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号错了
小六抖了个机灵,提高音量“回姐姐,我是少爷院儿里的浆洗丫头,听说少爷醉了,来取脏衣服的……”。
听这话,三人脸上掩不住笑意,还是那胖一点的丫鬟听到小六的高呼,打断了她的话“小声点,带我家小姐去如个厕,我们迷路了。”
谁家小姐如厕跑到人家少爷的院儿来了,小六装作不懂一般。
带着三人离开,小六的那一声吕潇潇却是没有听到,仍然在屋里细细翻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才 打断了吕潇潇的动作,无处可躲,房中十分空旷,衣柜看来是不能去的了,吕潇潇急得在原地踱步,硬着头皮钻进了床榻下。
吕潇潇瞪着眼,大气丝毫不敢出,只见门一把被人推开,又迅速被人合上,一双粉色的脚从门口到了书桌旁,青烟燃起,而后直直朝床榻而来,这烟却没有任何味道,不是亲眼见到有青烟,可能还发现不了,吕潇潇惊奇不已。
又听得一阵衣袂飘飘的声音,两只好看的粉色系的……当下最流行的流苏鞋……被随意的丢下,吕潇潇头顶着床板突如其来的重量,随之而来压迫感,让吕潇潇嗅着床底的灰尘,备受煎熬。
听得外面隐隐而来的人声,这当中声音最大的正是小六,吕潇潇两眼放光。过了一会儿,交谈声渐渐小了,外面的人又走了,让吕潇潇提着的心无比失望。
凭着习武人灵敏的听觉,外面又有脚步声近了,只听得小六呆呆的声音:“潇……潇姐……潇潇姐……”虽压低了不少声响,但足以让屋里的两人听见,喊完小六就后悔了,又补了句猫叫。
让躲在床下吕潇潇哭笑不得,如坐毛毡,隔了好一会儿,小六见房里没有任何动静,正要推门而进,院外男子的交谈声传来,吓得小六赶紧跑得没影了,一路上还不住地想:
潇潇姐,怎么扔下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呢?
男声吕潇潇也自然是听到了,一时吓得不知该怎么才好,就听得床上那人深深的吸气声,顷刻间,床板又轻轻的抖动起来,可这床上之人和吕潇潇一样的紧张。
“胜安,胜安,你就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许释然不满道。
唐瑜耐心尽失,一脸毫不客气道“住就住,不然回你自己府里去!”。
许释然见唐瑜脸色铁青,赔着笑道“胜安,让人给我弄些干净的来呗,我这……手……”。
唐瑜斜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我知道了,唐西,唐西!”。
唐西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木着张脸。
“去给许公子把我院儿里的客房收拾出来,”许释然一脸心花怒放地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换床新的去,走得时候记得找许公子要银子,十两银子一晚……”
听这话,许释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十两银子!!!胜安你抢银子啊……”
“嗯?就是抢你的银子……”唐瑜淡定的答道,丝毫不去理会身后的人。
唐西看着许释然一副炸毛的样子,憋住笑,应诺下来,转身往库房去了。
唐瑜正要推门而进,见许释然跟了过来,转头面无表情:“有事?”。
“既然老子都付银子了,总得可以选间上房吧……”脚上动作未减,侧着身子挤开了房门,先一步进了去。直奔屋里唯一的床榻而去,开玩笑,我可不睡那软塌。
唐瑜顾不上点灯,抢先一步往床榻上坐了去,倒不是许释然动作慢,脚下异样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会儿。才让唐瑜抢了先机。
床上的重量加重,又往下沉了一截。底下的吕潇潇此刻恨不得有地洞,正好钻进去。床上的颤动并没有因为两人进房而停下来,反而加剧了抖动,粗粗的呼吸更是让唐瑜和许释然察觉。
唐瑜凌厉出手,化掌为风向内里扫去,一声女子闷哼响起。让唐瑜硬生生停住了第二掌,往床上打了去,掌风到了木床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咯吱声。
吓得吕潇潇一怔,只觉眼前一黑。过了好半会儿,没有人说话,屋里燃起了点点灯火,吕潇潇才慢慢睁开眼来,抬眼望去,床板有了裂缝,却没有塌下来。
唐瑜站起身来,冷眼望着床上和被子缩成一团的人,也不废话,伸手去揭那被子。身后许释然拿出纸扇,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伸长着脖子。唐瑜大手一挥,锦被已离床一丈远。
而床上躺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那人浑身**,发丝凌乱,头埋得低低的,正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嘴角还不断有血丝,滴落在那女子的手臂和床上,点点血色在青蓝色的床铺上特别明显。
几乎是在与被子落地的同时,唐瑜和许释然转身一跳,而唐瑜还不忘拾起地上的被子来,带着怒气向床上扔去。许释然一脸尴尬却不忘向唐瑜挤了挤眼:“我说怎么不让我跟过来,原来……”故意拉长音调“有人金屋藏娇……”。
唐瑜恼羞成怒,几乎带着咆哮的低吼:“许释然,你哪只眼睛见到的……”。
许释然努力挣了挣双眼,气得唐瑜火冒三丈,脸青脖子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又不带任何情绪道:“姑娘自重,先穿好衣服……”。
屋里两人还未缓过神和尴尬来,门又被人大力踢开,只见门口聚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为首的身材丰满中年妇人红着脸,气喘吁吁,肥大的手伸出摸了摸脑门,甩了甩额头上的汗,又闷头闷脑的往里冲,一边走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哪个禽兽……哪个禽兽……我苦命的女儿……”。
惹得唐瑜和许释然对视一眼,双方都十分无奈。后面的人见唐瑜和许释然站在离床一丈远的地方,挡住了床,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一下就明白的了个中缘由,有一位中年妇人一脸讥讽道:“张夫人,你家小姐在哪儿呢?可别污了两位公子的名声”。
那肥胖的张夫人这才抬头,扫了一眼床边,瘫在地上,冷汗直冒,厚着脸皮道:“许是刚刚丫鬟看……错了,看错了……”。
那妇人却没给她好脸“麻雀就是麻雀……凤凰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床上那女子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那张夫人健步如飞,往床上走去,一把扯过那哭泣的女子,“好你个小蹄子,怎么跑到这里?……”
唐老夫人铁青着脸,转头嘱咐道“秦家的,去伺候张小姐更衣”,又没好脸色冲唐瑜吼道:“你们两个还站那里作甚,等着老婆子给你娶亲啊……”。
唐瑜和许释然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一脸尴尬地走了出去。跟着进来的男子们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有几位妇人和床上的张氏母女,唐老夫人拉长着脸:“张家小姐今日于府上做客,贪玩掉进了池塘,在主人家借了间房,换了身衣裳……”
在场的众多妇人怎会不明白这是在给张氏脸,找了由头,以免污水泼到将军府,又听得那唐老夫人不卑不亢道“今日各位做客将军府受惊了,他日一定登门赔罪……”。
众人夫人忙客客气气回礼,纷纷告辞,唐老夫人也不留,等到屋里只剩张氏母女立刻铁青着脸“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今后张府各事无须挂记将军府…”说完,拂袖而去。
可苦了床下的吕潇潇一直忍着刺鼻的气味,蜷缩在床下,见人走得差不多,松了口气,偏偏那张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床咔擦一声,就要断裂,吓得吕潇潇赶忙提了内力,双手去抵那处快断裂的床板。
床上的人自顾自的后怕,丝毫未曾注意床板断裂的声音,碍于有秦嬷嬷在,两人倒也没多生事端,吕潇潇苦苦撑着床板,觉得度日如年,等到三人离开,额头上早已大汗淋漓,长呼了一口气,赶紧爬了出来,又听得门口的沉重的脚步声复返,吓得大有灵魂出窍之意。
门外唐瑜冷声吩咐道:“唐北,去取床铺来,我今晚歇在书房,明早给我换个新床……”,伸手就要推门,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明早把这屋里,里里外外都给我清扫一遍,用熏香半日……”。头也不回地往书房去了。
仿佛留在房里都是一种折磨,三步作两步,不自觉地用上了轻功往书房赶,眨眼之间,便不见了人影,只听得风中传来咬牙切齿地声音,一字一顿“准……备……水……我……要沐浴!!!”。
留许释然在原地尴尬了好一会儿“唐西,唐西……今日这事儿……是第几回了?我瞧着你家少爷这两年就床换了好几个了……”,又一脸兴奋地望着冷清着脸的唐西。
惹得唐西转身,朝天翻了一记白眼,任许释然在身后闹腾,头也不回拿着干净的床被“许公子,这边来……”。
许释然摸摸鼻子,这唐西怎么看自己像大仇人一样……
第二十六章 逃出府
吕潇潇一直屏着气,凝神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听到门外脚步声和呼吸声远去,才松了好大口气,瘫软在地,气息不稳地呼吸起来,吕潇潇只觉头重脚轻,浑身燥热,忍不住**起来,一声无意识地喃哩从红唇溢出,羞得吕潇潇赶紧捂住嘴,脸早已染上了红云。
这一声却被走得稍慢的许释然听见,不动声色地调转回头,敛了气息,放轻脚步到了寝房外。
屋里的吕潇潇浑然未觉,一步三恍虚浮地往门外走去。
“许公子,少爷有请……”小六出声打断正要推门而进的许释然。
许释然闻言手顿在空中,见两人穿着府里寻常的丫鬟服,说话的这丫鬟有几分熟悉。屋里吕潇潇听得熟悉的声音,神色有几分清醒,立刻躲在门后。许释然回头邪魅一笑“不知你家少爷这个时候找我有何事?”。
小六本就是诓人的,这会儿语塞,林小弃弯腰行礼,脖子上的疼痛令小弃倒吸了口凉气“少爷未明说,想来是今日府里遇刺客的事……”,脸上丝毫不显紧张之色。
许释然何等的聪明,毫不在意地一瞥见林小弃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快得即使是小六一直留心他的神色,也未瞧出半分来。许释然抽出怀中的纸扇,“带路吧!”。
两人放下戒备之心,许释然闲庭漫步般走了过去,小六便快一步上前,林小弃只觉身后有气息大动,劲风朝着后肩而来,迅速反应过来,用力一把推开小六,自己直直接下身后的一掌。
小六刚稳住晃动的身子,就见林小弃跟许释然缠斗在一起,急上心头,一头扎进了两人的打斗,小弃硬生生地挨了一掌,加上脖子上的伤,体力早已不支,不过十招竟已觉气息不稳,喉间腥气上涌,有了小六的加入,才有所缓和。
小六出身于天乾族,招式怪异且难破,故虽内力不足却能和许释然不分伯仲,再加上有小弃,两人逐渐占据上风,任许释然纸扇舞得毫无间隙,还是渐渐破绽露出。
三人打斗引起屋里吕潇潇的警觉。摇摇晃晃地推门而出,夜间的凉风给吕潇潇带来了几分清明。见小六和林小弃和许释然缠斗起来,拖着软绵地身子也加入了打斗。
小六和林小弃见吕潇潇一脸的驼红,脚步虚浮,十分诧异,手上的攻击也就随之慢了几分,趁着两人晃神的功夫,许释然用十足十的力道,狠厉地打向两人。
两人反应过来,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吕潇潇一招打向许释然的后背,力道不足,许释然虽受了一掌,根本没有伤到根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反倒是那吕潇潇使了一招后,身子就要软绵绵地往地上倒去,许释然趁机转身一把抓过吕潇潇,纸扇抵上吕潇潇的喉咙。
“还打么?别过来!”许释然冷厉地开口,眉角上挑看着小六和林小弃。
小六和林小弃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林小弃皱着眉:“许公子,放了她,你可以走……”。小六一脸心急。
那许释然嘴角带笑,看着两人的神色“让开!”。
怀中的吕潇潇闻着许释然身上淡淡地兰香,愈发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不受控制往身后人怀中钻,衣襟大乱,嘴角溢出叮咛。小六见状别过头,脖子上的一抹红,昭示着此刻她的羞愤,虽然她不懂吕潇潇怪异的行为,但深觉羞耻。而身为医者的林小弃又怎会不知,脸色渐红。
作为场中唯一的男子,许释然此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额角青筋作痛,推出去吧,那两人招式怪异,想要全身而退有些困难;不推出去吧,这人又在怀中乱蹭,搞得自己也有些气息不稳了……定力一向坚定的自己,今日怎会如此?
许释然不知道的是:张氏小姐进屋之后在屋中燃了一截催情香,这香除了起初有些青烟外,后随着香点燃后就无色无味,不易察觉,而这香对男子的作用甚是强悍,普通人放在鼻尖一闻便会着道,他还算是定力好的。
但这香对女子而言就是极普通的**,甚至个别女子根本没有作用,如若不是吕潇潇待在房中时间长、加之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又怎会着了道?
林小弃一声轻咳,神色不自然道:“许公子难道要乘人之危?我们姐妹三人必会拼了老命刀剑相见……”。
许释然脸色尬然,“你们退后十步,我放了她,不然就替她收尸……”。
林小弃镇定应允,和小六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许释然一动不动望着她们,见两人真的慢慢退步,也不废话,扯着吕潇潇往后退了两步,一掌劈向衣衫不整的吕潇潇,毫不怜香惜玉地又补了一脚,那吕潇潇身子飞出去好远,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林小弃立刻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枚清心丸,给吕潇潇服了下去,又立马砍晕了吕潇潇,招呼小六背起吕潇潇,趁夜跑到后院,后院今日不同于昨日戒备深严。按照现在的状况:三人一人重伤、一人昏迷根本闯不出去。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身后突然又多了一队人巡逻,为首正是冷脸的唐西,一路搜查的十分仔细,林小弃看着唐西一间一间房地搜查。慌了神,恍惚间,差点站不稳,幸得身后的小六拉了一把。
小六也急得坐立不安,大喇喇地问:“小弃姐,怎……怎么办?”声音都忘记收上半分,立即引起了与他们有一墙之隔的唐西的警觉,吓得小弃赶紧去捂她的嘴。
小弃压低了声音:“小声一点,让人发现了。”小弃示意小六屏住呼吸,又伸手去捂住昏迷的吕潇潇的口鼻,赶紧往假山后躲去。
小六只觉得这一分一秒的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过,心都飞到嗓子眼儿了,那唐西凌厉的眼神扫过,即使站在假山后,小六也觉那人的眼神似乎已透过假山,直逼着审视着自己。分外漫长的光阴,让两人十分不好受。
所幸唐西只瞧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见那队人走后,两人松了口气,林小弃抹了抹额间的冷汗:“小六,看来这将军府的后院和正门这两条路,我们是走不了了……”。
小六一脸茫然:“难道将军府还有第三条路?”。
林小弃苦笑“我进来前打探清楚了,将军府还有一处林子与荣山相连,我们若是能找到这林子大概就能出去了……”
见小六还是一脸茫然,顿了顿:“除此之外,就只能硬闯走正门或者后门这两条路了,今日将军府戒备深严,我们出去……怕是……不易……”。
小弃把心中的盘算一一说给小六听,谁曾想今日将军府会如此乱,按照小弃的盘算,若是今日得手了,便趁乱离开,谁知……暴露了,连想混两天再出府都没办法……第三条路都想好了作为备用出府的法子,所以小弃还未曾探听清楚位置便……
小六呆呆道:“我今日去的林子会不会就是?将军府有几个林子?”。
林小弃听此大惊,差点蹦起来:“将军府就一处林子,就在马厩那边……”。
小六听见这话,嘿嘿地笑起来,眉宇间掩不住的得意:“我知道怎么去……哈哈哈…… ”。
有了小六的带路,两人一路避开巡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偏远的院子和马厩,见四周没人,小六又叽叽喳喳地说起今日的烤肉来……
折腾了大半夜,唐西揉揉酸痛的肩膀往唐瑜的书房去,见书房灯火未灭,扣了扣房门,里面人应声,唐西进了见那许释然一身墨绿的长袍,倚在矮榻上,衣带要系未系,十分看不上。
向唐瑜行了个礼,却懒理许释然,“公子,到处都搜过了,未发现那三人的踪迹……”。
许释然漫不经心地打开纸扇:“她们住的那个院儿可有什么发现?”。
唐西虽十分看不上许释然,最初这人来找公子说这事时,脸色红得可疑,唐西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忍不住腹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等腌事。
但此刻也正色道:“浆洗的那院儿,除了有些血迹和布条,也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唐瑜沉思着点了点头,打发唐西走了。
许释然一脸疑惑:“我说胜安公子,我是怎么招惹了你家的小唐西!这小子总是看我不顺眼……”。
唐瑜一脸无奈:“你呀,你那张嘴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的……你自己不清楚?”。
说完许释然愁眉不展,想破头也想不清楚,便甩了甩头:“胜安,你说这三人来将军府是有何目的……”。
“我怎知?我又不是这三人肚里的蛔虫……”唐瑜不耐烦地打断。
许释然晃悠着起身:“你今日府上会客堂那批人显然有备而来,而且背景绝不简单……”。
惹得唐瑜陷入深思,又沉吟道:“不过我很肯定的是:
这三人和会客堂那些杀手绝不是一批人……”。
唐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唐瑜抓了抓头发:“这三名都是女子,其中两名我交过手,会客堂的杀手我也交过手,明显的是这两拨人使得武功路数绝不可能是同一批!这两名的女子的身法怪异不常见,而杀手则是很寻常的身法……”。
唐瑜听过更加疑惑了……
第二十七章 大男人欺负姑娘
整整三天过去了,林小弃一行三人在林子里整整待了三天,从起初如无头苍蝇般骑着马在林中乱窜,到现在这般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骑着马晃悠。小六见两人神色颓废,林小弃身上又带着伤,这几日的风餐露宿磨着人的耐心。心中不大好受。
掩去神色,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鼓励着两人:“听远处的水声,看来我离城不远了”。
吕潇潇闻言染上些许神采,而林小弃却是头也未抬:“长荣城外的护城河水并未引自荣山,如有水流何必舍近求远?可见,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小流……”。
一席话,瞬间浇灭了两人心中才泛起的小欣喜,又恢复了颓废。气得小六差点一鞭子抽马,抽马……
小六一脸凝重道:“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林中转圈,都说老马识途……会不会是马的问题?让我们一直走不出去……”。
一句话引得吕潇潇和林小弃沉思,吕潇潇皱着眉道:“我也觉得有些古怪,总感觉在林中绕着圈,一旦若是弃了马?小弃姐姐身上还有伤,怕是走不出去……”。
“可若马没有问题,而是这林子根本没有路,那我们弃马总归是下下策”小六接过话茬。
“那这样……”
林小弃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仔细分析此时三人的处境来:还需用最快的方法出去,还有两天便是十五,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若是继续在林中走着,未必能出得去;若是弃马而行,单靠三人走出去,似乎更是不可能,且不说林子大,没有路,骑马尚不能保证走出去,夜间这林中又有猛兽出没,昨晚还见到了狼,虽然只是一头,难保没有狼群出没……
可若是此刻往回走,进府后偷偷溜出去呢?首先府里的路都是熟悉的,其次三天过去了,府里的防备应该有所松懈,倒可以赌上一赌,自己的伤势和吕潇潇的身体基本恢复……
打定主意,小弃便开口打断了两人:“现在天色不晚,我们修整修整,骑马原路返回,都说老马识途,回去应该不难……”。
“小弃姐姐,如果回去的话,府里戒备森严,我们怕是走不出去!”小六一脸担忧的开口。
林小弃却笑道:“我们现在体力都有所恢复,可以去试一试,况且已经过了三天,应该会有所松懈,现在还早,在林间休息休息,养足了精力晚间再行动……”。
吕潇潇表示赞同,而小六也无异议,三人便安心等着夜间的来临……
子时已过,月光明亮,趁着夜色,林小弃一行三人,蹑手蹑脚从马厩穿过,一路畅行无堵地往后院摸去。将军府的戒备果然不如那一晚森严,毫不费力地三人出了将军府。
唐瑜自从那晚宴请众人后就无比郁闷:头晚的糟事儿不说,先是第二日,亲耳抓到下人嚼舌根子,说当晚女眷那边找了好久不见得张家小姐,竟然在少爷房里,还直接给定了罪名:贼喊捉贼……
再加上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许释然,看就算了,还添油加醋,马厩那边又人禀报,马丢了三匹,其中一匹还是父亲最喜爱的……
好在今日马被下人发现了,被拴在了林中,但马像是被虐待了一般,瘦了好多,又是一阵心疼。更加闷闷不乐了,许释然见好友如此,也不再看笑话了。
拉着唐瑜和三五好友去游湖,散散心,好说歹说,唐瑜这才出了门。
睛心湖上,有一艘精美的画船,那船身高大,朱红色打底,四下船角各雕着一只飞鹰,船顶雕着一匹栩栩如生的飞马,那马和真马一般大,飞马下是雕工精细的船篷,那船篷不似寻常,上面色彩鲜明地画着一副生动的百花争艳图,煞是好看,偏偏在湖中也只有这一艘船,船头上的锦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斗大的欧字回来摆动。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都还要美上几分,若不是那人一袭墨青长袍,一脸冰冷,倒让人误以为是倾国下凡的女子。本就离岸边不远,竟引得岸边众女子,围着岸边对着这五位神态各异的人评头论足,喋喋不休。
这五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一水之隔的人群,稍有些动作,都会引得岸上的女子尖叫连连,一声高过一声,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粗矿地大喝,顿时,整个吵吵闹闹得睛心湖静的仿佛一根针都能听到。
呆呆众人不自觉地从中留出一条路来,在众多女子中走出一位年轻的男子来,稍比一般男子矮上一截的身姿,看上去英气十足,笔挺着纤弱的背,摇着纸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凸出在人们的眼中,嘴角上挑,带着邪魅的笑。
“哗”,撑开纸扇,斜眼打量着画船,昂着头,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抑制不出往外冒,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在场的人的目光,扫视一遍画船的人,看着唐瑜的眼,凛然开口道:“好漂亮的男子,可愿意跟我走?”。表情活灵活现,像一个强抢妇女的恶霸。
唐瑜腾一声脑袋炸开,脸色铁青,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许释然先反应过来,愣了不过片刻,也不废话,从画船几个纵身,跃至岸上,纸扇伶俐地飞向那男子,不等那人反应,欺身上前……
那男子看着一脸愤怒许释然往岸上来,悄然聚气汇至全身,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两人一时也未分出胜负,偏偏这男子嘴里还嚷道:“我求娶的是那位公子!你这公子好生不讲理,上来就打……”。
许释然一听,火光更甚,出手越来越狠,已拿出当初打狼的狠劲儿来……周围围观的女子除了几个稍稍大胆的,都悄悄头也不回的跑了,画船上的其他的几位公子,各个脸色都不好看,若不是此刻人多,有所顾及颜面,怕是这几人早就跟许释然一块儿上前揍人了……
两人打斗已有一刻钟有余,唐瑜眼神从未离开过这两人,那陌生的男子每次看似歪打正着一般躲过许释然的杀招,次数多了,唐瑜也就看出了猫腻来:这人嘴上一直挑衅着许释然,分明是在耍人玩儿,这人表面看上去慌乱,实际上则是气定神闲地在戏弄人!
唐瑜没有迟疑,纵身上了岸,毫不犹豫加入了打斗,许释然见唐瑜上来帮忙,急急道:“胜安,不急,让我直接把这小子打趴下,给你看……”。
唐瑜却没搭话,只是出招越来越快,引得那男子不满道:“美人~你们两人欺负人家一个!这……传出去……怕是不好”。说完还向唐瑜抛去了一记媚眼儿。
“那你也要有命传出去……”唐瑜从牙缝里挤出,眼里射出摄入的光芒,一招快过一招。最后围观的几人见势不妙,纷纷不敢留在现场,逃也是的跑了,不敢回头,开玩笑有可能会出人命,这些公子哥儿,个个都是官宦子弟……
画船上的人见状,个个拉下脸,十分有默契地飞身上岸,气势汹汹地加入打斗,本来以一敌二,陌生人虽可能会有些吃力,但能保证险胜,不过此刻以一敌五却是不可能的!也不再喋喋不休地说话,正色应战。
不过十五招,陌生人便招架不住,那人也不傻见势头不对,一直朝欧阳源攻去,他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五人亦非等闲之辈,不断变幻方位,车轮战之术,个个使出看家本领往中间那人身上招呼,那人正躲过了许释然的纸扇,却躲不过身后谢飞的剑,躲过了左侧的欧阳源,没能躲过右侧的唐瑜的掌风……
“噗嗤”那陌生人背后中剑,又生生地挨了一掌,气息不稳,单膝跪地,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来……
“啧啧啧……你们这群大男人,竟然在此处欺负一个女娃娃,害羞不害羞!”从柳树上传来一声老者的质问。
打斗中的六人闻言均是一惊,女子?……打得这人是个女的?除了那陌生人,五人面面相觑,十分拿不准……
那人却想的是:居然被人瞧出来了!!!这人有几分真本事……
几乎同时,这六人又怔住:单说先前树上一直没有人,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树上观战,这么大个活人,却无一人察觉?而此刻又能轻而易举识破这人(我)的女儿身……
在六人松怔的时候,那人一身衣衫褴褛,身材矮小,满头银色发丝凌乱,被随意的用了根布条束在脑后,额间皱纹遍布,坑坑洼洼,但那双目却十分有神,不过眼睛以下用了面巾捂住,看上去精神奕奕。打斗中的六人一直留意着这人。
那老头从树上跃然而下后,走到离打斗圈不到五步的距离,往地上一坐,闭起眼,不过眨眼之间,鼾声响起,脸上的面巾随着他一呼一吸间,上下摆动。见他如此随意,打斗中的六人愣住,都停下手来,忘了手上的动作,看怪物似得望着这怪老头。
第二十八章 不巧,不巧
那陌生人突然听得耳边传来老者的声音:姑娘,你且立即转身跑,听我口令!一、二、三!跑……
那人一直注意着老者的神态,并无异样,酣睡中,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地往,卯足了劲儿,用上十足十的力道疾驰。
老者在那姑娘起身后,就立即睁开了眼,如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把白沙来,一时风沙迷眼,五人还未睁开眼来,就被老者一个横扫千军,五人齐齐歪倒在地,等五人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连那女扮男装的人身影也不见了,一时五人甚觉狼狈……
望江楼,作为京城最有名望的酒楼之一,盛名在外,这里一向是门庭若市,正午时分更是热闹非凡。
许释然端着酒杯,又放下,长叹一声,这回不止是唐瑜心气儿不顺,连带着许释然几人也是如此。
连用个饭都不安生,今日的望江楼雅房客满,女客几乎看不到身影,这在民风开放的京城还是很少见。往常这个时候就算客满,老板见他们来了,不都是客客气气地想着法儿弄一间来,可今日……老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害得一众公子哥儿坐在人满当当的大堂……显得格格不入。
一群华府又仪表堂堂的年轻男子自是人群的焦点,今日客多,上菜速度也慢,被人一直瞧着,还是男人!就是一向脸皮够厚的许释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手上的纸扇摇得更起劲儿了,几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
场中突然惊呼声不断响起,场面混乱起来,只见楼上有一名妙龄女子款款而来,白衣胜雪,肤如凝脂,身材高挑,轻纱掩面,露出一双水波盈盈的眸子来,只见眉眼和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红唇,就可断定这面纱下绝对是一张貌若天仙的美颜……
这一刻仿佛静止,所有的声音消失,那女子莲步轻移,一举一动牵动着众人的视线。可那人却浑然未觉般,“小二哥,可还有空位?”。
“姑……姑娘……没有了……可……可介意……和人拼……个……”店小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不自主喃喃道。
底下众多声音随之而来,“姑娘,姑娘,我这里让给你”
“这边也有空位……”
“小二,快收拾桌子”
更有甚者,直接霸气掏出银子来,“小二,没上菜就算了,爷不吃了,这桌让给那姑娘”
“那……准备两个你这儿的招牌菜,拿进客房里来……”白衣女子好看的眉皱了皱,“谢谢各位的好意了,奴家夫君还在楼上等着”。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又上了楼。
许释然收回目光,眸光闪闪“怪不得今日这些男子看我们几个都带了敌意,啧啧啧……真是红颜祸水”。
唐瑜轻笑,见欧阳源和场中的大部分人一样,还痴痴地望着那抹快看不见的身影,端起茶来,重重地轻咳。
“快擦擦嘴”许释然从怀中掏出锦帕,递给欧阳源。“快擦擦”!
欧阳源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愣愣接过锦帕,下意识地擦嘴。
“哈哈哈哈……”惹得一阵嘲笑,许释然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捂着肚子,十分夸张。
欧阳源回过神来,老脸一红,恼着把锦帕扔过去了,“哼”。
“都是有夫之妇了,欧阳源你小子就不要想了……”许释然调侃道。
欧阳源一脸尬色“爷……爷就是看……看两眼……碍着你了?”
许释然眉飞色舞接过话“没有,没有……您多看看……我们肚子饿了,用膳了”。
欧阳源望着桌上精致的美食,有些怏怏不乐,食不下咽,拿起筷子,慢慢吞吞地吃起来。
许释然要不是从小良好的教养,此刻只差狼吞虎咽,之后所有的不快,全因捉弄了欧阳源而一扫而光,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其他两人和欧阳源一样,一副饭不思的样子,愁眉苦脸。吃了几口便都放下了筷子,到最后竟只剩许释然一人优哉游哉地吃着美食。刚刚满堂的食客,也走得差不多,空出了好多的桌子来。
“潇潇姐”小六怯怯地拉了拉吕潇潇的衣角,吕潇潇便看到唐瑜木着脸坐在桌前,还有许公子……
吕潇潇脸上一红,安慰道:“小六,我们上次易了容的,放心吧,没人认出来”。
林小弃也转头冲小六一笑。“想吃什么就点,吃完我们出去玩儿”。
小六闻言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下楼,找了一张离唐瑜那桌有几分远地位置,一屁股坐下去,招呼着店小二点菜。
唐瑜本是一副神游地模样,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忍不住侧目,见有一姑娘,笑盈盈地点着菜,身后又跟了两名女子,这三名女子身材都有几分高挑,在人来人往地酒楼里显眼。
见唐瑜的神情,许释然也注意到三人,有些疑惑,便小心翼翼地留心着三人。
楼上突然有些闹闹哄哄,七八个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有三位林小弃还认识,正是那日回风寨上见到的张继、被当作什么飞华公子抓住的那两个男子:上官逸星、秦豪!
林小弃咽了咽口水,端起茶杯,心中不免感叹:还好今日没有怎么易容,以女装示人,看来以后男装时,要好好易易容。又想起那张继是见过和今日一般模样的女装,忍不住扶额,埋着头,细细品起茶来。
上官逸星温和地回着笑“大人太客气了,这是逸星该做的,分内之事”。
身后的老者正欲说什么,却被一脸不耐烦的张继拉了拉衣袖。“听你们客气又要说时候才完”。
上官逸星毫不在意,笑了笑。
“逸星”唐瑜几人起身到了跟前,挨着跟这几个招呼着。
张继却溜了出来,“林莺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不巧,不巧,谁想跟你见面。林小弃笑呵呵地抬头望着一脸阴郁的张继“公子,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张继闻言扯了扯嘴角,俯下身来,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林姑娘,我是负心人啊……”。
林小弃尴尬地笑了笑,神色未变,不过手却颤抖“公……公子……奴家……奴家已有夫君……自重些”。
吕潇潇离两人最近,听到林小弃这话,腾地一下起身,一把推开正准备说话的张继“离我姐姐远些,你个登徒子”。
张继冷不防被人推开,差点一个踉跄,看着横眉倒竖地吕潇潇,又察觉到上官逸星那几人的目光,站直了身子,收了眼光,压低了声音“林莺姑娘,后……会……有期”,一字一句,林小弃仿佛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三人看着张继远去,林小弃捏了捏手心里的汗,长舒了口气,又觉头上有阴影投下。
“又见到两位姑娘,却不见那位小哥,承蒙三位出手相救,今日这顿我请,小二,这桌记在王府帐上”上官逸星温和沉稳地吩咐道。
“不……不用了……公子,认错人了吧”吕潇潇见一名俊朗的年轻男子,突然在桌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赶紧站起来磕磕巴巴回着话。
上官逸星见三人一脸诧异,不由得轻笑“那日在官道上,我化作一名官兵,着了道,就是跟你们一起的那位小哥救了我们,你们进城时,我还说请你们来望江楼……”。
听了他这话,林小弃忍住捶桌的冲动,早知道是你,姑奶奶才不管那闲事,任林小弃肠子都悔青了,上官逸星还是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哦……是你”小六和吕潇潇一副恍然大悟,小六摆摆手“不用客气,行走江湖,拔刀相助嘛……”。
许释然撞了撞唐瑜的肩,示意他注意这边,林小弃此刻还在懊悔,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只觉得这顿午膳吃得十分艰难,饭难下咽,那群人絮絮叨叨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见人都刚走出门,林小弃正色道“赶紧吃完,我们换间客栈,这里……”话还未说完,楼上又下来五六个女子。这些女子打扮异于常人,像是西河人的打扮,簇拥着中间的那名女子衣炔飘飘缓缓下楼,那女子一袭黄杉,一双水眸泛起点点红丝,眉眼中透出几分异域风情,但眼角能看出几分岁月的痕迹……
林小弃却看呆了,这……这……人不是梦里常见的那人?怎么会在此?
有一瞬间,林小弃站起身来,想上前去问问那蒙着脸也能认出来的人……这些年……这些年可曾想起还有……还有女儿的存在……
望江楼的老板追出来“公主,公主,后日十五,望江楼热闹,可需留个位?”。
那黄衣女子晃了晃,点了点头,恍惚间见站在那里愣愣地林小弃,愣头愣脑地样子,涌上莫名的好感,不由得轻笑,跟身后的女子努努嘴“那小丫头还挺呆的”。
身后的女子看了林小弃一眼,不动声色地扶着黄衣女子“公主醉了,十五我们早些再来”。
第二十九章 桃花钗
林小弃怔怔地望着那群人离开,愁上心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小六吃完,见林小弃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打断了林小弃内心点点涟漪。
一刻钟后,望江楼。
一个神色阴郁的男子又出现在了门口,行色匆匆地往柜台一站,“掌柜的,之前的三个姑娘来住店,其中一个姓林,在哪间房?”。
掌柜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此刻正低头扒拉算盘,头也不抬“刚退房了,就刚刚,才出门”。
“什么!”男子低声咒骂,脸上更是一片郁色。“你确定?”仍不死心地问道。
“在你之前还有位男子也来问过了,所以我很肯定,那三位姑娘刚退房,后头那位公子就进来了,也不相信,还是给他看了帐本,才相信,哎哎哎”在掌柜的惊呼中,男子一把抢过账本……
见账本上清清楚楚,气得把那账本一扔,“往哪边走的?”。
掌柜的见这人的脸也不好发作,还只能小心翼翼,赔着笑“公子,往那边走的”,指着右边。
那人也不废话,大步离开。掌柜的松了口气,身边一跑堂的见状,“掌柜的,刚刚那公子来,你可不是指的这边”。
惹得那胖胖的掌柜怒骂“你知道什么?只要把那两尊神请走不就得了,难道还要让这俩为了个女子打起来?去去去……干活去,别添乱”。
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的是:我都没看清到底往哪边去了?就是要指两个方向,万一碰上了打起来怎么办?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啧啧啧……这年头富家子弟为了女子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掌柜的,来间客房”如莺啼悦耳声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掌柜的沉思。
“有有有,刚巧,退了间。不然可就没房了……”赶紧满脸堆笑。抬头却愣住了:阅人无数,这女子长的可真是美,比客房那位有过之无不及。少见、少见,头一回楼里来了绝色,并且一来就是俩儿……
“那要两间”
“哟,姑娘可真不凑巧,就只剩一间房”
“就……就只有一间?”女子话语间透出尴尬。
掌柜的这瞧见女子身后的人,一个丫鬟、一个侍卫,这……这……
只得开口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八月十五就要来了,这几日多了好些外地游客,客房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也还是姑娘运气好,刚有客人退了间”。
“小姐,我们走吧”身后的侍卫开口道。
那女子好看的眉心皱起,“实不相瞒,掌柜的,我们去了好几家客栈,都没有客房,这一间可怎么住?可方便匀一间房出来给我这侍卫小哥儿?”。还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行了个礼。
掌柜的面露难色“姑娘……这不为难的小的嘛,这开门迎客的,总没有理由赶人吧”。
那女子脸上一红,想了会儿“那掌柜的,这间我要了,多加几床棉被可好?”。
“姑娘、姑娘”丫鬟刚想说什么,就把话咽了下去。
“好的,好的,姑娘”掌柜的笑眯眯地应和。
“掌柜的,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女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胖脸堆笑“姑娘哪的话,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女子一副难以启口模样“这……这男女共处一室,怕是……望掌柜的,保守秘密,账上只少登一人可好?”。
“没问题”掌柜的拍着胸脯保证,“出门在外,小姐不讲究那俗礼,我们客房大,刚巧这间是上房,配有里间,小姐就放心吧”。
女子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推开门,貌美的女子冲着身后引路的店小二开口道“小哥儿,晚点再把棉被送来”。
见没有外人,女子蹦哒着往客床上扑去,“太好了,我们又住回来了”,床往下一沉,丫鬟也扑了上来。
只剩侍卫小哥抱着剑倚在床架上“好了好了,你们俩……”。
“还是小弃姐姐聪慧,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易了容的小六丫鬟由衷感叹。
吕潇潇忙点着头,表示同感。“小弃姐姐,问题都解决了,咱们出去逛逛”。
林小弃见两人透着希翼,不忍心道“走吧,走吧,吕大小姐,小六丫头”……
“慢点、慢点……小姐,小姐”林小弃站在大街上忍住扶额的冲动,这两人逛个街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完全两个人。
林小弃双手塞满了七七八八,偏偏前面的吕潇潇和小六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又拿起小贩手里的钗子来。细细打量起来,小弃忍住翻白眼。这俩人再这样下去……老本都要被吃光了……林小弃突然觉得肉痛……
“怎么卖的?”吕潇潇好奇打量着这发钗。
“姑娘,好眼光,一选就选到了精品,这发钗做工精细,你看这雕工,这料子,多漂亮”小贩舌绽莲花,一会儿说发钗如何漂亮,一会儿又夸吕潇潇漂亮,十分殷勤。
吕潇潇一副被人牵着鼻子的娇羞,偏偏身边的小六也是个呆的,听着天花乱坠的话语早就迷迷糊糊。等到林小弃上来,两人巴巴地望着她“五两银子”。
林小弃一时间直觉气血上涌,喉间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一把拉过两人,站在前面“五文钱”。
吕潇潇和小六听这话,赶紧拉拉小弃的衣角,急得不得了,小弃姐姐你听错了……不是五文钱,是五两银子!!!
小贩挽起衣袖,脸上的笑意消去“买不起,别捣乱!五两银子!一分都不少”。
“五文!卖就卖,不卖,我们走!”林小弃坚定道。
“哼~五文钱,你当捡的啊!不卖,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小贩已变脸,一脸凶相毕露。
“走,我们走!”林小弃一把拉着两人离开。
“姑娘,等等”一位拿着纸扇,穿着华服作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在身后叫住三人。拿着发钗“既然姑娘喜欢,小可就买来赠与姑娘,就当作个朋友的见面礼”。端的是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时不时望着吕潇潇一副口水都要留下的模样。
林小弃见这人一副心术不正的模样,没有任何好感,硬邦邦道“不用了,我家娘子的发钗我买得起”。
吕潇潇赶紧道“多谢公子好意,奴家受不起”,跟着林小弃走了。
那书生打扮的人一副气极的模样,跺跺脚,一把把发钗扔给小贩“爷不买了,退钱”。
那小贩怎会愿意,当即跟那人当街吵了起来:
“就你这破钗子还五两银子,你抢钱呐”
“我这钗子就值五两”小贩梗着脖子道。
那书生心气不顺,当即动起手来,两人当街动起手来。
吕潇潇和小六自然也听到了这两人的吵闹,林小弃见两人这模样,趁机道“那发钗确实不值五两银子,用的料子都是捡的最便宜的,五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嚼用了……”
见两人又是一副懊恼的模样,不忍心道“我带你们去好一点的铺子,一人选一件儿,我送你们”。
吕潇潇不好意思道“小弃姐姐,我们这几天跟着你吃的用的都是你在付银子,还要你的发钗……”。
小六也附和道“就是,小弃姐姐,我们实在不好再收你的东西了”。
林小弃摆摆手“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理应有谢礼,好了,好了,走,走,选首饰去,先说好,贵了我可买不起”。
两人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林小弃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等会儿可不要再弄错了,我现在是林小哥”。
吕潇潇吐吐舌头,和小六对视一眼,笑意染上脸颊,异口同声道“知道了,林大哥!”。
三人说话间,进了一间卖首饰的铺子,这铺子古色古香,弄得十分有特色,温馨又不失大气,里面有好些女子在挑挑选选。三人进店,吕潇潇自觉得里头的发钗和簪子等等,都十分漂亮,目不暇接。
挑挑捡捡,选了一件看上去价格不贵又好看的发钗来,一个雕着桃花的银钗,那桃花雕得十分精细,又上了颜色,看上去活灵活现,让人忍不住去嗅一嗅,闻一闻那翩然而至的桃花香……
小六也挑挑捡捡,看到吕潇潇那支桃花钗十分喜欢,好在这桃花样式一共有三支,一只桃花含苞待放,一只桃花半开,一只桃花盛放。三种形态,小六一见十分欢喜“小姐,小姐,我们把三支都买了吧”。
吕潇潇笑着打趣道“买三支……那买一支给林大哥,让他送给心上人”。
林小弃见吕潇潇古灵精怪的模样,笑着摇摇头,十分无奈“知道了,小姐”。
三人一次买三支,铺子的掌柜笑眯眯少算了些银两,收了银子。
吕潇潇拿着那发钗,便迫不及待让小六给她戴上。一副小女孩儿的娇羞,喜滋滋问两人好不好看,一路回去,不停地摸着头顶的发髻,头发捋了又捋。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在京城盛行,女子歪着头,摸着发髻的样子,据说,当初京城街上有一绝世美人,曾当街引起一番很大的轰动……
引起轰动的吕潇潇却一直未有察觉,连一向机灵的林小弃也没注意到,以为长荣城在天子脚下,一向人多而已。三人一直逛到夜间,才依依不舍地回来客栈,小六还十分眷恋着看着街上的花灯,不想离开。
第三十章 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望江楼。今日的望江楼空前热闹,不止是望江楼,连楼下的长荣城大街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甚至多了好些外地的人,以及奇装异服的人。
林小弃靠着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却像个老人一般感叹起来:找到师傅,下一步又去哪里?回彩月宫看看?还是留在这里,反正那天也瞧见了她……还是跟着师傅回江南?……
望江楼的人从凌晨开始,就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始终门庭若市,快接近正午时分。
小二哥诺诺上前“公子,可要上些小菜?”。这公子从凌晨便开始坐在那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林小弃恍若未觉。
“小二哥,来三四个小菜,最好是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来”吕潇潇开口适才解决了店小二的尴尬。
店小二回头见到一美貌的姑娘,笑着跟自己说话,慌忙点点头,忙下去准备去了。
吕潇潇见林小弃还是一副失魂的样子,望着窗外,半点余光都不移开,轻咳了一声。
小六见林小弃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看不下去,推了林小弃一把,“小弃姐……大哥,你怎么了?”。
林小弃这才回过神来,“你们怎么下来了?”。
“正午快到了,你不用饭啊”吕潇潇皱眉。
林小弃点点头“哦”。一时三人无话,两人知道林小弃今日有事,吃完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只剩林小弃一人,林小弃仿佛长在凳子上的一般,一个下午,丝毫不动,一直在那边安心等着。
黄昏时,楼下渐渐更热闹起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一阵接过一阵。
林小弃借着高处,将底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楼下,周围好些西河女子打扮的侍女,果然不出林小弃的预料,正是那个人……那人莲步轻移,下了轿,侍女赶紧上前去扶。一群人直奔二楼雅房而来,上了楼小弃还未看清里边,门就被拉上了。
紧随着,楼下又是七八个年轻的年轻男子,其中有好几人,林小弃看着几人的背影觉得十分眼熟,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些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人,几乎都是盛装出席。
不知何人起头,女子的尖叫声,像浪潮一般一声高过一声。其中一男子见状,率先转过身来,如此妖孽的长相不是那唐瑜,又是谁?
林小弃扶额,突然觉得长荣女子好……好不矜持!
唐瑜走了好长一截,见身后竟无一人跟来,不由得转头,铁青着脸正要……见身后的人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场面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唐瑜只觉得仿佛听见了好些人咽口水的声音:
身后来了好些人,男男女女都有,簇拥着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头,那老头戴着一暗色头巾,穿戴得十分整齐,身边有三名年轻的女子扶着他,这些女子长的堪称绝色,说得上是天香国色,虽一模一样的穿戴,但三人却各有千秋,穿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高一点的女子穿着水蓝色长裙,手指纤细且长,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背直如傲梅,面上一副冰冷如严霜,端的是好一位傲骨美人。
同是水蓝色长裙,旁边的女子却是另一种气质,这女子气若幽兰,美目顾盼眼波俏,乌色长发随意挽上了一个松松的髻,娇颜如明月让人眼前一亮,却又明媚地移不开眼。
而最后一位,不似前两位肤白,古铜肤色,十分惹人注意,多了一根乳白色的薄纱腰带,显得纤腰不堪一握,双眸深邃,透出莹莹光亮来,鼻尖高挺,整个人演绎着别样的风情。
三位绝色已然让人移不开眼,而旁边的黑衣年轻男子,则是各中翘楚。眉似刀削一般好看得恰如其分,眼波深深百转千回,一张薄唇,透出几分薄凉来,一袭黑色长袍,显得这人清冽如炙热空气中的轻风。
另一位男子相貌不出众,谈不上仪表堂堂,也说不上俊秀,只能勉强配得上清秀二字。
这群人的出现肆意的掠夺着众人的目光,却浑然未觉一般,自顾自的走着。
唐瑜闻着一阵兰香,最先回过神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冲门外的好友大声招呼。
许释然率先应和“来了,来了”又推了推身边呆呆愣愣的好友。
林小弃见楼下许释然和欧阳源咋咋呼呼的打闹,轻笑出声,这群人同样也引起了林小弃的注意。这些气息沉稳,走路脚步轻,一看就是练家子,且武功该是不低……
林小弃注意着不断进入的过客,搜寻着那日思夜念的身影……
华灯初上,长荣城的大街小巷燃起各色的花灯,这些形态各异的花灯有的挂于廊前,有的在护城河里随波逐流,有的穿梭在人来人往中……给秋风中的长荣城添上了几分暖意来。今日活动最热闹的要数猜灯谜了,长廊下聚集了各色的行人驻足。
望江楼自然也不落于后,楼下大堂被勤快的店小二重新归置了一番,搭了一方小台,上面放满了各色花灯,有大有小,照得整个望江楼明亮如白昼。这热闹洋洋的气氛,给里面的客人都带上笑意。
一声锣响,掌柜的登台,先是冲四方行了大礼,这才清了清嗓“各位客官,又逢八月十五佳期,小的肚里没啥墨水,也不会那文绉绉的酸诗,那我直接就开始了……”
惹得场中众人一阵叫好。
平息了声响,接着开口道:“今日望江楼也来一场猜灯谜大会,在座的各位只要猜出灯盏下的迷,便能带走这盏花灯”。
“知道了,知道了,年年都是一样的规矩”底下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掌柜的脸上也不在意,堆着笑“公子,别急,别急,今年有些不一样,一般的花灯今晚老夫不再念谜底出来,放在台下四处,只要能答出,写下谜底,跟店小二取灯即可”
“掌柜的,你的念那可就没意思了”往常可就指着这掌柜的才念出灯谜,话音未落便答出,来出出风头呢……想起接过花灯,旁人的艳羡的目光,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嘛!这不念了,还有什么趣味!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日台上十八盏花灯半个时辰后才开始念谜底,这些花灯可称得上难得一见的精品,个个都是我们东家亲自去灵珑坊定制的,可以说是个个都是独一无二,花灯上的雕工也是请了易工坊的师傅做的,那花灯上的画儿可是也请了清风阁的画师……其中一盏还是诗燕姑娘亲手绘制的呢……”那掌柜的一脸老神在在的夸夸其谈。
还没说完被人打断“看你说得挺神乎的……当真有那么好?”底下立即传来质疑。
“就是,就是,怕是你这人胡乱吹嘘”
“掌柜的,先拿出来瞧瞧……”
“光说不练是假把式”
质疑声一阵接过一阵,掌柜的眼看就要收不住场,当即让人取了一盏灯来,当众拿出来,花灯一出,楼里所有的花灯都失了颜色,见众人目光灼灼,掌柜的一脸得意“好了,各位,我们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开始竞猜……”。
众人这才收了恋恋不舍的目光,得嘞,得嘞,半个时辰不多,还是等得,等得。
楼下热热闹闹的猜着灯谜,林小弃却无心凑热闹,倒是梅兰竹菊四个雅房里,不断有人出入,兴致勃勃地猜着灯谜。楼下人头攒动,林小弃目光不离,瞪大着眼,生怕错过……
吕潇潇和小六拿着好些花灯,急冲冲的往望江楼赶,还在外边便听到大街小巷纷纷议论:今日望江楼的花灯堪称一绝……
见楼里人流如潮,楼外围了好些人,只剩中间一条道,长呼一口气,抬腿就要进,却被门外的店小二给拦下了。“姑娘,可有帖子?”
吕潇潇满脸疑惑“什么帖子?”小六也是呆了呆。
“姑娘,今日楼里有花灯会,是禁止外人出入的,只能凭帖子进入……”店小二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心底默念:不能动摇于美色,不动摇……
吕潇潇蹙了蹙好看的眉“可是我住里面……”。
听这话,小二哥儿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姑娘,不可胡闹,一大早我们掌柜的就让人给每个客房送了帖子去……你这……”。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吕潇潇和小六自是懂得那意思,吕潇潇涨红了脸“我们俩怎么不知这事儿?你确定你送了吗?”
那店小二却不再回话,转过身不再看她们。
小六气得差点跳起来“难道你开门做生意的……收了银子就不认人?开黑店啊……”口不择言。
惹得围在门外的四个店小二没了好脸色,板着脸赶人。
“小二哥,这位是我家小姐,送帖子来的时候,外出了,并不知道这回事儿……”林小弃客气的抱着拳,温和道。又从怀中掏出帖子来。见到楼下动静不小,便歪头看到吕潇潇和小六和店小二吵吵闹闹,赶紧下来解围。
第三十一章 猜灯谜
为首的小二哥接过帖子,翻看起来,见无异常,上面清楚地写着吕家小姐三人,便不废话,也朝三人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是小的弄错了,望姑娘海涵”让出身子来……
吕潇潇和小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来,小六摸摸头发,回了个礼“各位小哥,刚刚是我一时嘴快……请勿见怪,请勿见怪”。
店小二回了个温和的笑“灯会已经开始了,姑娘快请进”。
听这话,吕潇潇和小六把手中的花灯往小弃怀里一塞,三步作两步,挤进人潮。留得林小弃在原地叹息。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胖胖的掌柜的上台,轻咳一声,打断众人,见场中人声渐消,“各位,现在开始上十八精灯,上灯”。
随着掌柜的一拍手,店小二拿着花灯从台下鱼贯而入。美妙绝伦的各式花灯,仿佛给场中众人带来了一场难忘的视觉盛宴。众人只觉得看得眼花缭乱,且移不开眼。
“此灯名为流光溢彩,各位看客,由于时间紧迫,就不一一详细介绍,直接念迷,各位注意听好了……弓砚,弓箭的弓,笔墨纸砚的砚,分的!”掌柜的怕底下的人没听清,耐着性子将字一个一个的解说。
当下惹得好些人比比划划,“打一个字”掌柜的眯着胖眼,笑呵呵道。店小二则拿着这灯,围着台上走了一圈,那灯身是一副色彩艳丽的丹青,过多的绚烂颜色没有丝毫杂乱,倒是力透纸背的色彩,加上内里的烛光显得相得益彰,光与色的重叠结合,使单一的烛光透出红、青、黄等色彩,好一个流光溢彩,也算得上不虚此名矣!
众人安静的沉默着,这时有中年男子,穿着藏青色的长袍,戴着时下学子间流行的方帽,摇着纸扇,朝台上行了个礼,眼角带着些许自信道“斌!”。
掌柜的粲然一笑,回了个礼“恭喜公子,来人!取灯,赠与这位公子”。
那中年书生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接过流光溢彩,眉角飞舞,好不兴奋……
“接下来这灯名为青燕比翼”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店小二拿着一只花灯,不、不对!是两只灯!
那灯形是两只腾飞的燕子连在一起的,但通体上色却是青色的,在肚中正燃着点点烛光,透过朦胧的天青色,有了几分缥缈的韵味。
这双青燕一出场便赢得了场中女子的芳心一般,光是这名儿,这双燕都是极好的寓意,惹得好些女子直愣愣地瞧着,吵着嚷着要定了此灯。毕竟,这灯难得一见,且只此一只!
就在姑娘们茆足了劲儿要争夺此灯时,掌柜的轻笑着说出谜语来“还是弓!弓弦搭箭!弓弦搭箭!还是猜一个字”。
底下的姑娘一个个摩拳擦掌,红着眼望着台上,感觉个个眼冒狼光,唆使旁边的人赶紧猜谜。吕潇潇和小六也自然不落俗套,绞尽脑汁费力地猜着。还不忘推推那个发着呆的林小弃。
这时一妙龄女子站起身来,有些急迫道“引!引!”。
引得场中好些女子垂头叹息,还有几人生出几分羡慕……
女子说完后,一直睁着大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掌柜的眼睛,掌柜的笑眯着眼“姑娘,再好好想想”。
女子希翼的眼里瞬间染上失落,脸色一红,险些落泪,气得对身边的男子横眉倒竖,她这一答后,给场中众人又留下了机会。个个又开始重新写写画画,猜着谜底。
弓弦……弓弦……搭箭……弓……弓搭箭!有了!有了,吕潇潇想通了立即站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了!”。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同时响起……
众人听声辨人,只见一位比寻常女子高上一截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双眸似水,里面又仿佛带着点点星光,红唇微张,白色的袍子包裹着窈窕的身段,美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突袭人间,惊鸿一瞥中却又念念不忘,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这眉眼来。
而那位出声的男子虽说不上如女子这般,美得惊心动魄,倒也不差,那眉眼怎么也担得起相貌堂堂这四个字。
惹得四面的飞眼只多不少的吕潇潇,朝那处声源抬眼望去,只见竹字房的桌前,有一名熟悉的男子倚着木栏,不是别人,正是那把一把摇得风流倜傥的许释然!吕潇潇额间青筋突挑,怎么哪儿都能遇上!
同时,许释然也在打量着吕潇潇,“这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却惹得身旁欧阳源一记白眼“要是美人……你这是眼热!不是眼熟!”。
“噗嗤”同桌的几个公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许释然回头瞪了那一脸打趣的人,“说正经的!”。
见他有几分恼意,欧阳源却认为他被自己逮到了取笑了,心生不满,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连同身后的几位笑得更大声了。
“你们……”许释然,许公子扶额。
掌柜的头一次如此情况,心里狠狠地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长舒了一口气,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两位既然是同一时间站起来,为了公平起见,请两位分别在先在纸上作答……再作评判,可使得?”。
吕潇潇自是没有异议,而许释然也没应答,算是默认同意。
出来两位机警的店小二,立即取了两张白纸,分别送到两人身边。吕潇潇不假思索,挥墨自如,而许释然也自然胸有成竹。吹了吹墨汁,店小二赶紧拿上台。
掌柜的镇定地逐一打开,面向场中众人展开。
“喔……”场中发出整整齐齐地惊叹,掌柜的这才翻过纸来,一张上写的一个苍劲有力的矧,而另一张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也是矧!
这……这……这可怎么办?掌柜的强撑着笑脸“恭喜公子,恭喜小姐,你们都答对了!”见众人齐刷刷地目光,又硬着头皮道:“可这青燕比翼就只有这一只!”。
吕潇潇碍于人多,只得装柔弱“公子,小女子对这灯十分……”
话还未说完,就被许释然打断“这灯……”大庭广众之下,许释然自然收敛几分。
得了,碰了个软钉子,吕潇潇也不再说话。
掌柜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两人眼里丝毫没有半分让步,急得冷汗直冒,差点在台上转圈。
场中众人渐渐不耐,“快点,快点,掌柜的,我们还等着看剩下的呢!”。
一声清越的男声响起,“这青燕比翼本就是两盏合一,既然有两位胜者……正好一人一只”只见三楼的出现一名男子,戴着黑色的一张面具,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掌柜的忙站出来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望江楼的东家”。又沉吟道:“可依了东家之法?”。
许释然虽心中有不愿,可放眼谁人不知,望江楼的神秘东家惹不起,能在长荣城最繁华的地段开这么大的酒楼,立足二十年不倒,背后的人除了权势滔天还能是什么?
吕潇潇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林小弃一把拉住,吕潇潇疑惑回头,林小弃冲她摇摇头,吕潇潇不知这望江楼的深浅,可林小弃却是略知一二。
不如今日让一步,卖望江楼一个面子,以后方便办事,许释然脑中百转千回。“既然东家开口了,这双青燕是一对儿,自然要比翼双飞,拆散了着实让人……不忍心,不若……小可今日就让给这位佳人,也算得上花灯赠美人……”。
吕潇潇哑然,惊于这人突然的让步,立即矮身“多谢公子成全”。
楼上那人冲许释然点了点头,退出人们的视线。
吕潇潇接过店小二手里的花灯,喜上眉梢,忍不住低头把玩起来,自然也就没瞧见场中女子的无数眼刀……
欧阳源推推许释然的肩“你小子怎么突然有了这觉悟?甘心拱手让人……少见、少见呐!还有东西到了你徐公子手里,退出去的道理?”,连眼梢都掩不去的打趣。
许释然懒得理会,一把坐下,端起酒杯,细细品起酒来……和唐瑜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举杯共饮。
掌柜的立即又让人上了一盏花灯谦谦公子,有了刚刚的意外,接下来的猜谜活动进行得格外顺利。场中众人也是大饱眼福,时不时地满堂惊叹声,引得被堵于门外的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大开眼界,却被门外的店小二死死挡住。不到半个时辰,只剩下三盏花灯来。
掌柜的见状,让人同时取出三盏花灯来,一一介绍:
“各位,重头戏来了!最后这三盏,可称得上是这十八盏花灯中的“三甲”。”
场中众人今日望江楼所见的花灯个个精妙绝伦,听掌柜的如此说,自是深信不疑。
从掌柜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三盏精细的花灯亮起昏黄的光,这三盏花灯不似一般的花灯,比普通的花灯要小上好多。
第三十二章 袖玲珑
掌柜的从左至右细细讲了起来:
这一盏名为袖玲珑,各位请看,这灯身小,可直接置于袖中,一袖掩玲珑乾坤,便是这灯的由来。
见众人有些质疑,掌柜的从小二手中接过巴掌大玲珑灯,灯身严实,看不见内里,随意往袖中一塞。
那灯隔了一层衣料,光却未掩上半分,令人十分惊奇,要知道,这掌柜的身穿的衣料为普通的麻布,布料紧实干硬,不见得能有如此强的透光性来。那自然是这灯的光强盛,才会透过布还依然耀眼。但这灯身看上去如玄铁一般的黑色,应该把里面的烛光掩尽了才对。
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灯一直透着昏黄的光,放置于掌柜的蓝袖中后,透出的光便是幽幽蓝色。掌柜的却毫不在意般,举手投足间,蓝光随之舞动。场中众人都瞪大着双眼,屏住呼吸,生怕眨眼间这光亮便不复存在。
“这灯难道不热?”
“万一灯盏漏油了,等会儿着起来怎么办?”
“掌柜的在强撑?实际上已被烫伤……”
……
掌柜的耍够了宝,伸手摸出了袖玲珑,那灯便又恢复起初的昏黄。轻笑道“此灯芯可不是一般之物,乃是一个少见的夜明珠,珠光昏黄,故用来作一盏袖中之灯最合适不过。”
对啊,夜明珠怎么可能发烫嘛,怪不得这灯做得是一点儿看不出灯芯来,原来是一颗夜明珠。
“掌柜的,你这灯名取得不好,不好,什么袖玲珑,应该叫藏明珠”底下有人坐不住。
引得好些人附和。掌柜的眼里闪着笃定的笑意“诸位请仔细一瞧”。
抬高手中的袖玲珑,随意转动了两圈,那灯从最初的圆溜溜便成了一方盒样式,且方盒外观镂空,精细的雕花遍布于方盒通身,夜明珠随之跃然于众人的眼,夜明珠果然如掌柜的所说的一般,周身泛着黄晕。
掌柜的瞧着众人不忍心眨眼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得意。又随手转动起来,这次方盒褪去,灯身摇身一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兔子。通身雪白,兔鼻兔眼活灵活现,一副憨态可掬的胖兔样,浑身透着白光,仿佛此刻在沐浴月光下,悄然进食。
惊叹连连,场中女子更是坐不住般,嚷嚷道快些开始,快些开始。
掌柜的粲然一笑“各位,这花灯的竞猜规矩可不能跟普通的花灯相提并论。且不说花灯的造价和心血,就是这兔中的夜明珠,也值得提一提竞猜的门槛了……”。
底下哀叹连连,有人忍不住道“怎么个竞猜法儿?”。
“还需参加竞猜的各位,先交纳一百两银子,方能参加猜谜活动,一百两是可参与后面的三盏灯猜谜。若是在谜语念出来申请才交银子的,一律不收,并且没有参加的资格,为防扰乱活动,还会请出望江楼;若是三盏茶的功夫各位没有猜出谜底,银子不归还与各位。自愿参加,决不强人所难!望各位遵守规定”掌柜的笑眯眯道。
“一刻钟的时间留个诸位报名参赛,一刻钟后开始新一轮的猜谜”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是啊,一百两太贵了”
“一百两也太……”
底下七嘴八舌地闹了起来,议论纷纷。
这时兰字房门大开,林小弃一眼就扫到,最中间端坐地女子,一个身材高挑的侍女,一袭黄衫,脸上带着白色面纱,“这里有一位竞猜,烦请小二哥上来取银子”。一声清脆的女音打断了众人的吵吵闹闹,纷纷探头。
“这里有人参加”熟悉的男音响起,只见许释然一手摇着纸扇,一手指着欧阳源。
欧阳源赶紧推推许释然,压低了声音道:“我什么说过要参加?我怎么不知道?”。
“啊!你刚刚在我耳边不是说你要参加?”许释然一脸无辜。
见店小二走到跟前,欧阳源皮笑肉不笑道“许释然……你……”,故作大气从怀中掏出银票来,一把递了过去,转过头不去看店小二。
旁人当他是位豪爽的公子哥,付银子这般大气,丝毫不迟疑,动作行云流水般,只有离他近的许释然才听到了:一阵咬牙切齿的磨牙。
见小二哥走远,许释然一把搭在欧阳源的肩上,“这银子就当我借你的,等哥哥给你赢个夜明珠”。
欧阳源见许释然一脸的自信,忍不住道:“若是赢不到你可欠我一百两……”。
许释然满不在乎道:“知道了,知道了,小爷我今日看来是没有欠你银子的机会的……”。心下却是再清楚不过:一百两确实是大数目了。
一直紧闭的梅字房,一年轻男子推开门,这人正是跟着那三个同穿水蓝色长衫的女子,同相貌一般的男子,门外的店小二赶紧迎上去“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里竞猜追加一位”。从怀中掏出银子,交与了店小二。
梅、兰、竹房都要参加,就只剩一直大门紧闭的菊房还未有动静,一时惹得众人频频侧目,生怕错过了这房里的真容。
吕潇潇和小六看得袖玲珑心里痒痒,心里自是再明白不过,林小弃怕是没有多少银子,乖乖地坐在一直神情肃然地林小弃身边。安心看着场里的这场竞猜。
随后又有人不断提出参加,掌柜的见时间差不多了,清清嗓子,朝四面做了个缉,“下面我们开始竞猜袖玲珑……”见在座众人目光睽睽,一字一顿道“人、到、暮、年、倍、思、乡……打两味中药名……”。
见众人沉思,又念了一遍“人到暮年倍思乡……两味中药!”。
许释然顿时傻眼了,中药不是大夫最清楚了嘛,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在众人愁眉不展时,兰字走出一位侍女,和之前那位明显不是同一人,“掌柜的,谜底可是……”。
就在女子出口的同时,梅字房大开,皮肤古铜色的女子推门而出,在女子信心满满的同时,便听得清灵的声音“谜底可是白头翁、怀生地这两味药材?”。
蓝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听完,复又垂头丧气般关了门,眉里眼里尽是懊悔和无奈。
掌柜的眯着眼,“恭喜姑娘,来人,请灯送上楼去”……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神色,场中众人艳羡的目光一直紧紧随着她,见众人的神色,那姑娘恍然未觉般,十分坦然接过袖玲珑。
掌柜的赶紧回过头“各位,下面开始重新来猜字谜,这盏美人千面”,身后店小二立即掀开黑布,只见一盏如茶杯一般大小的花灯,底下有一圆盘,透着明黄色光亮,灯身上绘着各色美人,这些美人栩栩如生,衣着艳丽……
除却画工了得以外,吕潇潇实在瞧不出这灯的玄机,美人有了,千面也说得过去,要说喜欢,吕潇潇却觉得这灯还不若前面那盏袖玲珑,相比之下,袖玲珑更为精妙。
和吕潇潇想法一样,场中众人见这灯如此,不免唏嘘。
掌柜的却笑道“各位,待我来细细展示这灯的精妙来……”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转动起花灯下的圆盘来,花灯一点一点转了光亮来,掌柜的让人熄灭了台上的所有灯火。
众人这才看清:这灯光下一美人亭亭玉立,着红色衣衫,莹莹玉腰不堪一握,乌发飘飘,一双水眸如星辰耀眼,肤白凝脂,歪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那转灯的人,最是一抹风情从身上满溢而出。
众人大气不敢出,唯恐惊扰了这人间绝色,掌柜的却轻笑,手中转动不停,画面一闪,只见一妙龄少女,横眉倒竖,双手叉腰,跺着脚,眼里透着愠怒,红唇微微撅起,活泼可爱的模样活灵活现,仿若此刻台上真有一位女子,冲着自己撒娇一般。
掌柜的见众人目光睽睽,有些得意,招呼着店小二点灯,一时光亮四盛,那少女却是看不见了,底下众人一片哀嚎,掌柜的见状轻笑“诸位客官,由于时间紧迫,在美人千千就不一一欣赏了,见谅见谅……”。
底下声音渐渐消退,“那我们开始新一轮的猜谜:几点画帆带晚红,打一字!”。
见众人一脸疑惑,便再次重复道:“几点画帆带晚红……”。
“掌柜的,我有一答”那人正是从梅字房走出来的貌不惊人的少年,此刻若闲庭漫步般十拿九稳,众人目光灼灼,少年肆意接收各个方向的目光,拿捏了一会儿,用清冽的嗓音道“可是”。挺着胸,好似不经意般,睥睨着楼下的众人。
掌柜的哂笑道,行了个礼“公子,可是确定了?”。
那人抱着手,成竹在胸的点点头,仿若有十足十的把握。
“公子还需重新想想了”掌柜的一脸惋惜,“请各位继续猜谜”。
少年顿时面红耳赤,十分不愿意相信,见在座的众人的嘲弄般的目光,落荒似得进了梅字房。
底下又有人站起来,柔音响起“掌柜的,可是这字”。
第三十三章 画帆晚红
见场中又有人站起来,并念出了答案,欧阳源推推许释然,急道“许公子,你倒是快点想出来啊……再没有,又被人小姑娘夺去了……”。
许释然蹙了蹙眉,并未搭话。一脸深思的模样。
那掌故的但笑不语,姑娘有些失落地坐了下来……
吕潇潇和林小弃、小六自然也是陷入了字谜中,细细沉吟。“几点……几点,画帆……画帆……画帆”。
“带晚红……带……晚红……”吕潇潇接着小六脱口而出。
听着两人的话,林小弃灵光一闪。极快,转瞬即逝,猜字可是有什么依据,……几点不就是“凡”,带晚红:红字的后半(晚)是工。那就是下边不对了……不是“革”,画帆,画帆,是什么?画出来帆船,一艘帆船是什么……林小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
“一艘画出来的帆船是什么?或者代表什么?”林小弃忍不住转头去问旁边的两人。
吕潇潇愣住,不知林小弃是什么意思,倒是小六反应极快,“一艘帆船……是什么啊?”
“画一只帆,一只帆,到底是什么?”林小弃喃喃道。
吕潇潇顺着林小弃的话,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只帆船来,桌上点点水渍,小六凑过去仔细一瞧,“潇潇姐,你在弄什么?你这也是帆船?”,小六一脸不肯相信。
吕潇潇闻言脸上一红,“你又不是不知我作画一向不行,还这般打击我”。
小六吐吐舌“那你也不能画得跟“虫”字一样,活像这个”。
林小弃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桌上的水渍就要干去,那帆船正是个“虫”!这下林小弃觉得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学着吕潇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巩加虫,不就是个蛩!正是这个字,我猜到了,我猜到了。
虽林小弃心中喜悦,面上却是一派镇定,丝毫不显,狂喜之后,又瞬间如一盆凉水迎面而来,被浇灭:根本没有参赛资格。知道谜底也没有任何意义。
已有不少站起来回答,但都铩羽而归,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众人低迷,上去跃跃欲试的人个个都猜错,底下突然爆出一声大吼,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中气不足道“还有谁知道这谜底,本大爷愿花上两百两买下这谜底……”。
“哼~两百两,你这算盘打得太精,这花灯看灯身上的美人图,最起码也得值个一千两……”人群中传出一声嗤笑。
那人作为一介富商,什么场面也见过,而此刻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你管大爷的,大爷问的是门外的人,没问你们”。
“啧啧啧,你这老匹夫,当真不知羞?”人中又有一声质疑。
那人脸上挂不住,本想掩赖过去,见时间就快到了,硬着头皮道“再加三百两,五百两,大爷把这谜底买了”。
心里却活络地盘算:哼,怎么会有人知道!这谜底这么多人都无法猜出?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不成还有人,能在这会儿想出来……望着周围愁眉紧锁的人,眼底浮上笑意。这会儿加银子傻子都知道,若是有人应下来,猜中,也净赚四百两;若是无人应,嘿嘿,这不正好让那些泥腿子瞧瞧,本大爷有的是银子,说加就加……想着看着众人目光,更加睥睨。
这无疑对林小弃来说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听到加到五百两更是心动不已。起身往那一脸高傲的富商走去。“大爷,你所说可是真的?”。
那富商斜眼见一年轻男子,长相清秀,只是个头稍矮,“那是自然,前提是你要猜对才有赏银!”。
背对着台子,林小弃彬彬有礼地向富商行了个学士礼“那学生献丑了”,这一套还是跟隔壁那“小老头”学的呢。想起“小老头”,林小弃心里泛起丝丝暖意。又朝众人行了个礼,“烦请各位见证了”。
见掌柜的望过来,探究的目光,对上掌柜的胖眼“掌柜的,可有规则说不能帮人答谜的?”。
掌柜的摇摇头“却是不曾,公子请便”,确实没有说不让人代答,这众目睽睽之下,掌柜的硬着头皮答道。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却不想抬头,三楼又现那熟悉的身影。这……
“你要答便快些,别是想哄骗大爷银钱的吧,这三盏茶可是要到了”富商有些不耐烦道。
林小弃挺直的雪背,坦然众人打量的目光,定定道“掌柜的,这谜底可是“蛩”?”。
见掌柜的没有反应,旁边富商不怀好意道“我说小公子,快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说完一脸的嘲弄。
林小弃恍若未闻,抓起身旁桌上的纸笔,在干净的纸上,执笔书写一个龙飞凤舞的“蛩”字来。见墨迹还未干,小心翼翼吹了吹,细细摊开来,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底下的宾客一直未见掌柜的有什么反应,便都认定这人不过是自大,吹嘘罢了,看林小弃的眼神从最初的赞许,变成了不屑,林小弃懒于理会众人的目光。
这些怎会知道,这掌柜的哪里是因为林小弃的字没有反应过来,而是瞧着三楼上那位,吓傻了,不黑不远,那人嘴一张一合对着自己说的正是:没用的东西。吓得掌柜的不敢动弹。
“恭喜公子,小二,取灯”一声清越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瞬间调动底下众人的眼。林小弃也不例外,抬眼望去,那人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收回了视线,林小弃却从心底觉得这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富商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接过花灯,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来,从嘴里蘸了唾沫,数了一遍又一遍,不下五次,才依依不舍地递给林小弃。这才仔细把玩起美人千面来,看着灯身上的各色美人,眼睛都痴了,连身边的林小弃何时离开的都未曾察觉到。
欧阳源此刻甚未恼怒,这许释然也太不靠谱了,这花灯可就只剩下一盏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许释然还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一把纸扇摇得虎虎生风,只有熟悉他的唐瑜知晓:这厮此刻怕是早已怒火中烧,这家伙越是生气,脸上越是看不出情绪来,若是还笑出来,那说明这人已气得快杀人了,这是笑里藏刀啊……
掌柜的听到楼上熟悉的男声,才如梦初醒般,见没有人注意,抬起衣袖擦着额间并没有的冷汗。恍惚间,见那人警告的眼神,吓得赶紧站直了身子。
“各位客官,接下来今年最后的一盏花灯的竞猜就要开始了,这花灯可说的上是……望江楼今年花灯里的……魁首!一点儿都不为过。”掌柜的沉下慌乱的气来,开始介绍最后一盏花灯来。
掀开黑布:“如各位所见,这盏花灯和平常花灯大小差不多,只是稍微小了那么一星半点儿,各位可不要小瞧了这一星……”。
底下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掌柜的,不要卖关子了,爷爷今日听你卖关子的话,都可以去说书了”。
掌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既然如此,那小的也不多费唇舌”转头对托着花灯的小二哥道“你且拿着这灯给大家伙瞧瞧便好……”。
“掌柜的,你还是细细给我们讲讲这灯的玄妙之处,且不跟这混人置气”有一老者温和道。
“是啊,掌柜的,你若不讲讲,我们怎么大开眼界?”又一人站起身来,一脸故作惋惜道。
有了这两人开口,底下有些附和。
掌柜的见状笑着道“这灯名为醉夜琉璃”,这灯色彩如流云漓彩,灯身若琉璃般看上去晶莹剔透,光彩照人,倒也不负这琉璃的名,灯肚中昏黄色的光照着灯壁,灯壁却是一层漆黑,底下一片黑,上面一层若琉璃迷离。
里面的光像是透不过外边的黑一般,使这满灯身的琉璃却没依附于灯盏,而是隔着一层黑,于灯身一寸之处游离,若天山星辰般,若有若无,却没有星辰那边刺眼,似夏夜流萤,点点相映成辉。
众人看得呆了,这灯光、这灯好似仙境来的圣物,如此美轮美奂,如此流光溢彩,如此让人忍不住发出惊叹!
底下一片叫好声,这醉夜琉璃投在台上的蓝光昏沉,“此灯还有一丝绝妙之处,小的便不在展示,只有今夜这灯主,才有资格鉴赏一番……”掌柜的才一说完。
底下好些人嚷道:“掌柜的,这可不厚道了,你这灯还未瞧完,怎的让人去凭空猜出呢?”。
“我们要瞧灯,先瞧灯”
“先看看”
“看一眼,又不怎么的,掌柜的小气”
任底下吵吵闹闹,掌柜的愣是没松口,眯着眼,轻咳一声,打断众人的闹声“诸位听我说”,见众人瞪大着眼看着他,才飞快道“醉夜琉璃的灯谜是:……”。
在众人大气不敢一出得时候、却又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说起灯谜来。
第三十四章 醉夜琉璃
“木落残秋山欲睡……打一字”见众人一脸不可置信,掌柜的又重复道“木落残秋山欲睡,猜一字。各位,请开始!”
话音刚落,一年轻书生打扮的男子站起身来,场上发出一阵哀叹:这道太简单了!
那书生笑达眼底“可是灭?”,带着温和又笃定的笑盈盈。
底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叹。
“公子,请好生思考思考”掌柜的带着歉意的笑望着那书生。
书生脸色一红,不可置信般摇摇坐下。
底下众人一片唏嘘声,都在为这位公子扼腕,大部分人都是这个答案,见这人没答案 ,不免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字谜本就没有什么难度,各位可要好好细细猜猜了”掌柜的安慰着底下一众。
这时有位公子呆呆地站了起来,有些不自信道“掌柜的,这谜底可是灿?”。
掌柜的竖着耳朵也没听清,一脸疑惑“烦请公子可否再述说一次?”。
“谜底……可是灿?”男声带着有丝颤抖。
掌柜的带着有丝不忍道“公子,答案很接近了”,安慰着这人。
那人赶紧低头坐下。
二楼许释然这时站起身“掌柜的”,停了一下,见旁边梅字房有动静,那其貌不扬的男子又走了出来。
在男子的注视下,许释然手挑扇花,“这谜底……可是棂?”。
梅字房的男子露出轻佻的笑意,十分不屑这答案。
许释然见他一脸傲然和自信,一声冷笑。
“恭喜许公子,夺得花灯魁首醉夜琉璃!来人请灯……”掌柜的带着爽朗的声音道。
许释然笑意达眼底,退回一步,站在呆滞的欧阳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欧阳公子,这一百两……”。
欧阳源赶紧抱紧大腿“许公子,许公子,说好给灯的……”。生怕许释然反悔似的,一把抢过小二手里的醉夜琉璃,抱在怀里,连身边的人都不让看。
见他这副模样,许释然不由得好笑。歪着头看着周围的人打闹。
“等等,掌柜的,这个谜底还未写出来,都是灵,发音都一样,可字却千差万别……”。梅字房的小哥一脸铁青,提出异议来。
“是小的疏忽了,烦请许公子动动笔……”掌柜的一脸歉意望着许释然。实在是疏忽,疏忽……复又向那少年道“公子,想必也有答案,也是这发音,本就比这许公子晚一点出来,若是许公子的不对,这第二个作答便是公子了。不若此刻一块儿作答”
许释然纵是心里有千般不愿,也不得不装得一派云淡风轻,执笔书写下来。
旁边那少年面无表情退回房中。许释然这厢才吹干墨迹,那少年便出了房,便于区分,又上来了一店小二,收了纸,一前一后走下楼。
又上了一个店小二,上来收走了欧阳源抱在胸前的醉夜琉璃,欧阳源眼巴巴地看着,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两个店小二小心翼翼接过两张纸来,朝着台前打开,众人见到两张写着两个不同的字,左手边是“棂”,而右手边则是“灵”,果然是发音不同,字不尽相同。
众人的惊呼让掌柜的心生疑惑,纵是此刻有千般好奇,还是说了句“各位瞧得仔细了?那小老二可就要来瞧一瞧,谁是正确的。”。
掌柜的走到店小二身前,指着一位道“这个是对的”。
哦哦哦。底下好些人闹腾起来。
许释然见掌柜的手指的方向,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松了下来,便听得……
“掌柜的,这谜底有失公允,这木落残秋山欲睡,加重的木落二字的读音,怎会还是这个棂?”。那少年清亮的声音响彻望江楼。
“公子,有所不知,”掌柜的指着那棂字一一细说“木落、取木;残秋、秋字残缺、取火;山欲睡、山变形为彐;合起来便为棂”。见那少年眼底不甘,复又补了一句“木落、是留木,不是不要木的意思……”。
那少年虽有不甘,此刻还是装作一副笑脸“恭喜兄台,恭喜兄台,方才一时急色了些”。
许释然看着那少年未达眼底的笑,也只得装作谦虚的模样“承让了,承让了,侥幸……侥幸……而已”。
那少年闻言,虚假一笑,退回了梅字房。
欧阳源又一把抢过店小二手中的醉夜琉璃,失而复得,更是不允让人好生瞧看了。连楼下掌柜的宣布灯会结束,都充耳不闻,一直把玩着醉夜琉璃。许释然看不下去了,一纸扇一记敲头“呆子,结束了,还不回府?”。
欧阳源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抱着醉夜琉璃不肯撒手,往楼下走去。惹得身后一众好友好笑。
欧阳源一行走出望江楼不过两三百米,眼前小巷出现了一伙儿黑衣人,冲着抱着灯的欧阳源而来。欧阳源见这七八个黑衣人来势汹汹,一时不免吓得傻眼儿了。
身后闻声而来的唐瑜毫不含糊,抽出腰间冷剑,提剑与黑衣人的刀锋交织在一起。而许释然稍慢一步,一把飞出纸扇,挡住了欧阳源身前的刀,一把扯开欧阳源,同行的几位公子也立即加入了打斗,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公主,前方有人正当街打斗,可需绕道?”着鹅黄衫的侍女压低了声音,朝轿子里面的人轻声禀告。
轿帘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挑开,里面那人清冷地看了一眼。红唇轻启“换道,尽量走人多的地方回去”。
“是”侍女应声,起轿,走这边。
换了路线,人流渐多,轿子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得十分艰难,挡着好些人的路,惹得身边的人个个怨声载道,走了不到半里,便被一对穿着官服的人拦下“何人?竟敢在闹市坐轿?”,见轿子看上去不凡,那为首的官兵也不敢说太过分的言语来。
“大胆,竟敢拦我们公主的轿子。不想活命了”鹅黄侍女接过话,大声呵斥。
那队官兵赶紧下跪行礼,为首官兵道“公主,今日这鹤鸣街明令禁止官轿、车马通行……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怀怀不安地说完。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注意着轿子里的动静了。
“罢了,流语,走那条路……”里面的人一声叹息。
那着鹅黄衫的侍女流语,似一脸为难道“公主,这……这如何使得?那路……”。
为首之人听得里头的悦耳女声,不由得松了口气,见这旁边的侍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隐情,心中疑惑:另一条可是有什么危险?面上却一副讨好的模样“小的正要往公主府那边巡街,不若一遍送公主回府,一举两得”。
那流语可不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道“公主的安危就有劳大人了”,弯腰行礼一气呵成。
“不碍事”
“流语……”轿中人似有的不愿和无奈,又碍于侍女自作主张般,长叹一声“罢了”。
一行人走得不快,刚过了望江楼,便听得打斗声,那队官兵立即警觉起来,见到身穿华服的几个公子和黑衣人打了起来,那为首的官兵大叫一声“留下护住公主,其他人跟我来”,抽出怀中的大刀,加入打斗。
黑衣人的武功个个不弱,和唐瑜一行碰上,只有一两人负伤,而唐瑜这边已有不下四人挂彩。又加入了不下七人的官兵帮忙,虽官兵的武力不济,但胜在人多,不多时场上的情势逆转,为首的官兵见久战不下,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来,一声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随之夜空一束彩光,光彩照人。引起不少人注意。
几乎在信号弹还未亮尽,酣战中又有来一黑衣人,那人急急进入打斗圈,却行为诡异:那人几乎是扯过最前方和唐瑜酣战的一个黑衣人,丢出老远。这一动作惊呆了场中众人,所有黑衣人的动作慢了下来。
那人交替着扔出去打斗圈的黑衣人,跟唐瑜交起手来。手势一转,不忘大喝一声“退”。
与此同时,黑衣人都往后退,渐渐退至在一起。那人一直留心着身后的同伴,见众人依言退在一起,心中暗暗盘算,毫不犹豫,虚晃一招,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在地上。
转眼间,小巷里烟雾寥寥,烟大得睁不开眼,众人捂眼,等到烟雾过去,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气得许释然一跺脚,欧阳源护着醉夜琉璃,一脸愣愣的模样,唐瑜扫视一眼场中的众人,一眼看出为首的官兵,走到那官兵面前,抱拳“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辛亏大人及时赶到……”。
为首的官兵见这人举手投足之间一身贵气,不在意般道“不碍事,份内之事,份内之事……这些贼子真狡诈!”。
唐瑜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便见一大群官兵蜂拥而来,暗道不好,眼下却又走不得,只得硬着头皮见那带队的人走近……
许释然自然也看到了,向还呆傻的欧阳源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像个没事人一般,靠着墙,撑开纸扇,理理衣襟,复又一翩翩公子的模样,迎着来人审视的目光,对上后,扯了扯嘴角,挂上一个玩世不恭的笑。
第三十五章 琐事
一连过去了好些日子,每日林小弃从辰时在望江楼坐到亥时,钱羽一直未现身,林小弃每日的希翼都失望而归,钱羽的消息连半分都没有。等得林小弃担心不已,同时又暗暗焦急。
吕潇潇和小六见好友每日愁眉不展,也不好去打扰。整日流连大街小巷,倒是把近一段时间长荣城发生的大事了解了个透:
八月十五当晚,有一队身份不明的武林人士,当街强抢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的财物,同行的还有许太傅府里的大公子、将军府的大少爷等官宦子弟。这可是相当大的事!这事一出、震惊天下!
要知道武林和朝廷之事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武林的人先生事端,这平静的局面怕是要被打破。他们招惹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次的事恐怕没有这么好糊弄过去。
果然第二日,现任武林盟主秋大刚秋大侠立即上门拜访长荣城府尹何荣风,又一一到公主府、太傅府、将军府、尚书府走了一遭,几乎是指天发誓:这伙人不是武林中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有人想借机生事……
有了秋大刚的再三保证,朝廷不便过多为难,经过商议,第三日,在全天下通缉这八人!秋盟主更是一连连下三个江湖令,这算是有了表态,连皇上都惊动了,一时官兵出动,巡防兵力加强,进出城盘查更是严厉了不少。
到了八月二十这晚,又出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导致长荣城不少适龄少女夜间咬着被子,打湿了枕头无数次。一时间、怨女无数!
唐将军府老夫人回府后,火速给唐府唯一的独苗唐瑜订了亲,唐瑜那可是长荣城鼎鼎有名的美男子。据悉,广为流传的是:清风阁画师把长荣城年青男子拉出来,排了个美男榜,不巧,这唐瑜正位于魁首。
佳人榜魁首则一直被新月公主占据,外人从未见过这公主的真容,也只有清风阁的画师接触后,均认定魁首非新月公主莫属,这一举无疑是给新月正名了。不过今年魁首让位了,原因是:长期占据榜首,实在是不适合再次入榜了。
美男子即将娶亲,可不就是伤了未出阁的少女心。偏偏娶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隔壁江将军的独女江,要是这大家闺秀,倒也挑不出理来,毕竟都出自将门。
关键是这……江连佳人榜前十未入,丑点就丑点吧,这人还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据说这女子生来孔武有力,一把白龙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十二三岁便进了军营跟着她爹江虎戍边去了。
还是她娘亲自跑到边境,请回来的!那江还死活不肯回长荣呢,非要去边境呆着,江虎这才想起这是亲闺女……好说歹说,才把小祖宗劝了回来……
这不回了长荣城,江夫人狠下心来天天教导,才有所收敛,不然这“混世魔王”指不定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这不还特意请了国光寺住持明亮大师看八字,据说还是合得不得了的好八字。任这长荣城的少女们芳心碎了一地,还是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唐老夫人该有的礼数一样不缺,妥妥帖帖上门提亲去了,又和同样着急的江夫人两人当场拍板:下月十九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少女们板着手指头,数着心上人只还有十天便成了别人家的相公时。唐瑜逃婚了!这不亚于当初皇家浪子洛王爷,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一样的轰动!震惊了一众长荣城好事人:
这……这还是……那个男女不分的唐少爷?
“以后想看母老虎上街捉汉子的戏码可是瞧不见了……”一长荣城民众一脸可惜道,话音刚落,还长叹了一口气。
沦为笑柄还不到一天的江,那母老虎居然上吊自杀……死了,那……那还……还是母老虎江?那个十二岁进军营的人?
这年纪轻轻就没了,自然是不怎么吉利,江将军府没有大肆操办,而唐府这边,唐老夫人、唐将军亲自前往吊唁,那唐傅更是向千里之外赶回来的江虎表示:这就是他家的媳妇,必须要入他家陵。却被江虎连带着唐老夫人一块赶出来府,一时颜面全无。
就在长荣城民众振奋精神,天天盯着江将军府的动静,江夫人果然没让人失望:
江头七这天,亲自登门唐府,呃……不做什么,全程没给唐老夫人好脸,明里暗里又把那唐家损个底朝天,可怜唐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受了这档子气。
而江虎更绝了,上朝议事,处处跟唐傅唱反调,时时刻刻为难,这些林林总总传到了皇帝耳朵里,晚上跟皇后合计合计,兵分两路,让皇后招了两位夫人入宫,一一安抚。
亲自出马私底下劝江将军,当然也拉了唐傅,说得皇帝嘴都干了,那江虎愣是没松口,皇帝没办法,只得拉下脸来,威逼,没想到那粗汉子,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气得皇帝髋骨升天。
还是唐傅主动站出来,当场表示愿江家女入家陵,允了正妻之位,差点没指天发誓的模样,以后唐瑜再娶只能是妾。皇帝一听这好,见江虎那厮还有些僵硬,便加重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江爱卿,适可而止!”
吕潇潇看着那口若悬河的说书人,拿捏着气势说着“适可而止”,不由得轻笑出声来,场中满堂欢笑。
“后来呢?怎么样了?”底下有人急道。
说书人纸扇一关“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冲台下抱了抱拳,退回后台。
人群里爆发一阵不满,吕潇潇笑笑,拉着意犹未尽地小六,回了望江楼。刚到楼下,吕潇潇习惯性抬头,那人果然还在……
“小弃姐姐,今日可有什么消息?”小六挨着林小弃坐着,忍不住开口询问。
吕潇潇来不及阻止,不出所料,林小弃蹙了蹙眉,摇了摇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吕潇潇招呼店小二,上菜。有一日,她和小六晚间才回来,便听得店小二说林小弃在那里坐了一天,滴水未进。从那以后,每每到了饭点,吕潇潇和小六准会准时回到望江楼……
“小弃姐姐……你师父可有说其他联络地点?……”吕潇潇忍不住、还是问了,这些天来一直未问出口的话。
林小弃一副呆呆的样子,机械地摇摇头。
吕潇潇染上失望之色,林小弃却是苦笑:等不到……我便是孑然一身,又该何去何从……
吕潇潇和小六怎会懂林小弃心里所想,吕潇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怀揣不安道“小弃姐姐,你等了快一个月了,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江南看看?回江南,说不定你师父回江南去了……”。吕潇潇满是希翼望着林小弃。
“好”几乎是轻不可闻的声音,从鼻尖跳出来。
“啊?”小六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
“太好了,太好了,那小弃姐姐你今日早些歇息,趁着天还未黑,我和小六去置办路上的用品……”,说完一把放下筷子,拉着嘴里还有东西的小六一溜烟儿跑了。
林小弃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端着碗继续细细品尝起来,那模样仿佛在嚼着苦药一般,皱着眉,心里却忍不住颤抖:去了江南,还回彩月宫么?或者还是去什么飞鹤山?还是一辈子留在淳安?……林小弃啊,林小弃,你果然对得起这个弃儿的名号……
张继一进望江楼便见二楼窗边那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见那人又一副沉寂在巨大的悲痛中,不免好奇,忍不住向掌柜的打听这人起来……
“哦,那位公子啊,在等人呢,都快一个月,人也没等到,你看,你看,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掌柜的叹息道,“有一回啊,坐那里愣是一天不吃不喝,也没倒下……”。
张继脑中灵光一闪,一闪而过快得抓不清思路。甩了甩头,不忘了问正事“掌柜的,上次我问你那人,后来可有出现过?”。
掌柜的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隔三差五来问,烦不烦呐,挥挥手“没有、没有,没有这人”。脸上不忘摆出一副苦哈哈的模样。
张继见掌柜的这个态度,也不好说什么,确实跑得频繁了些,嘴里还不忘道“若是那人再来,还请掌柜的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掌柜的头也不抬“知道了,知道了”,心里却不住嘀咕: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清……那小子长什么样子?……
张继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望江楼,那女子到底是何人?被她知道了,也没见报官,可终究是个隐患,还是不能放过她……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掌柜的,给我多准备些干粮,明日一早我要退房,还请掌柜的费心”
掌柜的一抬头,见刚刚还在议论的公子,站在面前,不免惊诧“好的,公子,可还需要小的给您备上马车?”。
林小弃摇摇头,掌柜的见那人摇摇欲坠的模样,便不再多言“放心吧,公子,保管给您备得妥妥贴贴的”。
听了这话,林小弃这才强撑着身子,转身回了房。
第三十六章 山贼
一连十日,秋雨绵绵,让本就抱着游山玩水的三人,行路更慢,这日才堪堪到阳逸城外,要知道:当初林小弃一人从阳逸城到长荣城不过三日。
“唉……”马车内小六望着林子里的雾气,见湿气越来越重,长叹一声。
吕潇潇转头斜了小六一眼,“又怎么了你?”。
“哎呀,这几日呆在马车里甚是无聊得紧……”小六嘟着嘴道。
林小弃闻言无声笑了笑。吕潇潇接过话头“赶路……自是枯燥无味……”。
小六闪过一丝不耐烦,索性靠着马车打起盹来,见她这般作态,吕潇潇和林小弃相视而笑。
马车外,赶车的车夫,听得里头的动静,不由得轻笑,这些几位贵客啊……真是胆大!
突然从马车前蹿出一个身影来,吓得车夫赶紧勒紧了缰绳,那马吃痛,一声长啸悲鸣,马车突然停下,内里的三人遂不及防,往前倾,只有那眯着眼的小六没有反应过来,撞到了车壁。
“陈伯,怎么了?”林小弃不放心地问道。
“公……公子,这马车前突然蹿个人出来……”陈伯有些着急地回道。
吕潇潇皱着眉:“撞到人没有?”
“应该……没有,小的立即上去瞧瞧……”陈伯赶紧下了马车。
林小弃不放心地掀开帘子一角,只看见陈伯蹲下去,看不清马车前是什么光景。又放下帘子来。
“公子……公子”陈伯上前正要去扶那人。
只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一晃而过,双手被人束缚着,双肩隐隐作痛,脖子刺眼的刀光一闪,正要呼痛,眼角见有好些高头大汉,蹿出来,个个拿着阴森的大刀,灵机一动“公子小心,有山贼!”。
“你这糟老头,临死还不消停”,一个手刀,打断了陈伯咽着嘴边的话来……
这人放倒陈伯后,招呼着马车四边的同伙,蹑手蹑脚地往马车摸去,屏住呼吸,拿刀挑车帘,一阵强劲的气息从马车里迎面而来,那山贼还未看清是什么,眨眼间,只觉得有什么砸在了额角,额角的剧痛,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那处,缓缓流下。
砸在脚背上的瓷片,才让这人看清,是什么砸了自己。怒上心头,那人气势汹汹地舞着大刀,冲上了马车,还未站定,只觉胸前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倒在了马车前。
其他山贼见状,也顾不上去扶那人,所有人一拥而上,朝马车砍了去,那力道似乎要把马车劈烂,车上三人哪里还坐得住,林小弃最先冲了出来,对着最近的汉子就是一脚,翻身下了马车,一招横扫落叶,把左边的三人瞬间踢翻在地。
而右边也传来山贼的惨叫,小六冲上去,二话不说,一人送了一掌,可伶那些山贼,连三人相貌都未看清,便全都倒下了。一个个跪地求饶。
“公子……公子,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那砍晕陈伯的人离林小弃最近,抱着林小弃的腿,哭求。
林小弃见那人涕泪横流,一把抽出左腿,不带任何表情道“滚!”。
在场山贼一听,个个立马翻身而起,迅速拿起刀,“等等……我们的马车被他们砍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六愤愤地说道,“把你们身上的银子给姑奶奶拿出来!”,小六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那伙儿山贼你瞧瞧,我瞧瞧你,全都一副傻眼儿的样子,小六一掌打在车轴上,“快点拿出来,还愣着干什么!省的我亲自动手……”。
林小弃见小六那模样,差点破功,赶紧背过身去,而吕潇潇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副要笑不笑得模样。
那些山贼个个垂头丧气,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掏着身上仅有的银钱,小六一个一个地走到跟前,有个胆小的,明明从怀里摸了二两来,见小六没说话,自己又苦哈哈地从鞋底掏出二两银子,小六一脸震惊:这小子莫不是被我吓得……精神失常了吧……
小六心满意足地收了银子,摆摆手,“你们可以滚了……”。
“师兄,你可以忍,我可忍不了……”林中一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怒气说道。
“你们这些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林小弃一脸莫名其妙看着眼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子,那女子着一嫩绿色水杉,一双水眸宛若初阳,一张樱桃小嘴儿,嘟起难看的角度,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
“我们强抢什么?”小六歪着头,一脸不解,那些山贼见这架势,也不说话,全都退到一边,默默观望。
“岂有此理!你们竟敢如此厚颜无耻,今日被我撞见,算你们倒霉……”,那女子说完,提着剑,朝着小六砍去。
“师妹……师妹……”马车后又走出一年轻男子,那人长的十分清秀,若说唐府里的管家温智是清秀中的个中翘楚,而这人则比温智更甚一筹,仿佛生来就是在诠释这清秀二字。
林小弃站在原地没动,留心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小六出招凌厉,掌分盛放,且招式怪异,两人不过十招,那女子便显出败迹来,小六见状出招更加狠厉,一掌平风破向女子的左胸打去,那女子正一招长鹤探水,直直送了上来,眼看收势不及,就要直直挨上这掌,却被横在胸前的剑锋挡住了,这一挡,至少化去了掌风八分力道,其余两分还是落在了女子身上,两分的掌分对于女子而言,不过区区……
身后的山贼见状,个个如受惊的飞鸟走兽四处逃散,逃之夭夭了。
一直留心男子的林小弃见状,毫不犹豫,从袖间飞出一枚如羽状的暗器,那人遂不及防,一击即中,刚要还手,却发现不能动弹半分。
小六见掌风被化去,毫无间歇,又是反手一招飞燕展翅,接着补上一招雄鹰伏地,双手呈爪一把抓住那女子的右肩,一手横在女子细细的脖子,“你是谁?做甚要打架?……”。
那女子气息还不稳,呼吸急促,红着脸道“你们这些可恶的山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山贼?”小六愣愣地回味着。
林小弃噗嗤一笑“姑娘,我们可不是什么山贼,刚刚那伙儿人才是……”。
“哼!我明明撞见这人在打劫,你可倒好,还在此颠倒黑白!当我眼瞎啊……”。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那伙儿山贼弄坏了我们的马车,我这妹妹啊,让他们赔银子呢?哪里是在打劫?”,林小弃一脸好笑的开口。
那女子不置可否,林小弃见她一脸的不相信,有些哑然。
吕潇潇看不下去了“我们是山贼?他们带刀了,我们带了吗?”。
“公子、姑娘,我师妹莽撞了,万勿见怪,万勿见怪……”男子一脸歉疚的话还未说完。
“师兄,你又帮着外人说话……他们明明就是……”女子横眉倒竖,一脸气呼呼。
“你傻啊!见过坐着马车打劫的山贼啊”小六听得忍不住想撬开在人的脑袋。这人看着挺机灵的……
“你……”女子语塞。
“咳咳……”听得陈伯的咳嗽,林小弃立即上前,扶起老人“陈伯你没事儿吧?”。
陈伯缓缓睁开眼来,见一脸焦急地林小弃,“公……公子,我没事儿,你们都没事儿吧?”,忍不住关心道。
“陈伯,我们都没事儿,您一大把年纪了,还跟着我们吃苦……”林小弃一脸不忍心道。
“没……没事儿……我呀,离家几十载,临死还能返回故土,正求之不得呢?”陈伯反倒安慰起林小弃来……
林小弃想起那一日清晨陈伯突然找上门来,自愿为车夫,只收取二两银子,林小弃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日:陈伯眼睛里涌上来浓浓地渴望。旁边又有望江楼掌柜的说和,林小弃便辞了另外一个车夫,要了陈伯跟着。
吕潇潇望着陈伯霜白的两鬓,有些感动道“谁说的,陈伯还能长命百岁呢?”。
陈伯笑笑不说话,站直了身子,见到马车四周刀痕凌乱,气得一跺脚“那些个天杀的土匪!把这……这”,颤抖着双手去摸那马车。
“啊……你们还真不是山贼?我识人不清,我错了”小六胸前的女子低着头,不好意思道,虽埋着头。
小六见这人脖子上细细的粉红,“知道了就好,下次别乱出手,拔刀相助也要看清楚,别帮了坏人,还帮忙数钱。”小六自然是没什么好话。
林小弃上前朝着男子一点,“请便”。
走到陈伯身边“陈伯,天黑之前能到阳逸吗?咱们到了镇上,再换一辆马车吧……”。
陈伯这才如梦初醒,“公子,不用天黑就能到阳逸,这条路我熟……”。麻利地重新整理了马车,招呼着林小弃三人上车。
林小弃见那师兄妹两人,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便上前问道“两位可是有难处?”。
男子一脸不自然,断断续续道“不知……公……公子,可……可否行个……方便,带上……我们……”。
林小弃大手一挥,打断男子“上来吧,马车里都是女眷不方便,你我二人跟着陈伯坐外边,里面留给她们……”。林小弃当机立断,连坐都分好。
“那就谢过公子了……”男子向林小弃一抱拳,又一把拉过身边不肯动的人,压低着声音道“师妹,别耍小性子了”。
话语间,挤上了马车。
第三十七章 牙人
听着车厢里那女子和小六斗嘴的声音,以及吕潇潇不停劝和,林小弃不由得轻笑。而身旁的男子脸色微红,不自然地跟林小弃攀谈起来:“在下言毅,里面的那位姑娘是我的师妹常萱萱,多有打扰……”
林小弃摆摆手“无妨”
“公子,这可是去阳逸城投亲?”。见林小弃看过来的目光,言毅赶紧解释道:“听公子的口音不太像是阳逸的……”
林小弃摇摇头“我们回江南”。
“噢……公子还是江南人士?”言毅惊到。
林小弃但笑不语。一时无话,好在行程不短,又加上驾着马车,一行人很快到了阳逸城。刚入城,言毅便拉着常萱萱辞行,又是一番客套,见两人走远。
陈伯跳下马车,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见时间还尚早,林小弃招呼着陈伯,找了间当铺,卖了马车,又找了牙行打听马车,这牙人年纪轻轻,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模样,告知车马铺每日未时散市,双方约了明早去车马铺前等牙人。
回去的路上,林小弃见陈伯一直若有所思,“陈伯,明日一早还请您老人家……帮忙掌掌眼……”。
陈伯有些意外“公子,既然左右无事,明日我便一块儿去瞧瞧……”。
林小弃温和一笑“谢过陈伯了,陈伯,今日您早些歇息,这几日您辛苦了”。
翌日,连日来的阴雨,被一轮暖阳取代。林小弃和陈伯还未走到车马铺,便看见昨日的年轻牙人,正在车马铺前不停地张望,见两人走近,那人冲着两人一笑“东家,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直接带我们去吧”林小弃不咸不淡地开口。
那牙人虽年轻,可经验一点儿都不少,在昨日的话语间就瞧出:这两人中主事的就是这位年轻的公子了。嘴里赶紧应下“公子,走吧”。
走进车马铺一股属于马身上特有的臭味扑面而来。穿过铺子,后院直接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是马厩样,里头全是高头大马,另一边则是各式车厢,对于选马,林小弃便交给了陈伯,全程是听着陈伯与牙人和马主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
陈伯一路看过去,挑挑捡捡,走到一匹十分不起眼的马前,这马看上去,毛色并不怎么样,而且看上去不若旁的马精神,林小弃见陈伯挑中了,也不好说什么,看陈伯神色对这马十分满意。
牙人见陈伯驻足有段时间,忙上去问那马主“你这匹马怎么卖的?”。
那马主闲闲地靠着马厩,拿过嘴里的稻草,眼皮也不抬“二两银子”。
“你这马病恹恹的,可不是有什么病吧!……”牙人十分敬业的履行义务。
马主嘴碎了一口,“呸!买不买,不买就走,走,走”。
“你看你这马,毛色不怎的,还没精神……”牙人一口一口数落着马。“瘦不拉几的……”。
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你成心捣乱的吧……”,说着吐了干草,挽着衣袖,挥挥拳头,就要揍人。
陈伯赶紧上前“壮士,你这马确实不怎么好,不若便宜一点予了我?”。
马主本就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人,心里却盘算着:今日都一上午了,这马连问都没人,反正是偷来的,能卖多少,是多少!“你这人厚道,一两五钱银子,我便予了你”。
陈伯跟林小弃使着眼色,马主以为这人还要杀价,见状立即加了句:“可不能再少了,别的马可最低都是五两银子,我这二两已经算是……”。
“那便说好了,一两五”林小弃一锤定音。
马主忙应下,林小弃立即掏出银子递给马主,陈伯立即跟着马主去前面办理文书等事宜。牙人便领着林小弃去挑车辕。
一路扫过去,林小弃见车辕着实没有满意的,要么太简陋,要么就是太小了,要么就是太大……牙人见林小弃一脸嫌弃,选来选去,没有中意的,不免有些不安,灵机一动,“公子,过了这里,后面还有好些车辕,不过这价钱……”。
林小弃自然是懂得,“带路”。
牙人见林小弃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正在为选的马价格低廉而叹息,这公子竟是个贵公子,居然要选贵的车辕,想及此,牙人抖了抖精神,挺直了背,有些飘忽的在前面带着路……
穿过院门,牙人领着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又是另一副景象:里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车辕,鳞次梓比依列排着。而且里面的车辕做工看上去就要精致得多了。
相比之下,林小弃很快选中了一款,那车厢不大不小,做工也十分讲究,说不上精致,倒也别致,看上去十分普通,可内里却不简陋,该有的一应俱全,里面的店小二还热情的展示了一遍,林小弃越看越满意。
那雇主满意,牙人立刻站出来,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林小弃看着那老实巴交的人,口若悬河,心里直呼,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林小弃一直注意着两人,见牙人使着眼色,立即会意,二话不说,抬腿就要走。牙人还假意嚷嚷道:“东家、东家、您不再瞧瞧了……”。
那店小二见林小弃也不作声,闷头往门外走,有些慌了,赶紧冲上去用话拦着,一咬牙“成!三十两就三十两!”。
林小弃一听这话,装作不耐烦道“好!成交!”,趁店小二不注意,朝牙人挤挤眼。这牙人还真是有办法,五十两愣是让他弄到了三十两……
林小弃喜滋滋地去前面交钱,办交易文书去了,车马铺人立刻十分有眼色地装好了马车,等到林小弃三人到后门时,马车已套制得妥妥当当,陈伯一见马车归置好,喜上眉梢,到处摸摸看看,接过店小二手里的缰绳,招呼着林小弃上马。
林小弃见牙人还在,趁着店小二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悄悄递了过去,按照市场,给二两银子确实算是多的了。昨日已讲好,若是成功讲下来二十两银子,便得二两。
牙人喜滋滋的接过银子,笑合不拢嘴“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今日有劳小兄弟了……”陈伯笑呵呵道,对这牙人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在回客栈的路上,陈伯忍不住好奇道“公子,您这车辕……”。陈伯哪里是好奇,只是例行问问,就担心林小弃被人骗了……
“这车辕可真得好好谢谢那牙人,愣是从五十两给我讲到三十两呢?”林小弃笑笑盈盈道。
陈伯一听,僵直了身子“多少银子来着……”。
“三十两……”林小弃见陈伯似乎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哎哟,公子诶!咱们叫人骗了!”陈伯唉声叹气道。
见林小弃面露不解,忍不住吐槽道“这车辕做工、和样式都值不起这个价啊……这搁长荣城最多最多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林小弃愣在当场,什么老实巴交!简直识人不清啊!这……这……
陈伯当场拽紧缰绳,打定主意要回去,林小弃赶紧回过神“陈伯,算了,算了,吃一垫长一智……”。
陈伯还是愤愤不平,气得胡子颤一颤的,“公子诶!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十两银子诶!”。
林小弃一把拉住陈伯的动作“陈伯,咱们赶路要紧,可不能多生事端了”。
“唉~”陈伯长叹了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走吧,公子,我们回客栈……”。
林小弃见陈伯一副真性情,不免有些感动,眼眶微湿。不忘嘱咐道“回客栈,可不许跟两位姑娘说”。
陈伯以为是这公子怕小姐知道被骗了,心里不好受,闷闷道“知道了,公子”。
哪里是担心她们知道后心里不好受,林小弃心里清楚,这两人知道了,没准儿能嘲笑她到江南……
两人各怀心事到了客栈,吕潇潇和小六已收拾好东西等着,几人汇合后,悠哉哉地用了早膳,踏上了行程……
趁着早膳的功夫,陈伯喂了马,换了新车马,加上好天气,几人一扫之前的阴雨带来的郁闷,一路有说有笑地赶路。
一连好几日,天气晴朗,林小弃一行赶路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已然到了离宜阳城不到百里的落霞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伯粗粗估算了一下,还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不过明日得早些启程。想明白了,陈伯便勒紧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林小弃探身“怎么了?陈伯”。
“公子,天色暗下来了,我们今晚在林间歇息一晚,明日清晨早些出发,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宜阳城……”陈伯说出打算。
林小弃暗暗思付了一会儿,“那准备准备,今晚歇在林子里……”。
连日来的培养出来的默契,使四人不到半个刻钟,便升起了火,围坐在一起,啃着干粮。
一时沉默无言,林小弃和陈伯上马车拿出帐篷来,搭在火堆旁,林小弃有些不放心,又在四周撒下了药粉,陈伯把车辕卸下,又割了好些草给马,这才放心地睡下,林小弃守着火堆,靠着树干,发起呆来。
一
夜深露重,困意渐渐袭了上来,林小弃扒拉了火堆,靠着树身,微微闭眼。轻微的响动未引起任何人注
马车上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陈伯一手揉着眼,打着哈欠,手上的马鞭却不懒散,重重地打在马屁股,心里却不住嘀咕:公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怎么翻个身,又要开始赶路了……虽然心中疑惑,可手中的动作却是未停,不轻不重地敲着马背。
和陈伯不同,马车里呼吸渐重,浅浅地呼吸声,一高一低,此起彼伏。而林小弃丝毫不敢大意,挺直着身子。时不时轻轻挑开车窗,留心着林子里动静,一脸凝重。丝毫不敢大意,双眼看着漆黑的的林子,连眼睛都不肯眨。
饶是一直留神的林小弃,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却没有料到,这么快和他们遇上,马车吃痛,在夜空中一声长长的嘶鸣划空,身后的车厢惯性向前,吕潇潇和小六两人立刻惊醒了过来。
林小弃感到马车前袭来强大的气,不假思索,探身一把扯过正死死住缰绳的陈伯,喝到:“陈伯,快放开缰绳,有危险”。
陈伯还来不及回答,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扯着后背,赶紧扔下手中的缰绳,那力道似乎只在一瞬间。
陈伯明显感觉到:在身子进了马车的一瞬间,压在身后的力道,几乎为零。还未坐定,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又是一道黑影,面前的黑影停在陈伯身前,几乎是同时发生,等陈伯回过神来,已坐在车厢最深处,顺着偶尔透出的一丝昏黄,陈伯见车厢里的两位姑娘,面色凝重,一个个蓄势待发地模样,咽咽口水,不由得慌张起来。
马车外,一支箭羽带着凌厉的冷锋,直直朝着马夫的而来,几乎就在林小弃扯过陈伯的那一瞬间,眼见这支箭离林小弃不过五步,林小弃身无长物,硬着头发迎了上去,冷着脸,咬着牙侧身夺下那凌空的箭,那箭的力道十分凌厉。
饶是林小弃不敢大意,用上了十分的力道去接箭的力道,身子撞上了车框才卸下这箭来,林小弃忍着后身上传来的清晰的疼意,以及微微刺痛,隐隐发麻的虎口,一时间冷汗淋漓……
而此时林中的第二支箭伴着寒冷的夜风,发出清亮的蜂鸣,已然到了林小弃的身前,林小弃见躲避无望,赶紧侧了侧身,林小弃只觉身前一阵劲风闪过,没有想象中的刺痛。马儿受到惊吓,腾空而起,两人就要站不住,此时马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在原地踱步,长啸嘶鸣……
两人好不容易在东倒西歪的马车上,抓着车厢轴,站定。吕小六见林小弃呆呆的,望着自己,不放心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林小弃回过神,忍着疼痛,接过吕小六递过来的缰绳,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箭羽划空而来,一阵接过一阵,渐渐地两人感到体力有些不支,马车一直在原地不停转圈,而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两人清楚,这些人怕是离马车越来越近,可也实在腾不出手来驾马……苦于分身无术。
马身上中了好些箭,悲鸣声一声接过一声,此时五人听着心里十分不好受,而马却还未倒下,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般。
而晃晃悠悠地马车里吕潇潇和陈伯自然是清楚马车外的情景,看着车帘下越积越多的箭羽,一时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在马车里暗暗着急。
渐渐地,黑衣人现身,八个人一字排开,带着不可阻挡地气势,朝着马车不徐不缓而来,林小弃和吕小六早已气喘吁吁,热汗淋淋。强打着精神,卸下近在身旁的箭。两人自然也注意到现身的黑衣人,对视一眼,自然读懂了对方眼里的信号。
林小弃卷起脚下的箭支,手腕灵动,鞭头一转,将卷起的七八支箭头调转,朝着四面八方地黑衣人射出。这一鞭若是功力更甚一筹的吕小六打出的,至少会打中一人,而林小弃的力度明显不够,是以,这些黑衣人费了些力,但无一人被击中。
吕小六趁着时机,立即一个力遁,震得木板一抖,脚下的箭支腾空,没有犹豫,一个扫堂腿凌空,将离木板不过三寸的箭支,点着脚尖将箭支悉数踢了出去,箭羽受了吕小六十足十的脚力,带着劲风朝着马车下的众人飞去……
有了林小弃力道和劲头不足的一击,给了黑衣人警惕,个个都有了防备,以至于吕小六用脚尖点出去的箭羽,几乎被抵挡了下来,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尽是无奈,当时若是吕小六拿的鞭子……
“你们让开!”两人身后吕潇潇急道,两人几乎是同时闪身,只见车帘被挑起,一支箭从马车里射了出来,直直朝马儿肥厚的屁股而去。
第三十八章 遇夜袭
夜深露重,困意渐渐袭了上来,林小弃扒拉了火堆,靠着树身,微微闭眼。轻微的响动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从林间蹿出一队黑衣人来,悄无声息的向马车接近,走在前方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竹筒,俯下身朝着车厢,吹出一阵黑烟。马车里的两人毫无察觉,黑衣人听得内里的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暗暗窃喜。
而其他人见了这人给的暗示,两人蹑手蹑脚往那树下的书生摸去,缓缓抽出怀中的大刀来,刀身冷冽,这两人一鼓作气,蹭着这书生在睡梦结果了他,大刀划过夜风,留着呼呼作响,刀眼看着就要压近。
那书生却有所察觉般,一个鲤鱼打滚,纤细的身子向后翻去,躲过了两人的刀,两人一击未中,慌忙上前补上一刀,若是一般不会武功的人此时怕是早已魂飞,这两人看似毫无章法的刀法,却是带着致命的凌厉杀招。
林小弃紧绷着身子,手比心快,衣袖双飞,袖中的暗器毫不犹豫地刺向眼前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半分防备,双双被暗器打中,而林小弃也好不到哪里去。避过了左肩的刀尖,没有躲过右边的刀尖,只得直直听着刀尖划破衣料,和隐隐传来的痛楚,若不是打中了这人,卸了五分力,今日这手臂怕是保不住……
这山野间还有如此武力的人,怕不是普通的山贼这么简单,林小弃暗暗心惊,慌忙定眼一瞧,不好,还有三个黑衣人,看身形,都是成年男子。此时见马车里久无动静,林小弃隐隐担忧起来。可眼下,任何解决这些人才是重中之重,林小弃蹙了蹙眉。大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朝正一步一步围过来的黑衣人上空洒去。
一股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饶是黑衣人个个戴着面罩,而且有所防备,捂住口鼻,还是中了招,除了林小弃,都软软倒地,林小弃没有半分犹豫,如鬼魅般上前,手指飞动,所幸这些人离得不远,不过眨眼的功夫,全被小弃点了穴道。
这定身粉的效力很是强劲,除非有解药,就算是闭住了气,在身上沾上一点点儿,都会中招。不过也有弊端:持久不强,最多不过片刻,不过就是一晃神的功夫,药力自解。
林小弃不顾肩上伤口,捂着右肩赶紧走到马车旁,喘着粗气,从怀中掏掏捡捡,拿出一个赤色的小瓶子,刚揭开瓶口,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林小弃赶紧放下车帘,转到一边。
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吓得林小弃赶紧捂住嘴,小心翼翼地望向帐篷,见陈伯那里并无动静,这才恍然大悟:入睡时,陈伯身上的蒙汗药还是自个儿给下的呢……
不出意料,马车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眨眼间从里面跃出两道俏丽的身影。吕小六奋力一跃而出,还未站定,便察觉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不由得有些好笑,见马车前,林小弃双手抱胸,迅速扫视四周:“林姐姐,这是发生了何事?”。
林小弃朝两人努努嘴,示意看过去。
两人这才注意到火堆后面的树下东倒西歪,定在那里的黑衣人,吕小六额头隐隐作痛,而吕潇潇的脸色也好到哪里去。
吕潇潇面色不虞地开口道:“小弃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吕小六立即收了恶狠狠地目光,转头定定地望着一言不发,深思状的林小弃。
半晌,无人应答,吕小六见气氛也些凝重,忍不住道:“小弃姐姐,这伙可恶的山贼!怎么处理?”。
林小弃听道声响,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有些晃神,有些摸不着状况。
吕潇潇赶紧又问道:“小弃姐姐,天还未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收拾收拾东西连夜赶路,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山贼,若不是我用了毒,今晚我们谁都跑不掉……”林小弃皱着眉头,思付道。
吕小六不安道:“可是,这黑灯瞎火的赶路,怕是有危险……”
吕潇潇也点头附和。
林小弃蹙了蹙好看的眉,毅然道“万一这伙儿山贼有同伙,我们怎么应付?这些人武功都不低!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我们收拾东西,赶路吧!”吕潇潇看着吕小六目光坚定道。
三人赶紧散开来,利落地整理着周围的物品……
马车上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陈伯一手揉着眼,打着哈欠,手上的马鞭却不懒散,重重地打在马屁股,心里却不住嘀咕:公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怎么翻个身,又要开始赶路了……虽然心中疑惑,可手中的动作却是未停,不轻不重地敲着马背。
和陈伯不同,马车里呼吸渐重,浅浅地呼吸声,一高一低,此起彼伏。而林小弃丝毫不敢大意,挺直着身子。时不时轻轻挑开车窗,留心着林子里动静,一脸凝重。丝毫不敢大意,双眼看着漆黑的的林子,连眼睛都不肯眨。
饶是一直留神的林小弃,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却没有料到,这么快和他们遇上,马车吃痛,在夜空中一声长长的嘶鸣划空,身后的车厢惯性向前,吕潇潇和小六两人立刻惊醒了过来。
林小弃感到马车前袭来强大的气,不假思索,探身一把扯过正死死住缰绳的陈伯,喝到:“陈伯,快放开缰绳,有危险”。
陈伯还来不及回答,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扯着后背,赶紧扔下手中的缰绳,那力道似乎只在一瞬间。
陈伯明显感觉到:在身子进了马车的一瞬间,压在身后的力道,几乎为零。还未坐定,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又是一道黑影,面前的黑影停在陈伯身前,几乎是同时发生,等陈伯回过神来,已坐在车厢最深处,顺着偶尔透出的一丝昏黄,陈伯见车厢里的两位姑娘,面色凝重,一个个蓄势待发地模样,咽咽口水,不由得慌张起来。
马车外,一支箭羽带着凌厉的冷锋,直直朝着马夫的而来,几乎就在林小弃扯过陈伯的那一瞬间,眼见这支箭离林小弃不过五步,林小弃身无长物,硬着头发迎了上去,冷着脸,咬着牙侧身夺下那凌空的箭,那箭的力道十分凌厉。
饶是林小弃不敢大意,用上了十分的力道去接箭的力道,身子撞上了车框才卸下这箭来,林小弃忍着后身上传来的清晰的疼意,以及微微刺痛,隐隐发麻的虎口,一时间冷汗淋漓……
而此时林中的第二支箭伴着寒冷的夜风,发出清亮的蜂鸣,已然到了林小弃的身前,林小弃见躲避无望,赶紧侧了侧身,林小弃只觉身前一阵劲风闪过,没有想象中的刺痛。马儿受到惊吓,腾空而起,两人就要站不住,此时马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在原地踱步,长啸嘶鸣……
两人好不容易在东倒西歪的马车上,抓着车厢轴,站定。吕小六见林小弃呆呆的,望着自己,不放心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林小弃回过神,忍着疼痛,接过吕小六递过来的缰绳,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箭羽划空而来,一阵接过一阵,渐渐地两人感到体力有些不支,马车一直在原地不停转圈,而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两人清楚,这些人怕是离马车越来越近,可也实在腾不出手来驾马……苦于分身无术。
马身上中了好些箭,悲鸣声一声接过一声,此时五人听着心里十分不好受,而马却还未倒下,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般。
而晃晃悠悠地马车里吕潇潇和陈伯自然是清楚马车外的情景,看着车帘下越积越多的箭羽,一时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在马车里暗暗着急。
渐渐地,黑衣人现身,八个人一字排开,带着不可阻挡地气势,朝着马车不徐不缓而来,林小弃和吕小六早已气喘吁吁,热汗淋淋。强打着精神,卸下近在身旁的箭。两人自然也注意到现身的黑衣人,对视一眼,自然读懂了对方眼里的信号。
林小弃卷起脚下的箭支,手腕灵动,鞭头一转,将卷起的七八支箭头调转,朝着四面八方地黑衣人射出。这一鞭若是功力更甚一筹的吕小六打出的,至少会打中一人,而林小弃的力度明显不够,是以,这些黑衣人费了些力,但无一人被击中。
吕小六趁着时机,立即一个力遁,震得木板一抖,脚下的箭支腾空,没有犹豫,一个扫堂腿凌空,将离木板不过三寸的箭支,点着脚尖将箭支悉数踢了出去,箭羽受了吕小六十足十的脚力,带着劲风朝着马车下的众人飞去……
有了林小弃力道和劲头不足的一击,给了黑衣人警惕,个个都有了防备,以至于吕小六用脚尖点出去的箭羽,几乎被抵挡了下来,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尽是无奈,当时若是吕小六拿的鞭子……
“你们让开!”两人身后吕潇潇急道,两人几乎是同时闪身,只见车帘被挑起,一支箭从马车里射了出来,直直朝马儿肥厚的屁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