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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帝军全文阅读

作者:知白     长宁帝军txt下载     长宁帝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会有谁来?

    黑武人的建筑修建风格的和中原大为不同,就算是木制的房屋,屋顶也会修出来一个塔尖似的造型,而那个一身白衣的黑武女人就抱剑站在那,一脸轻蔑的看着陈冉和断他们,两具尸体就从那个位置掉下来落在地上,每个人咽喉上都有一个血洞,不大,所以流出来的血都很少。

    “果然会有些收获。”

    抱剑而立的黑武女人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往前迈了一步,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

    这般寒冷的天气,她只穿了一身单衣长裙,所以看得出来身材极好,黑武女人的身高似乎普遍高于中原女子,所以骨架都会显得偏大,可这个女人虽然高挑却不显得笨拙,反而给人一种有几分仙气的感觉。

    她飘然落地,看着陈冉他们,仔仔细细的看,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直都听闻宁人胆子大,不怕死,今日见过后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她的视线大部分时候都在陈冉身上,看别人的时候多是轻蔑看陈冉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分在意。

    “这些人,身上衣衫褴褛且有血迹,所以大概就是之前被擒住的宁人,而你身上除了尘土之外看不出狼狈,衣服很完整,有些血迹也不是你的,所以你应该是孤身一人想来救他们出去,大概,你的武艺是所有人之中最好的,很多人和我说过,宁人武功千奇百怪五花八门,还有几十种兵器,悉心修行,各有所得,但你手里用的是宁人的制式横刀,所以你不是江湖客,你是宁**人。”

    陈冉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然后呢?”

    白衣女子看着陈冉认真的说道:“我给你与我一战的机会。”

    断却一把将陈冉拉到背后:“怕是来不及了,你先走。”

    陈冉摇头:“这种事我干不出来,换你,你走吗。”

    他握住黑线刀,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子教他练刀的时候说过很多技巧,可是他一直犯懒不愿意去记住,战阵刀虽然熟练,对付寻常黑武人也就罢了,对付剑门高手怕是有些力有不逮。

    “这个人是剑门大剑师。”

    断又拉了陈冉一把:“你快走。”

    “大剑师就大剑师,怕她个鸟?”

    陈冉哼了一声:“况且她连个鸟都没有。”

    白衣女子应该是不明白陈冉话里的意思,所以也不见怒意,依然脸色平静的看着陈冉,她面前所有人,似乎都不如陈冉重要。

    “剑门秋狐影,请赐教。”

    她往前迈了一步。

    陈冉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沈冷出刀的样子,他是跟在沈冷身边最久的人,他们俩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沈冷和茶爷,更超过沈冷和孟长安,仔细回忆,沈冷出刀的模样,角度,力度,速度......脑子里的画面清晰了一些,所以陈冉一个大跨步就掠了过去。

    黑线刀在半空之中划出来一道雪亮的轨迹,白衣女子看到陈冉出刀的角度之后立刻眼神一亮,她手里极为尖锐的长剑擦着陈冉的黑线刀刺了过去,直奔陈冉心口,她的剑比黑眼的铁钎还更细更尖,所以任性也好的多,剑刺出来的时候居然有个弧度然后在半空中骤然弹直,陈冉一刀出去不能如沈冷那样收放自如,想着就算是自己挂

    了也得砍她一刀,所以根本就没有避让。

    他没有避让,白衣女子就楞了一下,如果她一剑刺中陈冉心口,陈冉的刀也必然会砍在她身上,所以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剑抖了一下,剑身弯曲像是柳条一样,弹回来当的一声把陈冉的黑线刀磕开,那剑看起来如风摆杨柳柔弱无力,可是力度居然奇大。

    陈冉的黑线刀被弹的偏离,可是每一刀怎么出他都已经准备好,按照沈冷出刀的方式即可,所以立刻斜着一刀扫出去,白衣女子看到这一刀后眼神更加明亮起来,显然是有些兴奋,她向后撤了一步避开陈冉的刀,还没有反击,陈冉的第三刀又到了,这一刀从下往上撩起来,角度很刁。

    白衣女子一抖手,那把细剑又被抖的弯曲,剑尖戳在陈冉的黑线刀上,剑弯成了一个半圆,随着剑身弹直,她借助这力量向后飘然而出,在掠起来的瞬间,细剑犹如凤点头一样刺向陈冉的手背,陈冉来不及躲闪,被剑尖刺穿手掌,黑线刀几乎脱手。

    白衣女子落地后微微皱眉:“原来你也不行,差的有些远了。”

    她话刚说完,断拎着刀子冲过来,他找到了自己的长短双刀,动起来犹如风卷残云,一刀比一刀快,而且双刀配合连绵不尽,白衣女子被这连环刀法逼退数步,她一直没有还手只是避让,眼睛直直的盯着断的刀,连续后退几步后轻轻吐了口气......

    “你也不行,但你比他强一些,我之前判断错了。”

    断哪里会理会她说什么,双刀继续不断进攻,看似密不透风,可就是这般密不透风之中,一条银线从狂风暴雨之中穿过来,一剑刺在断的胸口,如果不是断及时避让了一下,这一剑就能刺穿断的心脏。

    断胸口一疼大步后撤,他身后的流云会汉子已经冲上去,四五个人同时出刀,那一条银线在刀流之中穿行,剑明明很快,可是却又觉得那剑划出来的银色轨迹清晰可见。

    像是一条不规则的曲线,曲线消失,四五个流云会的汉子全都倒了下去,每个人脖子上多了一条红印,脖子被切开,可因为太快了连血都没有喷出来。

    白衣女子微微摇头:“都不行,中原武艺,不过如此。”

    她微微皱着眉头迈步向前,陈冉再次出刀,右手受伤握刀不稳,被白衣女子一剑将黑线刀荡开,断怕陈冉受伤双刀齐出,白衣女子的剑在半空之中似乎是画了一个半圆,断的双臂几乎同时出现血线。

    双刀落地。

    白衣女子脚下一点杀进人群,流云会汉子们的出手速度根本就跟不上,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去,陈冉和断两个人的眼睛都红了,可根本就伤不到对方。

    就在这时候不少身穿银色战甲的骑兵从前边涌过,他们将弓箭拉开,只待一声令下。

    “等一会儿。”

    骑兵后边的马车停下来,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正是剑门大供奉死灵契,他看了看陈冉他们,又看向那白衣女子:“那两个领头的留下,尤其是那个。”

    死灵契指了指陈冉:“他绝对不会是孤身一人前来,把他们两个留下,绑到山下哨卡处,自会有宁人看到,若是他们舍不得同伴的话,便一网打尽。”

    死灵契吩咐了一声后随即转身,像是坐

    车坐的厌烦了,步行朝着冰原宫那边过去。

    白衣女子俯身一拜:“尊师命。”

    她竟是死灵契的弟子。

    死灵契是大剑师,他的弟子也是大剑师。

    冰原宫。

    死灵契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就已经力气耗尽了似的,有些气喘吁吁,可是却不许人扶着他,门口的黑武人士兵看到他那一身白袍,看到袖口上绣着的图案,没有一个敢上前说话的,全都俯身下来。

    剑门大供奉的地位,在剑门仅次于宗主心奉月,最近几年有一个叫仆月的年轻人地位也变得很高,传闻是心奉月的关门弟子,算是嫡传,很多人都说他是将来剑门宗主之位的继承者,可向来神秘,没几个人见过。

    死灵契不是他原本的名字,是一个绰号,几十年前黑武的江湖之中就有那样一句话,谁想和这个人交手,就相当于和死灵签订了契约,战一场,死。

    死灵契一步一步的迈上台阶,进冰原宫之后往左右看了看,然后微微叹息:“太寒酸了,长公主殿下是皇族如今唯一的继承者,黑武最尊贵血统唯一的传人,住在这种地方......”

    谁敢接话?

    他看起来颤巍巍的走到沁色居住的地方,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俯身说道:“臣苏埠多让拜见陛下。”

    他叫的是陛下。

    阔可敌沁色是最后一个皇族的人,而且几年之前国师心奉月就派人把黑武的传国玉玺送到沁色这边,算是承认了沁色女皇的地位,心奉月还派人来说,只要沁色愿意回星城,他会亲自为沁色加冕,并且交出除了剑门之外的所有权利,卸任国师。

    可沁色自然不可能回去。

    坐在椅子上的沁色往外看了看,没有说话。

    死灵契弯着腰进门,没有抬头看沁色,那是黑武为臣者应该有的礼数。

    “何必呢?”

    沁色语气之中满是讥讽。

    “装模作样的有什么用处,你的态度越像是那么回事,我就越是觉得可笑,也觉得阔可敌家族可怜。”

    死灵契连忙道:“臣惶恐,臣有罪。”

    说完之后竟是撩袍跪倒在地,额头顶着地面,双手放在地上,手心朝上,很虔诚的模样。

    “臣奉国师之命接陛下回星城。”

    “哪儿也不去。”

    沁色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我就在这,活在这,死在这。”

    死灵契沉默片刻,依然没有抬头:“臣对陛下,对皇族,心中敬畏不曾减弱半分,还请陛下听臣一句劝,臣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言,不敢有任何不敬之举,亦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可是......陛下,臣不是一个人来的,白骑将军曾须儿也来了。”

    沁色慢慢的转头看向死灵契:“你是在威胁我?”

    死灵契摇头:“陛下,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臣的忠诚,可是陛下,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人,并无忠诚。”

    与此同时,山下。

    陈冉和断两个人被绑在了路口,用两根木桩架住。

    白衣女子抱剑站在那看着前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会有谁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看清了吗

    陈冉和断被绑在雪山下的路口,从这条路往山上走曲曲折折的尽头就是冰原城,他们两个被绑在这,冰原宫里的沁色虽然没有被绑,可是这处境倒也并无太大差别。

    冰原宫大门外,白骑将军曾须儿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死灵契居然还对沁色讲什么君臣规矩,讲什么尊卑贵贱,那女人要不是国师看中的,算个屁的君主。

    阔可敌家族已经完了,人都没了就算是什么皇族有什么意义,对这样的女人还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曾须儿只觉得死灵契是个愚蠢的人,都说人越老越愚蠢,现在看看这话多半还说的有些准确,死灵契这般迂腐执拗的人,会更加愚蠢,愚蠢的让人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

    他等不下去,转头吩咐了一声:“白鬼,进去看看怎么还不出来。”

    曾须儿手下十四个白骑校尉之一的白鬼俯身应了一声,带着一群白骑士大步闯进冰原宫,冰原宫里的这些守卫谁也不敢阻拦,那是剑门白骑,许久许久之前国师心奉月就曾说过,剑门白骑的人若是不小心杀了人,按价赔偿,若是有人杀了剑门白骑的人,按这个人一户有多少口人赔偿,大抵上,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黑武国内的人若是杀了剑门白骑,视为挑衅剑门,杀人者会被满门处死,有几口杀几口。

    白鬼带着一队士兵进入冰原宫,到了寝殿那边,大门开着,所以白鬼一眼就看到大供奉死灵契爬伏在地上,谦卑之极,所以白鬼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剑门白骑是凌驾于其他弟子之上的存在,当然不能凌驾于大供奉之上,只是大供奉也无权调动白骑,除非像这次是心奉月授权大供奉死灵契带着白骑前来迎接沁色,因为地位特殊所以白骑的人多半桀骜,不敢明面上对大供奉指手画脚表示不满,不代表他们暗地里不会说些什么。

    白鬼这一声哼的很轻,距离也不是很近,本以为那老头儿听不见,可他这一声轻哼才发出,跪在那的死灵契猛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在那一瞬间,那老者眼神里的寒意让白鬼骤然一冷,一瞬间,白鬼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万年不化的冰窟之中,四周都是锋利的冰锥,只要他一动,冰锥就会刺穿他的身体。

    “臣不敢忘尊卑,不敢忘本分,不敢忘规矩。”

    死灵契转回头,依然用额头顶着地面说话。

    “陛下看到了,有些人不懂规矩,不知尊卑,不守本分。”

    他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臣刚刚说,陛下应该会看到臣对皇族的忠诚,对黑武帝国的忠诚,而不仅仅是某个人的手下,不仅仅是某个宗门的信徒,臣现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陛下请看。”

    他缓缓起身,缓缓转身。

    在这一刻白鬼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就跑......两个人之间至少有十丈左右距离,他转身跑的时候死灵契也才刚刚转过身,白鬼年富力强,武艺不俗,身体自然也比死灵契强壮的多,可是他才跑出去四五步远,却感觉前边有一道虚淡的白影晃了一下,白鬼心知不好想要再次转身,可是脖子上却忽然凉了一下......片刻之后,白鬼的脖子上崩开一条血线,血线从前边向后迅速蔓延,一直延伸到了后颈形成了完整的圆,然后人头往右一仰掉了下来。

    脖子断口,血如泉涌。

    可在人头掉落的那一刻,死灵契已经至少在两丈之外,他又变回了那个颤巍巍的老头儿,走路都已经快没力气似的

    ,回到沁色面前再次跪下来,依然头顶着地面,无比的虔诚。

    “臣在陛下身边一天,便会让人懂什么是规矩,让人懂什么不能僭越,所以陛下放心,除非臣不在了,不然这一路上不会有任何人对陛下无礼,谁无礼......谁死。”

    沁色虽然震撼于死灵契杀人的手段,可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冷冷淡淡,如果......如果不是以前有个从宁国出来的剑客一个人挑战剑门,还杀了大剑师,杀了大供奉,如死灵契这样的老怪物也不会轻易出宗门,一个能控制整个黑武帝国的宗门,如果没有死灵契这样的老怪物才显得不对劲,可这样的老怪物出宗门真的是一件好事?

    “若曾须儿对我无礼呢?”

    沁色面色冷淡的问了一句。

    就在这时候,听闻白鬼被杀的曾须儿一脸怒容进来,大步往前走的时候张嘴就要质问为什么杀白鬼,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到沁色问了这句话,然后听到死灵契语气平淡的回答。

    “臣说过,谁对陛下无礼,谁死,曾须儿也不过是个人而已,是人就要守规矩,他不守规矩,也死。”

    刚刚要张嘴质问的曾须儿脚步一停,张开的嘴有些尴尬的就那么张着,他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继续往前走的话就会更尴尬,沉默片刻,默默转身走了。

    死灵契说让谁死,还没有谁不死过。

    沁色看着曾须儿转身就走的样子忽然有几分想笑,她知道事情到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宁人还没有来,或许宁人还在生气,黑武大军是在她的领地穿过去的,宁人一定会误解是她把这支军队放过去,想想看真是可笑,可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自己不相信心奉月那样的人也就罢了,这是谁都会做出的选择,可自己还选择了相信宁人,好可笑。

    这是做错事的代价,再惨烈也得承担。

    她看向死灵契:“我的儿子呢?”

    “国师大人说,孩子得死。”

    死灵契跪在那回答。

    “我儿若死,你以为我会活?”

    “陛下误会了,臣刚刚说了,臣不会逼迫陛下做任何事,臣会竭尽所能保护陛下安全的回到星城,从这里开始到星城一路上,臣可做主,但陛下也知道,臣只是个宗门供奉,力有不及,臣能做的,也只是如此。”

    不管死灵契是真心还是假意,沁色知道他既然说了就一定会算数,死灵契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他不愿做的事,他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大供奉。”

    沁色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陛下吩咐。”

    “杀了我们母子二人。”

    这句话一出口,死灵契都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向沁色:“陛下!”

    沁色苦笑,无比的苦涩。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孩子:“我有勇气了结自己,却没有勇气结束他的生命,他何其无辜?我这一生只此,唯有在他面前会变成如此懦弱,我可对自己下手,可我死了,他怎么办?死灵契,你来下手吧......杀了我们母子二人,你不是说懂得为臣之道尊卑贵贱吗?那你就把我的话当做旨意。”

    “臣不敢。”

    死灵契向后跪爬着退了几步。

    “臣先告退,陛下放心,臣在,无人敢来骚扰,陛下该收拾一下东西了,待收拾妥当,即

    可启程。”

    沁色哈哈大笑,笑的那么凄厉,那么无助。

    雪山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点亮了无数火把,原本这哨卡就至少有千余名黑武士兵,可是剑门白骑的人接管之后反而人数少了,那些黑武士兵才不愿意和白骑的人打交道,能躲的远远的就绝不靠近,所以此时此刻,哨卡处只有一百余名白骑,还有十几名剑门弟子,除了剑门大剑师秋狐影之外,还有四名剑师分别站在四个方向看着外边。

    秋狐影一直抱剑等着,可是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之久还是没有人来,于是有几分失望。

    她转身走到陈冉身前,两个人近在咫尺,她看着陈冉,发现这个宁人也一脸无惧的看着她,甚至眼神里还有几分玩味。

    “你的同伙在哪儿?”

    秋狐影问。

    陈冉嘴角一扬:“你长的还挺好看的。”

    说完这句话后陈冉的视线还往下挪了挪,在秋狐影修长的脖子上停留片刻,然后就落在那饱满的胸脯上,不得不说,黑武女人就算看起来很瘦,但是......也不算小,规模不俗。

    秋狐影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机,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杀了你?”

    陈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还不想,不过你要杀的话我自然也没法阻拦,只是能不能有个请求?”

    秋狐影有些好奇:“什么请求?”

    陈冉一脸认真:“让我睡一下怎么样?我还行,器大活好体力足,虽然一天之内只能干两次,但是一次可以六个时辰,花样繁多速度快,动作潇洒力道猛,你要温柔就温柔,你要狂野就狂野......”

    刷的一声,那把细剑出鞘,剑尖顶着陈冉的咽喉,秋狐影以为陈冉会怕,结果陈冉还在努力的往前伸脖子,她的剑不能刺穿陈冉脖子,陈冉还要自己去撞。

    “也不过是如此卑微的求死罢了。”

    秋狐影冷哼一声:“你们中原人的武艺让我很失望,我可以不接招,只是看着你们出招,然而被我看过出招的人,永远也不会再有击败我的机会,只要被我看一眼,任何招式,任何人,都会被我看破。”

    “你再说一遍?”

    秋狐影的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很近,所以秋狐影心里一震,后背都在发凉,四周戒备森严,身后的人是怎么来的。

    她猛的转身,然后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她后边,那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棉服,还披着大氅,所以看起来稍显臃肿,和她这一身单衣长裙比起来还有些土,当然会土,毕竟厚厚的棉服穿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显得很土气。

    秋狐影问:“你是谁?”

    当然是茶爷。

    茶爷侧头看了看陈冉,又看了看断,然后笑了笑:“他们可傻了,自己把一千多队伍调走,只剩下这一百多人还以为能守得住,你们稍等,我应该很快。”

    陈冉和断的眼神里却都是担忧。

    茶爷的视线回到秋狐影脸上,很认真的问:“你想看我出剑吗?”

    秋狐影的长剑横在胸前:“出!”

    噗!

    秋狐影的脖子上爆开一团血雾,然后人就倒了下去。

    茶爷好像根本没有出过剑,看着倒下去的尸体微微叹息:“看清了吗?”

    这个土里土气的茶爷啊。

    那特么也是茶爷。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剑技而已

    陈冉和断两个人被绑在木桩上,两个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茶爷不该来,可是茶爷却笑呵呵的说别担心我很快,他们可傻了,居然撤走了一千多黑武士兵,其实这时候陈冉和断都觉得是茶爷有点傻,不该来,真的不该来,这个时候陈冉和断还只有担忧。

    然后的那一息,两个人同时看到那个剑门女大剑师秋狐影的脖子后边忽然爆开了一个血洞,太快,前一息的画面还是修长白皙的脖子,后一息的画面就是多了个血窟窿,剑不仅是刺穿的,还是旋转着刺穿的,所以连神仙也救不了这个人,中原的神仙自然不会去救,黑武的那个月神若是此时看到怕也会无能为力。

    破甲。

    茶爷的剑收了回去,大剑师秋狐影一脸不可思议,这个表情就凝固在她脸上。

    穿着厚厚的棉服披着厚厚的大氅,所以茶爷看起来就显得有几分臃肿,但是人好看啊,所以哪怕穿的是如此土里土气的衣服,也那么可爱,好看的女人千篇一律,好看的茶爷万中无一。

    剑再动,陈冉和断身上的绳索就被斩断。

    这时候四周的剑门白骑士兵才反应过来,纷纷端起连弩朝着茶爷点射,在这一刻陈冉和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些剑门白骑没有人瞄准他们,全都瞄准了茶爷。

    然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茶爷的剑在身前形成了一片剑幕,断自认出手速度已经极快,可是当他看到茶爷的剑之后才明白,自己出手的速度和茶爷出手的速度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茶爷从小到大练的最多的就是出剑,精准到千次千中的时候才得到了她第一把真正的剑,也就是现在手中的破甲,之后的每一天茶爷都在苦练,没有一天懈怠轻慢,至此,茶爷练剑早已经过了三千次没有一次不中的地步。

    她的剑在身前泼洒如银河,而她的人则犹如在暴风雨中翩然起舞的一只胖蝴蝶......现在看起来这一身衣服确实显得有些胖。

    茶爷是如何练剑的?

    她将一个和剑身几乎等宽的圆环吊在垂柳树上,风吹起来,那圆环会来回摆动,垂柳的枝条当然也会来回摆动,而茶爷非但要刺中圆环,还要在垂柳枝条中穿行,刺中圆环而不被垂柳枝碰到,何其之难?

    此时那些弩箭对于茶爷来说就是垂柳枝。

    在她身边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移动之中,身体四周一个一个的火星迸射。

    更恐怖的是......剑不只是将弩箭击飞,还在反杀。

    一个白骑士兵正端着连弩不停的点射,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低头看,然后才注意到身上居然被一支弩箭打穿了......与他相同反应的何止一人,茶爷拍回去的弩箭朝着四周激射,一百多人朝着她发箭,她也在朝着那一百多个人发箭。

    杀秋狐影算什么。

    这才是茶爷。

    至少二三十个白骑士兵被茶爷拍回去的弩箭击中,而茶爷在不断闪躲中避开了所有羽箭。

    连弩射空,有人在重新装填弩匣,有人则抽剑冲了上来,这些剑门白骑士兵所用的都是双手大剑,长度在四尺左右,沉重且锋利。

    而与此同时,那四个剑师也

    动了,从四个方向围过来。

    “你们先走吧。”

    茶爷一步迈过去,把破甲剑往地上一戳,一手一个抓着陈冉和断,两臂同时发力往后一扔,那两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这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一个看起来还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柔弱的女人直接扔了出去,人落地已经在包围之外。

    这一幕,像极了沈冷和孟长安小时候被茶爷一手一个拎着跳出窗子,茶爷只是很久不动剑了而已,不是不会动剑了。

    人群中,那把剑像是在释放着闪电。

    一个剑师,持双手重剑朝着茶爷身后劈砍过来,那剑至少有一尺宽,看着像是门板一样,这一剑若是被斩中的话,莫说是人,便是虎豹,是雄狮,甚至是犀牛都会被一剑劈开。

    茶爷明明没有回头,却好像看到了那一剑袭来,在应付前边那把重剑的同时,腿往后踢起来,像是在玩背后接毽子一样的轻巧,脚却精准的踢在那把重剑的剑身上,重剑随即被踢的向上荡开,可是在剑偏离的那一瞬间,握剑的剑师却改变了力量的方向,人借助剑的重量惯性甩过来,一脚踹在茶爷后背上。

    此时茶爷正面是三个剑师,背后那人的剑被她踢开,她只是没有想到剑居然可以带着人走,后背重了一脚后往前倾斜,一把重剑横扫过来又直奔她咽喉,在电光火石之间,茶爷的身子往侧面歪了过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一剑,那重剑擦着她的头劈砍过去,斩断了一缕飘起来的秀发。

    茶爷回身一剑击穿那剑师的心口,人已经在被杀的剑师身后,身法速度之快让人的眼睛几乎无法跟得上。

    茶爷感觉后背有些疼,于是皱眉。

    “幸好我男人没看见。”

    那剑师倒地而亡。

    茶爷淡淡道:“他看到了,你会死的很碎。”

    就在这时候沈冷的亲兵营上来了,另外一边黑武营地里的士兵也冲了上来,茶爷向后一掠冲了出去,破甲剑在身前洒出去一片银芒,激射过来的弩箭尽数被击落。

    百余人中,全身而退。

    两边的人谁都不敢多纠缠,黑武人不知道宁军来了多少,而沈冷的亲兵担心茶爷受伤,所以双方稍一接触就都退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冰原宫。

    死灵契蹲下来,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那是他的爱徒秋狐影,得他真传的弟子,她是死灵契这一生修剑第二大骄傲,第一大骄傲自然是他自己的剑技。

    当初那个中原剑客莫名其妙出现在黑武挑衅剑门,本以为不过是宵小之辈,结果被人家连杀多名大剑师,还杀了两大供奉,于围攻之中飘然而去,那时候死灵契才明白,剑技一道,他远远没到终极。

    剑门受创,他的弟子秋狐影力挫群雄升为大剑师,他当然骄傲。

    剑门创立那么多年来秋狐影是第一个女大剑师,然而面对同样是一个女人的中原剑客,秋狐影居然连对方一剑都没有挡住。

    “我见过这样的伤口。”

    死灵契缓缓的起身,视线从秋狐影脖子上的血洞离开。

    “前些年,剑门有不少人身上留下的就是这样的伤口,救无可救。”

    他转身看向另外三个剑师:“

    你们看清楚了吗?”

    那三个剑师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们确实没有看清楚那个中原女人是如何出剑杀死秋狐影的,他们面对四方戒备,也没有察觉到那女人是什么时候靠近,等他们回头的时候,人已经在秋狐影面前,等他们想动手的时候,秋狐影的脖子都漏了。

    “看来你们没有看清楚,想来也是,若秋狐影都来不及反应,你们又怎么可能看得清。”

    死灵契摆了摆手:“都退下去吧。”

    白骑将军曾须儿脸色铁青,看向死灵契:“大供奉,要不然明日一早就离开这。”

    “走?”

    死灵契看向曾须儿:“你曾号称当日与那个中原剑客交手,你也是为数不多的和那人交手而不死的,现在来的不是那人,或许是那人弟子,你怕了?”

    当日楚剑怜大战剑门诸多高手,曾须儿确实在场,以他武艺,与大剑师级别相当,只是他到的时候已经有数名大剑师被杀,他又怎么敢再轻易上前?

    再之后,三名大供奉围攻楚剑怜的时候他亦在场,在三人围攻之下楚剑怜依然潇洒如谪仙,他在暗中偷偷用连弩偷袭了几下,也算是交过手了。

    “我自然不会怕什么宁人江湖剑客,可是大供奉,咱们这次来是要把阔可敌沁色带回星城,其他的事与我们无关。”

    “陛下。”

    死灵契转身面对曾须儿:“你该称陛下,而不是直呼陛下之名。”

    曾须儿皱眉,可也不敢反驳,只好垂首:“是,大供奉教训的是,尽快将陛下护送到星城,这些宁人江湖客根本不值得大供奉出手,况且据说有宁军出现,多半此地将有大战,若是陛下落在宁人手里......宗主知道了的话,大供奉应该也不好解释。”

    “你想用宗主压我?”

    死灵契看着曾须儿认真的说道:“宗主应叫我一声师叔。”

    曾须儿被气的几乎要炸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明日一早,我会劝说陛下跟你返回星城,若是她不愿意的话,我自然会出手,但是......”

    死灵契看着曾须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有两件事,第一,我答应了陛下在到星城之前不许动那个孩子,谁也不行,这是我答应的,谁坏了我的承诺我就让谁进地狱,第二......你带白骑护送陛下回星城,剑门弟子跟我留下来,我想看看那个女人的剑究竟有多可怕,我徒儿不能这样就死了而我不管。”

    曾须儿本想劝几句,忽然间反应过来......这个老狐狸,答应了阔可敌沁色不杀那个孩子,现在却把人交给他来带回星城,分明是想把这事推给他做,曾须儿一念至此随即点了点头:“那好,都按照大供奉的吩咐去做。”

    与此同时,雪山中。

    茶爷站在树下皱眉沉思,已经暴露了,再想把人救出来会变得更难。

    “断。”

    茶爷回头看向断:“有一件事,非你不可。”

    断立刻站直了身子:“殿下,你吩咐。”

    茶爷看向南边:“你跑一趟吧,去......”

    “得冒个险。”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无离

    茶爷说,得冒个险。

    不管是陈冉还是他带着的亲兵营,又或是流云会出身的断,哪个怕冒险?

    陈冉说,此时最明智的做法是走,已经救出来断,也折损了流云会十几个兄弟,再去救沁色和那个孩子,可能会把更多人折损进去,然而说归说,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也不会一走了之。

    所以,老院长说的对,沈冷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傻子。

    人啊,果然以群分。

    “你之前说过......”

    茶爷看向断:“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沁色往冰原城里运送了大量的粮食物资,她住的地方也自然会有大量的粮食物资对不对,还一定会有不少武器。”

    “对。”

    断点了点头:“那地方原来是冰原城城主府,后来沁色设计诱骗那部族首领出城半路截杀,然后抢了冰原城,改城主府为冰原宫,她将各部族的粮食和冻肉运送进冰原宫里,她为将来储备了将近够十年所需的粮食,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武装一万人都快够了。”

    茶爷点了点头:“冰原宫坚固不坚固?”

    “还行。”

    断道:“都是用石头垒造,很厚重坚固。”

    茶爷沉思片刻,然后长处一口气:“那就冒这个险。”

    “黑武人会不会想到今夜我们再进冰原城?”

    “不行!”

    茶爷说完再进冰原城后陈冉和断同时站直了身子:“绝对不行。”

    茶爷道:“密道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陈冉摇头:“无法确定,我们安排人从密道离开找你,可是人很快就被杀了,我们不能赌......如果他们是在进密道之前被发现的密道应该还安全,如果是在进密道的时候被发现,再走密道太凶险,我们不能赌这个概率。”

    “我们没得可赌。”

    茶爷道:“只能赌这个。”

    她来来回回的走动了几步:“断,跑一趟的事只有你去最合适。”

    断摇头:“你去,我和冉子进冰原城。”

    茶爷嘴角一扬:“打一架来决定?”

    陈冉和断同时闭嘴。

    “你越快我们越安全。”

    茶爷看向断:“全在你身上。”

    断一跺脚:“我走了。”

    转身跑了出去。

    茶爷又看向陈冉:“密道外边的出口不能不留人设防,我们就看做黑武人还没有发现密道,确保出口安全,分一半人留守。”

    陈冉道:“我们本来就只有几百人而已,如果按照你的计划,在出口留人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密道还能走,今夜全都进去。”

    茶爷思考了一下,点头:“好,那就不留了。”

    当夜。

    陈冉小心翼翼的在密道口往外看了看,居然真的没有人在这把守,看来那个女大剑师杀流云会两个兄弟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进入密道。

    他第一个出来,虽然天黑但已经有了经验,直接跳上密道口对面的茅厕屋顶,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两块木板,后面的人把木板递过去,陈冉把木板一头搭在茅厕屋顶上扶住,其他人随即一个一个的踩着木板过来。

    “这是冰原城最后边了,冰原宫在那边。”

    陈冉指了指方向:“我带路。”

    三百多人居然就这么进来了,不得不

    说运气实在好的逆天,大概黑武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人还敢来,而且是组团来。

    “别小心翼翼的走了。”

    茶爷把身上的大氅摘下来扔在一边,握住破甲剑:“直接冲过去。”

    陈冉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茶爷已经先一步向前,他一招手,数百名亲兵跟在茶爷后边往冰原宫方向疾冲过去,每个人都端着连弩,路上遇到了黑武人巡逻的队伍毫不犹豫一阵点射,其实就算他们小心翼翼的往冰原宫那边靠近也进不去,这样打黑武人一个措手不及效果反而更好,茶爷的计划是迅速攻入冰原宫,然后把冰原宫当做堡垒死守,从冰原宫到密道口至少有二里左右,这个距离,他们根本没办法在救出沁色后及时跑出来,冰原城太小了。

    茶爷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先把沁色和孩子带出来,走密道悄悄离开,可是走不远的,就算他们出了冰原城,撤退回去的路上,他们会被黑武骑兵轻松碾压。

    只一刻钟的时间,几百人就冲到了冰原宫后门,断交代过后门位置,陈冉带着亲兵把后门的十几个黑武士兵放翻,一群人冲进了冰原宫中。

    “所有能防守的地方全都拿下来!”

    陈冉喊了一声:“散!”

    三百多名亲兵以十人队分开,每个十人队迅速的沿着冰原宫里的通道行进,他们的目标不是把沁色救出去,而是把冰原宫抢了,黑武人就算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宁人的打算不是救人。

    茶爷说,得冒个险。

    冰原宫就是这个险。

    “封门,封窗!”

    陈冉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喊着,声音在冰原宫的走廊里回荡。

    这些百战老兵迅速的占领每一个可能会有人攻进来的地方,冰原宫里的守卫本就不多,大供奉死灵契下令不准任何人随意打扰陛下,所以大部分警戒都在冰原宫外,而他们并不知道宁军来的多少人,所以调集了大批人手到冰原宫城墙上布防。

    黑武人最大的不走运就在于,秋狐影没有发现那个密道。

    大批兵力都集中在城防,冰原宫里的人哪里挡得住这三百多名如狼似虎的沈冷亲兵,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经过无数次生死历练,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冰原宫正门的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从他们背后扑过来的大宁战兵砍翻,然后战兵们立刻将冰原宫正门关闭,搬来无数的东西顶住了正门。

    “动作要快!”

    陈冉大声喊着,声音已经略显沙哑。

    冰原宫是依照山势而建,很高,一层外边是城内的平地,最高处已经快到山顶高度,如果按照大宁这边的木楼楼层高度计算的话,冰原宫这座石头城能有十来层木楼那么高,好在是依托着山势建造所以还很坚固,一层占地最大,二层就小了四分之三还多,所以二层有一个很大的平台,陈冉亲自带着几十名亲兵上了二楼平台,立刻用家具和其他东西在二楼边缘处构建防御。

    “黑武人来的会很快,大家再加把劲。”

    陈冉和一名士兵抬着一张长条桌子过来放在二楼平台边缘处,也不知道这破桌子是什么木头做的,沉的很,刚把桌子放下,前边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紧跟着在城中火光映照下能看到无数的人影朝着这边汇聚过来。

    “每个人分一个弩匣送到二楼来!”

    陈冉喊了一声,然后将连弩端起来:“你们跟我守

    在这!”

    话音刚落,从各处汇聚过来的黑武人就好像密密麻麻的小溪汇入大河一样到了冰原宫外边,他们只停顿了片刻便开始朝着冰原宫冲击,城内有至少两千多名黑武士兵,城下还有两千余人,再加上三千多没有进来的剑门白骑,他们的兵力是陈冉这边的几十倍。

    三百对九千。

    “别浪费!”

    陈冉喊了一声,手里的连弩开始点射,随着他的动作,战兵们在二楼居高临下射击,弩箭一层一层的飞出去,靠近冰原宫的黑武士兵便一层一层的倒下去。

    冰原宫里边,所有的窗口都被封住,留出可以击发弩箭的空当,若是能从高处往下看,就会发现冰原宫一层到二层,无数的黑色流星一道一道的钻进外边黑武人的队伍里。

    冰原宫里。

    沁色听到声音不对劲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单手抱着,另外一只手抓起来短刀往外走,刚出门就看到个黑影一闪,她的短刀立刻刺了出去,可是刺到一半她惊讶了一下......短刀没了,再看时,自己的刀在一个年轻的中原女子手里。

    “沁色?”

    茶爷问了一句。

    阔可敌沁色一怔:“你是谁?”

    “你嫂子。”

    茶爷回了一句,指了指高处:“上去。”

    沁色傻了一下:“我......嫂子?”

    沁色身边的六七个侍卫看着茶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沁色略微思考了一下,把孩子交给茶爷:“帮我保护他。”

    说完之后沁色一把将身边侍卫的长刀抓过来:“跟我过来!”

    这六七个人跟着沁色往前跑,沁色到了一间屋子门口,一脚把房门踹开,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武器,沁色抓了一张硬弓在手,拎着两个箭壶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吩咐:“把弓箭送上去!”

    那六七个侍卫每个人都扛着不少弓箭出门分头去送,沁色一口气跑到冰原宫正门,发现门已经被堵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茶爷:“你们还真是胆子够大。”

    茶爷没回答,而是抱着那孩子问:“你叫什么?”

    “我叫孟弃。”

    男孩有些紧张的看着茶爷,但还是如实回答。

    “弃?”

    茶爷问:“哪个字?”

    小男孩道:“放弃的弃。”

    茶爷一撇嘴:“贼特么的难听,改了!”

    孩子都懵了:“啊?”

    茶爷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看向沁色:“起的什么破名字,从今儿开始名字改了,叫孟舍,不舍的舍!”

    孩子想了想:“孟舍和孟弃,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

    沁色回头,一脸奇怪的看着茶爷:“嗯?”

    茶爷想了想,然后有些恼火:“叫孟不舍!”

    沁色哼了一声:“你说改就改?”

    砰地一声,破甲剑戳在地上。

    茶爷道:“我说改就改!”

    沁色下意识的缩了缩,沉默片刻后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就算你说改,也要改个好听的......”

    “无离。”

    孩子忽然有些切切的说道:“我也不喜欢弃这个字,书上说这个字不好,我想叫无离,没有分别,没有离开,一直......”

    两个女人同时沉默下来。

    于是冰原宫外边的喊杀声显得那么清晰。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就是快

    沁色有些尴尬的看着茶爷,她是多要强又是自身要多强的一个女人,然而在茶爷面前她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巴巴,如果说身材的话,她可比茶爷还高些,比茶爷看起来身板也要大些,然而不行就是不行,这不是身高的问题,堂堂黑武帝国长公主......不,已经是黑武帝国皇帝的沁色在茶爷面前,一点气势上的优势都没有,甚至被压着。

    你嫂子。

    这三个字就把沁色镇住了,一时之间竟是没明白过来你嫂子到底是谁嫂子。

    过了一小会儿才明白过来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大棉袄二棉裤的女子就是沈冷的夫人,所以她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虽然衣服确实土里土气,可是这个女人真的很好看,非常好看,孟长安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沈冷和他夫人沈茶颜的事,在孟长安看来,沈冷和沈茶颜的那种感情令人艳羡,但有些幼稚。

    然而他不知道,沁色最羡慕的偏偏还就是这种感情,羡慕而不得。

    所以有些时候,心中所想求之可得,是多让人羡慕的一件事,孟长安所谓的幼稚,又是沁色多梦寐以求的东西,其实,何止是沁色?

    不求而得,往往便不珍重,求而不得,往往便不执着,求之可得,世上美好,不过如此。

    “茶颜姑娘......你不能逼我也不能逼孩子。”

    “叫嫂子!”

    “茶颜......嫂子。”

    沁色终究还是在那种气势下认了怂。

    “孩子说的不错,无离这个名字好。”

    沈茶颜一把将孩子拉过来,从怀里翻来翻去也没有翻出来个什么珍贵的东西,她这次出门连沈冷送她的首饰都没带,唯恐丢了心疼,所以想送孩子什么礼物都没有就稍显尴尬,翻来翻去也没有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孟无离的小脑袋:“回家之后大娘送你个好玩的。”

    话说到这句沈茶颜楞了一下,然后摇头:“大娘?这称呼不好......显老。”

    她看向沁色:“从今儿开始咱俩论姐妹,你多大?”

    沁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迷心窍般说道:“不管多大,你都是大姐。”

    沈茶颜觉得还是不好,摇头:“我是你妹。”

    沁色:“啊?”

    于是茶爷蹲下来在孩子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从今儿开始你叫我小姨,我就是你小姨了。”

    孟无离一脸懵,孩子长的漂亮之极,漂亮到才这么小就有一种让女孩子看了挪不开眼睛的感觉,要是长大了的话那还了得,所以孩子一脸懵看起来也很可爱,于是茶爷觉得喜欢:“真好看。”

    她又看了看沁色:“随你多些。”

    沁色叹了口气,心说外边数千黑武士兵正在围攻,两个女人却在这里拉家常算什么......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面对冰原宫门外,从缝隙里往外发箭,她的武艺虽然比不得茶爷但对付寻常五六个壮汉不成问题,箭术也不俗,身前有遮拦,外面的人伤不到她,她的箭却连珠一样射出去,一箭放翻一个。

    “坚持到天亮就好。”

    沁色也不回头:“白天他们没机会,我进冰

    原城之后把这里改造了不少,防止的就是有一天被人围攻,所以窗户修的都很高,这殿里存储的武器装备足够用,粮食也够吃,我甚至连万一被攻破同归于尽的法子都想到了,楼顶上装了不少木桶,里边都是火油,万一守不住就把木桶推下去点燃,大不了一起死。”

    她布置了这么多,却没有想到是身边人把她算计了,就因为她现在可用的人不多,所以对身边亲信都很好,尤其是那些侍女,哪想到就是身边近人被收买。

    “到天亮而已。”

    茶爷抱着剑站在那,拉了孟无离到自己身后:“远处的你们来,进来的,我来。”

    雪山下。

    一支队伍在夜色之中悄悄靠近,然后发现山路下的哨卡打开,一队一队的黑武士兵潮水涌上堤坝一样往高处跑,队伍立刻停了下来,不敢贸然再到近处。

    冰原城。

    剑门大供奉死灵契看着那座宫殿脸色铁青,他还没有和宁人有过接触,但关于宁人的事他听闻的太多,多到他连南疆都没有到过,却能细数南疆宁国的那些边城,那些领军的将军,多到他没有去过宁国,却知道宁国很多城池的名字,比如那座传闻可让天下人敬仰的长安。

    “从那边上去。”

    死灵契指了指冰原宫东侧,那边挨着山,有机会从高处突入。

    大剑师左列伸手把旁边戳着的剑拔出来,一招手,四个剑师再加上二十几名剑门弟子朝着冰原宫东侧扑了过去,正门这边,沁色已经连开弓几十次,手指都已经被勒出了血痕,可她却依然没有停下来,一箭射翻靠近的黑武士兵,正好看到一群白衣往东侧跑过去,于是她立刻回头:“剑门的人,东边!”

    茶爷点头,笑着对孟无离说道:“小姨一会儿就回来,你就站在你娘亲身后,不要乱动。”

    孟无离点头:“我知道的。”

    “乖。”

    茶爷叹道:“比我家那个臭小子乖多了。”

    她拎了破甲剑,从走廊里朝着东边掠了过去。

    黑武人说是有**千人,可是冰原城就那么大,不可能把兵力全都施展开,冰原宫外边的地方也就那么大,能铺开几百人进攻就不错,沈冷的亲兵守的密不透风,黑武士兵被催促着向前却毫无进展。

    “大马革!”

    白骑将军曾须儿暴怒的喊了一声,黑武将军大马革立刻跑过来:“将军,卑职在。”

    “你亲自带人去攻!”

    曾须儿朝着冰原宫一指,大马革心里说了一句我去你的八辈祖宗,可是又不敢反抗,只好硬着头皮把弯刀抽出来,招呼手下亲兵往前冲,可是冰原宫里没有外边亮,外边火把很密,所以他们比宁人要醒目的多,靠近过来一个被点翻一个,宁人没有了连弩还有弓箭,大马革一阵阵后悔,早知道如此的话就把冰原宫里的东西全都搬出去好了。

    “大供奉。”

    曾须儿看向死灵契垂首道:“现在情况这么乱,我无法保证那个孩子还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尽量保证阔可敌沁色......保证陛下活下来,如果有什么失手的话,还请大供奉莫怪。”

    死灵契看了一眼东边,他的

    人已经在纵掠之中靠近冰原宫,这种地形,大规模的军队进攻反而不如剑门的这些高手突袭有用。

    “暂时还轮不到你。”

    死灵契看了曾须儿一眼:“如果他们也不行......”

    他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隐隐约约的总是觉得这冰原宫里藏着什么了不得的高手。

    “进去了!”

    有眼尖的人看到剑门的大剑师已经率先从东侧掠上了高楼,后边的四名剑师也跟着掠了上去,二十几名剑门弟子的武艺不够,只能想办法爬上去。

    死灵契轻轻吐了口气,大剑师左列的武艺修为在他爱徒秋狐影之上,还有四名剑师跟随,就算杀秋狐影那人剑技不俗应该也不能抵挡才对,除非是当年那个一人挑衅剑门的中原剑客亲自到了,不然当无意外。

    砰!

    冰原宫的正门外边忽然发出一声闷响,把正在进攻的黑武士兵和正在门内发箭的沁色都吓了一跳,一个白影突然之间掉下来,重重的摔在门口的石阶上,以至于进攻的黑武士兵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那是一名剑师。

    死灵契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好快。”

    他的人才刚进去没多久,一名剑师就已经被人杀了,而且还从楼上扔下来,看来这个人的剑技比他预想的还要高一些。

    刚想到这,又是砰的一声,差不多同一个位置,一名剑师摔了下来,一样的重重落地,好在落地之前就已经死了,不然的话这一下得摔的多疼。

    砰,砰!

    又是两声,四个剑师先后从屋顶上掉下来,摔的很还有章法,差不多是趴在地上一字排开,好像故意摆在那一样。

    死灵契抬起头往冰原宫上边看,然后看到一个黑影单手伸出来,伸到了屋顶外边,她当然不是莫名其妙的伸手,而是因为她手里掐着一个人的脖子,被掐着的人身体摇摇摆摆,显然已经死了,随着那女人一松手,大剑师左列的尸体从上边掉下来,砰地一声落地,和之前被人扔下来的四个剑师排列整齐,排排趴,吃剑剑。

    四个剑师,一个大剑师,就这么死了。

    其实对于茶爷都一样,只要不是和她实力差不多的人,不管是剑师还是大剑师......待遇相同,一剑而已,茶爷自己也说过,她修的剑技,就是这么无聊无趣,连和人正经打上一会儿都不行。

    死灵契大步向前,这往前一走把身边人都吓坏了。

    他往前走了十几步,朝着屋顶上的茶爷喊了一声:“你是我见过杀人最快的人,我想与你一战。”

    茶爷往下看了看,回了一句:“下次别派人上来了,杀人快,但是拖尸体比较慢。”

    说完之后又往下看了看,地上的五具尸体居然摔的很整齐,于是她诧异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比我绣的还整齐。”

    另外一边,爬到一半的那些剑门弟子又回来了,低着头,谁也不敢言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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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心宫重号:作者知白。】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那太可怕

    沈先生说,这个世上如果太平清乐无忧无虑,那么习武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可这世上并不会永远没有危险,大宁之内也应该永远达不到他理想之中的那种安宁,所以习武也就不似理想中那么有趣,此时,未来,也许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时代都达不到。

    本就无趣,他还教了茶颜最无趣的一种剑技,觉得习武有趣的多是不习武的人,觉得武技威风的多是不懂武技的人。

    好在,沈冷把茶颜变成了一个格外有趣的人。

    所以很多时候沈先生都觉得自己很不公平,时时内疚,回想起来,他让茶颜修如此无趣的杀人技,说的再美好,究其根本,也是为了将来能让茶颜保护沈冷,最起码是不成为累赘,年轻的时候沈先生不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错,因为沈冷可能是陛下的孩子,所以当然要有人保护。

    直到,他看到沈冷小心翼翼而又拼尽全力的把茶颜所修的杀人技藏了起来才醒悟,原来自己错了。

    可是茶颜却并没有因为有沈冷就放弃了修行剑技,她没有一天放下,只是因为想着......若有一日沈冷需要她的时候,她能提得起剑,杀得了人。

    这塞北苦寒之地,石头城上,茶爷的杀人剑技让很多人心里更寒。

    一名大剑师,四名剑师,死的方式并无区别,在茶爷的剑面前他们待遇相同,如果是一个不管反应还是速度都和茶爷差不多的高手,茶爷的一剑必杀也许会有失手,然而这些人都不是,哪怕那名大剑师真的说起来比茶爷也弱不了多少,依然还是一剑杀之。

    弱一分也是弱,慢一分也是慢。

    沈茶颜的剑很无趣,她自己都觉得无趣。

    大供奉死灵契在看到剑门的五个人被那女人从屋顶扔下来后心里就好像翻腾起浪潮一样,这么多年的心如止水被破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的斗志在他心里燃烧起来,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然而那女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和他一分高下的念头。

    茶爷当然没有这种念头,她什么时候把这种事当成过事,如非必要为什么要出手?随随便便出手,她家傻冷子都不愿意。

    所以杀了五个人之后的茶爷回了冰原宫里边,任凭死灵契在外喊了好久也没有理会,所以死灵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种非决生死不能挽回的羞辱。

    “今夜必须把冰原宫攻破。”

    死灵契狠狠的说了一句,眼神更狠。

    他是大供奉,大剑师,他的剑技在整个黑武剑门之中都能排进前三,不要说他的剑技,仅仅是他的名字就足以让无数人害怕,可是在这里,一个中原女人,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他纵然是大剑师也不敢自己上前去闯,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人把羽箭瞄准他,他不会去冒这个险,他也可以从东侧靠近山体的那边掠上去,然而他不敢......是真的不敢,从那边进入冰原宫,攀爬上去,在落脚的那一刻被人击杀的概率有多大?

    他怀疑那个女人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左列等人,正是因为趁着左列他们立足不稳,上去一个被击杀一个.......

    “这个世界上的人,懂得剑技是什么的人并不多,她算一个。”

    死灵契长长吐出一口气。

    “花里胡哨的不是剑技,是剑舞,所以我从来都不理会什么剑谱什

    么剑法,也不觉得剑这种东西有那么多招式意义何在,剑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挂在人身上漂亮些,也不是为了拿在手里舞蹈看着美轮美奂,一切武器最初出现的目的都是为了杀生,剑也一样。”

    死灵契看着那消失在屋顶的人,微微叹息。

    “我教了那么多人,连最得意的秋狐影都没有理解过我的话,可是在一个中原女人的身上我却看到了剑技的真谛,她太骄傲了,以为自己比谁都强,所以才会以她先看别人出手再还手击杀别人这种方式为骄傲,而事实上,一个真正的剑技高手,面对一个普通人和面对一个强者的时候应该态度一样,以最认真的态度面对任何一个敌人。”

    站在他不远处的白骑将军曾须儿皱着眉,他第一次在死灵契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茫然和失落。

    “大供奉,你且先去休息,我会把冰原宫攻破,会把那个女人给你抓过来。”

    他看向死灵契:“这是剑门的仇。”

    死灵契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样的人生在中原而不是黑武,真的可惜......剑啊,剑.......最好的剑不应该在剑门吗?”

    曾须儿却不以为意,他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惜的,把那女人杀了不就完了?

    大殿里。

    茶爷拎着破甲剑从屋顶上下来,回到孟无离身边之前把剑身上的血迹擦掉,她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些,把剑插回剑鞘,笑呵呵的回到孩子面前蹲下来:“小姨是不是说话算话,很快回来。”

    “小姨......”

    孟无离从身上翻出来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茶爷:“疼不疼?”

    他的视线在茶爷肩膀,那里有一处剑痕。

    厚厚的棉衣被切开,隐隐约约可见血迹。

    一打五,四个剑师一名比秋狐影实力更强的大剑师,茶爷出剑再快也不可能比五个人同时出剑的时间差更短,也不可能忽视一名大剑师的剑。

    好在伤口很浅,只是划破了肩膀。

    茶爷把孟无离抱过来亲了亲,嘿嘿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小姨不疼,这孩子懂事。”

    沁色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过来,取了伤药递给茶爷:“药。”

    茶爷摇头,从鹿皮囊里取出来伤药晃了晃:“带了的,本来我是要偷偷来的,没敢告诉沈冷,他去东疆出征,黑武人攻入渤海道,宁国上万边军被围困,他和孟长安一起去,他是大将军,大将军总得去做大将军该做的事,可是我出发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发现有个包裹已经准备好了,里边是地图和伤药,还有必须的东西,傻冷子就知道我会来,所以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沁色心里有些不舒服,扭头不看茶爷:“孟长安却应该还在恨我,他会以为是我把大军放过去的。”

    茶爷道:“他又不是白痴。”

    沁色:“难道他不是白痴?”

    茶爷想了想后说道:“有时候应该有那么一点。”

    沁色:“大部分时候都是。”

    茶爷叹道:“我不能跟着你骂他,毕竟很多事他都是为沈冷在思考。”

    沁色一怔:“所以兄弟高于女人?”

    茶爷摇头:“这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去涉及的问题,大概,做兄弟的不会去纠缠你对自己老婆怎么样,但是做女人的大部分会纠缠你对兄弟怎么样,这难

    道不是男人的世界里都该必然存在的?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如果沈冷没有一个兄弟只有我,他应该会很难过。”

    沁色怔了一下:“男人的世界里有兄弟和女人,而女人的世界里只有男人和孩子,公平吗?”

    茶爷摇头:“你说的听起来好像很悲伤,但我不是很懂,因为我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沁色:“......”

    沁色:“那我问你,男人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兄弟,有自己的前程,为了这些就可以把女人和孩子忽略,这样对吗?”

    茶爷道:“不对。”

    沁色:“孟长安就这样,他对吗?”

    茶爷:“他不对。”

    沁色有些恼火:“那你和我争什么?”

    茶爷有些无辜的说道:“我没和你争啊,是你在和我争,你男人的事我觉得你说的都对,但是你让我觉得所有男人都一样就不行,因为沈冷不这样。”

    沁色:“你是故意的吧。”

    茶爷:“没错,故意的。”

    沁色:“为什么?”

    茶爷:“因为你也一样,你们两个谁都不肯为了对方而做出取舍,所以谁都是自私的,如果把错分出来几个等级,你和孟长安不能对半分也是你四他六,别说孟长安,我连你都看不上,我心疼的只是孩子,所以你又怎么可能在我着得到共鸣。”

    沁色一时之间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歇斯底里。

    “是你先说沈冷对你有多好的!”

    茶爷怔住,醒悟过来,脸色歉然道:“对不起,我忽略了。”

    她的平平常常,是沁色的求而不得。

    沁色因为这道歉也怔住,然后颓然的蹲了下来,她看向孟无离:“其实你说的都对,我是在赌气,我就想让他放弃在宁国的一切跟我走,所以一直都在赌气,可是他不肯,如果真的是为了孩子好,我应该跟他回宁国。”

    “我不知道怎么劝。”

    茶爷摇头:“因为如果我劝你放下你的骄傲去宁国,我觉得也不对。”

    沁色发现沈茶颜真的是一个跟她两个世界的女人啊.......在沈茶颜的眼力任何事都没有那么复杂,而在她眼里任何事都很复杂。

    然后沈茶颜说了一句让沁色更加懵了的话。

    茶爷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去宁国,又心疼孩子,那我来帮你把孩子养大吧,我真的太喜欢无离了。”

    沁色站起来:“先活着出去再说吧。”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虽然知道不该问出来,那会伤人心,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如果你说的沈冷那么在乎你,他为什么会因为战事而不来保护你?也许他和孟长安一样,看自己的大将军之位比看你更重,只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包裹而已,你却满足成了这样。”

    茶爷忽然间懂了。

    “原来,你一直都在衡量都在计较谁应该付出更多些。”

    沁色心里一紧。

    茶爷摇头:“如果我和沈冷之间只剩下计较......”

    她想了想,觉得很可怕。

    她说:“确实很可怕。”

    沁色在这一刻也觉得自己很可怕,突如其来的觉得自己可怕。

    她想伤人,却伤到了自己。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天下第二大英雄

    沁色是个好胜的人,所以她明知道有些话会伤到人却还是说了,然后她发现她伤不到沈茶颜,反而是被自己的话把她自己伤的像个小丑,在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一定很丑。

    “对不起。”

    沁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说道:“我没想这样,我只是......”

    茶爷并不在意,她转身看向孟无离:“以后跟着小姨生活怎么样?你缺了些快乐,小孩子不能活在太阴郁的环境,应该快乐起来。”

    孟无离虽然很小,可却很认真的在思考,然后摇了摇头,像个大人一样说道:“小姨是个好人,我看的出来,虽然你说送我礼物但却忘记带了,我还是觉得小姨是个好人,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娘就很少笑,其实她笑起来也很好看,特别好看。”

    他看向沁色,走过去,拉住沁色的手,然后回头看向茶爷:“小姨,我得和我娘在一起,她说我是男子汉,我知道我还不是,我还不能保护她,但我可以陪着她,你说我缺了些快乐,小姨......如果我不在我娘亲身边的话,应该会更不快乐吧,我觉得我娘亲应该就是不在很重要的人身边,所以她才不快乐。”

    沁色的肩膀猛的一颤。

    茶爷起身,扭头,觉得眼睛有些微微发疼。

    “无离,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茶爷大步离开。

    有些人,看起来成熟,看起来有阅历,但真的不如一个孩子。

    沁色蹲下来紧紧的抱着孟无离,抱的很紧。

    “是娘亲不好,对你不够好。”

    “那你以后就对我好呗。”

    孟无离抬起白白肉肉的小手在沁色后背上轻轻的拍着:“其实我觉得娘亲已经对我可好了,娘亲是对自己不够好,我每次睡醒的时候都看到你没睡,你哄我的时候说小孩子不能熬夜,熬夜不好,不会长高,大人熬夜就好么?你难道不想长高了吗?”

    沁色一边流眼泪一边说道:“以后娘亲再也不熬夜了。”

    “哪有人不喜欢睡觉的。”

    孟无离道:“娘你不睡觉,是因为睡不着吧,我可以教你,你学我,我每次睡前就想着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园子,有好看的花儿和蝴蝶,蜜蜂,我在园子里使劲儿跑都跑不动尽头......蝴蝶就是你给我讲的样子,蜜蜂也是你给我讲的样子。”

    他并没有见过蝴蝶,也没有见过蜜蜂,甚至没有见过什么漂亮的花儿。

    他一出生就在冰湖庄园,那里冷到哪怕是夏天也看不到花儿盛放,然后他跟着沁色一路往北走,到了冰原城之后就更看不到什么蝴蝶蜜蜂,这里是雪山,雪山上除了积雪之外就是灰黑色的石头,冰原城是石头城,灰黑色的城,除了灰黑色和白色之外的所有的色彩都是在他的想象中才有。

    “对不起。”

    沁色蹲在那嚎啕大哭。

    楼顶。

    陈冉的护指都快勒破了,这一夜发箭太多,弓弦把护指磨的好像随时都要被切开,那是厚厚的牛皮,黑武人好像完全不畏惧死亡,不断的冲击不断的有人死有人伤,可却就是没有停下来。

    终于熬到了天色将明,寒冷的地方太阳总是会升起的更晚,于是人便更加觉得煎熬,他们已经厮杀了大半夜,当太阳把光芒洒在这的时候人们看到,冰原宫外边的尸体已

    经多到几乎把空地覆盖,这样持续不断的猛攻依然没有将冰原宫攻破,因为阻挡他们的是千锤百炼的大宁战兵,是沈冷的亲兵。

    “天亮。”

    陈冉揉了揉眼睛,黑武人暂缓了进攻,他们的体力和精力也都有巨大的消耗,需要补充。

    茶爷拎着不少干粮爬上来,把干粮分了,扔给陈冉一包:“没事吧?”

    “没什么事,几乎没多大伤亡,我们居高临下。”

    陈冉指了指外边:“黑武士兵已经换下去了,大哥你看,新上来的都是身穿白衣白甲的士兵,应该就是剑门白骑,他们用大马革的手下跟咱们耗了一夜,以为我们已经精疲力尽,所以要轮到他们上来了。”

    茶爷嗯了一声:“怎么样?”

    陈冉摇头:“我没事。”

    他往两侧看了看兄弟们,那些脸色有些黑但看起来依然乐观的汉子们同时笑起来,有人笑道:“将军你看个啥,我们哪个不比你持久,你都没事我们当然也没事啊。”

    “就是,比持久将军你不行啊。”

    陈冉啐了一口:“滚蛋,都特么老实点,夫人在这呢。”

    他压低声音对茶爷说道:“不过得像个法子了,这样强度的进攻我们扛上三天三夜问题不大,可敌人的兵力多到可以打五天五夜甚至十天十夜,人数太多了,我们一夜杀大几百人,这么杀下去,我们大概也会累死......”

    陈冉看向茶爷:“现在最合理的做法,我们继续坚守,再到了晚上大哥你趁着天黑带孟长安的孩子先走,人少目标小,只要运气好就能出去,走密道出去。”

    茶爷抬起手指了指密道那个方向,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人,冰原城本来就不大,此时有几千人涌进来,连点空隙都快没有了,这样的一座城堡平日里有个几百人就已经不少,现在几千人拥挤在这,想悄悄溜出去除非那些人全都瞎了。

    “我的武艺再好也挡不住漫天的箭。”

    茶爷道:“我在这可以杀进来的剑门高手,但我出去就会被几百个人瞄准。”

    陈冉道:“那就再想个法子,既然出不去,那就把房子造的更牢靠一些,趁着黑武人还没有进攻,我一会儿分派弟兄们去在这房子里拆一些墙,把所有的门窗都封上,垒死,然后,如果我们一层二层守不住了,那我们退到哪儿去。”

    陈冉指了指冰原宫最高处。

    “要想上到最高处只能走楼梯,我让亲兵营堵在楼梯里,他们想杀进来也难,把防守的面积缩小,只有楼梯那么大的地方,黑武人办法不多。”

    其实陈冉并没有这么放松,他不知道还要守多久,最后如果放弃了一层和二层的话,那么也必将放弃武器库和粮食库。

    “坚持到断回来。”

    茶爷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有坚持到断带着咱们大宁边军来。”

    陈冉嗯了一声:“算计着日子,断来回最少要跑十几天。”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被兄弟们听到了的话会影响士气。

    这不是正常的军事行动。

    所以他们路过格底城和苏拉城的时候,不可能调动这两地的大宁边军,大将军武新宇不在这边,没有武新宇的指示,格底城和苏拉城的守军也不能轻易擅自离开,军律就是军律,国法就是国法。

    所以断去的不是格底城也不是苏拉城,如果去那两个地

    方的话来回有七八天就差不多,可没把握......断去的是三眼虎山关,王阔海在那。

    “看!”

    陈冉身边的亲兵指了指:“剑门白骑准备上来了。”

    经过一夜的进攻,黑武人应该也在不停的想办法攻破冰原宫,剑门白骑一晚上也没有闲着,他们从其他地方拆掉了不少门板当做巨盾,然后砍了一棵很粗的树当做攻城锤,至少几十名健壮的白骑士兵扛着这根粗重的木头正在往前移动,更多的人则抬着门板为他们遮挡。

    “够狠的。”

    陈冉抬起手在嘴角抹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高处,那里是沁色最后的准备,最高处有准备好了的很多油桶,如果将油桶砸下来的话就能暂时将黑武人击退,可是油桶只有那么多,一旦点燃,冰原宫有可能被引燃,房子里的人除了等着被烧死之外再无别的出路。

    那是最后的办法了。

    “去拆墙!”

    陈冉喊了一声:“搬城砖过来砸。”

    可就在这时候,黑武人的后队好像忽然就乱了似的,已经往前移动的白骑听到了号令后又缓缓的退了回去,然后就看到大队大队的白骑开始城下冲,那个为首的白骑将军都下去了,出城的路并不是很宽,所以队伍显得有些拥挤。

    陈冉往更远处看了看,发现山下冒起来一股一股的黑烟,从位置判断应该是黑武人在山下的哨所营地,进山的第一道哨卡边上就是营地,应该是被烧了,黑烟滚滚。

    “我们的人来了?”

    陈冉楞了一下:“难道是我们的人在往上攻?”

    茶爷看了看高处,然后迅速的纵掠上去,站在高处往山下看,能看到有一队黑甲正从烧着了的营地里撤出去,那片营地已经全都烧了起来,火焰如浪。

    “是我们的人。”

    茶爷朝着陈冉喊:“不过退走了。”

    “我们的人?”

    陈冉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不可能是断找回来的救兵,他算过,从这跑到三眼虎山关就算跑死几匹马,昼夜不休的跑过去也得五天,然后就算王阔海没有耽搁一息的时间立刻带着队伍赶过来,那可不是单人独骑而是队伍,队伍的行进速度比断去最少要慢一天半以上,然而这只是最好的估算,事实上,断不可能五天跑到三眼虎山关,王阔海也不可能带着队伍同样的时间赶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谁的队伍,可是他们袭扰了黑武人,以至于白骑退了下去。

    陈冉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回身喊道:“去拆墙,把门堵死!”

    茶爷从高处下来,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沁色站在一个窗口也看着外边,孟无离就拉着她的手站在旁边。

    沁色回头看向茶爷,眼睛有些微微发红。

    “孟长安的人。”

    她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茶爷一怔,她没有看出来那支队伍是孟长安的人。

    沁色却很笃定,她弯腰把孟无离抱起来,指向窗外:“你父亲的兵,你父亲派兵来接我们了,他是当世第一大英雄。”

    茶爷叹了口气道:“虽然你是在和无离说他爹,我这个时候插嘴有些不礼貌......孟长安啊,最多算是当世第二大英雄。”

    孟无离回头:“那谁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茶爷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小姨夫。”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因为我不想死

    孟无离居然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有些开心起来:“那还行,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都是咱们的,以后我就做个天下第三。”

    茶爷抬起手在孟无离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就你聪明,都是咱们的,不过想做天下第三也不容易,你会有个很强很强的竞争对手,如果你不够努力的话,天下第三一定会不是你的,你得无比的努力才能超过他,他叫沈继。”

    “沈继?”

    孟无离问:“他是谁?”

    “我儿砸。”

    茶爷嘿嘿的笑起来:“可厉害了,就是没你听话。”

    孟无离点了点头:“那我以后能见到他吗?”

    茶爷道:“当然能啊。”

    孟无离又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小姨夫和我父亲比试过吗?”

    “没有。”

    “那他们是怎么分出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

    “反正第一第二都是他俩,随便分的。”

    孟无离好像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噢,我明白了,反正是自己家里的,谁第一谁第二无所谓?那我和沈继谁是天下第三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咱家的。”

    茶爷:“不对不对,你和沈继谁是天下第三没关系,但天下第一就是你小姨夫的。”

    沁色叹道:“你和孩子争这个。”

    茶爷:“这不是争,这是摆事实讲道理,再说了,谁还不是个孩子......沈继有时候都会说我比他更像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茶爷转身走了,背着手,溜溜达达的样子,好像和孟无离这样的小孩子争赢了她很了不起似的,背着手走路的茶爷马尾辫晃来晃去,真可爱。

    沁色回头看着茶爷,忍不住想着天下第一大英雄是沈冷还是孟长安其实没什么,她羡慕的是茶爷,像个小孩子一样去争这个天下第一是谁的,难道不正是因为她很幸福吗?这种幸福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而且也刻意表现不出来。

    在黑武都城生活的时候,沁色见到了太多的假幸福,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幸福,其实很容易分辨出来,哪怕看起来活的似乎很滋润也一样掩饰不住假的。

    在黑武帝国都城,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一个个看起来珠光宝气,走路都摇三摇的样子,每个人都在攀比着身上的衣服和首饰,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男人有多在乎自己,那一脸的笑容沁色看着觉得好玩,一个比一个好玩,那些人都是戏子,但演戏的天赋还不好,所以那种表现出来的幸福经不起一点风浪。

    沁色当时就觉得,如果自己朝着那些贵妇的男人勾勾手指,那些幸福的女人立刻就会变得悲怆起来,哭天喊地而且还不敢得罪她的样子一定更好玩,又或者连哭天喊地都不敢。

    如果那些男人值得她勾勾手指的话,她不介意玩玩,当然不会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事,她只是喜欢去戳破别人的嘴脸,可惜的是真的没有几个男人值得她去勾勾手指,就算偶尔有,也仅仅是皮囊好看些罢了,对于好看的皮囊,看看就够了,如果去做些别的什么沁色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所以有了对比就真的能看出来,沈茶颜才是真的幸福。

    “你小姨有趣吗?”

    沁色忽然问了一句。

    孟无离立刻点了点头:“有趣,小姨真好。”

    沁色抬起手在孟无离脑袋上敲了一下,孟无离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娘:“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我觉得小姨确实很有趣啊。”

    “没有,你没说错,我也是这么觉得。”

    沁色笑着说道:“她是挺有趣的,但以后你娘我也会很有趣,肯定比她还有趣,所以你以后也要多夸夸你娘亲有趣。”

    说完转身也走了,背着手,所以辫子也一甩一甩的。

    孟无离学着沁色的样子也背着手走路,跟在沁色身后,跟着沁色的步伐脑袋一甩一甩的,一边走一边偷偷笑。

    冰原宫外。

    白骑将军曾须儿一脸怒容的回来,大供奉死灵契侧头看了看他:“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一支人数不详的宁军偷袭了城下的哨卡营地,一把火把营地烧了,还杀了至少二三百人,他们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快,我安排白骑去追,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回来,判断人数不多,怀疑和冰原宫李被困的那些宁人应该是一伙的,他们骚扰山下,为的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死灵契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看破了那就不要去管,而且我们的兵力足够用,你让大马革带着他的军队驻守山下,他至少还有四千左右兵力,守着山门难道还守不住?你只管率军把冰原宫攻破,城下的宁人交给大马革就好了,他总得做些什么。”

    曾须儿对死灵契这般指手画脚很不满,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是点了点头:“都按大供奉的吩咐做。”

    死灵契看着冰原宫那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们敢闯进这死守不退,会不会是因为宁军还有援兵?”

    原本已经转身走了的曾须儿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死灵契:“大供奉的意思是......宁人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把沁色和那个孩子救回去,还想......还想吃掉我们?”

    “战场上,他们击败几万黑武大军都已经不值得吹嘘了,别说几万,给他们一次杀我黑武帝国大军十万的胜利他们已经不值得吹嘘了。”

    死灵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没有什么能再超的过他们北征大胜带来的荣耀,黑武帝国的边军战败的那一刻,宁人的骄傲空前膨胀,他们又不可能灭了黑武帝国,所以也就不可能再有什么辉煌能超过那一战,所以......”

    曾须儿道:“所以,如果他们击杀了剑门白骑三千多人,还击杀了白骑将军,大供奉......”

    曾须儿的后背一阵发凉:“他们就有可能直接摧毁了黑武帝国百姓们对剑门的信仰,一旦百姓们对剑门的信仰产生怀疑.......”

    “是啊......”

    死灵契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如果这次,三千六百剑门白骑被尽数屠戮,我,你,也都折损在这,剑门的威信扫地,那些对剑门抱有笃定信仰的百姓们就会开始怀疑,月神如果真的无所不能,真的庇佑黑武大地,为什么宁人会一次一次的羞辱剑门?这里还是黑武的土地呢,最起码没有明面上落在宁人手里。”

    “大供奉。”

    曾须儿变得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死灵契沉思道:“若是这样判断的话,山下那支人数不多的宁军队伍就不仅仅是骚扰我们,还是监视我们......你现在让大马革分派更多的斥候出去,把搜索的范围加大一倍......不!加大两倍。”

    “是!”

    曾须儿此时也有些慌,死灵契想到的事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宁人确定在这是一个大供奉再加上三千六百剑门白骑,已经值得宁军兴兵北上了,如果他和死灵契都折在这的话

    ,那是继黑武战败后的另一个巨大耻辱,剑门的耻辱。

    与此同时。

    距离冰原城往南大概五六十里左右,沁色手下的黑武军队在这停了下来,领军的黑武将军跳下战马,一边走动一边活动双臂,他看起来轻松,可眉头却一直皱的很深,他在担心沁色,就在这时候有几个宁军骑兵从远处过来,为首的是一名马鞍一侧挂着长枪的宁军将军。

    挂枪的将军是孟长安麾下六枪将之一,名为谢西城。

    谢家在几百年前是中原能排进前五的的大家族,在楚灭周败蒙的时代,谢家趁势而起,最辉煌的时候,楚国朝廷里文武百官有五分之一出自谢家,这辉煌持续了能有近百年,在楚前中期,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够盖过谢家,即便是到了楚亡时候,谢家在楚地的影响力依然极为恐怖,只是......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楚臣,而是亡楚者,谢家的一部分人还在楚国朝廷里为官,另外一部分人却组建义军反楚,甚至一度成为最有希望夺取中原天下的那一支。

    然而谢家的人运气不好,因为那个时代有天命之子,大宁的开国皇帝陛下。

    大宁立国数百年后,谢家依然有一席之地,谢家每年都还有不少年轻人崭露头角,只不过当今陛下对各大世家的年轻人压了压,更喜欢用寒门子弟,不然的话,以谢家的底蕴多出几个将军不成问题。

    黑武将军看到谢西城到了,本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起来,他有些讥讽的说道:“你们宁人就真的连几千兵力也抽不出?如果你们能调动一万兵力,就能杀死一个大供奉和三千六百白骑。”

    谢西城冷冷笑了笑:“你手里数万精锐却不敢去动,现在嘲笑我们的时候自己脸上不觉得有些羞耻?”

    黑武将军沉默,然后叹息:“你说的对,我像个懦夫。”

    谢西城道:“把像字去掉。”

    黑武将军道:“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力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谢西城道:“那你开头做什么?”

    黑武将军张了张嘴,摇头无语。

    谢西城也不在纠缠这个话题:“当初在北疆战场上陛下决定放你一条生路,你很聪明,知道把你放走就是为了沁色,所以你也到了沁色身边,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几年你什么都没有做到,陛下对你的估算是不是太高了些。”

    黑武将军沉默。

    谢西城道:“你应该记得当初大宁答应你活下来的条件。”

    黑武将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还需要时间,我已经让沁色手下这几万人最起码没有那么畏惧剑门,这次之后,他们对剑门的敬畏会更低,不只是我,谁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黑武人对剑门失去敬畏。”

    “元辅机。”

    谢西城道:“那你告诉我,现在大宁的茶公主,大将军沈冷的妻子如今被困在冰原城里,我们的人在雪山下黑武哨卡营地里逼问出来,是一个持剑的中原女子带人杀进去的,那就只能是茶公主,如果她出了事,你和你的几万人,会怎么样?陛下当初给了你时间,大将军沈冷会不会再给你活下去的时间。”

    元辅机的脸色猛的一变:“怎么会这样!那女人是沈冷的妻子?”

    谢西城皱眉:“原来你知道。”

    元辅机脸色越来越白,好一会儿之后说道:“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西城道:“我该信你吗?”

    元辅机道:“你只能信我,因为我不想死。”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但愿

    “报!”

    一名黑武斥候纵马从远处归来,离着还远就从马背上跳下来,跑了几步单膝跪倒在将军大马革面前:“将军,南方六十里发现大队宁军骑兵,数量不详,从看到的军旗数量推断,至少两万余。”

    “两万多骑兵?!”

    坐在那正在啃干粮的大马革猛的站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

    冰原城这个地方,雪山是唯一的屏障,离开雪山之后便是一马平川,两万多宁军精锐边军骑兵的话,只要攻过来,六十里的距离可以说顷刻之间而已,虽然此时山上山下,边军加上白骑也有大几千的兵力,但大马革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

    如果来的还是宁国北疆铁骑呢?

    不敢多想,大马革迅速的向雪山上跑,一口气跑进冰原城。

    而此时,白骑正在对冰原宫猛攻,只是防守的宁军实在精锐,一时之间也不好攻破。

    “大供奉!”

    大马革跌跌撞撞的跑到死灵契身前,俯身一拜:“宁军援兵到了,不下两万,俱是骑兵。”

    听到这句话,死灵契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果然......”

    他看向大马革:“还有多远?”

    “六十里。”

    “你现在立刻派人去寻陛下的军队,让他们挡住宁军骑兵。”

    “找不到啊。”

    大马革一脸的慌乱:“沁色......不是,是陛下的军队之前被逼着往南行军数百里,自此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再说他们不可能会对宁人动手,沁色,不是,是陛下的军队之前一直都是宁人在帮着提供武器装备,他们怎么可能去和宁人打,卑职甚至怀疑,宁军就是陛下的人找来的。”

    死灵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过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后说道:“今天必须攻破冰原宫,带陛下离开!”

    大马革立刻说道:“大供奉,怕是来不及了,宁军距离此地只有六十里,以宁军轻骑的速度很就能到,大供奉,若是......若是听卑职一句劝,现在走还来得及。”

    “陛下呢?!”

    死灵契怒哼一声:“把陛下交给宁人?”

    大马革被死灵契的眼神吓得够呛,不敢再说什么。

    “曾须儿。”

    死灵契回头看向远处喊了一声,正在指挥进攻的白骑将军曾须儿听到声音立刻过来,等到了这边听完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两万宁军边军......这么多年来黑武人一直都不理解,宁军的战斗力是个迷,黑武人仗着自己身体的先天优势其实原本一直看不起中原人,楚时候他们就压着楚国边军打,压的楚国边军喘不过来气,对黑武几乎从无胜绩,宁国立国初期也曾压了一阵子,可后来就迷了,宁人的战斗力越来越迷,你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能打,毫无疑问的是当宁军兵力规模达到一万以上之后,怎么往高了估算都不为过。

    “大供奉,你的意思是?”

    曾须儿看向死灵契。

    这次领队的是死灵契,那是宗主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来之前宗主大人说的很清楚,一切事务,皆由大供奉死灵契做主,所以不管是走还是留,曾须儿都不会做这个决定,虽然他巴不得

    现在就走。

    “尽力把陛下带回去。”

    死灵契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果我们没能把陛下带回去,躲得开宁边军,宗主呢?”

    曾须儿听到这句话心口紧了一下,是啊......就算现在跑了,避开和宁军正面一战,但若沁色落入宁人之手没有带回星城,宗主一怒,会有多少人死可想而知,而且那不仅仅是因为没能把沁色带回去,还因为宗主要维护剑门的威严。

    三千六百剑门白骑,再加上三位大剑师,一位大供奉,这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代表的不是黑武帝国的国之威严,代表的是剑门的宗门威严,一旦败了,逃了,消息传遍黑武帝国,百姓们会怎么想?

    黑武边军战败是边军无能,可剑门白骑不能无能,军方可以败,剑门不能败。

    所以为了维护剑门的尊严,曾须儿随便想想也能想到宗主会如何处置,他会对外宣布是曾须儿或者是死灵契勾结了宁人,这才导致剑门白骑大军覆灭。

    想到这曾须儿就一阵阵的发寒,如果不能把沁色带回去的话,不管他是死在和宁军的战斗中还是回去被处死,都会被按在头上一个叛徒的罪名。

    那是剑门宗主心奉月按上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这个罪名再给他洗掉。

    “大供奉......”

    曾须儿看向死灵契,眼神里已经满是惧意。

    “如果,打不进去呢?”

    “所以得有人帮我们,绝对不能走。”

    死灵契沉思片刻,然后看向曾须儿吩咐道:“距离此地七百里是德罗库城,德罗库城是如今黑武帝国东南一线最重要的军事要塞,有至少五万边军,当年宗主调禁军将军蒲落千手离开星城到德罗库城,第一,因为蒲落千手是阔可敌家族的人,手中有兵权,军中有威望,随便杀了影响太大,又不是像原来南院大将军苏盖那样需要必死,所以就调离星城,第二就是因为陛下在这。”

    “战败之后,宗主大人调蒲落千手来是为了保护陛下,当然也是为了防止陛下的军力扩张迅猛,有德罗库城五万边军压着,陛下想再往北扩张不容易,现在看来幸好有蒲落千手在这。”

    死灵契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德罗库城,以我的名义,请将军蒲落千手分派边军过来,如果我们今日不能攻破冰原宫,那也不能撤走,就死死的守在这,城下的战斗,交给蒲落千手和宁人去打吧,那也本就是他的职责,从此地到德罗库城来回,昼夜不停的跑,大概用不了十天。”

    “是!”

    曾须儿立刻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喊了一声:“调一个百人队来!”

    他喊完了后问死灵契:“现在继续攻?”

    “继续攻!”

    死灵契转身看向冰原宫:“我也不相信那些宁人能一直撑着。”

    可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后边快速的奔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宁人使者到了!”

    死灵契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宁人使者?”

    雪山下。

    谢西城看了一眼元辅机:“你的法子太胆大包天了。”

    元辅机本来就不是黑武人,而是草原人,所以无须遮掩,星城剑门来的人也不一定认识他,况且

    还用黑巾遮住脸面,他压低声音对谢西城道:“剑门的人如果不把沁色殿下带回去,他们都会死,而且不管是战死在这还是活着回去,都会被按死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他们又不傻。”

    元辅机往上看了看,能看到一队白骑从冰原城下来。

    “我让部下打宁军旗号,就是在给剑门的人施压,逼着他们去想如果不能把沁色殿下带回去的话,他们就必然是通敌叛国。”

    谢西城道:“所以我说你太胆大包天了,你这样一做,剑门的人便没了退路,他们只能继续猛攻冰原宫,不把沁色抢到手的话他们非但是死还是罪人。”

    元辅机道:“这还不是最胆大包天的......”

    谢西城点了点头:“最胆大包天的是,你居然想告诉剑门的人,被困在冰原宫里的不仅有黑武帝国的长公主,还有我大宁的茶公主殿下,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我居然还答应了。”

    “这是最危险的做法,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元辅机道:“让黑武剑门的人知道茶公主殿下也在冰原宫里,这会让他们无比的忌惮,如果他们不知道那是茶公主,攻入冰原宫后茶公主就可能被误伤,甚至可能有生命之危,现在直接告诉他们,他们难道就不会和我一样?”

    谢西城知道元辅机这法子看似凶险,但已经是最好的法子。

    心奉月要的只是沁色,而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黑武还需修养,一旦再次开战的话,黑武可能会跌入深渊,宁人是不会服气的,黑武人也不会服气,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打起来,只要打了就会不死不休。

    元辅机在知道那是茶公主后立刻就怂了,要多怂有多怂,他很清楚,如果茶公主出了事的话,大将军沈冷就算是不顾一切也会把这边夷为平地,难道剑门的人知道就不这么想?他们以为元辅机的军队是大宁边军,就是来救茶公主殿下的,他们会停止进攻,如此一来两边就会陷入僵局,然后就是......

    元辅机叹了口气:“然后就是一场大战了吧,或者,局面浩大的对峙,死灵契不会放手,他的第一反应必然是去德罗库城求援,德罗库城里的蒲落千手是黑武帝国最有名的战将之一,城中有至少五万精锐边军,十天之内就能赶到,而你们.......”

    元辅机看向谢西城:“你们大将军武新宇如果知道了沈冷的妻子在这,也会立刻率领大军亲自赶来吧。”

    谢西城自然不会告诉元辅机,这件事大将军武新宇根本不知道。

    这就不是正常的军事行动,只是单纯的为了营救大将军孟长安的妻儿,所以他们这些人的调动属于大将军孟长安的个人行为,与大宁朝廷无关,与大宁北疆边军无关,而且这本身就不合规矩。

    以他对武新宇的了解,真的不敢确定会有援军到来,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让剑门的人不敢轻易动手,对峙的话......谁知道会有多大的后果。

    “来了!”

    元辅机往后退了退:“那身穿白色战甲的应该就是白骑将军曾须儿,此人武艺很强,但脑子也就一般。”

    谢西城深吸一口气。

    但愿能成。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这戏啊

    白骑将军曾须儿带着数百名白骑纵马而来,一边催马一边看着对面的队伍,那是一支大概有四五百人的宁军骑兵,打着烈红色的旗号,从气势上就能判断出那是一支百战老兵。

    百姓们看到军队的时候都会觉得有气势,可实则他们判断不出什么是真正的气势,大部人觉得人多就是有气势。

    这些剑门白骑看起来也很有气势,在黑武国内,百姓们看到白骑路过早就远远的避开了,而白骑耀武扬威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气势,可别比......数百名白骑依然带着耀武扬威的气势而来,然后他们发现对面的宁军骑兵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自己拿捏着气势,发现人家眼皮都不抬一下,所以气势也就绷不住。

    那是孟长安的兵。

    这个世界上,能和孟长安的兵比气势,也就沈冷的兵了。

    哪怕就是同样名震天下的那些将军们带出来的兵,也会差了那么一丝,很神奇的事,解释不清楚。

    曾须儿勒住战马,看向对面的宁军将军。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这是什么目的,我命令你和你的军队立刻离开此地,这是黑武帝国的疆域,如果你再不走,我将会把你们视为入侵者,是对黑武帝国的挑衅和侵略。”

    谢西城听完这些话后微微摇头:“这些话应该出现在文人的谈判桌上,而不是军人的嘴里,我已经在这了,你应该用你的弯刀来表明态度而不是用你的嘴。”

    曾须儿强压着怒火说道:“机会我给你们了,如果再不走,两国必然开战。”

    谢西城笑了笑:“那你要不要我给你个机会?”

    曾须儿一怔:“你什么意思?”

    谢西城伸手指了指冰原城的方向:“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希望你认真听清楚,然后回去请示你们在冰原城可以做主的人呢,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做主的......你听清楚,我大宁帝国的一位公主殿下此时被你们劫掠到了冰原城,就在冰原宫里,她是大宁帝国皇帝陛下的义女,大宁帝国水师大将军沈冷的妻子,我现在正告你,你们将茶公主殿下劫掠到此地的事我已经上报朝廷,如果你不马上把茶公主礼送回来,大宁将此事视为对大宁的侵略,对大宁皇帝陛下的侮辱,对大宁战兵的侮辱。”

    曾须儿一开始听到公主殿下的时候还以为说的是长公主沁色,他在那一瞬间还想着那不是我们黑武的公主殿下吗,和你们宁人有个毛的关系。

    然后听到后边的时候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你说什么?宁皇帝的女儿?沈冷的妻子?”

    曾须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你说是我们劫掠了她?!”

    他又惊又怒:“你们宁国的公主自己跑过来的,谁他妈的没事会去劫掠她!”

    谢西城眼神一凛:“你说话放尊重些,不然的话现在就可以开战了。”

    曾须儿深呼吸,告诉自己必须深呼吸。

    “你们宁国的公主,自己跑来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冰原城?我还没说她跑来我们黑武帝国境内这是挑衅,你居然说是我们把她劫掠来的,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谢西城道:“如果我不是要和你讲道理,你以为我会在这?”

    曾须儿:“那你特么的讲的是什么道理。”

    谢西城道:“道理就是这个道理,我只知道你们现在劫掠了我们大宁帝国的公主殿下,不把人送回来就开战,只有这一个道理。”

    “你敢开战我们就杀了她!”

    “你敢碰她

    那就打吧!”

    两个人对着喊了一声,然后都愤怒的看着对方。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似乎随时都会有雪山崩塌一样。

    “我现在要回去确认一下。”

    好一会儿之后,曾须儿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回去和大供奉死灵契商量一下,也必须真的去确认一下冰原宫里那个女剑客是不是真的是宁国的公主,最主要的是,是不是大将军沈冷的妻子。

    “多久!”

    谢西城怒问。

    “等着!”

    曾须儿喊了一声,拨马回去。

    看着白骑远去,元辅机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真怕你露馅。”

    谢西城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破主意!”

    元辅机叹了口气:“不然呢.......”

    谢西城叹道:“现在就盼着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盼着黑武人会信。”

    元辅机道:“我觉得没问题,你戏不错。”

    谢西城:“滚蛋......”

    冰原城。

    “什么!”

    听曾须儿说完之后的死灵契猛的站起来,也许是年纪太大了,起来的又猛所以脑袋里有些晕,又或者是因为曾须儿带回来的消息有些上头,劲儿大。

    “宁国的公主?”

    死灵契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步,像是热锅上的老蚂蚁。

    这消息确实太让人震撼,所以死灵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宁人的一位公主在冰原宫里,还是大将军沈冷的妻子,只要处理不好两国立刻开战,宁人现在国力强于黑武,而且他们北征之战后恢复了几年,元气恢复的速度远比黑武要快,宁人北征动用的不是他们本国储备的力量,而是动用的从新征服的地方获取的物资,所以恢复的自然会比黑武快许多,战争发生在黑武的土地上,伤口也在黑武身上。

    此时开战的话,对于宁国来说无非是再多恢复几年的事,对于黑武来说就可能是永远恢复不了的事。

    这就有些悲凉,曾经轻视宁人的黑武人,现在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别再被揍一顿,已经在疼了,不能更疼。

    原来那个矮个子已经变成高个子了,原来那个高个子已经被砍掉了双腿。

    “如果宁人说的是真的......”

    死灵契看向曾须儿:“这件事就必须请示宗主大人了。”

    “关键是宁人未必会给我们时间请示宗主大人。”

    曾须儿有些急切的说道:“现在外边有两万多宁人边军骑兵,如果他们没能把那个叫茶公主的女人带回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们继续进攻冰原宫的话万一那个女人死了怎么办?她死了,宁人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必是不死不休。”

    死灵契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曾须儿道:“调兵,要想拖到向宗主大人请示,就必须调集更多的兵力过来,光是蒲落千手的五万人都来了也不够,必须再从其他地方调集兵力过来,唯有我们的兵力远远超过宁人,他们才会放低姿态。”

    死灵契摇了摇头:“距离最近的只有蒲落千手的五万人,而且他也不可能把五万人都带来。”

    曾须儿道:“在我看来,现在事情应该分成三步走,第一,尽快分派更多的人出去调兵,第二拖住宁人,告诉他们我们不会伤害那个叫茶公主的人,但他们必须退兵,他们退兵之后我们自然会把人送回去,第三立刻派人赶回星城向宗主大人请示,甚至如有可能,请宗主大人亲至。”

    曾须儿的脑子难得这么灵光,死灵契是这么认为的,他脑子有些乱,所以反而显得曾须儿冷静,可实际上这所谓的分三步走并不难想到。

    “第二点不好做到。”

    死灵契道:“宁人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们把人送回去?”

    “他们投鼠忌器。”

    曾须儿看到死灵契对他的想法认可也觉得有了些底气,于是继续说道:“他们又不敢真的攻,所以局面必然是......”

    说到这的时候他楞了一下,因为局面必然会不太好。

    “大场面。”

    他没说出来的话死灵契说了出来。

    “宁国与我们汇聚于此的兵力会越来越多,因为一个女人,黑武与宁......或许会在此地陈兵百万。”

    “两个女人。”

    曾须儿纠正了一下。

    死灵契瞪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先按照你的想法办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分派人迅速赶回星城,若是宗主大人能亲至的话那就好了,可是......”

    死灵契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宗主大人是不会来的,绝对不会来的,如果来了他怎么处置?他不来,这件事不管是宁人赢了还是黑武人赢了,他都好说话,黑武人赢了,自然是他英明领导,黑武人输了,自然是死灵契和曾须儿的错,他若是来了难道不就变成他的错了吗?

    他可是宗主大人,是国师大人,他怎么能错呢,谁都可以错,唯独他不能错。

    死灵契看向曾须儿:“你现在再去找宁人谈一谈,告诉他们必须向后退兵,不得靠近三十里范围之内,不然我们就对冰原宫继续进攻。”

    曾须儿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

    另外一边,蹲在路边的元辅机看向谢西城:“如果黑武人不上当怎么办?”

    谢西城瞥了他一眼:“你想的办法,你现在问我?买东西还得有售后服务呢,办法是你想的,黑武人不上当当然也是你继续想办法。”

    元辅机:“你们宁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谢西城道:“孟将军那边不要脸的不多,沈将军那边多......呸,你特么说什么呢。”

    他看向元辅机:“如果黑武人回来说,你们必须退兵多少多少里那这事就算成了,我们也就不担心你那几万人露馅。”

    正说着,斥候来报。

    “将军,黑武那个白骑将军又回来了。”

    谢西城连忙站起来,深呼吸,转身看向元辅机:“端着点,别露馅了。”

    元辅机道:“你端着点才对,我蒙着脸呢。”

    不多时,曾须儿带着几百名白骑士兵到了,看到谢西城站在路边有些倨傲的样子他就不舒服,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带着些盛气凌人的说道:“大供奉说,如果你们不退兵三十里的话,现在就继续进攻冰原宫,如果误伤了你们的公主那也是你们的错!”

    “哈哈哈哈哈!”

    谢西城哈哈大笑。

    元辅机都愣了,心说你别笑啊。

    谢西城:“哈哈哈哈哈......不可能!”

    他收住了。

    然后一脸怒容的看向曾须儿:“别说退三十里,一里都不行!”

    元辅机连忙上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为了公主殿下考虑.......”

    谢西城哼了一声,然后摆手:“我们商量一下。”

    曾须儿如释重负,又不敢表现出来,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谢西城好歹还没崩住笑出来了,曾须儿笑都不敢笑啊。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风起云涌打个屁

    曾须儿如释重负的回去了,谢西城如释重负的又蹲了下来,下意识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但是这么冷的天气额头上哪里会有什么汗,这冷汗都在心里呢。

    元辅机也跟着长长吐出一口气,两个人并排蹲在那,好一会儿之后互相看了看,然后又都把头扭过去。

    “戏还是要继续做。”

    谢西城道:“你把队伍摆在距离冰原城二十里,不能是三十里,让黑武人感觉到压力才行,如果他们说什么我们照做什么,他们也会怀疑。”

    元辅机点了点头:“明白......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催一下,宁国的援兵如果再不来的话,只怕蒲落千手的军队就快到了,最多十天。”

    谢西城心说哪里有什么援兵,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那几万人给黑武人施压,用黑武的军队给黑武人施压,这办法有多无奈。

    一旦露馅的话,想想后果就可怕。

    可是谢西城能怎么办?跑去找北疆大将军武新宇吗?

    这事,怎么都不好说。

    如果现在去求武新宇的话,武新宇不知道会不会派兵来,因为这确实不合规矩,而且就算派兵来了,消息传回朝廷的话,大将军孟长安怎么办?

    朝臣会以擅自调动兵力谋私来参奏大将军孟长安,而且这还是实锤,想推脱都推脱不掉,只要朝臣参奏,陛下就不可能不处置,按照大宁的律例,调兵谋私这是重罪,是要砍头的,纵然陛下会爱惜孟长安之才不砍头,怕是也会有重罚,大将军之位应该不保。

    谢西城也不是没有想过别人,比如三眼虎山关的守将王阔海,那是大将军沈冷带出来的人,以谢西城对沈冷手下人的了解,只要他派人去了,王阔海得知沈茶颜在冰原城之后必然会迅速赶来,可是后果呢?

    三眼虎山关位置重要,一旦他擅离职守,朝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大宁不可能没有了规矩,如果那是因为要救孟长安的妻儿就将所有人免责的话,那就是乱了规矩,连孟长安都会被牵连,更何况是王阔海,陛下在乎是一方面,朝廷法度是另外一方面。

    现在不清楚的是茶公主殿下带着的人是谁,如果是江湖客那就没得说,茶公主因为她丈夫大将军沈冷和大将军孟长安的私人关系,在得知孟长安妻儿被困之后,自己带着一群江湖客赶来救援,那朝廷里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可如果茶公主殿下带的是大将军沈冷的兵,这事就能把大将军沈冷也拉进去。

    所以谢西城为难啊。

    真的为难。

    不去见武新宇的话,现在的局面已经快要失控了,元辅机的办法是一时之办法,不能解决问题,最终局面会大到惊动大将军武新宇,如果蒲落千手的军队过来,黑武人其他地方的驻军也过来,北疆这边的局势立刻就有了变化,而且是风起云涌,坐镇北疆的武新宇能察觉不到?

    想到谢西城忽然间反应过来,不管他去不去求武新宇,这事武新宇都会知道。

    “干了!”

    谢西城猛的站起来喊了一声。

    元辅机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本来就蹲的时间不短了有些腿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着,坐在那一脸茫然的看着谢西城:“你是要干嘛?”

    谢西城看了元辅机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人命最重

    要,对不对?”

    元辅机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可人命最重要这句话本身没错,所以点了点头:“是,人命最重要。”

    谢西城转身走了,元辅机心说宁人都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与此同时,瀚海城。

    北疆大将军府,大将军武新宇从外边巡营回来,随手把大氅解下来一甩,身后亲兵一把将大氅接住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两名亲兵就一左一右按刀站在门口。

    武新宇进了书房之后坐下来,看了看桌子上的军报,这是例行军报,军报上面的火漆都是黑色的,如果军报封皮上的火漆用的是红色的,那就代表事情无比紧急,军报火漆黑色是例行,绿色是加急,红色是紧急。

    如今北疆的防区比原来大的太多了,所以武新宇的事情也比原来多了何止一倍,他已经上奏朝廷,想把北疆铁骑大军的营地从瀚海城往北移一下,毕竟现在边界线已经到了珞珈湖那边,从瀚海城到珞珈湖太远,兵力调动不畅,而且这几年为了守住这更多的疆域,北疆这边扩充的新军也让他耗费了不少精力,放在北边的话很多事都能缩短时间,也就能做更多事。

    刚坐下来打开一份军报,外边有亲兵大步进来,双手递给武新宇一份新的军报,武新宇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然后一眼看到了那红色的火漆。

    他眼神骤然一凛。

    将火漆挑开,取出军报看了一会儿后武新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至少数千剑门白骑去向是冰原城。”

    武新宇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慢慢走动,脑子里不停的运转着......剑门白骑很少离开黑武帝国的都城,那是剑门的护教骑兵,如果不是什么极为重要的事心奉月也不会调动白骑出城,而且去的是冰原城那边,所以只能是阔可敌沁色出事了。

    之前武新宇不好做出判断,一支十几万人的黑武军队穿过沁色的领地去了渤海道,如今大将军孟长安和沈冷应该已经到了渤海道那边交战,当然这都是推断,因为还没有朝廷的通报下来。

    不好判断是因为武新宇无法确定这支军队是不是沁色故意放出去的,沁色的大宁很重要的一个盟友,有她在,黑武帝国就会难以实现平稳,皇权和神权就会一直有争斗,大宁扶植沁色对抗心奉月,就会持续不断的消耗黑武国力,这种持续如果能有十年,黑武的国力就会被消耗掉一半,如果能有二十年,黑武将不可能再挡得住大宁的铁骑。

    可是那支队伍过去了,难以保证不是沁色放过去的,也就难以保证沁色是不是已经和心奉月妥协。

    然而现在武新宇已经可以做出判断了。

    “来人。”

    武新宇回头看向门外,亲兵立刻进来:“大将军请吩咐。”

    武新宇道:“持我军令,下令三眼虎山关守将王阔海,率军一万向冰原城方向靠近。”

    “是!”

    停顿了一下后武新宇继续下令:“持我军令,命格底城和苏拉城两城,各分派五千兵力,汇合之后赶赴冰原城,归王阔海节制。”

    “是!”

    “持我军令,命息烽口大营新军分派三万兵力向北迅速移动,务必尽快赶到冰原城,将军李逍善亲自率军,到了之后与王阔海酌情商议。”

    武新宇吩咐完了之后眉头却没有松开,剑门白

    骑如果不来,就不能判断沁色是不是真的已经站在那边了,现在剑门白骑来了,唯一能说明的就是沁色出事了......心奉月不得不调动白骑来把沁色带回星城,一旦沁色被带回星城,大宁在北疆的布局就会被打破。

    忽然间武新宇又反应过来什么,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书房一侧架着的大将军铁甲。

    略微一沉吟,武新宇张开双臂:“穿甲!”

    亲兵立刻过来,把铁甲从木架上取下来,迅速的为武新宇穿戴,其中一名亲兵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将军,是有紧急战事?”

    “会有,但......”

    武新宇吐出一口气:“一半算我的私事吧。”

    亲兵怔住:“大将军,私事动兵......朝廷会追究。”

    “我知道。”

    武新宇穿戴好铁甲大步往外走:“那是以后的事了。”

    他出了书房,一把将门外的长槊抓起来:“北疆铁骑!”

    门外站着的亲兵们立刻站直了身子。

    武新宇持长槊阔步出门:“咱们去冰原城接一对母子回来,再怎么说那也是我武新宇兄弟的女人和孩子,先不管其他,铁骑跟我出征!”

    “呼!”

    冰原城。

    死灵契和曾须儿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是一脸愁容,死灵契这般的身份地位还是第一次愁成这样,以他的身份很少会离开剑门,因为这世上绝大部分人绝大部分事都不值得他亲自出面,出来一次就遇到这么难以应付的局面,他都有些后悔来了。

    “宗主大人.......”

    曾须儿看着死灵契的脸色,试探着问了一句:“应该会大发雷霆吧?”

    “总比以后再大发雷霆好。”

    死灵契道:“现在尽快派人向宗主大人禀告,最起码我们还没有败,也没有丢人,所以宗主大人不会处置我们,如果等到败了......”

    后边的话他都没敢继续说出来。

    “咱们最快的援兵是蒲落千手,得十天左右,但是显然不够。”

    死灵契看向曾须儿,他指了指面前的地图:“还能尽快调兵过来的是冬长山大营,最快得二十天,冬长山大营兵力充足,虽然都是训练的新兵,但至少可以调过来十万,如果能过来十万大军的话宁人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有了十几万大军的底气,我们也可以和宁人面对面的谈。”

    曾须儿连忙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冬长山了,不过......冬长山大营的主将是铁颜,这个人是辽杀狼的亲信,如果没有辽杀狼的军令就算是大供奉你派人去的,怕是他也不会带兵过来,所以......”

    “所以还得派人去见辽杀狼。”

    死灵契叹了口气,他是真的看不惯辽杀狼的嘴脸,然而到了这一步,如果不让辽杀狼知道的话,怕是难以收场。

    “派人去吧。”

    死灵契道:“我还不相信辽杀狼敢坐视我生死不理。”

    最主要的是,他不相信辽杀狼敢坐视沁色生死不理。

    “好好好。”

    曾须儿连忙起身:“我这就派人去,不过......大供奉,冰原宫还打不打?”

    “打?”

    死灵契瞪了他一眼:“打个屁!”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大概没什么好玩的

    冰原宫。

    茶爷侧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好在棉服够厚实,而且伤药也好,她自己趁着黑武人没进攻的时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缝合了一下,然后重新包扎,现在感觉不到疼痛,沈家的药在止疼止血的药效上绝对当世第一,而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女人。

    她现在只是有些无聊。

    坐在二楼平台上看着下边严阵以待的黑武人,晃着两条腿的茶爷觉得真是好无趣,黑武人不再进攻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确定一定和之前出现的那支宁军队伍有关,沁色信誓旦旦的说那是孟长安的队伍,可茶爷并没有看到什么旗号,然而茶爷相信女人的直觉,所以沁色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可是茶爷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那几百人的队伍真的有那么大的威慑力,让剑门白骑都不在进攻?

    因为想不明白,又找不到答案,所以就更显的无聊,也就没有那么多惊喜,只有不能表现出来的担忧,她也从来都不是一个把坏心情挂在脸上的人,好心情才应该让人看到,因为那样更好看,傻冷子说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天下无敌。

    是啊,你看,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沈冷,傻冷子若是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好在傻冷子不在。

    茶爷想到冷子,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那傻小子的脸一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就会情不自禁犯花痴,也不是就故意去想啊,可是想到了就控制不住啊,当然也没想过去控制......那小子是真帅。

    茶爷侧头看着伤口位置,心说可得快点好起来,也千万别留疤,等到傻冷子从渤海道出征归来看到的时候,依然是光滑白皙的肩膀......咦,脸皮真厚!

    茶爷呸了一声,想着自己确实脸皮厚,连光滑白皙的肩膀这句话都能想出来。

    不过自己的肩膀确实很光滑白皙啊,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想到这她就嘿嘿嘿的傻笑起来,以至于沁色从后边上来看到的茶爷是笑的肩膀都在抖的茶爷,这样子把沁色看懵了,心说那妮子是想到什么了美成这样。

    茶爷听到脚步声就连忙收住笑,脸微微有些红,都怪傻冷子......对,都怪傻冷子。

    “你是在想什么?”

    沁色挨着茶爷坐下来一脸好奇的问,然后发现茶爷脸蛋微微有些红,于是更好奇起来。

    茶爷抬起头看着天空:“啊,想到了这世界万物,云为什么是云,天空为什么是天空,大地为什么是大地,人为什么是人.......”

    沁色:“想这个都能把自己想脸红?”

    茶爷:“这个......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笨,这些问题我都想不到答案,所以脸红。”

    沁色叹道:“你真的是一个连说谎都不会的女人,我记得小时候就听人说过,女人应该学会骗人,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应该学会骗人,那样可以活的轻松些,也能获得的轻松些。”

    活的,获得。

    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似乎也不好分辨出这两个词。

    茶爷却根本就没有想这些,她多聪明啊,她敏锐的抓住了沁色话里的关键词......漂亮女人。

    “也不是很漂亮啊,也就傻冷子觉得我漂亮,我就挺一般

    的......”

    沁色懵了:“啊?我说什么了吗?啊......漂亮女人是吧,你漂亮啊,所以别谦虚,我也漂亮,漂亮女人和漂亮女人之间说话,不用谦虚。”

    茶爷一低头:“唔......”

    沁色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一个女人影响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智不稳定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心境不输于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对自我的坚持也比绝大部分人要更强大些,可是她现在却发现才短短接触,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叫沈茶颜的小姑娘了,总是不自觉的被她的笑容感染。

    小姑娘?

    沁色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理解自己,沈茶颜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所以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什么小姑娘了吧,可为什么自己的感觉中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好像真的还没有长大,想到这的时候沁色忽然间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之前在羡慕的吗?

    感情可以让人变得幼稚。

    越是好的感情越是会把人变得幼稚,所以沈茶颜看起来还像个少女。

    那个叫沈冷的男人,让她一直像个少女。

    沁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我想知道你和沈冷是怎么在一起的,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告诉我。”

    “怎么在一起的?”

    沈茶颜想了想,嘿嘿笑:“他是我强掳来的,抓过来自己养着,小时候看着也就那样,长大了越看越顺眼,我养大的,不跟我跟谁?”

    沁色眼睛都睁大了:“这......”

    她实在摸不准沈茶颜这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开玩笑,孟长安虽然和她说起过沈冷和沈茶颜的事,但又不可能说的那么详细,孟长安只是觉得沈冷和沈茶颜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了还能像两个孩子似的,幼稚。

    当然也羡慕这种幼稚。

    所以沁色当时说过,也许两个傻乎乎的人在一起才会更多的是快乐,而不会更多的是忧愁,她不是个傻乎乎的人,孟长安也不是,所以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实在找不到太多美好的地方,以至于回忆起来都显得有些模糊了。

    难道自己要让一步吗?

    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却不敢轻易给自己答案,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如果她是的话可能她早就义无反顾的跟着孟长安回大宁去了,她是黑武帝国皇族最后的血脉,就算她以前真的没有争什么的心思,到了现在也不得不有,不能不有。

    如果她再放弃的话,阔可敌家族就真的成为历史了。

    然而在这一刻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起来沈茶颜之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原来你一直都在衡量一直都在计较两个人应该谁付出的更多些,自己确实这么想的,她觉得孟长安应该理解她,她是黑武皇族最后的血脉,她必须站起来扛起阔可敌家族的大旗,她希望孟长安能够做出让步,能够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当她清醒的认知到孟长安绝对不会放弃宁人身份的那一刻,她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心如死灰,觉得男人都是臭狗屎。

    “你们两个真好。”

    沁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茶爷耸了耸肩膀,她感觉到了沁色有情绪上的变化。

    “剑门的人不再进攻了,应该是外边的宁军有了威慑,所以我怀疑应

    该不止那几百骑兵。”

    沁色转移了话题,她抬起手指了指外边的剑门白骑:“你看他们,戒备森严,却不再靠近冰原宫半步,这就说明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当然不会是在害怕我,本来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害怕我的话,那么......你?”

    沁色忽然看向茶爷:“他们害怕的是你?”

    茶爷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害怕我?”

    沁色的脑子迅速的运转起来,眉头微微皱着:“如果......如果外边的宁人直接告诉死灵契说你是宁国公主,死灵契当然不敢再继续进攻,他担心会失手伤到你,黑武人不怕黑武的长公主,但黑武人怕宁国的公主,因为死灵契不敢引起战争,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再轻易引起和宁国的战争。”

    她脑子里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忽然间转身双手抓着茶爷的肩膀:“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我猜测的是对的,那么不久之后宁人一定会和黑武人谈判,他们会派人来确定你是否安全,这个时候你带着无离跟你们的人出去,死灵契也好,曾须儿也好,都不敢动你,也不会为了杀无离而冒险,只要我还在这,你们安全出去不会有问题,把无离带走交给孟长安,告诉他好好待无离,如果他对不起无离的话我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茶爷看着沁色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吗?”

    沁色没明白茶爷的意思,所以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如果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一定觉得你想到的办法好极了,可我不聪明,也就不觉得你的办法好极了。”

    她大哥一样抬起手在沁色肩膀上拍了拍:“我是不会把你丢在这的。”

    沁色看着茶爷的眼睛,片刻之后转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你果然没那么聪明。”

    茶爷非但没生气,反而笑起来:“你看吧,你和一个错的人说了一个错的想法。”

    沁色摇头:“孩子比我重要。”

    “确实啊,孩子小,还无辜,所以应该比你重要。”

    茶爷道:“但这不代表你不重要。”

    沁色再一次深呼吸:“所以沈冷喜欢的就是你这样傻乎乎的样子吧。”

    茶爷:“为什么又突然到了这个话题。”

    沁色:“因为......我嫉妒。”

    听到沁色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茶爷不由自主的愣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哪有女人不嫉妒别人美好感情的。”

    沁色笑了笑,第三次深呼吸:“好在我还不是一个因为嫉妒就变得丑陋的女人。”

    她起身,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看着下边密密麻麻的黑武军队,她张开双臂:“这个世界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因为女人改变过,从这之后可能也不会再轻易出现,沈茶颜,我们两个应该自豪,因为现在全天下最强大的两个帝国正在因为我们两个而风起云涌,我们两个女人搅动了天下风云。”

    她心情有些激荡。

    茶爷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自己也应该激荡一下才对,可是并没有什么激荡的感觉,也不好装出来,因为确实没有。

    她想着,这大概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远不如和傻冷子在一起好玩。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该来的

    夜晚很快过去,白天也很快过去,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就变的更为无聊,以至于茶爷整个白天除了练剑之外,都是在教小孟无离做饭,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而且看起来还都听认真的样子,过程还是那么回事。

    孟无离站在那乖巧的看着茶爷做饭,茶爷详细的介绍每一个步骤,等做出来后茶爷看了看成品,终于决定放弃了,然后叹了口气:“黑武这边的食材不太好用。”

    她想倒掉,孟无离却一脸期待:“我......我能尝尝吗?”

    茶爷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确定?”

    孟无离很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实想尝尝,看起来还不错。”

    茶爷把盘子端到孟无离面前,孟无离眼睛都在冒着小星星,他还不习惯用筷子,所以茶爷夹起来一些菜吹了吹放进孟无离嘴里,慢慢的,孟无离眼睛里的期待变得淡了起来,然后表情变得越来越为难,那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的为难,茶爷看着孟无离的表情那么精彩,她掐着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家伙太可爱了,为什么还不啐掉,你真是.......哈哈哈哈哈,太天真了!”

    孟无离艰难的咽了下去,摇头:“那样就显得不礼貌。”

    茶爷伸手在孟无离脑袋上揉了揉,孟无离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是有一点点不适应,又似乎是有一点点享受,他抬着头看着茶爷,沉默了一会儿后很认真的说道:“我娘亲从来没有这样过。”

    茶爷一怔:“他没有揉过你小脑袋?”

    “没有......”

    孟无离道:“娘亲说太亲昵的举动会让我有依赖,她还说男人应该要有男人的气度,要懂得什么叫礼仪,要从小就学会贵族的言行举止......”

    “贵族?”

    茶爷撇嘴:“别听你娘的。”

    她把孟无离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那你岂不是没有玩过泥巴,没有爬过树,没有下过水,没有掏过鸟蛋也没有欺负过鸡鸭鹅也没有被鸡鸭鹅欺负过?”

    孟无离被她抱着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很喜欢这种感觉,脸微微有些发红的回答:“没有玩过泥巴也没有爬过树,冰原宫这边很少能看到鸟儿,因为太冷了,我也没有见过活的鸡鸭鹅,这里应该有但是不让我去看,说太脏了。”

    “那怎么行!”

    茶爷道:“我现在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半个时辰之后,沁色找不到孟无离正在着急,然后就听到冰原宫靠近山体那边的小小院落里传来一阵阵笑声,她连忙过去,然后就看到茶爷正在和孟无离在互相用脚踩泥巴溅向对方,这么幼稚白痴的事,沁色当时就觉得有些恼火,她是皇族的唯一纯正血脉,孟无离虽然只有阔可敌家族二分之一的血脉,可那也是黑武最尊贵的血统啊,哪能这样......

    然后她看到了孟无离脸上那自己几乎不曾见过的笑容。

    沈茶颜说,孟无离生活的环境太压抑了,那不是一个孩子应该生活的环境,在那一刻其实沁色不以为然,她也不认为自己对孟无离的培养方式有什么不对,她是黑武帝国的女皇,将来孟无离就会是黑武帝国的皇帝,当然要好好培养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玩泥巴。

    本要出生

    阻止的沁色嘴巴张开的那一瞬间,孟无离也看到了她,于是她看到了孟无离看到了她的那一刻表情上的变化,孟无离在第一时间愣住,然后脸上的表情从欢乐变为害怕,甚至是恐惧,他立刻离开泥地,站好,怯生生的看着沁色,在这一刻沁色的心里疼了一下。

    “好玩吗?”

    沁色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把她的长裙拉起来:“我觉得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这句话跳进了泥地里,泥巴溅起来,溅了孟无离一脸。

    孟无离有些傻,他看到的好像不是他的母亲。

    沁色朝着孟无离勾了勾手指:“我的勇士,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反击了吗?”

    她又看向茶爷,也勾了勾手指:“我要打你们两个!”

    茶爷像个傻丫头似的仰起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对力量一无所知的女人,给你时间收回这句话。”

    沁色哼了一声:“说过了,打你们两个。”

    茶爷朝着孟无离招手:“上啊!”

    孟无离像是有些畏惧,但很快就笑起来:“上啊!”

    半个时辰之后,有护卫从外边急匆匆跑过来,看到这三个人的样子直接傻掉了,此时这三个人身上的泥巴多到如果不看身高的话几乎快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地步,身上脸上都是泥。

    “陛下,有宁人进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茶爷和沁色同时停下来,然后对视了一眼,可是小孟无离却还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察觉到她母亲和小姨已经停了下来,他抓着一团泥巴朝着沁色打过来,啪......泥巴正好落在沁色脸上,然后孟无离就有些懵,因为这突然的安静让他觉得自己又一次犯错了,于是又一次变得怯生生起来。

    沁色抬起手把脸上的泥巴抹了抹,看向儿子,然后撇嘴:“你小心些,一会儿我会回来报仇的。”

    她看向蹲在远处屋顶上的陈冉:“陈冉将军,麻烦你带他去洗个澡吧。”

    陈冉点头,朝着孟无离招手:“过来。”

    孟无离看了看屋顶:“不好过去......”

    陈冉笑着跳下来:“那我过来。”

    冰原宫大殿里,谢西城往四周看着,这黑武人的建筑风格他欣赏不来,尤其是不远处那个石雕,半裸的男人,肩膀上还搭着块澡巾似的东西,略微有些娘,不过胸肌还不错。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然后就傻了。

    过来两个兵马俑。

    谢西城的表情凝固在那,嘴巴张大,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到这是他和两位公主的见面方式。

    “这是......”

    谢西城觉得应该打破这尴尬局面,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为了迷惑黑武人?”

    茶爷和沁色互相看了看,哪里还顾得上在乎这些,但确实有些尴尬,茶爷还好,虽然她也觉得这样很不端庄,然而她性子比沁色开朗的多,并不会真的那么尴尬,况且两个人听说真的有宁人来了,都想着立刻见面,哪里顾得上去洗澡换衣服。

    谢西城从身高上做了判断,朝着茶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茶爷示意他不用客气后问了一句:“你们来了多少人?”

    谢西城又一次往四周看了看,沁色摆手让四周的人全都退

    下去,大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只有几百人。”

    谢西城把情况详细介绍了一遍,然后大殿里就变得安静下来,呼吸可闻的安静。

    许久之后,沁色长长吐出一口气:“所以......”

    她看向茶爷:“现在必须按照我的办法去办了,没有宁国的援兵,黑武人的援兵却会在很快赶来,如果你此时再不走的话真的没有机会了。”

    茶爷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谢西城:“黑武人现在什么条件?”

    谢西城道:“还没有谈,他们只是允许我进来确定你的安全,所以只是我一个人来了,而长公主殿下的军队又不敢真的靠近,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能不能先带你走?”

    沁色立刻点头:“可以,但不能只带她一个人走,你是孟长安的手下,把孟长安的儿子也一起带出去,你们离开之后立刻返回宁国,不用再理会这里,只管把无离安安全全的交给孟长安。”

    谢西城看向茶爷等待着答案。

    茶爷深吸一口气,摇头:“我没能说服自己。”

    她确实在刚刚那一刻很认真的劝过了自己,最合理的就是沁色的办法,她带着孟无离离开,黑武人应该不会过分为难,毕竟黑武人的目标只是沁色,那个孩子他们带不带回去没有意义,带回去也是杀。

    谢西城叹道:“我想到了你不会答应。”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已经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大将军武新宇,如果大将军知道殿下你在这的话一定会调遣大军过来,我预估大将军的援兵到来至少需要二十天,我会想办法撑上二十天。”

    “不用。”

    茶爷道:“最多再有四五天,一定会有人来。”

    三眼虎山关。

    这一路上几乎昼夜不休赶来的断在看到王阔海的时候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吓的王阔海跑过来扶着他,然后回头喊了一声:“把医官找来!”

    “不用找医官,给我找些热水,还有吃的。”

    断坐在那大口大口喘息着:“茶公主殿下被困在冰原城了。”

    王阔海道:“管她谁困在冰原城了,先把你治好......你说谁!”

    他两只手扶着断的肩膀就把断抬起来了,他比断高了一头还多,所以他站起来断就在他两只大手里被夹着晃了晃,像是个木偶似的。

    断咳嗽了几声:“茶公主殿下。”

    王阔海抬起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他这一拍自己脑门,断就掉下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眼虎山关可以调动多少军队?”

    断喘息着问了一句。

    “三眼虎山关一种有一万二千人,为了确保城关无事,我可以带一万人走。”

    王阔海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击鼓,下令全军集合。”

    他把断抱起来往外走,断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水......给口水喝。”

    “路上吃喝!”

    王阔海抱着孩子似的抱着断走出大厅,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一个时辰之内,备齐粮草装备,再给我兄弟弄些吃的来!”

    他说话,震得断耳朵里嗡嗡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天下当乱

    剑门大供奉死灵契站在冰原宫外边的空地上仰头望着那宫城,他这样一动不动已经有一会儿了,谁也不知道这位在黑武帝国有着超然身份的老者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曾须儿路过的时候还驻足看了他一会儿,却选择不问,在曾须儿看来,剑门的几位大供奉都是怪物,老怪物,那种你永远也不可能摸清楚他们什么脾气秉性的老怪物,而在这剑门五个大供奉之中被人觉得脾气最不好揣测的就是死灵契。

    而且这个人在剑门之中的辈分比宗主心奉月还高,所以更加没有人敢去招惹他,平日里若是在剑门中遇到的话,曾须儿也是尽量躲着走。

    就这么一直看着冰原宫,许久许久之后死灵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有不甘,他是真的很想和那个女人比一比,他这样的人不管是在身份还是地位上都已经没有什么追求,唯一还有的追求就是剑技。

    四个剑师两个大剑师被那个女人所杀,而且杀人都只用一剑,这样的剑法如果不能亲手去试一试,那是何等的遗憾。

    然而现在似乎想和那个女人一战有些艰难,已经知道那是宁国的一位公主,而且宁国已经有边军靠近,他们这个级别层次的高手过招,其实更没有几分保留,有人说,低手过招才不能点到为止,高手过招自然是各有分寸,其实这话并不全面,高手过招若是真的奔着点到为止的那种打法来打,那不是比试,那是演示。

    比试分两种,胜负,生死。

    到了茶爷和死灵契这个级别层次的高手,分胜负就是分生死。

    所以死灵契才会很遗憾,非常的遗憾,如果这次不能和那个女人分胜负,那么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有机会了,这必将是他人生的第一大憾事。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些不对劲,那不是来自面前冰原宫的威胁,可他的背后就是剑门白骑大军,怎么可能会有人让他感觉到威胁?

    那真的只是一种感觉,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是威胁在那却还没有发生什么。

    “大供奉是在想什么?”

    话音从死灵契背后传来,听到声音之后死灵契心里才松了口气,虽然他极为厌恶这个说话的人,厌恶到了骨子里,但最起码这个人不会对他出手。

    所以死灵契转身看向背后说话的人:“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背后是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单衣长衫,人本来就长的漂亮而且气质不俗,再加上这寒冷的气候下只有他一个人穿的如此少,更显与众不同。

    但这不是死灵契讨厌这个人的地方,他讨厌的是这个人眉宇之间的那种阴气,明明年纪不大,却像个已经修炼了几百上千年的妖精,老妖精,他看人的眼神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让人错觉他下一秒就会把人血都喝的干干净净,也让人错觉他就是靠喝人血才保持年轻的。

    “凑巧。”

    年轻人回答了一句,然后看向冰原宫那边:“我听闻,宗主大人让我去抓的人在这。”

    “什么人是你要抓的人。”

    死灵契立刻问了一句。

    “大供奉不知道倒也没什么,毕竟平日里剑门中的事大供奉也很少过问,都

    是些琐碎繁杂的小事,不值得让你操劳,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解释一下......大供奉你也知道我之前离开剑门,是因为师父让我去办一件事,这件事办的并不顺利,恰恰是因为我要抓的人来了这。”

    年轻人指了指冰原宫:“师父让我把宁国大将军沈冷的妻儿带回剑门,以此来要挟沈冷,让沈冷叛离宁国,也就是那个叫沈茶颜的女人,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就在冰原宫里,而大供奉你们居然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畏首畏尾,甚至连进攻都不敢了?”

    死灵契的脸色一沉:“你是在教训我?”

    年轻人当然就是那个从大宁东疆匆匆逃离的仆月,他逃离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个绝世强者对他的杀意,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只能走。

    可是辗转回到黑武之后却听说了这边的事,也是巧合,所以他心里的希望再一次燃烧起来。

    仆月见死灵契脸色不好看,笑了笑说道:“晚辈自然不敢有逾越规矩的想法,晚辈只是在提醒大供奉,这个人对黑武帝国来说很重要,对师父来说也很重要,所以也就是对剑门很重要,拿下这个人带回去,就能威胁沈冷,沈冷这样的人如果成为黑武帝国的人分量有多重?哪怕不能成为黑武帝国的人却也不再是宁国的人,那对于黑武帝国来说就是莫大的收获,对于宁国来说就是莫大的损失。”

    “不行!”

    死灵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我不管宗主大人交给你什么事,但此时此地的事是我的事,如果你坏了此时的平衡,你以为你是宗主大人的弟子我就不敢以剑门规矩惩罚你?”

    “晚辈不敢。”

    仆月依然那副很客气但实则并没有把死灵契放在眼里的样子,他语气很平淡的继续说道:“我当然不会破坏了大供奉的事,但我当然也会继续做我的事,这是师父的交代,除非现在是他老人家告诉我说这件事不用做了,不然的话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大供奉应该也知道,师父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死灵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那是动了怒气。

    仆月看到了他这轻微的动作,却依然没有任何惧意,因为他很清楚死灵契不敢把他怎么样,他是心奉月的关门弟子,而且很多人都在说他是未来剑门宗主的继承者,所以死灵契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大供奉,你现在在发愁什么?”

    仆月一边走动一边说道:“因为这个女人在,所以你投鼠忌器,你不敢继续进攻,你害怕引起黑武与宁两国的战争,这些都对,无可厚非,因为这个女人出现在这确实显得很棘手,但你不妨换个思路,人不是你抓的而是我,纵然师父要怪罪的话当然也不会怪罪在你头上,毕竟......大供奉你虽然是大供奉,但在剑门之中的权限似乎比我低一些。”

    死灵契没有说话,而是往前跨了一步。

    仆月没有继续说什么,笑了笑转身:“大供奉可以多考虑一下,而不是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我带走沈茶颜和师父交差,而你没有了这掣肘就能带走阔可敌沁色,那么你也能交差,完美不完美?”

    说完这句话后仆月转身走了,还是那副完全不把死灵契当回事的鬼样子。

    死灵

    契最终没有出手,他确实不能随随便便对仆月下杀手,如果换做除了仆月之外的剑门中任何一个人,他也早就一剑杀了。

    曾须儿从远处过来,皱着眉:“这个人怎么来了。”

    死灵契轻轻吐出一口气:“猎狗一样,闻着味道来的。”

    “谁的味道?”

    “那个宁国公主的味道。”

    死灵契沉默片刻后吩咐了一声:“盯紧了他,在请示宗主大人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坏了事。”

    “好。”

    曾须儿点了点头。

    两个人本来谁也不喜欢谁,但是当一个他们俩都不喜欢的人出现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变得亲近起来。

    仆月也没有用谁管,冰原城里并不只是有冰原宫一座建筑,房子不少,但都被士兵们居住,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随随便便走进一间他看上的房子,住在里边的人当然就得乖乖的搬出去。

    屋子里的那股气味让他觉得有些受不了,这些军人身上的气味他很厌恶,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才不会睡到外边去。

    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挨着火炉坐下来,仆月的脑袋里依然在想着怎么才能促使死灵契下令继续进攻,他在大宁东疆失手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失手是不可以接受的耻辱,不把那个叫沈茶颜的女人带回星城,他以往的不败心态就难以恢复。

    对于武者来说,尤其是一个修剑技的人来说,不败的心态太重要。

    当然,如果能因此而引起黑武与宁国开战,那更重要。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说话,仆月往外看了一眼:“进来。”

    白骑将军曾须儿从外边笑呵呵的进来,抱着一床看起来还算比较新的被子,他这样的身份居然亲自来送一床杯子,当然是因为仆月那特殊的身份。

    “少主。”

    曾须儿把被子放下后带着谄媚的说道:“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吩咐,我安排人在你门外伺候。”

    仆月嗯了一声,看着要走的曾须儿忽然问了一句:“你说,你安排了人在外边伺候,实则是安排了人在外边监视着我对吧?”

    曾须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虽然这种表情变化一闪即逝,但还是被仆月看在眼里,于是他轻蔑的笑了笑:“你是剑门护教骑兵的将军,当然应该更清楚剑门之中最讲究的就是地位,所以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和大供奉同时让你做事,你应该听谁的?”

    曾须儿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可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回答:“当然是听少主的。”

    仆月笑了笑:“原来你还知道,那么......如果我让你下令继续进攻冰原宫,你会去找死灵契商量吗?”

    曾须儿又在心里骂了一句娘,然后有些歉然的说道:“商量的话,还是应该商量一下的,毕竟现在事态有些复杂。”

    “噢。”

    仆月摆了摆手:“我说着玩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曾须儿如蒙大赦一样退走,心里第三次骂了仆月。

    等曾须儿走了之后,仆月的眼神就微微变得阴寒起来。

    “天下不乱,何以复楚?”

    他自言自语了八个字,声音很轻。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没浪费

    死灵契很愤怒,曾须儿带回来的消息让他的愤怒进一步升级,他一直都看不惯这个叫仆月的年轻人,这种看不惯从仆月出关后就开始了,年轻人的不可一世在他眼里就是狗仗人势。

    “其实我们也无需那么忌惮他吧?”

    曾须儿试探着说道:“虽然大家都在说他将来可能会继承宗主之位,但那也只是大家在说,都说是宗主大人说的,可谁亲耳听到过?再说了,他根本不是黑武人,来历不明,我不愿意相信宗主大人会把剑门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死灵契点了点头:“虽然我也是如此判断,可对于那些传言宗主大人也没有否认,甚至没有表过态,所以对这个人确实还不能太不放在眼里,只是他不能坏了我们现在辛苦维持的局面,一旦他对沈茶颜动手,我们尽力避免的大战之局就会爆发出来。”

    曾须儿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间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他死了呢?”

    死灵契一怔:“死了?”

    曾须儿道:“当然不是我们动手,如果他死于宁人之手的话,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死灵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可这并不容易,能杀仆月的人不多,此时此间,宁人中能杀他的可能只有沈茶颜,但如果把它放到沈茶颜面前,又不敢确定会是什么结果。”

    曾须儿道:“我只是这样想,当然也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办法,可只要肯想,办法一定会有。”

    死灵契的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曾须儿问道:“那个进冰原宫里见沁色的宁人将军是不是还没有出来?”

    曾须儿点头:“还没有。”

    死灵契道:“一会儿你去见仆月,告诉他有个人想请他帮忙杀了,宁人将军出来之后让仆月跟踪下山再动手,我看的出来那个宁人将军武艺也不俗,在仆月对他动手的那一瞬间,我于暗中将仆月杀死,除了沈茶颜之外,能一击杀死仆月的人也只能是我。”

    曾须儿道:“别忘了拓扑。”

    拓扑是这次死灵契带来的三位大剑师之一,另外两个都已经被沈茶颜所杀,一个是左列,一个是秋狐影。

    “拓扑和仆月的私交还不错。”

    曾须儿道:“所以这件事要瞒着他,不能让他将来向宗主大人告密。”

    死灵契点了点头:“一会儿我会安排他来当值,盯着冰原宫。”

    死灵契沉思片刻后说道:“下山处最合适动手的地方便是路口位置,我现在就下去等着,若是那个宁人将军出城的话,你在城墙上点起三堆紧凑在一起的火盆,我看到之后就会明白他下来了,如果仆月动手的话就一定是那个地方,他出手的瞬间,我有九成把握杀他。”

    曾须儿点头:“那就这么安排,我现在就去通知仆月。”

    死灵契嗯了一声:“去吧,这个人若是死了我们才能安心。”

    一刻之后。

    仆月眯着眼睛看了看曾须儿:“你说让我去杀一个宁人将军,难道这就不怕引起两国开战了?”

    曾须儿道:“我和大供奉刚刚聊了几句,现在还不能确定宁人的底线是什么,如果我们杀了

    一个宁军的将军,宁人还是不敢进攻,那么我们做事就会更方便也更有底气,如果宁人直接往前压的话......”

    曾须儿靠近仆月压低声音说道:“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少主你来了,能杀那宁人将军的在这除了少主之外就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大剑师拓扑,一个就是大供奉。”

    仆月的眼睛眯的更深了一些:“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杀了那个宁人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把这件事推给死灵契?”

    曾须儿道:“这里的事都归他管,死了人当然也是他的错,所以这当然不算是把什么推给死灵契,而是让应该发生的发生,然后他自然而然就要顶在前边来承担罪责。”

    仆月笑了笑道:“那你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这些。”

    曾须儿道:“白天的时候少主问我,如果是死灵契和少主你同时给我下令做某一件事我该听少主的还是听死灵契的,我当然选择听少主你的。”

    “因为对于剑门来说,我比死灵契地位更高?”

    曾须儿连忙道:“所以我知道该怎么选。”

    仆月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不用太费脑子......刚刚你说的事我同意了,若那宁人出去的话你就遣人来告诉我,我于山下杀他,上山之前我特意看过,唯有路口那个地方杀人最合适,若是他死在城中也不妥当,所以还是山下合适。”

    曾须儿心里一喜,连忙起身一拜:“多谢少主,以后不管有任何差遣,只要少主一句话,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仆月哈哈大笑:“走吧走吧,我喜欢你这个人,很喜欢。”

    曾须儿告辞,仆月眯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飘忽。

    山下。

    之所以说路口这里杀人最合适,是因为在路口一侧有一块巨石,那巨石之后藏人不成问题,况且路口的哨卡有灯火,灯火范围大概几丈远,而巨石那个位置,正好是灯火之外,人从有光亮的地方走进黑暗之中,那一瞬间眼睛会稍有不适。

    对于绝对的高手来说,哪怕只是三分之一息的时间就足够了。

    死灵契此时此刻已经到了巨石后边藏身,很少有人见过他带剑出门,是因为他的剑寻常人看不出来在什么地方,虽然他已经年纪大了,虽然仆月的剑法传闻仅次于心奉月,可是死灵契有把握,在仆月眼睛微微不适应黑暗的那一刻,他的剑一定可以杀了仆月。

    年纪大了就不喜欢站着的时间太久,死灵契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挨着石头坐下来等待杀人的时刻到来,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再轻微的脚步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坐在大石头边上思考杀了仆月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想来想去,只要没有证据证明仆月是他杀的,那么宗主大人难道还会强行杀了他?

    想了好一会儿,死灵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月色也是必须考虑进去的因素,要杀的是仆月,剑门这么多年来最强大的天才,死灵契再自信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抬头看月,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到月,就看到了石头上站着一个人......在那一

    瞬间死灵契的毛孔几乎全都炸开了,以他的实力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头顶不远处居然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何时来的他竟是没有一丁点的感觉,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变成了瞎子和聋子,甚至感官都失灵了。

    这不正常,特别不正常。

    他的感觉想来灵敏,尤其是对强者的感觉更为灵敏,所以在仆月出现于他身后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那应该就是百姓们不会感觉到的习武强者所带的威压。

    这是很飘渺的说法,然而却又格外真实。

    只要是强者就必然有自己的气势,这气势就是威压,仆月才到死灵契就感觉到了,那是因为仆月的威压很强,但是石头顶上站着的那个人他没有感觉到,也就是说对方没有气势没有威压,这就是个悖论,如果对方不是高手怎么可能轻易靠近到死灵契?如果是个高手的话为什么连一点气息都没有。

    那个人站在那,如果说他是石头的一部分也不为过,因为他别说连强者的气息都没有,他连人最基本的气息似乎也没有。

    在这一刻,如死灵契这般的强者居然都不敢站起来,那个人明明像是个普通人,可死灵契却知道自己只要动一下对方都可能会趁机杀了他。

    “你也是在找人吗?”

    站在石头上的青衫中年男人忽然问了一句,于是死灵契咽了口吐沫,他想了想,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在找谁?”

    中年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我找的不是黑武人,但我不介意是黑武人。”

    死灵契深吸一口气,靠着石头缓缓起身,他不确定对方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剑门的人吗?”

    那个中年男人又问了一句。

    死灵契嗯了一声后问道:“阁下是谁?”

    中年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我追人数千里,蓄力一剑,这便是可破数千里之剑,可是我没有等到我要等的人,却等到你,你身上的剑意已经勾动了我的剑意,所以这蓄力一剑有些浪费了。”

    死灵契眼神猛的一凛:“你想动手?”

    他的手指一勾,袖口里一柄短剑垂了下来,下一息,这短剑已经出现在中年男人的咽喉前,而那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在这一瞬间死灵契觉得自己判断失误,那根本不是什么强者。

    然后短剑断了。

    在短剑断了的刹那,死灵契的左手又出现了一柄剑,那是他的腰带,在右手短剑出手的一瞬间,左手从腰带里抽出来一柄软剑攻那中年男人的小腹。

    于是软剑也断了。

    可不管是短剑还是软剑,都不是死灵契的绝杀一剑。

    两把剑都断了之后,死灵契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并指成剑,指剑已经到了中年男人的心口,这才是他的必杀一剑,整个剑门,只有宗主心奉月知道死灵契最强的剑其实不是剑,而是那两根手指。

    于是手指又断了。

    再然后,死灵契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红线。

    中年男人终于正视了死灵契一眼,像是有些意外。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蓄力数千里的一剑,倒也不是十分浪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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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下大大小小数百国,说到陆地武功宁国近乎无敌,有四疆四库的虎狼横扫**,陆地延伸到哪儿,宁军就能把战旗插到哪儿,可是海疆之外虎狼不及之处总有些人不服气,于是就有了那少年带刀扬戟,一苇渡江。长宁帝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宁帝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宁帝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