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出招接招
消息送到长安走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长安回来只不到一个月,沿途所有军驿接力往北疆送,昼夜不休。
沈冷正和武新宇说着他还不能走要等到陛下旨意到,结果外边就传来一声喊说陛下的旨意到了。
两个人同时起身迎接出去,外面几个风尘仆仆的军驿士兵看到两位大将军出来立刻俯身一拜,弯腰的时候,身上的尘土都在往下掉。
“不用多礼。”
沈冷和武新宇又同时上前扶住那几个人的手,看得出来他们已经疲劳道到极致,毕竟北疆这边很多军驿还不完善,他们跑的路程更远,可每个人却还努力的让自己的身子站的很直,因为他们都是军人。
“两位大将军。”
为首的那个人从背后讲包裹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里有个用火漆封住的木盒,不是很大,他们身上都是尘土可这盒子一尘不染。
“这是陛下旨意。”
士兵双手托着木盒递给沈冷,沈冷接过来转身递给武新宇。
武新宇将木盒打开,从盒子里将陛下的旨意取出来,其实这封信并不是很长,武新宇看完的也就很快,看完之后下意识的看向沈冷,沉默了一会儿后把信纸递给沈冷:“陛下好像看到了咱们这一样。”
沈冷把信纸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脸色也变了变,他看完后和武新宇的感觉一样,莫非陛下一直都在这附近,只是藏的太好了?
“北疆战事之焦灼朕已知晓,世子李逍善战死朕会亲自主持善后诸事,朕思虑半夜,大概推断心奉月将会率军死守须臾城,以米拓河为防线,铁颜对心奉月有忌惮之心不敢深信,或许将兵马摆在米拓河以北,闻风而动,不必多虑,蒲落千手死后,心奉月必然以此来激励黑武军队士气,宣布阔可敌沁色叛国。”
“然,黑武国力衰退,不敢与大宁持久对峙,心奉月又必然急于返回星城主持大局,所以他必会想法设法解决对峙争端,心奉月此人大局不足,江湖气重,朕猜着,他能想出来的办法不过有三,一是主张与大宁和谈,谈也只会找武新宇谈,在心奉月看来,沈冷不好谈。”
看到这句,沈冷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心说陛下你别藏着了你快出来。
“不过心奉月改变想法后,以汗皇叛国和大将军战死来激励军中士气和仇恨,所以这和谈怕是会被放弃。”
“其二,心奉月将会选择新人主持南院大营,蒲落千手已死,铁颜不敢深信,所以此人当是深受心奉月之恩惠,对心奉月忠心不二之人,再加上世子战没,杀世子之人必会成为黑武之英雄,所以此人主持南院大营军务的可能很大,青树此人,当多注意,若心奉月已经做出这样的安排,不日南院大军将与铁颜所部互调,南院大营的兵马转至须臾城一线与大宁边军对峙。”
“这是心奉月所谋之长久之策,但对于黑武来说国力消耗巨大,他们扛不住,所以朕觉得,心奉月应该会选第三个办法,尽快解决战事,大抵上也不过是江湖摆擂的手段,拿青树为筹码,勾引沈冷上台比试,以擂台生死替代战场厮杀。”
沈冷看到这又往四周看了看,总觉得陛下就在什么地方看着他呢,甚至还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沈冷自己都能知道自己
现在脸上的表情有多复杂。
“沈冷啊,朕知道你重情重义,心奉月若是想出这个办法来,你多半是会答应......武新宇,你大局观更好则不会答应,你们两个必然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朕给你选了个做主的人,此信到北疆之后大概再有月余,朕选派过去的人就会到了,你们两个且再拖心奉月月余时间,待朕派去的人到了之后你们酌情商议。”
几百个字的一封信,沈冷看完了只有一阵阵恍惚。
“带兄弟们去吃饭休息。”
沈冷看向陈冉,陈冉连忙应了一声,带着那些军驿士兵去吃饭。
沈冷走到武新宇身边:“你有没有一种错觉?”
武新宇叹道:“有。”
沈冷笑了笑:“那你慌不慌?”
武新宇想了想,点头:“慌。”
沈冷笑起来:“所以等着吧,你也没理由赶我走。”
武新宇道:“其实陛下让我们等人来,不就是猜到了我会让你离开北疆吗?所以......”
沈冷哈哈大笑,那样子可瑟。
“陛下就是想告诉心奉月。”
沈冷笑完了之后说道:“不管你们黑武人想出什么手段,大宁都接着,不管你们这手段看起来幼稚不幼稚,肤浅不肤浅,大宁都能赢。”
武新宇道:“我已经想到了,陛下的意思是,心奉月既然要用蒲落千手的战死和沁色的离开来激励军中士气与百姓仇恨,而这擂台决死就是他的另外一种手段,打赢了,他们就能再次振奋士气,可若是他们都输了呢?”
沈冷嘴角一扬:“他们都输了的话,还有个屁的士气。”
武新宇道:“所以......陛下说让我们等上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安排的人到了再说,是在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挑选人手,你这边......”
沈冷耸了耸肩膀:“我孤身一人来的,从你这要带走的人也还没带走呢,所以我这......也就一人出战。”
武新宇白了他一眼:“大将军孟长安的人都回去了?”
沈冷道:“他派人来的事尽量不宣扬,毕竟让朝廷里的大人们知道了不好,他扛不住骂,我是不怕的,我这样的,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不过孟长安那边的人其中有一个我看着喜欢的不得了,就给留下了,叫谢西城。”
武新宇道:“我来选人吧,一个月之内,从军中挑选年轻高手过来,对了......你还记得心奉月的信里着重说了一句,只需军中之人参加比试,决不可有江湖中人参与,为什么?”
他看着沈冷道:“他是剑门宗主,剑门之中高手那么多,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条件。”
沈冷笑道:“怕了呗。”
说完这三个字他又往四周看了看,心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先生指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呢,心奉月是被楚先生吓怕了,这种一对一的比试,楚先生若是上去的话还怎么玩?
“要不然这一个月,在咱们军中自己人先玩玩?”
沈冷看向武新宇:“你选人,我当裁决。”
武新宇看了他一眼:“就这么简单?”
沈冷:“我们可以每一场比试都下个注......”
武新宇:“呵呵,果然。”
须臾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奉月习惯了每天站在须臾城的城墙上往南边宁军大营的方向看着,有时候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短的时候也有一个时辰左右,谁也不敢轻易打扰。
好一会儿之后心奉月转身问了一句:“青树回来了吗?”
“回来了,昨日就到了,一直都在等待宗主大人召见。”
“嗯?”
心奉月回头看了那侍从一眼,侍从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醒悟自己犯了错误,连忙再次垂首:“是陛下。”
心奉月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青树快步登上城墙,小跑着到了心奉月身边跪倒:“陛下,臣回来了。”
“我让你去一趟南院大营把兵马互调,让铁颜去珞珈湖那边,大军你可能调动?”
“南院大军已经在半路,臣先一步回来,如不出意外,三日后大军就可到达,铁颜将军那边的兵马也就能撤走了。”
“我信不过铁颜。”
心奉月道:“从几年前开始,我就在物色军中的年轻人,如你这样的年轻人,不是黑武国内的贵族出身,但你们的忠诚都比他们要高,他们养尊处优,已经没有决死好胜之心,拼不拼的,他们的日子都好过。”
他看向青树:“但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不一样,我给你们指出来一条路,你们拼了,这条路走出去,未来有多可期你们自己清楚,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宁国前几百年都不是黑武的对手,到了李承唐这就能赢了黑武呢?”
青树垂首道:“因为李承唐用的,也是陛下想的办法。”
“是。”
心奉月叹了口气:“可李承唐比我走的早,看的早......他知道,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国家必然会有阶层的对立,老一代的人已经没多少斗志,所以就扶植寒门子弟上来,成为新的的权贵,这些人像是虎狼。”
他抬起手指向南边:“在这呢,武新宇,沈冷,还有那个调到东疆去了的孟长安,宁三位大将军都不是贵族出身,他们为了以后子孙后代世世代代贵族,他们这一辈子都会拼命。”
心奉月回头看向青树:“向敌人学习并不丢人,尤其是像李承唐这样的敌人学习更不丢人,青树......门我给你们打开了,路我给你们指出来了,你们去拼吧。”
他的视线再次转向宁军大营那边:“你知道我为你铺路才会想出那个办法,你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还不能让南院大营的人都服你,也不能让朝廷里的那些权贵都服你,但你打赢了沈冷之后,黑武之内,谁不服你?”
心奉月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去选人吧,宁人必然会接招的,因为那是李承唐......他才不会看着敌人出招而不接,哪怕他也觉得这办法幼稚,他好战好胜,那是他的性格,变不了。”
心奉月缓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他总不能时时处处都赢。”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我不能在
大宁与黑武对峙了数百年,米拓河从来都不算兵家必争之地,到了现在这条河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是因为大宁的疆域向北踏步上千里。
黑武人似乎确实不能再退,不管是出于什么方向的考虑都不能再退。
心奉月想出来的办法让米拓河的分量变得更加沉重起来,因为如果大宁这边答应了的话,比试的场所就在米拓河河道冰层上。
按照心奉月的提议,河道最宽阔之处便是比试之地,那地方的河道南北方向足有四里宽,双方的军队不得进入河道,最多也就是在河道两侧列阵。
为了公平起见,比试不设什么裁决,胜负一目了然也不需要裁决什么,因为胜负即生死。
输了的一方将交由赢了的一方处置,而这一点正是武新宇在和心奉月扯皮的地方。
武新宇要求把这一点撤掉,胜负是胜负生死是生死,比试场上决出了生死自然不算什么,可若是输了再把人交出去不行。
心奉月觉得这是一种态度,宁人连这种态度都不愿意接受,那只能说明宁人怕输。
武新宇的意思是,我怕输不怕输你管不着,但是这一条就不能有,光是在这一条规则上的掰扯就掰扯了七八天,双方各执一词,心奉月不愿意放弃是因为他知道黑武现在需要每一个让人振奋士气的机会,如果击败了对方后将人头割下来,以宁人的方式对付宁人,黑武军队的士气必然大涨。
武新宇当然也不是怕,他是北疆大将军,他怕什么。
只是因为陛下说需要他们等上一个月的时间,等那位陛下选派的人到了之后再说,陛下的信中也没说来的人是谁,更没有说这个人来了之后是不是全权做主,酌情商议这四个字就显得有些笼统模糊。
沈冷倒是不在意和黑武人扯皮的事,因为他根本就不管。
他不是个懒人,说学习上的勤快绝大部分人都比不过他,哪怕他早就已经是大将军,如今依然还每天保持着足够强度的训练,只要有空也会坐下来安安静静的读一会儿书,他的懒体现在他不想做的事上,和黑武人真刀真枪的打他不觉得麻烦,和黑武人扯皮他肯定觉得麻烦。
算计着日子茶爷应该已经到了东疆,不出意外的话茶爷给他的信应再有两个月后也到了,沈冷这次和茶爷分开更担心的是黑獒,它已经不再年轻,如果北疆的事拖上一年等沈冷再回去的时候,他害怕见不到黑獒。
经纶关。
过了这再往前走三天就能到东疆水师大营,马车上,茶爷看着爬伏在旁边的黑獒有些心疼,从北疆回来后到了大宁之内气候稍稍好了些不似那边那么寒冷,可是黑獒的精神却变得更差了些,整日都是趴在车上睡觉。
以往出门,它早就在官道两侧来回蹿了,要么追野兔要么在枯草里打滚,可是这次它只是趴在那睡觉。
茶爷伸手在黑獒的身上轻轻的抚摸,黑獒似乎很享受,闭着眼睛趴在那。
外边的战马不知道为什么叫了一声,黑獒猛的支起身子,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不是他。”
茶爷轻轻叹了口气:“他还在北疆呢。”
黑獒疑惑的看向茶爷,又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然后再次趴伏下去,看起来像是很难过。
“一直都想给你找个伴儿。”
茶爷长长吐出一口气:“可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东疆,给你找
的伴儿看着可漂亮你也不待见,要么朝着人家咆哮要么直接上去咬......”
她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疼,黑獒早就已经和他们的家人一样并无区别,可是狗的寿命比人要短的多了,离别只是早早晚晚而已,都要面对。
可明知道是这样,心里还是难过,最近越来越难过。
“上次给你找的那个多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看着好像还有双眼皮似的,可漂亮了......”
茶爷有些埋怨的说道:“你不亲近也就罢了,上去一巴掌把人家扇出去半丈远。”
黑獒睁开眼睛看了看茶爷,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那意思是男子狗大狗夫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茶爷还在自言自语似的说着,黑獒忽然有猛的支起身子,耳朵再一次竖了起来。
没等茶爷反应过来,黑獒噌的一下子从马车里蹿了出去,马车都一阵剧烈摇晃,外边拉车的马被吓了一跳,好在这一路上也熟悉了不然能被吓死。
正是冬季,远处高坡上正在牧羊的几个人坐在那闲聊,有说有笑,羊群就在高坡上啃着荒草,黑獒冲出去后嗷的叫了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
茶爷紧跟着冲出马车,眼看着黑獒往那几个牧羊人那边冲过去,那几个人也注意到了,全都吓坏了,瞬间站起来就跑,羊群也疯了似的跑开。
黑獒虽然凶悍但从来没有这样袭击过人,茶爷吓的心怦怦跳,加速追上去想阻止黑獒伤人,她的轻功身法极快,黑獒却已经过去将其中一个放羊的中年汉子扑倒在地,那汉子吓得嗷嗷的叫唤着,脸色煞白。
茶爷冲到近前,一把抱住黑獒的脖子:“不许伤人!”
黑獒似乎愤怒到了极致,却强忍着没有一口咬下去,那人吓得全身酸软动都不敢动,另外几个跑出去了不时回头看,也不敢回来救。
黑獒这体型,实在太有压迫感。
“你快走。”
茶爷抱着黑獒的脖子往后拉把它拉退了几步,那人躺在那大口大口的喘息,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黑獒朝着那人露出牙齿,皱起来的嘴巴竟是有几分杀气。
茶爷朝着那人喊道:“实在抱歉,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忽然冲出来......”
话还没说完黑獒忽然从她手里挣脱开,跑到了一边的高坡上开始疯狂的刨土,茶爷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小狗的叫声。
在那一瞬间,茶爷忽然明白过来了。
“练獒?”
她猛的看向那个中年汉子,那人被茶爷的眼神又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不练獒守不住羊群,这里野兽多,寻常的家犬不是对手。”
茶爷叹了口气,转身跑回去跟黑獒一块在那刨土,那是个挖出来的地窖,上面有木头翻板,把地窖挖出来之后茶爷就愣了.......地窖里只剩下一只嗷嗷叫着的小狗,身上,嘴巴上都是血迹。
黑獒疯狂的刨土将地窖口都刨碎了,一头伸进去把那只小狗叼了出来往回走,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向那个放羊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刚站起来又被吓得一屁股坐那儿了。
黑獒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浓浓的恨意,它叼着那只小狗慢慢的走回到马车那边,噌的一下跳上马车,把小狗放在车厢里,它趴伏在那,两只前腿环绕着小狗。
茶爷跟上来,看着这一大一小出神了好
一会儿。
茶爷能感觉到黑獒的愤怒,无比的愤怒,哪怕它此时安安静静的趴着,只是不停的用舌头舔那小狗的皮毛,茶爷依然能感觉到它的愤怒。
如果茶爷不在的话,它可能一口就把那个中年男人咬死了。
高坡上,那个吓得裤子都尿了的男人艰难的坐起来,看着车队再次出发,他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那是狗王啊......”
与此同时,长安。
林落雨的马车特意从天机票号总号的门前经过,木楼外边已经是一层灰尘,门上的封条还在,让人看了难免有些唏嘘。
颜笑笑连忙把车窗的帘子放下来,有些担心的看了林落雨一眼,天机票号能有今天可以说是林落雨一手立起来的,总号被查封,长安城里的生意都关了,对于票号来说自然损失很大,可最大的是对林落雨心情上的打击。
然而颜笑笑却发现林落雨脸上并没有什么失落,平静的好像刚刚看到那尘封的铺子不是自己家的一样。
“姐?”
颜笑笑试探着叫了一声。
林落雨看向她,从她的眼神里明白过来,所以笑了笑:“没有你想的那样的心情,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铺子,钱财,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
颜笑笑松了口气:“我只是怕你心里会有些难过。”
“没有难过,但凡理智之内的事都不会对我有影响。”
林落雨把身边的包裹打开,从里边取出来一个卷宗递给颜笑笑:“地契,也不算新买的了,在西城距离奉宁观没多远,那边不如东城这边繁华,胜在地方更大,准备开一家京城最大的海货铺子,占地也就七八亩左右,园子在前年就开始动工,前几天进长安的时候,长安的伙计就来告诉我说已经建好。”
颜笑笑一怔:“以后要长留长安了?”
“你。”
林落雨有些溺爱的看了颜笑笑一眼,像是亲姐姐看妹妹的眼神。
“这也是沈冷的交代,这些年他始终觉得愧对你们,这园子是他让我建的,不是你一人所有,是你和高小样两人的,他说......趁着有能力,就把能安置好的都安置好。”
“这么大的产业,我不要。”
颜笑笑吓得把地契扔给林落雨:“我绝对不要。”
“长安府那边和户部都已经帮你们做了报备,名字用的是你和高小样,所以你要不要都是你的。”
林落雨换换吐出一口气:“他说的对,趁着有能力,该安顿好的都要安顿好。”
颜笑笑忽然间反应过来:“姐,你不留在长安?”
“你不懂,傻丫头。”
林落雨笑起来,眼神有些迷离。
“他在什么地方,我就不能在什么地方,他以后是要回长安的,我就不能留在长安。”
“为什么?”
颜笑笑问。
林落雨没回答,只是又笑了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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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求自在
颜笑笑不懂。
林落雨笑着说出那句话,颜笑笑不懂她为什么不能与沈冷同在,可她知道林落雨脸上的笑不是真的笑,林落雨是一个笑起来特别特别好看的女人,但她现在脸上的笑没有那么好看。
“姐姐。”
颜笑笑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曾是个世外人。”
林落雨抬起手把颜笑笑的鬓角发丝理顺,她认真的说道:“最初的时候我已经有求死之心,并不是受了多大伤害,而是因为这世上无法让我安稳,有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心烦而有求死之心,有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坎坷有求死之心,有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打击有求死之心。”
她看着颜笑笑的眼睛说道:“可我那时候不一样,我觉得活着便不能安逸,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心堵。”
她缓了一下后继续说道:“那时候选择没有求死,是因为我看到了沈冷和茶儿之间的感情,我初时并不相信,所以打算死死盯着,若有一丝虚假我边戳破了这美好,然而我错了......”
“我看他们两个的感情而修行,修了心,所以便对这世上有美好深信不疑,可是笑笑,一个优秀的男人是有吸引力的,和优秀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并无二致。”
“我看的太久了,便有了私念。”
林落雨闭上眼睛,斜靠在车厢里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不用为我难过,我心中并无难过,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能再靠近,若是靠的再近一些,再久一些,我也许......”
她缓缓道:“那是罪孽,我观沈冷和茶儿的感情而有生,若我成了那个破坏这美好的人,罪不可恕......”
“可是姐姐。”
颜笑笑道:“你也说过,大将军和茶儿姑娘之间的感情,谁也掰不开。”
“我知道。”
林落雨依然闭着眼睛说道:“笑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伟大的人,你知道我做事的性格和心思,也知道我做事的手段和机谋,人啊......一不小心就会扭曲了自己的心,扭曲了之后便会有哪怕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长久的念头,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场景,那也不是我想成为的样子,想想就好丑陋。”
她睁开眼看了颜笑笑一眼:“我自在多好,人不在他身边,我得自在,他得自在,人自在,心也自在......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执念越重,不好不好,那多不洒脱。”
颜笑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难过。”
林落雨再次闭上眼睛:“从一开始就不难过,只是遗憾。”
“我陪你。”
颜笑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长安城里的那个园子,姐姐说是我和高小样的,那就是我和高小样的,我不拒绝,但我不会久留长安,姐姐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你和我不一样。”
林落雨道:“你还有机会去活的更美好。”
“男人吗?”
颜笑笑耸了耸肩膀:“为什么女人要觉得有个男人在身边才是美好,我倒是不这般想,女人自己赚钱除了养活自己之外,还能吃的好穿的好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何必要为了男人而烦恼。”
“像姐姐这样,虽然不难过,可心里真的没有淤积?”
笑笑摇头:“我才不要......”
林落雨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竟是忘了,她不愿意做那样的人,颜笑笑又何尝愿意?
她或许对叶流云真的有几分仰慕,可是叶流云是有家室的,只是后来长安城里风起云涌,为了保护家事,叶流云把人不知道送去了什么地方。
“我多高傲。”
颜笑笑微微昂起下巴:“让我去做小?怎么可能,好歹我也是刺客里长的最好看的那个吧,对不?”
林落雨笑起来:“你说的对,是我偏执了,以为是为你好,只是我心中的为你好,却不曾问过你自己心中想着要什么样的好。”
她笑着说道:“那以后不管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颜笑笑嗯了一声:“就该这样。”
她撩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正好看到几个年轻人经过,颜笑笑朝着那几个样貌标志的小伙儿打了个口哨,极响亮,把那几个小伙儿吓了一跳,他们回头看,颜笑笑已经放下车窗帘子。
“这多快意。”
颜笑笑挑了挑眉:“下次你也试试?”
林落雨叹道:“我......我又不是流氓。”
“呸。”
颜笑笑嘿嘿笑,然后又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后说道:“不必折磨自己,不必折磨别人。”
她看向林落雨:“姐姐,我们都是圣人啊。”
林落雨抿着嘴微笑:“唔......”
颜笑笑道:“既然我们都是圣人,那我们一会儿去喝一杯庆祝下吧,庆祝下这个重大的发现。”
林落雨点了点头:“起了新宅,也该是喝一杯的......笑笑,问你个问题。”
“姐姐你问。”
“为什么选择跟着我?就算你不想为了男人而活着,不想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你也有无数种选择,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最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回到老家去,建一个农场,把你想照顾的那些人都接到农场里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衣穿有粮吃......”
“不必了。”
颜笑笑道:“这大宁做的太好,我想做的事官府都已经做完了,比我做的更好更周到,当初大宁灭南越后我家乡的人确实生活的困苦,可是现在呢,日子过的都富足,家家有余钱家家有余粮,我还去做那些就没了意义,那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大宁......”
她笑道:“大宁太好,让我做个好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沉默了片刻,看了林落雨一眼:“姐姐刚刚说,那时候你没有生念只有求死之心,是因为你身边处处都是灰暗吧,没有生机,没有......光明。”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是沈冷和茶儿姑娘的感情让你看的开了,我呢?姐姐,我也一样......你不是忘了吧,我初到长安是来杀沈冷的,以为自己满怀杀意,可到了长安就被那老两口感动的哭鼻子。”
她笑着摇头:“我才知道,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做杀手的材料,而后跟着姐姐,看姐姐做事,看姐姐为了保护别人而努力,我身边的那些灰暗也散了,如果是沈冷和茶儿姑娘让姐姐你释然,那么就是姐姐你让我释然。”
“傻。”
林落雨笑了笑:“还不是靠自己悟出来的。”
“是啊。”
颜笑笑低着头说道:“是靠自己悟出来的,可总得看
到什么才会悟......昨天我又去寻那两位老人的坟,都已经离世,我打听着找到了地方,在坟前磕了头上香烧纸,还试着喊了一声爹娘,喊出来了,也哭出来了......”
她也闭上眼睛,深呼吸:“只是一声关怀而已,如我再生父母一样。”
林落雨抬起手揉了揉颜笑笑的头:“ 哭出来也好,回头我也去上柱香烧些纸钱。”
“两位老人家走的都平静......老太太先走的,睡着走的,没有受罪,老爷子起来的时候发现了,没哭没闹,找街坊四邻帮忙,丧事办的热热闹闹,老爷子说人已过七十是喜丧,不必悲伤。”
颜笑笑道:“发丧了老太太,老爷子自己去买了新衣服换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第二天也走了。”
她再次深呼吸:“我打听过去的时候,街坊们说,老爷子在给老太太办丧礼的时候对他们说,曾经捡到过一个女儿,后来又丢了。”
说完这句话颜笑笑啊的一声哭出来。
林落雨的手轻轻的在颜笑笑的后背上拍着,拍着拍着自己也哭了。
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
“中午,喝醉吧。”
林落雨说。
颜笑笑点了点头:“喝醉。”
马车在街上一直往前走,到了新宅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从东城到西城的距离确实有些远。
林落雨和颜笑笑从马车上下来,站在新宅的门口看着,颜笑笑抹了抹眼泪,傻乎乎笑起来:“真大,真好看。”
林落雨眯着眼睛看她,开了一句难得她能说出来的玩笑。
“原来你也喜欢大的。”
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脸一红,呸了一声后说道:“为什么姐姐用了一个也字?”
林落雨楞了一下,脸也微微发红,然后也呸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她们看到有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经过,在长安城里见到道姑并不是很稀奇,可是那么漂亮那么标志的小道姑真的很惹眼,别说男人,她们俩都觉得那小道姑漂亮的不像话,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林落雨忽然反应过来,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张真人?”
小张真人出门没戴眼镜,忘了,正往前走着,低着头使劲儿看着路,她的眼神确实不好,正在和街边的灯柱道歉呢,听到有人叫她,于是回头:“谁?”
“你没事吧。”
颜笑笑跑过去扶着小张真人:“撞疼了没有?”
小张真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没有,是我撞到人家的,好在我撞的应该是个习武之人,没有撞动他,不过不爱说话,道歉也不理。”
颜笑笑看了看那灯柱,点头:“确实,下盘很稳。”
小张真人对她们两个并不熟悉,介绍过之后才醒悟过来,又连连道歉。
“你们两个要去哪儿?”
小张真人问。
“找酒喝。”
颜笑笑道:“开心,所以想喝酒。”
小张真人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有些怯生生的问:“可以带我一个吗?我也想喝酒了......喝完了可以耍酒疯的那种。”
颜笑笑问:“你也开心?”
小张真人想了想,点头:“我.......也开心。”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我和他得上
长安
未央宫,东暖阁。
大宁皇帝李承唐站在书桌前正在写着春联,距离过年还有个十来天的时间,宫里的气氛已经很足,今年皇帝兴致好,打算自己写几幅对子给后宫几位贵妃和皇后送去。
正写着呢,大内侍卫统领卫蓝从外边进来,看了看站在皇帝身边的老院长和庄雍,嘴巴都张开了,可是话就是没能立刻说出来。
“欲言又止。”
皇帝看了卫蓝一眼:“必然不是好事,快过年了,什么事又来惹朕?”
卫蓝还是没好意思开口,看起来脸色稍显难看。
“说吧。”
皇帝白了卫蓝一眼:“不用顾忌。”
卫蓝垂首道:“刚刚......刚刚收到廷尉府的人送来消息,说是有三个女人去了小淮河那边,寻了一家青楼喝酒,还分别点了一个姑娘陪着喝,喝醉了酒耍酒疯,在房间里又哭有笑的,三个人还要结拜,拉着那几个姑娘做见证人......”
皇帝噗嗤一声笑了:“这小淮河的事难道也要朕去管?朕都多少日子没去过小淮河了。”
老院长和庄雍对视了一眼,老院长:“幸好幸好,皇后不在。”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咳咳......虽然说朕是大宁的皇帝,大宁之内的事都归朕管,可是大宁律法之内没有一条明文规定写着不许女子进入青楼,也没有一条写着不许女子饮酒,更没有一条写着不许女子结拜,这事.......不该朕管,廷尉府的人也真是,他们不爱管就交给长安府的人管管,居然还送信给宫里。”
卫蓝叹道:“陛下,之所以送信给宫里,是因为那三个在青楼喝多了的女子其中有一个是小张真人。”
皇帝正在写字的手都停在半空中,楞了一下,转头看向卫蓝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
“小张真人......”
“噗.......哈哈哈哈。”
皇帝把笔挂好,笑的停不下来,他笑着看向老院长:“小张真人去青楼了,你们听到了吗?”
老院长一脸的懵:“臣听清楚了,只是臣没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笑......”
“真是一脉相承。”
皇帝道:“老张真人在长安的时候也爱去小淮河,朕可没少替他瞒着,他是真爱去。”
老院长:“......”
庄雍提醒道:“陛下,小张真人可是个女孩子,而且臣都听说了,她从西疆回到长安之后就一直以女装示人,也不避讳了,如今又身穿道袍去了小淮河那样的地方......酗酒闹事,着实不太好,不如派人尽快把她接回来,然后让廷尉府的人遮掩一下,别让人知道那是国师。”
“唔......”
皇帝道:“她从西疆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朕,对朕说不想再装下去了,太辛苦,她说要此去大宁国师的身份,求朕再选一个,朕没答应,朕对她说,你师父......老张真人在世的时候活的洒脱,朕虽然帮他遮掩过去小淮河的事,可他去的次数太多了,每次来长安就跟住在小淮河一样,难免被人知道。”
“御史台那边连续七八份奏折上来,把老张真人骂的体无完肤,唯独是赖成没有上奏折,那会儿他还不是都御史呢......朕还特意问过赖成为什么你不写奏折,赖成说,陛下都去小淮河,国师去怎么了。”
皇帝道:“朕当时觉得他说很有道理,于是扣了他两年俸禄。”
老院长:“......”
庄雍:“噗......”
“还有谁啊?”
皇帝看向卫蓝问了一句。
“还有两个女子,一个是......林落雨,一个是颜笑笑,这两个女子还是被通缉的犯人呢,是天机票号的人。”
“唔......”
皇帝叹道:“那这事不好办了。”
就在这时候外边又有一名大内侍卫快步跑到门口,在门口俯身说道:“陛下,廷尉府的人派人送来消息,说是......说是红酥手的大当家听闻有人在小淮河闹事亲自过去了,尤其是听说是三个女人闹事。”
皇帝一怔,然后叹了口气:“小淮河是她的地盘。”
他问那个侍卫:“然后呢?”
“然后她们四个结拜呢。”
皇帝:“......”
他沉默了片刻,一摆手:“由着吧,让廷尉府的人对外说一声,就说那三个女人是云红袖的姐妹,是红酥手的人,刚刚从外边回长安,小聚一下......”
老院长心说这个假话可真蹩脚啊,可不然呢?还能怎么样,林落雨是天机票号的大当家,颜笑笑是天机票号的重要成员,这俩按照之前陛下的旨意来说真的算是逃犯,还能真抓起来?
“去吧去吧。”
皇帝道:“带着银子去,那家青楼的损失朕赔了。”
皇帝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那侍卫:“你先等会儿。”
他朝着代放舟说道:“去把赖成喊进来。”
代放舟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不多时赖成从外边急匆匆的跟着代放舟小跑着回来,以为陛下有什么紧急的事,俯身问道:“臣赖成拜见陛下,陛下有什么吩咐?”
皇帝道:“沈冷的俸禄扣到他多大岁数了?”
代放舟:“噗嗤......”
赖成都懵了,过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又有什么事要扣他俸禄了吗?”
皇帝:“怎么那么多话,朕问你什么就回什么。”
赖成到:“扣到五十六了。”
皇帝:“唔......那得省着点扣了,这次就扣一年俸禄吧,她们打碎了的东西,花了的酒钱,这些都算上沈冷一年的俸禄应该绰绰有余,就这么办吧,唉......已经扣到五十六了,以后可怎么扣。”
赖成:“五十七了。”
皇帝回到书桌那边拿起毛笔继续写对联:“代放舟,一会儿我写好了也送到奉宁观一副,送到红酥手一副。”
代放舟心说国师大人去小淮河青楼里消遣,陛下这还有奖吗?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叹了口气:“都不容易。”
小淮河。
云红袖虽然后来的,但是她喝的快补上了,所以看起来比另外三个还要醉的大一些,她拉着林落雨的手说道:“我今天就认你当大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你以后要去青楼别来这了,去我那,我管了。”
林落雨一摆手:“我常去这地方干嘛......”
小张真人:“你看我大哥还没喝多呢,知道这地方不能常来。”
颜笑笑:“就是,大哥说啥就是啥。”
云红袖道:“我不管,我就得请,这一点都不好玩,酒兑水了,姑娘也不好看,一会儿转场去我那儿,我给你们上好酒!”
“好酒可以!”
林落雨扶着云红袖站起来:“走,转场!”
北疆。
沈冷蹲在米拓河边上看着大个儿拿他那个巨盾在那转,想着再转多大会儿那个傻家伙会掉进去,上次他就想拿这个巨盾来转个大一点的冰洞出来,沈冷没让。
早知道他这么转沈冷上次就让了,沈冷以为他会转动盾牌钻头冰层,结果大个儿是站在那抓着盾牌转圈在冰层上一圈一圈的划,他自己在中间呢。
那家伙还一边划一边朝着陈冉喊:“大不大!”
陈冉蹲在那看着他划:“大,你大,一会儿看你叫不叫爸爸。”
砰!
冰层漏了,大个儿掉进去了。
陈冉一下子跳起来:“叫爸爸!”
然后他愣在那,他以为大个儿掉进去了,结果大个儿站在那冰层上飘在那没倒下去,勉强维持着平衡。
看到陈冉那得意劲儿逐渐变成遗憾,大个儿哈哈大笑:“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会飘。”
“跟你们说件事。”
一直蹲在旁边的沈冷忽然站起来,缓了一口气后认真的说道:“和黑武比试的事,你们几个就都不要参加了。”
王阔海从那飘着的冰层上跳过来,差一点摔在那,用盾牌顶住冰层才稳下来,一脸的不理解:“为什么啊大将军,我们几个不上?”
“不上。”
“不行。”
陈冉道:“这种事我们怎么能不上。”
沈冷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胜负即是生死。”
“我们怕?”
王阔海道:“和黑武人打架,我就没怕过。”
“我怕。”
沈冷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如果是大宁北征之前,到北征结束,你们在战场上怎么拼我都不管,不但不阻止我还得带着你们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没有必要再去涉及生死,世子的死......”
沈冷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其实大家也懂了,现在不一样了,那时候是要打出来一个胜负,让大宁压住黑武,一转几百年的劣势。
现在大宁只是要一个对峙的局面,这种比试如果王阔海他们上去了,再有什么意外,确实很不值得。
“大将军。”
王阔海站直了身子,深呼吸,然后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出什么意外,可是大将军,我们不只是你的兵啊,我们是大宁的军人。”
沈冷摇头:“我还没说完......我不让你们上,其一是因为你们现在的身份地位都足够高了,上去了,如果你们万一输了,影响太大,第二......给年轻人机会,以后和黑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大战,年轻人想要出头难了,这是个机会,和在战场上一样,赌自己的前程。”
沈冷道:“我已经和武新宇说过,这次比试,除了我和谢西城之外......全用新人。”
陈冉不解:“为什么谢西城可以上?”
沈冷沉默了片刻,回答:“他是刀兵的人,而我是孟长安的兄弟,孟长安是东疆刀兵大将军了,他没在,我得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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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野望
沈冷说完那句他是刀兵的人之后,王阔海和陈冉他们就反应了过来,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东疆刀兵大将军裴亭山。
那个传奇了几十年的大将军,把自己最后一滴血洒在了北征的战场上。
那一战大宁拿下黑武数千里疆域,可是也赔上了一位对于大宁来说无比重要的大将军。
这一次,那支队伍都可以不选人出来,唯独刀兵不能不选人出来。
黄昏。
大帐里是烤红薯的味道,北疆的冬天最常见的食物之一就是红薯,这东西放在地窖里储存可以放很久,而所有可以烤的食物当中,烤红薯的香气尤其浓烈,当然指的是香气,若要说凡是能烤的就算上,气味最强的莫过于烤榴莲。
据说那个味道可以办个村子的人又搬家的想法。
沈冷递给谢西城一块烤红薯,谢西城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想吃,肠胃不好,吃了这东西我能放一夜的屁。”
沈冷笑了笑道:“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咱们这边要参加比试的人,只有你我两个,其他的人都是大将军武新宇从各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年轻人。”
谢西城:“谢谢咱们大宁军方的认可,我也觉得我还是个年轻人呢。”
沈冷:“听你这说话,我就知道把你留下算对了。”
谢西城笑道:“大将军这边的氛围确实和东疆那边不太一样,刀兵那边都是正经人。”
沈冷:“换个词重新说。”
谢西城:“大将军你这边的人都不太正经。”
沈冷叹了口气:“用前一句吧......虽然我把你扣下了,但在正式调令送到刀兵之前,你还是代表着刀兵的身份,各军都有人出战,打黑武,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擂台上,裴大将军都说过,刀兵永远不会落于人后......”
谢西城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伸手:“还是给我一块烤红薯吧。”
沈冷:“为什么?”
谢西城:“要么你就别当着我的面吃。”
沈冷:“凭什么?”
谢西城:“那你给我啊。”
沈冷:“为什么?”
谢西城:“那你别吃啊。”
沈冷:“凭什么?”
谢西城起身:“我打算申请调回刀兵了......”
沈冷扔给他一块烤红薯,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后脸色逐渐的正经起来:“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如果在比武场上遇到了你打不过的对手,逃不丢人,大宁不是不允许失败的大宁。”
谢西城啃了一口红薯,满足。
“知道了。”
他啃着烤红薯往外走:“不过,万一从头到尾都没有我的对手呢?”
与此同时,须臾城。
心奉月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酒发呆,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更不敢问,所以陪坐在四周的人全都安静下来,等着黑武帝国的新汗皇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心奉月突然摆了摆手:“都回去吧,青树和铁颜留下,其他人都会去筹备。”
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其他人全都立刻起身俯身一拜,然后弓着身子退出去。
心奉月看向青树:“我看了你递上来的名单,在其中看到了歌云达和彬叶两个人的名字。”
青树垂首:“是,这两个人武艺都很强。”
心奉月又看向铁颜:“你怎么看?”
铁颜道:“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有些可以,我听闻大将军蒲落千手在和沈冷交战的时候,把他们两个布置在本阵之外,一个负责左翼策应一个负责右翼策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一战左右两翼全都丢了,彬叶还带着败兵冲击了本阵防线,这才导致宁军趁虚而入。”
他看向心奉月抱拳道:“陛下,臣以为,这两个人都不能用,哪怕他们两个都没有问题,也不能用。”
心奉月问青树:“你把他们两个的名字加了进去,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
青树俯身道:“陛下,臣以为正因为他们两个可能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把他们两个加进去的,彬叶的出身臣了解,和臣是好友,但臣不能随便保证什么,歌云达的出身很好,有据可查,但也不能保证睡眠。”
他抬起头看着心奉月认真的说道:“若是他们在与宁人比试的时候故意输了,那就能证明他们确实有问题,这是唯一严整他们是否不忠的办法。”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臣知道,宁国那边负责训练密谍的人叫叶云散,这个人极其可怕,臣特意打听过,当初宁国灭南越,就是因为叶云散潜入南越,将军事布防打探的清清楚楚,宁国灭南越的时候才会势如破竹。”
“而后他又以南越人的身份潜入我黑武之内,甚至成为前汗皇阔可敌完烈的亲信,以至于黑武的地图都被他送回给宁国,才有了后来的大战之败......正因为臣对叶云散有些了解,所以确定一件事。”
他看向心奉月说道:“如果彬叶和歌云达真的是宁人的奸细,但军中的宁人未必知道他们的身份,连叶云散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因为据臣所知,那些密谍都是单线联系,叶云散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铁颜反应了过来:“让他们两个上场比试,如果他们故意不敌,那说明他们是宁人的密谍,如果他们不小心被宁人打死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青树点了点头:“是。”
铁颜笑了笑道:“大将军,据我所知,彬叶和你的结义兄弟。”
“我心中只在乎黑武帝国。”
青树看向铁颜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大将军你觉得我选人靠不住,或者你对我都不相信,倒是可以先别急着率军去南院大营,可以留下来看完了比试再走。”
铁颜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后说道:“我去什么地方是陛下安排,你来安排?”
心奉月咳嗽了一声:“你们就知道吵......我听闻那个彬叶和歌云达两个人,每次吵架都会指责对方是宁军奸细,要不然你们两个也互相指责?”
铁颜俯身:“臣知错了。”
心奉月道:“你明日一早就率军离开,南院大营那边总不能一直都没有个主事之人,到了珞珈湖之后切记不要与宁人过分冲突,如果珞珈湖那边的宁军再施压的话,这边也会影响甚大。”
铁颜连忙起身道:“臣遵旨,臣的军队已经安排妥当,随时都能开赴南院。”
心奉月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选人的事就按照青树的名单来定,你明天就走......我派人去和武新宇商量一下,看看比试的日子定在哪天,越快越好。”
青树道:“臣总觉得宁人还在等什么。”
心奉月道:“去催,不要让他们再等了。”
“陛下。”
青树道:“可是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宁人说什
么时候应战,我们才能摆这个擂台,去催,宁人根本就置之不理。”
心奉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后说道:“那就说别的事......仆月有没有消息?”
“没有。”
青树道:“奉陛下之名调派了不少人在四周查找,没有任何消息。”
心奉月有些恼火,这个仆月到底想做什么,他真的以为他可以成什么大事?
他摆手:“你们两个也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青树和铁颜同时起身施礼,然后同时躬身退出,青树随便说了几句什么就当是和铁颜告别,铁颜也懒得和他多说话,分开之后,青树一个人回到了他的大营之中。
他的大营是刚刚从南院调过来的南院大军,而在中军的,则是那支依然有着极其恐怖战力的乞烈军。
青树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快会成为南院大营的将军,原来的大将军苏盖就是每个黑武军中年轻人心中的目标,那是一座大山。
将乞烈军打造成可以抗衡宁国北疆重甲铁骑的恐怖队伍,苏盖在大将军之位的时候,可是一直压着宁人的,哪怕那时候和苏盖做对手的可是宁国北疆大将军铁流黎。
乞烈军在宁军北征之后损失了一部分,现在还有大概三万两千兵力,可毫无疑问,这三万两千人最起码能够随随便便把铁颜那六七万大军按在地上摩擦。
青树进了中军大帐,一名守在门口的亲兵也转身跟了进来,青树进门后随便讲铁盔摘下来扔在一边,回头看了那个亲兵一眼:“你师父刚刚可问起你了。”
那亲兵竟然是仆月。
“那大将军可是告诉他了,我就在你军中呢。”
青树坐下来,看了仆月一眼:“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时机到了就会给我最大的好处,我的耐心有限,我快要等不到你说的那个什么时机,也快要不想去知道这好处到底是什么。”
“其实大将军自己心里很清楚,何必问我?”
仆月道:“大将军知道心奉月其实并不是真的信任你,只是利用你而已,他如果真的在乎,会让你上擂台?大将军留下我,也是因为我有用,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心奉月的人。”
青树换换的吐出一口气:“如果你不是的话,你早就被我下令乱箭射死了,你的剑技再高,挡不住万箭齐发,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总要进军营,先进了辽杀狼的大营,然后有自己找到我这来,你是在躲什么?”
仆月心里紧了一下,不是因为被青树猜破了心思才会紧张,而是只要想到那个宁人他就紧张,这天大地大,唯有在万军之中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现在你可以说了。”
青树往前压了压身子:“因为我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仆月沉默片刻,回身把门帘又压了压,转回来走到青树面前,用极低的生意说道:“大将军,黑武将乱,你是愿意把命运交给别人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他们都已经老迈,他们的时代也过去了,将来是年轻人的天下。”
他指了指自己:“我最了解心奉月,而你最擅长领军。”
青树的心砰砰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武不应该是老迈腐朽的黑武,应该年轻起来。”
仆月道:“你知道自己的心里住着什么,对不对,大将军?”
青树知道。
他自己一直都知道。
他的心里住着野望。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憧憬中的新时代
仆月看的出来青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动摇,他这个人很清楚到现在靠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办法立足,甚至没有什么办法生存,那个一直追杀他的宁人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只要出了青树的乞烈军大营就有可能死。
当初他选择去投靠辽杀狼,他并不是真的看好辽杀狼,只是暂时躲避那个宁人剑客。
可现在不一样,他是真的觉得青树可以利用,青树不是辽杀狼,那个人虽然野望更重但他也更老辣,而且不轻易相信仆月。
青树身边没有什么人,他虽然接手了南院大营,但并没有真正十足的把握,他身边也没有什么谋士,他更是一个寒门出身的人没有什么靠山,哪怕他已经是大将军,但并无威望。
可是,这个时候的黑武没有什么奇迹不能出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青树看了仆月一眼:“可你应该知道,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你想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这不可能,也不现实,你还是找个机会远远的逃走吧。”
他缓了一口气后说道:“当初我进星城的时候你曾对我颇为照顾,我现在救你一命算是报你当初的恩义,多了我也做不到了。”
仆月哼了一声:“你以为现在的黑武还是看出身的黑武?现在的黑武还是贵族统治一切的黑武?”
他走到地图前伸手指了指星城的位置:“当初阔可敌桑布吕为了摆脱心奉月,杀了不少投靠心奉月的朝臣,而心奉月杀的则更多,他们两个人的内斗已经将黑武的朝廷杀的尸横遍野。”
“你说,是恨阔可敌家族的人多还是恨心奉月的人多?”
仆月知道自己再不说清楚的话就要被青树送走了,青树也在害怕一旦心奉月发现仆月在他军中立刻就会被惩治,心奉月本就不容易相信人,下决心杀他不会有太多纠结。
仆月继续说道:“现在的黑武什么说了算?甚至不是心奉月,而是军权!”
他声音不敢太高,所以就显得又几分尖锐。
“只要手里有军权就能成大事。”
仆月大步走到青树身前:“我知道,其实你的武艺不输于心奉月,甚至可能比心奉月还要强一些,当然我也不弱......我们两个联手,黑武之内没有对手。”
青树有些轻蔑的看了仆月一眼:“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如此幼稚无趣......你真的以为,那些贵族会把权利让给外人?还提到你我个人的武艺,在实力面前,你我个人的武艺又算什么?”
“算!”
仆月道:“你别忘了心奉月当初是怎么说的,他当初自诩为黑武帝国第一高手,给出了一个噱头,说是月神所赐,说黑武第一高手必须是剑门宗主,或者是月神选择的人,那是月神安排在人间守护黑武帝国的人。”
仆月再次跨步,和青树已经近在咫尺:“你已经是大将军了,在这之前你敢想?既然你都已经是大将军了,你为什么不敢往更大的方向去想?”
仆月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杀心奉月,你我早晚都会死,我会比你的早,到时候你连个帮手都没了......只要我们能利用好机会
,杀心奉月,我来主持剑门,心奉月到现在还没有对外宣布我是叛逃,因为他爱惜自己的名声和脸面,他宣布我叛国了,无异于宣布剑门靠不住,剑门是黑武百姓的信仰,我是他选的继承者,连我都叛国了,百姓们还对剑门能有什么信仰。”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嗓子都有干,回身抓起水壶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抬起手抹了抹下巴的水:“只是看如何计划,只要计划得当,我来取代心奉月成为剑门之主,你来做黑武汗皇,我为你加冕,名正言顺。”
他伸手往外指了指:“你难道想辜负了上天给你的机会?这南院八万大军,其中还有三万两千乞烈军,足以帮你杀回星城......另外,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
仆月道:“心奉月现在在收买人心,收买的是什么样的人?你这样的人,彬叶那样的人,都是寒门出身,他在学宁国的皇帝李承唐,可这样一来,势必触怒那些本来就对心奉月又怕又恨的贵族。”
他看着青树的眼睛语速极快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去游说,只要你点头,我可以离开军营悄悄潜回星城去见各大家族的首领,再游走劝说那些部族的埃斤,我们把新朝廷的权利许给他们......”
仆月缓了一口气:“但......心奉月必须先死,他不死各大家族个大部族的人都不敢动,他们是什么?一群见风使舵的王八蛋而已。”
青树脸色纠结,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我不害你,你也莫要害我,你随时都走可以,但不能再说这些......仆月,我知道你有大抱负,也知道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心奉月死,可抱歉了,这种虚无缥缈到没有一丝机会的事,我不敢跟你赌,你说心奉月早晚都会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亲信,我掌控南院大营,我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南院大将军,何必跟你去赌。”
仆月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楞了一下,瞬间变得颓然下来:“是我高看你了,我以为你也有大志气,原来也不过是个卑微小人。”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青树被这一句话激怒:“你已经疯了。”
仆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的是你根本就控制不住南院大营,只要你下达军令,立刻就会有人把消息传递给心奉月,心奉月一句话过来,南院大营的将军们就能把你五马分尸......”
青树道:“你不是看的很清楚吗?这八万大军,我真的能指挥的动?”
“我帮你。”
仆月走到青树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青树听完之后脸色猛的一变:“你这是在玩火。”
“你不敢,当我没说。”
仆月道:“你再没有人可用,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对部下亲兵极好,他们都对忠心耿耿,这几百人足够用了。”
青树摇头:“我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亲兵校尉胡洗从外边进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将军,其实仆月先生已经找我们先谈过了,我觉得仆月先生的办法可行,只要这次赌赢了,大将军就是黑武的陛下,我们......我们也跟着能站直了身子。”
他脸色发红,看起来还在压着自己的激动,不然的话应该反应更
剧烈才对。
“大将军,你也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同样级别,我是校尉,那些贵族出身的人也是校尉,可他们就敢拿着鞭子抽我的脸。”
胡洗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大将军你都忘了吗?如果不是那时候大将军劝阻,我会被活活打死,而打死了又怎么样?他们什么事都没有,最多赔点银钱罢了。”
胡洗道:“我不相信心奉月的话,我不相信他会真的让像我这样出身的人真正的出头,大将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让你做大将军,就是找个人来做替死鬼......如果和宁人那边打输了,你就是替死鬼,打赢了,将来心奉月稳定了朝局还是会向那些贵族示好,你的位置还是会让出来,心奉月有一万种借口杀了你。”
青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仆月知道青树已经真的动摇,他拍了拍胡洗的肩膀:“你们先按照我说的去办,我再劝劝你们大将军,帝国不能亡于心奉月之手,我们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和前程交给他,如果最终我们赌命赌成了,站在那指点江山的就是我们,赌输了,不过是死,人早晚都会死。”
“好!”
胡洗应了一声:“我按照你说的去办,先去军中散播消息,就说心奉月为了能让大将军尽快掌握南院大营,已经在想办法除掉大营里的将军们,安排大将军的亲信上来。”
青树听到这句话一怔:“你先不要去!”
“对不起大将军。”
胡洗道:“仆月先生说的对,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命再随随便便交给心奉月那样的人了,我们得为自己拼一次。”
仆月道:“我的计划虽然听起来大胆,但绝对不会有问题,先让你的亲兵在军营里散布消息,就说心奉月正在密谋除掉南院大营的那些将军,然后我会设局,让他们知道大将军为了保护他们而撕掉了心奉月的旨意,这份碎了的旨意我也会安排人恰好让军中最有威信的将军阔拖父看到。”
青树道:“一旦阔拖父拿着这假的旨意去见心奉月,我们都会死。”
“就赌他不会去。”
仆月道:“况且他去了也未必能见到心奉月,我会密切盯着他的,没有人知道我在你这,我暗中盯死了他,他不去见心奉月就罢了,去见,我立刻杀了他,我自信杀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青树的眼神不停闪烁,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只要阔拖父站在我这边,我就能稳住南院大营,哪怕不能杀了心奉月,我们去打下来一片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仆月看着青树的眼睛:“就像以前阔可敌家族抢夺了皇位一样,我们也能做到。”
青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会不会那样,我只知道......我居然答应了陪你们一起赌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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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必须死
陛下的旨意上说他会派一个人来和沈冷武新宇商量着办,这个人到底是谁旨意中并无提及,也就无从猜测,沈冷猜着来的应该是一位文官,能有极强的思维之力,能够权衡大局。
武新宇的猜测和沈冷差不多,两个人甚至都想到了有可能是内阁首辅大学士赖成赶过来,可是又想着内阁那么多事赖成不该能抽身才对。
结果距离陛下的旨意到了才过没几天,有斥候从外边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沈冷之后抱拳说道:“大将军,有一支队伍从南边过来,距离大营已经只有不到三十里。”
沈冷心说不管这位文官大人是谁,就说这赶来的速度已经值得所有军人尊敬,陛下的旨意用的是千里加急,沿途军驿昼夜不停的接力往北疆这边送,而这位大人的速度比旨意只慢了几天,确实很让人意外。
“可知道来人是谁了吗?”
沈冷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斥候摇头:“我们发现之后就分头行事,队正带着其他人迎接过去,吩咐我回来禀告消息,我没有见到人所以不确定是谁,不过......”
那斥候眼睛里闪着一种光芒。
“大将军,我看到了大旗。”
“嗯?”
沈冷一怔:“来的是一员武将?”
“是。”
“大旗上何字?”
“澹台。”
沈冷的脚步猛的一停,回头看了看那斥候:“你看清楚了?”
“属下用千里眼看的清清楚楚,大旗上确实是澹台两个字,而且那支队伍所打的旗帜和我们边军所用的战旗也不相同,边军战旗是纯红色的,而那支队伍的战旗有一圈金边。”
“禁军......”
沈冷心里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惊喜,实在没有想到来北疆的居然是禁军大将军澹台袁术,他到了外边后迅速找人牵来一匹战马,飞身而上,带着手下将军们迎接出去。
半个多后,沈冷看到迎面而来的大旗后嘴都咧开了,澹台大将军对于沈冷来说不仅仅是一位前辈,还是一位良师,当初在长安的时候澹台大将军以长槊破沈冷的刀法,让沈冷在武艺上的进境突飞猛进,如果没有那段时间澹台大将军的指点,沈冷在以黑线刀对抗长兵器的想法上终究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
大将军澹台袁术来的太急,一路上唯恐耽搁了北疆的事,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所以看起来有些疲倦,他毕竟也已经不再年轻。
可是当这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在看到沈冷的时候,脸上露出来一种老父亲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儿子的神情,当初澹台草野就有些小嫉妒的说过,大将军对沈冷比对他还好。
“大将军!”
沈冷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快走几步后抱拳叫了一声。
澹台袁术从马背上跳下来,来回转了转腰:“别那么客气了......人啊不服老是真的不行,年轻的时候怎么赶路都不觉得累,现在这才走了几步路,腰都快断了。”
他看了沈冷一眼:“比原来还白了一点。”
沈冷笑道:“上次见大将军的时候刚从西疆回来,那边的太阳毒的很,晒黑了也正常,北疆这边虽然苦寒,但是捂得严实,所以白也正常。”
澹台袁术嗯了一声:“该白的地方白,该黑的地方黑。”
沈冷楞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大将军是在说比较粗俗的那种黄色笑话吗?”
澹台袁术:“黄你个蛋。”
沈冷:“黑的,也不是,是偏黑。”
澹台袁术:“滚......”
已经到了这也就不用再着急赶路,剩下的路程也没多远了,所以澹台大将军让沈冷和他一路走回去,也活动活动皱巴巴的身子。
沈冷把北疆现在的局势详细说了一遍,大将军一边走一边听还不时问问,等沈冷仔细说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走路回去也到了大营门口。
澹台袁术问:“叶云散呢?”
“叶大人出去了。”
沈冷道:“黑武那边现在有几个人可能是叶大人安排的密谍,但是为了保护密谍不被发现,连叶大人也不知道那几个人的身份是什么,现在就要比试了,为了不在比试擂台上我们的人自相残杀,叶大人说出去几日,问问情况。”
澹台袁术嗯了一声:“那些孩子在黑武人那边苦,他们比在战场上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一架还要危险的多,我们所面对的危险不过是战场上的那一刻而已,而他们是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息都在面对危险,提心吊胆的日子太煎熬。”
他看了沈冷一眼:“参加比试的人选出来了没有?”
沈冷道:“是大将军武新宇在选人,我这边只出两个。”
澹台袁术:“算你两个?”
沈冷点头:“是......”
澹台袁术道:“陛下就猜不错你,我来之前陛下说,心奉月的办法不多了,综合那么多消息来推测,他又不想直接向大宁低头,所以也就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对于心奉月来说,赢了固然好,就算是输了也能给黑武举国上下一个交代,他可以说我们尽力的维护了黑武帝国的尊严,输了就是输了,输了要认。”
澹台袁术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心奉月的一点小心思罢了,如果打,对黑武来说承受不起,如果不打就认怂,直接给大宁割地赔款,他害怕黑武国内的反抗声音太强,他虽然大权独揽,但他也没有那个自信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以擂台生死对决来取代战场厮杀,对于黑武人来说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法子,比战争带来的损失小的多,而且还是有尊严的的打,总不至于被黑武国内的百姓指着鼻子骂他们不敢抵抗。”
沈冷嗯了一声:“所以他们输赢都可以接受,赢了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还能借机杀死大宁的年轻将军振奋他们的士气,而输了呢,反正心奉月已经做好了要割地赔款的准备,只是想用一种看起来更体面些的方式割地赔款,所以也能接受,愿赌服输的那种割地赔款,和不打不抵抗直接就割地赔款不一样,虽然听着看着像是掩耳盗铃,但好歹颜面上好看些。”
澹台袁术脚步一停:“年轻将军?已经谈好了?所有参加比试的人必须是将军级别?”
“一开始叶云散叶大人的意思是,军中士兵也有大量的高手,并不是只有将军们才能打,但武新宇和我不同意。”
澹台袁术听沈冷说完后点了点头:“你们的职位不同,所谋不同,所以想法不同也是必然,他觉得让士兵们去参加比试损失小一些,而你和武新宇认为军人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是兄弟,你们两个觉得有事必须是将军上,而叶云散考虑的是降低损失。”
沈冷看向澹台袁术问
道:“大将军的意思呢?”
“我也是军人。”
澹台袁术道:“我也从来都不会冲在我的士兵背后。”
大宁的将军们,冲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喊给我冲,喊的都是跟我上。
沈冷随即笑起来。
澹台袁术问:“武新宇和你是怎么选择的,是你上还是他上?”
“虽然心奉月点名了让我上。”
沈冷道:“但是武新宇不同意,我说服不了这个家伙,他拿品级压我,虽然都是大将军,可我现在正三品他是正二品,所以他说有事得他上,还让我服从军令。”
澹台袁术微微昂起下颌:“我正一品。”
沈冷:“那大将军也没戏,说好了上的是年轻人。”
澹台袁术:“......”
他瞪了沈冷一眼,然后问:“那你是如何让他同意的。”
“抓阄。”
沈冷道:“我提议抓阄,谁抓到上谁就去。”
澹台袁术哼了一声:“太幼稚肤浅,难道武新宇猜不出来你会两个阄里写的都是上,然后你先抓?如果连这都猜不出来,他还怎么当大将军。”
沈冷叹道:“是啊......被他猜出来了我的意图,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许我先抓,他先抓的。”
澹台袁术一怔:“他抓到了不上?你居然这么公平的写了一个上一个不上?”
沈冷耸了耸肩膀:“我写了两个不上,让他先抓。”
澹台袁术脚步停了停,眯着眼睛看沈冷:“不愧是沈小松教出来的。”
沈冷:“这是夸我还是骂沈先生?”
澹台袁术道:“都有,反过来想也行。”
沈冷:“......”
两个人进了大营,在沈冷的中军大帐里坐下来,沈冷自然不会坐在主位上,澹台袁术的名字对于士兵们来说那就是一个传奇,所以此时大营里的士兵们全都自发的聚集在大帐外边翘首看着,想看看传说中的澹台大将军到底什么样子,前边的人看到了所以心潮澎湃,后边的人看不到急的不行。
“陛下的意思是,不管心奉月摆出来什么局,都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他摆擂台我们就打擂台,但有一件事必须做到,如果做不到,陛下就拿你是问。”
沈冷撇嘴:“我品级低,正三品,那个正二品的还在往这赶过来呢。”
澹台袁术道:“我只是传旨,陛下这么说的,陛下说唯你是问,那就唯你是问。”
沈冷:‘唉......“
澹台袁术继续说道:“杀心奉月。”
他看向沈冷,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的要求是,心奉月必须死。”
......
......
【两件事,第一件比较重要,昨天晚上我被镇压了,关于下周日长宁帝军女神节的事,大概意思是,给女读者发礼品支持,但是不能发给谁谁就是长宁帝军的女神,女神只能是她一个.......唔,被镇压的心悦诚服,嗯,特别心悦诚服,所以就不叫女神节了,女读者只发书评就可以,也不用晒照了,唉......礼品照发,说话算话。】
【今天男神节,大家记得发书评啊,加晒照,男的晒照没事,嗯,没事......】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还在挖坑
澹台袁术和沈冷在米拓河边上一边走一边聊着,他想看看这擂台要摆在什么地方。
“黑武人那边一直都在催。”
沈冷道:“他们希望能尽快的把事商定。”
澹台袁术笑了笑:“心奉月没底气,他急着回星城去稳定大局,现在黑武的局势你看着像不像是那时候的楚国末年?”
沈冷真的没有想过这个,所以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这并不仅仅像是什么楚国末年,而是一个国家崩裂前大抵都是如此。
那时候大楚将亡,各地还都是楚地,可是各大家族,各地义军,早就已经将楚地分裂的支离破碎,皇命不出都城,出了都城屁用没有。
此时的黑武距离这样的状况已经没有多远,而陛下就是在不同的时期对黑武的局势做出不同的判断。
“陛下说。”
澹台袁术一边走一边说道:“黑武现在想称帝称王的人太多,只是谁也不敢去做第一个,之所以我说和楚末年时候相似便是如此,那时候楚国虽然已经分崩离析,手里有兵马的人割据一方,可是谁也不敢先说出称帝称王这句话。”
澹台袁术道:“此时黑武亦然,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出身如何,只要手里有兵的都想着抢地盘,心奉月急着回星城称帝就是为了稳定局面,他知道已经不稳到了什么地步。”
“陛下之所以说心奉月必须死,就是因为现在的局面不一样了,之前觉得心奉月不能死是因为有心奉月在反而能稳定沁色在黑武国内的地位,不管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好还是彼此顾忌牵制也好,大宁都可利用。”
“沁色已经回到了大宁,之前陛下制定的策略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沁色已经不在黑武了,心奉月就会倾尽全力的想办法让黑武稳定,他也是现在唯一一个明面上有能力稳定黑武大局的人,唯有心奉月死了黑武才能彻底乱起来,不需要大宁再有北征,黑武的内乱就足以让这头庞然大物倒下去。”
澹台袁术看了沈冷一眼:“所以现在该你烦了,因为陛下是打算把杀心奉月的事交给你。”
沈冷叹道:“是因为交给我不用给奖赏,最后一个功过相抵就能解决吧,交给武新宇还得......”
他看了澹台袁术一眼,澹台袁术用鼓励的眼神示意沈冷继续说下去,沈冷果断闭嘴。
“怎么不说了?”
澹台袁术笑着说道:“刚刚你说的......”
沈冷立刻说道:“刚刚我什么都没有说,是大将军听错了,你听这北风呼啸,你看这大雪......这大雪虽然没有下可耳中都是雪落的声音,一定是听错了,陛下英明神武,不管陛下怎么决定身为臣子我都坚决的执行下去。”
澹台袁术道:“你看,陛下又不在这。”
沈冷:“不不不,大将军你说错了,不管陛下在不在,我们这些做忠臣的都得时时刻刻当做陛下就在身边,以此来警醒自己,勉励自己。”
澹台袁术笑着摇头:“你不如以前耿直了。”
沈冷长叹一声:“那时候多傻啊......”
澹台袁术:“嗯?”
沈冷:“我的意思是那时候......年少无知,钱到用时方恨少。”
澹台袁术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点了点头,脸上颇有一种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神色,沈冷这才反应过来澹台大将军的银子被陛下强行赢去的似乎也不少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在那一刻,他们领悟到了什么叫理解。
“先不要对外宣称我来了。”
澹台袁术道:“再拖上一点时间。”
他看了沈冷一眼:“急的不是我们,是黑武人,心奉月越急就会越出乱子,顺便等等叶云散,总不能我们的人在擂台上见了之后拼个你死我活,尤其是那些潜伏在黑武的密谍,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却不知道,所以比试的时候也许他们会留手而我们的人不会,真的打出来人命,那才是不可挽回的错。”
沈冷嗯了一声:“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前方有一队骑兵呼啸而至,正是得到消息赶来的大将军武新宇,澹台袁术远远的看着武新宇纵马过来竟然有几分恍惚,自言自语了一句:“越来越像是铁流黎了。”
与此同时,京畿道,方城县。
县衙中,方城县的县令吴怀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面前的人,然后摊了摊手:“你问我这些我确实不知情,从昭理国来的江湖客确实没有注意到,如果有的话也是没来县衙做报备,只要做过报备我不可能查不到记录。”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有些生气,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却是一个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水泼不进,给他银子他不要,给他贵重的东西他也不要,但他又不强势,还表现的很真诚,这样的人最不好对付。
吴怀奈已经快六十岁了,对于仕途他已经无欲无求,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进一步,距离退下去也不过是早早晚晚没几年,何必再多事。
况且他这样的人虽然职位不高可在方城县这么重要的地方能稳坐十几年的县令,足以说明其能力,他虽然是七品县令,但是领五品俸禄,陛下都多次在朝堂说说他治理地方很有一套。
他当然很清楚什么事能碰什么事不能碰,那些江湖中人在方城县里做生意,该拿的银子他一个铜钱都不少拿,但他绝对不会拿老百姓一个铜钱,拿了的银子也不去挥霍,一部分拿出来修建县学,一部分交给他儿子去做生意,他儿子一心想入仕,可他就是不许,做生意怎么都行,哪怕就是去做赌场的生意都行,但就是不准当官。
吴怀奈这样的官员,不懒政,也不苛政,该为百姓做的事都做了,该自己干的是也都干了,他是真的无欲无求,也透彻。
站在他面前的是从长安城里来的人,大人物,虽然没有明说出来是哪家的,可从出手的阔绰就能判断出来,当然还有那无意中时不时表现出来的高人一等的气质。
“吴大人。”
中年男人道:“确实是家中出了些问题,有一批货和一些家人在方城县里失踪,我们得到消息说是一群从昭理国来的江湖客就在这县城里劫了我们的人,所以......”
吴怀奈脸色一沉:“所以你是觉得,我和昭理国的人是一伙的?”
中年男人连忙摇头:“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
吴怀奈看着像是有些厌恶起来,一摆手:“不要再说了,你告诉为你住在哪家客栈,先不要离开方城县,这几日如果我手下人查实了什么的话,我自会派人去客栈寻你告知。”
“多谢多谢。”
中年男人道:“我就住在悦来客栈,大人有事尽管派人到客栈寻我就是......”
他再次取出来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昨天来的时候他已经放过,可吴怀奈没要,这次也没觉得吴怀奈会收,可如果没有这个形式他觉得不踏实。
“知道了。”
吴怀奈这次居然没有拒绝,看了看那一沓银票,视线闪烁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卷宗:“回去等信。”
中年男人心中大喜,只要吴怀奈拿了这银子他就真的踏实了,拿多少不怕,怕的是不拿。
他再次致谢,然后转身出了书房,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笑意,他这些年为家族做事,在长安之外经商,和地方官府中人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所以他很清楚一旦地方上的官员只要拿了他的银子,接下来就一定会有个好消息。
他们派来的人已经失踪了很久,那不是少数人,是一百多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他才不相信作为县令的吴怀奈不知道什么情况。
想到这心里悬着的那种情绪也放松了些,快步走出县衙回客栈等消息去了,以他的经验,不用多久吴怀奈就会派人到客栈把事情详细跟他说一遍。
中年男人才走,从屏风后边走出来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看了看桌子上的银票:“家大业大的人,出手就是阔绰。”
吴怀奈看他出来连忙起身,客客气气的说道:“都按照叶先生的吩咐办了。”
叶流云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愿意你的儿子入仕,所以才会让他去经商,我回去之后会交代一下,你儿子的生意以后会有人照顾。”
吴怀奈连忙道:“多谢叶先生,感激不尽......”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流云已经伸手把桌子上的那一沓银票拿了起来:“银票我替你收了,有些钱你不能碰。”
吴怀奈确实有几分心疼,那一沓银票不下五千两,况且还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拿的,而是叶流云要求他拿的,可是转念一想,叶流云说这个钱他不能碰,那是在帮他,在护着他,于是连忙俯身:“下官多谢叶先生。”
“你懂就好。”
叶流云道:“以后再有人来,送多少银子你都照收不误,银子我会取走,将来如果有人查到这些,我会告诉查案子的人,你一个铜钱都没碰。”
吴怀奈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叶流云这么说,显然是要对某些人动手了,他这样的人脑子多灵活,叶流云敢出现在他面前而不避讳什么,就是已经胸有成竹,叶流云胸有成竹的原因只能是......陛下撑着。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叶先生放心,我会按照你交代的做。”
叶流云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纸放下:“这是我写的条-子,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去城里二大商行,什么需求他们都会帮你。”
吴怀奈心说早就觉得那个二大商行有些非同寻常,这名字有些特殊,但实力似乎深不可测。
如今方城县里的生意做的最大的两家一家叫二大商行,一家叫木几商行,都像是大有来头,虽然名字都那么破,是真的破。
......
......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书评不再多一些吗?是不是在等着我加礼品?】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不死心
方城县。
二大商行。
方城县的百姓们全都不知道这二大商行什么来历,但谁都知道在这二大商行里几乎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不仅仅是日常所需,还有奢侈的物件,应有尽有。
不过对于方城县县令吴怀奈来说,二大商行和木几商行他看都不愿意多看两眼,不是厌恶,是避之不及,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谁问他,他都说不知道这两家什么来历,可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和他老婆聊天的时候还说过,这特么是他见过最敷衍的改名。
一个二大,一个木几,他娘的不就是原来的天机票号?
二大商行的库房很大,占地至少有五六亩左右,库房之中又分出来一个一个区域,什么品种类型的货物放在什么地方,严整分明。
库房四周有许多护卫,毕竟这库房里不仅仅有百姓们日常所需的针头线脑,还有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
在库房的最里边,小青衣六看了看绑在自己面前的余满楼,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看破了生死,一脸淡然。
“年轻人。”
小青衣六摇了摇头:“其实你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你想过没?”
余满楼点了点头:“我现在被绑在这整日时间就变得富裕不少,所以就能去想很多事,应该比你帮我想的透彻,我坚持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家里人应该都已经放弃了我,可人啊总得有底线,家里人放弃我所以我就放弃家里人?真抱歉,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
小青衣六道:“那我换个问题,不涉及你家里人。”
余满楼笑了笑,没说话。
小青衣六问:“我听闻林妙斋的东主是个女人?”
余满楼想了想,这种问题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想要查清楚林妙斋的东主是个女人并不是多难的事,所以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漂亮吗?”
小青衣六又问。
余满楼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小青衣六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说林妙斋的东主貌若天仙,尤其是身段柔弱无骨,说全身雪白,漂亮的不像话,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余满楼再次点了点头,这次回答了。
“真的。”
小青衣六回头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叶流云:“把人带回去交给大青衣甲来审吧,这个人和林妙斋的东主一定关系匪浅,而且一定睡过那个女人。”
他这句话一说完余满楼的脸色就不由自主的变了变,关于林妙斋东主的问题小青衣六一共问了三个,他只是点了两次头回答了两个字,可是那个家伙却断言他睡过姚美伦,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这么说?”
他好奇,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青衣六道:“我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回答说真的,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眼神里有一种淡淡的得意,虽然一闪即逝,但我看到了,这种得意大概就是你说的都没错,因为我睡过。”
余满楼沉思了一会儿,点头:“我这样确实不好,对人家女孩子不好,以后我会警醒,一个男人不管睡了多少女人都不该炫耀,也不该有我刚刚那种得意的眼神,那是不尊重。”
小青衣六噗嗤一声笑了:“你真他娘的是个妙人,我在跟你说这个,你却想到不该有得意不该去炫耀,好,人品好。”
余满楼再次闭嘴,因为他发现和自己聊天的都是老狐狸精,从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表情变化都能探查到不少东西。
“我来问
吧。”
叶流云走到余满楼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余满楼好一会儿后说道:“一般来说,我们对付被抓住的人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审问,审问又分成两种,一种是客客气气的问一种是往死里打的问,不过我知道这两种对你无效,而根据人的不同又会选择不同的办法,那就是第二种办法比较适合你。”
“什么?”
余满楼好奇起来:“说来听听。”
叶流云认真的说道:“招安。”
“我又不是流寇草莽,招安?”
余满楼哈哈大笑:“不得不说,虽然你是名满天下的叶流云但你的眼界确实不高,你低估我了,你还不如试试你们的第一种法子,往死里打那种,兴许我会扛不住,招安......你有什么条件能让我选择做叛徒?”
“血脉。”
叶流云看着余满楼的眼睛语气很淡然但却直指人心:“如果我们查实了的话,你的家族就会面临灭顶之灾,纵然不会诛九族,大概灭族是没有问题的,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吓唬人。”
余满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扭头不看叶流云,因为他知道叶流云说的可能是真的,他的家族在做的事那是谋逆,谋逆诛九族,纵然大宁皇帝陛下念着他们祖上的旧功不诛九族,灭他们本族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可能是你们这一脉唯一能活下来的人了。”
叶流云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别急着回答我,你想想。”
说完之后叶流云也不再问,从腰带上解下来他带着的书册打开看,他是一个习惯了出门带书的人,别的文士出门喜欢挂一把装饰用的长剑,而他习惯挂一本书。
他看书很杂,什么都看,而且看书的时候就会很专注,好像瞬间就能把外界隔绝。
“青鸾游记?”
余满楼眼力不错,距离又不远,只是盯了一会儿后就看出来叶流云在看的书是什么。
“唉......”
余满楼忽然叹了口气。
叶流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余满楼道:“你看的是大宁朝廷书局刊印的删减版,这青鸾游记最好看的可不是里边对各地风景民俗的描述,而是......艳遇,这位青鸾先生写此书的目的,其实本来就是记录一下他在外游历十年来每一个和他相爱过的姑娘,写的极为详尽,描写的让人热血沸腾,这本书他写完了之后就封存起来没打算给任何人看,结果家里造了贼,这本书原稿也被偷走,大概是小偷看完了之后觉得实在有必要留着,留需,你懂的。”
余满楼道:“可是没几天这个小偷被官府抓了,青鸾游记落在了官府中,官府的人一看,我去,这书写的可以啊但是不能留,所以就要给烧了,也是巧合......”
他的话刚说到这忽然停住,因为他发现叶流云笑了。
“原来你是余家的人。”
叶流云道:“这本书的原稿当初落在余家了,因为那位当地的官员是你们余家的人,据说这本书被你们家族的人看到带了回去。”
余满楼叹了口气:“你们都太狡猾了。”
叶流云道:“实际上你自己心里做出了选择不是吗?你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不想出卖家人,因为你知道你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你家里人定罪的证词,还是实锤,可你心里又很清楚你们在做的事是错的。”
余满楼道:“从现在开始我闭嘴。”
然后有忍不住说了一句:“确实未删减的版本好看,那是我小时候的启蒙......”
余满楼:“你想见见青鸾先生
本人吗?”
“不想。”
余满楼道:“见了就没有代入感了。”
叶流云:“......”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可以等我一个消息。”
余满楼问:“什么消息?”
“你们余家到现在还没有做出来什么格外出格的事,我现在写奏折去请示陛下,如果陛下特许,将来你们余家可以不以灭族处置,你愿不愿意说出来什么。”
余满楼摇头:“那怎么可能,那是陛下。”
叶流云:“你真的不了解陛下。”
余满楼像是在思考,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若你真能拿到陛下的旨意,而且这份旨意必须交给我来保存,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
叶流云嗯了一声:“等消息吧。”
他起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我还有个条件。”
余满楼:“什么?”
叶流云道:“就算你家不被灭门,抄家应该必然,抄家的时候你把那本未删减版的青鸾游记给我。”
余满楼:“你都这么大年纪......”
叶流云:“嗯?”
余满楼抬头看向上方,屋顶真好看。
长安城。
未央宫东暖阁,皇帝看完了太子李长烨批阅后的所有奏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太子的眼光越来越成熟,做出的批示也越来越完善,这让他很欣慰。
其实赖成和老院长都劝过他,这么早就把批阅奏折的事全都交给太子不太好,可皇帝只是不理会。
“长烨。”
皇帝看向太子说道:“朕打算和你商量一件事了。”
“父皇,什么事?”
“你的年纪也已经不小,朕打算给你选一位太子妃。”
李长烨吓了一跳:“儿臣还小,还小呢......再说女人这种事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儿女情长什么的,太耽误事了。”
就在这时候皇后从外边进来,正巧听到这句话,然后一回头:“我的白麟剑呢。”
李长烨立刻就怂了。
皇后走到太子面前,眼睛盯着眼睛:“儿女情长怎么了?”
李长烨立刻点头:“好,特别好。”
皇帝笑道:“你别吓唬他了......关于太子妃的选人是你的事,你多挑挑。”
正说着,代放舟从外边进来,走到皇帝身边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陛下,京畿道窦大人那边有消息来。”
皇帝的眼神变了变。
因为他交代过窦怀楠,前太子李长泽没有什么举动的话不要送消息,窦怀楠有了消息,就说明李长泽有了举动,那个孩子,还是不死心。
......
......
【昨天的书评都看过了,照片也都看过了,比我帅的真不多啊......最终我选择把酒送给一个年轻人,他说感受到了书里的温暖和真诚所以对自己帮助很大,也因为沈冷的坚持而有了自己的坚持,减肥已经瘦了五十斤,给年轻人以鼓励,想要酒私信给我地址,想折现私信给我微信号,不过我建议快过年了,我可以把酒帮你邮寄回家里孝敬父母。】
【除此之外,所有达标的,就是晒照加书评一百字以上的留言,也都请私信我告诉我你们的纵横账号,我也不是特别有钱,每个人充值一万纵横币吧,应该足够看到长宁帝军完本了。】
【谢谢所有人,所有读者,真的真的很爱你们。】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杀沈冷的准备
皇帝李承唐侧头看了看代放舟,代放舟立刻明白过来,没有再当着皇后和太子的面说些什么,施礼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长烨。”
皇后自然明白,朝着太子笑了笑道:“昨日你茶儿姐姐从北疆托军驿的人送回来一些东西到了,你跟我过来挑挑,若是有什么喜欢的都拿去。”
李长烨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起身道:“茶儿姐姐送来的?料来都是给我的。”
“呸。”
皇后顺手拉起李长烨的手,皇帝哼了一声:“多大了?”
李长烨连忙松开手,皇后却一把又把他的手抓回去:“孩子多大了也是孩子。”
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他怎么能长大。”
“他就没到长大的时候。”
皇后白了皇帝一眼,皇帝无奈一笑。
等皇后和太子走了,代放舟又从外边进来俯身说道:“窦大人派人送回来的......”
他从袖口里取出来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纸递给皇帝,皇帝展开看了看后微微皱眉:“他果然想拉拢窦怀楠。”
皇帝随手把纸条扔进火炉里:“朕要出宫。”
代放舟吓了一跳:“陛下,天快黑了。”
皇帝看了代放舟一眼,代放舟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迎新楼。
自从青衣楼崛起之后迎新楼这边就少了许多人关注,毕竟不管怎么看现在的迎新楼都是一家再寻常不过的酒楼,与江湖事朝堂事都再无瓜葛。
其实迎新楼里的人确实也和这些事没有什么瓜葛了,每日迎来送往都是生意,每日笑脸相对都是朋友。
所以一辆寻常无奇的马车在正好要吃晚饭的这个时间停在迎新楼外边,谁也不会去想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不是当今皇帝陛下李承唐。
他就是。
皇帝穿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登楼而上,虽然谁都看得出来气度不凡但谁都不会去想这位居然是皇帝陛下。
直接上了三楼,李承唐推开叶流云的那间屋子进门,韩唤枝已经在门口站着呢,见到皇帝进门,韩唤枝连忙俯身一拜。
“陛下。”
“嗯。”
皇帝看了韩唤枝一眼:“居然胖了?”
韩唤枝垂首道:“确实是胖了些,是臣惫懒所致。”
“那就别懒着了。”
皇帝坐下来后说道:“你派人联络一下在方城县的叶流云,让他尽快赶去见见窦怀楠。”
韩唤枝眼神闪烁了一下:“那边......有动静了?”
皇帝道:“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还不至于让朕亲自出宫来见你,朕只是烦闷了想出来走走。”
过了一会儿后他看向韩唤枝:“红酥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韩唤枝垂首道:“据臣所知,红酥手大当家云红袖邀请小张真人和林落雨与颜笑笑在她那游玩,已经一连七天,小张真人也没有回过奉宁观。”
“喝了七天了。”
皇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你去派人知会一声,就说差不多行了。”
韩唤枝终于明白过来陛下为什么要亲自出宫,这事在宫里没法交代,珍妃......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不好,虽然皇后娘娘知道云红袖这个人,也接触过,甚至还出面保护过,可那
是两码事。
韩唤枝也知道陛下对云红袖确实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心思,视为知己,就因为这样才更不方便直接出面关心一下,陛下心底坦荡,他只是不能再让云红袖有什么心思,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也许还没有彻底走出来。
“臣知道了。”
韩唤枝道:“臣一会儿就过去一趟。”
皇帝笑道:“你怎么看起来颇为开心?”
“臣可是奉旨去小淮河。”
韩唤枝道:“臣确实有些得意。”
皇帝道:“朕让朵公主陪你去?”
韩唤枝:“不用不用,臣能行,臣倒是不心虚,臣只是害怕她去了到了那,结拜的再多一个。”
皇帝笑了笑,片刻后说道:“长泽那边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同存会的那位东主除了长泽之外没有别人可以选,同存会只能想尽办法的继续去捧他,朕的儿子,就是被一些人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话语低沉下来,韩唤枝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臣......”
韩唤枝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是不是觉得朕糊涂了?”
皇帝叹道:“自己儿子怎么错都不认为是儿子的错,是别人教唆怂恿,觉得朕是在转移怒火?韩唤枝......你是了解朕的,查到现在也大抵上有了个底细,当年王妃的事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朕是很生气。”
皇帝叹道:“把长泽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他们最初就想的?”
韩唤枝连忙点头:“臣明白。”
皇帝看向韩唤枝:“朕不是没有想过,不用如此麻烦直接下旨把该办的人都办了,可是不行,百姓们不知道这些,朕随随便便定个罪百姓们会怎么想?”
他往后靠了靠:“朕不能让大宁有一丝的摇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韩唤枝脑袋里想的是,陛下说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宁比以往都要安稳的多,对外无大战,对内无乱事,陛下要挖的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心急才对......
难道陛下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皇帝看了他一眼:“别乱猜。”
“臣不敢。”
韩唤枝连忙垂首:“臣只是......”
皇帝摇头:“等到时候朕会告诉你的。”
他闭上眼睛:“朕会告诉你,会告诉叶流云,会告诉你们这些朕身边的亲近人,朕也会告诉那个傻小子朕不是想针对他打压他。”
韩唤枝心里莫名其妙的紧了一下,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传闻......宫里宫外现在都有人在说陛下身子不大好,所以才会急着把那些隐患挖掉。
想到这些,韩唤枝背脊都一阵阵发寒,可他不敢问。
北疆。
心奉月派来的使者又来了,看起来比以往更心急,他想问清楚到底大宁这边决定在哪一天举行这场决定国运的比试。
沈冷看了看武新宇,武新宇也在看他,沈冷想了想这种事还是自己出面的好,于是起身吩咐了一声:“取一本黄历来。”
手下亲兵连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后拿着一本黄历回来,沈冷仔细翻了翻,然后笑道:“腊月二十三这天就不错,不如定在这天。”
已经是腊月二十,还差两天而已,这么痛快就得到了回应黑武国的使者都没有想到,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等黑武的使者走了之后武新宇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定在大后天,叶大人还没有回来。”
“他送回来消息了,说明日回。”
沈冷道:“不能拖到过年啊。”
武新宇点了点头:“既然叶大人明天回来,那关于咱们密谍的身份应该可以确定了,所以大后天就大后天,打完了之后让将士们踏踏实实过年。”
沈冷点头:“就是想让大伙年前别揪着心了,打完了回营,别的事也没了,就踏踏实实准备过年。”
武新宇道:“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
“青树不上,你不许上。”
“唔......”
沈冷笑起来:“看我手痒不手痒。”
澹台袁术从后边出来,他不想让黑武人知道他在这,所以刚刚没有露面,回来之后笑道:“腊月二十三是好日子,大宁北方的人都习惯了把这天叫小年,吉利。”
“大后天。”
武新宇起身:“我先回营区把挑选出来的人再交代一下,明天让他们都过来,沈冷,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提前交代。”
两个时辰之后,须臾城。
青树听心奉月说完后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但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宁人那边终于给了个确定的日子,大后天就能比试,虽然那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决战,可确实是两国尊严之争。
而且,他是必然要上场的,其实他之所以被仆月说的动了心,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心奉月一定要让他去上场和沈冷打,那不是不可避免的事,宁人知道是他杀了宁国世子李逍善,沈冷上场就是为了杀他。
他不上场沈冷不上场,而沈冷那种武艺......青树虽然对自己的武艺也很自信,但这比武斗狠的事哪有什么绝对的。
明明心奉月让他领军南院大营,又让他去打沈冷,到底是为什么?就不怕他被沈冷打死了?
心奉月的意思之前说过,大概是让他去打是为了帮他立威,可青树不得不去想立威也得保证活着啊......
“青树?”
正在愣神的青树听到心奉月叫他连忙垂首,心里的紧张更重,钢刚刚走神根本就没有听到心奉月已经连着叫了他好几声。
“你在想什么?”
心奉月皱眉看着他。
青树道:“臣只是没有想到日期定的这么顺利,也这么赶,只有两天准备时间了,臣对沈冷也不是十分了解......”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心奉月道:“我既然让你去打沈冷,就有保证你会有必赢的把握......”
他招了招手:“把东西给他。”
一名内侍连忙过来,将两个药瓶递给青树,心奉月道:“这是剑门的药粉,你在比试的时候把药粉洒在自己身上,另外一瓶是解药,只有一粒,你在比试之前吃下去,你与沈冷比试,动作之间,药粉就会洒落,沈冷只要慢下来,你杀他不是什么难事。”
青树连忙将两个药瓶接过来,俯身一拜:“臣多谢陛下关照,臣定不负使命,必杀沈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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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全场由沈公子买单
南院大军营地。
青树从须臾城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阴沉,心奉月给他的药粉他根本就不觉得会有什么效果,那般空旷的地方,就算药效不错又能真的把沈冷那样的人放倒?一阵风没准药粉就被吹散了。
心奉月说的倒是轻巧,只要沈冷慢些就能杀了他,万一呢?那种级别的高手,太危险了。
他进门就把那两个药瓶扔在桌子上,跟进来的仆月看了一眼后就认出来:“剑门的迷骨散?”
“那是什么东西?”
青树问了一句。
仆月道:“剑门构成庞大,表面上看起来只分成两个部分,一是护教白骑二是诸代弟子,可实际上,剑门之中还有一些不对外说的人在做事,比如迷月堂,迷月堂里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做药的,各种药。”
他走过去把那个药瓶拿起来看了看:“这是迷骨散,吸进鼻子里的话很快就能让人丧失体力变得软绵绵的,药效很强,曾经对熊试过,连熊都能放倒,这一瓶的药粉伎俩别说一头熊,五头熊也能放倒了。”
青树把药瓶从仆月手里拿过来又看了看:“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对沈冷真的没准有用?”
“心奉月让你怎么用?”
“洒在我自己身上。”
听青树说完仆月怔了怔:“他不怕你被沈冷杀了?”
青树脸色一变:“另外一瓶有一颗药丸,说是解药。”
“迷骨散没有什么解药,又不是毒药何来解药,这种东西要想解开,一是时间久了自然药效就过去了,又毒不死人,二是冰水泼刺激一下能缓解,解药?我都不知道剑门有这种解药。”
青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心奉月是要让沈冷杀了我而不是让我杀了沈冷,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仆月摇了摇头:“中了迷骨散的人最起码几个时辰之内都浑身酸软,怎么可能打的了......但放在你身上确实有用,只要沈冷接触也许也会中了药效。”
青树一怒:“能有我中的多?”
“那肯定是没有你中的多,所以我也不知道心奉月是怎么考虑的。”
仆月看了他一眼:“你小心些就是了。”
青树脸色从白转为青,那是一种无法描述出来的愤怒。
“本来我还确实有些忐忑不想对他下手,现在看来他已经在忌惮我,既然他想借刀杀我那我还仁慈什么还纠结什么......”
青树走到地图前站住,眉头皱起来:“大后天就是比试之期,我想让心奉月死。”
仆月嘴角一勾......那确实是剑门的迷骨散,而那解药也确实是真的,只不过他不想让青树相信而已,他必须逼着青树反,不然那的话天大地大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他一心想要恢复大楚,可以他现在的能力怎么可能,他自己都知道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想要恢复大楚就必须先掌控力量,一开始他还想了好几个法子,比如潜入大宁,以剑门的手段去传教,发展百姓成为他的信徒从而积蓄力量,可是后来发现宁人根本不信那一套,他们也不是没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大宁,大宁强,这些宗教的手段就没办法让那些百姓们趋之若笃。
更何况就算发展顺利
了,想积蓄出足够反抗大宁的力量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到他死都不能积蓄出那么大的力量。
他本来还想着去沁色那边,借助沁色的实力来完成心愿,后来发现沁色都没有什么实力了,而且又已经离开黑武去了大宁。
至于黑武国内的那些贵族,他们太狡猾,自身拥有不弱的实力,骗是不好骗的,唯有青树这样的骤然起势却无根基,出身寒门没有依靠才好骗,所以他才认定了青树。
“这样。”
仆月道:“我虽然没有迷骨散的解药,但我知道用什么可以缓解。”
他伸手将那个装着解药的药瓶拿起来:“我帮你把这个先扔了......我回去配制一些药粉,你放在围巾之中,打起来的时候把围巾蒙住口鼻,这样就能保证你不会有事。”
青树嗯了一声:“也好。”
仆月道:“你与沈冷交手的时候心奉月必然会在当场观看......那时候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青树道:“你先去准备药粉,我考虑一下在当天怎么布置。”
仆月嗯了一声离开青树的中军大帐,回到他自己的营帐后将那个药瓶打开,取出药丸后碾碎了做成药粉又装回去,越想越是有几分得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须臾城。
剑门迷月堂的堂主吉盛鱼从外边快步进来,看到心奉月后俯身一拜:“陛下,不负众望,臣已经把药配置出来了。”
心奉月眼神一亮:“递过来看看。”
吉盛鱼连忙双手捧着一个玉瓶递过去:“之前陛下让臣配置可以使人实力增加的药物,臣确实有些头疼,无从下手,后来忽然间想到了宁国南疆盛产的一种东西,叫鬼瘾花。”
吉盛鱼道:“臣又加了不少其他的药物进去反复试验,找了人来试,现在用的这种配方药效很不错。”
心奉月把那玉瓶打开放在鼻子前边闻了闻,一股很浓烈的香气好像直接进入了脑子里一样,只一瞬间,他就感觉身体起了变化,小腹里一阵阵燥热,甚至有一种立刻找一个女人过来的冲动。
他立刻将药瓶的盖子盖好,深呼吸,却又开始觉得烦躁起来,想要砸碎什么东西似的,连他这样的人都有些压不住那冲动。
“药效很强。”
心奉月连续深呼吸才把那种暴躁感压下去:“还有两天的时间,多配制一些,分发给要参加比试的人,也给青树送过去一份。”
吉盛鱼连忙点头:“臣已经派人在赶制,到比试的那天,配制出来几十粒应该没有问题。”
“几十粒?”
心奉月摇头:“不够。”
吉盛鱼吓了一跳:“陛下,这种药吃一颗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不仅仅是能让人变得疯狂起来,副作用也很大,一旦药效过去了,人会萎靡不振,甚至动都不能动,这还是一颗......”
“所以才要多做。”
心奉月淡淡的说道:“如果打到一半药效过去了,怎么办?每个人最少配备两颗,一颗失效了再吃一颗。”
吉盛鱼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若是连吃两粒,可能......可能会出事。”
心奉月看了吉盛鱼一眼:“我只要赢。”
吉盛鱼张了张嘴,又看到心奉月眼神里的微怒,连忙闭嘴。
心奉月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他们的使命就是在大后天的比试之中全胜,每一场都赢,这样才能振奋帝国士气,你应该知道帝国现在面临多大的困境,如果再打输了的话,帝国的百姓就会对我们所有人失望。”
吉盛鱼俯身:“臣明白,臣立刻回去赶制药丸。”
“有名字了吗?”
心奉月问:“药,有名字了吗?”
吉盛鱼道:“还没有,请陛下赐名。”
心奉月沉思片刻后说道:“就叫月神赐福。”
吉盛鱼点头:“臣遵旨。”
一个时辰之后,吉盛鱼派去的人到了南院大军营地,把一个玉瓶交给了青树,等人走了之后青树就派人把仆月找来,剑门又送来了药,这让他心里更加的恼火,也更加的惶恐害怕。
仆月来了之后打开玉瓶闻了闻,脸色顿时一变,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立刻明白过来这药有什么效果,小腹中的燥热和那种想要发疯般的暴躁很强烈。
“你不要吃。”
仆月道:“这东西虽然可以提升战力,让人在一段时间内甚至连伤痛都可以不在乎,但后果必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确实可以提升战力?”
青树微微皱眉,把玉瓶拿回来:“放心,我不会吃的,先收着吧。”
仆月把他碾碎了的药粉递给青树:“记住,上场比试之前再把药粉洒在围巾上,药效可持续一段时间,你别听心奉月的,把他给你的迷骨散三分之一洒在你身上,剩下是三分之一装在刀鞘里,抽刀的时候尽量对准沈冷......还有三分之一想办法藏在你左手衣袖里,万不得已可以直接洒出去。”
青树嗯了一声:“明白了。”
仆月道:“还有就是......我刚刚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在当天杀心奉月,看到这月神赐福后忽然就有了办法.......”
青树看向他:“说!”
仆月嘴角一扬:“这是心奉月自找的。”
宁军大营。
沈冷和一大群挑选出来的年轻将军们盘膝坐在地上,几十个人都看着他,五品就是将军,虽然是将军中级别最低的,可有将军之名对于年轻人来说是多重要的事?
几乎北疆所有拥有足够战力上场比试的年轻将军都被武新宇调来了,其中有十来个人是从校尉晋升为将军的,这样才能参战。
“大将军把你们交给我了。”
沈冷看了看那些满眼都是热情的小伙子们,笑了笑说道:“临战之前我只有几句话,其实说多了也没有用,大家心里的斗志不需要我来催发,你们想弄死黑武人的心比我还狠呢。”
一群人全都笑起来,气氛也缓和下来不少。
沈冷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就一个要求,输可以,死不可以,不管输了还是赢了,打完了之后我会请旨带你们所有人回长安一趟,不管我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你们站在未央宫大殿里接受陛下的褒奖。”
“呼!”
一群年轻人立刻喊了一声,一个个变得激动起来。
“还有。”
沈冷大声道:“回长安后,小淮河消费,全场由我买单!”
“嗷!”
“嗷嗷嗷!”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不公平条件
二十三,糖瓜粘。
腊月二十三这天早晨,大营里的士兵在号角声声中迅速的集合起来,一队一队整齐的朝着营外进发,为了今天的比试,早饭开饭时间都提前了半个时辰。
沈冷很早就起来了站在大营门口等着,一辆马车在晨光中赶来,赶车的人离着还远就朝着沈冷挥手。
“大将军。”
到了近前后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俯身抱拳:“东西都到了。”
这个车夫是天机票号的人,沈冷的特别支援队伍中的一员,前几天沈冷送信让他们帮忙买一些东西来,支援队伍立刻行动,总算是把东西买回来了。
“糖。”
沈冷把车上的箱子打开看了看,然后咧开嘴笑,从箱子里捧了一大捧糖出来塞进车夫怀里:“小年好。”
车夫一怔,然后心里就暖和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但我知道是林落雨安排你们支援接应我,也可以说是暗中保护我,这些糖瓜我留下一大半,剩下的回去给大伙儿分了,因为跟着我连年都不能在家里过,糖瓜还是要吃的......我不认识兄弟们,等我打完了这一架,来大营喝酒。”
“好!”
车夫使劲儿点了点头:“大将军打完了这一架,一起喝酒。”
沈冷从车上搬下来两口大箱子,一手一个拎起来往回走:“告诉兄弟们,沈冷谢谢他们。”
车夫一抱拳:“大将军,万事小心!”
沈冷一边点了点头一边继续往前走:“知道了!”
回到大营,沈冷把两口大箱子放在地上,看向陈冉:“给咱们大宁的将军们分糖瓜,吃了再上去。”
“是!”
陈冉应了一声,捧着糖瓜给大家分了,每个人嘴里都塞进去一颗,甜到了心肺里一样,浑身舒服。
“咱们去打架!”
沈冷抓了一把糖用纸包好揣进怀里,大宁的年轻将军们也没人揣了一大把糖瓜带着,大家哈哈笑着出了大营。
米拓河。
河道最宽阔的地方没有摆上什么擂台,不需要擂台,这是生死场,也没有什么别的规矩,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打赢了就行。
米拓河北岸,数万黑武大军已经严阵以待,在队伍最前边搭建起来一座高台,四周还用帆布围住挡风,心奉月就坐在高台上,他的宝座一周都点了火盆,身上还盖着一件雪白雪白的貂绒被。
他所在的高台下边站着上百个黑武战将,他们是这次挑选出来参加比试的人,看得出来都有些紧张,有人下意识的把怀里的玉瓶取出来看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宁军来了!”
站在心奉月身边的青树俯身说了一声,心奉月缓缓睁开眼睛往宁军方向看了看:“你去和宁人确定一下打多少场,怎么打。”
青树点了点头:“臣遵旨。”
河道上,黑武这边的十几名士兵跟着青树过来,而另外一边,沈冷带着十余名亲兵也已经朝着这边走,青树远远的看着那个一身黑甲的宁人大将军心里的紧张几乎都要暴露,以前总觉得传闻之中谁谁谁素有威名这样的事并不足为虑,可是真到了要接触的时候才知道这威名有多震慑人心。
看着沈冷,青树一边走一边想着,大概再过几年自己也会有如此威名......不,比沈冷的威名还要大,以他之名振奋黑武,以他之名震慑敌疆。
双方的大将军出场,但并不是他们来协商,之前黑武人派了使者多次过来,细节上的事早就已经商量好,两个人的见面更像是一种仪式感。
因为他们两个要分别代表大宁与黑武在生死对决的协定上按手印,确定之前的商议再没有什么异议,按上手印之后就算生效。
“你我双方再确认一下之前谈定的条件。”
黑武国的一名文官出来,将他们手里的那份协定递给大宁这边的文官,大宁这边的文官则将自己手里的协定递给对方。
两个人分别以各自的国家的语言朗读。
“按照协定,双方比试设三十二场。”
大宁这边的文官看了沈冷一眼后继续读道:“黑武提出条件为,宁军败一场则让出之前抢夺黑武的疆土三十里,而若黑武败一场,则将当场赔款折合大宁银钱十万两。”
黑武人准备这场比试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拿回被大宁侵占的疆域,从米拓河到格底城大概有千余里,如果大宁这边三十二场都输了的话,这千余里的疆域将退回给黑武。
而黑武这边已经不可能再让出国土,所以拟定以一场十万两白银作为条件,输一场十万两,三十二场都输了的话那相当于如今的黑武把国库都要搬空了,毕竟现在的黑武真的没有什么钱。
这不是什么很公平的条件,黑武人都没有想到大宁这边居然会答应。
“我再加一点。”
沈冷道:“我们退三十里,你们出十万两银子,这本来就不对等不公平,所以我现在改为我们输一场让出二十里,你们输一场出银子十五万两。”
沈冷说完这句话之后青树的脸色一变:“大将军,请你有一些契约精神,这是双方都已经谈定的条件,不要出尔反尔令人耻笑!”
沈冷道:“我还没有签字所以说不上是谈定,如果你们接受的话那就可以接着谈,不接受的话可以各自回去,咱们战场上继续分胜负。”
青树脸色发寒,低声交代了几句,立刻有一人跑回黑武大军那边,那人跑到高台下边向心奉月禀告,心奉月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同意就是了。”
那传讯的人又急匆匆跑回来告诉青树说陛下同意了,青树铁青着脸看向沈冷:“希望大将军你不要再出尔反尔。”
沈冷示意文官继续读。
拿着协定的文官继续读道:“按照双方约定,如果有一方全胜,则败的一方则向胜者一方每年供奉白银一百万两,连续十年。”
这一点倒是没有异议,因为双方都很清楚,不可能有一方真的会连胜三十二场,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按照双方约定,如其中一方连胜五场,败者的一方将要给胜者一方白银五十万两,每五场结算。”
沈冷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读。
“为了保证公平,黑武帝国将在比试的当场存放白银两百万两作为保证,而大宁帝国皇帝陛下的特使将必须保证在当场宣布退还的疆域。”
“同样是为了公平,黑武帝国邀请了十二国的使者作为当场见证。”
读到这,文官看了沈冷
一眼:“这些条件其实对我们来说都不算很公平,我们本就是胜者的一方。”
沈冷摇头:“没关系,如果还有什么我认为不妥当的我会说,你继续读。”
“按照双方谈定,一方认输之后,胜者不准继续出手,反之,如一方被击败仍不认输下场,胜者可以将其击杀。”
“双方如果出现平局,则将增补一场,三十二场比试不包括平局在内,出现一局平局则增加一场,直到三十二场比试全都分出胜负为止。”
宁军大营中,澹台袁术看了看身边的叶云散问道:“咱们的人身份都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
叶云散有些遗憾的说道:“这一场比试之后,今天在场的所有我的人都只能带回来了。”
澹台袁术点了点头:“不可能没有破绽,一旦让心奉月看出来的话他们都会被害,所以比试之后尽快把人都接回来,当场回来更好。”
叶云散嗯了一声:“那些年轻人打进黑武内部不容易,而这样一场本来可以不发生的比试却让他们不得不回来。”
澹台袁术知道叶云散的心情有多复杂,为了培养一名能够深入黑武内部的优秀密谍,叶云散付出了多少,而那些年轻人又付出了多少,这样的比试之后,极有可能导致安插在黑武南院大营中的密谍暴露出一部分。
“对他们来说也不都是坏事。”
澹台袁术道:“他们回来之后,如果想会长安的,我禁军全都要了,如果想留在北疆.......”
武新宇在旁边说道:“黑武给他们什么级别,北疆都会给他们更高的级别。”
叶云散摇头:“我知道大宁不会亏待他们,可是......”
他叹了口气:“很多布置都不是为了今天甚至明天,而是十年后二十年后......”
“先过了比试再说这些。”
澹台袁术道:“先保证他们今天都能活着回来。”
前边,沈冷身边的文官已经读到了最后,他清了清嗓子后大声读道:“这一次比试之后,无论双方胜负如何,都将签订互不侵犯协定,在规定的年限之内,双方都不允许向另外一方再有挑衅行为,不得发动战争。”
他看了看沈冷,沈冷道:“加一句,总局数输了的一方,未来十年之内也要向另外一方每年进贡白银百万两,如有耽搁,胜者一方有权发动战争讨回。”
青树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大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冷看着他问了一句:“你们黑武人就这样没自信?十年,千万两银子,足够你们恢复过来了。”
青树道:“十年,千万两银子,也足够黑武一蹶不振!”
沈冷道:“派人去问吧,你又坐做了主。”
青树怒道:“你就能做主?”
沈冷微微昂起下颌:“我当然能做主。”
青树刚要派人回去,一名剑门弟子飞驰而来,到了青树身边后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旨意,对方再提出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了,尽快开始比武。”
青树长长吐出一口气:“好!”
他看向沈冷:“大将军,你也会上场的吧。”
沈冷道:“看你。”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第一场
两个都断了一条腿的人同时喊了一声不认输,然后再次朝着对方冲了过去,托着残腿的样子,不是斗兽,而是英雄。
不仅仅是谢西城,兰布达也一样,在黑武人眼里此时的他就是英雄,黑武这个帝国的英雄,鬼月这个民族的英雄。
砰地一声,狼牙棒重重的砸在冰层上,碎裂的冰渣纷飞,谢西城勉强避开这一击后一刀砍在兰布达的胸口上,奈何兰布达的皮甲太过坚韧,刀子砍皮革本就费力还是已经被油与血泡过无数次的皮甲,哪有那么容易劈开的。
黑线刀足够锋利,这一刀的力量也足够大,却只是将皮甲切开一条口子,没能完全砍开,还有薄薄的一层连着。
兰布达被这一刀砍的向后踉跄,毕竟单腿站立并不稳定,可他此时胸腹之中那种暴躁正是发挥到了极致的时候,血红血红的眼睛盯着谢西城,忽然间把手里的狼牙棒朝着谢西城砸了过去。
谢西城只来得及把黑线刀挡在自己身前,当的一声,狼牙棒砸在黑线刀上,这一击的力度奇大,黑线刀被砸的向后又缩回来撞在谢西城胸口,而狼牙棒的一端打在了谢西城的额头,谢西城只觉得胸口里窒息了一下,脑袋里也昏沉,神情稍稍有些恍惚......
恍惚了这了一下兰布达又回来了,他摇晃着却没有向后摔倒,看到那个宁人将军晃了晃脑袋,他左手伸出去一把抓住了谢西城的甲胄,单臂把谢西城举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抓住了谢西城的一条腿,他两臂发力就要把人直接撕开。
谢西城疼的脸都已经扭曲,千钧一发之际谢西城手里的黑线刀猛的一戳刺进兰布达的手臂,可是兰布达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黑线刀戳进自己胳膊里,脸上却没有任何痛楚的反应。
“死!”
兰布达咆哮了一声,双臂奋力往外一拉......
噗的一声。
在那一瞬间谢西城将黑线刀转动了一下,直接绞断了兰布达的臂骨,骨头断了胳膊发不出来力量,谢西城头的这一边就掉了下来。
而兰布达的另外一条胳膊还在发力,谢西城就被巨大的力量往一侧甩了出去。
兰布达看了一眼自己软绵绵垂下来的左臂,再次咆哮一声,右手抓着谢西城的腿狠狠的朝着地上砸了下去。
砰!
谢西城的身体撞在冰面上,这一下疼的连他的脸都已经扭曲,脑子里嗡嗡的好像一瞬间被吞噬进了黑洞中一样,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兰布达把谢西城摔了一下之后再次把他提起来看了看,谢西城已经瘫软了一样,身子摇摇摆摆。
兰布达看了看谢西城的脸,谢西城已经睁不开眼睛,感觉只剩下一口气似的。
“赢的是我们黑武!”
兰布达咆哮一声,拖着残腿也拖着谢西城往远处走,谢西城在冰面上被拉着走,血在冰面上留下了一道很清晰的痕迹。
就在这时候大宁那边的文官主持忍不住喊了一声:“谢西城!你要不要认输!”
“我......咳咳......”
谢西城睁开眼睛往主持那边看了一眼,摇头:“东疆刀兵的人......不认输。”
“那你就死!”
兰布达将谢西城拖拽到了他的狼牙棒掉落之处,伸手去抓狼牙棒,这才醒悟他的左臂已经废了,可他没有痛觉一样,
看着耷拉着的左臂他恼火的吼了一声,右手松开谢西城的腿,伸出去去抓狼牙棒。
谢西城身子完全落地,两条腿都断了,两个小腿以一种恐怖的角度弯曲,那不是膝盖部位弯曲,而是小腿骨断了的弯曲,还有一节白森森的骨头刺破了小腿的肌肉露在外边。
谢西城落地后深呼吸,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他在拼尽全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上无一处不疼,两条腿已经发不出来力,他艰难的侧头看了看,他的黑线刀掉在了至少三丈外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往黑线刀那边爬,沿着他被拖回来的那条血色痕迹往回爬。
兰布达将狼牙棒抓起来回头看,发现谢西城已经爬出去一段距离,他便用狼牙棒做拐杖追过去,眼看着追上了,举起狼牙棒往下狠狠一砸,谢西城猛的翻身避开,狼牙棒砸在冰层上,冰渣好像激射出去的箭一样,打在谢西城身上啪啪响。
谢西城避开了这一击再次朝着黑线刀那边爬,布兰达一下没有砸中,体力似乎也已经快要耗尽,他之前一口气吃了两颗药,让他变成了野兽,可人的力气终究有极限,何况他的伤也不轻。
所以当他想再次举起狼牙棒的时候谢西城又爬出去一段距离了,大概有几尺远,于是他又拄着狼牙棒往前追,再追上,然后再一棒砸下来,谢西城又翻身,狼牙棒再次落空。
谢西城看着气喘吁吁的兰布达,抬起手伸出中指晃了晃。
兰布达两次猛击都没有将对手砸死,暴怒上来,好像力气也回来了似的,他放弃了再用狼牙棒砸,而是单脚发力身子往前一扑,那么庞大的身躯重重的压在了谢西城身上。
谢西城闷哼了一声,嘴里不由自主的溢出来一口血。
“你死吧。”
兰布达拼了命的压着谢西城,几乎用尽全力才把谢西城压住,他坐在谢西城身上单手伸出去要掐谢西城的脖子。
“宁人,你们天生弱小。”
他的手就要发力。
咔嚓一声。
兰布达的表情明显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只右手,已经快要掐住谢西城的脖子了,却被谢西城一口咬住了手指,这一口直接把大拇指咬了下来。
“啐!”
谢西城将嘴里的断指啐出去打在了兰布达的脸上,趁着兰布达一愣神的时候他身子猛的一拱把兰布达从身上甩下去,兰布达倒在地上地上看着自己动手,大拇指被咬断了,他愣了片刻后又伸手去抓谢西城,可是没有大拇指抓不住人。
谢西城一路往前爬,想再站起来追的兰布达也已经站不起来,跪在那蹭着往前走接着追。
这只是第一战,如此惨烈。
两边观战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无数人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把自己人救回来,可没有人往前冲,那是军人与军人之间的决斗,谁都不会认输,所以之能以生死见。
三丈远的距离而已,谢西城爬了好一会儿才到他的黑线刀那边,而兰布达还跪在地上往前蹭着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狼牙棒捡了回来,在冰层上拖着走,狼牙棒在冰层上刮出来的冰渣都是血色的。
谢西城终于抓到了黑线刀,拼了命的坐起来转身朝着兰布达刺过去,可是刀尖刺在皮甲上,以他现在的力气怎么可能将那么厚那么坚韧的皮甲刺穿。
兰布达低头看着胸口的黑线刀,嘴角裂开狞笑。
“你拿到了刀又能怎么样?”
他的右臂抬起来往下一压,狼牙棒砸在黑线刀上,黑线刀就被压在了下边。
兰布达又侧头看了看自己耷拉在一边的左臂,狞笑着狠狠一甩肩膀,那左臂甩起来打在谢西城脸上。
这一拳其实没有多大的力量,可是谢西城此时已经到了极限,被打中之后向后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
兰布达仰天狂笑,笑够了之后低头看向躺在那大口大口喘息着的谢西城:“你能做到吗?我无惧疼痛,我是勇士,我有月神的赐福!”
刚喊完了这一句忽然表情狰狞了一下,好像一瞬间疼痛感觉全都回来了。
剧痛袭来,兰布达的脸变得无比扭曲,眼睛都好像下一息就能爆出来似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看着颇为恐怖。
“药呢!”
兰布达回头朝着黑武人军阵那边嘶哑着嗓子喊:“药呢!再给我一粒药,我能杀了他!给我,给我月神赐福!”
他的嗓音如此的凄厉,让人听到之后感觉不寒而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炸开了一样。
“靠药?”
谢西城撑着再次坐起来,抓住黑线刀往外抽,狼牙棒太沉重,黑线刀在狼牙棒下边,他几次都没能将黑线刀抽出来,似乎手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你们黑武人,从来就不会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打。”
谢西城俯身一口咬住刀柄,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让我教教你什么才是军人......”
他咬着刀柄往后一仰头再次摔倒,后背重重的撞在冰面上,后脑也磕了一下,可他却又一次强撑着坐了起来,两个人如此的近,一个冷静的可怕,一个疯狂的可怕。
“快给我药!”
剧痛之下的兰布达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一样,嗷嗷的叫唤着,可是比武场有比武场的规矩,没有人会再来给他送什么药,即便有,大宁这边的人也不会答应。
“靠药不行。”
谢西城用牙齿咬紧了刀柄,又含含糊糊的说了四个:“得靠自己。”
他的身体摇晃着,鼻子呼吸的声音显得那么粗重,而对面的兰布达也在晃动着,比他还要剧烈的多。
咬着刀柄的谢西城深呼吸,胸腔一下子鼓了起来,然后他猛的往前一压身子,头却依然抬着.......噗的一声,黑线刀从他之前砍出来的那条口子里精准的刺了进去,刚刚那一刀他没能将皮甲斩开,可是那皮甲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还连着。
这一刀戳在了兰布达的心口,刀尖刺了进去,疯狂的兰布达身子骤然僵硬住,不再扭动,也不再咆哮。
他看着那把刀,血从刀身上往下流,像是一条小溪。
谢西城松开嘴,然后用自己的额头狠狠的撞了刀柄一下,刀子彻底戳穿了兰布达的心口。
砰!
片刻之后,兰布达的尸体摔在冰面上。
谢西城躺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从怀里翻出来一颗糖瓜塞进嘴里,腮帮子随即鼓了起来。
“你不如我,你的药也不如我,我的药是甜的。”
他躺在那看着天空。
咧开嘴。
“可甜了。”
“第一场,大宁东疆刀兵,谢西城,胜!”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加注
谢西城是被抬下来的,两条腿的小腿骨都断了,没有几个月的修养这腿伤都好不了,更别说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每一处都不轻。
躺在担架上的谢西城路过沈冷身边,抬起头看了看那面烈红色的东疆刀兵战旗,大旗上除了东疆刀兵几个字之外还有一个配字,裴亭山的裴。
谢西城抬起右臂放在胸前,他看向沈冷:“没丢刀兵的脸。”
沈冷使劲儿点了点头:“没丢。”
谢西城伸出手:“再给一颗。”
沈冷从怀里抓出来他带着的糖瓜都放在谢西城手里:“都给你。”
“这点儿啊。”
谢西城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够吃。”
他感觉视线暗了一下,然后才注意到是大个儿王阔海走到他身边,抓出来他的糖也放在谢西城手里:“我的,都给你。”
不多时,谢西城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的把自己的糖瓜放在他手里,手里放不下了就放在身上,没多久他身上就全都是糖。
谢西城咧开嘴笑:“够了。”
陈冉把纸剥开给谢西城嘴里放进去一颗,谢西城一边嚼一边笑,像个大孩子一样,虽然鼻青脸肿的,然而看起来可帅了,贼帅贼帅的。
“第一场,东疆刀兵将军谢西城胜!”
大宁这边的主持扯着脖子大声喊,脖子上的筋都绷了起来,脸色红红的,那是激动,也是感动。
大宁的军人,不会认输。
谢西城从沈冷身边过去,他在担架上勉强支起身子朝着沈冷说了一句:“我之前好像吹牛-逼了......我本打算连胜来着,不下场,原来想牛逼一把不容-易。”
“你知道吗?”
沈冷回头看向谢西城:“为什么我让你第一个上?”
谢西城摇头,然后笑:“是按照颜值排顺序的吗?那我可能真的得第一个上。”
沈冷笑着说道:“因为第一场最难打,他们一定会选一个很强很强的人来打第一场,而我选择你,也是因为你很强很强。”
谢西城撇嘴:“唔......当初我在小淮河的时候,姑娘们也是这么说的,比你说的还好听呢,她们可不只是会说你好强,还说你真久,贼鸡儿强贼鸡儿久。”
沈冷:“滚。”
谢西城哈哈大笑。
大将军澹台袁术走到沈冷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黑武人用的药似乎有些邪门,你一会儿提醒一下要上场的年轻人,现在才发现他们居然用这种手段已经来不及去查是什么药怎么解,只能靠年轻人们自己应对了。”
沈冷嗯了一声:“我刚刚已经提醒过他们,看起来那个药能让人变得疯狂,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不过药效的时间我算了一下,也就一刻多一些,药效过去之后刚刚那个黑武人的反应很剧烈,说明这药也有些自伤。”
澹台袁术点了点头:“告诉他们,撑过一刻钟就能赢,满场的跑不丢人,只要撑过一刻钟黑武人自己就会出问题。”
“那要看他们带几颗药。”
沈冷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不知道兰布达吃了几颗药,如果吃了一颗能保证一刻以上时间的话,谁知道黑武人手里一人几颗,这种强度的攻击坚持一刻已经有些难度,坚持两刻甚至更久......
沈冷也知道那多恐怖,那不是在和一个人来比武,而是在和一头不知道疼痛的野兽在搏命。
“大将军!”
沈冷身边的年轻将军们几乎同时说道:“不用担心!”
他们举起手,每个人手里都留了一颗糖瓜。
“药,我们也有。”
刚刚谢西城下来的时候他们把自己分的的糖几乎都堆在了谢西城身上,每个人却都留了一颗,攥在手心里,那不是药,可在他们看来,沈冷在早晨给他们每个人发下来的糖,比什么药都要管用。
“第二场!”
比武场上,黑武人的主持官员一脸的铁青,喊完之后看向被抬下去的尸体,诚如沈冷所猜测的那样,黑武人对第一场比试的胜利志在必得,兰布达就是带着这个使命上场的。
可是他输了,输了的不仅仅是武艺还有尊严,他靠药都没有能打得过来自大宁的对手。
这样的战死,并不体面。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也对这样的不体面感同身受,所以黑武军阵那边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陛下......”
迷月堂的堂主吉盛鱼一脸惧色的看向心奉月:“药......月神赐福是有效的,臣怀疑是兰布达一次吃了两颗自伤太重,所以......”
心奉月皱眉:“我没有怪罪你,你着急解释什么?你去告诉剩下的人不要一次把两颗药都吃了。”
吉盛鱼连忙应了一声,扭头跑到了准备参加比武的那些黑武将军们之中,他把人聚集在一起交代了几句。
“下一场不能再输了。”
心奉月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青树:“你去选人。”
青树俯身一拜,走到高台边缘看向那些等待着上场的黑武将军,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迭部!”
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从人群之中出来,抱拳道:“大将军,属下在!”
心奉月看着这个面前这个年轻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兰布达死了,第一战我们输给了宁人,那不仅仅是十万两银子的事,也是关乎黑武帝国的尊严,关乎黑武帝**人尊严的事。”
“你虽然从军还没有多久,可是你在军中比试之中脱颖而出,你就应该肩负起这个重任,黑武已经不能再输,帝国的军人已经不能再输。”
迭部肃立道:“大将军放心!”
青树认真的说道:“你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人,我到南院大营的时候你还只是一名校尉,是我在军中比试中看重你的实力破格提拔你为将军。”
迭部俯身道:“卑职对大将军的信任与恩惠,不敢忘记。”
青树道:“所以我需要你立下军令状,这第二场比试你一定要赢。”
迭部张了张嘴,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瓶,沉默片刻后大声说道:“卑职......”
说了这两个字又沉默下来,似乎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青树皱眉:“怎么,你是没有自信?宁人那边显然把最强的放在首位,接下来的比试对手绝对不会比第一个人更强,以你不输于兰布达的实力,你居然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
迭部犹豫再三后说道:“大将军,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我在军中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在军营之外亦然,所以......我不是没有自信,我是想说,如果我万一,万一走了,大将军你是我唯一的挂念。”
青树一怔,没有想到迭部说的是这个,这个年轻人在军中确实有些不合群,他当初参军的时候登记显示是个孤儿,家中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是青树把他提拔起来的,原来他对自己竟然感恩戴德。
想到这青树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好好打完这一场,胜了之后我把你调过来在我身边做事。”
迭部嗯了一声:“大将军你保重。”
青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未必你就输了,提起精神来,还有剑门给你的药,你刚刚也看到了那药的效果奇好,放心就是。”
迭部点头:“大将军,我要是回不来了,你会想念我吗?”
青树:“先去比试!”
迭部叹了口气,举步往比武场那边走,一步三回头,似乎对青树真的极为不舍。
等到了比武场上他朝着对面走过来的宁军年轻将军抱拳行礼,对面的人也对他抱拳。
“验明身份!”
黑武的主持官员大声说道:“黑武帝国南院大营将军迭部!”
大宁那边的主持官员大声说道:“大宁帝国北疆边军将军楚予!”
验明身份之后,迭部和楚予两个人面对面走到近前,迭部在笔试之前又回头看向青树:“大将军,你会想我吗?”
青树一怒,心说此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
刚要喊,就看到迭部举起手朝他挥了挥:“我不会想你的,我不打了,我摊牌了。”
迭部看向对面的楚予:“我认输。”
北疆边军选派出来的楚予笑起来:“刚刚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打不起来了,欢迎回家。”
迭部嗯了一声,回头有朝着青树喊了一声:“我认输啦!我不但认输了,我还投降了!”
他喊了之后又大声说道:“本人黑武帝国南院大营将军迭部,愿意向大宁帝国投降,愿意向大宁皇帝陛下称臣。”
楚予道:“行嘞,走吧。”
迭部:“好嘞,走。”
两个人像是小伙伴儿一样聊着天就下去了,这一下黑武那边的人全都炸了锅,尤其是在高台上的心奉月眼睛都直了,他猛的站起来,抬起手指向迭部,气的的手指都在发抖。
“青树!”
他怒视着青树:“这就是你选的人?”
青树脸色铁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迭部怎么就认输而且投降了?他怎么可能是宁人那边的人?
“院部别列!”
“在!”
青树喊了一声:“你去!”
叫院部别列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朝着比武场大步过去:“我来打第三场!”
不等主持官员说话,院部别列把头上铁盔摘下来一扔:“我也认输了,我也投降了。”
说完自己啪叽啪叽跑到大宁那边去了。
这下黑武这边的人更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心奉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怎么都无法想象的出来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局面,还没怎么着,连输三场了?
“丢人!”
彬叶喊了一声就冲了上去:“我第四场。”
不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歌云达紧随其后:“我第五场。”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比武场那边,在黑武人毫无反应的情况下,相隔不过两口水的时间都宣布认输投降了。
大宁军阵这边,叶云散叹了口气:“就这四个......”
澹台袁术点头:“也好,人都回来就好,好歹这不是还赚了一百万两银子呢吗。”
叶云散一怔:“一百万两,不是五十万两吗?”
澹台袁术:“咱们连赢五场,还有加注呢,沈冷加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要么战要么滚
叶云散看向澹台袁术:“我以为是五十万两,一场十万两,我都忘了沈冷加注这事。”
澹台袁术道:“我却记得清楚,一场十万两,加注五十万两,一共一百万两。”
在旁边的武新宇扶额长叹。
叶云散和澹台袁术同时看向武新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新宇道:“幸好二位都不在户部做事,不然大宁真的是......真的是一言难尽,两位怕不是真的忘了吧,沈冷刚刚谈判的时候说的是一场加注到十五万两,五场连胜再加五十万两。”
“有吗?”
澹台袁术看向叶云散,叶云散摇头:“我没听清楚啊。”
两个人都讪讪的笑了笑,澹台袁术是真忘了,而叶云散是真的走神了。
此时沈冷正在和黑武帝国的人交涉,对面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就认了,只打了一场,跑了四个,这样的连败五场他们怎么可能轻而易举会接受。
对于黑武来说,这比真的打输了五场还要耻辱。
“你一共选了一百个人。”
心奉月怒视着青树:“一百个人之中就有四个是宁国的奸细,而彬叶还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两个曾经形影不离,青树......我不知道现在还该不该信任你,我甚至在怀疑把南院大军交给你是不是对的。”
“陛下。”
青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确实疏忽,可是这些宁国的奸细无孔不入,他们又不是宁人,而且,而且臣才刚刚接手......”
心奉月长叹一声,他也知道这事怎么能都怪青树?南院大营之前是辽杀狼的,另外的队伍是蒲落千手的,真要细细的追究起来,最早的时候还是他选了青树,彬叶和歌云达三个人送到蒲落千手军中的。
追究的起来的话岂不是连他自己都要追究,然后给他自己定一个什么罪?私通敌国?
正说着就看到比武场上那个主持官员跑回来,到了高台下边后俯身说道:“宁国大将军沈冷要求现在就结算刚刚他们连胜五场所赢取的银子。”
“他结个屁!”
青树怒道:“人都是他们的人,我不承认是我们黑武输了。”
那主持官员一脸的愤懑:“卑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态度很强势,说如果不结算的话后边的就不用继续打下去了,他说他们已经连胜五场足以说明黑武远不如宁国,还说我们的人吃药都不行。”
青树看向心奉月,这样的比试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可他不敢问,这比试是心奉月想出来的,此时能做主的也只是心奉月一人。
“让沈冷过来和我谈,看他敢不敢过来。”
心奉月沉默片刻之后吩咐道:“沈冷自己过来,其他人都不行。”
主持官员连忙跑回去把心奉月的话告诉沈冷,沈冷听完了之后忍不住笑起来。
“你回去问问心奉月,是不是以为什么都是他说了算?收起来那一套吧,他没资格。”
沈冷说完这句话后又摇了摇头:“算了,不用去问了。”
他转身往回走:“比武取消!”
“呼!”
将士们应了一声后,大宁这边的队伍开始动起来,澹台袁术和武新宇他们也起身,亲兵们把他们坐着的椅子都收了。
高台上,心奉月的脸色难看的要命,然后发现自己的怒火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他有什么办法去命令宁人听他的话?
比试连败五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连败五场,那些小国的使者还在那看着呢,一切都变得失控起来,可是想想从一开始一切都不可控。
宁人可以放弃一百多万两银子不要,可是宁人赢了,他们扭头转身就走的时候那一股骄傲得意的劲儿,仿佛已经一个耳光抽打在心奉月脸上,而心奉月现在能做什么,是喊一声你站住,还是喊一声你再打一下试试?
以往的时候,当有人对心奉月提及弱国无体面这句话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过,因为黑武足够强大,强大到让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指手画脚,都不敢说黑武是弱国。
然而大宁皇帝李承唐的御驾亲征之后,这一切都变了,黑武的内乱在不知不觉中愈演愈烈,黑武已经不是一个强国,只是看起来依然那么大。
庞大的驱壳下,却没有力量。
青树在看着心奉月,所有人都在看着心奉月,这场比武最终变成了闹剧,而宁人并不在乎。
“给!”
心奉月忽然喊了一声:“黑武输得起!”
随着这一声喊,每一个黑武人都觉得支撑着他们尊严的东西倒塌了。
可是不给,眼睁睁看着宁人走了,支撑着他们尊严的东西一样也会倒塌。
“你们都看到了。”
心奉月声音颤抖着说道:“当你们的敌人比你们都要强大的时候根本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而你们能做什么?”
心奉月长长吐出一口气:“黑武曾经让整个世界都颤抖,现在一个宁国就让黑武的尊严在颤抖, 我曾经无数次的听身边的人说过,黑武的历代汗皇都说过要饮马南平江,要踏平长安城......”
“多伟大的梦啊。”
心奉月颓然的坐下来,看着下边那些仰望着他的年轻将军们:“我本想着,用这样的一场比武来告诉所有人,黑武人是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可是宁人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你们黑武人的不认输就是个笑话。”
“四个人。”
心奉月身处四个手指:“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可他们也都是宁人派来的奸细,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场比武,他们就会一直都潜伏下去,就在我身边,就在你们每一个人身边。”
心奉月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腔之中积压着的东西却根本就吐不出去。
“你们之中还有谁是宁人的奸细,我放你们走,现在就走吧......留下的人,不想打的也走吧,黑武......不再是曾经辉煌的黑武了。”
“我打!”
“我也打!”
“陛下,我们打!”
高台下边的黑武年轻人往前挤,他们挤在高台附近看着心奉月呼喊。
“陛下,让我打!”
“我打下一场!”
心奉月扶着宝座的扶手换换的起身,
走到高台边缘处站住,沉默片刻之后深深的一拜:“帝国的体面,靠你们了。”
青树在这一刻也忘记了对心奉月的仇恨,也忘记了自己还想着怎么杀了这个人,此时他只想将宁人击败,像宁人那样昂起头。
“我去和沈冷谈。”
青树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大步朝着沈冷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沈冷!站住!”
沈冷回头看了一眼,青树加速冲过来,跑到比武场正中后停下来,朝着大宁军阵这边喊道:“虽然你们赢的卑劣,但黑武帝国不是输不起,你们所赢得的银子会如数送过去,如果你们还有种的话就继续打!”
沈冷迈步走向比武场,一边走一边说道:“在宣告你们黑武人还还有尊严吗?”
他走到青树对面站住,看着青树说道:“别那么费事了,打三十二场没意义,我来和你打,你不是想夺回黑武失去的尊严吗?来,在我身上夺,你杀了我,大宁从你们黑武人手里夺走的从米拓河到格底城的千里疆域还给你们,你放心,我不会认输,所以只有两个结果,你杀我,我杀你。”
青树刚刚还一腔怒火还满怀斗志,听沈冷说完之后一下子就懵了。
沈冷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三十二场比试打了五场,黑武人连败五场,可是他不认为会一直输,然而沈冷的话把他逼到绝路了。
“想要尊严,想要体面,自己来拿。”
沈冷指了指脚下:“此时你我都在比武场上,你已经是大将军了,我也是大将军,你我都有足够的资格来代表各自的国家打这一场,大吼大叫的没什么意义,朝着你手下那些年轻人发脾气也么有意义,我就站在这呢,蒲落千手我杀的,我等你挑战。”
青树站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就这样和沈冷交手了?
不打的话,他怎么回去?硬着头皮回去的话会被多少人耻笑,他还想领着南院大军去干一番大事业,还想在黑武这般混乱的时候力挽狂澜,可如果他现在真的扭头就走的话,还有谁会信服他。
一个在比武场上被宁人吓得扭头就走的人,黑武帝国的百姓们也好,军人们也好,怎么可能相信他这样的人能带着黑武人再次崛起?
那是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屈辱。
“我......”
青树下意识的抹了抹胸口,胸口的衣服里是他的那两颗月神赐福,他的刀鞘里已经洒了迷骨散,他的左手衣袖里缝了一个暗袋,剩下的迷骨散都在其中,他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洒在自己身上。
他有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围巾带着呢,只是也没有来得及把仆月给他的药粉洒上。
“要么战,要么滚。”
沈冷看着青树的眼睛说道:“如果没有勇气和我打,就没资格站在我面前,你现在可以走了,去换一个有勇气有资格的人来和我打,不需要是什么大将军,替换你的人不管是大将军还是士兵,能代表你们黑武人尊严的男人就够了。”
“好!”
青树一声暴喝。
“我,黑武帝国南院大将军青树,和你打。”
......
......
【实在抱歉,有些事需要处理,所以今天只能一更了,我明天三更补回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