令狐绝用瞬移逃脱。
令狐绝也不闪躲,轻叱一声,挺枪迎上,三个人瞬间混战成一团,罡风劲气卷出漫天的黄土尘雾,仿似一条黄土泥龙在倏而翻滚。紫影远远地站在圈外,一支支箭矢鱼贯而出。她的距离最远,可对令狐绝的威胁最大,很快,令狐绝就落了下风。
当然,这一半是因为令狐绝还留手之故。(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事不过三(1)
令狐绝强,强在他众多的法则和神通,如果除却那些妖孽的法则神通,别说以一对三了,就是紫影一人,也足够让他喝一壶。见令狐绝也不过如此,先前只打算旁观的羊已蠢蠢欲动了,微微侧脸,向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脚步悄悄地朝战圈移近。
这一细微动作被紫影眼角的余光所察觉,唇角噙起一抹冷笑,右手倏挥,掠起一道罡劲劈在羊已前移的路径上,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并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你最好放老实点。”
羊已脚步停在沟壑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恼羞成怒的他刚想豁出去。旁侧一直没有说话的天葵开口了,语声异常冷厉:“紫影,东西归你,令狐绝的命归我,如何?”
紫影一愣,刚想拒绝。羊已已飞身跃起,同时而动的还有他身后的族人,十四支灰色细角几乎同时闪泛起黯淡光晕,飙射半空,形成一弧气势恢宏的光网,噼啪连响中朝飞身闪避的令狐绝罩落,气卷风动,飞沙走石,几乎看不到令狐绝的身影。
紧随而上的天棱和冷辉脸色同时一变,再也顾不上追击,返身一扭,避开这威力强大的光网。
身处其中的令狐绝瞬间感受到一种危机,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急叱道:“绽放吧,精灵之铠。”璀璨的白光冲天而起,在光柱尚未形成之时,就倏而收缩,紫金色的精灵铠甲浮现于他体表之时。光网罩落。
半空中的羊已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令狐绝在这族内秘技“天罗网”下,就算不死,也必定身负重伤,手到擒来。可这笑容刚刚展开便凝固成惊骇于唇角,在他的眸瞳内,光网隐没,尘埃落定,令狐绝完好无损地卓立原地。是那么高贵,那么傲人。那隐于紫金色面具后的黑色眼眸正深邃而透彻的望着他。
不好。羊已接触到这抹眼神的瞬间,就感到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斗气逆行,把急速前跃的身躯硬生生的往后挪移。
“法则、轮回。”几个冷冰冰的字从令狐绝的唇角吐出,妖冶的轮回神火虚空蔓延,有一星半点沾上了羊已的护身罡盾,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后,忙不迭的飞身后退。
黑白双色的轮回神火宛如地狱盛开的火莲,那么诡异的跳燃着,瞬间挡住了所有人进攻的路线。每个人的眼眸都极其惊恐的注视着身处火焰中心的令狐绝。一身紫金色铠甲在轮回神火的衬托下,把令狐绝活生生的渲染成魔王的形象。那么尊贵,那么霸气。
令狐绝冷静的注视着同样有些惊魂未定的紫影,冷冷地道:“我不想和你为敌,但你别逼我。”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使用强大的法则,就是因为心中对紫影有愧。
紫影惊骇的不是眼前即将消失的轮回神火,而是方才那光网入体的那一幕,喃喃道:“魔法免疫。”
这时,人笨的好处显示出来,怒气攻心的冷辉可不管什么魔法免疫,嗷嗷叫着又凌空扑起。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一直按住性子被压着打的令狐绝有些怒了,眼帘微垂,冷冷地道:“找死。”说完,黑龙枪朝天半弧一指,轻颤手腕中,闪出星辰点点,天衡灭夹杂着一股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朝冷辉卷去。
不得不说,柳絮儿的点拨确实让令狐绝的枪法更上了一层楼,虽然现在他还做不到气随意凝,但枪气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冷辉的境界本来就不如令狐绝,可他偏偏不肯在众人面前示弱,咬牙硬抗,“轰”的一声,冷辉的身躯倒飞了出去,被紧跟而来的天棱一把抱住后,俩人旋转落地。“噗”冷辉压不住涌动的气血,弯下身,喷了鲜血溅于黄土上,点点猩红煞是醒目。
紫影眼眸中的寒光更冷了,仿似自言自语般道:“我答应你。”
此言一出,一直在外围的天葵走上前来,她的脚步很慢,可每一步都仿似在地面上滑行,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足迹。
令狐绝内敛的眼神此刻也迸射出俩道精光,他并不自大,眼前这几个人足以让他全力以赴。
天棱和冷辉从左侧缓缓逼近,吃了点暗亏的羊己从右侧踏前,合着并肩而立的紫影和天葵,形成一个夹攻之势。
可这时,令狐绝却收起了黑龙枪,身子的气息随之一变,祭出的魔法护盾让他的气势猛涨,
半步魔王。
“动手。”紫影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手中弯弓半旋中,几支水蓝色的箭矢以肉眼难以追摄的速度射出。天棱和冷辉几乎同时吐气开声,剑劲罡芒随身形而动,迅速扑进。天葵开始吟唱,无数碧绿色的藤蔓从她脚底浮现、爬伸,急速的朝令狐绝蔓延过来。
用光球撞飞紫影的箭矢后,令狐绝倏而瞬移,再度现身后,双手祭出一道刺目的强光,让紧随他身影而动的各族强者眼前皆是明晃晃的一片。
趁“炫眸闪”带出的刹那停滞瞬息,令狐绝轻吟出声,随着他的吟唱,风起土动,狂风卷起漫天的黄土沙尘,如龙吟虎啸般带起劲风尖锐,呼啸激荡在十几丈方圆的空间内。
依稀难见令狐绝的身影,紫影怒叱一声道:“小心,他趁机逃跑。”
“想逃,没这么容易。”满脸凶煞的冷辉宛如疯狂般大吼一声:“天道、韬光。”手中的利剑蓦而脱手,呼呼飞出,在空中一旋,像是魔鬼的眼睛,那么古怪而不可捉摸地射出一道强烈的剑芒,丝毫不受风沙的影响,强劲而厉烈地射向令狐绝模糊的身影。
令狐绝霍然闪避,可剑芒实在太快,“轰”的一声。护体魔盾银光闪烁。血气涌动中。他倒退了数步,一股淡蒙蒙的紫金光芒在铠甲上一淌而隐。
这并不是什么神通,秘技。而是契约产生的伤害共享,这种附带技能是思思刚掌握的,能在一定程度能减少令狐绝的伤害。
再度飞身而退的令狐绝习惯性地抿抿唇,原本深沉的俊脸更坚毅了,一股傲中带煞的意志,清晰的印在每个人的瞳孔上。
天棱毫不容情地急随而上。刀罡划破空气,仿似天罗地网般连番砍落。
总算争回点面子的冷辉脸色好多了,伸手一招,半空中的利剑仿似和主人心意相通般“呼”地滑落,那么巧妙不过的在冷辉身影暴起时落入他的掌心。
令狐绝依靠着“风翔术”连连闪避,这时,一点绿芒虚空浮现,仿似来自天外般迅速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已凝成一团绿色雷光。有如江河突泄,含着一股无可比拟的力量自天而降。呼啸的劲流几乎充斥满了周围十丈大的空间,声威夺魂慑魄!
“小心。”体内的思思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急声提醒道。
现在的情形对令狐绝来说,有点进退维谷,俩为其难,他霎时咬紧牙关,魔法护盾迎着雷光而上,而整个人却反方向向内急窜。
同样躲避木雷术的冷辉和天棱是跟不上了,可紫影可以,在令狐绝人盾分离的瞬间,弯弓半旋一折,箭矢割破空气,带起的尖啸昂烈而锐厉,去势是如此快捷,如此惊人。
令狐绝担心的就是这个,在剎那之间,他强力吸入一口真气,霍然朝右侧转身,忍受着斗气和魔法全力急速转换带来的不适应,硬生生的挪开五尺。
他这止步转身之势,实在急速到了极点,让一直没有动手,直到现在才跃过来捡便宜的羊已几乎撞在了一起。
羊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手急挥卷起罡芒向外一挡。
令狐绝好似被逼入绝境般含糊的低吟了一声,削瘦的身形已倏然游进,但是,迟了,只迟了那么一丝──
罡芒击中他没有任何防护的侧背,一声闷哼夹杂着一团细小的黑影飞起,几乎同时,他又选择了瞬移。
紧跟而来的冷辉目光一瞥那团黑影,兴奋大叫道:“剑灵。”
可近在咫尺的羊已反应更快,斜刺里飞起,手已经抓住了那已经达到最高点刚刚下落的瓷瓶。可他的反应很奇怪,如受雷殛,骤然呆住,失魂落魄般喃喃道:“怎么?”
见羊已手中空无一物,冷辉以为瓷瓶被他收进了储物戒指,煞气盈溢地怒吼道:“本少爷的东西你也敢抢,给我围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除了紫影和天葵外,都被羊己给吸引,尤其是围在外圈的婆娑族人,再也顾不上什么令狐绝,怒叫着冲了过来。
而其他几个羊驼族人见宝物落入羊已之手,就做好了掩护撤退的准备,叫嚣着冲了上去,一下子,场面变得噪杂繁乱。
这时,羊已已回过神来,机伶伶的一哆嗦后,惊骇的叫道:“错了,不是,不是。”
可此刻,谁还会听他说话。一片尖啸声中自他耳边削厉地拂过。他显然是十分吃惊的慌忙跃退,原先的嘚瑟与跋扈已一散而空,闪避中慌乱地道:“不是,错了,那——————”
话还没说完,“喀嚓”一声已在惨叫中淹没,一个候级婆娑族人自臂至胁被罡劲活活切开一条深深的血糟,而内脏,便自这条糟中溢了出来!
这下,婆娑族人的眼都红了,本来还想听听羊已到底怎么说的天棱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热血冲脑的族人,郁闷气恼之时,抬眼四望,可到处都是对战的人群,一溜溜的冷电突起,交击后形成一道道的光流,哪里还有紫影的踪迹,连站在她身旁的天葵也不见了。
稍一犹豫,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心里急速的盘算了一番,觉得还是剑灵比较重要。于是,削瘦的身躯一旋一转,与剑罡流动的光辉划成一道巧妙的弧形,那么快得令人心惊胆颤朝和冷辉交战,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羊已飞斩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事不过三(2)
这边打的热闹,而已身在远处的令狐绝逃的也并不寂寞,在他身后数十丈外,紫影和天葵一前一后倾力追赶,天葵使用了低阶的风翔术,仿似腾云驾雾般离地数尺飞起。可速度还是比不上紫影,紫影高挑的身躯宛若脱弦的怒矢,快得令人难以思议的飞掠而来。
真麻烦。眼见速度越拉越近,令狐绝暗暗皱眉,加快速度,一口真气的运转间,做着几乎像一头强悍的巨鹰凌云驭风般的飞驰,只见他脚不点地,却已连连射向虚渺之中!
见令狐绝逃得更快,速度跟不上的天葵吟唱了,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绿色的魔杖,随着魔杖的前指,一道道流鸿般的绿色光球射出。
令狐绝的反应也很是隼利,左扭右旋,仿似背后长眼般堪堪躲过光球,可这样一来,无形中速度就减慢了。
她们追上来了,怎么办?思思能感应到背后劲风的临近,下意识地传来一道意念。
逃是逃不掉了。令狐绝牙齿暗咬,在脸上带出一片坚毅时,倏地返身落地,就这样大马金刀的站着。
意外之下,紫影也毫不滞涩地停了下来,相隔五丈,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子,有些冷森地道:“怎么不逃了?”
粗浊的吁了口气,令狐绝异常平静地道:“东西都还给你们了,你还想赶尽杀绝?”
徐徐的呼息着,紫影露出玉石面具外的鼻孔间发出均匀的丝丝声,十分平静。十分沉稳。可就是眼神犀利了点。含有那么点杀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借秘境外的那位————”
说到这里的时候,天葵也赶到了,落在她的身后,这让她有所顾忌,沉吟了一下,直接跳过道:“所以你必须死。”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令狐绝现在明白紫影穷追不舍的原因了,无奈一笑后。神情变得肃穆,似一尊石塑之像般深沉出奇地道:“就你们俩个,还差点。”
紫影虽然自负,可并不自大,微眯起眼,精光内蕴中冷冷地道:“别以为身怀逆天异宝,就能横行霸道,我紫影可不是吓大的。”
和所有人一样,她把令狐绝身具的各种神通、法则也很自然地理解为宝器的力量。
同样凝视令狐绝,可目光却显得陌生的天葵这时开口了。她的语声和脸上表情几乎一样,平静地不带一点波澜:“令狐绝。废话少说,动手吧。”
说实话,虽然这俩人不同于一般的爵级强者,可令狐绝并不怕,可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尤其是对紫影还有些愧意的情况下,更是下不去死手。以致对她们的杀气腾腾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反而有种感触,微微垂颈,语声略带伤感地道:“难道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
紫影也有她的打算,她现在还在担心那边的战况,羊已也是名列百爵榜的人,冷辉和天棱联手未必就能制的住他,如果不是担心令狐绝出秘境后,会在秘境外联合那个皇者堵她们,她也不会死命追来,听到令狐绝语气中有服软的意思,冷冷一哼,借坡下驴道:“除非你以心魔起誓,不把今日之事告诉其他人,我可以放你一马。”
天葵一怔,可心机颇深的她没有急于开口,她对令狐绝的了解不少,深信令狐绝绝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
果然,令狐绝犹豫了,可这犹豫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知道,立马答应反而会惹人生疑。
见令狐绝迟疑着不吭声,紫影目光一寒,玉石面具竟在瞬间迸射出璀璨的光芒,一个奇异的符文透射而出,弥散开强大气势的时候,冷冷地道:“令狐绝,一时的利欲熏心可以原谅,但不可一而再,再而三,趁我没改变决定前,你最好快点做出抉择。”
令狐绝愣了,震惊了,目光略有些呆滞的望着流光溢彩的玉石面具,不是因为这魔物的强大,而是因为从那股散发的气势中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股味道和他手中太阳神弓散发出来的意味很是相近,甚至可以说是一脉同源。
这是怎么回事?令狐绝的脑海里波荡起伏,凝望着对面手持弯弓的紫影,恍惚中,仿似出现了这么一种画面,紫影身穿金色的盔甲,脸戴玉石面具,手持太阳神弓,就这样傲立在旭阳下的苍穹中。
他的沉默和凝视让紫影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地道:“怎么?想好了没有?”
令狐绝如梦初醒,微嗯了一声后,坦然道:“我令狐绝以心魔起誓,绝不把今日发生在秘境内的事告知旁人,如有违誓,必受天谴。”
紧握弯弓的手松开了,流淌在玉石面具上的异光敛了起来,紫影余恨未解般叱道:“滚吧。”
天葵有些惊讶的望着转身而跃的令狐绝,眸子里闪流着一抹异彩,眼前的背影还是传闻中那个冷酷强硬、铁血多情的令狐绝吗?剎那间一切都失落了,她甚至生出一点点的鄙弃。
紫影也不理天葵,返身而跃,风驰电掣中,天葵跟了上来,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紫影一惊,差点就脚底拌蒜,在调整步伐的同时有些气怒地道:“没关系,一面之缘,白生了一副好皮囊,想不到是个见利忘义之人。”说完,闷不吭声,只管一个劲的发力向前飞掠。
可这时,一片高出地面的丘壑上,出现了憧憧人影,漫山遍野的气卷过来。领头的赫然是羊已、冷辉、天棱三人。这三人一脸惶急,气怒,尤其是冷辉,一双眼眸瞪的个牛蛋相似,一见紫影的身影,就愤怒至极的暴喊道:“人呢。那小子人呢?”
紫影预感到事情又有了变化。在双方接近站定后。瞅了面容扭曲的羊已一眼,急忙道:“怎么回事?”
冷辉已有些走火入魔了,也不回答,自顾自地红着眼吼道:“人呢,我问你那小子人呢?”
还是天棱冷静,拉过冷辉,带着一股粗浊的呼吸道:“我们都上当了,那小子扔出来的瓷瓶是假的。是个幻术。”
紫影心中的惊诧是可想而知的,下意识的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她是亲眼看见过那只丢上半空的瓷瓶,说是幻术,那未免太扯了点。
“怎么不可能?”羊已那张羊脸早已变得铁青,带着一股怒气道:“我一入手,那瓷瓶就消失了,不是他搞的鬼还会有谁?”
紫影不信了,目光极其冷冽地道:“不会是你藏起来了吧?”
“你?”羊已气怒攻心,铁青着脸却说不出话来。
天棱赶紧把紫影离去后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原来羊已在制住冷辉后。要挟双方住手,以心魔起誓。并把储物戒指掏空给所有人看,来证明自己确实没得到瓷瓶。
既然都以心魔起誓了,那就轮不到紫影再有所怀疑了,她傻眼了,想起自己让令狐绝起的誓言,不由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令——狐——绝。”
“人呢,去哪里了?”冷辉几乎是红着眼吼出来的,他这次是糗大了,先不说被令狐绝从手中夺去了瓷瓶,就是方才被羊已用斧夹住脖子的那一幕,已经让他在族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所以他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佳人美女,一股怒气全部发泄在把令狐绝带来的紫影身上。
紫影闭着眼,身躯却在簌簌发抖,仿似在承受某种难以忍受的屈辱,缓缓地道:“他走了,追不上了。”
“什么追不上,就算出了秘境,老子也要把他碎尸万段,走。”冷辉涨红了脸举着手中的兵刃癫狂地道。其他的婆娑族人也齐声叱喝着,群情激昂的跟着冷辉举步追去。
天葵在一旁冷眼看着紫影,目光中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
紫影倏地睁开眼,用一种冷漠而强硬的语气叱道:“你们都想去送死吗?知道秘境外是谁在接应他吗?”
她突如其来的强硬把所有人的脚步给喝止了,族里的人都了解紫影的性格,不会说出没有根据的话。
见所有族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紫影唇角紧抿,浑身散发出一股酷寒之气道:“和他同来的有一个皇者,一个王者。”
此言一出,所有的婆娑族人都面面相觑,彼此对视的目光中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羊已此刻反而冷静了,用调侃来发泄心中的不忿:“紫影小姐,你莫不是存心袒护吧,王者我还能相信,皇者,哈哈,说句不怕见笑的话,除了本族族长和几个长老,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其他的皇者。”
“你。”紫影也有些词穷了,星眸圆睁地道:“那你追上去试试。”
天棱知道紫影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有些泄气地狠狠跺了下脚。冷辉的目光更加怨毒了,抽搐着唇角道:“紫影,你到底是何用心,明知他有皇者接应,为什么会把他带来?”
紫影沉默了,凄惨的一笑,这笑容中的苦涩,她还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她知道自己找不出理由来解释,也做好了被族人谴责的准备。刹那间,她想到了令狐绝刚才的示弱表现和伤感语气,仿佛有些明白了。
可冷辉却不想这样作罢,刚想继续发难,一直没有说话的天葵却平静的道:“令狐绝如此会演戏,那皇者还说不清和他什么关系,就算关系密切,又能护得了一辈子?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冷辉被点醒了,也顾不上和紫影纠缠,压着喉咙道:“你的意思是?”
天葵横扫了冷辉一眼,目光依旧陌生,缓缓地道:“猎鹰师团总是逃不掉的,只要我们把发生的事如实告诉族中长辈,请他们出面让令狐绝给我们一个交代,就算那皇者在他身边,又能怎样?”
冷辉如醍醐灌顶,一下醒过神来,是啊,只要族内的长辈出面,就算是皇者,也要掂量一番。于是,重重点头道:“言之有理,出秘境后,我立刻传讯族里,我就不信,一个令狐绝能翻天了。”
紫影这时却突然举步了,身影高跃而起的同时,一句冷冷的语音飘落:“我自会给族里一个交代。”
天棱目视着紫影的背影,想追,却被冷辉一把拉住:“由她去,我看她和那个小子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说不定————。”说到这里,他没说下去,那话里的龌蹉之意却显而易见。
羊已假惺惺的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安慰着,他们刚才一战,虽然各有损伤,但也没死人。也谈不上多大的怨恨,更何况,现在还有同一个目标:令狐绝。
几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着,而此刻,令狐绝已经接近出口。见没有人追上来,令狐绝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减缓了速度。体内的思思这时带着些笑意地道:“阿绝哥哥,你好坏,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我坏吗?”一切顺利,令狐绝心情也变好了,笑着在灵台内道。
“还不坏?都坏到底了,不过————不过我喜欢。”思思传来的意念是那么娇滴滴,柔腻腻的。让令狐绝感觉整个人都在发麻,想起刚才自己的灵机一动,他愉悦的长笑着,正如老太君曾经说过的,法则、随心,如果用的好,确实有出人意料,翻云覆雨的效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