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带路
“怎么样?不会再做噩梦了吧?”莫小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小静:“这次可以安下心来学习了,功课千万不要荒废。”
“嗯……”小静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低着头道:“莫老师,谢……谢谢你……”
自从那次莫小笙带着李月恒和金大同闯进小静家,她的继父就被逮捕了,小静得以摆脱了现实和梦境中的双重噩梦,学校的寝室楼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继父被抓,老家的亲戚又联系不上,小静的食宿费用就成了问题。好在还有莫小笙,一力应承下承担这些费用,直到孩子毕业为止。
莫小笙从五岁那年就朦朦胧胧的可以预知生死,对生离死别早已经看得淡了。虽然这些天怪事纷至沓来,她依然可以平静的去面对。送走了吴志刚和李月恒,她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是要先关心一下这个曾经被噩梦困扰的小静。
看着眼前这个经历坎坷的孩子,莫小笙心中也暗自感慨,人这一生跌跌绊绊,谁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事情?小静的磨难想来已经过去,可自己的磨难呢?渺茫的周公计划、让人绝望的噩梦侵袭,每天都能看见别人的死期,而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时候?有时她也会想,不知道哪天,自己眼前会出现自己死亡的模样。
莫小笙就这样望着小静,忽然,她愣住了。她嘴唇发抖,浑身变得僵硬。
小静身后不远处就是办公室的大门,此时此刻大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穿一件蓝色的运动服上衣、牛仔裤、蓝白相间的运动鞋,依在门框旁边侧身而站,只露出半张脸。纪世!门外的男人是纪世,那个她已经病死的男朋友!莫小笙想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两腿居然不听使唤。
“莫……莫老师。”小静察觉到了莫小笙的异样,伸手推了她膝盖一把道:“你怎么了?”
“啊……”莫小笙这才缓过神来:“没……没什么……”她只觉得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再往门外看,却空无一人。
“那……那莫老师我先回去了。”小静站起身来给莫小笙鞠了个躬,走出了办公室。
刚才那是纪世吗?怎么回事?莫小笙心下大乱,勉强站起身来,也出了办公室大门。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有一些学生和老师走过,莫小笙咬着嘴唇朝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纪世的影子。
她伸手扶着自己冰冷的额头,可以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难道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为什么……为什么刚才那么清晰的看到了纪世,那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纪世。可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又惊呆了。
纪世,这次她一定没看错。纪世就站在教学楼门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还不等莫小笙做出反应,纪世一转身就走出了大楼。
莫小笙对眼前这个纪世不是害怕,她一个看惯生死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纪世真的是鬼,也不可能吓到她这个昔日恋人。她是紧张、是激动。这个纪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想到了纪世根本就没有死,虽然她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操场上,纪世就在青天白日下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有影子,一切都很真实。他走得不快,但不知道为了什么,莫小笙几次加快脚步,都没办法追上他。
“纪……纪世。”莫小笙想喊住他,声音却在喉咙里打转。眼看着前面的纪世离校门越来越近,莫小笙决定开着车追他。
老天爷好像是在和莫小笙开玩笑,当她发动汽车追出校门的时候,恰好看见那个纪世上了一辆出租车。
既然他可以坐出租车,就证明除了莫小笙以外的其他人也是能看见纪世的。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当然也不是鬼。莫小笙又是一阵紧张,紧咬着那辆出租车一路追了下来。
莫小笙真的猜不出纪世要去哪里,又或者是要带着她去哪里。出租车穿街过巷,竟然从港口一路直奔城东。
宝马当然追的上出租车,但莫小笙却不敢真的追上他,她说不清自己希望得到什么结果,又或者不愿意面对什么事情。索性就这么一路追着他吧,看他到底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大概开了三四十分钟,出租车的转向灯一闪,停在了路边一个大门旁。那纪世动作迅速,下了车人影一闪,径直走进了大门。
“啊?这是什么地方?”莫小笙急忙把车停在路边,抬头朝大门左右看。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安宁医院”,下面还有小字,写的是“精神病专科医院”。
精神病院?这让莫小笙感到很诧异,纪世带我来精神病院干什么?这时的莫小笙没有选择的余地,她锁好了车门,快步朝精神病院大门里走。
“哎、哎、哎!”门卫里的人“咚咚咚”的敲了几下窗户,见莫小笙不理他,那人急忙推门走了出来:“你找谁?登记!登记!”
“我……”莫小笙手指前方,想告诉门卫她是跟着纪世来的。可她顺着自己的手指朝院子里望去,只见草坪上稀稀疏疏的有些穿着蓝白相间病服的人走来走去,哪里有纪世的影子?
“说你呢!说你呢!”门卫哪知道莫小笙此刻的困惑?拦在她身前道:“看病人找医生都得登记,这院不能随便乱闯。”
“我……我找人。”莫小笙目光焦急的巡视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找谁?”门卫颇有些不耐烦。
“就是刚才进去的人。”院子里果真没有纪世,难道他进到了哪座楼里?莫小笙这样想。
“刚才进去的人?”门卫摇摇头:“刚才哪有人进去啊?”
“我要去楼里找找。”莫小笙不理门卫说些什么,紧走几步绕开门卫就朝里闯。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话呢?”那门卫哪肯让她进去,追了两步又挡在她面前。
“啊!”莫小笙正在和门卫纠缠,冷不防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声凄厉的惨叫。这叫声突兀,连门卫都吓得一激灵。两个人顾不上争执,都朝院子里望。
只见草坪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这女孩长发凌乱,双眼惊恐的盯着远处的莫小笙,浑身战抖,不时发出骇人的尖叫。她的叫声惊吓到了在草坪上活动的其他病人,一个中年人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还有两个妇女撕扯这自己的头发也“嗷嗷”的喊出声来。顷刻间,原本还算安宁的安宁医院乱作了一团。
“林诺!”随着一声高喊,从医院大楼里冲出四五个健壮的男护工。一些人四散分开去处理其他暴走的病人,其中有两个护工直冲到那女孩面前,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她从长椅上提了起来:“林诺!你给我老实点!”一个护工朝着女孩后脑勺“啪”的打了一巴掌。
林诺……难怪这姑娘看起来这么眼熟,听到这个名字,莫小笙脑袋嗡了一声。林诺正是天才班的同学,当年参加周公计划最小的女生。那时候她比班里所有的孩子都小上一岁,身子也最是瘦弱,同学们虽然年纪都小,但也知道尽量照顾她,大家都叫他诺诺。
昔日的同学为什么会沦落至精神病院遭受此等非人的待遇?莫小笙不得而知。但她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是纪世,是纪世带我来找林诺的。
“我找她!”莫小笙毫不犹豫,指着远处正被护工往楼里拽的林诺道:“我是来看林诺的。”
“你找林诺?”门卫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莫小笙:“你是她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她同学。”莫小笙无法摆脱门卫,只好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我叫莫小笙,是第一中学的老师。登记这些就可以了吗?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同学?”门卫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没病人家属的陪同,外人是不能见病人的……”他边说边挠挠脑袋道:“可是……可是林诺的家属……这还真有些难办……”
“难办?”莫小笙见门卫吞吞吐吐,急忙追问道:“她家属怎么了?”
“这个……”门卫倒也不是刻意为难莫小笙,只是这里面的确有些难处。他咂咂嘴:“那个……”
“我今天非见她不可。”莫小笙语气坚定:“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能不能让我见你们领导说说?院长室在几楼?我去和院长说。”
这时候那几名护工已经控制了草坪上的局面,林诺被弄进楼里,其他病人也逐渐平静下来。哪成想怪事接二连三,耳听得“嗷”的一声大吼,医院大楼里飞也似的闯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老者和其他病人不同,身穿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衣裳。此刻他上衣的扣子已经扯开,双臂挥舞、张牙舞爪直奔大门冲来,口中惊呼连连。
门卫大惊失色,摆开架势要拦住老者。好在那老者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楼里冲出的护工扑倒,四个护工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嗷嗷”大叫、死命挣扎的老者抬回楼里。
“唉……”门卫一声长叹,低声对莫小笙道:“你要找我们院长?刚才那位就是。”
前传六
金牛大厦,名字虽然土得掉渣,却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宾馆酒店。酒店的五楼是夜总会,此刻夜总会中霓虹闪烁、高朋满座。舞台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歌手,弹动手中的吉他,歌声悠扬,唱着一曲不知名的外文歌曲。
“你又救了你妹妹?”莫小笙坐在夜总会角落里厚重的组合沙发上,眼泛泪光望着身旁的纪世。
“唉……”纪世一声长叹,在茶几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从小没了爸妈,靠的是舅舅、舅妈养大,这恩情是要报的。咳、咳、咳……”不知道是他喝得太急还是病体沉重,还不等说完,就剧烈的咳了起来。
“报恩?”莫小笙忙着帮他捶打后背,边擦着眼泪边说道:“那年你救了你舅舅的命,这恩情……咱们已经报答过了……”
纪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低着头摆摆手道:“说什么傻话,这份恩情,我这辈子也是报不完的。”
“我知道你这人重感情。”莫小笙咬着嘴唇道:“可是……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我可怎么办?”
“我这辈子只欠你一个人的了。”纪世面带愧疚望着莫小笙道:“恐怕是还不清了。对了,你能不能看见我的死期?”
“你……”莫小笙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看……看不到,你不会死,咱们会永远在一起……”
“对了,这个是给你的。”纪世苦笑着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首饰盒,递给莫小笙:“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莫小笙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盒子,轻轻的将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光闪闪、大得出奇、做工精美的钻戒。“你……”难道他要向我求婚?莫小笙只觉得头晕晕的:“这……”
“哈哈,我说了,欠你的一时半会儿也还不清。”纪世双手一伸,把两个空空的上衣口袋翻了出来:“我现在是穷光蛋了,买这个用了我所有的钱。”
用光了所有的钱……莫小笙恍惚间想明白了些什么。他不是要求婚,他是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只是想在生命终结以前,用全部的积蓄买些东西给我。想到这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纪世用纸巾擦拭着莫小笙的脸颊:“我的大班长就这点儿出息?钱花光了再赚就是了,哪值得你哭成这样?”
“我……我……”莫小笙不知道她到底是应该辩解还是要埋怨,一时间泣不成声。
“你都说看不到我的死期了,还哭什么呢?”纪世故作轻松:“可别忘了咱们来这里要干什么。嘿嘿,这夜总会的酒可是不便宜啊。”
就在这时候,从夜总会大门口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前面这人二十几岁年纪,穿黑色裤子、五彩斑斓的花色休闲西服上衣,大金表、大皮鞋、大金链子闪闪发光。正是本市商界的后起之秀,富翁金大同。金大同身后跟着一个穿运动服、敦敦实实的汉子,这汉子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却是上次被马大脑袋派人打伤的司机兼保镖。
那金大同春风得意,带着保镖快步走到纪世旁边的一桌。哈哈一笑,抱拳拱手道:“我才听说马老板大驾光临!兄弟失礼了!失礼了!”
“这话说的。”那一桌坐的正是本市地产界巨头、在省里有靠山的马老板、马大脑袋。见金大同来了,他急忙站起身来道:“快坐、兄弟快请坐。”
这位马老板今天也一改前呼后拥,只带了一个光头来。这光头面无表情,夜总会里灯光昏暗,居然也没摘掉墨镜。马大脑袋起身迎接金大同,他却纹丝没动。
“大哥,这地方乱乱哄哄的,哪是您能待的地方?”金大同却没坐下,朝大门比了比道:“咱们哥俩去餐饮部,换个地方好好喝几杯。”
“不用、不用,这儿就挺好、这儿就挺好。”马大脑袋哈哈大笑,一把拉住金大同,让他坐下,显得异常亲热。
金大同刚坐下来就忙着给马老板倒酒,满脸的热忱。私底下却在暗骂,心说你个老狐狸,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兄弟!都是场面上的人,你马大哥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马大脑袋喝了杯中酒,两个巴掌一拍:“上次你大哥灌多了酒,酒后失德、得罪了兄弟。今天我就是来赔礼道歉的!”
这个老王八蛋!金大同咬咬牙,心说上次你安排下几台车、十几个人,就是想要了老子这条命,现在你说的倒也轻松。虽然是这样想,嘴里却说道:“马大哥,您这话说得都见外了。您不就是闹着玩吓唬吓唬兄弟嘛,我都懂、都懂。”金大同这两句话其实也是带着钉子,那意思是你马大脑袋少跟我来这套,要不是有把柄攥在我手里,你会来赔礼道歉?我金大同可不是好糊弄的!
“唉……”马大脑袋点点头:“兄弟,你这么一说大哥就放心了。说心里话,我担心你年轻气盛,别是误会了大哥,那我可就不好做人了。”
上次在工地金大同让吴志刚放了这位马大脑袋,其实就是算准了马老板不再敢轻举妄动。现在眼见商场宿敌服输认错,他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你马大哥可是把兄弟看扁了。”金大同翘着二郎腿,颠着大皮鞋:“以后在生意场上兄弟还都指望您马老板提携,哪能不顾交情?”
他这句话说的也暗含深意,意思是今后你马大脑袋就少在我眼皮底下抢生意,认输就得认个彻底,不是三八两句话就算完事的。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马老板笑道:“以后生意场上只要你老弟感兴趣的,老哥我退避三舍!”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来,放在茶几上往前一推:“老弟,说来大哥还有件事求你。”
“哦?”金大同故作惊讶道:“马老板还能有求着我的地方?行啊!您就说吧,你马大哥这么讲交情,要兄弟这条命都行!”
“嗯……”马大脑袋也不傻,听金大同话里话外总提“要命”的事,分明是在敲打他。他脸色微微一红:“你那位同学,叫志刚的,我们之间也是有些小误会。这卡里的钱就当是我多付给他的工钱,麻烦兄弟帮我转交给他,也顺便替大哥跟他解释几句。”
“这就是你兄弟一句话的事。”金大同心说这马大脑袋办事果然老道,连个吴胖子他也要买个嘴严。他嘴上说的爽快,却也没往回推那张银行卡:“包在我身上了,我金大同的兄弟就是你马大哥的兄弟,以后咱们都当自家人处。”
这两个人心里都有弄死对方的劲头,可面子上着实亲热。要是外人看起来,还真就以为是相处多年的生死好友。两个保镖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金大同和马大脑袋推杯换盏,转眼间就喝了六七杯。
这时候舞台上是六个穿比基尼的模特,搔首弄姿的走着台步。台下喝酒的老板有的送上了花篮,有的干脆直接往舞台上扔钱。一些人交头接耳、朝舞台上指指点点。核计着一会儿把哪个模特弄回房间。
“别怪你大哥说话不好听啊。”马大脑袋朝舞台上看了看,回头对金大同道:“兄弟,你这整的是啥节目?这几个丫头根本上不得台面。”
“是是是,大哥说的在理。”金大同赔笑连连点头。心说你老小子赔礼又赔钱,我目的已经达到,随便你说什么吧。没错,这金牛大厦就是他金大同的买卖。
“上次我那两个保镖实在是白给,三下五除二就让你那同学给收拾了。你看,这次你大哥新雇了位能人。”马大脑袋聊闲话一样,朝身边的光头一指:“我这个保镖可了不起啊,有不少绝活……”
“是嘛。”马大脑袋已经是金大同的手下败将,哪管他什么什么新保镖旧保镖?便随口应付道:“换了个能人是好事,保得我大哥稳如泰山。”
“你大哥啥事就是爱显摆。”马大脑袋也不接金大同的话茬,自顾自的对那光头说道:“反正这节目也没什么意思,来来来,给我兄弟露一手看看。”
还不等金大同说话,那光头就站起身来,抬腿“嘭”的一声,把右脚踩在茶几上。这下金大同和他的保镖都懵了,什么绝活还这么大动干戈?还不等俩人想明白,见眼前寒光一闪,那光头身手如电,竟然从裤管里拽出一尺长蓝瓦瓦的一把匕首!
金大同大惊失色,吓得身子连连后退,他那身穿运动服的保镖急忙上前就要阻拦。
哪成想事情根本不是他俩想的那样,只见那光头手腕子一翻,“刺啦”一声,竟从自己小腿割下一条血淋淋的肉来!鲜血顺着光头的小腿“哗哗”直淌,顷刻间桌子上地上全是血。
那光头回身又坐到沙发上,“吧嗒”一声将自己拿一条肉扔在茶几上,挥匕首“当当当”几下把肉剁碎,用手抓起桌子上满是鲜血的碎肉,三口两口吃了个干净。
前传七
金牛大厦本就是金大同开的买卖,也算是他金老板的大本营。再加上他听手下人说马大脑袋只带了一个保镖,单人独骑而来,也就顺理成章的放松了警惕。马老板自从进了夜总会就一直嬉皮笑脸的说好话,金大同更是志得意满,满心以为自己得了个大获全胜。哪成想突生变故,转眼之间马大脑袋的保镖就弄了个鲜血淋漓。
早年间要是有流氓混混诈赌出千被捉,怕人家开赌场的找自己报复,就会当着人家的面,拿出刀子给自己来一下。一来是告诉对方,我已经受到惩罚了,让别人不好再下手。二来就是耍狠恐吓,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爷就是不怕死,你还能把我怎样?
这一手后来被闯江湖的人们发扬光大,两个帮派发生了纠纷,事主就会出来耍耍狠,割自己肉吃、吃玻璃碴子、钉子钉手掌、砍掉自己手指头等等等,花样繁多。你做出一样来,对方就要派人跟着你做,直到有一方坚持不住。坚持不住的就是败了,不管发生的是什么纠纷,败的一方就要认罪服输。
这些规矩金大同都懂,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马大脑袋在赔礼道歉之后会给他预备了这么一手。
其实那马大脑袋哪有那么容易低头?虽然因为把柄被金大同攥在手里,只能退一步休兵罢战。但就算是握手言和,他也得给金大同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马老板也不是好惹的。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干,带来了一个混浊猛愣的保镖,先礼后兵、先弱后强,给金大同来了根绵里藏针的大钉子。
此时此刻马大脑袋一伙儿是两个人,金大同加上他的保镖也是两个人。马老板的光头保镖已经划下了道,金大同和他的保镖就要出一个人学,要是俩人都下不了这狠手,那就是输了。
是跟这光头一样割自己的肉吃还是服输呢?金大同脑袋里闪过七八个念头,“滴滴叭叭”淌下几滴冷汗。马大脑袋总算是占了上风,他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双眼紧盯着老仇家金大同。
“好!我来!”金大同那位穿运动服的保镖也算不含糊,他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在桌子上抓起匕首,提起自己的裤管,朝小腿“刺啦”就是一刀。
转眼间运动服保镖的腿上鲜血崩流,那保镖满头大汗,手里提着白花花一条生肉。见这场面,金大同眼前金星乱冒,心“噗通通”跳成了一个。
运动服疼得龇牙咧嘴,学着光头的样子,在茶几上剁碎了自己腿上的肉,三口两口吃得满嘴鲜血。
“好!好样的!这才是好看的节目呢!”马大脑袋喝一声彩,回头对那光头使了个眼色:“继续啊!再给金老板来个新节目看看!”
那光头紧咬牙关,“嘿”了一声,从兜里拽出两根足有20厘米长锃光瓦亮的大铁钉子,“咣当”一下扔在茶几上。
眼见这大铁钉,金大同喉头“咕噜”一声,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学上一招他又出一招,这么下去哪有个尽头?他用眼角余光朝自己的保镖望去,只见那运动服疼得五官移位,未见得还敢接招。
“且慢、且慢,先别动手。”就在金大同骑虎难下的当口,角落里站起一对年轻男女,手拉手径直走到他们近前。说话的正是早就坐在夜总会里的纪世。
“嗯?”马大脑袋今天来金牛大厦,显威风在其次,主要的目的还是和金大同讲和。眼见着这对年轻男女,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好歹这是在金大同的地盘,他在桌下用手一扶光头的大腿,算是打了个暗号,先别动手。自己则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带着询问的目光朝纪世和莫小笙望去。
纪世“呵呵”一笑,先不理金大同和马大脑袋,猫下腰去手扶运动服保镖的小腿,左右看了几眼。说也奇怪,就这转眼的工夫,运动服腿上那么大的伤口就结了痂,血不淌了、也感觉不出刚才那么剧烈的疼痛。
“哎!”运动服搬过腿来左看右看,站起身走几步竟也行动自如。他用惊奇的目光望着纪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纪世却不停手,用同样的办法也医治了光头腿上的伤。处理好两名伤员,他笑呵呵的拉着莫小笙坐在金大同身旁的沙发上。
要说纪世的模样和小时候比起来有些变化,但金大同一眼就认出了班长莫小笙。哈哈,金大同心中暗喜,心说我正愁下不了台阶,老天爷就给我送来两个救兵。他心中高兴归高兴,可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要看看纪世接下来怎么给自己帮忙。
“马老板、金老板,恕兄弟冒昧了。”纪世朝两个人点点头:“你们刚才谈话我听到了几句,谁让咱们坐得近呢,我可不是有意偷听。”
“好说、好说。”马大脑袋被纪世刚才手到病除那一手给震住了,他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大意,这金牛大厦是金大同的地盘,闹了半天他金大同早就安排下了援兵。现在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他笑着朝纪世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要看看这位“援兵”到底要拿自己怎样。
“舞台上弄几个姑娘扭来扭去是有些无趣。”纪世也朝马大脑袋一笑:“这位马老板说的没错。只是……只是您带来的这位兄弟表演的节目又过于惊悚,酒后消遣罢了,何苦让两位兄弟带伤?”
纪世见满座的人都不说话,索性哈哈一笑道:“两位老板要看好节目其实也不难,兄弟就准备了一手,我想献献丑,不知道大家愿意看吗?”他嘴上是询问别人要不要看,手却没停着,边说边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出来。
马大脑袋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吃惊,心说我果然没猜错,这小子就是金大同安排下的救兵。他又要耍什么狠招?不知道我的这个保镖学的上来学不上来?想罢身子往前探,要看个明白。金大同有班长和纪世坐镇,心中不慌,也笑呵呵的等着看热闹。
“兄弟的节目是个小把戏,不用弄得那么血淋淋的。”纪世把橙子托在掌中,依旧谈笑风生。猛听得“嘭”一声,那橙子四散炸开,汁水果皮飞溅。
“啊!”马大脑袋因为想看个明白,离那个橙子实在太近,溅得满脸果皮果汁。他急忙向后闪身,惊恐中也顾不得擦脸。
金大同慢慢悠悠的用纸巾擦拭着溅在身上的果汁,龇牙对马大脑袋一笑道:“马大哥,我看这位朋友的节目不错!比你那兄弟弄得满身是血的强多了。”
“不错!不错!”马大脑袋嘴上说着不错,心中却连声叹气,心说这能人异士怎么都跑到金大同麾下?看样子我姓马的这辈子在人家面前算是抬不起头来了。
“你!”谁成想那光头保镖却是不服,“腾”的站起身子,伸手就朝纪世要抓。
这个桥段可实实在在不是马大脑袋安排下的,他既然要找金大同耍狠,自然就带了个最浑最狠的人来,可这光头狠倒是狠了,就是脑袋里缺根弦,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按说纪世上来就治好了他的伤,又露了一手绝活,怎么说也得知难而退了。可他恼羞成怒,也顾不得马老板是否发话,擅自暴起发难。
那光头的胳膊还没伸到一半,只觉得一股阴风从面前这对年轻男女的方向扑面而来。这阴风中隐隐有恶鬼之气,亡灵哀嚎之声在耳边萦绕。顷刻间这亡灵的世界充满整间屋子,光头浑身发抖,一只手僵在了半空。
“不许胡闹!”马大脑袋是什么人?久经商海的老油条,眼睛毛都是空心的。他一把将光头拉坐在沙发之上,龇牙对金大同一笑道:“你大哥今天来,该说的话都已经和兄弟你说完了。咱们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以后生意场上一定互相关照。兄弟你忙你的,大哥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了。”说罢拉起光头,和在坐几位一一道别,灰头土脸的走了。
“哎呀我的大班长啊!”看马大脑袋走了,金大同整张脸乐开了花,伸双手一边一个拉住莫小笙和纪世:“纪世!你小子是纪世!”
“难为金老板还能认识我。”纪世打了个哈哈,揶揄道:“我先祝你大老板财源广进啊。”
“你小子少跟我扯淡!”金大同哈哈大笑:“狗屁老板!今晚要不是你俩给我解围,我他妈就丢人了!怎么着?你俩成了小两口了?看样子我还得随个份子钱啊!”
“你可太客气了。”莫小笙却没有他们俩这么热情,冷冰冰的说道:“你有你的本事,没我们俩你也一样太太平平。”
“这么多年了,你这臭脾气还没改?”金大同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莫小笙,嬉皮笑脸道:“大班长成了大美人了。”
“你都是金老板了,怎么还这么油嘴滑舌……”还不等纪世一句话说完,眼见他脸色一变,猛咳了几声,“哇”的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三十.冰火
“这屋子里除了钢筋水泥就是这堆破铜烂铁。”甘成指着地上保险箱的残骸对那夹克男道:“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破案,看样子你们得另请高明了。”
“哈哈。”夹克男几声冷笑:“白哥是做什么的你也清楚,我们都没有头绪的案子,除了你甘大师,还能去请什么高明?”
“这保险箱是被人用了个手段急冻,金属在不可思议的低温下就变得脆了,恐怕两三锤子就能砸碎。”甘成双手一摊:“我要是想偷你们钱的话,是不会用这个手法的,这点你也应该明白。无论怎么说,你们丢钱是不关我的事,我也没办法帮你们把钱找回来。”
其实甘成说的是实话,态度也难得的诚恳。他的能力是和植物合二为一,感受植物所能感受到的东西。这屋子里连一盆花都没有,他怎么会知道是谁砸碎了保险箱?既然白哥惹不起、自己挖的那一千万不义之财也交了出去,他所想的就是急于摆脱眼前这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破事。
“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吧。”夹克男嘴一撇:“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你姓甘的事,白哥都交代下来,整件事就落在你身上。钱一分不能少的要给我们拿回来,偷钱的人也要抓到。”
“凭什么啊!?”甘成脾气怪异,今天能和别人好言好语的说话完全是迫不得已,他眼睛一翻:“你们还赖上我了?是不是明天媳妇偷人、后天孩子丢了,全得我管啊?”
“凭什么?就凭你心术不正,偷偷藏了我们的钱!”夹克男寸步不让:“这个事你要是不愿意解决,我就和你全家好好算算那一千万的账!”
甘成气得眼睛一立,真想上去抽这夹克男几个嘴巴。可想到家里的父母,二位老人可禁不起那位白哥的折腾。想到这里气势便弱了,自言自语的骂道:“他妈的!我心术不正?你们的钱来的就正?算老子倒霉!”
“事情办好了,白哥还是给你工钱的。这是好事,你小子捡的便宜。”夹克男眉毛一扬道:“怎么样,想好从哪里入手了吗?”
“想好个屁!”甘成哼了一声:“我得回家休息休息。这事难办,等我想出办法了再说。”
“没问题!”夹克男双眼盯着甘成道:“你喜欢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反正就是三天时间。丑话我可得说在前面,你小子要是耍花样……嘿嘿……”
耍花样?其实甘成说回家休息,就是想着要耍耍花样。夹克男信心满满,想来甘成顾及父母,也没必要逃跑,开车把他送回家里,三个人走了。甘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筹划着他的“花样”。
要凭甘成的本事,那白哥本也奈何他不得。可他家有高堂父母,自己无法一走了之。现在带着父母一起跑路?恐怕人家白哥早就设下了防备。就算硬抢、硬闯,真的把爸妈带走,又能带去哪里?真的要让二老从此跟着自己海走天涯?
这“花样”实在不是太好耍,甘成想来想去哪条路都不通,真就是帮着人家抓人找钱还算是最简单的办法。就这样,他带着耍不出花样的遗憾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一觉算是睡得舒服,一洗昨日先后两场大战的疲惫。既然耍不出花样,就得老老实实帮人家干活。那屋子里没有植物,甘成没办法直接知道到底是谁偷走了保险箱里的钱。但他小区里总有些花花草草吧?无非查起来要大费周章。甘成开上自己的甲壳虫,直奔白哥藏钱的小区。
他蹲在那栋破楼的前面,闭着眼睛,释放自己的世界,用身心去感受周遭野草树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慢慢的搜寻着所有昨天出现在这里的可疑人物。
蹲累了就站起来原地踱步、走累了就再次蹲下。他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猛的睁开眼睛,隐约间找到了头绪。可这头绪实在有些出乎意料,甘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开上甲壳虫出了这破旧的小区,每开出一段路就要下车站一会儿。就这样,几步一停几步一停的挨到了城东,又围着城东的一家大型商城转了两圈。再下来又直线折回城北,眼瞅着天又快擦黑了,甲壳虫开到了金牛大厦的楼下。
恐怕就是这里了。甘成这样想着,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白哥交代下两个任务,一是找到钱、二是抓到人。这抓人……哪有那么简单。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他咬咬牙,脚下油门一踩,硬着头皮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黄色的甲壳虫在停车场里慢慢悠悠的巡视,甘成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拢了拢他蓬乱的头发。就是它没错了,他发现了角落里停着的一辆牧马人。车上应该没人,甲壳虫在牧马人旁驶过,拐了个弯,停在了不远处的车位。甘成从车里走下来,闪身躲在一根水泥柱子后边,探头缩脑观察附近的动静。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30几分钟之后,电梯“叮”的一声响,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20多岁的姑娘,大概能有1米7的身高,穿高帮皮靴、紧身牛仔裤、黑色的皮夹克,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简简单单的扎了个马尾辫,鼻子上架一副硕大的墨镜。这墨镜大得能挡住她半张脸,让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马尾辫女郎下了电梯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常,便直奔牧马人走去。
“咳、咳。”甘成远远的望见这女郎,不免皱了皱眉头。他悠荡着肥大的牛仔裤和破旧的风衣,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干咳两声,对着那女郎的背影道:“沈画凝,是你吧?这绕嘴的名字还真不好记。”
沈画凝哪成想忽然有人在背后喊她的名字,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摘掉墨镜回过头来,用两只充满敌意的大眼睛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甘成。
“不认识了?仔细看看。”甘成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朝沈画凝扬了扬下颌:“我、甘成,你小时候的同学。”
这个叫沈画凝的女孩的确是甘成小时候的同学,就是那一起参加周公计划试验的同学。她本来和另一个人一起来金牛大厦办一件大事,现在已经办得妥妥当当,取车要走的时候却平白无故的遇见了自称老同学的甘成。
“甘成?”沈画凝用最快速度朝四下里看了一圈,确定可视范围内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不好意思,名字有些熟悉,人模样真的是对不上了。你找我有事吗?”
从甘成一下午的调查来看,面前的沈画凝就是偷了白哥钱的人。他虽然不擅叙旧,但心里一直盘算着见到沈画凝要先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把钱要出来。钱拿回去也许就可以跟白哥交差,不见得非要抓人。甘成是个绝不讲交情的人,不抓沈画凝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同学。而是他明白,当年那些同学应该没哪个是好惹的,能不能抓得住还在其次,为了那白哥再惹上别的麻烦可实在是犯不上。
可这沈画凝虽然没莫小笙那么冷口冷面,但开口就说认不出自己,又直来直去的问甘成找她有什么事。这一切一切都出乎甘成意料之外,一下子就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呃……”甘成下意识的又伸手拢了拢他那头乱发:“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你拿了别人的东西,人家托我把东西找回去。”
“呵呵。”沈画凝一点儿都没有感觉意外的模样,她一脸冷峻,不屑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姓白的走狗喽?”
“哈哈。”甘成气得打了个哈哈:“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比我说话难听。人家花钱我办事,我做的是买卖,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走狗了呢?你就说那钱还是不还!?”
“不义之财、民脂民膏,凭什么那钱就是他的?”沈画凝咬牙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回去转告你主子,想拿钱要凭本事,让他亲自来抓我们两口子吧!”说罢也不理甘成,转身朝牧马人就走。
“哎!你不能走啊!”就算甘成是傻子,他也能明白,单凭这两句话是应付不了白哥的。他紧跑几步伸手要拉沈画凝的袖子,哪成想沈画凝猛的回头甩手,一道白光如同闪电,凌空直奔甘成刺来。
甘成岂是白给的,早就做了防备。眼见白光就到了眼前,他急忙朝一边甩头躲闪。那白光越过甘成“啪”的一声砸在石柱之上,冰屑四散纷飞,原来是沈画凝放出的一只冰箭。
甘成本就是不讲老同学情面的人,事到如今沈画凝已经伸手了,他哪还有客气的?他牙关一咬,平地“轰隆”一声泥土飞扬,两根鸡蛋粗细的怪藤穿破地下停车场的水泥地面而出,曲曲弯弯上下翻滚,朝沈画凝身上就缠。
这地下停车场里没有植物,但是它却最接近大地。广袤的大地埋藏着无数植物的种子,虽然无法像在自己花圃里那样得心应手,但弄出两根怪藤来还是不在话下。
眼瞅着两根怪藤从天而降,沈画凝双手握于前胸,一股彻骨的寒气四下散开。甘成打了个哆嗦,怪藤上也瞬间挂了一层白霜。
怪藤本是朝沈画凝身上要缠,可停车场内温度骤降,那两根藤似乎也要被冻结,虽然还是凌空而下,可动作却迟缓僵硬。甘成眼见大事不好,咬牙瞪眼催动怪藤。一只藤在空中打了个晃,用尽全力直挺挺猛刺沈画凝。
沈画凝见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冻住甘成的植物,双手用力在胸前一握,空中的水汽竟然在身前筑起一道冰墙。
只要植物冻住,自己就完蛋了,这点甘成心知肚明。所以现在他力求速战,这根刺出的怪藤已经是全力施为。耳听得“咔嚓”一声,怪藤破冰墙而入,眼瞅着就要刺在沈画凝身上。
还不等甘成高兴,猛的身前身后“忽”的一声,竟然燃起大火!红彤彤的火苗子“突突突”蹿起两三米高。两根怪藤瞬间被烧得灰飞烟灭,甘成身陷火海之中。
三十一.坚守
放礼炮报警是村里人事先安排好的暗号,此刻礼花升空缤纷绚丽,就是说明村西头有敌人来攻!虽几经大战,但布置了一天一夜的防御工事到底能不能顶住强拆?二叔心里是依然没有底。老爷子回头看了李月恒和吴志刚一眼,拔腿就要往村口跑。
“二叔别慌。”李月恒一把拉住二叔道:“咱的路障应该没什么问题,小心别中了人家声东击西的计策。我和志刚去西边村口,你老先带人到东面巡视一圈。”
“好!”二叔一咬牙,带着刚刚赶来的两个年轻人奔村东头去了。
“别看着了!快走吧!”吴胖子急不可耐,拉着李月恒大步流星就赶到了西面村口。
就这会儿工夫,村口男女老少就已经聚了三五十号村民。“志刚大哥!”刚才点燃礼炮的正是那开车运建筑垃圾的小山子,他拉住吴胖子朝远处一指道:“那帮王八蛋来了!”吴志刚和李月恒分开人群,找了个高地朝远处眺望。只见垃圾山之外,不远处警车和卡车大排长龙,黑压压的足有几百号人马。
南河村这块地早就拍卖给了张老板,这个村子早晚是一定要拆的。只是最近官方失手弄出了人命,所以才减缓了强拆的步伐。不成想今天老李家打着灵幡、抬着花圈,在镇政府闹了个鸡飞狗跳。官老爷们一商量,这村子不拆掉终归不是办法,晚上派人强攻就成了水到渠成。
今夜的强拆大军由三路人马组成,站在卡车上被运来的100来人是张老板雇佣的无缝钢管大军、几台破旧的面包车拉来的是享有体制边缘人称号的城管、殿后的则是公安局长派出的武装到牙齿的特警。
只是这些官儿们光顾着发狠要强拆,却疏于调查,哪里知道一天之内南河村已经被路障围得铁桶一般?眼见着原定计划全盘落空,从一台警用奥迪上走下了三路人马的总指挥,市公安局的钱副局长。
这钱副局长不简单,他不只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还身兼综合执法局也就是城管局的局长。钱局长夫人还是张老板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股东,平掉南河村是帮了局长的忙、也是帮了张老板的忙、更是帮了他钱副局长自己的忙。一举三得的好事,所以今夜钱副局长亲自督阵,誓将这“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小村子夷为平地。
当年钱副局长从基层干起,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什么场面没经过?他听着手下的汇报,又自己仔细观察村外的防御地形,没一会儿新计划就顺利出炉。钢管大军打头阵冲锋,城管殿后。一旦冲到近前,和村民交上手了,特警就分两队从两翼包抄,围歼这些钉子户。
计划安排妥当,钱副局长大手一挥,三路大军气势如虹,一声吼叫奋勇向前!这场面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他妈的!”吴胖子眼见几百人开始冲锋,他眼睛就红了,一声怒骂就要出村和拆迁队过招。李月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怒道:“我跟你说的什么你都忘了吗!?”吴胖子一愣,这才止住脚步。
“高大叔!看你的了!”眼见止住了吴胖子,李月恒回头朝人群一声大喊。
“来了!你就瞧好吧!”耳边“嘎支支”作响,人群中木匠高老歪和他儿子推了两台投石机出来。
这抛石机在春秋年间就被发明使用,直到三国时已经失传。后来曹操恢复古法,把抛石机安装在战车上,官渡一战大显神威击破袁绍,抛石机至此又得了“霹雳车”的美名。在没有大炮的年代,抛石机的的确确算是重型武器。
抛石机是利用杠杆的原理抛掷巨石,虽说高老歪做的这两个抛石机和古时候比起来十分迷你,但铅球大的石头还是能发射出去。这爷俩三弄两弄机器就准备停当,“放!”随高木匠一声大喝,两块大石“呼呼”挂风,凌空而起飞出村口越过土山,砸向拆迁大军。
钢管大军刚刚冲到那堵路的建筑垃圾山下,抬头看从天而降两块巨石,这些人“妈呀”一声喊,四散分开。“噗通”,一块大石砸在了地上,震得尘土四起,大地居然也微微颤抖。抛石机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精确打击目标,砸到哪儿基本全凭天命。另一块石头就偏了准头,“啪嚓”一声砸碎了一台警车的挡风玻璃,直接砸进警车。
虽说这两下没砸到人,但声势却是十分骇人。钱副局长连忙吩咐手下司机把几十台车向后退,开到安全的地方。一个警察手拿大喇叭,高声喊着让村民放弃抵抗。钢管大军瞬间就没了刚才如狼似虎的气势,一个个猫腰看天,慢慢向垃圾山上爬行。
高老歪一招得手,大喜过望。催促儿子快装石头,转眼间大石连发,砸得垃圾山尘土飞扬。砸到人不是目的,真要是砸死一个还不好办了。要的就是气势,这建筑垃圾山本就不好攀爬,大石头在头上“嗖嗖”乱飞,就更增加了进攻的难度。果不其然,几块大石落地点和钢管队近了些,三五个钢管队员为躲石块纷纷从山上摔下,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钱副局长见战况不利,气得真魂出窍,再三发令让钢管队和城管强攻。那些警察穿得整整齐齐,是体制内的重要维稳力量。脏活累活人家是不会干的,一个个手持盾牌警棍,眼睁睁的看着钢管队和城管冲锋。
抛石机毕竟是木头加铁皮做成,比不得现代的自动武器,高老歪儿子那台机器在抛出十几块石头以后就散了架。高木匠急得满头大汗,让儿子用自己那台继续发射,他拿起工具蹲在地上抢修。
“先不用扔石头了。”李月恒一手拉着吴胖子,生怕一不留神让他冲出去惹祸。吩咐高家父子停止抛石,又嘱咐小山子做好准备。
“怎么样了!?”这时候去村东头巡视的二叔也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边手搭凉棚朝远处看边问李月恒道:“村东头没事,这里怎么样?”
“高大叔的抛石机打退了他们第一轮进攻。”李月恒点点头道:“先让他们爬山,看看再说。”
眼看着天上不飞石头了,城管和钢管队的胆子也就壮了,钢管队里几个年轻的愣头青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山头。这时候村口已经聚集了一二百村民,见人家强拆队眼看着要过山了,胆小怕事的便纷纷后退。就算是强硬的汉子,也都回身叮嘱老婆孩子回家里躲藏。
“还不动手!?”吴志刚对李月恒喊停了投石机的命令大惑不解:“人家都要翻过土山了!”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得山头上的钢管队员哀嚎四起、哭爹喊娘!
其实这就是李月恒叫停抛石机的原因。建筑垃圾的小山能挡住汽车,却是挡不住翻山而入的人。这一点他早就想到,所以就安排运垃圾的小山子在垃圾堆上做了些手脚。什么手脚呢?其实也简单,一是在垃圾里埋好带刺的铁丝网、再有就是撒几十斤图钉。
爬山需要手脚并用,穿着大皮鞋可能不怕什么图钉铁丝网,可是手呢?先登上山顶的钢管队和城管一个不落的中了埋伏,满手鲜血“嗷嗷”鬼叫。
与此同时,李月恒朝小山子使了个眼色。小山子喊了一声“好”,和五六个年轻人拽过几个沉重的编织袋子,转眼工夫,村口万炮齐鸣!
鞭炮的品种很单一,就是俗称的闪光雷。棍型、不到一米长一根,一根三四十响。这是出去采购给养的人顺便买回来的,不多,一千多根,合计三四万响。
四五十个村民手持闪光雷,火舌吞吐,其场景何其壮观。垃圾山头烟雾缭绕,被炸得有如仙境一般,pm2.5瞬间超标。
钢管队和城管这下闹了个惨不忍睹,上有闪光雷、下有铁丝网图钉,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嗷嗷”怪叫滚下山坡。有两个倒霉的衣服被点着了火,急中生智脱了个光膀子,可没了衣服也就没了防护,一个城管前胸扎着两枚图钉,鲜血淋漓从山顶大头朝下来了个倒栽葱。
你掉到垃圾山西面的还好说,不管伤成什么样,好歹算是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从东面掉下来的就惨了,全身的目标都暴露给南河村民。被炸得满地乱跳,还得拼命爬山再往回跑。
眼看着根本没用短兵相接就要大获全胜,南河村民轰然叫好。欢呼声、鼓掌声、怒骂声、鞭炮声夹杂在一起,演奏出了大国崛起、民族振兴的乐章。
“小伙子!真有你的!”二叔拍着李月恒的肩头,大拇指一翘:“兵不血刃啊!”
吴胖子咧嘴大笑,李月恒见对方三路大军败得狼狈,中心也暗自得意。
不成想就在这个空档,从特警队伍里蹿出一人。这人不戴头盔,也不拿警棍盾牌,三蹿两跳就到了山顶。
钢管队和城管跑还都来不及,现在还有谁能往前冲?众村民见又有人上山,掉转炮口,再次万炮齐鸣。
可这人身形灵便,闪展腾挪在炮火中穿行,闪光雷居然伤不到他半根毛发。待等众人缓过神来,这人已经下了土山。只见他脚尖点地凌空而起,越过大树堆成的路障,双手一顺,两手握一道蓝光,至上而下直刺李月恒。
三十二.神经
“他……他是你们院长?”莫小笙被门卫说得一愣,心说难不成精神病院的院长自己就是个精神病?
“咳咳。”门卫马上就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岔开话题道:“不是我故意难为你,没有家属的许可你是见不到林诺的,找谁都没用。我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联系她的家属再一起来看她。”
林诺她是必须要见的,不只是见,莫小笙心里想的是必须把她接出来。可听门卫这话茬,就算进去了也甭想见人,和他再这么纠缠也没有丝毫用处。莫小笙想在门卫处打听到林诺父母的联系方式,那门卫只推说不知,三下两下把莫小笙挡在了大门之外。
莫小笙也是万般无奈,心里想着只好回去等等李月恒和吴志刚,人多好办事,想出个好办法再一起回来搭救林诺。她边想边上了停在路边的宝马,还不等汽车发动,“咚咚咚”有人敲了三下车窗。
朝车外望去,莫小笙愣住了。只见车窗外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戴金丝腿眼睛,衣着整齐面无表情,正是刚才被抬进楼里的精神病院院长。
他……他不是精神失常被抬进楼里了吗?怎么转眼间会出现在这里?他找我干什么?莫小笙有太多问题想不通。但想救林诺,和院长商量是最佳的途径。她顾不得心中的疑虑,开车门又走了下来。
“您……您是这医院的院长?”莫小笙回头望了望医院紧闭的大门,那门卫早就没了踪影。转过头来又仔细打量这位老者,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我姓郝,是安宁医院的院长。”那老者声音和缓:“我听说你在打听林诺的事情?”
“对,我是林诺的同学。”莫小笙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在紧密注视着郝院长的一举一动:“我想问问她的病治疗的怎么样?我能不能接她出去?”
“嗯……”郝院长沉吟了片刻:“要说林诺的病情还算比较稳定,由她家人接回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
“有什么难处吗?”莫小笙边说话边悄悄释放了自己能预知生死的世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郝院长,生怕他会察觉到周围世界的异常:“没关系郝院长,有什么问题您尽管和我说。”
“难处是有的。”郝院长似乎没发现莫小笙在释放世界,他点点头道:“说实话,林诺的家属我们一直是联系不上的。她……她现在还拖欠医院里三四万的医药费和住院费。”
“我补交上她的医药费就能接她出来吗?”莫小笙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发现了什么。
“按照规定来说是不行的。”郝院长顿了顿:“但是医院的资金紧张,她的医药费总这么拖欠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一会儿先和她的主治医生商量一下,再让财务把帐结清。今天晚上我值夜班,你晚上来一趟,只要她的主治医生没意见,你结了账就可以接她回去了。”
“好,麻烦院长把帐结好,我带五万块来应该够了吧。”虽然从这位郝院长本人,再到他承诺放人的时间,乃至莫小笙在自己世界里察觉的东西,这一切一切都从里到外透着怪异。但莫小笙决定来,她需要用这个机会救出林诺。
“晚上七点以后,在我三楼办公室见。”郝院长说完转身从小门走进医院,路过门卫室的时候也不见那门卫出来阻拦。
莫小笙望着郝院长的背影,直到他走进医院大楼。草坪上的病人已经全部被带走,空荡荡的依然没有纪世的身影。她发动汽车,离开了这个纪世带她来的地方。
宝马先是停在了一家银行的外面,莫小笙在银行取了五万块钱,这是准备晚上救林诺用的。等她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
她坐在自己卧室的窗前,呆呆的向窗外望。晚上去精神病院和那位怪异的郝院长打交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本应该打电话找上李月恒和吴志刚。可是这两个人回南河村快一天一夜了,没有半点消息,想来也是遇上了麻烦。
今晚我要自己去接回林诺,莫小笙这样想。她这么决定一是性格使然,再有就是她看不见自己的死期。自己不会死,不会死就没有大的危险,自己一定会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莫小笙居然就在窗前坐了五六个小时。看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她走出别墅,在车库里发动了汽车,直奔安宁精神病专科医院。
虽然只是晚上七点钟,可周围早就变得漆黑。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地上张牙舞爪的是树冠的倒影。安宁医院的大楼黑洞洞的,只有三楼的一个房间亮着模模糊糊的黄灯。
供汽车出入的大铁门依然紧闭,走人的校门却是四敞大开。莫小笙把车停在路边,从校门走进医院的广场。门卫室的灯亮着,可她走过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没半个人影。莫小笙哪里知道,白天拦阻他的那个门卫,此时此刻正满头是血的倒在桌子下面,面目狰狞。
大楼的门也开着,一楼大厅没有一点儿亮光。莫小笙开亮手机,照着墙上的指示牌,仔细看了看整间医院的布局。医院的一楼是门诊区,二楼三楼是医生办公室和治疗室,四五楼则是住院的病房。
应该先去三楼把钱交给郝院长,顺利的话再去四五楼接林诺回家。莫小笙给自己定了个简单的计划,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凭借手机的光亮,缓步上楼。四五楼偶尔会传来几声凄厉的惊叫或哀嚎,这声音仿佛永无止息的在楼梯里回荡。这一切都下不倒看惯了亡灵世界的莫小笙,没多大工夫,她走到了三楼。
院长室很容易找到,因为整座楼里只有这间屋子亮着灯。莫小笙轻轻的敲了两下房门,不等里面有回应,便推门而入。
“很准时啊。”办公桌后坐的正是那位白发郝院长,虽然有一半的脸被昏黄的台灯打了暗影,但是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异常。他朝桌前的椅子比了比:“请坐吧。”
“财务把帐算清了吗?”莫小笙坐在椅子上,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白天刚取的五万块钱放在了办公桌上:“我带了五万来。”
“嗯,已经算清楚了。”郝院长在桌子上翻了翻,找出一几张账单,往前一递道:“四万三千八百,你看看吧。”
莫小笙知道事情有怪,本是略微有些紧张。可进展到现在一切却是非常顺利,让她多少有些意外。她伸手接过账单,随意看了几眼。的确是林诺的住院账单,数字也的确是四万三千八百。
她先将四万块往郝院长近前推了推,打开另外一万,仔细的数出三千八百块,放在先前的四万块上。
“现在我可以接林诺走了吧?”莫小笙把账单和其余的钱装进挎包:“她住在四楼还是五楼。”
“她暂时还不能走。”郝院长的答复让莫小笙一惊:“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问题。”
“新问题?”莫小笙的神经顿时紧绷:“林诺有什么新问题?”
“不是她有问题。”郝院长摇摇头:“是你有问题,我发现了你精神上出现了状况。”
“我精神上出现了状况?”莫小笙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一字一句好似冰锥:“收了钱却不放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医者父母心,我希望你留下来治疗。”郝院长不管莫小笙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不相信自己的精神出现了状况,我就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一、你是否一直对童年有虚假的记忆?二、你是否一直相信有一个周公计划的存在?三……”
还不等他说完,莫小笙已经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我也问你几个问题:一、你到底是谁?二、谁在幕后指使你?三、郝院长现在在哪里?”
“嘿嘿。”那郝院长一阵冷笑,从头顶开始,浑身上下居然慢慢渗出血来。猛然间他“嘎”的一声怪叫,整个人从椅子上蹿起来。挥右臂,手掌如刀,直劈莫小笙。在他挥出右臂的同时,整只胳膊竟然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术刀,刀刃光芒闪烁、寒气逼人。
其实莫小笙上午见到这位郝院长的时候就已经释放了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的世界中感觉不出他的生、也无法预知他的死。面前这位郝院长是噩梦中入侵的怪物这个事实她早就知道。
每个人的噩梦都不尽相同,怪物渗透到人类社会以后会做什么也不一而足。也许这个噩梦中的郝院长真的会收钱放人,这是莫小笙只身来到安宁医院的第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也很简单,虽然她没有能击溃噩梦的能力,但她想试试,因为接下来会频繁的遭遇此类事件,而且会愈发残酷。
由于莫小笙有了准备,所以这只巨大的手术刀虽然来的迅猛,却也被她闪身避开。手术刀狠狠的切在了桌子上,刀刃过处竟好像切到豆腐一样,没有半点声响。办公桌被切得一分为二,“轰隆”一声倒向两旁。
莫小笙心中大惊,不成想郝院长噩梦中的自己竟然如此凶悍。还不等她想出法子应对,猛的从门外箭一般蹿进一人,探手指一下戳中了怪物郝院长的眼睛。
三十三.明王
甘成自小就十分钟情于大自然的花草树木,参加周公计划之后便得了个可以和植物交流的能力。随着年纪的增长,竟然发展到可以控制植物生长。
他性格古怪孤僻,虽说这些年没交下什么朋友,但凭着一手通灵的绝技,好歹算是衣食无忧。买房子、买花圃,闲来无事养花草为乐。但这一切一切,都随着李月恒和吴志刚的出现而终止。
昔日的班长莫小笙说他还有两天可活,一开始他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凭借着周公计划得来的能力开买卖赚钱,想来其他同学的能力也是真金白银的没有假货。
坏事就坏事在他多疑的性格,前思后想之后又认为莫小笙李月恒等人是受雇于仇家金大同,整件事就是一个设计好害他的圈套。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之所以这么认为,一部分原因还是潜意识在作祟。他的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不只是他的死亡,还有那令人头疼的周公计划。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噩梦入侵,不希望老同学带着那狗屁周公计划来打乱他原有的安宁。
可事与愿违,事情的发展就和莫小笙说的一样,他只有不到两天的寿命,且死于大火。
释放出大火的不是那位和他一样不讲老同学情面的沈画凝,而是一个男人,一个从电梯里冲出来护在沈画凝身前的男人。这男人叫祝千灵,黑皮靴、黑裤子、红色的风衣,棱角分明的脸、颇有男人味的胡茬子,他和沈画凝一样,是参与周公计划的同学。这些,是火起以前甘成所见的最后景象。
现在甘成所处的已经不是什么金牛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而是一望无际烈火的世界、熊熊燃烧赤焰的海洋。大火无休止的从祝千灵身上朝四下蔓延,数米高的火墙张牙舞爪,如同狰狞的鬼怪。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天是红的、地是红的,一切都烧得火红火红。
在这种大火面前,天地万物都如同洪炉燎毛,谁能逃脱化为灰烬的下场?甘成已经闻到了自己眉毛烧焦的气味,完了、一切全完了。
就在甘成万念俱灰、闭目等死的当口,猛然间晴天霹雳一声巨响,从天而降触天触地一尊鬼王!
这鬼王身形足有十几米高,遍体棕红,头戴五骷髅冠、圆睁三目面貌狰狞,两鬓露出红色的毛发,在毛发中生出三颗怪异的马头,脖子上戴骷髅项链,上身赤膊、腰围虎皮战裙,四只胳膊,分持骷髅碗、绳索、毒蛇、骷髅杖,双足右屈左伸,浑身上下盘根错节缠绕着碗口粗细的毒蛇,令人毛骨悚然。鬼王正落在甘成与祝千灵之间,双足落地轰然有声,大地一阵战抖,将大火阻断。
甘成差一差就烈火焚身,万万想不到会死里逃生。可眼见这鬼王凶猛,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哥的钱是祝千灵和沈画凝夫妇联手偷出来的,至于为什么偷钱?又为什么那么巧就偷了白哥的钱?这些他们两口子自有他们两口子的道理。得手之后两个人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办,最后一站就落在金大同的金牛大厦。
俗话说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祝沈夫妇是久历江湖的雌雄大盗,这个道理他们当然很懂。金牛大厦地理位置优越,官商云集,正是他们藏身的好所在。
祝沈夫妇和白哥有深仇大恨,白哥的底细他们很清楚。这次行动十分隐蔽,再加上白哥这几千万见不得光,量他们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他们两口子身上,所以这夫妇二人相对比较放松。
沈画凝要去街上采购一些生活用品,祝千灵当然要陪同。可俩人行至半路,才意外的听说这座金牛大厦的幕后老板是老同学金大同。祝千灵找服务生打听金大同的消息,沈画凝便先独自下楼发动汽车。
待等祝千灵来到地下停车场,却发现媳妇在和别人动手。慌乱之间也不清楚敌人到底是谁,就释放世界催动大火帮沈画凝御敌。话说回来,就算他知道对手是甘成,也不会放过这条白哥的“走狗”,绝不会因为是老同学而手下留情。
哪知道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不知哪里来的鬼王搅了局。他的世界和别人稍微有些不同,他的确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火,但铺天盖地的大火却是他的世界给其他人造成的幻觉。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鬼王不但灭了他真正释放出来的火,甚至扰乱了他制造大火幻觉的能力。
但身后就是自己需要用生命去保护的妻子沈画凝,事到如今祝千灵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他一声大喝,火焰从周身四下喷出,这次不止要烧死甘成,也要烧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王。
哪成想还不等他的火烧到鬼王近前,那鬼王双足一跺大地震动,周身上下缠绕的毒蛇张嘴喷火,那毒蛇喷出黑漆漆的火焰,眨眼间扯地连天。祝千灵的烈火不是鬼王黑焰的对手,瞬间已被吞灭,黑色的火焰打着旋,四面八方而至,已经烧到祝沈夫妇面前。
沈画凝大惊失色,想催动她寒冰的世界以挡大火。可世间万物皆已被黑焰烤干,空气中哪还有半点水分?祝千灵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后背挡火护住妻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死我也得死在媳妇前面。
谁知道他拼得一死护住妻子,四面八方却没有了动静。祝千灵睁开眼睛朝周围仔细看看,火焰已灭、不见鬼王,除了怀中的妻子,不远处站了两个人。周围汽车环绕,自己仍然身处停车场之中。
自打鬼王出现之后,甘成就惊得战战栗栗、四肢僵硬。想不到鬼王放出黑火之后,这一切却烟消云散。只是面前多了一个人,灰色禅衣、黑色布鞋,正是那住在让国禅寺的蒋致远。
“莫小笙预见的死亡,劫难深重……”蒋致远手捻一百零八颗凤眼菩提,缓缓对甘成道:“非马头明王不能救你。”
“马头明王?什……什么马头明王?”甘成大难不死,脑袋嗡嗡作响:“刚才那是马头明王?”
他哪里明白,刚才那尊鬼王正是马头明王,又称码头金刚,是观音菩萨千千万万化身中之一种化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还不等甘成再问,在柱子后面笑盈盈拍手走出一人,对祝沈二人道:“难得同学之中又出一对神仙眷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人正是小说作家,文豪魏无涯。
“呸、酸秀才。”甘成明明知道是蒋致远和魏无涯及时赶到救了自己的性命,可眼见魏无涯夸赞差点要了他命的祝千灵,怪脾气又发,朝地上吐了一口。
祝千灵纵横江湖的烈火转眼间被马头明王所破,眼前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男人,一时间缓不过神来。沈画凝却牙关紧咬,挣脱祝千灵的双臂,上前一步道:“那姓白的花了好大的本钱,竟然买通了你们三条走狗来对付我们。”
“原来是姓白的派来的人!”祝千灵这下听明白了、也认出了眼前的三个人。心说刚才那什么马头明王我们两口子就万万不是对手。那姓白的一次雇佣了三个当年的同学,看来今天是九死一生。想罢挡在沈画凝身前,慨然道:“要抓我媳妇,就先从我尸首上踩过去吧!”
“冤枉啊冤枉。”魏无涯脑袋一晃,一脸凄风苦雨:“我和蒋致远好心来给你们解围,却被说成走狗,老天爷恐怕要陨雹飞霜了。”
“众生皆畏死,无不惧刀杖,以己度他情,勿杀勿行杖。”蒋致远也微微摇头道:“都是当年的同学,有事可以商量。万不可杀生害命。”
祝沈二人和蒋致远、魏无涯是分别多年后第一次重逢,对他俩的脾气秉性并不了解。可甘成却清楚得很,蒋魏二人虽然一个悲天悯人、一个文采飞扬,但在普通人看来,却未免有些夹缠不清。
甘成身上还有白哥交代下来的两个任务,可哪有时间听这二位讲经说法?他眼睛一瞪对祝千灵道:“姓白的雇我来找你们要回被偷走的钱,和他俩无关!你小子刚才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这笔账咱们今后慢慢算。现在你就把那三千万交出来吧!”
“嘿嘿。”祝千灵听罢一阵冷笑,心说既然与别人无关,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个玩花草的小子?咬牙道:“想要钱不难,你得先要了我这条命!”
沈画凝见昔日同窗死心塌地为她的仇家卖命,也气得长长的睫毛微微发抖:“想不到你为了几个臭钱就出卖自己的良心!”
“你们两个难道听不懂人话?”甘成明知自己不是这夫妇二人的对手,嘴上却不服输:“你们偷钱,人家找回来,有什么不对?我怎么就是走狗?怎么就出卖良心?废话少说!快把钱交出来让我带走!”
“带走?恐怕是带不走。”魏无涯却摇摇头道:“停车场外两台车四五支枪,你们三个出去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 无业 能力不明
莫小笙 中学教师 生死
纪世 职业不明 治愈
金大同 商人 能力不明
吴志刚 农民 金刚
甘成 神棍 通灵
魏无涯 作家 文豪
蒋致远 职业不明 佛陀
祝千灵 盗贼 烈火
沈画凝 盗贼 寒冰
林诺 精神类疾病患者 能力不明
三十四.刀锋
在李月恒精心筹划下,南河村的防御工事顶住了钱副局长亲自坐镇统帅的三路强拆大军。甚至是兵不血刃、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谁成想就在村民马上要庆祝胜利的时候,却突生变故。
在强拆大军队伍里冲出来这人是个特警、女特警,她一头短发,剑眉俏眼,眼角眉梢尽是英武之气,一身合体的特警服,更显得玲珑有致、英姿飒爽。她凌空跃起,双手间一道蓝光,隐隐约约形似一只缨枪。待等李月恒也看明白了,枪尖已到了头顶之上。
虽说李月恒近来久经战阵,被训练的反应敏捷、身手灵便。但遇见真正的高手,他那两下子也是白给。眼瞅着大祸临头,多亏有身旁的吴胖子吴志刚。吴胖子一声大吼,用肩膀把李月恒撞出三五米远,这两人算是躲开了从天而降的一枪。女特警枪尖点地,顺势双脚稳稳落在地上,两臂较劲,大枪“刺啦”一声挑起地上的沙石,尘中飞扬中耍了个枪花,枪头乱点,朝吴志刚当胸就刺。
吴胖子在花圃之中被铺天盖地的怪藤重重围困,也不曾退缩半步,哪管你什么特警、铁枪?他喊了一声“来的好!”上步闪身让过缨枪,抡右拳“呼呼”挂风,朝女警脸上就砸。哪成想那女警却十分厉害,眼瞅着一枪刺空,吴胖子的大拳头就快打到脸上。她右手手腕一翻调转枪头,左手推枪纂,大枪调头、身随枪转,回身一枪猛扎吴胖子软肋。
这一招连攻带守秒到了极点,躲过一拳不说,吴志刚正好挥右拳打她,肋下空虚,枪刺软肋偷袭的恰到好处。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准被一招扎个通透。也真就是吴胖子,只见他上身猛的向后一仰,大枪贴前胸而过。女特警一枪走空,身子离他就近了。吴志刚大手一伸,猛鸡夺粟,就要卡住她的脖子。
这女警全身力气刺出一枪,身子本就向前冲,眼瞅着就要躲不开吴胖子这一抓。她猛的双手回撤,眼前蓝光一闪,那蓝光化作的缨枪却变成了两把蓝瓦瓦的匕首。双臂一摇,两道蓝光要绞断吴志刚的手腕。
吴志刚眼见大事不好,连忙抽拳回撤。还不等他变招,那女警得势不饶人,两只胳膊弯曲,在胸前车轮式的摇动,两把匕首连环猛攻。吴志刚只觉得眼前蓝光闪烁,两把匕首车轮子一样朝自己压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噔噔噔”连退三步。
他退的快,那女警跟的更快,趁着吴胖子全部精力都放在匕首上的空当,抬腿一脚正中前胸。吴志刚“唔”了一声,连退几步“噗通”摔坐在地。
与此同时,女警身后李月恒一拳打到。左侧凌空跃起一人,“啊啊”大叫,朝她猛扑。
左侧偷袭这人正是运建筑垃圾堵路的村民小山子,这偷袭他还真不是跟李月恒商量好的。南河村村民印象中的吴志刚是战无不胜,从小到大,不管是同村的孩子打架也好、跟村外的人交手也罢,就没见过这胖子吃过半点儿亏。眼见着他被女警察一脚踢倒,村民们都懵了。这小山子平时和吴志刚交好,再加上现在是保卫村子的紧要关头,也就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女警的对手,拼命也要上了。
事情的结果和预料中的差不多,那女警左胳膊肘凌空一顶,顶飞了“啊啊”怪叫准备拼命的小山子。连头都没回,反身向后一脚,又踢倒了李月恒。解决掉这两个草包,她双臂一晃,挺匕首追击吴志刚。
李月恒虽然被踢飞,可脑袋里比谁都清醒。他知道吴胖子是南河村最后的屏障,如果这胖子倒了,再多的土山、烟花,到最后还是顶不住人家的强拆。他心中焦急,脑袋里“嗡嗡”作响,“嘭”的一下摔在地上。不成想这一摔,以他自己为中心,四散而出奔流出一种奇怪的气场。空、无、绝望,这是李月恒的世界,但他自己都不明白,在他的世界里他能做什么?他有什么能力?这是继上次大战钢钩怪人以后再次展现这个世界。
那女警本是快步向前追击,哪成想身后涌来一股气场。她不由得一愣,停在原地回头看李月恒。
“老少爷们们!别看着了!上啊!”老二叔哪肯看吴胖子吃亏,他一声大吼,召集村民要围攻女警。
“都别动!”吴胖子一骨碌身从地上跳起,他哪能让一众乡亲涉险?一股金属之气从身上奔流而出,“当当当”有镔铁撞击之声。咬牙大喊一声:“小哑巴!咱们再来!”箭一样飞身直取女警。
小哑巴?李月恒虽然情急之下释放了自己的世界,可还是帮不上任何一点儿忙。耳听得吴胖子管这女警叫小哑巴,难道他们认识?难道这女警是个哑巴?
那女警连着感受到李月恒和吴志刚两个人释放自己的小世界,本是愣在原地。可眼见金刚不坏的黑胖子好似奔雷已经攻到面前,哪还容她再想?她脚跟用力,脚下飞快,身子如燕子滑翔一般向后连退。待等和吴胖子有了些距离,她单手猛的一抖,“哗啦”一声,双匕首又化作一条冷森森的九节钢鞭。一招白蛇吐信,鞭头直刺吴志刚。
吴胖子在乡亲们面前被个丫头踢了个跟头,这脸算是丢到了家。此时此刻他也是恼羞成怒,一猫腰低头躲鞭,脚步却是不停,全身的力气掼在左肩膀上,朝女警下盘就撞。那女警不躲不闪,“哗啦”一声回九节鞭一招扫地龙。吴胖子要是不躲,这一鞭就抽在脚脖子上了。万般无奈,吴志刚“嘿”的一声,原地跳起,算是躲过了这扫地一鞭。
这女警连用了缨枪、匕首、九节鞭三种武器,吴胖子空有一身力气,打斗起来处处掣肘。此时身在空中,气得“哇哇”大叫,合身而上,朝女警就扑。那女警铁鞭扫地,到底是软兵器,现在挥鞭也来不及了。只见她铁鞭一抖,竟然又化作光闪闪一把柳叶单刀。
柳叶刀因刀型似柳叶而得名,是春秋时代由吴王下令制造。唐代李贺名诗《南园》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说的就是这柳叶刀。只见女警一把单刀舞得如雪片纷飞,眼前光闪闪烂银翻滚。吴胖子不敢往刀刃上扑,硬生生收住身子,连退两步。
“别打了!”李月恒抢前几步,挡在吴志刚和女警之间。高声道:“听我说两句!”
其实有一个能打的女警不奇怪,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眼前的女警奇怪就奇怪在她的武器。她跑上山的时候是空手,忽然两手一晃就多了一杆蓝光化成的缨枪。然后就是缨枪变匕首、匕首变九节鞭、九节鞭变柳叶刀,这些怪事就证明了她不是一般人。李月恒早就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直到吴胖子喊了声“小哑巴”,他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别打了!我有几句话说!”李月恒看着那女警,又回头看了看气得呼呼直喘的吴志刚:“你们两个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吴志刚眼睛一翻,手指女警怒道:“她是小哑巴!萧雅!咱们同学!”
萧雅在李月恒和吴志刚释放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她单手一抖,柳叶刀已经没了踪影。仔细端详面前的两个人,迟疑道:“你……你是吴志刚?你叫李……”
“李月恒。”李月恒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万幸,万幸这个厉害的丫头是自己同学。原来她不是什么小哑巴,是叫萧雅,看样子小哑巴是她小时候的绰号。
“对。”萧雅点点头:“你叫李月恒。”
“怎么的!?”吴志刚抢前几步,用手朝远处黑压压的拆迁队一指道:“你也是他们一伙的?来拆我们村子!?”
“是啊。”萧雅说话十分爽快,和她的身手一样,颇有男子汉的气概:“你们的村子在市里城乡改造的规划之内,是必须拆掉的,你们现在这是在暴力抗法。咱们是老同学,听我一句劝,赶快把路障撤掉。咱们公事公办,我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好啊!你和那甘成一样,又是个不讲交情的!”吴志刚气得五官移位,把袖子挽了挽道:“有我吴胖子在,你们休想进村子一步!”
“呵呵。”萧雅冷笑道:“你们是仗着法不责众,认为政府没办法抓你们这几百村民。你也许能挡住别人不进村子,可你能挡得住我吗?”
“挡住挡不住再试试就知道了!”吴志刚俩手一拍:“来吧!我再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千万别动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李月恒急忙伸双臂将二人隔开。心说拆迁的事就在眼前,后面还有个更难缠的周公计划,要是萧雅肯帮忙加入,我们就多了得力的帮手。眼下必须和她阐述关系厉害,万万不能让两个老同学再打起来。
还不等李月恒开口说话,只听垃圾山另一边杀声震天,钢管队和城管如狼似虎,又发起了一轮猛攻。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 无业 能力不明
莫小笙 中学教师 生死
纪世 职业不明 治愈
金大同 商人 能力不明
吴志刚 农民 金刚
甘成 神棍 通灵
魏无涯 作家 文豪
蒋致远 职业不明 佛陀
祝千灵 盗贼 烈火
沈画凝 盗贼 寒冰
林诺 精神类疾病患者 能力不明
萧雅 特警 刀锋
三十五.点金
莫小笙为救林诺,在精神病院遇险。这“险”即在她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这位“郝院长”是噩梦中的怪物,想救林诺绝非那么简单。而面前的怪物竟然如此凶猛,却是在莫小笙的意料之外。
不成想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口,从门外飞也似的蹿进来一人,伸手指一下戳中手术刀怪物的左眼。这人西装革履,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竟然是金牛大厦的老板,本市的富商金大同。
那怪物也没想到能有人冲进来给莫小笙解围,眼珠子一下被金大同戳了个正着。三个人都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那怪物的左眼球竟然化作了一个金球,在眼眶中跌落,“当”的一声砸在地上!怪物“啊”的一声惨叫,以手覆面。
莫小笙向来看惯了生死,奇奇怪怪的事也见多了,但是金大同无缘无故的出现,再加上他这手点金的绝活,实在是有些过于突然,使得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快跑!”金大同急得声音都变了,一把拽住莫小笙的胳膊,转身往门外就跑。莫小笙这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随金大同跑出院长办公室。
可惜金大同这如意算盘打得不太灵光,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他俩刚刚跑出还没几步,耳听得身后响起金属般咆哮之声。金大同偷眼回头一看,只见那郝院长梦中的怪物五官狰狞、一领白大褂斑斑点点尽是血污,右臂巨大的手术刀阴森森闪烁蓝光,已经追出了办公室大门。
“去你妈的啊!”金大同吓得魂飞天外,边跑边在手上撸下一个大号沉甸甸的钻戒,回身朝怪物就打。他也不管到底打中没打中,“妈呀”一声大叫,继续逃跑。
都说是心要强、可命不做主,金大同吓得两腿转筋,跑起来还没有莫小笙快。还不等跑到楼梯口,只觉得脚下拌蒜,“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prada的大皮鞋也甩飞了一只。
就在他跌倒的这个空当,身后的怪物已经追到。只见他右臂高高举过头顶,月光下手术刀寒光一闪,猛劈金大同。这一刀要是劈上,别说什么金老板,就是金银铜铁老板凑齐了,也准是一刀两断。还不等他手术刀劈下,那怪物只觉得右侧恶风不善,他右臂连忙调转方向朝右侧挥砍,“唰”的一声,一把椅子被凌空切为两段,“啪嚓”掉在地上。扔椅子砸他的,正是弱不禁风的姑娘莫小笙。
要说这莫小笙远比金大同沉着冷静,上楼的时候就发现楼梯旁有一把椅子,此次救林诺凶多吉少,万分危急的关头这把椅子可以当成武器,她早就把这椅子牢牢记在心上。刚才金大同摔倒,按道理说莫小笙是应该弯腰去扶他,可真要是扶了就坏了大事,两个人必死于怪物的手术刀下。莫小笙随机应变,拿椅子砸向敌人。虽说这一下没伤得那怪物半根汗毛,但总算是围魏救赵、暂时救了金大同。
生死关头,金大同也是拼了。他在地上一跃而起,伸手从脖子上拽下那手指头粗细的大金链子,趁着怪物挥砍莫小笙扔过来的椅子,“啊”的一声大喊,抡金链子朝怪物头上就抽。
还真别说,这纯金的链子一斤有余,抡起来虎虎生风,“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在怪物脸上。那怪物的注意力被莫小笙吸引,躲闪不及,被抽得脑袋一晃,回身高举手术刀,直奔金大同。
金大同见那怪物龇牙咧嘴不似人形,吓得魂飞魄散,大金链子也不要了,劈头盖脸朝前就砸。那怪物岂能怕一条金项链?脚步不停,脑袋一歪项链砸空。金大同暗道不好!就在这时,一旁人影晃动,莫小笙几步抢到近前,从身后拦腰将怪物抱住,大喊一声:“快点他!”
刚才金大同进屋救莫小笙使了一手点金术,把怪物的左眼点成了金子。所以莫小笙就理所应当的认为眼前的怪物靠金大同的点金可以打败,大不了多点几下也就是了。可她哪知道金老板的苦衷?
金大同一咧嘴,心说这怪物力大无比,哪是你个丫头能抱得住的?这金子又岂是能满街随意点化而成?可眼下怪物被莫小笙抱住,实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金大同没有别的办法,慌乱间随手在兜里抓出一件东西,凌空朝怪物砸去。
其实莫小笙抱住怪物就是一瞬间的事,那怪物怎是她能控制得住?只身子一甩,就将莫小笙甩出三五步远。可眼前瞬间红呼呼一片,铺天盖地而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战乱中怪物也来不及看清面前飞过来的到底是什么,连忙挥手术刀在面前遮挡。
说时迟那时快,金大同趁脱手打怪物的宝物有了效果,垫步宁身一记飞脚,正中怪物格挡东西的右臂。要说这事真是寸劲,这一脚踢得怪物右臂向后,手术刀一翻,在自己咽喉切过。手术刀的确无比锋利,怪物的脖子竟然被手术刀切开一半,血淋淋的伤口“咕噜咕噜”冒着鲜血,整个人头“吧嗒”一声仰向了背后。
“啊!”金大同误打误撞一招制敌,这本就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又哪见过这血淋淋的场面,随一声尖叫,双眼一翻仰天晕倒。与此同时,那怪物也颓然倒地,“轰”的一声化作漆黑的烟尘,不见了踪影。
怪物被打败就是转眼间发生的事,就在那一刹那连莫小笙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她眼见金大同倒地,连忙上前几步,跪坐在地上,把金大同的脑袋抬起放在大腿之上。拍打着他的脸,呼喊金大同的名字。
“啊……”折腾了好一会儿,金大同才算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正在呼喊他的莫小笙,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这是在哪儿啊?我是死了吗?”
“咱们还在精神病院。”莫小笙冷冰冰的声音里居然掺杂了一丝喜悦:“你没死,你把那怪物打败了。”
“是吗?”金大同微微摇头道:“你……你可不是骗我?”他微微起身,看见了地上一片片红呼呼的东西,忽然来了精神头:“哈哈,你没骗我。你看,地上都是什么?”
莫小笙这才仔细朝地上看,只见地上红彤彤的铺满了一百元的钞票。闹了半天,刚才金大同慌乱中扔出去的竟是几万元现金。
“他妈的!”金大同喜笑颜开,在地上一跃而起:“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到底还是死在这钞票上!”
俩人得脱大难九死一生,莫小笙有太多问题要问。可还不等她说话,金大同便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快去救林诺!”
“你也知道林诺的事?”莫小笙随着金大同跑上楼梯,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对!她就在四楼。”转眼间两个人已经跑到四楼。
要说这位金老板金大同可实在有些高深莫测,他也不用找,直接带着莫小笙来到403病房门口,掏钥匙“哗啦”一声就打开了房门。
“就在这儿了。”莫小笙听金大同这么一说,连忙走进病房。黑暗中隐约见一个瘦小的姑娘长发披肩,战战栗栗蜷缩在床的角落。
“咔吧”一声,金大同打开房间的电灯,那女孩见了光亮,抖得更加厉害。
“林诺,别害怕,你还认识我吗?”莫小笙坐到床头,轻声道:“我是莫小笙,你的同学。”
哪知道她这一说话,林诺更是害怕,低着头,用尽是疑惑的余光朝莫小笙扫了几眼,身子又狠狠的朝墙角挪了几下。
“林诺,连莫班长都不认识了?”金大同打着哈哈,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一屁股坐在床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还认识我不?金大同。”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林诺猛的向前,伸双臂一把搂住金大同的脖子,身子靠在金大同的怀里,依然抖个不停。
金老板虽然号称有三个媳妇,可这旧日同窗忽然扑在怀里,他还是脸上一红:“好好好,两个人你认出一个就行。”一把在床上抱起林诺,对莫小笙使了个眼色:“快走!”
整间医院空空荡荡,打败了怪物就再也没有了敌人,三个人这一路倒是没有阻拦,出了医院大门就找到了莫小笙那辆宝马。
金大同自己没开车来,本想把林诺放在后座,他开宝马带几个人跑路,哪成想林诺死死的抱住他不松手。万般无奈,金大同就抱着林诺挤进了后座,司机的工作就交给莫小笙。
“你的能力是点金。”莫小笙有太多话要问,边开车边问出了她第一个问题:“刚才我抱住那怪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你的能力?”
“切……”金大同一撇嘴:“你以为我可以满世界随便点?点什么都是金子?那我还用做买卖吗?在家点来点去不就行了?告诉你吧,我这个点金,每天只能点一次,点的东西也就是玻璃球大小,他的眼珠子正好。再点?再点也是白点。”
“哦。”莫小笙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林诺的事?怎么知道我晚上会来?”
“这个……”金大同脸色微微一红:“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慢慢说吧。”林诺也不管金大同说些什么,双手楼得越来越紧。金大同身子向后挣了挣,尴尬的一笑道:“这……这林诺到底是怎么了?”
莫小笙这人本就不爱多说话,既然问了个问题金大同没有答复,她也就不再问了。三个人一台车,一路沉默的开回了港口的别墅。
金大同抱着林诺下车,莫小笙打开别墅的大门。待等三个人走进大厅,却又大吃了一惊。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 无业 能力不明
莫小笙 中学教师 生死
纪世 职业不明 治愈
金大同 商人 点金
吴志刚 农民 金刚
甘成 神棍 通灵
魏无涯 作家 文豪
蒋致远 职业不明 佛陀
祝千灵 盗贼 烈火
沈画凝 盗贼 寒冰
林诺 精神类疾病患者 能力不明
萧雅 特警 刀锋
三十六.不和
别墅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甘成、祝千灵、沈画凝。
“你的死期已经过了,现在很安全。”莫小笙只是一愣,便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对沙发上坐着的甘成道:“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了,想必那门锁是拦不住你甘大师。还带了两个同学回来?这可真谢谢你了。”她虽然嘴上说谢谢,可表情却看不出谢谢的意思。
“班长!”沈画凝倒是十分热情,起身跑到莫小笙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看起来没完:“我听魏无涯说你现在是美术老师?”不等莫小笙答话,她又拍了金大同一把道:“你是金大同吧?”顷刻间又看见了金大同怀中的林诺,左右端详,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他妈的!甘成心中暗骂,这娘们在停车场说认不出我来,到了这里却眉飞色舞的谁都认得。两口子一对贼痞子,没一个好东西。他只顾暗骂沈画凝是贼,却忘记了自己也藏了白哥一千万的事。
“哎呀!祝千灵!沈画凝!”金大同哈哈大笑:“甘大师也来了!这可真热闹,咱们今天就是个小型的同学会啊!”边说边走到沙发前,想把林诺放在沙发上。奈何那瘦小的姑娘死命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金大同闹得十分尴尬,只好和林诺一起坐在沙发上。
“大同!”祝千灵紧紧的握了握金大同的手:“咱们兄弟可好多年不见了,我听说你小子可发财了。”
“你们这是……”沈画凝用手指比了比金大同和林诺,露出异样的笑容。
“别误会别误会。”金大同连连摆手道:“我和林诺是什么事都没有,她的事咱们慢慢再说……”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祝千灵拍了金大同一把道:“我就不在乎,我告诉你,我和画凝结婚了。”
金大同百口莫辩,只好一阵苦笑,拱手道:“恭喜了、恭喜了。”
“你怎么找到他们两个的?”莫小笙坐在沙发上,盯着甘成道:“怎么?都来一起参加我们当年没完成的计划了?”
“狗屁!狗屁计划!”甘成说翻脸就翻脸,用手朝祝沈夫妇一指道:“我让他们害了,现在无家可归!”
“少他妈在那放屁!”祝千灵可不让着他,怒道:“要不是为了你小子,我们两口子早就远走高飞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好歹!?”
“别别别,吵什么?吵什么?”金大同连忙拉架:“都是自己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这甘成实在是古怪到了极点,连劝架的也不放过,撇嘴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见几个人吵架,林诺抖得更加厉害。金大同连忙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头,至于甘成说的那些话,金大同叭嗒叭嗒嘴就咽了,全当没听见。他探头对祝千灵身边的沈画凝道:“这二位脾气都太大,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吧。”
沈画凝看着甘成也是一万个不顺眼,但事情总得有人说明白,她强忍着怒火,把有关白哥钱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说到后来,她就说都怪甘成办事不谨慎,被白哥派的人盯了梢。那白哥阴损狠毒,安排下两台车,四五个枪手,等在地下停车场外要杀人灭口。
金大同听得脑袋“嗡嗡”直响,心说那白哥可不是好惹的人物,眼前三个人都好糊涂,怎么打起了人家的主意?可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只能继续往下听。
沈画凝又说多亏了蒋致远和魏无涯,救了甘成的命不说,还给他们通报了枪手的情况。蒋致远说事到如今那白哥是要灭口,钱还不还回去已经无关紧要,首要还是保命要紧。他自告奋勇和魏无涯去救甘成的父母,要把两位老人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我们,就让我们三个从金牛大厦后门溜走,先到别墅找你们,顺便等他俩的消息。
“班长你给评评理。”祝千灵俩手一拍:“现在根本就没我们两口子什么事,我们为什么没走?不还是顾及老同学的交情?他可到好……”说着朝甘成一指道:“连声谢谢都不说也就算了,还满嘴都说的别人的不是。”
“哈哈,你小子上这儿买好来了。”甘成眼睛一斜:“要不是蒋致远救我,我他妈就被你小子烧死了!还没你们两口子什么事?你们要是不偷人家的钱,我能落得现在的下场吗?我父母能有危险吗?你们两口子哪儿也走不了!真要是蒋致远救不出我爸妈,我就拿你们俩去换!”
“你脑袋清醒清醒吧!”祝千灵哪肯吃亏,怒道:“人家现在是想要你的命,你换个屁!?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要走,你也拦不住!”
眼看着两边越说越僵,再骂两句就要动手。金大同连忙拉架打圆场。
“你们说的白哥是什么来头?”莫小笙忽然问道:“咱们现在有正经事要办,哪有时间和他纠缠。金大同你认识的人多,不能找人说和说和?”
“唉……”金大同一声长叹:“这个恐怕谁也说和不了,白哥就是咱们市公安局的白局长。堂堂公安局长家里埋了几千万,还被你们偷了,谁能说?再说那停车场外等你们的,也不是什么枪手,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警察,就算打死了你们,也无非是立功破获了一个抢劫团伙罢了。”
在场的除了莫小笙和一言不发浑身发抖的林诺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白哥的身份。听金大同这么一说,莫小笙也是暗暗吃惊,心说这可是件大事,恐怕真不容易善罢甘休。
“这件事就这么摆在这里,吵也是没有用。”莫小笙倒也沉着冷静:“好在有咱们这些同学在一起,群策群力总会有办法。今天很晚了,大家先休息,明天起早再商量。”
这些老同学话不投机,倒是都很赞同莫小笙这个说法。好在这三层别墅房间很多,除了原就住在三楼的莫小笙,其他人就在二楼找房间睡觉。难就难在林诺,莫小笙本想让她和自己一间屋子,可她偏偏就是搂着金大同的脖子不放。金大同尴尬的一笑,说就算我是正人君子,她这么搂着我睡一宿也准出事。最后还是找到了一间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好说歹说林诺才松了手,和金大同一人一床,睡在同一房间。
这一夜人们各怀心事,睡得都不怎么好。总算是熬到了天光放亮,莫小笙起床给大家准备早餐。煮了一锅粥、十个鸡蛋,又在冰箱里拿出两碟咸菜,摆在客厅一旁饭厅的餐桌上,就等着大家下来吃。
本来就都没睡好,早上起的也早。最先下楼的是祝沈小两口,然后是甘成,最后金大同和林诺也走下楼来。林诺睡这一觉好像清醒了许多,虽然还是神情紧张的看着每一个人,但好歹不再死命搂着金大同了,是自己走下来的。
“我可饿死了。”金大同不客气,拉着林诺坐下就吃,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也尝尝咱班长的手艺。”
甘成斜楞着眼睛看着祝沈夫妇,嘴里却没耽误吃,没一会儿工夫两个鸡蛋已经进了肚。
沈画凝拿起鸡蛋却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莫小笙一笑:“班长,我可不是说你手艺不好,只是我这早餐吃不惯煮鸡蛋。嗯……附近有卖油条的早点摊子吗?”
“有。”莫小笙点点头道:“出门往东走,不太远就是。”
“我去买。”祝千灵是个办事爽快的人,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鸡蛋塞进嘴里:“你们谁还要油条?我多带回来些。”
“呵呵。”沈画凝俏皮的一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就在摊位那儿吃两根热的。”说罢两口子起身就要走。
“慢着!”哪成想甘成却抢先一步挡在他俩身前,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两口子装模作样的,以为能骗得了我?”
“你又哪根神经不对劲了?”祝千灵眼睛一瞪:“是不是没睡醒还在说梦话?”
“少跟我装孙子!”甘成怒道:“你们俩不就是想溜吗?我告诉你,蒋致远救出我父母之前,你俩休想离开!”
“哎呀!”祝千灵都被他气乐了:“我们两口子本就想去买几根油条。你这么一说,我们还真就是要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样!?”
“至于吗?至于吗?”眼看着俩人又要打起来,金大同连忙起身拦在中间:“买油条这点儿小事你们都打架?脑袋里面想的什么?”说罢转过脸来对祝千灵道:“我也想吃两根热的,别让你媳妇去了,我跟你去买。”说罢也不管甘成说什么,拉着祝千灵走出了别墅大门。
金大同在商场上混得年头多了,办事油滑。他这一招,先是给了祝千灵台阶下,油条照样买。也是稳了甘成的心,毕竟留下了沈画凝,祝千灵不会自己跑。
祝千灵和沈画凝之所以留下来,也有他们的道理。他们俩的身份已经暴露给了白局长,现在要是只顾着跑了的话,后半辈子也只能海走天涯了。留下来待在这么多有本事的老同学身边,说不好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俩人出了别墅就往东走,没走几步,祝千灵想起一件事来:“大同,金牛大厦是你的买卖吧?”
“是啊。”金大同点点头:“有什么事吗?等风声过去了、咱们的事办好了,我那酒店你吃喝玩乐随便。”
“那倒不用。”祝千灵摇摇头:“我在你的金牛大厦包了一间客房,交了半年的押金,没人会随便进去吧?”
“这事闹的。”金大同哈哈一笑:“怎么能收我老同学的钱呢?回头我叫他们把钱退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祝千灵连忙摆手道:“我在那房间里放了点儿东西,只想着能安全就好。”
“这个……你们得罪了白局长……”金大同话说了一半,忽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对。他连忙朝四下里张望,惊慌失措道:“兄弟,你看看咱们这是走到哪儿来了!?”
三十七.惊魂
金大同随祝千灵出去的时候林诺本是战战兢兢地起身,要跟着金大同一起走,却被莫小笙拉着她的手,又坐回了原位。她的手冰冷冷,甚至比莫小笙的手还要冷。
餐桌旁剩下了莫小笙、林诺、甘成和沈画凝,气氛尴尬。
“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像更复杂了。”莫小笙原打算在吃早饭的时候和所有人说这些话,可总要有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说些什么,她索性就对沈画凝和甘成说道:“昨天接林诺的时候,我和金大同遇见了一个噩梦中的怪物。”
“啊?是什么样的?”沈画凝夫妇早就从魏无涯处听说了莫小笙召集旧日同学,要一起完成周公计划的事。她和祝千灵从未遇见过什么噩梦侵袭,听莫小笙提起这事,便来了兴趣。
“他是精神病院院长梦中的自己,和院长一个模样。”莫小笙沉吟片刻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我提起了周公计划……他怎么会知道?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噩梦侵袭,连同上次拦路抓住金大同、偷袭我们的怪物一样,像是有预谋的。”
“噩梦里的怪物有预谋的袭击我们这些老同学?”沈画凝眼珠转了转,感觉眼下的事情不简单。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祝千灵是要参加这个想一想就危险的周公计划,还是要和自己远走高飞。
“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甘成撇了撇嘴:“既然人的噩梦都能组成一个世界、既然那个世界里的东西都可以来到咱们世界,凭什么人家就不许有预谋?你召集人马对付人家,就不许人家来收拾你?要我说你们还是断了这个念头,散伙好好回家过日子才是正经。”
“还有一件事……”莫小笙不接甘成的话茬,咬了咬嘴唇:“我看见纪世了。”
“纪世?”沈画凝仰头想了想,“啪”的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也是咱同学是吧?他现在在哪儿?”
“他是我男朋友。”莫小笙一字一板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沈画凝大吃一惊:“那……那你刚才还说见过他?”
其实惊讶的不只是沈画凝,连甘成都吃了一惊。因为他和沈画凝一样,根本不知道纪世的存在。纪世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死在了梦中怪物之手?甘成心说看样子这周公计划比我想象中还要凶险,待等解决完白局长的事、我父母平安以后,还是远离这群人为妙。
“纪世早就不在了。”莫小笙继续说道:“可……可是昨天却是他带着我找到精神病院,找到了林诺。”
沈画凝为人大喇喇性格爽快,但没什么心计也没什么主见。平时万事都由祝千灵拿主意,现在没有丈夫在身边,她说什么也想不通莫小笙遇见的难题。只是皱着眉、眨眨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呢?现在那纪世在哪里?”甘成却若有所思,追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莫小笙摇摇头:“我没能和他说上话,只是远远的跟着他到了精神病院。再以后就没见过他。”
“这还不简单?”甘成刻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当初李月恒和吴胖子去找我,就说你被困在梦里无法醒来。这世界上除了纪世还有谁能把你困在梦里?要我看,这个纪世就是你梦中渗透过来的怪物。”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莫小笙缓缓转过头去看了看林诺:“我不知道林诺在那精神病院,既然我不知道,我梦里的纪世也应该对林诺一无所知。可……可就是他带着我找到了林诺。”
莫小笙这么一说,就完全否定了甘成的说法。甘成叭嗒叭嗒嘴觉得莫小笙说的在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能自圆其说的答案。周公计划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摸不着也看不透。
“算了、算了。”屋子里沉寂了好一会儿,甘成甩手道:“我可不跟你们费脑子想这些破事,还是那句话,趁早解散,别死到临头才后悔。”
“我是决心把这件事做下去。”莫小笙点点头道:“的确,前面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去冒险,你们自己有权利决定是否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要计划没计划、要头绪没头绪。”甘成秉持一贯尖酸刻薄的风格:“往哪儿走?往哪儿走都是死路一条。”
“不会说话你能不能不说?”沈画凝实在听不下去,白了甘成一眼道:“你不参加就请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甘成气极反笑:“是我不会说话还是你们没脑子?怎么对付噩梦?闫教授在哪儿?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完成那废弃了八百年的周公计划?就凭你冻块冰、放把火?就凭吴志刚那个黑胖子?”他越说越来劲,用手一指林诺道:“难道要凭这个小精神病?”
“混蛋!”沈画凝听甘成叫林诺小精神病,气得“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金大同不在,林诺本就低着头惴惴不安。这下更是吓得蜷缩在椅子上,浑身抖做一团。
“别说了,都别说了。”莫小笙见眼前的同学都势同水火,更觉完成这个周公计划前途渺茫。见林诺吓得不轻,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朝甘成和沈画凝连连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吵。
哪成想在莫小笙怀中的林诺猛然间打了个冷战,挣脱莫小笙往二楼就跑。
“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甘成嘴一撇道:“就这些人马刀枪,生活自理都成问题,还做梦要去阻止什么噩梦入侵?”
莫小笙也没空理甘成的阴阳怪气,追着林诺上了二楼。
“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损呢?”沈画凝本想追上去看看林诺,可实在受不了甘成的冷嘲热讽,忍不住留下和他争辩:“人家林诺惹着你了吗?我看有精神病的是你!”
甘成本就和祝沈夫妇有深仇大恨,现在沈画凝送上门了,他怎能放过斗嘴的机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在一楼饭厅吵了起来。
莫小笙眼见着林诺跑进了和金大同共同的房间,随后也追了进来。哪成想刚刚进门,迎面恶风不善,还不等她看清,一记手刀重重的砍在她咽喉之上。莫小笙“吭”了一声,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噗通”摔倒在地。偷袭莫小笙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面前浑身发抖不知所措的瘦小女孩林诺。
虽说莫小笙和林诺都是瘦瘦小小的,但好歹莫小笙还比林诺大上半号。可莫小笙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从精神病院救出来那个胆小的林诺会偷袭她,所以一招失手。此刻虽然没完全昏迷,但是躺在地上前胸发闷、四肢无力、脑袋嗡嗡作响。
林诺拉着莫小笙的腿,毛手毛脚的将她往屋里拽了拽,随手把门锁上。自己快速的跑到床上,双手将被子拉倒胸前,一个劲的发抖。前后没几秒钟的工夫,她又觉得不妥,跳下地来,费劲全身力气把莫小笙往房间里的卫生间拖。
就这会儿工夫莫小笙多多少少缓过来一些,努力想挣扎着摆脱林诺。奈何手脚都不听使唤,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被林诺拉进卫生间。
把莫小笙拖进卫生间,几乎耗尽了林诺全部体力。她回身关上卫生间的门,背靠大门瘫坐在地,满头大汗呼呼直喘。
隐约间一楼开了锅,桌椅翻倒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就是甘成和沈画凝的叫骂声。林诺吓得不知所措,莫小笙双手拄地,挣扎着想站起身来。林诺见莫小笙慢慢转醒,哆哆嗦嗦猛的扑在她身上,伸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莫小笙的嘴。
没一会儿一楼就恢复了平静,再也听不见甘成和沈画凝的声音。林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猛然间楼梯上脚步声响,也不知是几个人,上了楼梯直奔二楼。
林诺的心“咚咚”乱跳,感觉就快跳出了嗓子眼。莫小笙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依旧挣扎着想爬起来,奈何身上有林诺死命的压着,嘴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就是二三楼每个房间的门“嘭嘭”作响,看样子是有人挨个屋子查看。林诺的房门也不例外,“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可能是来人查的马虎,连屋子都没进。楼梯上脚步声又响,在那之后,四周再没有了声音。林诺浑身虚脱,身子向后一倒,瘫软在墙角。
莫小笙手扶着脖子,咳嗽几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林诺是她亲手从精神病院接回来的,和正常人不一样那是必然,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诺会突然发疯。刚才隐约间听见外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问林诺当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莫小笙手扶墙壁打开厕所门,跌跌撞撞跑出房间,要亲自看个究竟。
跑下楼梯到了一楼大厅,只见餐桌椅子全部翻倒。大门四敞大开,地上有些散碎的冰块,甘成和沈画凝却不见了踪影。
三十八.跑路
三天前,金大同的三座靠山别墅之内。
金老板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身边围绕着三位时髦女郎,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
“这是怎么了大同?”“到底是谁和咱们过不去?”“找老冯了吗?”“他妈的谁把我家大同打成这样?”“让老冯召集人!去给大同报仇!”“打不死他们个小样!”
闯荡商海多年,明争暗斗和黑白两道的交道没少打,金大同的胆子其实不算小。但以往和他打交道的都是正正常常有血有肉的活人,酒色财气功名利禄,只要你是人、就一定有弱点,金大同没怕过。可……可跟着莫小笙这两天遇见的,哪有一个是正常的敌人?
金大同靠着周公计划得来的能力,点石成金积攒下本钱,这些年转战商场披荆斩棘,打出好大一片家业。每天点那一小块金子能值得几个钱?眼下的富贵归根结底还是靠自己本事赚的。金大同舍不得啊,舍不得自己的命,也舍不得锦衣玉食金银满屋。可要是跟着莫小笙再这么继续干下去,恐怕……恐怕到头来富贵如过眼云烟,闹个一枕黄粱。
此时此刻他方脱大难,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手中侥幸逃生,哪有心思去理面前叽叽喳喳的“三个媳妇”?金大同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哎呦”了一声。一个女郎忙用酒精棉球帮他擦拭伤口,金大同打了个唉声道:“我让你们给老冯打电话,他怎么还没来?”
他话音还没落地,大门“嘭”的一声打开,从外面闯进来的正是那和他形影不离的运动服保镖。
“哎呀!金老板你这是怎么了!?”保镖老冯眼见金大同这个模样吃惊非小,三步两步跑到近前,边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看金大同的伤势,边怒道:“仇家是谁?”
“唉……”金大同摇头叹气,挥手示意让老冯坐下:“老冯啊,虽说你是我雇的保镖,可兄弟我从没拿你当过外人,你我和亲哥俩也差不太多……”
“是是是。”老冯坐在沙发上连连点头:“金老板对我啥样我心里明白,你不用再说了,这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了!”
“我不是找你报什么仇,咱们也没有仇家。”金大同连连摆手:“你也别瞎猜了。”
“哦?”都被打成这德行了还没仇家?老冯这下也迷糊了,不知道金老板是何用意。
“我遇见了一个**烦、一个任何人都解决不了的**烦。”金大同从桌子上拿过一支烟,旁边一个女郎连忙给他点上了火。他猛吸了两口,自觉缓解了一些紧绷的情绪,缓缓道:“我再留下来就是拖累大家。老冯,我准备先出去躲一阵子。”
他这个说法可炸了锅,金大同要跑路?这是在场所有人没遇见过的事情。有什么天大的难题能让这个咳嗽一声身上都往下掉钱的金老板吓成这样?“三个媳妇”加上老冯,都出声询问,一时间闹得乱乱哄哄。
“都别吵了!”金大同眼睛一瞪:“我说解决不了就解决不了!你们乱吵又有什么用?还听不听我说话。”他喊这两句,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大祸临头,我也没时间回公司再和大家交代。”金大同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拍了拍老冯的大腿道:“就麻烦冯大哥转告秦副总和王经理,好好打理咱们的生意,遇见大事要大伙一起商量。你这保镖也别当了,帮着王经理一起忙活吧。我不在的日子,就指望你们了。”
“这……我这人就是个老粗……”老冯皱眉道:“金老板还是带着我一起走吧,我还给你当保镖,买卖这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跑路就是我自己,带上你反而麻烦。”金大同摆摆手:“就照我说的办吧。”说罢他便不再理老冯,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对那三个时髦女郎道:“虽然我和别人总显摆你们三个是我媳妇,可我却没和你们任何人结婚。这些年你们三个忙前忙后,也实在辛苦。现在我金大同自身难保,万万不能连累你们了。”说着指了指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银行卡道:“这卡上有不到500万,你们三个分一分。这房子也不安全,不能住了。以前我都给你们单独买过房子,这次就搬回去住吧。有合适的就找个人嫁了,今生今世如果有缘能再见,我一定请你们喝酒!”
说实在话,金大同要是没有这金山银山,凭什么三个漂亮女孩就心甘情愿一起跟着他?面前这三位时髦女郎当初就是冲着钱来的。可是金大同没脾气没架子,为人圆滑幽默,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却实实在在有了感情。眼见着金大同拿出了分手费,分家散伙,话说得也格外凄凉。三个媳妇“哇”的一下都哭出声来。
金大同这人也颇重情义,见三个媳妇痛哭失声,他鼻子一酸竟也要掉下泪来。不过金大同知道,他这眼泪要是掉下来,眼前的事就更不好办了。他猛的站起身子,吼道:“哭哭哭!哭什么哭!钱都给你们了还不走!?快滚!快滚!”发疯般连踢带打,将三个媳妇和保镖老冯轰出了别墅。眼看着四台汽车驶出大院,金大同的心都碎了,索性连门口的保安也赶了个精光。
转眼间若大个院子空空荡荡,秋夜冷风刺骨,金大同打了个寒颤,也没时间再去感慨。他跑上二楼,打开房间里的保险箱,胡乱的抓了几万块现金揣进兜里,看看钱包里金卡银卡还有七八张,足够跑路的花费。他也不开车,跑出院子在马路上拦了一台出租车,直奔市中心而去。
*****坐落在市中心,是一个集夜总会、ktv、桑拿、保龄球馆于一体的大型娱乐综合体。此刻天色已晚,*****外霓虹闪烁,各色豪车一排一排停满了娱乐城前的空场。金大同下了出租车,一头就钻进了娱乐城的大门。
“金老板好!”“欢迎金老板光临!”门童、侍应生90度的大鞠躬,声音热情宏亮。
三楼ktv301包房,最大的一间包房,金大同推门而入。见包房内莺歌燕舞,四五个五十几岁的老男人,都搂着浓妆艳抹的坐台小姐,手持麦克风,声嘶力竭的唱着五六十年代的红歌。
“哎呀!我儿子来了!”一个和金大同模样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喝得舌头都大了,见金大同进屋,一把推开了坐在大腿上的小姐,招招手道:“快过来,见见你王叔、李叔和赵大爷!”
“还是老金有福气啊!”旁边一个男人摇头晃脑:“儿子这么有出息。儿子有出息好啊,让爹跟着享福。”
金大同万般无奈,喊了声“爸”,又朝另外几个老男人点头叫了几声叔叔大爷。
“怎么的?”老金打了个饱嗝,对金大同道:“找我什么事?”
“这个……”金大同尴尬的一笑:“能不能请叔叔大爷们先到旁边包房休息一会儿?我和我爸有些事情要商量。”
“哈哈,你这浑小子!”旁边一个男人听这话有些不满,耍着酒疯撇嘴道:“有什么事还得背着我们?”
金大同气得强压怒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实金大同他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没钱没势力。仗着儿子有金山银山,就常年包下*****的包房,带着一众老哥们花天酒地。这些老哥们大多是下岗的退休职工,平时蹭吃蹭喝全指着老金,金大同能陪着笑脸叔叔大爷的叫,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那老男人被金大同瞪这一眼也算醒了酒,觉察出自己失言,拉着身边的坐台小姐就钻进了302包房。其他几个人也算识相,呼呼啦啦的都走了。
“什么事弄的这么神神秘秘?”老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茶杯到嘴边呷了一口:“行了,人都出去了,说吧。”
“唉……”金大同叹了口气道:“爸,你还记得我幼儿园上的那天才班吗?还记得周公计划吗?”
“这……记得、记得啊。”老金听儿子突然提起这神秘的陈年往事,顿感要出大事。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道:“要不是你爹送你去那个天才班,咱们爷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们的班长,就是那个叫莫小笙的。”金大同表情严肃:“现在正在召集以前的同学们,要完成周公计划。噩梦里的怪物真的来了,我亲眼见过。”
“啊!?”老金听得一惊:“莫小笙找你了吗?她找到闫教授了吗?那你打算怎么办?”
“找我了,我也帮了他们的忙。”金大同叭嗒叭嗒嘴道:“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你儿子今天差点把命丢了。爸,我不能这个混水。我是来接你的,咱们爷俩先出去躲一阵子。”
听他说完,老金牙关紧咬:“儿子!难道你忘了你妈了吗?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了吗?忘了我为什么让你参加那个周公计划吗!?”
“这……”金大同被老金问的额头见了冷汗:“爸……你儿子的本事就是赚钱,应付不了那么多怪物,咱们爷俩还是保命要紧。”
“滚!”老金勃然大怒!骂道:“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
三十九.断剑
“他们又冲上来了!”二叔眼见垃圾山那边的城管和钢管队又卷土重来,他大手一挥,高喊道:“老少爷们们!准备好了!”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高老歪已经把那台散了架的抛石机修好。耳听“嘎支支”一阵乱响,高家父子将抛石机架设停当。小山子被萧雅一记肘击顶得七荤八素,现在也顾不上疼痛,拽过两个编织袋子,给村民们分发闪光雷。一众村民摩拳擦掌,就等着二叔一声令下。
哪成想萧雅身形灵动,还不等二叔发令,只觉得眼前一闪,已经到了二叔面前。“嘭”的一把抓住老头的手腕道:“老爷子!你煽动村民暴力抗法!跟我走一趟吧!”
“你给我放手!”眼见二叔被抓,吴胖子红了眼,两步追到近前,大拳头呼呼挂风,朝萧雅后脑勺就砸。
萧雅不用回头也知道拳头就要到了,她侧身向旁闪躲,手却没松,带着二叔向一旁避开两步。萧雅已经躲了,把二叔拉到了她原先的位置,吴胖子这一拳差一点就砸在老头脑袋上。气得他哇哇大叫,一侧身朝萧雅的软肋就是一记鞭腿。
萧雅毕竟不能总用二叔抵挡吴志刚,再说手里拽着个老头,终究是不灵便。她手一抖丢开了二叔,身子滴溜溜一转,绕过二叔,竟然转到了吴胖子身后。这吴胖子膀大腰圆,体重好一好能顶上三个萧雅,背后中个三拳两脚一准是没用。萧雅牙关一咬,全身力气掼在左肩,朝吴胖子后腰就撞。
吴志刚之所以在刚才的交手中没占到便宜,是因为萧雅变化多端的武器,一时之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此刻萧雅赤手空拳,吴胖子又有了准备,萧雅再想占上风可也不太容易。吴志刚一脚不中,已经知道萧雅转到了他的背后。他一声大吼,身子随双臂右转,双手朝背后就抓。“嘭”的一声,萧雅左肩左臂被牢牢抓在手中。
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同学,硬碰硬的过招,谁胜谁败都不是好事。李月恒眼见萧雅失手被吴胖子抓住,心说大事不好!连忙高喊:“吴志刚!你撒手!”
可他喊也晚了。只见吴胖子双臂教力,“嘿”的一声,竟将萧雅抡在空中。好个吴志刚,以双脚为轴,身子转动、双臂抡圆,就像运动会上的链球,把萧雅在半空中抡了三四圈,猛的撒手。萧雅随着巨大的离心力飞了出去。
“放!”二叔眼见吴志刚得手,也就没了顾虑。一声令下万炮齐鸣,火光之中大石纷飞,拆迁队哭爹喊娘,眼看着这轮进攻又成泡影。
萧雅不慎失手,这一下子被吴胖子抛在空中足有六七米高。这要是一般人就完了,掉下来不说摔个胳膊折腿断,你也得老老实实躺上几天。可被扔在空中的毕竟是周公计划的一员,想摔她是摔不到的。只见萧雅人在半空腰眼使劲,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双脚稳稳落地。
吴胖子犯浑是意料之中,没想到萧雅也如此不讲情面。李月恒心说他俩要是再这么打下去,别说什么周公计划,就连眼前的抗强拆都不好收场。想罢也豁出去了,抢前几步一把搂住吴志刚,朝萧雅喊道:“别打了!”
“好,你们不暴力抗法就好。”萧雅朗声道:“咱们老同学的交情改天再叙,公是公私是私,你们把道路让开吧。”
“公是公私是私?”不等吴胖子说话,李月恒便接话道:“萧雅,南河村的地是被你们局长的小舅子买去的,你以为这是公事?你这是在给奸商帮忙!”
“什么?”萧雅被李月恒说得一愣,随即道:“什么给奸商帮忙?这是市里的规划,这强拆是按照法院的判决书走法律程序。”
“哈哈!”二叔眼见着拆迁队这轮进攻又要被村民击溃,一声冷笑道:“法律程序?丫头,你和我们这些农村人**律程序我们听不懂。我们只知道他们官商勾结要砸了我们的饭碗!”
“萧雅。”李月恒面带诚恳:“你面前不是什么刁民暴徒,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官的卖地,一亩卖几百万,只给村民每人四万。四万块,你叫他们怎么活?他们不是在守护村子,是在守着自己和儿孙后代的命!”
“四万块?”萧雅迟疑了,她只是奉命来强拆,哪知道这征地背后的故事?她略显底气不足的说道:“想必四万块也是按照国家明文规定,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影响国家建设。”
“把好好的村子盖成商品房就是国家建设吗?”李月恒一笑:“这恐怕是公安局长家的建设。国家能收入多少钱我不清楚,你们局长的小舅子一定是金银满屋了。不管是国家建设也好、局长家的建设也罢,南河村的村民谁都惹不起,只要他们能多出些钱,别把老百姓逼死,这村子我们亲手拆都可以!你要知道,你当的是人民警察,不是要人民命的警察!”
萧雅望着村口这些满身泥土的农民,心说恐怕李月恒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逼到万不得已,这些村民也走不到这一步。可……可是自己公务在身,执行命令是第一要务,讲理却不是自己的责任。
“现在这些狗官欠我们一条人命!”还不等萧雅想明白,吴志刚一声大吼挣脱了李月恒,向前一步道:“李二叔被他们活活打死,这条命可不是钱能买的!”
哪成想还不等吴胖子说完,萧雅手腕一抖,面前蓝光闪烁。就在这一闪之间,她右手中就多了一柄长剑。剑乃百兵之首,有君子之称。只见萧雅手腕一翻,长剑挥洒自如。一道寒光直戳吴志刚眉心。
李月恒本是抱着吴胖子,想着给双方讲讲道理,以解眼前之围。看萧雅的表情语气,这道理她是听进去了,所以吴志刚挣脱他,上前两步,李月恒也没太在意。哪成想这萧雅说翻脸就翻脸,没说几句宝剑就刺过来了。别说李月恒根本不敢上前拦这一剑,就算他有这胆子,也来不及了。
吴志刚心思慢,他本就没看出来李月恒说的那些话对萧雅产生了什么效果,所以对面前这个女特警一直加以提防。这样一来对迎面刺来的长剑倒是有了准备,他上步闪身躲剑,探右手朝萧雅的手腕就抓。
萧雅冲下垃圾山就连换四种武器,打得这黑胖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刚才一时托大,竟然以己之短攻彼所长,用肩膀去撞吴志刚,才被吴胖子抓住扔在了半空。现在她也看了个明白,这位膀大腰圆的老同学不好惹,自己只有靠兵器招数巧妙,才能占得先机。只见她手腕一翻,剑影重重舞了个剑花。吴志刚再浑也不至于用手往剑花里撞,他招数变得也快,收拳俯身一招扫堂腿,扫向萧雅的小腿。
萧雅身子猛的向后一坠,滑行而退,躲开他这一脚。不等吴胖子一招用老,她宝剑一顺,合身而上,劈、砍、崩、撩,身形灵动、剑光吞吐,一把长剑舞得甚是好看。寒光闪闪、剑影重重,将吴志刚围在剑光之中。
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架谁都见过,可大宝剑满天飞的高手却少之又少。南河村的村民和李月恒都看傻了眼,二叔和小山子生怕吴胖子有个闪失,更是看的心惊肉跳。
要说这吴志刚也是真不含糊,双拳抡得虎虎生风。胖大的身体穿梭于剑影之中,伺机朝萧雅进攻。
眼见着萧雅一套长剑舞下来也没能打退吴胖子,大概有些急躁。她双脚点地腰眼使劲,“呵”了一声原地跃起两三米高,用一个劈字决,以剑当刀朝吴志刚搂头就砍。
女的打男的、瘦子打胖子,讲的就是运动战,你得运动起来打才能占到便宜,此刻萧雅跃在空中凌空而下的一剑却是犯了忌讳。身在半空本就不易动转,你偷袭还好说,可现在吴胖子是有准备的。这下子萧雅可是吃了大亏,吴志刚不等她剑到,从下而上猛的就是一拳。也没看清这大拳头到底打了萧雅身上的什么位置,耳听得萧雅“啊”的一声,面前蓝光闪动,那长剑竟然寸寸折断。萧雅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这一拳打出七八米远,“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好!”“好样的!”“打得好!”南河村村民见吴志刚旗开得胜,轰的一声叫起好来。
“啊!”李月恒可没心思跟着他们起哄,见萧雅被打倒,他知道吴胖子这一拳的厉害,也不知道这丫头伤势如何。连忙快跑几步,想扶起萧雅看看。哪成想还不等他跑到近前,那萧雅一骨碌身从地上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单手捂着右肩头,越过垃圾山跑回特警队伍之中。
那公安局的钱副局长在第一轮进攻失败后就打算撤军,回去计划周密,也好带着推土机卷土重来。万万不成想自己警队中一个女特警竟然如此勇猛,对强拆这个村子又有了一线希望。可眼见萧雅也败退而回,心算是彻底凉了。回身钻进奥迪,没精打采的从车窗里喊了声“撤”,三路大军偃旗息鼓,夹着尾巴跑了。
李月恒不管众村民如何庆祝,一把拉过吴胖子问道:“你打到她哪儿了?她伤得重不重?”
“我……”吴胖子翻了翻白眼,磕磕巴巴道:“我……我根本就没打着她……”
没打着?李月恒一惊,心说难不成是萧雅演了一出戏给自己人看?假装被打败?这么说来我这个同学还真是个心存正义的姑娘。
“李月恒。”还不容李月恒多想,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四十.救人
这喊声从建筑垃圾山东侧传来,是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李月恒登高远眺,见山的那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旁边站的正是班长莫小笙,旁边还有一个比莫小笙更加瘦小的女孩。那女孩是林诺,只是李月恒已经不记得她罢了。
“咱俩没回去也忘记了给她打个电话。”李月恒一拍脑袋,对吴志刚道:“你看,莫小笙找咱们来了。”
设置路障后的第一战大获全胜,村民们说说笑笑返回村子,小山子带着几个年轻人去垃圾山附近捡那些钢管队员扔下的无缝钢管。吴志刚哈哈大笑,喊了声“班长你等着我!”大步流星翻过垃圾山。没一会儿工夫,山头人影一晃,吴胖子左右两边一胳膊夹一个,将莫小笙和林诺带进了南河村。
“不好意思啊班长,光顾着帮村里设置防御工事,也没给你打个电话。”李月恒见吴志刚将莫小笙和林诺放在地上,嘿嘿一笑,看了看林诺,问莫小笙道:“这位是……”
“哈,这丫头也长大了。”吴志刚上一眼下一眼朝林诺看起来没完,咧嘴笑道:“这不是小不点儿林诺吗?”
“是,她是林诺,咱们的同学。”莫小笙点点头。林诺身穿莫小笙的衣服,这身衣服多多少少有些肥大,看起来不是那么合体。她虽然已经不像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时那样颤抖,但胆子还是非常小。被吴胖子看得有些害怕,脚步移动,躲在了莫小笙身后。
“还是班长本事大。”李月恒比吴志刚精明太多,已经看出林诺有些异样。他索性不提这事,大拇指一翘道:“又找到咱们一个同学。”
莫小笙嘴唇动了动,想把眼下遇见的难题说给李月恒听。还不等她说话,吴志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都到村口了,还在这里傻站着干啥?走走走,有啥话到家里再说。”说罢也不等别人答话,拉着莫小笙和林诺就往村子里走。
吴胖子的父母今天本也在村口帮忙放闪光雷御敌,眼见儿子有惊无险,自是十分高兴。待等打退了拆迁队,老两口就先回了家。这转眼工夫见儿子又带了两个女孩回来,吴胖子他妈乐得合不拢嘴,张罗着炒菜做饭。吴志刚这辈子也没带过女同学回家,这一下男男女女带回来三个,也有些手足无措。搬了几张椅子给莫小笙和林诺坐,又拿出些瓜子花生和饮料待客,自己和李月恒则坐在炕上。
“你怎么找到了林诺?”李月恒运筹帷幄一战成功,此刻正洋洋得意,哪知道莫小笙带来的是一连串坏消息。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莫小笙一贯冷冰冰的,似乎好事、坏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区别:“是纪世带我找到她的。”
“纪世?”李月恒听到纪世的名字吃了一惊,“羽扇纶巾谈笑间强弩灰飞烟灭”的美梦也算是醒了:“你不是说纪世不……不在了吗?”
“闹鬼了?”吴胖子天不怕地不怕,可想到“鬼”,心里面也咯噔一声。
“甘成说这个纪世应该是我的梦中人,渗透到现实世界。”莫小笙顿了顿:“可我又觉得他不是……”
“甘成?他回来找你了?”李月恒心说我在南河村帮着抗强拆,哪成想莫小笙遇见这么多事?连忙问道:“他怎么样?被火烧那事……”
“他被蒋致远救了,那蒋致远本事果然不小,竟然真的改变了我预测到的死亡。”莫小笙在桌子上随便拿过一瓶饮料喝了一小口:“他不只自己回来,还带回来咱们两个同学。祝千灵和沈画凝夫妇。”
“妈的,那小子还真算干点儿人事。”吴胖子撇嘴道:“他一贯认钱不认人,这次找了两个同学出来,他要了你多少工钱?”
“工钱倒是没要。”莫小笙嘴角微微上扬,算是笑了笑:“只是祝千灵和沈画凝可不是他好心帮着我们找的……”
说到这里,莫小笙就把甘成如何藏白局长的钱、祝沈夫妇如何偷白局长的钱,结果甘成受胁迫在金牛大厦的停车场大战雌雄大盗的前前后后都讲了出来。
“还有这事?”李月恒听得心惊肉跳,心说原来和吴胖子在医院见的那位白哥就是市公安局的白局长。如此说来,现在强拆南河村的张老板岂不就是他的小舅子?来来去去现在已经有四五个同学和白局长结下了仇怨,想来此事难以善罢甘休。
“蒋致远和魏无涯去帮着甘成接他父母,说要把二老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莫小笙继续说道:“金大同也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李月恒掰着手指头算计,不算刚才诈败而走的萧雅,已经有十位同学归队,这么多人群策群力,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想罢心里安稳不少,问道:“他们都在别墅那儿吗?”
“不在,现在只剩下我和林诺。”莫小笙摇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啊?”吴志刚一愣:“他们去哪儿了?”
“就是今天早上,祝千灵和金大同出去买油条。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莫小笙侧过脸去看了看林诺:“她把我打晕了藏进厕所,等我出来的时候,甘成和沈画凝也不见了。我打了几个人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啊……”听莫小笙说完,李月恒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金大同虽然没什么本事,可那祝千灵应该不是好惹的,他俩一去不返,这里面准时有大事。再说谁有本事能让甘成和沈画凝一同失踪?看来事态十分严重。
“我知道了!”吴胖子一拍大腿,把大家吓了一跳:“就是甘成那小子干的!就是他!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
“祝千灵和金大同出去的时候甘成和我在一起,再说他的本事也不见得是沈画凝的对手。”莫小笙摇头道:“现在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应该就是林诺,可她……”莫小笙又朝林诺望了望:“可她一句话也不说。”
“小不点儿!”吴胖子听罢大眼珠子一瞪,朝林诺说道:“都是咱们老同学,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大家说说啊!”
林诺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死命的拉扯着衣角,本就十分不安。被吴胖子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腾”的站起身子,躲到莫小笙椅子背后,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发抖。
李月恒狠狠的瞪了吴志刚一眼,连忙俯下身子安慰林诺,好说歹说才又把她劝回椅子坐好。
“你吓她也是没用,她不会说的。”莫小笙顿了顿:“长话短说,我遇见了一个梦境中入侵的怪物,他和我提起了周公计划。包括那次我们在路上被伏击,我认为这些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恐怕……恐怕金大同他们四个人的失踪,就与噩梦侵袭有关。”
“有道理。”李月恒点点头:“他们会不会是被梦中的怪物绑走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问题是我们现在连敌人在哪儿都不清楚啊……”
“我的意思是要找蒋致远和魏无涯商量。”莫小笙道:“眼下咱们剩下的这六个人中,最强的恐怕就是蒋致远了,找他也许能帮上忙。”
“对对对。”李月恒连连称是:“把他们找来,以防他俩一不小心也中了埋伏。”
那蒋致远活得洒脱,身上只有一串佛珠,却是没有手机的。李月恒拨通了魏无涯的电话,哪成想魏无涯说他孤身一人在家,蒋致远自己去救甘成的父母,根本就没带上他。非常时期,找到一个算一个。李月恒把发生的这些事简单的和魏无涯说了一遍,问魏无涯能不能来南河村共同商议对策。魏无涯十分爽快,说他马上就到。
找不到蒋致远,莫小笙心头一沉,因为在她心里,只有那位佛陀才能解开眼下的困局。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继续商量,虽然说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但好歹定下一件事,就是等天亮,大家再上让国山找蒋致远。
不到一小时,魏无涯风尘仆仆而来。不出所料,这位大作家之乎者也了半天,二论典故都说了好几段,也没帮上什么忙。
“志刚大哥。”大家正说着,屋门一开,探头进来个瘦子,正是运建筑垃圾堆山的小山子。小山子龇牙道:“大哥,我看你请了不少人手帮咱们抗强拆。我那儿房子都空着,要不晚上就都去我那儿住吧。”小山子父母在别的村子帮一个老板养牛,三间房就住他老哥一个。他眼见着来找吴志刚的人都神通广大,以为是这位志刚大哥四处求援找来的救兵。
“行啊!”眼看着男的女的都有,吴胖子也正愁不好安排住处。小山子和他家还是邻居,住得近、很方便。吴志刚张张罗罗的把李月恒和魏无涯安排到小山子家住,莫小笙和林诺一间屋住在他家,他自己去了别的房间。
魏无涯睡眠倒是不错,手弹床铺,吟了几句“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就睡着了。李月恒却哪有心思睡觉?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脑海里翻翻滚滚思绪万千。
正在他睡不着的时候,耳听得“嘎吱”一声,屋门被人推开。李月恒吓得“扑愣”一下在炕上坐了起来,只见四下里一片漆黑,地中间披头散发站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那女孩低低的声音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救人。”
本卷终
第一卷.缘起 出场主要人物:
李月恒 无业 能力不明
莫小笙 中学教师 生死
纪世 职业不明 治愈
金大同 商人 点金
吴志刚 农民 金刚
甘成 神棍 通灵
魏无涯 作家 文豪
蒋致远 职业不明 佛陀
祝千灵 盗贼 烈火
沈画凝 盗贼 寒冰
林诺 精神类疾病患者 能力不明
萧雅 特警 刀锋
四十一.山洞
夜深人静,四下里黑漆漆的,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李月恒感觉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揉揉眼睛仔细朝那位不速之客打量。林诺,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莫小笙带来的林诺。
“你说话了?刚才是你在说话?”既然半夜闯进屋子的是老同学林诺,李月恒提到嗓子眼的心就慢慢的放下了。他的确应该感到惊诧,因为自从进了南河村,他没听过林诺说任何一句话。
“小……小点儿声。”林诺两手拉着衣角,整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十分不协调。她大概太久没说话,连吐字都显得生涩:“别……别吵醒他,我带……带你去救人。”
一个坚持不说话的女孩忽然说话,这本就是件怪事。三更半夜,她又要在不吵醒别人的前提下带着自己去救人。自己有没有本事把人救出来还在其次,单说她这个怪异的举动,就足以令李月恒生疑。
林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焦虑的朝四下扫视。两手不停的拉扯衣角,长发散乱,垂在莫小笙送她的那件稍有些肥大的风衣上。这女孩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像有些问题,但却看不出什么敌意。李月恒这样想。
眼前摆给李月恒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不管林诺同意不同意,马上叫醒身边的魏无涯,争取让魏无涯加入救人的队伍,三个人一起去。这样做的风险就是魏无涯醒来之后,这个林诺有可能又不说话了,让她带路去救人的计划全盘落空。第二条路就是听林诺的,不叫醒任何人,马上跟她去救人。至于能不能救出来,全凭天命。
毕竟事关四位老同学的安危,李月恒左思右想,一咬牙,披上衣服下地穿鞋,拉着林诺走出了屋子。
林诺在前面带路,她个子矮,走的也不快,李月恒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跟随。没一会儿,俩人就走出了村子,到了建筑垃圾山下。
去救人要出村子是一定的,可那建筑垃圾山满是机关埋伏,李月恒可没有吴胖子的本事,只好一手拉着林诺,俩人一步一步小心谨慎。费了半天的力气,总算翻过了垃圾山。林诺一伸手,把一样东西塞在李月恒手里。李月恒接过东西,借月光一看,竟然是莫小笙那台宝马的钥匙。
林诺和莫小笙住在一间屋子,不用说,这钥匙自然是偷拿莫小笙的。李月恒心说别看这小不点儿看起来像神志不清的样子,做事倒是十分周密。可事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李月恒发动汽车,油门一踩,带着林诺飞驰而去。
一路之上任李月恒如何询问,林诺低着头也不多说话,只是偶尔向左向右指点一下路径。待等林诺示意他停车的时候,李月恒却吃了一惊。停车的地方不是别处,却是金大同那三栋靠山而建的别墅。
“就是这儿?他们都在这儿?”李月恒惊奇的望着林诺。林诺低着头,脑袋狠狠的点了几下。
“敌人有几个?厉害不厉害?”李月恒心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要救人,好歹也要问个明白。可那林诺却依然不理他,自顾自的下了汽车,径直走到中间那栋别墅的门前。
藏人的地方已经知道了,万全之策是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魏无涯和吴志刚。可做为一个男人,总有些血性和冲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扇大门不进去?李月恒不甘心。伸手“嘎吱”一声将大门拉开。
“吴志刚、吴志刚,醒醒、醒醒。”吴胖子正睡得香甜,只觉得有人边推他的肩膀边在耳边叫他的名字。迷迷糊糊睁眼一看,面前一张脸,还戴着眼镜。
“魏眼镜,你干啥?”他也看清了,叫醒他的正是魏无涯。
“快起来,有情况。”魏无涯探头朝窗外看看,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儿啊。”
吴志刚不傻,这大半夜睡得好好的,魏无涯忽然从小山子家跑过来喊他,恐怕真是出了大事。他一骨碌身从炕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问:“咋了?出啥事了?”
“林诺把李月恒叫走了。”魏无涯低声道:“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咱们从后面跟着。”
吴胖子跳下地,穿上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你咋不拦住他们?”
魏无涯三步两步追上吴胖子,“嘭”一把抓住他手腕道:“咱们就从后面偷偷跟着他们,你想一起去可就得听我的!”
吴胖子有个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心知肚明自己脑筋不是太灵光,办起事来倒是都能听这些老同学的话。他虽然想不通魏无涯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想必这书呆子自有他的道理。想罢“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远远见前面两条黑影正在翻越垃圾山,魏无涯点点头,那就是李月恒和林诺。
“村外有车吗?”魏无涯拉着吴胖子放慢了脚步,低声道:“你有钥匙的、咱们能开走的车。”
“有啊。”吴志刚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这钥匙是小山子货车的钥匙,上午运完建筑垃圾,小山子的车也被挡在了村外,他索性把车藏在了荒郊野地的小树林里。
“记住,开车跟着他们,距离最少保持50米。”这时候魏无涯和吴志刚也爬到了垃圾山头,远远看着李月恒发动莫小笙的宝马开走了。俩人跑下山头,在树林中发动了小山子拉沙石的蓝色破旧货车,一路跟了下来。
林诺进屋找李月恒的时候其实魏无涯真的是在睡觉,林诺和李月恒的对话他一句都没听见。魏无涯是被关门声弄醒的,他扒着窗户院子里看的时候只见到李月恒和林诺的背影。
别看魏无涯平时之乎者也的有些酸文假醋,但饱读诗书自有饱读诗书的好处。他心思缜密,看两个人出了院子,他就动起了脑筋。林诺在一切事情发生以前打昏了莫小笙、也救了莫小笙,其他人全部失踪。林诺的能力是什么?她不说话,没人知道。林诺就像一个谜。她现在单独带着李月恒去干什么?李月恒无法唤醒自身的能力,这件事众所周知。他随林诺这一去,能不能办成事到好说,两个人要是遇见危险要如何应对?话说回来,万一……万一这个所谓的“危险”就来自那谜一般的林诺……
想到这里魏无涯打好了主意,既然林诺不想让别人同去,索性我就不喊住他们,偷偷从后面尾随。但那林诺的能力不知道是什么,这尾随可要保持距离,超出她“世界”的范围,想来就会平安无事。魏无涯平生谨慎,既然要跟踪,索性就带上金刚不坏的吴胖子。
这二位开着破货车,一路跟到金大同的别墅豪宅。眼见着远处李月恒和林诺下了车,吴胖子挠了挠脑袋:“他俩来金大同家干啥?”他也听李月恒说过金大同脚底抹油的事,想来这三座豪宅早就人去楼空。
就这会儿工夫,李月恒开门走进了别墅。林诺在别墅外将两扇大门关闭,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次不能看着了,吴胖子踩油门、车子直接开进大院。跳下车一把拉住林诺的胳膊:“你俩半夜来这儿干啥?这房子里面有什么?”
林诺万万没想到吴胖子和魏无涯从天而降,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个劲儿的想往后退。魏无涯眼见着吴胖子至少顶的上三个林诺,这么虎着脸吓一个小丫头终究不是办法。大门就在眼前,开门看看也就是了。想罢他拉开吴胖子和林诺,三步两步走上台阶,“嘎吱”一声将大门拉开。
哪成想,大门之内阴风阵阵,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魏无涯倒退两步,再仔细朝门里观看。眼前却是黑洞洞、一眼望不到底的偌大一个山洞。
金大同的别墅变成了一个大山洞?这可是天下奇闻。魏无涯小心谨慎,并没有直接进门,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不管是任何一扇窗户,望进去里面都是豪宅的客厅,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这扇大门,只有这扇大门看进去才是山洞。
但李月恒就是从这扇门进去的,如果魏无涯不走这门,翻窗户进屋,能找到李月恒吗?
“从这里进去就能追上李月恒?”魏无涯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和缓,问林诺道:“我们能追上他?”
林诺浑身颤抖,向后退了两步,缓缓点了点头。
“你回去车上等我们,不要乱走。”魏无涯对林诺说罢,和吴胖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大步流星闯进别墅大门。
这山洞足有十几米高,地上的泥土坑坑洼洼,耳边滴滴叭叭有些滴水声。吴志刚身强力壮,跑在前面。魏无涯随后紧跟,高声喊着李月恒的名字。这喊声在山洞中回荡,经久不息,却听不见半点儿回应。
俩人跑来跑去跑了十几分钟,只觉得越跑山洞越矮、越跑山洞越狭窄。再跑几步看不远处黑乎乎好像已经到了山洞的尽头。吴志刚突然伸手朝前面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