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起前的宁静
球赛开始之后,贺六浑回到古堡,准备看独孤信送来的各种文书。贺六浑发现,把独孤信留在洛阳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个家伙很快就和孙腾混在一起,借助一些手段,居然成为洛阳的地头蛇了。不仅开了青楼,还替长乐王爷等经营一些贸易行。现在关于京城的消息,都是他每个月整理好,一一发过来,从无拖欠。加上函使队伍本来就是贺六浑管辖,所以现在对于京城消息这一块,贺六浑是怀朔最清醒的人。
京兆王元愉的起兵自然是失败了,而且失败的特别快,真的是玩游戏一样。八月十五日,元愉在冀州起兵谋反。九月二十三日,尚书李平就攻克信都, 李平的属下统军叔孙头将元愉擒获送往信都。朝中大臣们都请求诛杀元愉,宣武帝这个人还是非常仁慈,就是不同意,要求把元愉送来洛阳,要以家法来训责他。 元愉这个人还是有点气魄, 到达野王时,元愉对别人说:“虽然主上仁慈深情,不忍心杀我,我还有什么面目见到皇帝!”于是叹息流泪,断气而死。贺六浑觉得肯定是高肇秘密派人杀死元愉。才年二十一岁。宣武帝大为悲痛,元愉的子女等被赦免。
一个谋反,要不是自杀,居然没事。这也是贺六浑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宗族的骄奢淫逸,飞扬跋扈可想而知。
高肇虽然压下去这件事情,可是声誉大跌。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皇帝被感动,还是有点清醒。清河王元怿被放出来了,而且还出任司空 ,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 。更有一条贺六浑不想听的消息,就是华嫔已经怀孕,目前是最得宠的一个妃子。听到这里,贺六浑是满身不得劲。
当时的北朝政权,奉行“子贵母死”制度 ,儿子立为太子,母亲就要处死。而在宫廷之中,妃嫔们相互祈求祝祷,都希望生诸王、公主,不希望生太子。但是据说华嫔常对其他夫人等说:“天子怎可独独没有儿子,为什么畏惧自己的死而使皇家不养育嫡长子呢?”这些话传到宣武帝耳朵里面,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感受?等到华嫔怀上身孕,与她同列的妃嫔们还因旧例为她恐惧,劝她想办法打掉。华嫔拿定主意不动摇,半夜一个人发誓说:“但愿所怀的是男孩,按次序将成为长子,儿子生下我被处死,我也在所不辞。”
也不知道这个半夜有没有人在听,反正独得恩宠啊!宣武帝也知道好歹,华嫔的宫殿围得铁桶一般,各方面的安全都做到位。贺六浑知道,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子,一出生,那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这时侯景一个人走进来了,神神秘秘的。自从贺六浑把蝙蝠队交给他,走路都有点像蝙蝠,恨不得每天都是黑夜一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过,有了侯景这只蝙蝠之后,贺六浑也开始对怀朔是真正的了解。
每个社会,都是有黑白灰三色,认识不到这个问题的人肯定不是成熟的男人。怀朔的白道自然是以长孙都督为主。这个都督在这个官场上的笑话很多,最出名的就是称之为模棱都督。长孙都督本来就是皇亲国戚,可是的确缺乏才能。但是非常熟悉官场规则,也知道怎么活下去。小心谨慎,碌碌无为。就是尽管是大都督,但是尽可能不得罪人。 他对人说:“处理事情不能态度鲜明,也不要马上作判断,如果有错误的话就会有麻烦。所以处事要模棱,持是否两端最好。” 正是因为这样,其他五镇的把控性非常差,各级官员的贪腐多。也有好处,就是段长镇将的话语权大,贺六浑得益较多。
文帝迁都洛阳后,数千里之远当然军事战略重心南移,六镇在大魏战略体系中的地位随之下降。于是镇将的选任上则是“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唯底滞凡才,出为镇将” ,也就是选出来坐镇的都是怀才不遇或者没有什么硬背景的人,相当于发配。真正有关系的,有能力的很多人都到洛阳去当官了,提拔也快。而六镇的将军等人已经不在主要视野,当然不得重用。《北史》卷一六《广阳王深传》:“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之为伍。……乃峻边兵之格,镇人浮游在外,皆听流兵捉之”。不是获罪之人,不到这里来当官。那来了的官员,心里肯定是深深的恨意,对朝廷有着“顾瞻彼此,理当愤怨”的心态。
黑道与灰色地带,自然是马贼、叛贼这些对立面。而正是因为侯景,贺六浑才知道这些人的恐怖,原来就是一体的,这下 更知道沃野镇的处境难怪危险!
六镇镇民主要来源于鲜卑贵族、汉族豪族、徙边罪犯、高车和柔然等部落降民。这里面最力量大的就是六镇豪强酋帅,由于其群体被编入军籍,因此,同样具有镇民的身份。但六镇豪强酋帅与普通镇民却有着很大不同,如其群体有一部分能够担任军镇官职具有官僚身份,又大多拥有部落组织、依附武装、具有较强的经济实力。例如破六韩拔陵就是一个典型,匈奴单于之后裔,身边有一大堆匈奴人跟着,都是武力值高,而且唯命是从的部落将领,有破六韩孔雀,卫可孤等等。这样的群体是最危险的,没有控制好就出问题。
由于都督,镇将对当地军政具有绝对的支配权,拥有一定政治地位的六镇豪强酋帅为维护自家产业,就必须取得军镇官僚的身份,利用权力来占有有限的经济资源,“景明以来,然主将参僚,专擅腴美,瘠土荒畴给百姓,……日月滋甚”。 由此,必然会使六镇官吏人数迅速增长。在宣武帝派源怀巡视六镇时,仅沃野一镇自镇将以下大小官吏就达八百余人。 具有军镇官员身份的豪强酋帅,为了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还利用手中的权力欺压毫无权势的镇民。《魏书》卷四一《源贺传附源怀传》:“时细民为豪强陵压,积年枉滞,一朝见申者,日有百数。”而大批豪强酋帅进入军镇官僚体系、种种不法行为往往都要得到镇将的许可,为了达到上述目的就只能贿赂镇将。由此只会使这些豪强酋帅在取得官位之后,变本加厉的贪污勒索,使六镇成为北魏后期最为**的地区。
而且一旦出现战争,会将本身就处于濒临破产的普通镇民和胡族酋帅推向绝境。 本来就已经被蠕蠕人抢一遍,仍然要被军镇征发无休止的兵役、“贡献”、战马等物资。不反都不行啊!
**的地方,当然是民怨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火山口。偏偏更麻烦的事情是六镇管理者,镇将副将的地位日益下降,无心管理,也是心怀怨恨。
于是,灰色地带与黑道混为一体。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奇特现象。所谓灰色地带就是,官家制度不认可其为合法也没有明确的法律规范认定其为违法或非法,但又是有违社会公平公正的、不合理的那些地方或者行业。就在我们当代天朝,以前也有 一批奇葩的城市,他们靠着一些异化的产业发家,很多都介于灰色地带,譬如性都东莞、走私之城汕尾、假文物之城景德镇、传销之城广州来宾、电子垃圾拆解城台州……这些城市的异化产业都有一些显著的特点:游走于灰色地带,当地政府态度暧昧、屡禁不绝,不少地方是全民参与或全民漠视。
这个地带在怀朔六镇自然就是镇民,少数民族豪帅这些群体勾连出来的区域。马贼是他们这些人,青楼酒楼是这些人,走私通货当然也是这些人。而且每个渠道一伙人控制。就像高车人搞毛皮,羯族人搞牛羊,匈奴人搞铁器,羌族人搞盐,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不然,就凭蠕蠕人自己,兵器的损耗他们都做不了,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盐茶需要。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通敌者,大明朝大清朝的商人,很多都是资敌者。
所以,贺六浑非常庆幸。有了蝙蝠这支小队伍,至少自己不是白活了,不然前面活的十多年只知道怀朔哪里的小吃可以,哪里的猎物不错,哪里的美女可去偷看,根本不知道怀朔这些内部的黑幕。也正因为这只弱小的队伍,贺六浑才比较的清醒,知道眼前的危险。所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绝对不能让上次被包围还不知道原因的局面再次出现了。
虽然蝙蝠花的钱多,但是值!
侯景很适应这个队伍,从里到外都适应,简直就是天生的暗黑破坏神。可以到青楼去听床,可以去酒楼灌醉各式各样的人,可以整理各种小道消息,可以天天监视道貌岸然的官员,这些事情都是他越做心里越爽的。比带队伍,拼杀都更有兴趣,那种积极投入的劲头,贺六浑都有点吓到,怀疑自己是不是释放了一个恶魔的天性。
当然,贺六浑就是他的宣泄口。每日的碰面,不是固定时间地点,而是随时随地,神神秘秘。只要有一个外人,都不会说。本来人就长得寒碜,现在连走路都越来越猥琐,神情也开始木刻。
“军主,听说怀荒镇镇将换人了。”侯景声音低低说道,就两个人在房间还这样。按照侯景的说法,这是专业素养的表现,到哪里都是很警惕。
“哦,独孤信都没有说道啊!”贺六浑很奇怪,按照道理也是朝廷那边先有消息啊。再加上怀荒镇郎孤红将军也才到任不久啊,前些天还来到怀朔见过长孙都督,听说热情款待啊。
“听说是得罪了元叉将军,被贬职为征虏将军、怀荒镇将。而且要求即日出发,据说很凄惨。”侯景的消息自然快,因为中国人的传统就是,小道消息比正统消息渠道更畅通。因为小道消息是飞的,正版消息是印刷的。所以那个邸报的通知一般来得更晚,也不稀奇。
于景这个人贺六浑听说过,是负责禁卫军的四品要员,武卫将军。为人本来就是比较嚣张跋扈的,而且冷峻刻薄。这时有点心里发冷,都这样的时刻了,朝廷再派一个心怀怨恨的落差无比的将军过来,岂不是火上浇油啊。
这个朝廷是怎么了?
第三章 元匡急了
贺六浑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见识水准高的幕僚,很多事情可以商量一下,提个建议。就像现在这件事情,侯景只是知道了告诉了,他的责任尽到了。接下去自己如何应对,该采取什么措施,只有自己去想办法。每一次都是自己神机妙算,也是非常头疼的事情。可是人才难得啊,就算自己混了个相当于厅级干部,还挂了个爵位。可是在这个以高门豪族为贵的世道,自己到外面去混,真正看得起自己的人基本没有。
不是以能力为先,而是家族地位为先。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先不管这些了,今天收拾一下,可以回家了。现在的贺六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娄昭君已经娶回家,而且落户已经不是在怀朔。而是在武川!一想到娶妻的过程,贺六浑还是有点后怕。程序之繁琐,步骤之复杂让人望而生畏。
儒家《礼记》记载这一过程可以分为六部,即“六礼”。
其一为“纳采”,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得到允许后送上礼物雁(雁为随阳之鸟,是为了象征妻从夫这一原则)。
其二为“问名”,媒人问女方姓氏,这是为了了解对方是否与自己同姓,因为古人通过观察得知“男女同姓,其生不藩”。
其三为“纳吉”,男方得知女子姓氏后占卜如果得到吉兆就回报女家。
其四为“纳徵”,即订婚,纳徵要送帛,鹿皮等礼物给女方。
其五为“请期”,男方择定迎亲的日期。
最后为“亲迎”,即男方在指定日期亲自到女方家迎娶。
文帝迁都之后,必须汉化,各种习俗都要跟上,特别是侯爵国公这样的大家族。因为有了中尉大人元匡的面子,前面几个环节都是非常顺利。这个只见两面的老好人,居然为自己的婚礼前前后后跑了几趟,而且结婚时还特意来到平城主婚,真的是给足了面子啊。
麻烦的是纳徵,也就是后世说的彩礼。这是贺六浑最麻头的事情,因为自己除了已经花的差不多的五万贯,真的是没有什么东西了。凭什么去给彩礼啊。
先秦的彩礼是很简单的,士大夫仅仅只用不过五两彩丝加上一对鹿皮。但到了后世,彩礼的内涵就要实际多了,还包括饰物、绸缎、牲畜或现金等物。聘礼开始成了地位拼比的物事,难有定数。汉代聘皇后以铜二万斤或铜钱二万万,简直是天文数字。大魏起初也下诏对纳徵定限:三品以上纳币不得超过绢300匹;四品、五品200匹;七品100匹;八品以下不超过50匹。可是现在奢靡成风,要是没有一点东西拿得出手,贺六浑丢面子没有关系,那个真定候丢面子就是大事了。
娄昭君当然是倾尽全力,女生外相啊!加之主管家里的业务,所以私下给了贺六浑的各种货物,凑满六十四抬。压轴的礼物找不出来的时候,居然还是高岳聪明,把打马贼时期的箱子找出来。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字画居然起了大作用!
当时,拿出来给元匡大人掌眼的时候,大人手在抖,居然差点摔了茶杯。一边颤抖的嘴巴在骂:”你个小子,暴殄天物啊,罪过罪过。“因为他看见一堆玉器压在字画上,字画自然有点变形褶皱。
元匡大人的稳重和老奸巨猾是贺六浑非常仰慕的,现在看来这种光辉形象已经在一个破箱子面前崩塌了。
他轻轻的把玉器拿开,一个个摆好,就像许久未见的亲人一样。再把字画一张张捧起,就像对待小情人一样。边拿嘴巴还在骂。
“这些玉器都是汉玉,不可多得啊。啊!你居然把钟繇的字压箱底。天啊,你居然把王羲之的字搞破了,罪孽啊罪孽啊。”
贺六浑乖巧的走上去,想要帮忙。结果被踹了几脚,滚到一边。边上的高岳和卢长贵笑的合不拢嘴。结果被贺六浑报复式的踹了多一倍,滚的更远。
等到元匡大人安静下来,贺六浑的厢房正厅已经没有站人的位置,更别说坐了。满地都是错落有致的玉器,每个桌子和凳子上都是字画。
元匡点着一块玉说:“小子啊,这是六器之一的谷纹璧。你看这个外缘有透雕双龙卷云纹附饰,纹样优美生动,难得的的珍品啊!这个小玉饰,雕琢的还不错,图案是大鸽喂小鸽,有点野趣。
哎呀,这个透雕龙凤纹玉环,是新疆和阗白玉雕琢的。洁白无瑕,温润莹秀,这个正面是圆孔中镂空透雕一条腾空驾雾的游龙,小子来看看,是不是?
这个龙头刻的真有韵味,这个凤首太精致了!“一个人喃喃自语。
贺六浑仔细看看,普普通通啊。龙首呈虎头形,龙张口,下颚及颏部呈斧形,双耳上耸,挺胸,四肢或伸或蹬,龙头顶琢出一回卷长发,尾部琢扭丝纹上翘回卷。佩上端为尖状凸起,佩两侧透雕出变体凤鸟纹,并不完全对称,略有差异。还是欣赏不出特别的美,只觉得古朴而已。
“此形佩玉质上乘,构思巧妙,工艺精湛,纹饰流畅,当属汉代玉鞣中的精品。小子,就拿这个古玉去做聘礼,已经是上上等了。”贺六浑点头应诺,给聘礼没有那么简单糊弄,都要有仪相唱礼单的,还要展示。没有点压箱底的,还真不敢上堂啊。
“小子,这些字画,就不要拿出去了。这个可以作为传家宝啊!你们真的是狗眼不识宝贝啊。
你看看这个,是钟繇的作品啊。小子,知道钟繇吗?“
“知道啊,三国时期的将军,他儿子钟会是不是,那个是灭蜀之战的智将,更是出彩啊!”贺六浑三国演义那是看过n遍,这个自然是熟悉。
“切!”被元匡嗤之以鼻。“只知其一未知其二。钟繇的书法造诣至深, 被尊为“楷书鼻祖”。就连王羲之都曾经潜心钻研其书法。与东晋书法家王羲之并称为“钟王”。南朝庾肩吾将钟繇的书法列为“上品之上”,,你知道吗?”
“不知道。”贺六浑老老实实摇头。
“不学无术啊。钟繇写得最好的是楷书,《宣和书谱》评价说:“备尽法度,为正书之祖。”据说,钟繇小时候跟随刘胜去抱犊山,学习三年书法。钟繇常跟魏太祖,邯郸淳、韦诞等人一起谈论书法。一次,钟繇向韦诞借《蔡伯喈笔法》看看,韦诞没有借给他。钟繇生气捶胸,口吐鲜血。曹操取出五粒灵丹让他服下,才救了他一条性命。韦诞死后,钟繇命人盗掘他的坟墓,终于得到了这部《蔡伯喈笔法》。从此,钟繇的书法日见长益,更趋精妙。钟繇全神贯注地研习书法,有时躺在床上用指书写,常常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穿破。有时上厕所,竟然忘记出来。他看到各种物件都想到书法,试图将它们书写,描画下来。 这些故事你知道吗?”元匡继续问道。
“不知道。”贺六浑脸红耳赤。
“所以这些字,才被你压得这个样子。唉。这幅作品是钟繇的《宣示表》,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的。好了,我不问东西出处,估计你也说不清。你看看,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余。真是登峰造极。”
“再看看这个,居然是王羲之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正品,但是笔画之间已经有点神韵啊。王羲之知道吗?”元匡已经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
“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王右军,草书行书非常好。”贺六浑这个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是现代人了。王羲之的兰亭叙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目前世上没有真迹,只有唐朝虞世南和唐朝遂良临摩本,其中最受推崇的是虞世南的临摩本。当时轰动一时的拍卖,就是3亿多人民币拍卖一个《平安帖》摹本。真迹的话,估计没有价格了。
“嗯,还算有点头脑。”元匡点点头,脸色好多了。
“ 王羲之信奉道教, 抄写经书是道教最基本的事情,必须由精于书艺的经生抄写。 这个应该是《上虞帖》,当是王羲之因病未能得见朋友一面,而写的一封信。
其他几个,我也要细细揣摩一下。小子,现在能否借给我观摩观摩。此次主婚,也就不要你任何礼品了,只要能让我多看几眼就行。这几日,这些东西都借我揣摩一下就好。”元匡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
贺六浑赶紧说道:“大人,要不这些字画,你喜欢的都挑几幅去吧。”
元匡勃然大怒,吼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卖菜啊,送礼啊!这是无价之宝啊,你怎么这样轻视,还是不是个读书人啊!你就真的是莽夫吗?”一连串的暴跳如雷,贺六浑赶紧跑出客堂。
我明明是好心嘛,你喜欢我送个给你,不是非常正常吗?
元匡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也是大魏朝里面真懂这些文物的人。大魏朝以骑射起家,征战为主,多数人都是大老粗。金银财宝,奢侈堕落那是强项。而读点书的人却一直不多。越是不文明的民族,越容易衰败,缘因就在于此。因为物欲满足了,就没有其他追求了。也正是如此,斗富炫耀成为一种风气。贺六浑其实也真不懂这些,但是后世的经验告诉他,元匡是对的。
不过,贺六浑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有更麻烦的礼仪程序在等着自己呢。
娶一个老婆怎么这么难啊。
第四章 结婚不好玩
提及洛阳,这次婚礼真定候一家是给力的。那陪嫁过来的丫鬟仆人就一百多,田契屋契二十张,而且陪嫁的礼单厚的不敢看。什么叫豪富之家啊!你想得到的都带过来了。什么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 、酸枝三屏风罗汉床 、酸枝美人榻 、琴桌、书桌各式几案,八仙桌、黄花梨顶箱柜( 、黄花梨立柜 。居然还有楠木书柜 ,里面还有佛经。
那什么金银首饰、珊瑚朝珠、金珀朝珠、蜜蜡朝珠、沉香朝珠 ,什么青玉各式佩 、白玉各式佩 、水晶各式佩 、金珀各式佩 应有尽有。 宝石无数,金银无数。人家是真正的嫁女啊!真的是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发嫁妆的队伍绵延数里,一点不夸张。
反正皮也厚了,贺六浑不在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就是这个强盗逻辑,才能让自己脸皮好受一点。特别是听到昭君说,连铁矿和铁匠铺这些生意也一并转给自己之后,贺六浑就已经自甘堕落,安心做好吃软饭的准备了。
意外之喜,就是长乐王爷居然也派人送礼过来,礼单还不轻,看来是真的比较看重贺六浑这个后起之秀了。至于那几个纨绔子弟自然是不用话下,尔朱兆还亲自来参加婚礼。见到娄昭君的时候大呼可惜了,本来应该我来求亲。
还有就是尔朱云也送了礼物,其中之一居然是一张信札,里面四句话:
季布一诺,阮瞻三语。郭文游山,袁宏泊渚。
贺六浑没有看明白,昭君白了他一眼,说道,装吧。贺六浑说道,昭君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昭君解释道:“秦末汉初楚国人季布,楚汉战争中做过项羽的大将,后来归顺西汉高祖刘邦,担任河东太守,一生特别讲信用,只要答应办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从没有失信于人。他以侠义闻名,重守诺言,因此人们常说:“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现在人家云姑娘在等你呢,答应了就一定要去做到。反正我是不吃醋。” 贺六浑在苦笑,你不吃醋,还白眼给我干什么。给白眼也就算啦,还使劲用手掐我干什么。
女人啊!你的心思摸不透啊。
古代的结婚就是一个体力活,折腾的够呛啊。贺六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是真的怕。
什么喝酒,敬酒,吃饭,家宴什么的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新郎早饭后就洗脸,并由娘舅刮脸这一招就有点难受了。娘舅是找不到的,都是姐夫代劳,这个刮脸差点没有割出血来,贺六浑觉得皮都被削掉了。
然后来一个什么八卦阵,我的天啊。穿好礼服 ,良辰吉时一到,由司礼人陪同,先到插屏前。事先屏前地铺苇席,上铺新房之锦缎被,由四位全福无忌的女人,头顶红绸,将五枚“子儿”(铜钱币)、连根葱、双头辣椒等用红线缝到上面,名曰“引被子”,所缝之物,寓意“五子闹学(席) 、“永结连理”等。缝好后,贺六浑在司仪指导下,从被子的左侧,即八卦图之乾字位,然后经巽、艮、坤,再到乾位,走一个“8”字形,最后立于屏前,谓之踩“八卦”。此俗源于俗传周公桃花女斗法的故事,象征屏前已摆八卦阵,有备无患。
然后在屏前向天地爷叩拜后,即向家中长辈一一告别,准备起身,花轿打在门外,鼓乐鞭炮齐鸣。新郎还有上轿前的“六仪”,即由娘舅手捧方盘,上置小镜、铜锁、红糖水、龙凤饼、鸡蛋、铜钱。新郎照一下镜子,旧俗有“照妖”的意思,用以避邪;开铜锁后,把钥匙装入衣袋,表示从今日起,已成家立户;喝糖水、咬龙凤饼、鸡蛋,表示大家祝新人甜甜蜜蜜、龙凤呈祥、永记今宵;再抓一下铜钱,以期今后日进斗金、财源旺盛。最后在轿前向四面欢送的亲友邻里鞠躬、上轿。
此时此刻,贺六浑已经醉了。接下去的是花轿、仪仗、鼓乐, 不一而足。那些繁琐到极点的过程忽略不计了。幸好,娄昭君已经到了平城,宅子也是早就买好安定的。不然这一路到洛阳迎亲,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贺六浑还印象深刻的就是 闹洞房。
闹洞房 讲究“愈闹越发,不闹不发”、“人不闹鬼闹”。所以闹洞房是必设节目。实则是祝贺新婚中亲友戏谑新人的各种滑稽恶作剧。 无论长辈、平辈,三日无大小,不受长幼尊卑的限制,尽量哄闹。主家还必须为闹洞房的人准备了夜宵,随时可用,直至深夜方散。
通常进行的活动有咬苹果、咬喜糖、走独木桥、夫唱妇随等。这些东西贺六浑都见识过,处理的如鱼得水。那些准备好,想在新婚之夜折腾一下军主的兄弟们放得很开,结果都被贺六浑一一化解。
最难堪的居然是撒喜床。这个本来是最正常的事情,就是在闹洞房时,由新郎的嫂嫂表演的一种边歌边舞的游戏,嫂嫂手托盘子,盘内铺红纸,红纸上放栗子、枣、花生、桂元等物。贺六浑没有嫂子,只有请姐姐来替代。本来是娄昭君跟着唱,就可以了,结果大家非要贺六浑一起唱。这下出洋相了。
居然唱十八摸啊! 什么,三摸 羞红脸,凤眼含羞自难掩;四摸 唇瓣相恋
冰山面孔已不复见;。。。。。。娄昭君唱的是声音越来越小,脸红的是比红布还红了。
最搞笑的反而不是娄昭君,是贺六浑。他的嗓子是最大的硬伤,不着调。本来好好的曲子一开口唱起来,大杀四方啊。兄弟们总算找到贺六浑的弱项了,那洞房中欢声笑语彻夜不断,嬉笑打闹声一浪高过一浪。
贺六浑唱到后面,所有人已经受不了了,肚子都笑炸了。连司马子如都开始抽搐了,你说怎么得了。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夜不熄灯、不关门 。
早年新人睡觉以后,窗外必须有人听房,主家在院里给人们备下酒肉,以资鼓励。万一没有人听,也必须把新房窗外放一把笤帚替代。此俗汉代已有,《后汉书烈女传袁隗妻》:“帐内听者为惭,盖俗之听房者。”
这个习俗必须打破,等到差不多人都走了。丫鬟喜婆什么的都来说教,洗漱完毕。贺六浑与娄昭君坐在大床上,对视一眼,然后从窗口翻出屋外,开始一个个揪出来暴揍。窗外就有卢长贵,门边还有高岳。更鬼的是侯景,居然躲在树上,都被贺六浑一一找出,拳打脚踢赶出院子。
贺六浑再进来时,一身臭汗。稍微擦洗一下,准备上床。昭君已经等在那里了,虽然有烛光,可是床上还是暗暗的,这是每个男人都梦想的时刻。
轻轻旋开被子,就见昭君的眼睛光彩四溢,眉目含情。贺六浑这时,神志昏暗,其他事情已经顾不得了,叫了一声昭君。就开始除掉衣裳,嘴唇开始吻上了。这个时候语言都是多余的。昭君浑身颤抖,发烫,精致洁白的躯体已经开始准备迎合。贺六浑的小弟已经非常坚强,准备行动了。
这时西索一点轻微的声音从床底下响起,贺六浑陡然间警醒。用被子把昭君一裹,单手抱在怀里。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掀开床板,果然,那个混蛋的阿木图躲在里面。贺六浑杀了这个家伙的心都有了,大叫一声阿木图,你想死吗?
阿木图赶紧跳出来,冲出去。边走边喊,“今天无大无小,军主不许发燥。我就听见你叫了一声,没有别的。”院外,一群人还在喊,输了吧,掏钱掏钱。
贺六浑把昭君放回到床上。开始检查房间一通,细细每个柜子橱子过一遍,应该是没有人了。
再回到床上,昭君在偷笑。贺六浑摇摇头,这帮混蛋,这样折腾,不会害的老子阳痿吧。
“夫君,不要管他们,也别生气。都是自己兄弟了。”昭君轻轻说道。
“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这些家伙,浪费我多少钱啊。”贺六浑其实也没有真生气,都是过命的兄弟。
昭君笑了起来,然后妩媚的看着贺六浑。
贺六浑一颤,触电一样。禁不住说道:“昭君,你真美。”然后迅速除却衣服,趴在昭君的玉体上。
昭君声音开始呢喃,:”夫君,我哪里美啊。“
“你哪里都美,这里,这里,”贺六浑开始亲吻娄昭君的每一寸肌肤,两个人逐渐的要融为一体。
“夫君,你要了我吧。”昭君已经开始迷失了。
正在即将入港的那一刹那,房梁上突然蹦下来一个人,大叫,我受不了了,太恶心了。
然后推开大门,狂奔出去。还一边高叫,我赢了我赢了,我是最后一个。拿钱来拿钱来。
贺六浑的小弟弟一委,元气大伤。谁在这个时候,经得住这样的惊吓。这个该死的空性,我怎么就没有防住屋顶呢!!
我的天啊,这个洞房花烛夜,我是过还是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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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太忙,连更新的时间都没有。这篇小说说肯定写完的,现在还有一百多章没有发呢
第五章 回家的诱惑
一想到昭君,贺六浑身体就发热。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发热,特别是新婚燕尔的男人。昭君是个个性鲜明的女人,敢爱敢恨,当然身体也是非常丰腴的,这个就不能多说了。
婚后,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昭君在武川买下一处大院子,安定在那里。一则平城离开夫君的确太远,满江红都要一天一夜。如果是在武川,那就是小一天就可以了。二则铁器生意就是在“白道”上运行,武川乃是必由之路,这里做生意最火爆。三则,这里有自己兄弟宇文泰在,照顾有加。之所以不去怀朔安家,主要是基于狡兔三窟的考虑,而且做生意的,自然在武川最好。是以昭君提出想法的时候,贺六浑也是满口答应。这里的地理位置更重要啊!
于是,自己就必须隔三差五的回家了。怀朔的那个家自然还是被兄弟们霸占了,当仁不让。今天就是准备回家的日子,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啊。真没出息,要做大事的人,还怎么这样痴迷于美色。不过,不是有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吗?过不了的就是英雄吧。
“侯景,我待会要回武川,这里就交给你了。”按照惯例,现在梅令山古堡的幢主就是三个人,司马子如,侯景,花弧。司马子如这次带队出去打马贼了,花弧自从自己结婚之后好像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结婚当然也没去,说自己留守。反而是训练越来越严格,搞得具甲铁骑战力是不错,可是也给自己博得一个花阎王的美誉。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也有点不敢看他,怎么总觉得心里发虚的,邪门了。搞得很多事情,都是不敢布置他做,这样下去,自己的威望受损啊。
算了,不想了,还是回武川去休息一下吧。不过,好像自己最近越来越喜欢去休息了,这个势头不太好,要克制。算了,下次一定要注意。
说到回武川,立马所有亲兵卫队准备好了。自己现在的亲兵队五十人,实际上就是自己的私人部曲,相当于私兵。这是每个边塞军主的惯例,从军中挑出最善战的且最贴心忠诚的人,给与厚待,变成自己的死士。亲兵队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主荣我荣,主死我亡。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队长是空性,这家伙现在对自己的一切都盯的死死的,让自己少了很多乐趣。没有办法,这都是淡然大师交代的,只要高肇一天不倒,你的安全一天不得安宁。谁叫自己得罪了最嚣张的人物呢。幸好躲在远远的边塞,有段长这些人护佑,不然早就没有人了。
其实回武川自己是真的有很多事情,当然最主要的是和昭君聚聚,你懂的,女人每月都有那么几天,可是男人每天都有那么几次心急火燎。还有就是贺六浑现在觉得兵器的改进是当务之急。自从有了老婆大人这个金主之后,自己的部队装备是悄然提升。不敢说武装到牙齿,至少在怀朔绝对第一。每个人最差是皮甲,配备百炼钢刀。队主以上的,都是有弩,而且是铁甲,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每次出去打马贼,损伤都是微乎其微,搞得队伍现在傲气十足,越来越霸气,觉得天下第一了。加上贺六浑喜欢穿白披风,结果每个将士都跟着一身白袍,白袍军的名气就先在马贼群中传开来。宁遇阎王,不见白袍,这句话不胫而走。搞得贺六浑郁闷了很久,这什么说法吗?我好好的比阎王?不过,贺六浑还是喜欢看见整体白袍的帅气,那就像一片云。特别是在北方,冰天雪地上骑行,白袍还有掩护的作用呢。
大队人马准备出发时,小白站在古堡城门口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贺六浑知道,这家伙生气了,每次回武川都不带自己。其实,谁敢带你去城里啊,一去就是鸡飞狗跳。一些驽马闻到难得味道就会瘫软,更别说骡马这样的了。兄弟,你还是安心在古堡呆着,回来我带你去狩猎。这匹狼有点通人性,除了进城,哪里都要跟的去。
怀朔到武川,就是二百多里,一天时间足矣。九月的草原,正是最美的季节,一路的风景如画,不抵美人在家的想念。
到了武川,已经是黄昏。入城之后,贺六浑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想回家吃饭,就是想去轮台大酒楼坐坐。自己的好兄弟宇文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突然消失一样。有种莫名的预感,不会和宇文创智一样去做同样的事情吧。
人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争权夺利,为什么要出人头地,这些问题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是一个家族,一个时代的无解问题。谁都知道人就是一辈子,可是如何选择去过,就截然不同了。越是在和平年代,越是安静。越是在乱世,就越多的野心。
《新约马太福音》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国王远行前,交给三个仆人每人一锭银子,吩咐他们:“你们去做生意,等我回来时,再来见我。”国王回来时,第一个仆人说:“主人,你交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10锭。”于是国王奖励了他10座城邑。第二个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5锭。”于是国王便奖励了他5座城邑。第三个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一直包在手巾里存着,我怕丢失,一直没有拿出来。”于是,国王命令将第三个仆人的那锭银子赏给第一个仆人,并且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看不透这个故事的,一般活不好。老子《道德经》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现实中却恰恰相反了。
轮台大酒楼一如既往的繁华,就像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因为某个人而转的慢一秒。贺六浑选择的依旧是二楼靠窗的散座,这是最熟悉的位置。贺六浑独自一桌,空性、阿木图他们几个一桌,剩下的都在楼下候着。
此时酒楼已经很多人了,二楼熙熙囔囔的,噪音很大。国人在公众场合是没有空间意识的,越是嘈杂越是喜欢,越是自己要大声说。不过,由于贺六浑的位置最偏,而且靠窗,所以乐得自在。邻座的是两个年轻士子,也就是读书人。看他们的衣冠打扮,类似南方的纶巾,袍服,可以百分百确定是读书人。对比下空性,短衣,束腿,完全不一样。
贺六浑一个人在浅斟独饮,目光掠过窗台,总是看着空落落的天空。自己多次去宇文家找宇文泰,都是说出外了。一个幢主,经常不在城里,那能干什么去呢。想到那个黑黝黝的脸,说不出的味道涌上心头。
这时,就听到邻座的两个人争执了起来。
“卢兄,我们已经到了武川,何不再进一步,干脆去了沃野,此行不就圆满了吗?”个子高一点,眉目清秀一点的大概十多岁的儒生打扮的人说道,他的特点是一字一句,稳稳当当。
“崔兄,该看的都已经看了,六镇也就是此等模样,再去沃野又有何益?我是不想再走了。“这个个子矮一点,敦实一些,说话速度快。
“行百里者半九十,再去到沃野回返,我等的游学之行才是真正的结局啊。”高个子继续劝导。
“不是我怕苦,而是已经看透,还要完成一个形式,有什么意义。”矮个子比较犟。
“没有到的地方,怎么就知道已经看透?更何况形式在很多时候,当然是必须的,就像春节祭祖,那不就是形式?”高个子还是没有放弃。
“你就是喜欢较真,很多事情差不多不就行了,都要穷根究底活得累不累啊?”矮个子越说越上火了,开始耍态度了。
“卢兄,这又是另外一个人生态度问题。岂不闻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这就是我等必须去奋斗的目标啊。”高个子也有点急,男人喝点酒更会容易折腾。
“庄子的后半句,你怎么不说。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听庄子的,那就好好休息,在家。就你折腾,还把我拉过来几千里。”矮个子是真急了。
。。。。
听到这里,贺六浑明白了,肯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听命游学了。不过,能走到这里来的,还真不容易。中国民间自古以来,格外看重游学对人格养成和知识形成的引导作用,孔子率领众弟子周游列国,增进弟子学识,培养弟子品质,开阔眼界,而且在游学过程中,事事皆有启发,可谓处处皆为吾师,即便是大儒孔圣,也会遇到“两小儿辩日”这样的醍醐灌顶。这样机缘偶遇的造化,一定是游学途中才能遇上的幸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孔子率弟子周游列国,为后世留下传承至今家喻户晓的教育古训,它所带来的益处是不言而喻的。
崔氏,卢氏,这两个姓可是真正的世家啊。魏晋以后,特别是大魏文帝进行汉化改革定族姓之后 太行山以东广大范围内的门阀士族,主要有 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荥阳郑氏、琅琊王氏与琅琊颜氏、兰陵萧氏、河东裴氏,他们都是著名的文化士族。虽然五胡乱华,但是这些家族并非全部南迁,还是留下相当一部分在当地继续生活。
贺六浑不禁好奇了,这两个家伙会吵出什么名堂啊。
第六章 初识崔蒿
两个人还在纠缠,越说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大。全然不顾,身边是不是有人在看。年轻人还是火气大,年少轻狂这个词语是没有错的,之所以能够狂,那就是压不住自己的飘啊。
“作为好兄弟,我已经陪你走到现在,该看的都看了,没有必要的冒险还去干什么?”矮个子也有点责怪的意思了。
“卢兄,该走的必须到位,不然回去拜见恩师,必定会被责怪啊。想当初我们出来游学,已经告知恩师,会到六镇一览,回去完成学业。这样回去,怎么交代?”高个子语速不紧不慢,意思却很坚决。
“崔蒿,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啊。”矮个子开始急了,不说兄弟了,开始直呼名字。“你不说,谁知道?我们已经到了武川啊,不也是六镇吗?我们这一路上看的东西还不够吗?写一篇策问绰绰有余啊。“
“卢兄,这就不行了。去了就是去了,没有就是没有。这样去写策问,岂不是背了我们南都学舍的教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崔蒿还是一本正经。
南都学舍,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听说过。哦对了,就是以后的四大书院之一,应天书院的前身。因为初中有个范仲淹喝粥的故事,所以贺六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一群同学还在争,范仲淹是蠢还是聪明,说个不停,没有人说服谁。
故事说,范仲淹在南都学舍读书时,煮粟米二升,作成浓粥一器,经过一宿就凝结了;用刀画为四块,早晚取二块,切断数十茎葱蒜来吃它当饭。南都留守有个儿子也在学,回去告他父亲,以公家厨房里的美好食物送给范仲淹,范放在那里不理会,后来那些食物全都怀掉了。
留守的儿子说:“我父亲听说您清苦,送来一些食物,可是您都不下筷子,是不是要把它牵扯成为一项罪状呢?”范抱歉说:“我不是不感谢你父亲的厚意,而是食粥习惯很久了,一下子突然享受这么丰盛的肴馔,以后还哪能吃这种冷粥呢!”
其实,这也是两难问题,类似于现在高个子和矮个子在争论的一样。有一顿好的,吃了再说;拒绝诱惑,不然以后更难过。这就是两种人生态度。现在两个人争论也是,够写策问的资料了,是进一步去完善还是到此为止足矣。贺六浑很有兴趣看下去,要知道这两个家伙也不容易,从河南商丘来到武川,那也是好几千里啊。
“崔蒿,为什么老师布置我们写的策问?为什么还就是安边之策?你都没有问过吗?“矮个子开始反诘。
自古以来无论男人女人之间,吵架一般都是这样的过程。先开始是微小的意见分歧,然后是各自的说理辩论。由于立场人性不一,第二阶段往往不是解决矛盾,是激化,因为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对方是个sb。第三阶段,开始翻旧账,这个时候矛盾开始激化。第四阶段,一般就是人品攻击。最后就是各位问候对方的各位亲朋好友长辈宗族。再最后是什么,就看各自火力值了。
现在,高个子和矮个子的言语已经迅速上升到第三阶段,看来矮个子是忍了很久了。
“何故?但且说来。”崔蒿不明白。就这句回答,贺六浑可以判断,高个子的智商和眼光不知道怎么样,但是情商肯定不高。因为身边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被疏离。
“还何故?还不是那天我们在学堂争辩诸葛亮的功过,你一个人大发狂言,把诸葛亮贬低,说的一塌糊涂。还把这写东西写下来,交给老师。惹恼了山长,你不知道山长是极为推崇诸葛先生。所以山长说既然诸葛孔明都不在话下,那不如自己去亲身体验,知晓民情,来个大策,安定边塞。所以才给你这个任务,考察边塞。这是山长亲自交代的唯一一个任务。我是倒了霉,那天也在鼓掌。谁都知道我是你的好友,又在鼓掌,逃不了千里风尘啊。“矮个子说的痛心疾首,恨不当初。
”哦,是那篇文章啊!我说的错了吗?“高个子似乎还没有觉悟。
“怎么没有错?你太狂了。居然说,承祚之评亮,乃有故义过美之誉,案其迹也,不为负之,非挟恨之矣。 还有很多,我就不说啦”矮个子不想背书。
“前人评述诸葛亮的时候,是有故意过美之誉啊。我仔细看过诸葛亮的行迹,的确没有私心杂念评价他。你看,这是不是下策:诸葛亮任刘备的丞相,正当九州鼎沸之际,英雄奋发之时,君臣相得,鱼水合欢,却不能与曹氏争夺天下,舍弃荆州,退入巴蜀,诱夺刘璋,伪连孙氏,据守穷困崎岖之地,僭号边夷之间。巴蜀之地绝不可能和中原抗衡的,地方就选择错误。
就说这个格局观,诸葛亮怎么能与管仲、萧何相比? 况且诸葛亮既然据有蜀地,依山势险固,不达时宜,不量势力。严威酷法,控制蜀人;矜才负能,意气矫举。想以边夷之众与上国抗衡。出兵陇右,再攻祁山,又攻陈仓,疏漏迟缓失去时机,大败而返;后入秦川,不再攻城,要求野战。魏兵知其意图,闭垒坚守,以不战使诸葛服。诸葛智穷势尽之后,郁愤攻心,发病而死。由此说来,哪能与古代善战将帅见可而进,知难而退的做法相比呢?”高个子不说则已,一说就停不下来了。而且越来越义愤填膺。
边上贺六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崔蒿绝对是人才。能有这样的眼光,视野,跳出一般人的局限,宝贝啊。现在贺六浑的想法,就是怎么能谋得这个人才。如果能够有一个这样的人才在一边帮忙自己谋划,布局,那真的是如有天助啊。自己身边的勇将不少,杂人也多,可是真正的谋士最缺乏。
“你还说!诸葛亮在治理蜀国的二十年间,在动乱的战争年代做到国民安定,做到治军上的赏罚分明,并有能力承担得起数次北伐战争的巨大消耗,他没有才华吗?你就是太狂了。”矮个子也不是无能之辈,不过,从最后一句话来看,现在似乎要到吵架第四阶段了。
“我狂?你当时拍桌子,踢凳子,笑的比谁都大声。现在来说我,你,你,你是不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崔蒿的确是情商低,人家一句话说狠了,他也开始忍不住平静了。都是年轻惹的祸啊,怎么会这样了。
“我两面三刀?我表里不一?不是我,谁陪你来这么远,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知道这里的凶险吗?你知道蠕蠕人的偷袭吗?一路上,你连一个盗匪都打不过,你这个狂人,到了武川还要去沃野?你想送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矮个子也开始发狂。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现在两个人互相扯蛋,太熟悉了,肯定是无所不知的揭短了。
“到这么远来看看不好吗?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路上连什么的粟米都分不清?见了女人就上前笑,还好意思说我?就会拿把刀晃悠有用吗?真以为是靠你的勇武吗?是靠你的侍卫好不好。走了这么远,我们也算是行万里路,这一路的风土人情,一路的关隘险峻哪里是书上看的了?就算是被山长贬斥,我也觉得是好事。”崔蒿的骨头比较硬啊,就是说话难听。揭短的最终结果肯定是翻脸。
“你好,你能看星象,你能看天气,你能背论语,你能讲故事,你厉害!还不是见到盗匪,吓得缩起来躲到车底下发抖。还不是靠我前去搏斗!不是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吗?你发抖干什么?盗匪逃跑了,你还在车底下不出来做什么?”矮个子估计也是喝多了一点,干脆放开了说。所以不要和兄弟吵架,什么糗事不知道?
“那是武斗,君子不好。那是血气之勇、粗鄙,,羞与为伍。”高个子崔蒿也喝多了,开始口不择言。
“你有本事自己去啊!我是不奉陪了,我就粗鄙,我就说话不算数,我就血气之勇了,我明天就回家。你想找死你自己去。”矮个子开始撂挑子,我不干了。
吵架吵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下一步了。打架不可能,就崔蒿那点武力值,肯定是挨揍的份。对骂也不可能,因为矮个子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个时候,就需要第三者出现,调和这个词就是这种时候专用的了。不过,也要知道怎么去说,不然更糟糕,说不定成为牺牲品。
贺六浑咳嗽一声,一般大人物出场似乎都要这样来一下。结果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正在脸红脖子粗的对视呢,呼呼的喘气。贺六浑觉得有点尴尬,环顾下四周。周边的桌子上,正在吃饭的大家都没有注意,因为酒楼本来就热闹,而这俩个人尽管闹,其实音量还是小的,毕竟是读书人,还都有点脸面。其他桌子还有声音更大的,在划拳呢。
只好走过去,拱手施礼,说道:“两位公子,可否听在下一言?“
两个人同时抬头,果然眼睛都是红的,估计酒量不大,水酒都能喝晕的人。看见贺六浑仪表堂堂,穿着也是不凡。因为是回家,所以贺六浑没有穿军服套盔甲,而是一身便服。但是因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颇有点英武气息。
毕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在外的礼仪很是注意。两个人不约而同起来回礼,一段兄弟情义就拉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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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新年你,各位书友新年快乐
第七章 斗酒
“在下怀朔贺六浑,见过二位公子。”贺六浑也是很有礼数。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在下本不该多嘴,可是我等近在迟尺,做不到充耳不闻。听得二位公子争论已久,渐伤感情。《孟子离娄上》:“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所以在下斗胆插一句话,不置可否?”贺六浑居然也能文绉绉的一大通话,两个书生倒还没有什么,身边的那两桌的兄弟们, 特别是空性瞪大眼睛,哇塞,不得了啊。
崔蒿虽然有点酒意,但是也能够感受到对面这个陌生人的水准,赶紧说道:“让兄台见笑了。我等兄弟肆扰各位了,请见谅。“倒是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傲气,这个非常难得。矮个子也站起来施礼,不过眼睛很贼,说道:“贺兄是在怀朔戍守吧!”
贺六浑奇怪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你从何看来?”
“免贵姓卢,名景裕。贺兄虎背熊腰,腰挺背直,乃大丈夫也。更何况,,,,”矮个子眼睛一飘,另外两桌的卫兵,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贺六浑心里越来越开心,这两个家伙虽然是世家子弟,可是颇为开朗,没有那种没头没脑,虚伪的繁文缛礼和讲究,太好了。
“两位兄台都是性情中人,这等争执纯属意气之争,无伤大雅。权且听我一言如何?”贺六浑准备开始下套了,这两个人对于自己那是相当的有用啊,无论是身世还是大才,都是迫不及待。现在正好送上门来,还有让你跑掉的可能性?
两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第一印象比较好,后面就好办了。
“崔兄想去沃野,卢兄不想去,这就是两难了。不过,这个世上的事情不都是非此即彼的,非黑即白,完全可以还有第三条路径,实现双赢。比如说,找一个首先是信得过,而且已经在沃野待过的人,或者经常在这里生活的人问问,介绍情况,也未尝不可啊。或许这样的人还比你自己看,更了解的深刻啊。”贺六浑笑眯眯的说道。
崔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贺兄说的有理,双赢,这个词语很好很好。“贺六浑在暗笑,当然好了。不用点新鲜东西,降不住妖魔哦啊。
古代人的 思维是怪怪的,都是相对定向的,或者单向。双方利益冲突,无外乎以下这些情形:
独赢独善其身:
赢/输损人利己:
输/赢损己利人:
输/输两败俱伤:
赢/赢利人利己:
不赢好聚好散:
寻求双赢,接受分歧。双赢强调的是双方的利益兼顾,即所谓的“赢者不全赢,输者不全输”。这是营销中经常用的一种理论。多数人的所谓的双赢就是大家都有好处,至少不会变得更坏。“双赢”模式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和合”思想与西方市场竞争理念相结合的产物。
卢景裕性子急,问道:“我们人生地不熟,哪里来找这样一个信得过的人,且懂得六镇风俗人情的?”
贺六浑笑笑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两个人。崔蒿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笨,还不信。贺兄不就在这里吗?”
话到这份上, 贺六浑哈哈大笑,说道:“如果二位兄台信得过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从小就在怀朔长大的。就算二位兄台要去沃野,我也定可以保得二位平安无事。”
卢景裕也是开心不已,可以不用再奔波了,也是大笑,然后举杯邀贺六浑,说道:“敬兄台一杯。”眼睛都不瞟一眼崔蒿。看来这个梁子还没有完结啊。
贺六浑接下去说道:“两位兄台,一路奔波,能够风雨同行,自然是兄弟情深。兄弟之间有问题,那就是必须要尽快解决,绝不过夜。你不服我文学功底虚淼,我不服你舞枪弄棒花俏,那就用第三个办法去比试啊。“
两个人齐声问道:“什么方法?”
“是男人就比酒啊。来到北方,自然就得按照北方汉子的标准,不会喝酒那怎么是男人。看谁先趴下,那就服输。”贺六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两个人都楞了一下,同时说道:“比就比,怕个谁?”看来两个人都没有真正见识过各自的酒量啊。
贺六浑赶紧先摇摇手说道:“比酒稍等,先按照我们六镇的规矩,我得把我的酒敬完。这个是兄弟情义必须先喝掉。”
卢景裕赶紧回道:“那是自然。”
贺六浑心中大喜,这下子两个人跑不了了。
“北方汉子喝酒,其实就是一个敬天地,尊先祖的历程。前三杯,先敬各自先祖,得有先人,才有我等现在。”贺六浑端出小酒杯,大概是半一杯的那种。
崔蒿估计是酒量有限,看见这个杯子,长出一口气。卢景裕一看满不在乎说道,我先干为敬。三杯酒下肚,三个人都没有什么问题。
接下去,贺六浑又让小二拿出第二种杯子,大概一两一杯。说道:“先人带领我等来到沃野,创下此等基业。感谢呼伦湖(呼伦湖是中国北方数千里之内唯一的大泽,水域宽广,沼泽湿地连绵)的护佑,再来三杯。”这下,崔蒿硬做头皮喝掉了。卢景裕也不吭声了。
再接下去,贺六浑又让小二端上酒杯,差不多二两多一杯:“再接下去,我等要敬下天上的星星,此乃星空下的天地,敬酒当会护佑我等平安。”
又是三杯,两个人已经不说话了。
继续端上半斤的酒杯,贺六浑说道:“再敬月亮神的护佑。正是月亮神的护佑,才让我们游子旅人不再害怕黑夜。”咕咚咚继续三杯。
崔蒿已经开始发晕了, 脸红脖子粗。那个卢景裕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见贺六浑还在吩咐小二拿杯子,卢景裕一把拉住,:“贺兄,还有几个神啊,是不是还有太阳神啊?”
贺六浑分数惊讶:“卢兄,你知道我们的风俗啊。小二,赶紧上杯子。”
我的天啊,哪里是杯子,那就是一个小盆好不好,至少七八两一杯。这三斤酒下去,铁人也扛不住了吧。虽然这个时候多是水酒,人不醉就这样肚子也受不了啊。这怎么可能喝得下去,现在都已经舌头打卷。
好不容易喝完了二杯,两个人趴在桌子上,居然不约而同的说道:“贺兄,还有什么神吗?”
贺六浑说道:“祖先,天地已经敬完了,没有了。”
还有希望,搞掉这些,就差不多了,还不至于丢面子啊。这是崔蒿和卢景裕的心里话。
“接下去,就是我们互敬了。只要感情深,只把坛子焖。我就用那个酒坛吧。两位兄台随意啊。”
夸嚓一声,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这才是真正的难兄难弟啊!
第二天接近中午,崔蒿才醒了过来,头疼欲裂。一边的书童看见了,赶紧上来伺候洗涮。崔蒿迷迷糊糊的记得,昨天和卢景裕还有一个兄弟喝酒,怎么回到客栈的都不清楚。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是开口问道:“崔三,昨天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道提醒一声。”
“公子,你就冤屈小的了。昨天你和卢公子斗酒呢!小的说什么您都不听,还甩了我一耳光,您看我脸上还有印子呢?”崔三觉得非常委屈。挨打了,居然现在不认账啊。
“啊,我还打你了。那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崔蒿一惊,自己是读书人,修身养性是第一课,怎么会随便打下人。
“昨天您和卢公子喝酒怄气。后来贺公子过来劝架,你们就喝起来了。就贺公子的敬酒,你们就已经晕乎了。”崔三还是有点小心翼翼。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喝湖神,星星,月亮,太阳酒。”崔蒿酒醉心明,也不是一塌糊涂。“那我也都记得啊,什么时间打你了。”
“您不记得了?喝完贺公子的敬酒之后,你们开始斗酒。然后。。。。”崔三还不敢说了。
“快说,快说。”崔蒿感觉不妙了。
“你一边喝酒还一边唱歌,唱的非常大声。还抱着酒坛子,满酒楼走,要七步赋诗,结果一句诗没有说出来。然后还非得拉着贺公子结拜,人家不肯你还压别人。卢公子被你拖得趴在地上,还摁头。小的觉得这样不好,就去拉您起来,劝您几句。结果,被你一耳光打的晕头转向,不敢说话了。最后,您就倒下去了,小的把您带回来了。”崔三也豁出去了,抖落干净。
崔蒿一听,汗流浃背,一世英名就这样毁掉了。我还是学舍的头名啊,还是君子典范啊,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唱歌。还赋诗,结果一句话说不出来。怎么会那么义气,强拉别人结拜啊。真的是醉了,喝酒误事啊,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好好的,我怎么可能拉人结拜,你胡说些什么?”崔蒿还想挽回点面子。
“你们三个人说三国啊,您说三国不在智而在情义。诸葛亮水平不行,但是桃园三结义的兄弟情义不错。所以您大声说,现在正好三个人,必须结义啊,必须。然后,就然后了。”崔三也不敢说了,因为崔蒿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崔蒿心里这个郁闷啊,这个贺公子到底什么底细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就这样失态,还成为兄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了吧。这个人就这样亲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就听外面有人通报,说道:“怀朔贺公子来访!”
怕什么来什么啊!
第八章 才华是掩盖不住的
对于一个初入江湖的儒生来说,险恶只是一种传说;对于一个世家大族子弟来说,人心还是一张白纸。很多的事情,只有自己去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滋味。不然怎么说,年轻就是拿来犯错误的。
崔蒿交友不慎,被贺六浑看中,灌得半死,还结拜兄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正在天人交际之时,贺六浑一挑帘子进来了。
“贤弟,可感觉好一点了吗?”贺六浑开口就把关系定下来了,这就是腹黑学的关键。你已经强势定位,对方要么翻脸。如若不然,关系就按照你想的走了。
崔蒿面子薄,自己已经知道前因后果,都是自己喝醉的惹的祸,现在怎么地也得认啊!崔氏名门,怎么可能败坏门风。
“贺兄,昨日酒醉孟浪,还请多多恕罪。”崔蒿坐在床上拱手,然后立马准备爬起来。
唉,就这样的战斗力,还来比拼酒量。贺六浑心中大笑,不过此刻还是赶紧走上前,按住崔蒿。嘴巴一直说:“你且休息,愚兄就是来邀请两位贤弟晚间去家中一叙。”
这时,卢景裕走进房间来了。看来这个家伙身体素质的确不错!一听这个立马就说:“贺兄,昨日斗酒甚是开心,只是还未请教贺兄家世,我等上门还得稍作准备,不然太过于轻视了。”这正是崔蒿最想问的问题,因为一开始听见贺六浑的名字,就知道家世不行。不会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吧,如果真的是一个生意人,那就麻烦了。回去肯定少不了严父责骂。
贺六浑笑道:“我自小父母早逝,一直在怀朔镇长大,现为怀朔镇军副军主。”
刚说到这里,卢景裕惊讶的插嘴:“副军主,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你是会稽贺氏吧。我知道会稽贺氏在汉时期,他们与同郡的虞、魏、孔三姓并称为“会稽四姓”。”
一边跟过来的阿木图忍不住插嘴道:“我家军主是自己赚的功名。几次大败蠕蠕人,而且还得了宣武十骏之首呢。”
贺六浑苦笑道:“多嘴,惹了笑话。愚兄的家世真不知道,先父也未曾留下任何说法。这次邀请兄弟前去我家,是你们嫂子的想法。她乃是真定候之女,娄昭君。既然已经是兄弟,自然是通家之好,必定要请二位兄弟晚间聚聚了。”
崔蒿长出一口气,军主也算是军中一个潜力巨大的官职,再上一步就是将军,属于高级将领了。虽然没有身世依托,可是希望还是有的。加上娶了真定候之女,自然也算是一个名门望族之后了。好险好险!
卢景裕一听,痛快的说道:“贺兄,我等晚间定当上门拜访。”
崔蒿苦着脸说道:“贺兄,能否有个不情之请?”
贺六浑惊讶道:“二弟,你但且说来,有何事?”
崔蒿说道:“能否晚间就是小酌,切莫再来星星月亮太阳之神酒了。”一言既出,房间里面笑开了花。
到了晚上,崔蒿,卢景裕准时的来到贺家。这一进门,卢景裕就和迎上前来的贺六浑说道:“贺兄,你这是豪奢之家啊,光看这前庭,就比我家大了。当然,比崔蒿家还是小一点。“
崔蒿横了一眼,没有理他。
贺六浑笑道:“不瞒二位贤弟,这里都是你嫂子的家业。我是甩手掌柜,家里都靠她的。”
等到了摆设宴会的厢房,娄昭君过来一叙。一见到娄昭君,两个人哑口无言,没有想到这么美的鲜花被贺六浑采了。等到娄昭君开口,更是两个人心悦诚服,绝对的才女加美女,对于贺六浑只能想羡慕嫉妒恨了。尤其是最后,昭君的评价更让两个人开心不已:“夫君,二位兄弟皆是少有的俊杰,你还得多多向他们学习啊。”贺六浑频频点头,昭君出现的这段时间他基本是一句话不说。因为他发现,女人的外交能力比男人实在厉害多了,而且效果绝佳。
简单叙旧之后,昭君告别,剩下三个大男人坐下继续喝酒。
贺六浑初步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不是拼酒了,是要好好聊天了。现在双方都有需求,就看这次沟通是否顺畅,看看能不能擦出什么火环来?
酒过三巡之后,贺六浑开始问道:“二位贤弟,此次来武川,一路行来可有什么收获?”
卢景裕先回答:“这次游学,大开眼界。不是我等想象的太平无事,宣武盛世。光路上遇见的匪患就不下十起,幸得家兵凶悍,乃百战之士,不然自身安危皆不可得。而且沿路行来,所见百姓生活仅得维系生存而已,家徒四壁,苦不堪言。各项徭役租赋都是竭尽百姓之所有,真是不敢想啊。“看不出来,这个家伙还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家伙。
崔蒿看见贺六浑转眼看他,于是沉思片刻说道:“其实百姓之苦,在于人政。大魏乃北方游牧民族而来,对于中原的百姓管理依旧是不恤民力,只管掠夺,迟早生变。不知贺兄可否同意?”
贺六浑也叹道:“愚兄所领军队负责函使,到处奔波,所见与两位贤弟一致。更可叹的是朝廷不用贤能,专用外戚,朝纲不举,更是祸患。愚兄在洛阳,见得各位王爷豪奢隐逸,卖官粥爵,那是真正的祸患,弄得朝廷乌烟瘴气,只怕大乱不远矣。”
卢景裕问道:“贺兄,六镇这等边塞也是如此吗?”
贺六浑摇摇头说道:“六镇之祸患更是凶险,这里民风彪悍,任何人上马即为士卒,一旦出问题更是大问题。这里武人地位日渐低下,官员更是横行不法,千方百计谋取私利。各族豪帅唯我独尊,暗中接纳盗匪。只有我所在的怀朔略好一些。”
崔蒿一听,垂头丧气了。
贺六浑问道:“贤弟为何如此如此丧气,我等但可大有作为啊!越是乱世越能展示英雄风采。”
崔蒿答道:“此行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写成平边之策,留待朝廷征用。现在这个样子,内患四起,民不聊生,还要 平边吗?只怕自身难保了。”
贺六浑哈哈大笑说道:“贤弟,切莫心忧。乱世尚未形成,我等仍需努力。更何况,纵谈天下事,眼观边塞军本是我等应当所为。岂不闻,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但说无妨。“
崔蒿问道:“那请问贺兄,目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哪些国家?”
贺六浑答道:“现在我们大魏统一北方,但还是四面受敌:北有柔然,西有逃窜的夏国残余和独立的西域各国,东有北燕,南有齐国。
崔蒿继续问道:“其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什么国家?”
贺六浑想了想说:“应该是齐国吧,实力最强。”
卢景裕插嘴说道:“我估算一下,在国力、兵力、强悍、仁爱等方面,与柔然 、夏国、北燕齐国 相比 ,应该是齐国。”
崔蒿微微一笑说道:“兄长说的不错,那应该怎么对付他们呢?”
贺六浑发现本来是自己想问,结果被对方绕进去了。这是卢景裕说话了:“赶紧说,每次都是这样,饶得大家稀里糊涂,然后呢你来高明一策。赶紧说。”这就是兄弟的坏处,做不了高深。
崔蒿笑道:“齐国不能动,夏国无所谓,北燕随时可灭,最先动的应该是蠕蠕人。蠕蠕人在国力上不如我们,因为他们长期游牧,比较落后;在兵力上旗鼓相当,在勇武方面不相上下;在人和方面蠕蠕人最麻烦,东西部不统一,各自为政。而且可汗 生性残忍,部下都十分惧怕他,这对于我们是好事。从这四个方面比较,蠕蠕人不可怕,当可先破。北方安定,才能南下。”
”至于夏国残余,不足为虑。只是听到贺兄介绍,最担心的是联络六镇士兵,加上大魏想北回的贵族,那就未可知了。不过,就算起兵,也是必败无疑。
北燕也仅仅是残余,在国力、兵力、勇武、人和方面均不如大魏,消灭北燕易如反掌。”
但是,最麻烦的是齐国。在国力方面与您不相上下,且地盘比您大,从整体国力上看,可能还要比大魏强;齐国兵力也很强大,与大魏可以打个平手;而且许多虎将,很能打仗,不能忽视;人和方面,现在的齐国皇帝,终日无所事事,年少轻狂,肆意妄为估计会出大问题。真正要击败他们,那是需要时间和耐心。只有不断消耗它的势力和实力才行。总的来说,就是先千方百计平定北方,然后再等待时机,与齐国争天下。应是审时度势,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乘虚而入。
只有富国强兵, 积极发展国力,加强军备,励精图治。才可能撑起大事啊!“
贺六浑听罢,大大叹服,小小年纪,这样的视野和做法,不得不服,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了,自己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商量,谋划。才华是掩盖不住的,就像锥子是裤袋藏不住的。
崔蒿长叹一声:“可惜的是,现在国内时政混乱,肯定会烽烟四起,自顾不暇。这样的乱世,我等何去何从啊!”
贺六浑这时想起宇文泰来,那时两个人初相识,一起讨论天下英雄,也是这样的场景。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道这位愚兄到了何处啊。于是禁不住长叹一声说道:“去年我在此地与一位兄长畅谈天下事,平点天下英雄。居然找不出我们兄弟认可的真正英雄,只能认可各半个,那就是长乐王爷和尔朱荣。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投靠他们了。我等要成大事,必靠大势。只有先去做事,才能成事。所以,兄弟们,干了这杯,一起去乱世,谋个前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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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宣传过,也没有刻意去做什么。所以看见这6票,真的是内心激动。一个默默的骚客在感恩。坚持下去,写完这个故事。不为钱,不为名,只为这6票。
感谢这6票推荐。
所以今日二更。
等九章 前程是迷茫的
对于以后,很多人都和贺六浑说过,段长说过他会出人头地,所以各方面看好;淡然大师也说过,所以甘心来扶持他;就连现在的老婆昭君也说过,人中龙凤,一辈子跟他。正是一大堆人,或多或少的恭维或者推崇,让贺六浑有自信,融入现在这个时代,也是这样,让自己有了一些奋斗的动力。那就这样了吗?等天命,等时运,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贺六浑在前世一直的座右铭就是一个美国总统柯立芝的话:“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取代顽强和坚韧。才能不可以,怀才不遇者比比皆是,一事无成的天才也到处可见;教育也不可以,世界上充斥着学而无用、学非所用的人;只有顽强和坚韧,才能无往而不胜。”这句话让他自己一直坚持下来,在量子通信领域有所建树,直到穿越。当然,现在的他,也开始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了。
其实这两天的交往,就让贺六浑有点心虚。就算是故意让手下大吹特吹自己的功绩之后,好像崔蒿没有什么说法,都是恭维的客套话。特别是在得知自己身份之后,崔蒿一直没有任何评价自己的说法,这是他内心一直纠结的地方。很多小说不都是这样吗?王霸之气一出,所有人都跪伏在地,送上门来。要不就是某个天命天运,陡然间成神。可是自己来到大魏,怎么就如此的坎坷?我最后究竟能做什么,我到底要做什么。一统天下,就是四个字。可是有多少英雄豪杰,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就灰飞烟灭了。
此刻已然酒酣,两个说不能再喝的书生又到了开始要胡言乱语的时刻。贺六浑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也就可以口无遮拦,说道:“贤弟,你看愚兄今后时运如何?”唉,真是舔着脸贴上去啊。
卢景裕随口就说:“贺兄今后定当是英雄豪杰, 独镇一方。小弟我是特别佩服你的紧,能在如此大的征战中指挥若定,真不容易啊。小弟我看好你啊。”
答非所问,我就一将军的料吧。其实贺六浑真不知道,在当下这个时代,武力值是第一位的,但是家族的清誉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就是自己身边没有读书人的问题所在。这个时代能有多少人读书?都是世家子弟啊,这些人不认可你,其实就是不认可你的身份。
崔蒿抿了一口酒,然后借着酒意说道:“贺兄,你乃人杰也。”停住了,不说了。
贺六浑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这两个人对自己的评价了。李清照《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明白这个评价的意义吗?再说的明白一点,《文子上礼》:“行可以为仪表,智足以决嫌疑,信可以守约,廉可以使分财,作事可法,出言可道,人杰也。”还不明白,看这个《史记高祖本纪》:“张良、萧何、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也就是才智出众,最多一个功臣也。
哈哈大笑之后,贺六浑继续问道:“两位贤弟,那以后愚兄该如何行事啊!”
崔蒿这时倒开始说了一大通:“贺兄,小弟以为你现在可以离开怀朔,到平城,最好是洛阳去谋职。平台的大小,不但决定你视野的大小,而且决定你上升空间的大小。不客气的说,在怀朔,你升到军主就已经到顶了。因为你一无家世底蕴,二无京城护佑,能够走到今天,肯定多是依靠段长将军的护佑了。可是段长将军已经年近六旬,已无上升可行。且他依托的尔朱侯爷,目下也颇不得志。你去京城虽然认识了一些人物,但是在军中没有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大佬。尤其是现下朝廷已然把六镇地位下移,提升难度就更大了。
再加上,你最大的缺憾是家族无法助力。家族的作用,就相当于是阶梯,基石。世家大族子弟,就是比你提前站在五级台阶了,而你却需要从地面一级级爬。你妻家的财力无可置疑,可是朝堂的影响力倒是不大。唉。“
崔蒿最大的弱点,就是太直接了。这些话一下子全部说出来,让贺六浑陡然间有点蒙。且不论今后什么一统天下吧,就现在能不能再往上混,都是个问题了。
卢景裕虽然有酒意,但是也意识到非常尴尬,赶紧说道:“贺兄,崔蒿说话就是直。啊,呸,说话就是不经过大脑,全是废话。再得几次军功机会,你定能一飞冲天。”
贺六浑沉吟片刻,说道:“贤弟肯定还没有说完吧。这些都是在正常情况下,我的仕途有限。按照贤弟这些天的观风,也说到那今后大魏的变数颇大,愚兄又当如何?”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你说一我知道二,不像卢景裕,傻傻的不知道两个人在说的内涵。
崔蒿这时,眼睛一亮,颇有点喜色。这个家伙也不是那么直白,还是有点考校人的味道。
“贺兄,不嫌我叨叨,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看来这个家伙,肚子里是真有点东西啊,而且难得可以这样的发挥。
“这天下大势我等兄弟值不当论,且论这大魏风景。当今皇上仁德,朝廷大势暂且平稳。但是,一路行来,百姓之苦已然至深。一旦有个天灾**,肯定是官逼民反。就看老天爷照应不照应我大魏了。行到武川之后,加之贺兄之说,六镇之乱也可能是迫在眉睫。此地民风彪悍,械斗私斗太过寻常,就连灭家灭族也寻常见 。不像中原百姓能忍则忍,不能忍再忍,直到家破人亡还可多忍,直到民不聊生才开始反抗。
加之,异族丛生,多种心思纠缠,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算盘。非大军不可压制!而我在武川所见,此地的军营纪律涣散,多见军士在集市横行,百姓敢怒不敢言。六镇必乱啊!“
卢景裕不耐烦了:”你说一大通,怎么还没有到贺兄啊。“
“来了来了。贺兄戍守怀朔,首先得思量如何安定怀朔。以贺兄之才,段长将军之信任,定能稳若泰山。只是要提防几个风险:一是六镇皆乱,怀朔如何自守?如没有早做打算,自身难保啊。”崔蒿在耸人听闻了。
“呸呸呸,还说帮忙筹划贺兄以后,居然说到玩完了。”卢景裕很生气。但是贺六浑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崔蒿没有管卢景裕,继续说道:”二是如若大乱,怀朔不能守,当如何?“
说到这里,贺六浑有点晕。为什么心里油然一种恐怖感,因为六镇的地理位置太恐怖了,相当于横排北疆的一个屏障。而怀朔正居其中,一旦出事,往哪里跑?南下都是大山,北上就是蠕蠕人,东西都是敌人,那就是瓮中捉鳖啊。自己一天到晚要一统天下,现在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看来这个崔蒿,那是不择手段也要搞到手,光靠自己一人去思考,太痛苦了。而且急需要人提醒弥补自己的不足。不然,诸葛亮怎么死的,自己估计还要更憋屈。
卢景裕也开始有点听进去了,停下筷子,看着崔蒿。贺六浑早就安静下来,直视崔蒿。崔蒿正摇头晃脑闭着眼说呢,感觉到没有声音,睁开眼睛看见两个人直视自己,吓了一跳。厢房立马出现诡异的安静。
“说啊!别又像原来一样,说半句留半句,显得你能。”卢景裕一扔筷子。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到过怀朔。不知道地理位置!只有一句话,如果能跑,就要先跑,跑去投靠尔朱荣将军。六镇之乱肯定是不起大浪,定会被朝廷大军覆没。如果贺兄,能在此战中夺得先机,估计才能扬名天下,一道坦途吧。”崔蒿也没有后话了。
话到此处,贺六浑也不装了,急切的说道:“两位贤弟,能否随愚兄去六镇一行,就算看看风景也行。愚兄手下也有千员猛士,定能护佑贤弟安全。而且愚兄也期待多得贤弟指教,今日一说茅塞顿开。说不定,哪日,贤弟之言活命无数啊。”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崔蒿一听,大喜。本来就是自己的想法,当然去去更好。卢景裕其实也喜欢这个开朗多金的大哥,加上安全得有保障,自然一拍即合。约定过两日出发之后,宾主兴尽而散。
回到卧房,贺六浑依旧非常清醒。虽然崔蒿危言耸听,但是自己还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床上还有一位娇媚娘子等着自己呢。年轻人火气大,欲求更大更猛。何况三天两头不见,绝对是**焚身啊。
卧房内,昭君还未休息。贺六浑一进来,就一个虎抱,然后走向床榻。昭君又羞又怒,说道:“你干嘛呢。还没有洗漱呢。”
贺六浑一脸yin笑:“你说我要干嘛,我就干嘛。”上下其手,这个身体是相当的熟透了,手感特别好。自己这两天的郁闷和紧张,都得发泄出来啊。
**散后,贺六浑满足的仰面躺着,一手环抱侧卧的美妇人,一手还在抚摸那片柔软。昭君也是全身松散的靠着贺六浑强壮的身躯,一手在轻轻抚摸胸膛。
“夫君,有心思吧。”昭君轻轻问道。
“你怎么知道?”贺六浑反问。
“这次,你特别猛,都差点弄疼我了。而且做完之后,居然不说话了。”夫妻之间亲密无间,很多小动作,就能够知道各自的境遇。
第十章 变故太突然
家是一个不讲道理只讲情的地方,如果这个问题没有看透的家庭,一般要不冷冰冰,要不天天都是大吵大闹。幸运的是,贺六浑这个家真的是太好了。
昭君是个最好的妻子,毋庸置疑。论身材长相,首屈一指;论能力视野,无人能比,就连贺六浑也觉得,昭君的经商头脑和管理水平,那是自己望尘莫及。自己从晋城忽悠来的卓力帆,被昭君榨的一干二净,现在已经是家里的铁器房的掌柜了,而且忠心耿耿。
贺六浑记得灌钢法,所以来到怀朔之后,与卓力帆探讨很久,终于把自己的思路说完了,也彻底征服了卓力帆。
其实说白了,就变化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淬火的冷却介质改变了。长期以来,人们一般都是用水作为淬火的冷却介质。贺六浑说的双液淬火法,即先在冷却速度大的动物尿中淬火,然后再在冷却速度小的动物油脂中淬火,这样可以得到性能比较好的钢,避免单纯使用1种淬火(即单液淬火)的局限。双液淬火法,即在工件的温度比较高的时候,选用冷却速度比较快的淬火介质,以保证工件的硬度;而在温度比较低的时候,则选用冷却速度比较小的淬火介质,以防止工件开裂和变形,使其有一定的韧性。经过这两种淬火剂处理后,钢质柔韧,刀刃刚柔兼得,可以"斩甲过三十扎"。
第二个就是改变了造刀法。 中国古代的钢刀大都用百炼钢制成,这样制作的刀剑虽然性能优异锋利,但也存在不少缺陷,整把刀全部用百炼钢制成,价格昂贵;如一把东汉时期的名钢剑的价钱可以购买当时供7个人吃2年9个月的粮食。而且百炼钢制作刀剑费时费力。三国时,曹操命有司制作宝刀5把,用了3年时间。
生铁和熟铁以灌钢法烧炼成钢,做成刃口,然后以柔铁为刀脊,这样做出来的刀极其锋利。刃口主要起刺杀作用,因而要求有比较高的硬度,这样才能保证刀的锋利,所以应该选择含碳量较高、硬度较大的钢来制造。而刀背主要起支撑作用,要求有比较好的韧性,使刀在受到比较大的冲击时不致折断,这样就要选择含碳量较低、韧性较大的熟铁。
贺六浑说出这个观点时,卓力帆是晕的,那种崇拜简直是五体投地。而对于昭君来说,更是极大的发现商业价值:因为这样做既满足了钢刀的不同部分的不同要求,又节省大量昂贵钢材,利于钢刀的推广和普及。
娄家镔钢刀从此出名,变成了北地铁器的招牌,还逐渐传到了洛阳。要知道边塞之人,一把好刀那就一条命,所以再穷的人也会尽力去找一把好刀。古代多少人,为了所谓的宝刀付出了性命。倚天屠龙记不就是找刀吗?
还有一个是护具,就是想制造一个水力大锤,一次性砸出铁甲和面具,也是昭君觉得夫君是神人的地方,卓力帆更不用说。古代人制刀都要半年,护具盔甲更是数年才得一套。而这样简单的办法,产量骤增,效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特别是拿给士兵用,那是绝佳的配备。在冷兵器的战场上,一套具甲就是一条命,一把好刀就是一条命,一匹好马又是一条命,多了三条命的部队,其他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至于怎么去做到,就不是贺六浑的事情了。反正交代卓力帆去思考。
所以贺六浑的部队都是黑漆漆的面具到盔甲与大刀,外面还是一袭白披风,说不出的寒意。训练得当,护甲精良,贺六浑就期待更多的战事,让自己的部队成长呢。
有了一些鬼点子,娄家铁器坊,钱财滚滚而来 !
不过,昭君非常大方,夫君索取,不设限。这就是一般女人绝不可能做到的地方!真大方,识大体才是昭君最可爱的地方。贺六浑的部队,贺六浑的蝙蝠队都是有这样的财富支撑才做得到。就连武川城内的大院,也养了一只武力值惊人的护卫队。
面对这样的一个贤内助,贺六浑是无话不谈。
“昭君,今天和两位贤弟的聊天,你也知道一些。让我真的是寝食难安啊!这一年的安宁似乎就要到头,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贺六浑开始说话了。
“夫君很是看重那个崔蒿吧,我看你对他的神态非常谨慎,很是难得。你让我也去见面,就是想结成通家之好吧”昭君眼光独到。
“嗯,这个崔蒿是人才,真的希望他能留在身边。他的大局观非我能比,而且务实进取,不可多得。“贺六浑很是推崇崔蒿。
“说话太直了,怎么能这样说我的夫君。”女人评价事情的标准简单,就是谁对我好就是好人。
“反正我已经约好了,请他们去怀朔一游。希望能在过程中说得动他们留下来,我太需要这样的人了。对了,昭君,你要不还是搬回到平城去吧。我总有点心悸,觉得要出事。目下的平静,总是让人有点慌。”贺六浑说道。
“不要吧,在武川,你都要十天半月才来一次。去平城那不是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要不我去怀朔吧。”昭君现在很是黏糊人,没有日常的一点大妇风范。
“怀朔也不安宁啊!如果真的是如崔蒿所说,那我们家要面临最大的一次挑战了。”贺六浑忧心忡忡。
“我一点不担心,夫君是我见过最好的夫君,也是最强的夫君。有你在,我哪里都不去。“昭君就是会说话。
贺六浑哈哈大笑,嘴巴都歪了。“好了,别夸我,听话,一旦有事,我还得想办法保护你。去了平城,那里重兵把守,且有先王大族驻守,定会无虞。”
“好吧。”昭君点点头,看见贺六浑这样的慎重,也知道不是小事,矫情不得。
“不过,母亲信函问及我一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昭君这时嘴唇凑到贺六浑腋下,轻轻吻。
贺六浑觉得很痒,但是很舒服。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母亲说,成亲都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昭君的脸很烫,贺六浑的皮肤后感觉到了。
“动静?什么动静?”贺六浑一下子没有听懂。
“你故意的吧,老人家问我怎么还没有喜。”这时昭君一口轻轻咬到贺六浑的胸膛小**上。贺六浑浑身一颤,笑道:“那我们就多努努力吧。”床上大战又开始了。。。
第二日,贺六浑夫妻不愿意起床,一直睡到快晌午了,才昏昏然出了房门。正在两个人卿卿我我,互相调笑喂食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好几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阿木图等人在外伺候着呢,却没有一句话拦阻。门帘一挑,侯景居然进来了!
贺六浑赶紧长身而起,问道:“什么事情!”侯景是留守的,怎么会突然间赶到武川,定然是出大事了。
“军主,段将军急招,要你火速回怀朔,不得耽误。”侯景的样子很是狼狈,一看,就是长途奔波,没有休息。
“将军说了什么事情没有?"贺六浑问道。
侯景摇摇头。
“怀朔有什么事情吗?”贺六浑再问。
侯景继续摇摇头,想了一会说道:“不过,怀朔镇里好像有点紧张。我来之前问到的是,镇里好像开始宵禁了。”
“你先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个时辰,我们立马赶回。”贺六浑吩咐道。
等侯景下去之后,贺六浑转身看着昭君说道:“昭君,这次肯定有点事情,你切莫惊慌。还是按照我说的,开始准备赶赴平城吧。”
昭君点点头:“好。夫君别记挂家里。要走也要点时间,还有很多生意和事情要安排。我听夫君的就是。”
贺六浑想起客栈还有两位贤弟,就吩咐一个亲兵去转告。让两位贤弟,多住几天晚一点等自己派人来接。然后匆匆收拾行装,带着侯景踏上回城。
出城经过白道时,感觉是有点不对。明显的行人没有那么多,路上的客商也少。
一路无话,赶到怀朔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贺六浑没有休息,直接去了镇将府,发现里面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走到议事堂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军主都已经到了,看样子还是呆了很长时间。
段长居然一身戎装,正在和军主们商讨什么。见到贺六浑进来,点点头,继续说:“此次怀荒镇遭到蠕蠕人侵扰一事定然属实了。长孙都督的意思就是要我们赶快知晓最新情形,确定是否要出兵。各位将军怎么看?”
现在怀朔镇里,段长肯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长孙都督直属部队也是一万多人,段长也是一万多人,四大军主,四个军副。以前跟随叛乱的已经消失,新进的三位军主都是跟随段长多年的部将。贺六浑也算是怀朔的高官之一了。
陆甲荡依旧是最信任的一个,当然第一个说话:“前面看完战报,问完传令兵之后,看来蠕蠕人是肯定进军了怀荒。但是,我们没有得到抚冥、柔玄的消息,所以卑职建议是不是再等等消息。”
蠕蠕人又来了?贺六浑非常惊讶。现在不是蠕蠕人传统的劫掠期啊,很是奇怪啊。
段长转向贺六浑问道:“六浑,你刚刚从武川来,有没有消息?”
贺六浑赶紧回答道:“卑职在武川,没有听到一点消息。但是,途径白道时,发觉客商行人较往日少了很多,可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那里建议怎么做?”段长继续问道。
我哪里知道怎么做?我才刚刚回来好不好,连战报什么的都没有看到,真的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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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保证,没有一分钱收入这本小说也会写完。因为这是寄托。
当然有钱更好了,哈哈哈。
第十一章 纷起的六镇
这个时候,贺六浑内心非常惶恐。因为前天与崔蒿还在预言,六镇必乱。今天就知道蠕蠕人入侵,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不太符合以往的规律啊,蠕蠕人入侵不是一般都在大灾之后吗?
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的冲突由来已久,横贯两千余年的中国历史,是世界上绵延时间最长的文明冲突。不管大魏本来也是游牧民族,进入中原之后,蠕蠕人为代表的的游牧民族经常被称为蛮夷的又自然成为新的侵略者。因为北方游牧民族的经济系统比较简单,主要以畜牧业为经济支柱。但是畜牧业高度依赖天气条件。当气候正常时,游牧民族可以维持畜牧和人口的平衡发展,但是当出现异常气候时,例如干旱,暴雪等等,由于草料的短缺,直接导致了人口粮的减少。袭掠周边的民族,让强者更强,弱者淘汰,成了游牧部落唯一的生存法则。
而且现在蠕蠕人内耗很重,皇族郁久闾纥提可汗势力最大,但是身体不好; 西部靠近阿勒泰山脉的斛律家族野心勃勃。东部阿那家族低调隐忍,所谋者大。上次合谋进攻六镇,什么都没有讨好,还丢掉接近2万最彪悍的士兵。现在怎么可能又来?
只要蠕蠕人民族没有统一,不可能大军进攻中原,只能是袭扰。以10年为间隔,游牧民族平均每10年侵袭中原不到3次。现在没有道理啊,贺六浑感觉到里面充满了浓浓的阴谋味道,内心开始无比的焦急。而且隐隐约约出现几个人的名字,那是已经消失的不想回忆的名字。
陆甲荡一拍贺六浑的肩膀:“贺军主,将军在问你话呢。”
原来贺六浑走神了。贺六浑赶紧告罪,然后说道:“边境设置的六个军镇,自西而东为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沃野离开怀荒近千里,快马也要四天四夜。一旦出兵,敌情不明,不可不防中伏。我建议还是先多派斥候,多探军情,再谋定夺。再下策,就是让柔玄镇出一军前去打探敌情,再做决策。”当然这一千人估计就是水漂了。
一个曹姓的军主有点不乐意,说道:“蠕蠕人怕什么,上次还不是被我们击败。现在他居然还敢入侵,将军就让我去,定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段长摸着胡子思考了片刻,还是下了决断,再探再议,军务会议结束。
贺六浑自然没有走,这就是嫡系部队的自觉性。陆甲荡也没有走,他也是跟随最久的老人了。段长带着两个人来到内院的书房,一脸的严肃。等两个人都坐下了,段长却没有坐下,一步步在室内走来走去,显得内心很是焦虑。
两个人都在等段长开口。好一会儿,段长说道:“据线报说,葛荣和破六韩拔陵可能就在柔玄,可能就和蠕蠕人在一起。”这一句话把贺六浑惊得跳了起来,这样一来,什么问题都说得清了。
陆甲荡更是激动:“将军,还是派我去吧。这个葛荣不抓到,六镇不得安宁啊。”
段长点点头:“现在去,无从下手啊。上次变乱之后,六浑花了很多代价去找人,我这里也花了很多精力去布局。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不是在西边的沃野,也不是在西域小国自立,居然跑到最东边去和蠕蠕人又纠缠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
这真是灯下黑啊!想干什么,人家想搞事啊。不过,贺六浑想不出来,就靠蠕蠕人来打一下?阿那环家族怎么可能再次倾尽全力,如果再次失败他们家族就可能变为二流家族,那是万劫不复啊。草原上的法则,就是强者恒强。一旦你变弱,其他部族就会抢你的草地,抢你的人口,抢你的牛马,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的干活。
贺六浑摇摇头,一下子想不出来。
“小子,现在怎么一句话不说。”段长责怪道。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一进书房,就变成小子了。
“将军,我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说不出来个道道。蠕蠕人元气大伤,怎么可能再来?而且时间也不对啊。葛荣的智谋怎么可能是这样?硬攻柔玄也不现实,各镇最少也有近万人的军队,哪里是一下子攻的下来。我觉得心里没底,只是建议将军,怀朔要整军。最好是多储备粮食,马料,有备无患啊。”贺六浑的说法,有点照搬崔蒿的。“如果可以,提醒长孙都督,各镇都要注意啊。”
贺六浑回到古堡,已然是深夜。兄弟们有的已经休息了,迎接他的就是小白和司马子如。小白还是有点个性的狼,基本上不会舔着脸屁颠屁颠。都是走过来闻一下,然后跟在后面小跑。到了房间,很自觉的靠在墙角,抬头看着贺六浑一举一动。
回到古堡的感觉也很好,就是一种自己地盘的归属感。油灯挑亮之后,贺六浑与司马子如对坐在桌前。还没有开始说话,侯景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再接着,高岳闪了过来,卢长贵自然在后面。接着空性,花弧,侯莫陈几个都过来了。最后连姐夫尉景也来了。整个所谓的班子成员都到了。阿木图和聂阿大开始进来一个个倒水,好吧,齐了。
卢长贵总是第一个发言,这个家伙就是刷存在感最足的人。
“大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卢长贵迫不及待的问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那么想打仗?”贺六浑反问道。
“当然,不打仗哪里来军功,哪里来升职。你问问哪个兄弟,不是想好好打几战,说不定也搞个爵位来玩玩,光宗耀祖啊 。”卢长贵的话,陡然间把贺六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我这里急的死,他们乐的要命,真的是抓瞎了 。
花弧也很久没有这样和贺六浑坐在一起了,看来要缓过来需要很长时间。她还是斜了一眼卢长贵:“你就知道打仗军功,送死你去不去?”
粗人需要恶人磨,花弧一瞪眼,居然卢长贵也有点害怕。不过,嘴巴里么一直嘟囔:“你问问兄弟们哪个不想打仗?你自己打个土匪,也是经常说没劲没劲。”
贺六浑看看其他兄弟,果然是跃跃欲试,完全没有一点担惊受怕的感觉。这个风气就是强军的风气,无所畏惧,自信自强是第一位的。看来自己多虑了,还是没有深入群众啊。深入群众,这点真的不够,有时间现在多是往武川跑,唉,重色轻友啊。
花弧立马反驳:“那是必胜之战,实力悬殊。现在如果又是对上蠕蠕人,你觉得你一定赢?那要死多少兄弟?”
这话一说,兄弟们不吭声了。卢长贵不服气,继续嘟囔:“我跟大哥打仗,哪一次输过。有大哥在,我只管冲就是。”汗哒哒,信六浑,得永生。
司马子如开始说话了:“侯景,你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吧。”
侯景点点头:”现在知道的消息,就是柔玄镇被蠕蠕人袭扰,听说有近万人。至于其他几镇暂且不知。“
高岳禁不住插嘴:“离开我们这里至少八百里,而且每个镇都有自己的镇将和军队,应该不至于惊慌吧。”
侯景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些日各处打探,发觉很多部族豪帅都在蠢蠢欲动。似乎有人在串联,都在买武器,搞粮食。而且私下里的聚会增多,觉得不是好事。”
阿木图突然间也补上一句:“我们堡里,也有一些士兵的家人都来过,有的还说族长要求回去看看。我都没有同意。”
贺六浑赶紧问道:“是亲兵队吗?”
阿木图摇摇头,是侯莫陈的士兵。侯莫陈赶紧点头,说道:“我没有让他们回去,说军主不在,一个都不准假。不过,好像有些不稳定。”
花弧切了一声:“我们具甲铁骑没有这样的事情,稳定的很。”
卢长贵又开始嘟囔:“都是你花家堡的人,还能跑哪去?”花弧跳起来一脚,卢长贵赶紧滚到角落,跟小白坐在一起。小白也嫌弃的看一眼卢长贵,挪了挪位置。
空性也冒了一句:“师兄,大师也说让你过去一趟,好像他也有点话跟你说。”贺六浑一阵汗颜,自己好像最近是很少去开善寺了,真的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贺六浑面向侯景问道:“其他镇的情况呢?”
侯景摇摇头:“差不多吧,现在我能派出的人,都是传来这些消息。人心不稳是肯定的,本来各族豪帅就是有自己 的想法。”
这时司马子如开始说话:“兄弟们,这次蠕蠕人入侵颇不寻常,还是小心为是。征缴马贼之事暂停,各军马无令皆不得行动。”然后转头看着贺六浑,等他最后训话。
贺六浑点点头说道:“各位兄弟,子如说得对,现在全面收缩,积累军粮,马料。这次蠕蠕人入侵太不寻常,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葛荣和破六韩拔陵应该是卷入其中了。就我看葛荣的水平,这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和葛荣,那是不死不休。此人绝对不可小视。平静了一年多,纷争又开始了。我感觉这次风暴,可能比前次更大。这样的风暴我们都能度过,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接下来,侯景亲自带队,去武川打探消息,顺便帮忙接两个兄弟过来。没有一手的消息我们就是无头苍蝇。姐夫,你开始带人购买所有物品,不要放在古堡,运回怀朔军营。如果大战来临,这里是肯定要弃守的。司马子如和花弧,你们开始整军备战,所有士兵一律不准假,吃食和补贴做好一些。兵器等装备多去镇将府要足来,有备无患。“
众人应声诺,逐渐散去。只有小白,依旧躺在墙角,与贺六浑对视,一言不发。
第十二章 措手不及
自从侯景出发之后,贺六浑依旧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估计的不对,要不就是想的太多。崔蒿和卢景裕两个人是不是应该来,还是鼓励他们先回去。武川的老婆大人是不是应该先去平城,还是坚持几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心烦意乱。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好心态的人,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真有那样的,一定是什么都放弃的人。
这一日贺六浑就特意去见了淡然大师。还是那个禅室,还是那个小龙,还是那个大师。不过,贺六浑必须承认,走进开善寺自己的心态就会安静下来。大师依旧是那么淡定,这次居然没有说教,也没有比武,只是和贺六浑聊聊天。
“小子,你现在比两年前多了多少东西?”大师问道。
贺六浑细细想想,说道:“小子我两年前一无所有,只有一般从小到大的兄弟。现在有了地位,还有了军队,有了美妻,有了房产。细细一算,真的有了很多东西。”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是想要更多东西吗?”大师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地位越高,压力越大。拥有越多,压力越大。”贺六浑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不就是你怕失去。得到了,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属于我们;失去了,也不见得永远都不会再得到,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变的。还有,就是你现在居然不往前看了,越来越关注现在的得失。
六祖慧能出生在广东,本来是一个樵夫,他有一个梦想,就是想悟道。于是北上找到五祖弘忍,想跟他研习佛法。弘忍听说慧能从岭南来,便说岭南人没有佛性,都是獠,佛性还没开发,学佛无用。慧能听后说,人有南北之分,“佛性”并无南北之分。这个回答让弘忍对其刮目相看,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就安排他随众劳动,在碓房舂米。
后来五祖弘忍年老了,要选出继承人,便命门徒作偈进行选拔。慧能因作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得到弘忍肯定,弘忍把世代相传的法衣交给他成为传法继承人,世称禅宗六祖。
你的梦想越来越小,你的视野当然越来越小。不要计较当下,不要辜负天下。“
贺六浑点点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按照事先的约定,自己的军队随时要准备好撤回怀朔,所以这几天古堡里面非常忙碌,各种准备,捆扎不得停歇。再穷的家庭也要有三根钉,要搬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大多数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司马子如和花弧几个人还是一直在沙盘上推演,思考各种应对之策。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下来,也成为军中的一大特色。
侯景出发之后,第一天派回来的人消息称,据说蠕蠕人只是在劫掠人口,把怀荒镇外的人口和马匹都扫荡一空。而城里的于景镇将不敢出战,结果所有城外的物资全部眼睁睁的被蠕蠕人搬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大家舒缓一口气。因为这样看来,蠕蠕人不是大军,目标也不是攻城,那压力自然小了。
第二天传回来的消息,苗头就有点不对。听说,怀荒民众聚集在镇将府,要求开仓放粮。于景镇将不肯。
听到这里,贺六浑开始有点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怀荒镇镇将于景本是在洛阳任武卫将军的鲜卑贵族,因得罪权臣元叉被贬塞上。这个家伙本来就是冷峻刻薄,素来瞧不起六镇兵民,动不动打骂手下兵士。
第三天再听到消息时,贺六浑就彻底明白了。消息传来,当于景组织兵民们抵抗柔然军队时,饥饿的兵民请求开仓放粮却被拒绝。结果不知道谁提起于景的刻薄寡恩,愤怒的饥民们开始冲进官府,将于景和他的妻子捆绑起来,分别关押,都脱掉衣服,让于景**穿毛皮衣服,妻子穿旧红袄。他们被这样地羞辱。怀荒的士兵居然没有维护朝廷,更没有保护于景,怀荒就这样沦陷了。
破六韩拔陵,葛荣,这是他们的强项啊!贺六浑没由来的一种悲哀,一个边镇啊,一万人军队的边镇啊,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沦陷,那是一个于景的问题吗?
这时,贺六浑开始部署,集中人马,准备回城。
第四天,贺六浑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中午时分,侯景带去的一百人马中,居然跑回来一半。一个个丢盔弃甲,跑的是闭嘴歪斜,说明问题大了。
一个队主翻滚下马,趴在贺六浑的腿边哭诉:“军主,不好了。武川、抚冥、柔玄三镇都起兵反叛朝廷了。候幢主被乱兵困在武川镇,出不来。现在草原上到处都是乱兵,还有蠕蠕人军队。我们这些被派到抚冥、柔玄的人,进不了武川,只能回来报信,请军主赶紧去救人。”
听到这里,贺六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完了完了,就是自己的犹豫不决害死人。老婆昭君还在武川啊!还有那两个兄弟。如果自己当时果断点,直接让侯景护送他们来怀朔,或者去平城,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一向自诩为处变不惊的自己,第一次手脚冰凉。
聚集在沙盘室的人们焦急起来,卢长贵第一个跳起来:“军主,我带人去武川,把嫂子和侯景救回来。”现在这些家伙心态很好,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司马子如说道:“你急什么?我们的军队野战肯定第一,可是攻城呢?如果武川都进不去,你怎么救人?如果是几万人,你怎么救人?”
卢长贵说道:“那总比在这里沉默,什么都不干强吧。”
高岳也跳出来说道:“大哥,总得做点什么。现在乱兵四起,嫂子安全堪忧啊。”
贺六浑想到前些天和淡然大师的对话,想到昭君微笑的样子,想到崔蒿那自以为是的高傲,更想到这身边忠心耿耿的兄弟们。摇摇头说道:“兄弟们,先别乱。现在六镇已经乱了四镇,肯定是混乱不堪。侯景是最精明的人,且应变能力出众,上次救回孙腾就是他的功劳。我相信他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高岳急吼吼的说道:“那嫂子怎么办?”看来昭君还是颇得人心啊。
贺六浑使劲咬了下牙说道:“嫂子那里有个护卫队,训练还是花弧帮忙搞定的。装备战力不比我们差,除非是被大军围攻,不然我估计也能出来。我们这一千多人,不能随意乱动,要保存实力。怀朔不能出问题,再出问题,我们家都没有了。所以我命令。”
的一声,所有人站立起来。
“司马子如,花弧整队回怀朔。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不能带走的都毁了。空性带亲兵队,长贵带两百具甲铁骑跟我去接应侯景。“
高岳一听,想往前一步说什么。贺六浑一瞪眼,他就缩回去了。
命令开始执行,整个古堡就全动起来了。这时,贺六浑其实是心急如焚,还是按照规定做完交接,立马率队奔出古堡。小白自然紧跟其后,三百人的骑军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一人双骑的配置,那就是接近千人队的实力了。
奔出古堡之后,贺六浑再次下令,自己与空性率亲兵队先行,卢长贵率具甲铁骑要保存好实力,逐级推进,作为后备力量。贺六浑心里急啊,要知道自己现在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越来越在意自己的身边的亲友。具甲铁骑的实力是最强悍的,但是速度也是相对慢的。而轻骑兵为主的亲兵队,速度自然是最快的。早一点靠近武川,早一点有希望。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草原的九月平均温度是8c-21c,一到晚上的确冷得发抖。而且这时 为旱季,降水非常少,很容易嘴唇就干裂。贺六浑的心是热的,根本感觉不到冷意。一行人也是如此,咬着牙跟贺六浑在狂奔。满江红的速度是无与伦比的,贺六浑不得不压着点马速,不然就变成自己一个人英雄救美了。
这一路上,遇见不少商队,陆陆续续至少有十几起。问到情形都说武川到处是乱兵,贺六浑更是焦急万分。入夜时分,已经到达东土城,一个小驿站。这里已经跑了一大半路,看到亲兵队都有点人困马乏了,就下令进驿站休息。
一进驿站,就觉得不对劲。这种小驿站是个小古堡,有高围墙,但是里面只有几间房子。现在里面居然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本来驿站都有驿马养着,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鬼屋。估计是听到什么消息,整个驿站的人都跑了。
大家进屋休息不到一刻钟,贺六浑正准备要大家上马。这时,前方的斥候策马过来,说道:“军主,武川方向来了大队骑军,估计有数百人之多。”
贺六浑一听,这么夜深还在骑行的人肯定有鬼。迅速带人撤出驿站,全军躲进驿站外的小坡地树林,束马衔枚,高度戒备。
不到一刻钟,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一股数百人的队伍直奔驿站而来。到了驿站门口,迅速的两支马队伍开始分散戒备,一看就知道是只强军。
这时,一个熟悉的哑声响起:“嫂子,到驿站先休息一下吧。这一路奔来辛苦了,入夜之后,追兵一般也不敢发力。我们休息片刻,就回怀朔找军主去。”
哈哈哈,原来是侯景这个家伙。毋庸置疑,那个嫂子就是自己的昭君了。贺六浑的心陡然就放下来了,这种愉快的感觉真的是很爽。
空性这个家伙更是狠,高声喊道:“候幢主,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把嫂子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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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魏开始动荡。六镇叛乱是开头,引发系列问题,直至改朝换代。所以这一 章,叙述的慢一点,细一点。
我真做不到无厘头的意淫,所以很是按照正常的逻辑规则在运行。抱歉。
第十三章 兄弟 必救
侯景差点没有吓昏,所有的部队刷一下开始整出战斗队形。后来听出空性的声音,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混蛋,吓死老子不要紧。吓到嫂子,我就把你扒皮抽筋。”
等到贺六浑策马走进驿站,若明若暗的火把下,一个骑在白马上的美女那是谁?贺六浑跳下马,一把抱下昭君。昭君紧紧的靠在贺六浑胸膛,满脸是泪,一动不动。贺六浑此刻才发现,得到的东西拥有的情感真的要失去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能够做到宠辱不惊,得失不惧的人,真的是圣人。自己现在的心,就是满满的。而一刻钟之前,还是空落落的。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数百人都在静悄悄的看着昭君与军主相拥,这时不识趣的小白出现了。小白一来,很多马匹就开始稀溜溜怪叫,当然都是武川带来的护院的马匹。
马匹开始怪叫,昭君立马觉得很害羞了,挣出来怀抱。看见小白过来,还准备弯下腰来抚摸一下。结果小白没有给面子,提提鼻子,就径直走到满江红边上。
贺六浑心下喜悦,哈哈大笑说道:“昭君,这就是我说过的小白。很骄傲的一头狼啊。”
昭君一听,一哆嗦,更紧紧的靠住夫君。
这时,侯景和空性走了过来。贺六浑挑起大拇指说道:“侯景兄弟,感激不尽。能顺利的把嫂子接回来,头功一个。回去请你喝酒。”
侯景嘻嘻笑道:“武川现下很混乱,镇将府已经被烧了。现在到处都是乱兵,不过好像宇文家族的一些人开始整顿军队。我趁晚间最混乱的时候,带着嫂子强行闯开城门。还有很多人也想一起跑出来,都被乱兵射杀很多。”
贺六浑觉得有点不对,问道:“崔蒿,卢景裕兄弟在队伍里面吧,我去见见。”
侯景一呆,说道:“他们没有在队伍里面。前几天约好了,回怀朔一起走。结果昨天开始武川大乱,我就直接去嫂子府邸,整队。没有顾得上他们。”
昭君也补充道:“那时的确很紧张,到处是乱兵开始冲击各家各户,杀人放火。我们家都击退了好几伙乱兵。不要怪侯景兄弟。”
贺六浑点点头,说道:“侯景,你说下武川的情形。”
侯景现在知道,贺六浑那么看重两个儒生,自己也有点后悔。其实当时派几个人去找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定定心神说道:“军主,武川前日都还是风平浪静。昨日一早,就有乱兵跑到武川,说到抚冥、柔玄二镇居然也起兵了,镇将都被杀。结果武川的镇将居然一听到消息,就带亲兵准备跑去平城。听说,在白道被一股大军堵截灭了。这时,武川全乱了,趁火打劫的士兵到处都是。各家都在自保。而且听说白道被堵,那就是回平城绝无可能。所以很多商家都在收拾货物,准备逃亡到怀朔来。“
“那就是说,武川人想去平城,走不通?”贺六浑问道。
侯景点点头。
贺六浑思考片刻说道:“昭君,我先派人送你去怀朔。其他人还是跟我去救人。”昭君心下不舍,可是她知道自己夫君的脾气,一旦决定不会后退。而且她也知道这两个人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所以点点头,说道:“夫君,自己小心。”
贺六浑轻松笑道:“你还不相信夫君的实力?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侯景,空性。卢长贵还在后面呢。尽管放宽心好了。”
转过头对着侯景说:“侯景,还得要你跟我一起回去救人,如何?”
侯景在马上拱手:“必当从命。”虽然不知道军主为什么这样看重两个人,可是军主到哪里自然自己去哪里。
安排了两队骑兵送昭君回怀朔,剩下的人贺六浑点了点,居然也有200多人。侯景自己的斥候队50人,自己的亲兵队50多人,还有娄家的卫队一百多人。这个装备都是最牛逼的,实力都是强悍的,有这样一只铁骑在,哪里不敢去?这世道,有军队有实力就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这样的保障,你才能活下去。
“兄弟们,我贺六浑从来不敢放弃一个自己的兄弟。这次你们跟我回去救人,下次你们有事我也会带兄弟们救你。你们听明白了吗?”贺六浑高声喊道。
“ 为军主效死命!”众人喊道。
“出发!”一声令下,骑军继续朝武川进发。
天将破晓,骑军来到西城丰的小村庄,这里距离武川就是不到二里。贺六浑下令休息,将士纷纷进村。村里已经被全部烧毁,空无一人,要不跑光了,要不横死田野。一旦兵乱,最苦的都是百姓。
贺六浑和空性,侯景几个人坐在村头的草地上商议。这么多人进城肯定不合时宜,况且不知道城里的军队是否控制了局面。如果已经被控制,那就麻烦了。
斥候回来了,消息不妙。乱军应该已经控制了武川,现在城门紧闭,里面什么情形都不知道。
贺六浑现在开始冷静下来,细细思考目前的现状。如果是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四镇这么短时间兵变被拿下,那么没有人在幕后策划是不可能的。接下来估计沃野也麻烦了,最危险的自然是怀朔。每个镇驻军都在万把人,只有怀朔是都督所在地,驻军达二万多人。
而且叛军没有攻进武川,就先派兵堵截白道。 白道地处藏龙卧虎的大青山上,是最主要的草原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之一。因而,白道历来是军事关隘,是兵家必争之地。武川镇的设立,就是为控制这个交通要冲。这里一断,与中原联系就断绝了,那六镇就是只能是自生自灭了。想到这里,真是一身寒意。
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悍将,作战无与伦比,可是谋略与布局就强项。破六韩拔陵这两年的布局肯定是成功的,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就翻天覆地。贺六浑更是坚定了要救出崔蒿的决心,这样的人物对于自己实在是太需要了。
侯景这时说道:“军主,现在城门紧闭只能等了。有两种方式进城,一是等到晚间,偷偷翻越城墙;二是等城门开启混进去。一般情形下,除非是被敌人围攻,不可能封城很久。“
空性说道:“军主,晚间进城吧。我想进去救几个人肯定没有问题。”
贺六浑点点头,现在是什么动作也不可能了。想了一下,贺六浑说道:“要救的这两个人很重要,就像你们两个一样。所以一定要救出来。”
于是部队驻扎进村外的树林,开始修整。斥候不断的派出,打探消息。陆陆续续的消息传来,印证了贺六浑的猜想。果然在怀荒镇的是破六韩拔陵,已经占据城池,并打出旗号“真王”,号召边镇居民一起反抗大魏,建立自己的政权。据说各种民族的部落纷纷响应,高车部落酋长乜列河发兵攻下的柔玄,高平酋长胡琛攻下了抚冥,都接受了真王的领导。攻武川的,据说是早就被剿灭的宇文创智!贺六浑一听,就浑身发冷。宇文创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他是死在我面前的。巨大的阴影开始笼罩住贺六浑。局势比自己想象的坏的多啊。
黄昏时分,三个人再次碰头。贺六浑说道:“两位兄弟,今天晚上必须行动,救出人来。如果不成功,那就放弃,尽快回到怀朔。形势很急迫,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侯景说道:“那就我和空性带几个人进城,军主你在外等候。”
贺六浑摇摇头说道:“武川我比较熟悉,还是我一起进去。”看着贺六浑比较坚决,侯景就没有再说什么。
入夜,贺六浑的亲兵营里挑选出的十个好手跟着三个主将悄悄的来到西城门。武川城比怀朔大一点,一样有二十米左右的护城壕,一样是高六米左右的城墙。作为最早就是守城一族的贺六浑来说,城墙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偷偷的爬过护城壕,来到城墙跟下。侯景等了半个时辰,估算出城墙上的守卫特别的少。因为这半个时辰,才只有一队人走过巡城。这相当于不设防的城市,看来叛乱者还是没有把整个城市真正的控股,要不就是兵力不足。
古代边境的城墙主要是夯土筑成,基座石块垒砌。就见空性掏出两把匕首,腾身一跃,双手匕首插在城墙的土上,然后交错插拔,居然就这样一步步到顶,不到一分钟。然后大绳垂下,众人据绳索而上,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贺六浑来到城墙上一看,整个武川城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仿若一座死城,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的可怕。仅有的一些灯光所在,应该就是镇将府等地方。各条道路上也有一些移动的灯光,应该是巡城的士兵。除此之外,都是无边的黑暗。
看准方向,下城楼,直奔客栈而去。沿途遇见一些士兵,都躲避而过,没有引发什么问题。
等到了客栈附近,贺六浑觉得有点怪异。客栈大门居然有灯光,而且客栈外,居然有十多个骑兵在驻守。这是什么情况?
三个人对视一眼,潜回到暗处。
贺六浑悄声说道:“侯景,你带人在前面看着,看我的信号而定。我和空性带两个人从后墙翻入,看是否能救人出来。”
侯景点点头,带着队伍重新潜伏到大门口附近。
贺六浑与空性等四人,绕开大门,沿路到了客栈后墙。其实,客栈的后墙就是一栋楼,而崔蒿等人就住在楼上。还是空性带头,沿着柱子,就能哧溜上墙。贺六浑接着绳子也来到二楼。
这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崔公子,为何不听从真王的召唤?真的要冥顽不灵吗?”
贺六浑就此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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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的是你可能翻第二遍的小说,所以慢一点。
第十四章 道不同
那个声音一听,就是宇文泰。
不言而喻,宇文泰又走上了宇文创智的道路。贺六浑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怎么去表述,就是想要爆炸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通,宇文家族究竟是要干什么?这样一个个族中英豪送出去,义无反顾的闯进造反的圈子。他们家族对大魏政权那么大的仇恨吗?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吗?
贺六浑非得想进去问一问,刚想动被侯景按住了。侯景知道宇文泰是军主的兄弟,但是此刻的情形不对。侯景伏在耳边轻声说道:“军主,我和空性先去看看情况,您先别急。”两个人悄然上楼,然后消失不见。
贺六浑继续趴在窗口听里面的动静。
这时,崔蒿的声音响起:“宇文大人,我和卢兄不过是一介平民,尚未有功名。而且家中尚有老母需要照应,何苦要我等留下呢?”
卢景裕更是激动:“哪里有你这样请人?几次三番过来,都说了我们是儒生,游学要回去。怎么会这样扣留我们?”
宇文泰哈哈大笑,说道:“二位公子乃人中龙凤,昨日一谈更是觉得腹有诗书,才高八斗。现在真王起兵,势如破竹,为何不投靠一个明主,也为家族博个从龙之功。“
卢景裕呸了一句:“昨天我们吃饭你好好的凑过来,看你是个大家子弟就聊几句。哪里知道你是从贼之人!我等世家大族的清名怎么可能让我等从贼。你别想了。”
宇文泰反驳道:“昨日卢兄不是说,当下乱世将起。大魏朝,不也是鲜卑部落拓跋在牛川起步,一步步走到盛乐。再左征右讨,才一步步走到洛阳成就北方最强大的王朝。为何二位就不可以在乱世中辅佐真王,成就一番事业。真王现在就拥有四镇,即将征服怀朔,一统漠北。再下盛乐,夺平城。一统北方,指日可待啊。“
崔蒿的声音也响起来:”宇文兄,我等乃儒生,就算是要有所功成,也要回家秉明父母高堂才能行事。且等我俩回山东再说吧。“
宇文泰说道:“你写好书信,我等负责送达。真王账下,需要英才啊。”
崔蒿现在一听,也知道没有办法了。直接说道:“宇文兄,话已至此,那我就直说了。真王绝不可能成事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古之成大事者,至少要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 大魏朝气数未尽,此时起事不合天时。地利更是不通,边塞六镇北有强敌蠕蠕,南下必被盛乐与平城阻拦,绝非成事之地。人和,那就更不用说了。边民强悍,自不用说。可是民族众多,利益不一。决不可共患难也。就这样的局面,你何苦要我们也一起送死!!!“
一番话,说的宇文泰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房门一开。两个人影迅速闯入,宇文泰惊呼一声:“你们是谁?”
这时,贺六浑掀开窗户,跳入房间。
房间里灯火通明,宇文泰被侯景用强弩逼着在后退,直到靠在墙壁上。空性持刀守在门边。崔蒿和卢景裕被捆住手脚搁在凳子上,一见贺六浑进来喜出望外。声音也不敢大,疾呼:“贺兄,快来救我。”
贺六浑走过去,刀一挥,绳索断裂。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在揉手腕和脚腕。这时,贺六浑走到宇文泰面前,哑着声音说道:”大哥!“
一句话把崔蒿和卢景裕说楞了,看着贺六浑不说话。侯景和空性自然也没有说话。所以房间里只有蜡烛燃烧的毕波声,安静的很。
宇文泰强笑道:“二弟,好久不见。”
贺六浑说道:“大哥,为什么你又和宇文创智一样的路?为什么?”
宇文泰说道:“二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且也不一定大哥我选择的就是错的。”
贺六浑急了:“大哥,崔蒿说的不对吗?你明明知道这样的起事一定是失败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宇文泰摇摇头:“上次叔叔的失败是个意外,如果没有你,说不定上次就成功了。这次,就算有你,有怀朔,起事也成功了。所有的部落都已经盟誓,估计除了怀朔,其他五镇都已经成为真王麾下。二弟,你要不也来吧,大哥在,你一定能有更好的位置。”
贺六浑心都碎了,说道:“大哥,我不答应,是不是也要被绑起来送给真王。”
宇文泰很尴尬,说道:“我们兄弟怎么会这样,我断然不会的。”
“如果真王要你这样做呢?”贺六浑继续问道。
宇文泰沉默了。
空性走了过来,说道:“军主,要走了,不然会被发觉的。”他们两个人把房门外守护的几个护卫打昏了,也担心下面的那些兵马发现。一旦被追杀,那就麻烦了。
贺六浑说道:“大哥,你永远是我大哥。就算道不同不想与谋,我也还认你是大哥。此次一别,希望不要再见。”话音刚落,空性一掌击在宇文泰的脖子上。
此时的崔蒿与卢景裕还来不及感谢,就听侯景说道:“快,从窗口下去。”
不顾崔蒿歪眉斜眼的难受,众人把他腰上绑住绳子让他一步步从窗口吊下去。然后悄无声息的汇合客栈外的望风者,一行人开始朝城墙行进。
在离开城墙不到一百米时, 突然间,客栈方向传来嘈杂响声,然后各种声音开始高喊,有官兵有官兵。接着城里的火光开始四起,马队开始出现。贺六浑知道,客栈的事情被发现了,接下来必然是城内大索,搜寻自己。
空性倒是不急,在前面一直领路。侯景比较沉稳,手里的强弩一直指着前方。崔蒿就不行了,腿在打抖,几乎就是贺六浑扯着在走。卢景裕脚步也一个踉跄,还好,没有狗啃泥。
到了城墙上,正好是空档。绑好绳索,其他人都很快下去了,被接应的士兵一一护好。这时城墙就是贺六浑、空性和崔蒿。往下望时,崔蒿的尿都快出来了,手抖抖的也不管用。贺六浑一看不行,用绳子绑住他,就朝下一扔,准备自己拉着把他吊下去。
就这一步错了,崔蒿吓得忍不住嗷的叫了一声,惨叫声在城墙上飘出很远,在宁静的夜里非常刺耳。随着这一声,城墙上的火把也开始多了,士兵开始朝这里跑来。
贺六浑也有点急,放的很快,结果崔蒿下坠速度快,准备接的士兵在夜里也看不太清楚,吧唧甩到地上,真的是狗啃泥了。空心和贺六浑下来就快了,哧溜就到了地面。
这时,城墙上士兵们也赶到了,火把聚集,灯火通明。贺六浑等人,连滚带爬冲过护城壕。这时,城墙上的箭就飞过来了。有两个士兵就被射中腰部,爬不起来,被同伴拖着走。
亲兵队的神射手也开始还击,压制城头的弓箭。等到贺六浑等上马,准备撤退时。城门也开了,一队队骑兵开始出城,追击来了。深夜都敢开城门,都敢追击,说明里面还是有牛人啊。
贺六浑一行汇合城外的卫队,开始狂奔。亏得的道路熟悉,一路上没有什么阻碍,直奔怀朔而去。后面的追兵也是紧追不舍,双方相聚不到两里。看对方的火把和马蹄声,这次来的至少有近五百人。
这一跑,就是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渐亮了,草原,树木也等看的清楚了。双方的距离还是保持在两里左右。贺六浑知道自己的这边的问题,主要是崔蒿几个跑不快,因为他们是合骑的。幸好有备用马,不然早就被追上了。
绕过一个高坡,再转过一个有水潭的草地,就看得见昨天驿站了。驿站就在一个平坦的草场中间,孤零零的矗立在绿草间。贺六浑心里纳闷啊,那个混蛋卢长贵,你就是爬也该爬到这里了。自己这些人不是不可以一拼,没有必要啊。用具甲铁骑去冲锋,那才是真正的良策啊。
冲到驿站边上,贺六浑发现 驿站边安安静静的马队在那边,卢长贵摘下护具头盔在冲自己笑呢。这个混蛋,也不来说一声。
率着马队,绕过盔甲整齐的具甲铁骑,贺六浑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好久没有这样被追的到处跑,这也是一种刺激。再看崔蒿卢景裕,已经不成样子了。忘记了,他们两个没有 头盔护具,一路狂奔,结果头发散乱,涕泪横流,脸都青的,冻的。
追兵赶到驿站边时,被吓住了。虽然只有两百骑,但是气势完全不一样。具甲铁骑的马都是专门挑选的高头大马,而且每个人盔甲齐备,连脸都是护住的。加上都是三米长的枪,那冲出来简直就是人型坦克。
卢长贵不等对方整队,就命令一声,冲!一排二十匹马,开始加速。对方率队的是个聪明人,一见铁骑冲过来,自己拨马就跑,而且跑的诡异,斜跑出去。这是聪明人,往后跑怎么可能,自己的大队人马正跟过来呢。
具甲铁骑正遇上了大队轻骑兵,轰的一声,就见一排士兵被长枪扎中推下马。瞬间几十人毙命。接下去第二排由空隙跟上,又是一波倒下。第三排,第四排,就这样碾压过去。很多具甲铁骑的长矛都断了,冲击力太大。卢长贵的长矛直扎穿两个士兵,鲜血横溢。他拔不出来,干脆舍弃长矛,抽刀对砍。
轻骑兵都是佩刀,短矛,小盾。绝大多数追兵都是没有接触到具甲铁骑的任何部位,就被挑落马下。整个追兵队伍,一下子就散了。就算是散乱状态,轻骑兵也不占任何优势,原因就是对方护具太好。你一刀上去,就像打铁一样,除非你正好刺中眼睛。
加上具甲铁骑非常注意整体位置,所以战斗形势出现一边倒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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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孤独了,怀朔
虽然是200对500,但是实力完全不一样。
这次贺六浑发现兵器上的优势,能够带来的巨大好处了。同样的实力,同样的人,同样的气势,但是不同的武器却让整个形势翻转。具甲铁骑的盔甲,基本上追兵是一个都砍不动。而自己这边的刀具锋利无比,一刀下去,力大如卢长贵这样的,居然可以削掉半边身子,那是何等的惨烈。就算刀互砍,对方追兵的刀也是先断,宿铁刀的好处显露无遗。
驿站外的草地上,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冷兵器的对抗是残忍的,**上的损伤极大。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兵器盔甲也是满地乱扔。还有一些无主的马,稀溜溜的叫声,到处乱跑。对战当中,场地上是嘈杂的。有人的大喊声,有惨叫声,有兵器的碰撞声,也有马匹的嘶鸣。混战当中,不停的看见人从马背上翻下。
对方已然胆怯,倒下的大多数都是他们的人。部分追兵已经迟疑,开始后退。看准时机,贺六浑高喊一声,杀!率队冲向战圈。这时自己的亲兵队已经休息的不错了,满血复活。对方率队的将军非常机警,赶紧回撤,带头狂奔。
追杀一阵子之后,贺六浑叫停亲兵队,开始整理战果。
具甲铁骑居然也损伤了十五个,贺六浑心疼的要命啊。完全一边倒的情况,还是损失这么大。这些铁骑好几个都是马匹被刺倒,然后被践踏吐血而亡。具甲铁骑的最大弱点,就是一旦下马,行动不便,爬起来都麻烦。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就是冷兵器对抗的特色。
对方倒下的至少上百人,而且死状极惨。不是胸腹洞开,就是缺胳膊少腿。贺六浑没有管对方怎么样,吩咐下去把自己自己将士的尸体捆扎好,带回怀朔。
收拾完战场,贺六浑赶紧集合队伍。现在的局势已然明朗,就看自己这边是如何应对了。
一路上崔蒿和卢景裕都在吐。第一次看见鲜血和尸体的人,一般都受不了。何况第一次看见,居然死伤这么多人。看着遍地的尸体,崔蒿当场就尿了。卢景裕还好点,就是哆嗦的不成样子。
也没有管他们那么多,这个时候尽快的赶路是正事。空性把崔蒿一提,坚决不碰他的身体,横在马上,用皮带扎好。崔蒿也没劲了,任凭空性把自己捆得和尸体一样。卢景裕一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直接爬上马,策马而去。
到了怀朔已经是中午。贺六浑还没有进城,就感觉到一种压抑。因为城墙上站满了士兵,这是备战的前兆。城门也是关的,不让进出。叫城之后,多方验证才得以进城。就算认识贺六浑也不行,只有段将军令箭之后才放行。
进城之后安顿好队伍之后,贺六浑直奔镇将府。
果然,所有军主都在,除了自己。各个都神情严肃,不说话,气氛压抑至极。段长站在地图之前,长久的不吭声。
听见贺六浑的脚步声,段长转过头来。贺六浑吓一跳,才几天不见,圆滚滚的段长将军怎么会憔悴那么多。本来头发就是有点白,现在好像白的已经压倒黑的,显得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皮肤也因为缺乏睡眠,没有原来的油光发亮,变得皱巴巴的。看来老人家受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六浑,你看到的情形如何?”段长哑着声音问。
“启禀将军,武川已经被占。是破六韩拔陵的人马!”贺六浑回答道,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不想说宇文泰那几个字。
“这个人阴魂不散,又来了。估计葛荣也在里面吧。这俩个人坑壑一气,狼狈为奸,是六镇的心腹大患啊!”段长说的郁闷啊。葛荣还曾经是自己的上级,现在成为最大的隐患。
“六浑,你还不知道吧,沃野也起事了。匈奴族刘闯杀了镇将,举兵响应,现在边塞六镇,就只有我们怀朔了。”段长的声音越来越哑。
贺六浑早有预料,但还是心中一凛。这个局势,也就是说,怀朔成为一只孤岛了。更麻烦的是,这里是孤岛,朝廷还不一定知道。因为主干道,就是武川的白道。那里已经被宇文家族占据,彻底封堵。那现在的怀朔,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将军,我觉得也不必惊慌。看起来现在怀朔四面被围,而且无法与朝廷联系。但是我们还是有希望,至少有三个方面不要急。”贺六浑的话让段长眼前一亮,赶紧问道:“哪三个方面?”
“第一,怀朔镇里的军队是六镇最多,战兵就有2万。其中很多人,都是老兵,经过上次与蠕蠕的征战,绝不弱于任何一镇。其次,粮食的储备也是够的,前段时间将军多次出外购买军粮,加上牛羊这些储备,至少可以顶用半年以上。再次,六镇多是骑兵,攻城绝非所长。我等只要固守怀朔,当可等到朝廷的援兵。”贺六浑的说话和分析,的确是有条有理。
这些话说完,好像议事厅的氛围好了些。
一位姓曹的军主说道:“贺军主,朝廷的援兵一定会到?说不定朝廷都认为我们一起都是叛军呢。”
贺六浑笑道:“当今皇上虽然仁慈,但是对于叛军绝不手软。前几次就连皇族反叛,都被砍下头颅,灭掉九族。我等此刻守住怀朔,就是大功一件。再严密的封锁,也不可能水泄不通。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大草原,此刻要及时派人去求援倒是正事。”
陆甲荡也开始脸色好转,说道:“六浑就是比我等聪明。很多东西,让他一说,心里就敞亮多了。”
段长也开始有了点笑容,说道:“贺军主,还有什么建议没有说啊。”
“将军,当下之际最关键的就是稳住军心。再就是要集中资源,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贺六浑这两个建议是真心实意。现在 的怀朔,里面自然也是民族关系错综复杂,没有稳住,如果来个里应外合,那就麻烦大了。再就是不知道要守多久的时间,物资准备当然是越多越好。
“嗯,这个自然。我马上去都督府,与长孙都督商议之后,尽快清城。各位军主,现在每个军负责一个城门,保证到万无一失。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再来几个葛荣也绝不可能拿下怀朔!”段长说的斩钉截铁。
回到家中,老婆大人在等。
听完贺六浑的说明后,昭君心态好,说道:“夫君,我相信你。反正这辈子已经嫁给你了,满足了我最大的愿望。而且我觉得夫君一定有办法,满天神佛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跟你生个宝宝。“
汗哒哒,这哪跟哪啊。不过,这种表态,的的确确让贺六浑意识到,这个老婆真好,绝对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贺六浑说道:昭君,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困。“
昭君笑道:“夫君,对于我而言,只要和你在一起,再怎么样都是开心的。你忙你的正事,不要顾及我。”
贺六浑点点头。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恐惧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但是一个女人已经完全至自己而不顾,与夫君同命运共呼吸,那就真的是难能可贵了。
“我还是把姐姐叫过来陪你吧。现在姐夫也在军营,这段时间肯定是最离不开的,你们两个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贺六浑交代道。
“安心吧。只要你好,一切都好。为了我,也要保护好自己。”昭君笑眯眯的说道。
吃完饭之后,赶去军营,因为兄弟们都在等。本以为一个个都是忧心忡忡,压力很大。 却没有想到,军营里面氛围很好,井井有条。等贺六浑把幢主们召集起来的时候,才明白这些家伙根本说明都不怕,因为自己的主心骨。贺六浑一看,还有人没在,谁啊,崔蒿。
等派人把崔蒿叫过来时,回话说,在发烧呢。卢景裕倒是没有问题,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参加军议。原本还想劝说他们加入,现在看来,在生死关头面前都已经自然融入了。
听完贺六浑的分析,大家沉默了片刻。
花弧第一个说话了:“那我们只能守,不能出城去攻击吗?这样死守,我的具甲铁骑发挥不了作用啊。上次我们四万就击溃了他们四万,还包括蠕蠕人的军队。这次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
司马子如看了一眼激动的花弧,回答道:“上次完全不一样,敌人是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蠕蠕人完全是被我们的车阵击垮的。而且后面的战事,其实都是自动瓦解,没有真正的对抗。如果真的知道我们的情形,说不定长孙都督都会被活捉。”
贺六浑点点头:“那是真正的计谋,打了时间差,集中优势兵力。”
“那这次也可以啊!”花弧继续说道。
“ 这次完全不一样!”贺六浑亲自解释。“六镇中五镇皆反,全民皆兵。高车族,匈奴族,羯族都反了。加之蠕蠕人的加入,涉及民众至少二十万人。我们边塞的人,给匹马,一张弓,就是一个战士。我们怀朔也全民皆兵,打到底就是四万人,怎么可能面对那么多的人。而且怀朔里面一样有各族人在,隐患都大得很。除了依托城墙作战,还有什么法子吗?“
一听到这里,花弧不说话了。二十万呢,就算不是经过训练的人,也是一个不可小视的数字。草原上的人,性情粗狂,绝对是好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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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只要有贺大哥在,我们什么都不怕!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大不了就一条命,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卢长贵的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贺六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话不负责任。看起来是信任我,其实压力都给我啊。身边的很多人几乎都是这样想的,那就麻烦大了。
“我们不可以走吗?打不赢就走啊,偌大的草原,随我们怎么活。”侯景这个家伙估计是想去做马贼了,自由自在。
“家人怎么办?一辈子在外面流浪吗?”花弧一句话怼过去,侯景不吭声了。
“要我去投降那个葛大会,我死也不干。大不了就一死!”说话的是高岳。这样看来,葛荣的麾下肯定是容不下高岳这些人的。估计是当年的冲突导致。
“好了,各位兄弟。现在也别想那么多,先各自回去整队。接下来的时间还很长,估计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商议。今天就这样吧。”贺六浑看着现在的氛围,估计也商量不出其他东西,还是先休息去。
司马子如和侯景按照习惯,还是留了下来。这个时候,谁的压力都大。
“子如,刚刚讨论,你一声不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贺六浑问道。
司马子如看了一眼侯景,没有作声。侯景凑过来说道:“军主,我们真的要为朝廷卖命吗?“
贺六浑犹疑了一下,没有说话,看着侯景。心里在想,这帮人怎么一点朝廷的概念都没有。其实也难怪,天高皇帝远,对于六镇来说,皇帝太遥远了,真真实实的还是身边的将军,家族,兄弟来的亲切实在。就连古语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道理都是一样的。哪个朝代,边疆不是最混乱的地方?
侯景见贺六浑没有说话,胆子大了一点。继续说道:“军主,兄弟们都是靠你才聚拢一起。你带兄弟们一起渡过难关,提拔重用。但是现在五镇皆反,我们这里摇摇欲坠,接下去真的是九死一生。真的要兄弟们把命给卖了?真的就不考虑一下?“
贺六浑问道:“考虑什么?和上次你说的那样,一走了之?”
侯景脸一红,说道:“军主,我绝对敬服您。指哪里打哪里,绝不二话。我是真的替兄弟们想,躲过这一劫,海阔天空。现在我们四面八方都是仇人,怎么办啊。“
“你还没说,考虑什么?”贺六浑进逼问道。
“和你大哥宇文泰联系一下。”侯景声音小了很多,看见贺六浑明显生气了,但还是说出来了。
“你家族的人找你了吧?”贺六浑冷冷的问道。
侯景眼睛一亮,有点慌乱,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说什么了?”贺六浑没有表情。
“长老过来找过我,说请你去和真王见个面。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真王很看重你的才华。”侯景声音越来越小。
“ 就这些?不会吧”贺六浑有点冷笑。
“嗯。说你去了,就是镇将,怀朔就是你的。”侯景说到后面,不敢看贺六浑了。
“子如,你也是这样想的?”贺六浑问道,很是小心。
司马子如摇摇头,说道:“侯景开始跟我说这件事,问我要不要和你说。我说,无论如何,还是让军主把握情况。军主,也别怪侯景,这家伙心思灵活些,但是肯定没有背叛兄弟们。至于我怎么想的,我觉得真王长不了,我不会跟去干。倒不是要忠诚于朝廷,而是我觉得这些人行为做事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去了我也不开心。其他兄弟怎么想,没有问,估计都在动荡中。”
贺六浑明白了,点点头说道:“子如,侯景,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先退一步说吧,我们和葛荣,破六韩拔陵是有仇的,就算我们过去,人家心底不会记挂吗?就算现在没事 ,怎么知道以后没事?葛荣的拜把子兄弟就死在我们手上啊!按照葛荣那种阴险的个性,谁都能投降,我们肯定不能。”
说到这里,侯景猛地点头,醒悟很多。
“再说了,就这六镇造反能成事吗?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就应该明白。我们以后吃什么?和蠕蠕人一样,靠养牛马过日子吗?那我们不就变成了蠕蠕人吗?你们想过了吗?那样,就真的一辈子待在草原上了。你们已经见识过洛阳,知道世界有多大,知道真正的奢华与富有,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更美好。这样的一个草原苦寒之地,偏远之城,就要真的是我们一辈子的宿命吗?“贺六浑说的越来越起劲。
“更何况,五镇造反,人心不齐。每个族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一盘沙子。这样的军队只能打顺风战,一旦有问题那就肯定出大问题。一盘沙子,因为有水可以捏成团。一旦没有了水,没有了利益,没有了好处,立马分崩离析。真王必败,毫无疑问,就看时间和速度了。除非朝廷真的是无药可救,来的将军都是草包。”贺六浑最后总结陈词,说完收工。
司马子如点点头说道:“我们兄弟在白桦林就已经结盟,六浑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反正这辈子,我们一起闯,无论什么结局我都不悔。”
侯景也赶紧说道:“我也在白桦林的,军主我绝对不会走。”
贺六浑心里真是越来越有点感动,司马子如绝对是贴心兄弟,完全可以托付。这个侯景,几乎每次大难,都会有点犹疑,摇摆。还好,目前为止都是站对了路。当然也好,这些事情自己知道也好,不然这个队伍还就麻烦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到底能不能守得住。这个问题我和段长将军已经讨论过,除非出现内乱,不然的话我们守个半年应该是没有问题。”贺六浑面对大家侃侃而谈。
“大家完全不要急。现在破六韩拔陵自己也没有意想到发展的会这么快。这么多的地方,他自己也要先安定下来。就算有葛荣一起去帮忙,也不会那么快稳定。毕竟这是在造反,是叛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毫不犹豫的,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牵绊。这就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也给了我们战备的时间。”
“贺大哥说得对。我对大哥有绝对的信心!”司马子如就是这样,话不多,但是很有力。
“侯景,你现在仔细想想。人和人的差别就在于眼光的长短,现在投降或者逃跑一下子能够救得了急活的下去。但是以后呢,我们总不会就为了活着一两年吧。如果你听我的,现在就去做一件事。”贺六浑目光炯炯的看着侯景。
“好吧。大哥说了就算。要我做什么?“侯景一咬牙。
“这个城里面各种各样的关系你最熟。你现在赶紧找一帮人,先去了解一下整个,城里面那些大户的动向。我担心那些贫苦小户的动静,这些人到哪里都一样。而且说实话,段长将军对大家都不错,除非是有人故意的挑唆,才会出现动荡。反而是有一些私兵的大户,可能会出问题。特别是你知道的一些豪酋,赶紧去了解,一有消息随时过来。”贺六浑非常慎重的交代。侯景虽然经常摇摆不定,滑头滑脑。但是这样的八面玲珑也让他在外面的关系处理上如鱼得水,这个是其他兄弟都做不到的事。
侯景点点头出去了。
“子如,现在开始找我兄弟们做点准备。如果这几天晚上不出事,我估计就没有问题,后面我们就一定行的。现在这几天所有的兄弟,睡觉都不能歇甲,随时准备出动。”贺六浑的话很认真。
司马子如点头应诺,下去布置。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半夜,侯景就跑了回来。原来有两个部落的酋长,住在城里,准备动手。已经开始集结了部分的私兵,准备响应。同时又在军队里面开始大肆的串联,意在响应破六韩拔陵。
“你现在能够确定有几家?”贺六浑也一直没有睡觉,就是这样,顶盔冠甲靠在床上。
“我现在知道确切的就是两家。一个是羌族的酋长,塔玛英的父亲。一个是氐族的和罗都。这两个自己都有一些私兵,一直以来都和我们不太对付。我听几个兄弟私下里说,他们在秘密的,集结。可能就在这几天时间里面会动手。”侯景打听消息还是非常的快。
贺六浑笑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我正好想找几家先动动手,不然的话怀朔是安稳不下来。这样吧,集结兄弟们准备出发。我现在去将军府汇报,等他同意,立马动手。夜长梦多,我们要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消灭在萌芽状态。”
凌晨时分,怀朔城里两栋大宅起火,同时伴有剧烈的打斗声。一般的居民都不敢出门去看,有胆子大一点的从门缝里面往外看。就见到蒙着面的很多人在和官兵打斗。
第二天一早全城都知道了。和罗都与塔玛英的父亲通匪,被官兵连夜绞杀,人头都挂在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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