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安排好了
第90章 安排上了!
君越才不管夜绝在干些什么,一路上气的冒烟,出了那云澈的军营,换了一张面具,一路上不知道踢了了多少堆土,又拔了多少颗草,回了越家军的营地之时,大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让迎上来的秦楼月差点没笑弯了腰。
好不容易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君越慢悠悠地坐在了营帐之内时,眼微微一斜,就瞅见了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她家二秦。
君越认命地摇了摇头,苦笑着饮完了那杯中的茶水,对上那兴致勃勃地要个究竟的秦楼月,挤出一丝笑容:“二秦啊,你来干什么啊?”
这个小家伙,肯定是坐不住了,猜到自己要干点什么了。
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水逆太严重了,先是被那夜九陌给捉弄了一番,紧接着又在炎玄面前失了面子,还被云澈那个娘炮给狠狠地坑了一个无限制条件,再然后,又被夜绝那家伙强吻!
杀手女王威名估计早就死的没影了吧……
君越只想仰天长叹,然而此刻未免再被她家二秦笑一次,君越还是很明智地过往而不提。
“大越,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吧,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难不成你明日想一个人偷偷回那帝都?去澈王军营你都不带上我,这下你若是再跑了,丢下我一个人,我可告诉你,就算是追我也要追过去!”秦楼月小孩子话语,伸着手指,义愤填膺般开口道,似乎君越做了多么有违天道的事情。
“行了行了,谁说扔下你了,本尊的战友,当然不能本尊当了女帝,不给我们家二秦点威名!”君越禁不住哑然失笑,糟糕的心情也一瞬间好了许多。
虽然有些担忧二秦,但若是她跟着自己去历练一番,她这个当姐的自然也不能拦着不是?
“什么威名?大越,你要是做了女帝,准备给我这个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功臣什么威名?那个还有啊,钱多不多啊?”原本还有些赌气的秦楼月瞬间就兴致勃**来,大有种立马侃侃而谈的节奏,那笑容,欢喜的很。
君越点了一下某个见钱眼开的小人额头,故意又调侃了一句:“怎么,二秦,你不是江湖中人嘛!怎么对这钱财俗物如此上心?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难道不想要了?”
“这个,这个”秦楼月这一句话被堵的厉害,挠了挠那小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有意味地开口道:“天下第一剑客是要当的,但这威名也是要的,身兼数职,何乐而不为?”
“好一个何乐而不为,二秦,你可真的是深的本尊的真传啊!”君越浅笑着开口。
“多谢师父教导!”君越如此说,上道的秦楼月讪笑着拱手作揖,既恭敬,又得体,也是个十足的戏精,“大越师父啊,你到底想给我封赏个什么位置?”
“我敢封,你可敢接?”君越大有种试探的意味,轻轻开口,便是一激。
“有什么不敢接的,你都可以当女帝,难不成我这个未来天下第一剑客还有什么惧怕的不成?”秦楼月也是个很君越一般敢作敢为,性子耿直的主,实力被怀疑,当然一下子就回了过去。
“那,大雍天凤将军,越家军统领,你可敢应?”君越挑了挑眉,看着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给了条件。
未雨绸缪,方为正道,既然她有信心登上那皇位,那这之后的事情,她也要一一计划妥当。
上位之后的计策大都已经计划周祥,唯独这越家军首领一职,她并无合适的人选,毕竟,千霁这个人她摸不透,虽然能暂时控制,但兵权绝对不能全部放在他手中,因为,后果,她无法设想,她也不能去赌。
除了千霁,自己的猎鹰又都是暗卫,虽然忠心,却也不是什么好的人选。
那么,在剩下的人之中挑选,便只剩下二秦和陌染,所以,行与不行,都必须行!
“这个,这个越家军给我?大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秦楼月明显被吓到了,有些惊悚地摇了摇头:“大越,你没再开玩笑吧,天凤将军?掌管越家军,且不说他们忠心的都只有你一个,就我这一个从未带过的兵的女子,别说他们觉得滑天下之大稽,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原先她还以为君越会给她封一个闲散王爷,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份苦差事!
这,着实有些太为难!
“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一点都不比本尊差?又是谁说女子也能潇洒无限,怎么到了此刻,就偃旗息鼓了呢?这个天下第一剑客,未免也有些太弱鸡了吧?”君越慢条斯理地继续饮茶,但放下茶盏之后说出的话却是让秦楼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知道,亲手被打脸是个什么滋味?
秦楼月气性上来,被激的厉害,又舍不下那面子,索性死鸭子嘴硬直接应了下去:“谁说我不敢接,不就是一个越家军,我秦楼月有什么好怕的?大越,只要你封,这这将军我做就做了!”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君越挑了挑眉角,狡黠的目光倾射在面红耳赤的秦楼月身上,多了几丝看不见的笑意。
“好啊,大越,你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激我的,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秦楼月虽然年岁不大,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她斜觑着此刻正春风得意的君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上了当,当下把轻飘飘笑意最浓的君越茶杯给夺了过去,怒气冲冲道。
“目的吗?没有!毕竟本尊可是一心一意为我家的二秦着想,难道不是吗?”君越被收了喝的正津津有味的茶水,也不生气,反而摊了摊手,无辜地看着欲兴师问罪的秦楼月,心中乐开了花。
摆脱了那一摊子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逗逗她家二秦,倒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好啊,大越,你现在是专门戏弄我,下了套等着我去钻呢!”秦楼月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对着君越扑了过去。
“哎,二秦,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才没有下套呢,不过是给你找个事做做罢了,你怎能如此误会于我呢?”君越眨巴眨吧眼,反手一别,就将那不肯善罢甘休的人给拉到了怀中,笑意盈盈地开口。
“大越,你个大坏蛋,你放开我,放开不放开?”秦楼月这功夫不到家,气性倒是不小,转而又怒道,挣扎着就要挣脱,可是奈何打不过,只得闷闷地开口道。
“二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将这重任给你,自然有考量,说白了,这还不是信任你吗?”君越歪歪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那表情里无辜掺杂着真诚,演的一手好戏。
“信任,这还差不多!不过,你怎么个信任法,你明知道我不擅长干这个,还强行塞给我,唉,若是接替了越家军,我还怎么用心当我这天下第一剑客呢?”秦楼月听了这说辞,脸色微微有了些好看,从君越怀里拍拍手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势必要问出一个究竟。
“二秦,你怎么就不懂本大人的一番苦心呢?”君越无奈地摇了摇头,差点就剩下仰天长叹了。
果然,她家的二秦,脑子还是有点不够用啊!
“苦心,什么苦心,不知道,不知道!”秦楼月见状也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回问了过去。
“你啊,明明都猜出来了,还狡辩!”君越睨了一眼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秦楼月,不由得哑然失笑,“好了,二秦,你应该知道,我如今能信任的只有你和陌染,虽然你我是无意间结识的,之前我们也并不知道彼此之间的过往。但至少共患难是真的,你的洒脱与率真也是真的,所以,如果我登上帝位,那么这越家军,定然要交付到极其信任之人手中。分权制衡,方为上策,这一次,陌染留在这里带着一万人镇守沙城,既是做后盾,也是做假象。而你,二秦,便和我一起去那帝都,夺了那高位!”
“好吧,看在大越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我秦楼月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小姑娘点点头,豪情万丈地拍了拍君越的肩膀。
“还勉为其难呢,你还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呢!”君越努了努嘴,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拿了下去,目光如炬,突然收起了那嬉笑的样子:“楼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越弦,还会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吗?”
有些事情,她想说,对面的人却未必可以接受的了,眼下这情景,她只好先试探一下,因为,她不确定,如果她们之间相遇的缘分是那一张脸,二秦会不会难过?
虽然原主越弦贵为这战神,可这身死之谜到现在还没有个究竟,更遑论还有白狐狸千霁在身后,她能信任的人,除了自己的猎鹰,还能有谁呢?
“大越,当初是你第一个相信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吊儿郎当的少年能够成为这天下第一剑客,是你愿意不问过往就与我成为朋友,所以,不论是君越还是越弦,亦或者是另一个身份,我都只认你是我的大越!”秦楼月似乎被君越的突兀给诧异了一下,但不过转瞬便反应了过来,那相握的手指暖意洋洋,温暖着她那一颗用嬉笑玩世不恭掩藏起来的孤寂的心。
“楼月,谢谢你。”君越动了真情,上前了两步,陡然将秦楼月给抱在了怀中,宽慰一笑:“不论曾经我们是谁,从今以后,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好!”低低的声音,趴在君越肩头的秦楼月那双澄澈的眼眸中竟然也有了微微的泪光,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颤抖。
第一次,有人愿意成为她的朋友,五年了,她都不知道如何在这一个孤独的活下去的,做过乞丐,也做过苦力,活到如今还算的上潇洒的日子,大概是老天都在垂怜吧!
也许,没了记忆,也是一种解脱和自由吧……
“哎,二秦,我好不容易感怀一下,你怎么比我还多情呢?”君越感受着手掌上那丝丝凉意,停了许久,才半开玩笑道。
如此美好的气氛,怎么能沉醉于感伤呢?
“切,大越,你尽知道笑我,你个大坏蛋不想理你了!”小花猫嗔怪地开口道,那小脸上涂的脂粉都被消掉了许多,看起来着实搞笑。
“理,怎么能不理呢,我家的好二秦,明天随着本大人一起进军京都吧?要不要去啊!”君越笑着揩去了某个小花猫的泪花,努努嘴。
“去就去,谁怕谁!大越,说好了做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管,怎么会不管呢?我君越的人,当然要护着!”
“那你要不要给我封个王爷,到时候,我不仅是天凤将军,还是王爷,家财万贯,吃喝不愁,哇塞,太棒了!”
“好好好,都依着你,小馋猫!”
……
第91章 去死!
十天后,大雍帝都郴州郊外,空旷的草地上,到处都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直窜云霄,久久弥漫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本该是鸟语花香,春光明媚的大好时节,此刻却沦为死亡的盛地,横七竖八地堆放着无数的尸体,有的被长矛一击毙命,有的则是身中数箭而亡,虽然其中间或夹杂着穿着铠甲的士兵,但更多的却是只穿着棉麻衣服的瘦骨嶙峋的男丁,甚至于在这中间,还有数位儿童,老妇,愤恨不已,却又只能那样孤苦地死去。远远望去,悉数化为修罗地狱般惨烈。
腥风血雨,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这不是战场,却是比战场更为残酷之地,因为,这是罪恶和死亡的交杂,屠戮的是正义,侵蚀的是自由。
在这一大片尸体的尽头,是一队威风凛凛的人马,领头的人长的算不上好看,却连那笑容都含了一抹刻薄狠毒的味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在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的的那仅存的一人,冷笑着开口道:“夏凌,你无处可逃了,如今你的党羽已经悉数被斩杀,你若是求饶,本大人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在我上官晟的府邸做个奴隶!”
而他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尸山血海的正中央,此刻那人已经是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却仍旧撑着一柄大刀不肯倒地,血珠顺着他的唇角溢出,被千刀割裂的伤口染红了那金黄色的铠甲,他束发的玉冠掉落在地上,浸染在他亲人,兄弟,战友的血泊之中。本应该是挥洒热血于战场的男儿,此刻却苍凉一笑,撑着最后一口气怒骂道:“上官老贼,你削了我兵权,诬陷我清明,屠戮我亲人,残害我战友。我夏凌一世英名,竟然也被你所逼迫于此,天道不公,昏君当道,你竟然还想用这种方法折辱于我,你做梦!今日就算是死,我夏凌也绝不屈服!”
铮铮傲骨,铁血男儿,最后却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也许,这便是命!
还真是可笑,当时他还以为越弦真的是做了犯上作乱之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却不曾料到,仅仅半个月以后,他便重蹈覆辙!
“夏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道这将军可不是好当的,你又为何敢抢本公子看上的男人。如今你一个叛党首领,死了就死了,上官家,大雍,更不会因为你一人而毁。所以,你不过是本公子手中的蚂蚱而已,本公子一捏,你便碎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哥轻飘飘地比了一个手势,脸上浮现着复仇的快感,然后轻轻一捏:“可是,本公子偏偏还不想让你去死,来人,抓活的!”
随着他命令一下,那原本围而不攻的士兵一下子都窜了上去,原本已经垂危的人突然提着手中的长刀又是一甩,受了身后的一剑,却生生削掉了那攻上来士兵的人头,又是一挑,仿佛回光返照,将入体的长剑陡然拔出,大喝一声,将围攻而来的数十个人全部给逼退了半步。
夏凌那被鲜血染红的长发披散在看不清楚的面庞之上,手中的长刀已经不知道浸染了多少人的血迹,黑红交织,滴滴答答地渗着血珠,在这冷寂的日里,坐着最后一击。
“上官晟,你们上官一族,兴于此,却也败于此,今日,夏凌就算是死,也决不死在狗贼你的手中!”傲然而立的人狂笑一声,手中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的兵器抬起,抹向自己的脖颈。
穷途末路,他夏凌百余口人全部引颈受戮,如今,无法复仇,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那一刻,一直看好戏的人没有挥手阻止,反而睥睨着那自刎的人,就好像下面那在他手中殒命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生与死,转瞬之间。
夏凌那长刀就要结束自己生命之时,一柄匕首突兀破空而来,如花落雨般的银丝瞬间就将他身旁的虎视眈眈的敌人顷刻之间毙命。
“死,从来都是懦夫的行为!”
清冷的声音飘过,一道凌厉的黑影打了转,收回那闪烁着冷光的匕首,负手而立在本来一心赴死的人面前,目光掠过那密密麻麻的尸体,看着倒在血泊之中幼儿,看着那目眦欲裂却坚持到最后一刻的男儿,看着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哪怕是临死之前还紧紧握着一枚木簪,原本墨黑色的眸中嗜血闪动,从心底而起的怒火顷刻间就灌满了她那颗久久不曾动容的心,按捺不住的愤慨与恨意陡然而起,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记忆仿佛掠回她八岁那年,她从死人堆中爬出,在血泊之中带着仇恨苏醒,而如今,在这个世界,还有着这更可怕的事情……
斩草除根,血流成河,浮尸千里,这便是越弦曾经效忠的狗皇帝做派!
他若是不死,这天下,这百姓,又该受多少苦?
这些人,虽然不全是为她而亡,却同样为守护自己心中的正义而去,幼儿总角,老人耄耋,竟然就这样冤死在这样的暴政之中?
何其不公?
每想一分,君越心中的怒意便添上一分,那在空中如死神降临的威压顷刻而散,让突然反应过来的上官晟也不由得有些惧怕:“你,你是谁?你可知道,本公子的父亲是谁?这大雍又是谁在做主?”
“哼,拼爹,杀了你,你那上官老爹自然不会被落下!所以,现在,你,可以光荣地去死了!”君越冷哼一声,完全抑制不住的愤怒,犹如过无人之境般穿越那挥毫而下的箭雨,足尖轻点,从那百颗人头之上掠过,手中匕首直直抹过那根本连一击都接不上的公子哥脖子上抹去。
手起刀落,如雁过留痕,又如嗜血修罗,君越带着半块黑色的面具,嘴角的弧度轻轻勾起,反手又是一抹,将旁边站着头头又给解决了,对着那惊惧却还在不断围攻的数千人士兵挥洒了一把白色药粉,登时将拦在她之前的人给撂倒了一大片。
趁着那空挡,君越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提步而起,从数人阻挡到竟然无一人敢上前,随着君越而出现的三道人影也护在那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夏凌面前,不过连半刻钟还不到,气焰嚣张的那金吾卫就死了数百人。
而从来都喜欢大闹一番的君越自然没有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两个小黑球陡然出手,身影微闪,一晃而过。
巨大的轰鸣之声而起,连带那处在其中的倒霉鬼都被炸的支离破碎,鬼哭狼嚎。
“妖法!”
“妖怪!”
被这人为不能解释的景象威力所震撼到,奔溃的人开始惊呼道,挤压在一起,君越还没出手,便先踩死了数百人。
鬼魅般的人影很快在这重重重围之中脱身,那没了头领的士兵也乱的如一团乱麻,就那样溃散而逃跑,原本被誉为虎狼之师的金吾卫千余人第一次失掉了主帅,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界上被区区四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君越落到秦楼月和千霁面前,眼神示意一笑,点了那已经将要昏厥过去的夏凌的周身大穴,眉头竟然也有了微蹙。
她收到了这夏凌今日被斩杀的消息便一句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却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以至于酿成如此大祸。
夏家,如今已然覆灭,那么与西炎相接壤的二十万大军势必要脱离掌控,如此一来,即便是她当上女帝,也要为边陲之祸负责。
虽然这夏凌之前一直瞧不起越弦,可是看在他也是一条汉子的份上,她怎么也不能让他给死了!
“君少,你杀了上官晟,是如今权倾天下的上官丞相的儿子,会不会给我们此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秦楼月解决了手边的人,有些微微的担忧。
“这种人渣,杀了就杀了。不足挂齿,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走!”君越摆了摆手,指尖搭上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手腕,冷声开口道。
“可是如今全城戒严,我们该去往何处?”秦楼月一路跟着君越,入了郴州,却禁不住挂了一丝疑惑。
“千霁,你可知本少要去哪?”君越凉凉地瞥了依旧穿着白衣的公子,眸中闪烁着不可着摸的意味。
“越府。”千霁心中对君越刚刚使出之物还存着疑惑,口中的话却不慢,开口道。
“非也非也,乃是岚王府。”君越耸了耸肩膀,又回望了这满目苍夷的战场,有几多不忍,却又无可改变。
“被你杀了的那个王爷?”秦楼月下意识地开口道。
“是也不是,因为,他没死,但很快就要死了。”君越斜看了一眼千霁,歪了歪头,“千霁,这个家伙,就麻烦你提着他一起去了。”
“这……恐怕不太好吧?”秦楼月瞄了一眼白衣胜雪的公子,又斜挑了一眼那血迹斑斑的人,咂舌。
“暗岐,你来。”千霁似乎毫不在意,突然对着空中轻轻开口道。
暗处掠过一道人影,扶起奄奄一息的人很快跟上了君越三人的步伐。
人影消散,血腥仍在,空中开始缓缓聚集过来尖利嚎叫的飞鸟,盘旋俯冲。
对人,许是亡,
对鸟,却是生。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
第92章 所谓借尸还魂!
几经拐拐绕绕,三人一行很快翻过了那紧闭大门,内里却空无一人的华贵王府。
君越目光散开,轻车熟路地去了后厢房,为那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施针,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他服下,折腾了许久,终于有了一丝闲暇,晶莹的汗珠在这愈来愈热的天气里一点点渗透在君越脸上那白玉面具上。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是她,又不是她!
君越猛地一阵心悸,脸色也十分难看,一个踉跄就要栽倒,被秦楼月堪堪扶住,担忧地开口道:“大越,你没事吧?”
“无事,他应该也没太大事了。暗岐,你替他换件不怎么扎眼衣服,千霁,去调度一下埋伏在此处的人。楼月,你陪我走走。”君越抬眼看了一下想要伸出手却被离得更近的秦楼月抢先一步的千霁,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声音有些微弱。
“君少,你没事吧?”千霁欲言又止,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一丝的关切,狭长而澄净的眸中也又添了几丝其他的意味。
君越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千霁,心里顿时觉得他有些傻得可爱。
还真是不知道,这个白狐狸竟然还会有如此一面。
公子千霁,你到底是谁?
“你们去办吧!”君越摆了摆手,有些疲惫。
“是!”千霁不再拒绝,拜过而去。
秦楼月哭丧着脸,拦不住想要出去的君越,只得不依不饶地开口道:“大越,你不会对那个让你身死,在大婚之日背叛你的男人还存有念想吧,这岚王府,你又为何不能舍弃掉?”
“呵呵,楼月,唤你二秦果然很正确。”君越忍不住哑然失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那已经有了衰败之像的后花园。
“大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还真是!”秦楼月睨了一眼已经恢复生龙活虎的君越,大有种把她的面具给摘下来狠狠踩上一脚的感觉。
“二秦,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遇到你之后只字未提自己的身份,想不想知道为何战神越弦明明没失忆,却偏偏不想回军营,或者你从未奇怪过为何我一上来便要做女帝?”君越突然盈盈一笑,拉着还在愣神的姑娘提步便上了那一棵枝丫茂密的大榕树,翘着二郎腿俯瞰着下面的场景。
侧园里已经接近于夏季,榕树的绿荫下,那紧闭的菡萏半开半闭,包裹在绿意之中,几多婉转,但还是掩不住那已经是绿水的池水中疯狂而起的杂草。
荒废的王府金银财宝早已经被搬空,大门上贴着朝廷的封条,也没有人不怕死的进来,倒也省了她许多的麻烦。
不过才大半个月,先来熙熙攘攘,百花姹紫嫣红的岚王府便成了一座废宅,甚至于前院那些曾经被她杀掉的人,都不过是草草掩埋,饶是几次大雨冲刷,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就料到越弦对此处还有一丝念想,来此处也不过是断了那埋藏在已经属于她的身体中的执念罢了。
所谓的最危险之处,也是最安全之处,这倒也不假,她奔袭了千里,只为在黑暗中给那个该死的人宛如毒蛇的致命一击。
“大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不论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大越啊,至于剩下的,你若是不想说,真的不用告诉我的!”秦楼月努了努嘴,小心翼翼地凑近,嘴上虽然说的好听,但那双大眼眸中却还是浮现出浓浓的好奇。
“二秦,明明很想知道吗,干嘛不问?”君越拉着小人在那大榕树的枝丫上坐下,无外人之下晃荡着双腿,缓缓道来,大有种大灰狼诱拐小白兔的感觉。
“谁想知道了,我才不想知道呢!”秦楼月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做了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终归是忍了许久,这里有没有旁人,不过才两秒,某个小人就直接转口道:“罢了罢了,大越,你就别再吊着我的胃口了,快说,快说,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二秦,你可听说过,借尸还魂?”君越翻了个白眼,将这半歪在自己身上的人掐的死死的。
“什么,借尸还魂,借尸还魂?”秦楼月重复了两句话,猛地一层三尺高,直接跳了起来,若不是君越眼疾手快将那快掉下去的人给捞了起来,估计惊骇的人就要一下子栽倒地上摔个龇牙咧嘴了。
“怎么,这点就受不了了?”君越反手一转,就让某个瞪大了眼的秦楼月给扔了上来,故意又是一激,略带讽刺般一笑。
“不就是借尸还魂吗?姑奶奶我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怕区区一个借尸还魂,再说,你现在又不是毁,我这个天下第一剑客怕什么?”秦楼月刚到安全之处,反口就是一怼,只是盈盈一笑的君越却若有所指地将目光放在了秦楼月不自觉贴在胸口前的小手,让那口是心非的人极其尴尬。
秦楼月尴尬,君越却是难得乐的开怀,那副样子,那里还有半分往常的仪态,那狂放不顾一切的笑声隐隐让数片枯黄的落叶从枝头掉落。
“大越,你别笑了,别笑了,你再笑我就直接走了!”秦楼月气的直跺脚,作势就要施展轻功跳下去,却被笑够了的君越一把给拉住,开口阻拦道:“别,告诉你还不行吗?其实我来自与这里完全不相同的世界,那里也同样是人类的世界,只是我们那个时代比这里要先进,那里,有手机,电脑,汽车,上能飞天,下能遁地,就连那数万米的海底,都不是奥秘,如果可以,甚至一颗***就足以毁灭一片大陆。”
君越话音一落,秦楼月就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大越,你来自的那个世界所见的东西,我真的一个都听不懂啊!不过听起来未免也太让人唏,不过,那黑1**就是属于你们那个世界的宝贝吧!”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黑**不过是那个时代最低端的武器,上面还有烈性**,**,***……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二秦,你以后若是再看到我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就不要再惊奇了!”君越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某个还疑惑不解的秦楼月,耸了耸肩。
“那,大越,你在你那个世界也一定也很出名吧,只不过,你是如何来到这里呢?借尸还魂,不会是”秦楼月猛然接着说了下去,然后又伸手捂住了自己张口的嘴,陡然停住。
借尸还魂,那么前世的大越一定是死了,死了!
她还真的是没脑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世啊,不小心飞机被一个不知道哪里的王八蛋给弄得坠毁了,就像那天你看到的那样,轰一下直接就挂了。二秦啊,我告诉你,要是知道是哪个人干的这破事,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然后再凌迟处死!”君越这厢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一日葬身火海的丢脸事,翻江倒海的怒气直接喷涌而出,笑容顿然变得阴森无比,看着秦楼月的眼神满满都是杀人的嗜血感。
一想起来那个该杀千刀的王八蛋做的那破事,她就想再穿越回去把那不长眼的人给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个,大越,你不要冲动哈,冲动是魔鬼,我是二秦,可不是那个大坏蛋!”秦楼月看着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君越,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极为无语地打回了君越那要掐死人的手。
“不过,二秦,有个事我要跟你坦白,最初你与我的相知,只是因为,你有一张和我最好的战友一模一样的面孔。”君越突然变了一副样子,声音也有些低沉,明显底气不足,“但,现在,我已经完全知道你是完完全全独立的一个人,是我君越的生死之交。”
“你”秦楼月原本打开君越的手突然垂下,有些黯然神伤地开口,停顿了片刻,她忽然又扬唇一笑,明媚无比地开口道:“那又如何?大越,我信你这一个月来的对我的好不只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也信你好对我说出这样的真相是不愿意欺瞒于我。哪怕初见之时你真的是因为另一个人而对我好,但之后的所有我都看在眼里。以前丢掉记忆的五年,除了刚刚收留我的婆婆,便再无人对我如此之好,五年来,几乎天天都有人想着杀我,但我还是怀揣着那一份纯真的梦活了下去,一次次地甩开那些追上来的莫名其妙的杀手。直到遇见了你,不问我以前的一切,无限地护着我,理解我,所以,过往到底如何,都已经过去,如今,你是我的大越,你是我的二秦,这不就足够了吗?”
“二秦,谢谢你!”君越也了然一笑,原本以为还要些解释,却不想是她想的太多了,一个拥抱便化解了所有的一切。
既然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下去,她又有何惧?
“大越。”秦楼月欢喜地唤了一声。
“好了,二秦,算算时辰,也该走了!”君越含笑松开了还在恋恋不舍的某人,眨巴眨巴了眼眸,一个飞身便站在了地上,迎着那在树影间斑驳迷离的阳光轻轻招了招手。
之前还担心她家二秦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才将这一切给和盘托出,现在看来,真的是她过分担忧了。
如此大好时光,怎么能不好好计划一下,让那狗皇帝直接下台呢?
“去干嘛?”
“斩龙啊!”
“什么?”
……
第93章 又来一遍!
郴州的天气,当真是如二月春风似剪刀般舒爽,一路奔袭过来,君越大有种穿越了两个季节之感,从赤城到帝都,当真是荒漠对森林,枯草对花香,饶是这破财的岚王府,到了春日这季节,角落中还遗留着看不见的芬芳,隐隐还有几声啼鸣从君越此刻闲坐的房间窗外传入,好不快哉。
休息完了的君越弹了弹桌案上的灰尘,拉了把椅子轻飘飘坐下,朝着刚刚醒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人打了个响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夏将军,别来无恙啊!怎么,见到本尊这个救命恩人不做点表示?”
“你你是谁?”半躺着的人眼中突然迸射出精光,但无奈身体实在是虚弱,想要起身,却也只能作罢。
秦楼月站在君越一旁,终于在装模作样中又升了一级,笑笑不语,静观她家的大越演戏。
“莫非夏将军这身体失血过多老眼昏花了,忘了这大雍七年前你参本尊一介女流不足以担当大任,忘了三年前本尊任这大将军一职之时你如何以辞官为由阻挠,忘了三个月前配合本将军作战之时故意延误战机,抢夺军功的吗?亦或者是需要本尊帮你想想,一个月前本尊坠入那大雍河之中,你自以为强劲对手已经除去,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如今才过书月,便落到个如此妻离子散的下场?”君越语调调侃,但每说一句,就让还虚弱至极的人脸色更惨白一分,甚至于到最后,差点挣扎着从床上跌落下去。
“不,这不可能,你不是她,绝对不是她!她怎么还活着?”不过才而立之年的将军却已经展现出苍老之态,本就已经心如死灰,此刻那俊郎的五官都有种说不上来的痛楚,他堪堪扶住墙壁,不可置信地摇头。
“夏凌,你既然已经猜出来,为何还不肯相信?”君越卖完了关子,挑了挑俊眉,也不动手,就那样用嬉笑的表情睨着那不肯相信的人,心中却是另一番主意。
她这一张面具做出来也是要费些时候的,天天揭来揭去,她可挥霍不起。
再说,虽然她吧,不是越弦,可是越弦这些经历,她又确确实实感同身受,凭着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要是不扯点这旧怨吓吓这夏凌,又怎么能让他死心塌地之跟随呢?
“越弦?你,你竟然真的还活着?”夏凌也打了数十年的仗,自然不是傻子,君越反手一拨,他立马便明白了,只是惊愕的表情还是一点都拦不住。
饶是在战场挣扎了十年,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知晓那被誉为战神的越弦不是常人,可是从那顷刻间就能让人毙命的大雍河中还能生还,无声无息潜入这帝都,仅凭这一人之力就能从数千人手中救出自己的人,更遑论还是一个女子,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惊骇。
“本尊当然还活着,至于你,还能不能活着,本尊就不知道了。”君越斜觑了一眼还久久不能回神的某人,凉凉地开口道。
钓鱼,自然是要有耐心,夏凌此人,大有用处,她自然不能轻易对待之。
大雍若要稳,边境必然不能乱,眼下已经让那上官一族派上官铭去了那曲城,虽然名义上已经统领了那月虎军,可是人心却还都在经营了数十年的夏凌这里,她若是想要长久之计,必然不能失了这先头。
夏凌,她自然也势在必得!
“越将军此话说的就不对了,夏凌此前虽然对将军有过诸多冒犯,但既然将军已经如此不计前嫌,夏凌愿意跟随将军一雪前耻,只求能够手刃仇人!”夏凌撑着病体从床上而下,单膝而跪,表情愤恨而又痛苦。
他奉召回京,却没料到是如此之局面,承受污名,乃至被陷害至三族全灭。
本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如今却侥幸活了下来,他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一心复仇?
堂堂三尺男儿,受了不白之冤,他若是忍气吞声,又怎么对得起夏家那冤死的数百人?
“夏凌,你果然不简单,看来,经比一遭你也聪明了不少,名人不说暗话,既然你已经做出了承诺,我越弦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君越缓缓站起,慢悠悠地踱了两步,一字一句地开口,行至那跪着的人面前,君越突然将他拉了起来,继续道:“虽然你我之前确实有过节,但我敬佩你的为人,忠君爱国,甚至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和曾经的本尊一模一样。”
说到这,君越嘲讽地弯了弯嘴角,转身,凉薄一笑。
“但是你要知道,月轲不是这大雍明君。狡兔死,走狗烹,建功立业之时可以利用尽一切可以利用之材,而如今功成名就之时便可以卸磨杀驴,一味宠信小人,大兴牢狱,这样的君主,不值得效忠。至于那把持朝政,进献谗言,一心想要本尊死的那上官昊老匹夫,本尊也不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要越将军可以替夏凌上下九族沉冤得雪,可以让夏凌手刃仇人,无论是何事,夏凌都万死不辞!”曾经同样不可一世,惊才艳艳的将军夏凌心悦诚服地再次许诺。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凡人,拥有着他无法匹配的能力。
也就在被她在万人之中相救的那一瞬间,他才真正明白,他不过是沧海中一粟砧板上的鱼肉,太过渺小,无力已经和早已经筹谋好令自己死亡的上官一族抗衡。
正如他现在,孤立无援,必须抓住自己可以抓住的一切力量!
“夏凌,如果说,本尊想要颠覆整个大雍,取而代之,你还会一心追随吗?”君越听了那言之凿凿的许诺,不由得轻轻一笑,墨眸中流光大盛,正对着那还在作揖的人猛地一个反问。
算起来,在这个同样男尊女卑的世界, 她已经不止对一个人说过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但似乎,除了她家的大夜绝,就连那白狐狸千霁都在她说出这番话之时有那么一丝的惊骇。
“难道?”夏凌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神色复杂。
因为,他的确知道,取而代之是什么意思。
可是,越弦是女子!
“不用反问了,本尊说的就是那个意思,既然月轲让本尊死,那么本尊就让他失去他高高在上的位置。”君越漫不经心地开口,仿佛这件事不过就是动动嘴便可以解决一般,“不过本尊听你这话,似乎对本尊所说颇为不信任,莫不是你夏凌觉得一介女流便无法成为这大雍的女帝了吗?还是说,你压根都不曾相信本尊的实力?”
“我”夏凌难得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迟疑着不敢下决心。
任谁被一语戳中心事,也无法直接应对,更何况是如此之事!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就当本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一个陌生人罢了。此前种种,全部掀过,楼月,我们走!”君越挥了挥手,一个眼神对着正在看好戏的秦楼月扫了过去,迈开大步,说走就走。
愈收其人,必当先收其心。
所谓欲擒故纵,她君越可是行家!
“越将军请留步!”就在君越即将迈出这房门的那一刻,从背后响起挽留之语。
于是乎,演戏演的正开心的君越和秦楼月二人相互之间确认了眼神,由演技担当的君越率先转身。
“夏凌,你,改变注意了?”君越明知故问,语气颇为轻佻。
“夏凌全族被灭之时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愚忠,这天下,从来都没有弱者的活路。昏君当道,奸佞当宠。百姓受苦,夏凌身为铁血男儿,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又怎么可能让夏家那一百三十六口人无辜受冤?所以,夏凌愿意跟随将军一起推翻这暴政,让那些宵小之辈全部伏诛!”愣神了片刻的人终于思虑妥当,依旧是行礼跪拜,只不过,这一次,是虔诚,真正的追随。
“好!本尊等的就是这句话!”君越拍了拍手,嘴角弯着弧度将人给扶起,“夏凌,你夏家之冤,本尊得知之时已经晚了,所以,只救出了你一个人,但,本尊保证,绝对不会让残害过无辜的人逃脱责罚,上官一族,亦不会长存!”
“夏凌谢过将军!”夏凌也是个忠肝义胆之人,再一次要行礼而拜。
“不必,夏凌,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其余之事,你不用操心,至于月虎军,本尊也另有安排,你不必担心。”君越挡回了这礼节。
虽然在现代吧,她也是古武家族中人,可是在这里老是被行礼,她还真的有点别扭,万一跪的多了,折寿了怎么办?
“这恐怕不妥吧”起身的夏凌拒绝道。
“没什么不妥的,你放心。二十天之内,本尊定然让这大雍翻天覆地!”君越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眉角全是笑意。
“楼月,走,出去瞧瞧本尊埋下的棋子怎么样了!”
临近正午,当然是吃饱了才好办事,这本就不平静的大雍,她当然要掀出惊涛骇浪才算好啊!
“好嘞!”秦楼月当然知道君越打的什么算盘,跟在君越后头就没了踪影。
被留下的某个将军,脑门上一串黑线,哭笑不得。
这个样子的越弦,为何总是觉得那么奇怪?
……
第94章 冤魂?
春风和煦,大雍帝都的街上却是人烟稀少的不能再稀少,没有半点这日间该有的繁华,只有那一对对奔袭着金黄色铠甲的金吾卫,宣告着全城戒严。
只是,无论怎么禁闭,却并抹不掉这四起的流言和那早已经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心,而此时,唯一热闹地却这天香楼中的繁华兴盛。
毕竟,这以上官丞相作为坚强后盾的天香楼,是整个郴州达官贵人,上到皇帝亲手题匾,下到满堂文武官员耽于享乐之地。任凭这郴州再怎么人心惶惶,再怎么动荡不安,这天香楼倒是独树一帜,安定一隅,天天爆满。
而此刻花了大价钱进来的君越对着这大桌子的美食,却无半点兴致,掂着筷子对着那后窗中那几个肥头大耳的人,轻声痴笑,差点忍不住想要直接扔下去,除了这几个祸害。
倒是几近酒足饭饱的秦楼月笑嘻嘻地看着气愤难平的君越忍不住开了口:“大越,你要是忍不住,大不了等会出去了我就让他们去见阎王?”
“礼部侍郎熊进,金吾卫副首领上官誉,司业魏晨,连那月璃长公主的驸马爷吴方都都来了,这天香楼还真的是热闹的很啊,这一个个男人拿着剥削而来的荣华富贵肆意地挥霍,还真的是可笑至极,也难怪这大雍如此风雨飘落而不自知,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月轲不是什么好货,这臣子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君越捏着那红木筷的头,点着那搂着美女在另一个包厢中几个人,几近嘲讽。
“谁人不知这偌大的天香楼背后的主人是上官昊,又有谁不知这天香楼背地里是这郴州最大的妓院。既然是这些权贵消费之所,必然极尽奢靡,不足为怪。大越何必为这些人生气,等到你改朝换代了,把他们通通给弃了不就好了?”秦楼月咽下口中的饭菜,摆了摆手,全然不把这大事给当回事,轻飘飘地开口,“倒是刚才,大越,你可是将自己都给骂着了,要说之前你也是月轲的臣子,不是吗?”
“二秦,你是不是想死?”君越募地捏碎了手中那红筷的柄,然后反手一别,剩下的两截就插在了秦楼月伸出去夹菜的手两旁,硬生生地将她给夹在了其中,那要吃人的眼神,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楼月秒怂。
说来也怪,秦大姑娘的克星是君越,君越这克星,竟然是某个不见其踪的大宫主。
“不想死,不想死,大爷您息怒,您息怒,小的这就给你倒茶,您消消气,消消气,小心这一不留神就伤了自家人的和气,这样多不好,你说是不是?”秦楼月跟在君越身边久了,也学的一身演技,虽然心中无比后悔说了那句要命的话,明知道月轲那个狗皇帝是大越的仇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这挽救措施做的也是极好,费劲把那葱白的手给捞出来,连忙给已经瞬移过来要杀人的君越奉了一杯茶,极为狗腿地开口道。
“……”君越斜觑了今天不过回怼了一句就怂的秦楼月,心里漫过无限个省略号,但看着演的一手好戏的故意逗自己的二秦,君越还是很自觉地下了台阶:“看在二秦如此知错能改的份上,本尊这茶就喝了,但是若有下次,可就不是认怂那么简单的了!”
教育完毕,君越又学了一手好戏,拍了拍二秦躬身的肩膀,心情大好。
“那,大越,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啊,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听说你这一万越家军都已经乔装打扮来了郴州,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不妨说出来听听好不?”秦楼月知道有戏,凑近了君越还没来得及转身坐下的耳朵,兴冲冲地开口道。
“这个嘛,本尊预备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帝位,那军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怎么样,二秦,可能猜出来本尊意欲何为吗?”君越眯了眯眼,语气中尽是得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她这引心,自然是要一步一步而来,把这大雍的罪恶和盘根错节的势力一把火全部给烧了!
“切,你那一颗九转玲珑心,鬼知道里面都藏了什么曲曲绕绕的主意,不猜不猜,反正跟着你,早晚我都会知道的!”秦楼月收了了奉承的样子,噘着嘴,大有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雅之意境,只不过,这表现方式却着实有些可笑。
“好啊,二秦,你不猜就算了,不过,今天,我还在天香楼安排了一出好戏,算算这时辰,也该到了。”君越随意吃了几口,喝了几口那做的还算可以的杏仁汤,起身,推开门,让秦楼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好戏,谁演的,我怎么不知道?”秦楼月本也就吃的差不多了,一溜烟跟了上去,兴致勃勃。
“好戏,自然是要保密的。”君越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然后做了一个翩翩公子的样子下了这楼梯,附耳在同样换了男装的秦楼月耳畔,“自然是看看这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节目了!”
“什么,花魁?”秦楼月差点失声尖叫了起来,但说了两个字又陡然停住。
再抬头之时,君越那一道俊秀的身影已经飘去了十米开外,穿过一楼装修地还算是豪华的拱门,被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引着。
秦楼月自然是快步跟了上去,与君越一道被那女子引着,在拱门后像是扳动了什么机关,她们三人一下子就落入了这黑暗之中,身体不住地下沉,直到少倾又猛然停止,站在一处暗梯之上,被几颗微小的蜡烛照亮。
穿过那绵长的阶梯,又过了几个弯弯绕绕的小门,秦楼月终于见识到了这终极般的天香楼。
因为,这里相对于外面,几乎可以算的上天壤地别,这里的装潢还有布置,几乎可以与那名满天下的皇宫所媲美。
这偌大的殿堂中,笙歌弥漫,而下是用琉璃瓦筑建而成的舞台,五颜六色的烛光之下,更显几多华美,此刻上面坐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十指纤纤,抚动着那琴弦,台下坐着的贵人们皆如痴如醉,生怕打扰了这名动天下的琴师听雪的弹奏。而上是林立的包厢,每一间也都是精心布置,高端精美,那靠近舞台边都开了窗,以便观赏。
花气扑鼻,美人如云,国色天香,堪为圣地。
这才是真正正正的天香楼。
秦楼月咂舌,君越冷笑,怪异的二人组在成功掏出了一袋让某个爱财的家伙都肉疼的金铢后成功地被引到了一个包厢。
茶水奉完,房门阖上,君越收了那调笑的表情,目光远远的射向那近距离看台上的一众人,然后收回,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秦楼月为已经被君越拉上了死亡名单的那些家伙默了个哀。
毕竟,君越看上的猎物,从来都不曾失手过,更何况还是这些只会耽于享乐的蛀虫?
“大越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呢?”秦楼月喝口茶压了压那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开怀的心,禁不住开口询问道。
天香楼,她只知道明为酒楼,实为妓院,却未曾想到这地下还隐藏了个地香楼,当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便下了一大跳。
“断魂说的。”君越这回正在越弦的记忆中寻那些败类的名字,没空开玩笑,便直接回了。
“断魂?哦,你回来的那一日她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提前派她来了?”秦楼月联想起来了什么,直接追问道。
“她用了七日抵达,剩下的三日准备,所以,且等着看吧。”君越挥了挥手,不想开玩笑,索性就闭了眼眸,细细思量着接下去该行的举措。
“等着看?看什么?冷冰冰美人?”秦楼月颇为不屑地努了努嘴,不明所以。
“可还记得那一日我交给千霁的纸?”君越睁开那流光溢彩的双眸,“今日到达之时断魂已经用隐蝶传过讯息了。这郴州,若是天天宁静如一潭死水,本尊又该怎么趁乱夺了战略要地呢?”
“哪里呢?”秦楼月向前探了探头,正说着,那华丽而又精美绝伦的舞台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帘幕,徐徐拉开之时是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女子,正和台上那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少年奋力地挣扎的撕扯,让看台上的达官贵人顿时傻了眼。
这一段做童养媳备受凌虐的场景很快过去,转眼间一片血红,蛮夷入侵,只剩下断壁残垣,娇小的少女被救,进入了军营。
画面到此却戛然而止,帘幕突然拉上,让秦楼月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越,那种东西,断魂是如何说服她们进行演出的?还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杀人诛心,自然是宣誓一下越弦的冤魂仍在喽!”君越不甚在意地抿了一口茶,轻飘飘说出的话,却足以搅动起整个大雍的风云。
秦楼月觉得还是有些摸不清楚如此跳跃性的思维,索性就朝下面看去。
只见台下如此新奇的一幕很快惹得了观众的主意,帘幕再次被拉开。
一身戎装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舞台正中央,手持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但也就在那一道身影出现的时候,台下的人忽然就变了脸色,嘈杂声顿起,甚至开始有人抽出随身携带的剑对着那赫然而立的女将军砍了过来。
那扮相,与一个月前在大雍身陨的战神越弦几乎无异!
“君主无道,必遭天谴,亡魂犹在,惊天巨变!”
十六个字,如雷贯耳,却让大多数的人赫然一震。
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名字。
战神越弦!
而那个意图杀了站在台上的少女的天香楼的上官擎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的长剑只划过了一道流痕。
穿胸而过,却无半点血迹。
那个人,并不是真正存在的!
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还是真正的冤魂未散?
第95章 鬼啊!
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上官擎也被惊吓到了,他极力地忍住来自于灵魂上的惊骇,又对着那将散未散的人影挥了一剑,然后依旧是虚空而过,而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女将军则是冷冷一笑,甚至于不屑地连眼神都懒得抬一下,也就在那一刻,他陡然发现,那个人,真是不是血肉之躯,而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存在的虚影。
“怎么,你也想来陪本将军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控制不住地颤栗感已经将他骇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咫尺之远的人有着和记忆中重叠的身影,那血红色的眼眸中尽是杀意,他举着颤抖的手,想要再出手攻击,可是被吓的已经失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鬼魂冲着他的脖颈砍来一把长剑。
“来人,快来人,给本公子抓住她,杀了她快,杀了她!”他惊呼。
而台下那些人瞧见如此诡异的情景,自然也开始躁动不安,更有着已经惊慌失措,转身而逃,于是乎,不过才是转瞬之间,此间就乱做了一团。
这曾经多少刺客闯入都被斩杀的地香楼,第一次因为有了首领上官擎的失措而乱成了一锅粥。
而那长剑下一秒似乎就要砍向上官擎,无力反抗的人也感受到了那刺血的痛苦。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余下的仍旧只是那样一句话,令人毛骨悚然,久久回荡在封闭的大殿。
“君主无道,必遭天谴,亡魂犹在,惊天巨变!”
上官擎被暗处蹦出来的黑影扶起,面上仍旧是惊悚的表情,但更让他难办的却是已经乱做一团的这楼内。
“越弦,一定是她,她回来了,回来了!”上官擎喃喃自语道,连发怒都给忘了。
片刻之前还在萦绕着萎靡之气的销金窟,转瞬之间便成了这达官贵人们的逃命场。
不断有装饰的帷幔被慌乱的逃命的人扯下,然后又踩在脚下,还有人踩着衣襟被绊倒在地,后面的人又直直地趴在了她上面,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团,叫骂,**声顿起。
就连这其中的姑娘,都被骇的四处奔逃,珠钗,步摇,还有那系的并不牢固的璎珞,本该是华贵之物,但掉落在地上,此刻也也无人再去捡拾。
那本来高高在上的统治者顷刻之间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魂魄而被吓的根本没有理智去想到底发生了何事。
“鬼啊!”
“越弦,是,越弦!”
“战神越弦!是她,就是她!”
……
震动,惊骇,慌乱,那一句句叫嚷的声音,让整个天香楼都陷入到了从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只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乐的自在,看的不亦乐乎。
“二秦,瞧瞧这些平时只耽于享乐,真正到了用脑子的时刻就被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家伙,也难怪会在这天香楼混迹!”君越轻哼,冷声嗤笑道,回头却发现自家二秦这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顿觉好奇,不由得又添了两句:“二秦,怎么,你,不会,也被吓到了吧?”
“大越,你怎么做到的?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人不会真的是”秦楼月虽说是见过大场面,但如此诡异的一幕,她还是被震到了,此刻也顾不得反驳了,直接就反问道。
“瞧你,不是都给你说过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了,拿出奇怪的东西不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吗?”君越哑然失笑,伸出手指敲了敲某个也被吓到的人的小脑袋瓜子。
“这么说,这种足可以以假乱真的手段是你们那个世界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秦楼月被惊到,顿时起了好奇宝宝的心思,也不想和君越辩驳,开口就发文道。
“不过是投影而已,这里没有技术,在我们这个时代,这些都只能算的上雕虫小技。手机,电脑,人工智能,全息投影,航空航天,虽然这些现在给你来说,你或许都不甚了解。但那也确确实实存在,譬如在这个世界,如果再发展个三四千年,或许就能达到我们那个世界的高度。等到蒸汽机发明,电磁感应原理,以及电的生产和使用,这个世界也许就会大变样了吧!”君越言笑晏晏地开口,虽然有几多自豪,可是眉宇间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遗憾。
来到了这穿襦裙的古代,她真的好怀念和秦风那个电脑天才工作的时光,曾经,她们约定,只要复仇成功,她们就一起去过过平凡人的日子,去上大学,在那树荫下一起躺在草坪上睡觉,或者开着飞机去在世界各国周游,泡温泉,穿越丛林,吃遍天下。可是,如今,哪怕是一起蜗居在家中刷刷电脑,打打游戏,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顿饭,都没有一点可能了……
冷漠如她,即便是一句话都能噎死自己,现如今,她还是无比想念。
那份友情,从未变过。
“三四千年,大越,你这说的也太难以实现了?我才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呢,要是你能带我去你的时代瞧一瞧就好了!我想,你的那个世界,一定会很奇妙!”秦楼月一脸憧憬地摇了摇君越的胳膊,将有些愣神的她一下子给拉回了现实。
“也许,会有机会的吧!”君越怅然开口,目光放在与秦楼月易容过的小脸上,竟然缓缓勾勒出与记忆中冷漠孤傲的那个身影,让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风,你还活着吗?
“大越,你怎么了?”这厢秦楼月终于发现了君越的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惊疑地开口问道。
“没事,只不过是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罢了。”君越回神,将浅浅漫上来的伤感全部给埋在了心中,目光放在台下还是人已经跑的差不多的台下,打了个响指,盈盈一笑,“楼月,看谁来了?”
“谁啊?”秦楼月转身,还有些惊诧,一转头就看见了化作一道流烟而来的断魂,几多惊喜,让她直接自来熟地就扑了上去,“啊,断魂姐姐!”
做**的那两天虽然断魂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可是照着秦楼月的性子,自然是也熟稔地两天就成为了朋友,好久未见,她一个拥抱就上了去。
已经换回一身黑衣的断魂看见如此热情的秦楼月第一次也有了不知所措,求救的看向了君越。
君越耸了耸肩膀,看着颇为好玩的这一幕,又瞧了瞧了断魂那张冷漠面瘫脸上出现的另外一种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的表情,心情大好,故意停了片刻才吭了吭声:“好了,楼月,谈正事,谈正事!”
“断魂姐姐啊,刚才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啊?太神奇了,我真的想知道啊!”秦楼月期盼地望着整个不知所措加生无可恋的断魂,继续好奇地不肯放过。
“这个,也没什么。”断魂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楼月,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听听断魂所说。”君越摆了摆手,用了严肃的语气。
“好吧。”秦楼月也是知大局的人,只好闷闷地开口道。
“主子,我们的计划已经安排妥当了,目前唯一棘手的是那已经升任皇宫金吾卫统领的于风阙,他孑然一人,没有什么把柄,实在无从下手,当初正是受了那上官一族的恩惠才被提拔到了如此职位,只要我们想要成就大事,势必就要与他抗衡。”断魂垂首一拜,慢慢开口道来。
“他?本尊记得他三年前曾经为了江北洪水之事奔袭千里,两年前蝗虫之灾他是捐赠财物最多之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两手准备总是好的,你再去查查,明晚本尊去探个究竟。对了,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总是要挑个好时候去让老天将那狗皇帝给拉下来!”君越敛眉,微微一沉,想起来了许多,然后从容不迫一一道出应对之策。
“大事?十日之后,是月轲的诞辰,据说是要整个大雍共同庆贺,届时宫中应该会大办宴会,如果主子想要动手,那应该是最好的时机。”断魂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过寿?还真是个送终的好日子,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结束,还真的是妙极了!”君越轻笑开口道,半调侃地语调却是杀意弥漫,连那墨黑色的眸中都有着轻易看不见的微怒。
“断魂,你去皇宫与黑冥残影联络,明日我要那个人会面,你让他们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另外,我在岚王府,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用隐蝶汇报,还有,协助千霁在这郴州多多埋点隐患,必须让月轲人心尽失,本尊才能名正言顺当上这女帝。对了,天人感应,你去毁了月氏宗庙的牌位,让它们自然而立。还有,大雍河也做点手脚,血水将亡,本尊倒要看看,这月轲还能无视这一切撑下去不!”君越转了转了那灵动的眼珠,转眼间就有了应对之策,面上胸有成竹,有着挥毫一切的魄力。
“是,断魂知晓,定然会让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断魂跟了越弦多年,自然知道君越的意思,转身再次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走吧,二秦,我们也回去,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去瞧瞧这大雍如今最受宠的人。”君越布置完毕,拍了拍手,故意整乱了衣衫,做了个仓皇而逃的样子,拉着秦楼月就夺门而出。
“最受宠?”秦楼月一脸迷茫,不由得反问了三个字,可是身子却已经不受控制被拉走了。
一片狼藉,一地残物,为这戏剧般的一切画上句号。
第96章 滟贵妃!
且说那一日,君越很成功地从那天香楼脱身而出,拽着一脸懵逼的秦楼月回了那破财的岚王府。
吃饱喝足,两个偷懒的人寻了一个软软的床,睡了大好的一觉。
这一转眼,便是翌日清晨,秦楼月才刚刚睡眼惺忪地砸吧砸吧了双眸,就被雷厉风行的君越给拉了出去。
这一日,依旧是大好的天气,只是,相对于昨日,虽然人来人往的多了几分生气,可是这熙熙攘攘,看起来繁华的街道上却依然是沉闷十足,哪怕是低语也要环顾四周,生怕被躲在暗处的金吾卫给抓了去。
路边的一处小早摊上,君越,秦楼月,千霁一行三人吃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打量着周围的这诡异的一切。
“大越,你说昨日不还全城戒严吗?今日怎么就这么热闹了?”秦楼月咬了一个肉馅包子,虽然吃的很是开怀,可是这心中却还是直犯嘀咕。
君越嘴角轻轻勾起,流光溢彩的眼眸却是微微瞥向了身后与他们不过两米远的另一家桌子上的两个中年人,淡淡开口道:“你听一听,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桌子上堆着两笼包子,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一个略微瘦点,大概三十多岁,一个有些胖,大盘子脸,衣服虽然算不上华贵,但一看也不是什么穷人,瞧着那两个的面色,很传说中投机倒把八卦的人没什么两样。
“阿贵啊,你说昨日那天香楼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瘦子突然放下筷子,凑近了胖子,压低了声音。
“这事啊,说不准,我一个在上官府做随从跟着那上官公子的表兄今日匆匆收拾银两已经跑了,据说,据说”胖子起了八卦的心思,但又犹豫着似乎不敢说,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摇了摇头。
“据说什么?”瘦子也不由得被挑起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据说这一早那上官擎就疯了,脖颈上满满都是掐痕,嘴里念叨着有鬼,有鬼,气的那上官丞相都把他发配到偏院了,早知道,这上官擎之前可是那丞相最宠爱的儿子之一啊,结果一下子没弄好,丢了天香楼的差事,还落到如此下场!”胖子又凑近了几步,撇嘴摇了摇头。
“你说,战神越弦是不是真的冤魂尚在啊,不然为什么这郴州一直都不安稳,早知道一个月前在那帝都之中,众人可都是亲眼瞧见了咱们这当今皇上诛杀那奇女子呢,岚王更是亲口承认不是她所为”瘦子似乎也有些惊惧,眉宇旁的皱纹一道道卷起,但说到一半,就被胖子给打断了。
“葛柳,这话可不能乱说,暗处藏着的金吾卫可不是说说玩的,自从战神死后,这金吾卫抓了多少人?因为替她申冤而被当众斩首的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人,哪个不是因为乱说话就被扣上了叛逆作乱的帽子?此事还是不说的好!”胖子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下去。
瘦子搅了搅面前的稀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认命地换了另一个话题:“那今日这放宽了这戒备,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刚刚起床,就发现今日竟然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可是昨日不还因为斩杀逆贼全程戒严开着吗?”
“这你都不知?因为近来逆贼频起,大雍战火不断,这东南水乡又起了水患,这不是如今最受宠的滟贵妃要去南城普安寺庙求佛祖保佑,天佑大雍国祚绵长,月氏千秋万代。”胖子似乎很得意,然后又加了两句:“这滟贵妃不过才进宫才大半个月,就盛宠独尊,就连皇后都无可奈何,皇帝几乎对她有求必应,若不是今日这慧贵妃要去祈福,上官丞相不想扫了这皇帝兴,不想让皇帝看到这今日之场景,怕也不会故意命令各商户照常经营,做出如此繁华之景。”
“滟贵妃?这我倒是听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殊荣,上官一族可还真的是光耀明楣啊!”瘦子喝了喝汤勺中的粥,半讥讽地开口道。
这一番不大不小的话落在君越一行习武之人耳中还是轻而易举,于是乎,听完了全程的秦楼月也完完全全了然于心了。
“大越啊,你今日所见,可是那滟贵妃?”秦楼月虽然算不上聪慧,却也不傻,这么一听,其中原委就猜出来了七七八八。
“上官潋滟而已。”君越卖了个关子,目光掠向了街上突兀出现的一队金吾卫,弹指一笑:“楼月,皇帝的銮驾就要来了,我们,该走了!”
君越正说着,那一队金吾卫中的首领就开始高声命令道:“陛下驾到!”
“不看看吗?”秦楼月伸长了头,大有种一窥究竟的意思。
“看那个狗皇帝,二秦你大概脑子坏掉了吧,等会见了他的銮驾还要跪拜,本尊才丢不起那个人呢!”君越弯弯嘴角,将某个好奇宝宝的头给敲了回去,打了个响指,从这早点摊闲庭阔步地入了那一家裁缝店。
秦楼月见状,也顾不上这一颗好奇心,当即也跟了上去,期间一直没有插上什么话的千霁自然也跟了上去。
而这外面,则是由远而近传来齐齐的叩拜之声,皆是“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让从这后门而出的君越听了一耳朵,不由得嗤笑而走。
万岁?他月轲那样的昏君,还能活上个万岁,还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是不知道,这月轲到底是如何想的,竟然比一个月前更加荒淫了,越弦忠心效忠的那几年,也并未觉得月轲会有今日之举,当真是奇怪的很!
只是这一切,都是后话。
因为,君越要去的是普安寺,谋的是大事,自然也就无暇顾及了。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一个时辰后,这普安寺滟贵妃的禅房的地下暗室中,君越三人饮茶而坐,静待这到来的佳人。
“大越,你说,这宠冠六宫的滟贵妃,长得到底怎么样啊?”秦楼月闲的无奈,索性又挑了一个话题。
毕竟,他们来的时候,这普安寺除了严阵以待,那破皇帝的大驾还没有前来,接应的黑冥将他们给引到此地便无了踪影,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君越心中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只好找点自己能问的事情开口了。
“容貌?本尊不知道。”君越故意挑了一种语调,然后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想必是能够宠冠六宫之人,定然能有独特之处。”千霁那一张温润的脸虽然清冷,此刻却笑着接下了秦楼月的问题,让她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了,只好呐呐地回应道:“公子说的对,公子说的对!”
“二秦,你还真的是一刻都闲不住啊!”君越哑然失笑,斜睨了一眼某个在讪笑着化解尴尬的二秦,半调侃道。
十天相陪,君越虽然仍旧看不透这千霁到底意欲何为,但她却断定,至少,现在,他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所以,既然已经相处,君越自然没有再端着,如今,她已经是越弦,又有什么惧怕,即便是再装,以千霁的七窍玲珑心,怕也瞒不过。既然早晚都会被发现,又为何要做那徒劳无益之事?
“闲不住又怎么了,总比一天板着个脸好的多!”秦楼月高傲地扬了扬头,孩子气地翻了个白眼。
就在君越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之事,头顶之上的地板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侍女关切的声音,再然后,是门轻轻阖上。又停了好久,暗格被轻轻打开之声,一道穿着华服梳着流云髻的身影缓缓而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施礼微微拜道:“潋滟见过越将军,见过千霁公子。”
借着这暗间中微弱的灯光,来人的面容被微微展露出来,瓜子脸,皮肤嫩白如羊脂玉,黑红色的华服,衬托着那惊为天人的脸,一双弯眸中眼波流转,美不胜收,两弯黛眉微微舒展,朱唇微启,确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透着温婉贤淑,却深处有带了一丝丝魅惑动人。
“你便是那滟贵妃?” 秦楼月一时间也沉醉了进去,半怀疑地开口道。
“楼月!”君越唤了一声,提醒了一下,敛去了笑容,摄人的冷光将来人上上下下扫射了一遍,然后才淡淡开口道:“田静初,上官潋滟,你都已经知晓了,且心甘情愿为本尊做事?”
“是,静初只愿除掉月氏,除掉上官一族,为我田家被冤死的数十口无辜性命报仇,未必万死不辞!”女子突然单膝跪下,坚定地回答道,眼底流转的光芒下,藏了不知道多少的恨意与杀念。
“当初上官一族为了除掉在朝堂上的对手,上官老儿用贪污罪名将户部侍郎田家覆灭,唯独**外出探亲未归,得以逃过此劫。田静初,你与本尊结盟,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我们的最终目标也是一致的。但你要记得,这计划,你要一字不落的全部执行,小不忍则乱大谋,如若,你单独行事,那么一旦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你八年来的筹谋将会化作一团泡影,到时候便会覆水难收,本尊如此说,你可明白?”君越轻轻一笑,谈笑间便站到来人之前,微微挑了挑眉角,虽然在笑着,可说出的话,却是令人毛骨悚然,这昏暗的暗室中,突然间就弥漫起了浓浓的威压。
既是命令,也是告诫!
第97章 所求为何?
她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子的隐忍,也可以读出来那隐忍背后的痛楚与无奈。虽然她相信能够被千霁选出来的人当然不是常人,但,有时候被仇恨吞噬,在那无边的痛苦之中,哪怕是再理性,也会,突然疯狂而不可控制。
所以,她有必要提醒一下,也有必要让她知道战神越弦,不是好惹的角色。
“静初明白!”女子弯腰一拜,恭敬优雅,八年前斡旋在各方势力之中,她怎么会不知道对面的人起了怀疑的心思,但忍了许久,她又如何不知道其中厉害,旋即又开口道:“八年之中静初要的不过是家族昭雪,让他们付出代价,孰轻孰重,静初知晓。”
战神越弦,是如今唯一可以扳倒上官家族和皇室的女子!
一个月前,她被月氏那狗贼带领数千金吾卫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竟然还能够在跳进大雍河之中毫发无损,如今更是孤军深入,势必让月轲付出代价,这样的奇女子,这样的胆识和实力,她如何会拒绝属于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八年黑暗,如今终于看见曙光,她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
君越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威压,将一番心思全部给掩了进去:“如此便好,静初,如今你要便是这祸国天下的妖妃,本尊给你十天,在这十天之内,你把妖妃昏君的名头给坐实,让整个大雍百姓看看上官一族是如何为祸天下,看看那昏君是如何奢靡享乐的!这期间,本尊会派人制造奇异的事端,你利用月轲多疑猜忌助你那个名义上的叔父上官昊把所有的政敌给杀了吧!”
君越说完这句话,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递过去,丝毫不在意地开口道:“还有,这份名单上的官员,都不是我们的人,暂且拿他们来开刀。但是切记,万万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地,十天以后月轲寿辰之时,黑冥和本尊的人会化作这戏班子进入这皇宫,这由头,便由你作为礼物进献给那月轲好了。届时我会用战神越弦未死一事来试试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诛杀本尊的计划中,你只需要配合便好,那一夜,便会是月轲的忌日。”君越冷傲转身,那一刻,王者之气尽出,仿佛挥手间便已经决定这天下的命运。
“毕竟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本尊也要让那月轲尝尝背叛和最珍视的东西转瞬间消失,一无所有的滋味。”君越嘴角浮现出阴森森的笑容,心中属于另一个人也属于自己的情感缓缓而起,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女,而是下一刻便降临的恶魔,撒下无尽的黑暗。用那对抗天意和强权的不屈与执念,却又在同时让一切开始变得熠熠生辉。
她好像就是一个充斥着黑暗与光明的矛盾体,可以在黑暗的角落给敌人致命一击,也可以为了初心带领更多的人走向自由光明。
“静初谨遵将军之令,定然不会辜负将军所望!”听完了一切的女子又微微鞠躬,会意一笑。
果然,战神越弦,想要的,不少!
“寿辰之日,月轲死于天意惩罚,你可懂?”君越坐下,抿了一口茶水,又继续开口,“本尊的人已经混迹在郴州,大半在五十里外的汐薛山中,至于金吾卫,本尊会想办法让他们在那一天失去作用,这个东西,你留下护身,具体计划,会有黑冥代为通传,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务必要让本尊知晓。”
秦楼月看着田静初接过君越随身携带的自制**,忍不住提醒道:“姐姐,那个东西具有极其强大的威力,能够波及十米之远,用火点燃之后,你一定要远离,切记不要靠近火焰,否则后果将会很严重。”
“谢谢妹妹,静初谨记。”女子自然将两样东西全部收入袖中,然后清冷绝色的面容对着秦楼月微微一笑,谦卑有礼地颔首致谢。
那副样子,温婉大方,让秦楼月都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羞涩一笑。
“静初,十天之后,功成之时,本尊一定会田家合族昭雪。”君越昂首一笑,没有居高临下,这一次,是对等的承诺。
“静初谢过将军,谢过公子!”女子将一切收好,又微微一拜:“如此,静初便先行告退。”
“等等!这个你拿着,会让月轲意乱情迷,服下幻梦散,他会出现幻觉,如果你不想”君越突然又扔过去了一物,沉声开口道。
盛宠不衰,靠的是虽然是她给的药物,可是,整日面对自己的仇人而无能为力,还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
“静初当年侥幸逃出之时,也曾跟在一位郎中那里学过些药理,公子既然给了静初机会,静初自然不会辜负希望。杀一人容易,难得是让天下少一些静初这样的女子。所以,静初无怨无悔。”女子回头,金步摇衬着那黑红色的华服,穿着妖艳,言语中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那一份纯真的心,世人少有。
为小善容易,可是家恨当前,为大义却难。
“静初所思,必然会成。”君越也恭敬地回了一礼,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初心不改,言之易,行之难。
一个女子,思想能有如此高度,在这汲汲于名利的尘世之中,又该是多么难得?
“千霁,人活一世,必然有所求,你跟着战神越弦的时候,所求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天下安定,四海升平。那么,如今,你能告诉我,告诉君越,你所求的是什么吗?”君越直直的目光随着田静初在阶梯旁消散的身影而收回,不知道怎么,突然锐利的目光射向一直都保持着默不作声的千霁,突兀一问,从上到下审视着这个连她都猜不透的公子的心,有些迷茫与怅惘。
也许,这个关头,她不改这样问,可是她忍不住,也无法将一颗随时都会生出意外的**安在自己身边。
公子千霁,天下第一谋士,到底谋求的是什么东西?
她是君越,她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第一次,因为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公子千霁而有了改变,因为时事,她不得不用他,可是用,她又不能尽信,这种永远充满着万一的人,她也永远做不能做到像对待夜绝那样什么都不问而全身心托付。
她想要他那一颗明朗的心,仅此而已。
不仅秦楼月愣住,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公子千霁也在眉角添了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慌乱,心,也是第一次,有了更加奇怪的感觉,隐隐而发,他觉得,自己要失态了。
但他不能失态,他不能!
千霁将那一瞬间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微妙的表情悉数收敛,用那淡漠而又疏离的笑容开口回答道:“千霁此前所求,也许是天下,但此后所求,乃是心安。”
“好一个心安!千霁,你告诉本尊,那一日醉酒之时,你,做了什么?也许,昔日的越弦不胜酒力,可是如今,我,不是越弦,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魂!我有另一个名字,君越!以你的聪明才智,看破而不说破,到底是为了自欺欺人,还是另有所图?”君越突然发飙,生气起来那骇人的表情让秦楼月都忍不住退缩了三分。
虽然她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君越怎么一瞬间就在这样的关头爆发出如此之大的怒火。
秦楼月不知,饶是千霁也不曾想明白,为何在如此紧要关头,君越会一反常态,声声质问,句句怀疑。
但君越那一番话,却还是将努力盖住波澜的千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一刻,他第一次慌乱。
明明早就发现,这个人不是越弦,可是,他却为她的野心,为她的睿智,为她的胆识,为她的气魄而深深吸引,甚至不惜违背了那些人的命令。
如今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不,自己所求的是什么了吧?
心安,不过是他拿来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他什么时候有过心安?
他的命运,从来都被握在别人手中,多么可笑。
“不管你是君越,还是越弦,公子千霁都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因为他已经错了一次,他不想再去错一次!”良久,那俊逸面容上漫过一丝疲倦,他似乎踌躇了许久,才从心中按出了一个答案。
他没有选择,本就是生于夹缝之中,又怎么可能再想着逃跑,那背后的缠绕,就算是名动天下的公子千霁,也难以剪短,他自己深陷其中,大约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吧……
“千霁,越弦曾经将一切交托给了你,但是你没有护好她,所以,才有了我。也许,我该谢谢你。但如今越弦和君越是一个人,我希望,未来不会有我不想的事情发生。人们都说事不过三,可是在我看来,往往一个致命的错误,毁掉便是满盘,我赌不起。”君越俯身,轻轻开口,第一次,少了轻狂和俾睨天下的畅意,墨眸中流露出的,是无奈。
第98章 怀疑
也许相处的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探究,她想看透这个翩翩公子,她想与他成为,哪怕只是朋友。
因为,她不希望,有一天,她与他会刀剑相向。
所以,她甚至愿意为了留住这份情而将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一一道出。
“千霁永远不会背弃君越,违此誓言,愿不得好死,魂飞魄散!”君越那怅然的话一出,就连秦楼月也不知道君越想要干些什么,但一向聪慧的千霁又岂会不知,他猛地单膝跪下,单手举誓,那一举一动,都是承诺。
君越斜睨了一眼唇角微抿,心中藏着诸多的那个公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同样从那一双眸中读出来无可奈何,掩藏在他心底的复杂感情,恐怕也不亚于她吧。
也许是她心急了,他所求的恐怕早已经不是他所求,也许身不由己……
“千霁,我并无责怪的意思,你起来吧,我们是战友,我只希望,你我之间永远不要再有背弃。因为,我不希望,永远喜怒不行于色的你,将一切都默默背负,有时候,太坚强,太怀疑,之会是孤单一人。”君越紧紧握住千霁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将跪着的他给猛地拽了起来,停了片刻,才用吩咐正事的语气开口道:“千霁,你去钦天间,将月氏亡,越氏兴这六个字用那天师的占卜呈送给那月轲,另外,将这个药水放入我落入大雍河那一段,血红之中,浮现出一块同样刻着这六个字的石头,一定会很有趣。十天,我要让整个郴州的舆论完全反戈,剩下的具体该如何做,你自己考虑吧。”
“千霁明白,定然不会让将军失望。”明明是镇定自若的回应之声,但公子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拱手而拜,率先从这地道之中离去。
那有些萧索的背影,一步步而去。
那一张俊逸的脸,却出现了从所未有的复杂之感,心中浮现出诸多念头,让他的步伐愈加的沉重。
他何尝不知,她在给自己机会坦白,但,他无法回应,甚至只能选择逃避,还真的是可笑!
因为,他背后,那错综复杂的东西,已经盯上了他,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软肋,他无从选择,又能奈何?
千霁啊千霁,你到底还有另一个名字……
君越怅然地望着那一道月牙白的身影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而去,摇了摇头。
他到底还是不想说。
是不曾信任,还是那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强大?
“大越,你为什么要与他撕破脸?我其实总觉得,他对你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公子千霁,这样一个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还会有什么顾忌啊?”秦楼月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她拍了拍发愣地君越的肩膀,极为不解。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连我都看不透的人物,楼月,即便是我,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君越苦笑着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她如墨的眼神缓缓俯下地面,只看到那昏暗的烛火下自己闪动着的影子,渺小,而又脆弱不堪,一如她现在,对自己有了怀疑,也有了质疑。
“你不相信他,为什么又将计划全部告诉他,大越,虽然没有你那么聪明,可我还是看的出,千霁,他不想害你。若是不然,为何又要在越弦跳了大雍河之后千里迢迢去寻找你呢?”秦楼月小脸上也有了复杂,她很清楚君越此刻心情很低落,俯下身,紧紧地抓住了君越的手指,安慰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这个世界,还藏着连你我都不知道的东西,受制于人,哪怕还留存着初心,有时候也有着身不由己的无奈。他,便是如此。”君越寂寥一笑,在说自己,也在说那个片刻之前还在的人。
他千里迢迢而寻,也许是为了弥补愧疚心吧……
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和遍布天下的视线,越弦不可能就那样轻易陨落,除非他选择了坐视不理
他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迷雾,一日不解开,她就一日看不清楚他的初心与选择。
她君越,不愿意在自己身边埋下一颗**,仅此而已。
“楼月,你可知道,在这片大陆或者在这片大陆之外,还存在着什么力量,譬如在黑雾寨外,那些冲着你来的人,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历?”君越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也有了一丝丝的怀疑。
能够让千霁这种人受制的存在,并且让他如此忌惮甚至在刚刚的逼问下都不肯坦白的势力,到底该是多么强大?
算起来,她遇到最诡异的事情莫过于那一次在黑雾寨遇到那几个用黑气缠绕要杀她的人,那种力量,绝对不是内力!
如今想来,她总觉得,那件事和千霁所惧怕的东西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那到底是什么,在整个大雍,乃至这片大陆,在图谋什么?
“其实,我六年前的记忆已经忘却了太多,除了记得自己秦楼月和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以前种种全部都想不起来了。我之所以觉得那是冲着我来的,是六年来我遇到过上百次追杀,只要我用手中这长剑,便会有那些诡异的人追来,可是明明我打不过他们,千钧一发之时,我身体总会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然后拿着缭绕着黑气的人就会被一击必杀。”秦楼月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闭上眼眸,将自己所知道慢慢说出,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还是让她的语调中带了一丝凄凉,“其实,我也为此苦恼过,但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弱鸡,根本什么都查不到,也就没有再查下去,索性舍了过往,逍遥自在地在这江湖中混下去,多活一天,也赚了。这六年来,我其实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早已经注定的,有些东西,很难去改变。大越,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第一次有了安全感。”
“楼月,你应该早一些将这些告诉我。我们是朋友,你记住,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你都不要一个人面对!因为,一直都有我在你身后!”君越突然抱住那个努力不让自己伤心的人,一字一句地开口嘱咐道。
原来,有时候,不过问,并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还是太妄自揣测了……
她的二秦,心中藏着的东西,从来都不比自己少半点,一直以来,是她想的太过了简单了……
“大越,我不说,是怕你也招惹上那样奇怪的麻烦,你不必如此的,我真的没事的,没事”秦楼月似乎感受到了紧紧搂住君越若有若无的自责情绪,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
但君越却松开秦楼月,打断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二秦,你放心,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君越放在心中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
“好!”秦楼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阴郁的表情一扫而空,明媚一笑。
这一刻,两颗心,缠绕在一起。
但,却也已经在渐渐注定,一切不可能如此简单,
“主子,这是断魂重新查到的东西。”不知道何时,此刻这片小小的空间,已经半跪着一道身影。
“哦?不错,看来,注定要去探探那于风阙的口风了,他仅有弱点,竟然藏的如此深?断魂,将他那妹妹给好好请到岚王好好喝杯茶吧!”君越接过那消息,嘴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意,转眼间就恢复了以往的潇洒和凌厉。
她做事,自然要备上两手准备,她君越一个杀手女王,从来都不是什么傻白甜,办非正常之事,自然要采取非正常手段。
底线,她自然是有的。
看来一直以来都被誉为寒门武将崛起的于风阙,也不是什么弱点都没有,家人,抱负,还有那一颗拳拳之心,无子不是用来她设计的起点。
人无完人,人心,从来都是最难也是最容易把控的东西……
“是,断魂明白。主子还有什么吩咐?”清冷的人微微一拜。
“大越,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秦楼月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我们这样做,不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吗?”
“楼月,底线确实要有,但为了达到目的也要行一些非常手段。放心,就算谈不拢,我也不会拿一个弱女子开刀的,她不过是一个筹码而已。”君越握住秦楼月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解释完之后,君越又点了点头,“断魂,去皇宫里的藏书阁看看,本尊要知道,这片大陆,除了这三国,是否曾经还有什么其他的势力,尤其是去查找一下,会使用黑气的人到底是属于哪一方,是否存在什么隐世家族,藏书阁被封禁的东西,你多多留意,这十分重要,本尊总觉得,这个世界,存在着一股特别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推动着,危机也正在一点点浮现。”
“是,断魂谨遵。”清冷的女声回应,人已经没了踪影。
君越歪了歪头,敲了一下还在发愣的秦楼月脑袋,哑然失笑地开口道:“二秦啊,走了!不过,你若是想在这个破地方睡觉,我就不陪你喽!”
“哎,大越,你等等我,等等我!”秦楼月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一切都敞开来说,多好……
第99章 金吾卫这个梗!
三日后,月色正好,银白色的光辉倾洒,如流水一般,在庭院之中流动。
黑暗中,闪过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看那步伐,轻车熟路,熟稔至极,在沙沙作响的夜风之中,划过一道残痕,落入一扇还在亮着的屋内。
门发出一道咿呀呀的声音,黑影挥了挥手,那门又是哐当一声被阖上。
微弱的灯光下,映照出一道残影,一招未过,君越脖颈上已经被架上了一柄长剑,凉凉地,让君越戴着面具的脸上闪过无奈的表情,嘴角都有些微抽。
看来,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于风阙已经等不及了……
“我妹妹在哪里?你又是谁,到底想怎么样?”满是压抑着嗓音带着警告,架在君越脖颈上的长剑又靠近了几分。
君越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些,身影止不住后退,轻轻一笑开口道:“于统领不如将你手中的剑放下,我们好好谈一谈,毕竟,本尊觉得如此待客之道,完全不会对您有任何好处!”
开玩笑,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生死攸关的玩笑还是开不得的,万一这家伙抽疯,恰巧她还在发愣,岂不是就血溅当场了?
“别废话,我妹妹在哪里?”于风阙穿了一件黑衣,恶狠狠地瞪着君越,不肯松手。
“在哪里?自然在本尊这里,于统领你这样做,无非就是多点血而已,本尊既然敢来,你以为会毫无准备?或者,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君越没空跟这个榆木疙瘩开玩笑,指尖夹上那长剑的顶端,轻轻一别,右手拨开想要阻挡的于风阙,踩着剑身一个反转就做到了这房间的桌椅上,冷笑着开了口,黑衣黑眸,杀伐凌厉之气尽显。
“本尊劝你,无论何时都要先搞清楚状况,然后理智判断之后再行事,否则,下一次,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于统领!”君越冷冷开口,这一次,是完完整整的威胁。
看来,有时候,还是直接直截了当更好办事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你到底是谁?是上官丞相派你来的,还是那些反抗起义军的人?”于风阙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君越,似乎想从这个潇洒凌厉的女子身上看出些许端倪,但彻头彻尾而来,都只有那强大的内力带来的威压,让他握着剑柄的手指都有些出汗。
从寒门学子到如今这高位,他得罪的人太多。如今的大雍,更是风雨飘摇,几方势力交融,就连他,也无法看清楚,三日前抽丝剥茧探出他妹妹踪迹,如今更是拿她来做把柄,究竟意欲何为?
“于统领一心想要改变命运,可否想过有一天也会被这命运所束缚呢?有时候,身处在泥沼之中,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君越努了努嘴,轻笑反问,对那于风阙的问题却避而不答。
细水长流,杀人容易,可是一颗臣服的心,却是不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有什么目的,本统领没有时间和你多言,只要我妹妹无恙,我愿意答应你的一切条件!”于风阙还是有些怀疑,他目眦欲裂,急地快要发狂,可是此刻却只能握着手中的剑,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凭着刚刚交手的那一刻,他就很清楚,那个人的功力,远远在他之上!
甚至于,那个人心中装着的东西,他一样也看不透!
“答应一切条件?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整个于府,埋伏了多少江湖中的高手,于统领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君越卖关子卖上瘾,一时间将底子都差点给透了出来。
毕竟,两日前,她收到了她家夜绝给她的消息,于风阙这家伙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百万黄金,只要夜宫救出他妹妹,并且杀了她这个始作俑者。
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君越当然不能轻易放过,索性将计就计,看看这于统领到底值不值得用!
若真是算起来,这埋伏的夜宫的人,以她的能力,照样可以来去自如,她点出来,无非是在增加点神秘性罢了。
不过,总感觉她这一路都是在挑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告诉别人自己要当女帝,说到现在,连她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脑神经病了……
“你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说来说去,于风阙还是这样一句话,他的胡子黑黑的,此刻连带着整张脸都是黑的厉害,就连心,都一刻不能放松懈怠!
“呃呃,这个嘛,好吧,本尊就挑明来意,于统领成为本尊的人,一切便好办。”君越拽够了,挑了挑那一道眉锋,终于将来意和盘托出。
“成为你的人?风阙连你是谁都不知,你让我如何信任一个抓了我妹妹当人质的人?”于风阙也冷冷一笑,这一次,恢复了处在在这个位置该有的样子,连声音也不由得硬气了些。
“那如果,本尊拥有的是这一张脸呢?”君越也不气恼,因为,在她心里,若是于风阙轻易就答应了,那么她也还真的看不上这样的人,手指弯弯,然后将白玉面具给轻轻摘了下去。
吓人,这种事,她还是很会做的!
而且,看看这张脸的号召力,她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恶趣味!
只是,君越做的轻巧,对面的人却是被惊的合不拢嘴,神情有那么一刹那恍惚。
“越弦,你你竟然没死?”
“是啊,没死,于统领,还没有忘记本尊跳进那大雍河中给你说的那一句话吧,如今,是否已经是步步惊心?”君越歪了歪头,记忆回窜到那一日,没有记恨,反而有些发笑。
还真的是,每一个见了她,然后知道她没死的人,都是这一副鬼样子!
越弦啊越弦,你当鬼估计也是棒极了!
君越在心里为自己身体这原主腹诽了一下,面上却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于统领,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功高震主者都是本尊这个下场,哪怕是夏凌,不是也没有逃过此劫吗?于统领以为,这帝京三万金吾卫放在你手里,能够安全下去?上官老匹夫已经窥伺许久,今日朝堂之上,他弹劾金吾卫是否又是风头正盛?可是你心里很清楚。如今这金吾卫统领之权,已经在分而化之,那些事,虽然不是你所做,但帽子已经扣了上去。你姓于,上官一族终究信不过你,不是吗?”
“越将军此言虽然有理,可是抓了于某的妹妹,乃是小人行径,越将军生还却用了如此阴毒的招,又如何能让于某相信你不是如上官昊一般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呢?”于风阙虽然震惊,但终归也是多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年纪虽然不大,但这脑子却转的极快,字字句句不离他所求之人。
“于风阙,对待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本尊一个女子,自然不会对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但本尊要问鼎这帝位,如果心不够狠,又怎么可能扫清这挡在前面的障碍?”君越收敛了那副言笑晏晏的玩笑样子,冷傲开口,那张脸绝代风华,那双眸,亦是坚定不移,“于风阙,你问信任本尊的理由,那本尊就告诉你,为了杀身之仇,为了背叛之恨,更是为了除掉这昏君,还整个大雍以太平盛世!本尊想,你也不愿意在看到如今权臣当道,人人自危,生灵涂炭的局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你已经是堂堂金吾卫统领,身处高位。寒门子弟,若是可以为金钱所困,那便是本尊看错了你。”
“越将军意欲何为,推翻了月轲的统治,难道你要做皇帝?”听了许多,于风阙的关注点却在此处。
君越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容,声音中冷意尽显:“于风阙,莫不是你认为从千人围剿中轻松脱身,在一个月之内悄无声息地带着一万越家军返回到帝都的战神越弦不足以坐上那女帝之位?还是你觉得,本尊只仅仅是一介女流之辈?”
“即便是说服不了你,本尊也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整个皇宫,只是,本尊,不想,再起事端罢了。”君越轻轻一笑,最后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丝沉沉的语调。
她的确想以最少的伤亡来获取最大的利益,无论是与那云澈谈判,还是让炎玄承诺一个月之内保证不占据大雍城池分毫,无非是想少流掉血,少死一个人,让少一个家庭破裂,少一次撕心裂肺的哭喊。
自由,有时候,不单单是靠流血牺牲才可以达到,用最简单的方式取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聪明人该用的方法。
“越将军,你”言尽于此,饶是于风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你不愿站在本尊这一边,本尊绝不勉强,但本尊希望统领可以保持中立,两不相帮,静观其变,无论是成是败,家妹都会毫发无伤。当然,本尊不会再败。如此,可好?”君越说完,起步而离去。
“将军现在离去,就不怕于某将这一切都公之于众?”于风阙在君越背后,凉声开口。
“于私于公,你都不会。”君越淡淡回了一句。
其实,她很清楚,他会做如何选择。
只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选择。
“就冲着这句,于某应了越将军你的条件!”就在君越即将迈出那最后一步之时,耳畔传来了她想要的答案。
“好,那便后会有期。”君越足间轻点,化作一道黑影,顿时消失不见。
……
第100章 初露头角!
大雍轲帝十年四月三日,战神越弦因诛杀岚王被皇帝月轲斩杀。
其后,半个月之内,轲帝大肆征税建造宫殿,苛捐杂税日益严重,整个大雍更是开始民怨沸腾,各地反抗昏君起义不断。
仅仅十天之内,将军夏凌涉嫌谋逆被诛灭九族,金吾卫整日抓人砍杀,昏君当道,妖妃误国,权臣奸佞把持,一时间,郴州百姓人人而自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郴州血水涌现,钦天监占卜出“月氏亡,越氏兴”六个字,月轲因此更是发狂,将帝京内但凡姓越之人全部绞杀,几近民愤。
而那一日,正是他三十岁诞辰的前一天。
但于月轲而言,人要杀,寿也要过,他似乎要亲自证明,这大雍,永远都是他月轲的天下,永远都是月氏的天下!
五月十九,华贵大气的上官府,大雍轲帝寿诞前一天。
上官昊坐在正座之上,明显气不打一出来,下面站着的是他的几个儿子,二儿子上官誉长得还算是有些俊郎,其他的几个在朝廷中虽然担任着官职,却都是些不成器的,这紧闭的空间中,上官昊那张已经满是褶皱的脸猛地一沉,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是落在这依旧站着的几个人耳朵里,却是齐齐让他们变了脸色,“你们都是如此办事的吗?夏凌逃跑,晟儿被杀,至今没有查出幕后真凶,天香楼之事,擎儿如今疯癫不已,装神弄鬼之人不仅没有找到,就连整个大雍都流言四起,而今,北邯和西炎更是步步紧逼,纵然本相可以权势滔天,你们也不该如此没用,若是大雍一味下去,早晚也会自取灭亡!”
上官誉知晓自己的父亲已经震怒,凭着如今金吾卫如今的副统领,也凭着他是上官昊一众儿子中那最出色的一个,他拱手一拜,在这沉闷的空气中回禀道:“父亲,稍安勿躁,只要控制住金吾卫,掌控着大雍的兵力,这些都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不是吗?”
“誉儿,这十日郴州之内的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月氏亡,越氏兴’这种流言又是如何在这郴州越传越玄乎的?你不要告诉本相你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上官昊此刻气急,刚刚进宫被那毛头小子训了一顿的怒火聚散心头,此刻逮着人一并全部骂了出去,苍老的面容上是坑坑洼洼的老脸,没有一点气势,倒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连头发都白了许多。
“父亲,誉儿无能,还请父亲恕罪!”上官誉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主,知道情形不对,立马单膝跪地。
“你们呢?”上官昊冷眼扫了那面面相觑,却又不甚惊恐的剩下的两个儿子,满满地痛心疾首。
“上官沃,上官齐知罪,请父亲责罚!”两个人也不再犹豫,连忙跪下请罪道。
“罢了罢了,都滚蛋吧,明日寿辰之事,万万不可再出任何差池,还有,明日戒备一定要再严一些,本相总觉得,这幕后之人在策划着什么,沃儿,你传信于滟贵妃,请她无论如何都要小心,毕竟,她现在是如今我们的筹码!”上官昊重新坐下,气泄了大半,挥了挥手。
“沃儿(齐儿,誉儿)遵命!”三道声音应道,然后缓缓退出,门吱呀一声被阖上。
房间里虽然陈设华贵,却依旧是阴暗无比,在这其后的一张屏风之内,突兀地走出一个人影,冷艳中带着狠厉,冷冷一笑:“上官丞相还真的是做的一手好戏,就连本座看了也是十分敬佩呢?”
上官昊猛地转头,那张在外人看来永远不可一世的脸顿时变得惊恐无比,连带着双手也在不断地颤抖。
那感觉,就似乎避如蛇蝎。
从暗处飘然而出的不过是一个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虽然只有一个剪影,却在已经半熄灭的蜡烛光芒中隐隐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戴着黑色的斗篷,人看不清楚,但实力与气势却都不差半点,仿佛从地狱中爬出,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恐怖黑暗的意味。
“上官昊拜见大人!”老匹夫俯身而拜,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一生的噩梦,紧紧地捏着他的把柄,他根本无力反抗。
“上官昊,本座让你杀了战神越弦,杀了整个大雍与你作对的人,为的是让你控制整个大雍的朝政,借助滟妃,悄无声息地拿到整个大雍的大权,可是如今你都干了些什么?”女子不怒自威,但话语中的冷意却是句句刺骨,冷如人心。
“这这,上官昊知罪,还望大人恕罪!”上官昊惊慌失措的跪下,与这女子相处了如此之久,他怎么会不知这女子的实力,如今她若真是因此发怒。
“恕罪,上官昊,不要忘了是谁给予你的实力,你如今能在大雍呼风唤雨又是谁的功劳,若是你当真不想要这脑袋,妄想取代那高座上的人,那可不要怪本尊不客气了!”女子轻迈两步,缓缓上前,俯下身,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冷冷的杀意:“因为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大雍,乃至这片大陆,本座都要!而你,不过是一颗棋子,本座给予你的,也照样都能收回,你可明白?”
“上官昊明白!”活了五十多年的上官昊,权倾天下的上官丞相,被那汹涌而来的威压压迫地差点连站都站不起来,下意识地就要瘫软下去。
“明白就好,虽然本座要大雍乱,却并未到该有的时机,战乱之后,盛世将至,埋藏了千年的真相,也该解开了。能够拯救世人的,从来都只有千年前被他们漠视乃至”女子手中突然出现一簇黑气,瞬间将上官昊给托了起来,说到那最后的那一句之时,她陡然停住,被斗篷遮盖下的嘴脸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大人,接下来上官昊该如何做,但凭大人吩咐…吩咐。”上官昊恐惧心愈盛,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话都有些说不牢稳。
十年,他都不曾觉察出来她的目的,她用十年将这天下之人一一算计,将三国的政权紧紧攥在手中,甚至连江湖都暗中布控了密密麻麻的势力。
十年的谋划,她除了要这天下,还想要什么?
“月轲那个家伙现在如何了?**散可有作用?”女子收了手中的黑气,转身,冷意浸染地反问道。
“他如今已经不理朝政,沉溺与美色,一切尽在大人您的掌控之中!”上官昊终于有了一句满是底气的话,但老脸上已经是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身形在高压下都有些微晃。
“如此甚好,大雍不能乱,这权也不能丢,郴州之事,本座已经全部都知晓了,你最好不要再出任何茬子,否则,本座可不能保证你上官一族的命,若不是你将这郴州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本座何须来此?”斗篷女子依旧不曾放轻语气,就连威压都不曾收回,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恐怖阴森。
“大人放心,上官昊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大人尽管看着!”依旧跪着的上官丞相颤颤巍巍地开口应道。
“哼,你还是先管好你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吧!”这一次,女子的话中终于除了冷意,带了几丝嘲讽与讥诮,她负手而立,停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是不是时机已到,才开口道:“如今战神越弦已死,西炎和北邯蠢蠢欲动,本座等这一战已经太久太久了,倾全国之力应战,你可明白?“
”上官昊明白。上官昊已经掌控了那驻扎月虎军,整个大雍的军权已经悉数在上官一族手中,只是那沙城,如今在西炎大军围困下杳无音讯,那越家军,也不知道到底如何?确实还有些担忧!”上官昊虽然惊惧,但脑子却并不迟钝,急急一转,张口就来,毕竟是在官场纵横了十多年的老狐狸,他心中也有七七八八的谱。
“越家军,你不说本座倒是给忘了,所谓的公子千霁,看来,都是翅膀硬气了,要换个地方呆呆了。上官昊。你不要忘了你被本座紧紧握住的把柄,否则,后果,很严重!”女子突然又冷笑起来,那一双缭绕着黑气的手紧紧攥着,硬生生将那茶盏给捏成了粉末。
“也罢,此时你且好好在这呆着吧!月轲寿辰,不能出任何差错,郴州若是再乱,再出了任何纰漏,本座便拿你来抵命!”那一句说完,女子顿时化作一道黑烟,了无痕迹。
女子消失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之内的威压瞬间解除,上官昊用宽大的衣袖擦拭去了额角豆大的汗珠,微微垂首而拜。
那一张老脸上闪过诸多忧愁,他跪坐在那里,双腿发软,一时间竟然都站不起来,心久久不能平静,惊惧翻天覆地而来。
举国之力,三国大战。
上古巫族,他们要的又到底是什么?
第101章 不见了?
这十天,君越与秦楼月愣是将整个郴州给转了个遍,当然,和秦楼月在一起,自然没少尝这奇珍美味。
若不是君越是个超级富豪,恐怕早就被某个吃货给吃空了,但是搞点乱子,吃着美食,倒也是不亦乐乎。
在君越这里轻松无比的日子,在整个郴州却是如同掀起惊涛骇浪,虽然表面上毫无异常,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却不差分毫。
岌岌可危的变局徐徐拉开,一场足以震惊三国的好戏即将开场,历史将会为即将到来的一切抹开新的起点,从今以后,一切都将会是新的开始!
惊天豪赌,万盛之况!
大雍轲帝十年五月二十日,月轲寿诞,酉时三刻的岚王府,都沐浴在已经渐渐变暗的天色之中,已经是傍晚,目之所及处,无半点清明,天空中弥漫着一层深深的黑气,大有种乌云缭绕的意味,似乎下一刻,这天就要黑下去,但这黑,又不是黑暗,而是该潜藏在光明中的绝杀。
君越立在那小轩窗之处,不施粉黛的面容清冷优雅,但又有种站在那里就有的高贵冷艳,此刻她穿着乳白色的衣裙,又添了几丝温婉和恬静,那一双如墨的黑眸望着此刻天空中的异像,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隐隐有风扬起,吹落几滴凉晶晶的水珠飘洒在那双纤纤玉手的掌心,那一副场景,当真是极美。
“大越,你在等什么呢?断魂已经派人来接,滟妃安排我们进宫为那月轲进献寿礼,应当是趁此良机入宫。若是再不出发,可就是要晚了!”秦楼月穿了与君越差不多款式的长裙,当真也是华丽地很,直直迎面而来,急急地催促道。
这生死攸关的大事,饶是她再怎么玩世不恭,却也知道其中利害,怎么大越就能如此稳坐泰山呢?
“群臣设宴,月轲必然不会取消,不必着急。”君越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深邃的眸又望了望那天,淡淡开口道:“楼月,你说,坏事做多了是不是真的会遭天谴呢?”
“哎,天谴这个东西嘛,宁可信其有,绝不可信其无。”秦楼月知道她急也没用,便顺着君越的话接了下去,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也许是有吧!”
“楼月,这风雨飘摇,雷霆之怒,老天,连老天都在帮助你我呢!”君越收回了手,凌厉的眼神嚯地一下转向秦楼月,让一时间毫无准备的她都给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大越,其实我还真的不明白今日你到底要做些什么,你也是的,就是不肯说重点。”秦楼月努了努嘴,不甚乐意。
这个坏君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吐露实情,非说要保持神秘感,真是不知道在搞什么。
她问也问不出来,索性便一股脑地全部给答应了。
“天意如此,月轲今日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君越弹了弹手指,凉凉开口道,眼神随着缓缓而入的一道身影有些微动。
“残影拜见主子!”那穿着黑衣的人单膝跪下。
“何事?”君越有些奇怪,这本该是留在千霁身边的残影怎的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这种紧要关头,万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公子消失了,昨日城外,属下曾经亲眼瞧见他的洞穴中闪过一道黑影,但,今晨属下再去汇报之时就什么都不曾有了。没有公子那张脸,属下无法调动潜伏至此的越家军,特来向主子请求对策!”残影歉疚地开口道。
“千霁消失了,那这后盾该如何保证,万一皇宫之事不成,金吾卫又袖手旁观,岂不是必”秦楼月大骇,失声惊呼,想要再说下去,却还是在君越一记白眼之后知趣地闭上了双眸。
“暗岐呢?山洞中可有打斗的痕迹?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君越心中咯噔一跳,明白事情有些偏离回道,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压的人都喘不过气来,有些东西在君越心中一点点发酵,逐渐化作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果然,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深藏不露的他,陌上如玉的公子千霁,本该是静雅清素的面容,但那一颗七窍玲珑心的背后又是什么?
为何她怎么也看不透?
那如迷雾般重重掩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千霁背后的人,又该是谁?
“暗岐随着公子千霁一起消失了,除了他们两个人离奇失踪之后,便再无任何异常。那山洞中并无打斗的痕迹,就连公子绘制的地图都还摆在那里,唯有桌案上摆放的砚台被砸碎在了地上,属下觉得那撕扯在上面的力量很奇怪,似乎不是内力。为了以防万一,属下特意将它带了过来交给公子查看。”残影恭恭敬敬将手中之物逞上。
“这砚台上的力道,带着奇怪的气息,而且附在上面的还有若有若无极其强悍的力量,就好像”君越接过那碎裂的一方砚台,仔细地看了看那最大的一块砚台上的残痕,总觉得熟悉万分,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否见过。
“大越,是黑气!”秦楼月也将目光全部放在了那块砚台上,原本有些好奇地神情突然一变,整个人气息顿时萎靡了下去,语调中有了一丝丝惊惧,“与那追杀我的人用的力量是一样的!”
“千霁果然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要好好去查一查了。”君越敛眉沉思,也有些忧心。
她还是算差了一步,算差了人心。
人世再来一遭,她这心肠竟然也软了太多,存疑之心丢了太远,在这样诡谲的乱世中,无异于自取灭亡!
“主子,眼下该如何做,还请主子明示!”残影叩首而拜。
“大越,若是那千霁存了什么心思,恐怕如今也只有你能够调动在城外的越家军,你怕是必须要赶回去,皇宫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秦楼月拍了拍胸脯,自信一笑,打包票道。
“楼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如今万万不可行差踏错,否则便是万劫不复之地。千霁之事虽然存疑,但是,如果他当真又什么想要达成的目的,势必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消失不见。所以,越家军那里,我不会露面,因为只有皇宫中出现真正的越弦,才有可能应了‘月氏亡,越氏兴’的预言,才能让月轲遭受天谴,才能让我名正言顺地除掉奸佞,杀了昏君,顺应天意登上女帝之位!”君越拍了拍秦楼月的肩膀,将这一番话徐徐道来,心中却已经是思量上千百遍。
纵然会有变故,她也要尽全力力挽狂澜!
天下为赌局,这一场惊天之变她本就是一场豪赌,如今这关头,她也无从选择!
“大越,那你准备怎么办?还要进宫?万一没有越家军在外接应,上官老贼掌控的一半金吾卫借机反扑,到时候一旦孤立无援,很可能我们就会极其被动!”秦楼月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忧愁。
“二秦,什么时候你也学的如此伤感了?放心,我自有妙计!”君越不急反笑,仍旧是那半调侃的意味,“既然千霁不知所踪,那么本尊就造出来一个,不就好了吗?”
秦楼月还有些不甚明白,君越已经用眼神微微示意,“残影,今夜你带着越家军将这帝京的军械库给控制住,一半人暗中围困住整个皇宫,剩下的,便交给本尊!”
“是!”残影拱手一拜,随着君越的身影慢慢步入那房间之内。
“大越,即便是易容,这些时间也不够啊,皇宫里来的人已经在等候,我们若是迟了,岂不是会误了大事?”秦楼月脑子一个激灵,慌慌忙忙跟了上去。
“二秦,你都跟了我这么久了,难道还不曾相信我的实力?”君越步入房中,从床头的柜子中拿出一件宽大的衣袍,然后掏出来一个盒子,轻轻打开,言笑晏晏地将那里面的人皮面具贴在了残影脸上。
易容,易容,妙手一易,转瞬之间就换了个样子。
残影将黑衣面罩褪下,那一张脸,简直与千霁的模样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些许独属于那个人的气质,但这样相像,却已经足够。
秦楼月恍然明白了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化为千霁的残影,“大越,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会有这一天?”
“是也不是,只是做人皮面具的时候太闲了些,随手便做了。”君越似是而非地耸了耸肩膀,并不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转身从这床头的匣子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残影:“吃了他,能够掩饰你的声线,残影,你记住,你就是公子千霁,你就会是他!只需要一天,足以!”
“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要丢了自己的性命,今夜之事,摆脱了!”君越拍了拍已经愣住的残影的肩膀,越过他的时候,又突然轻笑道:“本尊只是不想少了一个跑腿的人,记住了吗?”
“主子,残影谨记!”残影躬身一拜,眼中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微的动容,仔细看来,那黑白交织的眸中还有些许的感动。
“楼月,走吧,那昏沉的死水,也该让我们去搅动搅动了!”君越挥了挥手,秦楼月回望了一眼那个和翩翩公子一般的人,脑海中漫过一丝丝空洞的记忆,但她又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得跟着君越的身影就又出了房门。
这天又暗了几分,不过酉时便如黑夜一般,充斥着压抑的恐怖,秦楼月不由得抬头望去,那黑压压一片,乌云密布,不知怎么的,落在秦楼月眼中,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这一切都要吸入其中,疯狂到令人生怖。
风吹的猎猎作响,让愣在那里的秦楼月忍不住用衣袖挡了挡迎面而来的土气,凉到心中,一瞬间,她仿佛透过那黑色漩涡看到了血红色的云,从这天空上四面八方聚集,躲藏在那黑色漩涡之后,暗中蓄积着巨大的力量。
“楼月,你怎么了?”君越忽然回头,拉了一把不自觉发愣的人,有些奇怪。
站在这鬼天气里发愣,她家二秦,是不是傻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走吧走吧!”秦楼月冷不丁被打断,晃眼再去看时,已经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寻常的乌云压顶,即将迎来暴雨的前奏。
难道只是幻觉?她想。
两道身影很快走过,这破败的岚王府在这突起的冷风中又萧索了几分,此后百年,都没有人知道,那场惊天巨变起于此地……
第102章 妖妃倾国,祸乱将生!
入夜,皇宫。
狂风劲吹,凄冷萧瑟,在这偌大的宫殿周围咆哮,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呜咽声。
宫廊上挂着的翠珠,哗啦啦一阵阵作响,冗长的宫道上,一排排的人撑着木伞在那走着,雨未至,风先行,宫人们手中的木伞已经快要被掀飞,但他们还是在艰辛地走着,端着果子佳肴一步步向着那最尊贵的大殿而去,努力地用身子护住手中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挨了责罚。
风雨萧条在外,笙歌奢靡在内。
那一扇厚重的殿门之后,是暖意洋洋的寿宴,是整个大雍达官贵人乃至最高统治者的饮酒欢愉之处。
任凭殿外风雨大作,殿内却仍是其乐融融,舞姬翩翩起舞,在那动人的声乐中展示处最曼妙的身姿。
朝廷上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都静坐在两旁,有些端着酒盏转头与旁边的人小声的交谈,有些闷头饮酒,似乎不管这身在之事,更有甚者用贪恋的眼神看着那最前方的领舞之人,意淫不已,乌烟瘴气的殿中,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闪过两道衣饰华丽的身影。
众人齐齐叩首跪拜,顿时舞乐之声骤停,只余下那出奇一致的声音:
“拜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滟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过三十岁的月轲穿着黑红色的龙袍,嘴角闪烁着笑容,但那一双眉边却全是皱纹,饶是黑发都被干练地束起,但还是掩饰不住那已经头顶上稀少的不能再稀少尴尬,还有在他抬手间那面容上迅速浮现出来的老态,就连那唇,都毫无血色,当真是没有一丝丝盛年该有的样子。
皇帝牵着一个同样雍容华贵的女子轻轻坐下,那女人完全不复之前的清纯可怜,她穿着一身血红的衣服,衣服上绣着大红的牡丹,一片片地绽开在那白皙的皮肤之上,半敞着香肩美背,露着精致的锁骨,薄薄的衣衫,半搭在那嫩白的长腿之上,每一步,都要让人大饱眼福。一副妖娆魅惑的样子,明明是画着浓妆,放在那张绝色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丝的不妥,竟然还有另一种别样的美,仿佛走累了,她旋即柔柔媚媚地歪在皇帝胸膛之上,娇滴滴地开口道:“陛下,滟儿累了!”
月轲将那娇弱的人陡然抱起,满满都是昏君的样子,似乎龙心大悦,刮了刮那女子的鼻尖,安慰道:“滟儿这样可好?”
众臣跪在那里,看着公然在大殿上**的皇帝和滟妃,无一人敢上前置喙。
因为,那个妖娆魅惑在六宫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上官家进献的女子权倾天下的上官昊的外甥女!
不仅生的倾城之姿,那手段更是不一般。刚入宫之时装的一手温婉贤淑,暗中将这宫中曾经受宠的女子全部给扳倒,不过才短短半个月就本性暴露,凭借着皇帝百般恩宠转手间就将曾经也盛极一时的皇后夏氏扳倒,成为这宫中之主。
这十天来,滟妃不仅衣着放荡,甚至公然参与朝政,五日前前曾经有三朝老臣指责这妖妃祸国殃民,理应处死,却不料平常对老臣还算是恭谨的皇帝直接将那一家给诛灭了三族!
朝臣震惊,至此再无言官敢多言!
而妖妃在此后更是变本加厉,怂恿皇帝加征税收,建造那摘星楼,消息一经传出,大雍臣民更是怨声载道,但又迫于强权,无人再言。
于是今日,尽管众人都知道滟妃行为不当,将礼仪规矩全部都抛之脑后,但不想死的他们还是一致地选择了默不作声。
只因为,整个大雍朝堂之上已经是沆瀣一气,结党营私为一体,清官忠臣早就被斩杀殆尽,剩下的都只有随风吹两遍倒的墙头草!
“诸位平身吧!”月轲半抱着美人在那龙椅上坐下,欢悦地开口道。
“谢过陛下!”众臣纷纷拜谢,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而月轲则是用那阴狠的目光扫了一眼空着的位置,笑容突然褪去,脸色极其不悦:“上官丞相哪里去了?朕的寿宴他也敢不来,莫不是没把朕给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父亲突然急病缠身,卧病在床,父亲原本是要恭贺陛下寿辰,却不想遭受如此变故,在病榻之上还交代上官誉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献给陛下,万望陛下不要责怪!”上官誉赶忙跪下,将这一番说辞急忙道来。
事实上,他那一颗心也很慌,因为他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去了何处,只得自己给自己找一个这样的说辞。
偏偏在这个时候,父亲不再,他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会做些什么!
“生病了,上官丞相什么时候都不生病,偏偏朕一个寿宴他就病了?上官誉,你不觉得上官丞相这病来的太蹊跷了些?又或者是说,你那忠心为主的上官爹爹故意抗旨不遵?”月轲伸长了脖子,眼角黑了一圈,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陛下恕罪,父亲是真的身体抱恙,如今连床都下不得了。上官誉不敢欺瞒陛下!”上官誉虽然有几分血腥和精明,也知道如今这皇帝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可是他毕竟做过数十年的皇帝,面对如此易暴易怒的皇上,还是有了胆怯,他跪着将衣袖中的盒子掏出,边打开便解释道:“陛下,这是家父费尽了心思从南海寻来的鲛人泪,特来进献给陛下,还望陛下看在家父如此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望陛下恕罪,让家父好好将养一番!”
“鲛人泪?陛下,滟儿要!”本来处处就被压制的月轲想要找个法子好好出一口气,却不想怀中的人嗔怪地晃了晃他的肩膀,直接说了软和话:“陛下,看在这价值连城的鲛人泪上,你就饶了舅舅,饶了表哥吧。今天是陛下您的寿诞,何必要寻那么多不开心的呢?”
月轲这气一下子就被这嗲着声音的滟妃冲掉了一大半,他留恋地嗅着那令人垂涎的味道,睁开的眸将那精巧的盒子之中那一颗乳白透亮的珠子,脸色稍微好看些,挥了挥手,“罢了,今日是朕的大日子,朕断然不能让前来献礼的人受到惩处,滟妃说的对,朕何必要给上官丞相置气,这大雍,以后还要上官丞相给照看着呢!”
“陛下真真是天下最好的皇帝!”只见那滟妃猛地上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九五之尊脸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这如此荒淫之举,偏偏皇帝还乐意之至,让众位大臣都觉得三观再一次被刷新。
奈何那人是皇帝,于是乎在场的人也全都视而不见了。
鲛人泪被呈上,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恭贺之声一阵阵响起,歌舞升平中,众位大臣纷纷将进献之礼物呈上,月轲怀抱佳人,笑的开怀。
这奢靡的宫殿之内,笙歌弥漫,各自心怀鬼胎的人都在此处虚委以蛇中你来我往,继续着他们的逍遥日子。
突然这大殿的门猛地被撞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突然闯入,身后跟着的金吾卫迅速跟上,将他给压倒在地,骇人之声在那个不断挣扎的人口中传出:“大祸临头,大祸临头,陛下,快快终止这寿宴,今日泉木算到大雍将会有大祸!血光之灾,易主更迭,陛下早做打算!”
原本欢乐的气氛迅速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给打破,众位朝臣听着那一番话,脸色各异。
不为其他,正因为,那发冠凌乱,一身狼狈,湿透透地从风雨之中跑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五日前算出来“月氏亡,越氏兴”的大雍国师,钦天监的主人泉木!
虽然数十年来,泉木一直颇受先帝各当今陛下的信任,所预言的也并无什么差错。
可是那一日他不顾性命闯入朝堂。当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公然说出那六字预言,惹的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皇帝自然不能当众杀了这被整个大雍信任的国师,可又不能让人心惶惶,只好面上斥责,暗中将那姓越之人全部给杀了以防万一。
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国运,饶是最受重视的泉木也自此被冷落,地位一落千丈,连此次寿宴都不曾相请。
而此时的皇帝,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可以形容的了,完全是黑了脸,整个人都徘徊在爆炸的边缘,阴沉沉地开口斥责道:“大胆泉木,竟然在朕的寿宴上公然蛊惑人心,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朕的底线,你这脑袋不想要了?”
天知道,这泉木到底被喂了什么**散,上一次预言出那样的东西,如今一点谱都没见,今日更是信口雌黄,将“大祸临头,血光之灾”都给搬了出来,真是可恶至极!
如果不给他些教训,搅了这他的寿宴还能轻飘飘被原谅,他这个君王,岂不是也太没有威严了?
“陛下,泉木并无半点私心,真真是大祸临头,陛下很可能,很可能”还在挣扎个不休的泉木那白色的道袍沾了泥土,黑压压地一片,隐隐还有雨丝被那蜂拥而至的冷风带入,让他突然有了些颤抖,这话突然顿住!
“国师,莫不是想说,朕要身死?”月轲怒气从心底蹿出,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那半跪在地上的人砸了过去,血滴顺着他的额头流出,在那张并不算苍老的脸上又添上了疯狂。
“雨夜,雷光,天罚之怒,大祸临头,易主更迭!”泉木突然睁开那双闪过一丝血色的眸子,不停地叩首,鲜血顺着他额头的伤口不断流出,“陛下三思,万万不可在此承明之殿!”
此言一出,再加之曾经最尊贵的国师如今这幅偏执的模样,众位朝臣都有些怀疑,饶是刚刚还在震怒的月轲也不由得有了些怀疑。
难道,是真的?
第103章 闹剧还是祸端?
“国师大人,您这信口胡沁的本领可真的是越来越强了啊?竟然敢诅咒陛下,你说,你是不是该以死谢罪?”月轲还在怀疑的当口,半依靠着他的人已经站了起来,那双媚眼中竟然全是冷意,教训完之后,又轻轻歪倒在这尊贵的皇帝怀中,委屈巴巴地摸着月轲的脸,娇腆地开口道:
“滟儿不要陛下死,今日是陛下之寿诞,虽然不宜杀人,可是这国师大人也太胡闹,竟然公然诅咒您,罪无可恕!滟儿实在觉得不惩处不足以彰显陛下您贵为万民之首的威严,不如就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免得国师大人以后老是说错话,陛下您说是不是啊?”
“滟儿在关心朕,这天底下,只有滟儿是最关心朕的!滟儿,你说,该怎么处置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你来决定可好?”被一番甜言蜜语说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的月轲很快将那仅存的一丁点怀疑全部都给抛到九霄云外之去,佳人在畔,本就是脑子不甚清醒,这下完完全全深陷其中,自然对美人百依百顺。
“祸国妖妃,陛下,你万万不可轻信她的话啊。泉木以性命担保,此次预言必定准确,陛下”还在磕头的人猛然一乱,整张脸都沾满血迹,恐怖不已。
那表情,深恶痛绝,仿去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恶鬼,似乎下一刻就要让那个吹耳边风的女子给吞了,骇得娇小的女子立马缩进了皇帝宽阔的胸膛之中:“陛下,你瞧那国师,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还有那张同样恶毒的嘴,让滟儿好怕,陛下,您帮帮滟儿好不好?”
月轲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娇弱的宠妃,顿时心生爱怜,一颗心都碎了,直接就对着那还在劝谏的国师怒斥道:“你就是个祸害,妖言惑众,竟然还敢骂朕的宠妃,简直就是活腻歪了!来人,将他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顿时那派上用场的两个侍卫就要应声而去,却不料突然柔柔一声便又拦住了这已经被决定的事情。
“哎,真讨厌,陛下,您的寿诞怎么能杀人呢?滟儿觉得,不如看在国师大人这数十年勤勤恳恳的份上,饶了他一条性命,将那一张只知道信口雌黄的舌头给割了,然后剜了他那一双恶毒的眼睛!这样,陛下和滟儿就听不到这种谣言也看不到那阴狠的目光,也算是多积下一点恩德,陛下,好不好嘛?”滟妃晃了晃月轲的手臂,半撒娇地开口道,这从梨花带雨再到明艳艳一笑,简直让月轲没喝多少酒就已经醉了。
这一番情景,若是君越见到,必然要给她数日之前见到的人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然后束起一个大拇指,赞一句:“真真是应了祸国殃民妖妃之称号!”
只是,很可惜,这场戏,虽然主角是君越,但重头戏却又都在后面,以至于但如今,那被整个大雍都痛恨的妖妃还是主角。
“滟儿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按滟儿你说的办。滟儿,你真的是朕唯一的知心人,时时刻刻替朕考虑啊!”月轲也不是个能什么都不做的主,将那妖娆的人又拉进了几分,眼神却是对着那金吾卫一扫,怒道:“还愣着干什么,遵照滟贵妃的吩咐去办啊!”
“属下遵命!”拉着国师的两个人自然知道势头不对,忙不迭地点头,卯足了劲将那已经半疯癫的国师大人给生拉硬拽给扯了出去。
“大祸临头,妖妃乱世,血光之灾,易主更迭,易主更迭,易主…更迭”本就精神有点不正常的泉木喃喃自语这十六个字,在那大殿的门突兀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又抬起头,那如两把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泼洒在暧昧不休的两个人身上,突然仰天大笑,“月氏亡,越氏兴,天道,天道!”
月轲大好的兴致被打断,虽然那该死的人已经没了踪影,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求一句情,但这憋在心里的怒火迟迟发不出来,让他那顿时恼火不已,睨着那刚刚被自己扔掉,而今躺在那里的金杯,又瞥了一眼一直侯在身旁的于风阙,半嬉笑吩咐道:“于统领,你,给朕捡回来,然后将血迹给朕舔干净!”
此言一出,更是一片哗然。
自从一个月之前战神越弦死了之后,陛下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羞辱下人朝臣简直都是家常便饭,杀人诛九族更是随手而来。
如今曾经显赫不已的国师也惨遭毒手,曾经陛下最受亲信之人竟然也有一天会受到如此屈辱,这都是什么事?
一度掌管三万大军的金吾卫统领于风阙,高傲不可一世的性格,如今,会坦然而被当今陛下如此羞辱吗?
旁观者自然庆幸那个被点到的人不是自己,但于风阙这么多年来得罪的人此刻却在心中都乐开了花,暗爽不已。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不能轻易得罪,如今都被如此羞辱,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宠信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戎装战甲的于风阙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一滩刺眼的温热的血,一步步地向前,没说不,却也不能说是,因为,他根本说不了不,但尊严在前,他无法丢弃那男儿血腥,为将之尊严说一声遵命。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一天战神越弦死之前给他说的话。
“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忘;功盖天下者不赏,声名震主者身败!”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如火一般绚丽多彩的女子站在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大雍河水上的悲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样的皇帝,本就是个昏君,既然他已经改了初心,为何他又要一味追随而不放?
不该怀念的,就不该去留恋!
知遇之恩,伯乐之音,也该断了!
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凉上一寸,每向前迈出那沉重的步伐,他就多一分对那个奇女子的敬佩!
诬陷,围攻,剿杀,背叛,一个女子,曾经经受过如此痛苦,竟然还能再认清一切之后重头再来,他,堂堂铁血男儿,又为何不可?
“于爱卿莫不是对朕有什么不满?这步伐为何迈的如此慢?难道此事是朕的错?”月轲瞧着那某人磨磨唧唧的样子,一记刀子眼就飞了过去,声音冷酷不已。
至于吃瓜群众,完完全全是该吃吃该喝喝,就等待着看好戏。
就在于风阙要忍一时之气捡起那金杯之时,某个不安分的主自然又是娇腆地开口打趣道:“于统领,陛下开玩笑呢,您身居高位,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还不来人,将这地上的不干净的东西给擦去?”
一旁侯着的宫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拿了布去整理,但是于风阙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滟儿,朕不过是想开个玩笑,何必如此当真呢?于统领,今日是朕的寿诞,如此做不会见怪吧?”月轲这一颗心都被那甜言蜜语融的快化了,气消了不少,索性就放过了那个本就是他要撒气的对象。
“风阙自然不会,陛下如此做自有陛下的道理。”于风阙也是经过世面的,刚刚不过是愣了片刻,一瞬间便又反应了过来,转身,恭敬地垂首相拜,似乎刚才的一切并不能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他并不明白那属于上官一族势力的妖妃为何会替他解围,但既然已经受了,他自然也不会不识好歹再去挑事。
“陛下,于统领累了,不如看看臣妾给陛下献上的礼物?这礼物可是滟儿准备了好久才得以在今日献给陛下的!”妖媚的人那纤纤素手撩拨着皇帝的心,一点点地拨弄着那温情。
“于统领,你回位吧。”皇帝睨了一眼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的人,摆了摆手,转而对着美艳的女子笑道:“滟儿准备了什么礼物?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只要是滟儿准备的?陛下可是都会喜欢?”女子嘟着嘴,指尖在月轲脸上留下轻轻的痕迹。
“自然是的,滟儿准备的,朕不论是什么都会喜欢的!”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就像是被降服的猫,女子轻轻一句便能让他百依百顺。
于风阙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怅然地看着那些饮酒作乐,谈笑风生的人,突然发觉他们好像都带着一张张黑面獠牙的面具,潜伏在黑暗中,在不经意之间给予已经衰败的你致命一击,哪怕片刻之前你们还彼此相谈甚欢称兄道弟。
如饿狼,一般吞噬着你的尊严。
官场险恶,皇宫深寂,从他步入此地之时,一切就注定了。
果然,如今的大雍,无人再敢言。
就连他自己,都是敢怒却不敢不遵从,何其悲哀?
在这一片奢靡浮华的空间之内,于风阙那一颗曾经热血无比的心凉了,而这种悲哀,无人知。
因为,这里依旧是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陛下你真坏,滟儿可是准备了好久好久,陛下难道就不开心一下嘛!”滟妃掰了掰心情还也有些不佳的月轲的嘴角,让下面的一众大臣都有些惊悚,生怕那脾气暴躁的君王一怒之下又做出恐怖至极的事情。
“开心,怎么会不开心呢?爱妃准备的到底是什么?”月轲越发地耐不住性子,不曾觉得他怀中的人有任何的冒犯,反而还在妖娆的女子脖子上大摇大摆公然啃了一口。
“那陛下可要瞧好了,滟儿这准备的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东西!”滟妃盈盈一笑,挥了挥手。
随着她的动作,那片刻之前才被阖上的殿门猛然又被打开,众人听着滟妃娘娘所说之语,一时间也都起了心思,期待着那最后的压轴之礼。
但在众人都伸长了脖子一睹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东西之时,徐徐走来的却只有两个人。准确地来说,是两个名不经传的少年,均是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当真是美极了。
这两位少年一个穿着淡蓝色的衣袍,周身萦绕着飘逸之气,另一个则是墨绿色的锦衣,更多一丝羸弱之感。此刻他们并排而立,衣服上挂着细小的雨滴,长发轻束起,却两手空空,只是含笑恭谨而有礼地对着高座之上的人齐齐拜道:
“拜见陛下,君寒(楼)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04章 亡灵之怒!
月轲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下的少年,有些讶然,一点都不曾看透这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不由得面向怀中妖娆的人询问道:“滟儿,这是何意?”
众位大臣也是一脸茫然,看着陛下对那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的兴趣,差点没有把眼珠给瞪出来。
莫不是陛下还好男色,可若是好男色,滟妃又公然在这寿诞上做出这一番行为,岂不是也太大胆了些?
而视线汇聚之地,穿着淡蓝色做了个俊俏公子模样的君越眉头忍不住挂了许多的黑线,这原本整人的心情顿时又多了起来。
果然,月轲的朝臣都不是什么善茬,这思想龌蹉到都要回炉重造!
她堂堂一个杀手女王,不过是扮了个美少年,落在这帮不是东西的家伙眼里,竟然如此被臆测,还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路走来,差点没被这狂风给吹跑,好不容易轮到她出场,竟然还是这个狗血的样子!看来,她若是不做点什么,还真的是对不起这如此大的阵仗?
君越内心腹诽不已,但是若是论起演戏,又是一把好手,偏偏少年,恭谨有礼,当下躬身一拜,“陛下莫怪罪,滟贵妃娘娘这份礼物,可并不是看到的如此简单,我们兄弟二人,在整个大雍可是掌握着独一无二的魔力,定能在陛下的寿宴上博陛下一笑!”
“大胆刁民,见到陛下盛颜竟然还不下跪!”礼部侍郎很给面子添了一句,在这原本还算是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点起一抹惊雷。
君越嘴角弯弯一笑,那双墨眸中却尽是恶劣的怒意,简直想把那个多嘴的礼部侍郎给直接秒杀省事。
这个破家伙,还真的是没事找事,她若不是想让这帝位来的名正言顺些,又怎么会让月轲那个很月岚一样属性的渣男在这对他呼来喝去?
下跪,跪你个大头鬼!
“陛下”君越刚想开口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搞个辩解,妖娆魅惑之声就已经传来,硬生生地打断了君越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陛下,滟儿带来的人你瞅瞅礼部侍郎也敢出口置喙,陛下,陛下,她分明就是对滟儿有所不满,指桑骂槐啊!滟儿是陛下您的人,那滟儿亲手**出来的人自然对陛下是恭敬有加的。”滟妃佯装生气,嫩白如玉的手对着那已经年过半百的人斥责,委屈着继续开口道:“再说,陛下都说滟儿是你的心肝宝贝儿,区区一个礼节难道你还要滟儿行吗?依滟儿所看,本就是那礼部侍郎对滟儿不满,想要借机抱负呢,陛下…陛下,你可是要给滟儿做主啊!”
“君寒是滟妃娘娘教导出来给陛下进献礼物的,若是下跪,有些东西就无法更好的表演了。君寒还望陛下为娘娘做主,体谅娘娘的一番苦心啊!”君越垂首一拜,说的感天动地,却是成功的将自己给恶寒到了。
果真,她如今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又涨了一倍,可是忍辱负重如此之久的田静初都给了自己台阶,她若是不承这情,顺着给那乱说话的狗一个教训,岂不是太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再说,什么狗屁礼部侍郎,对她下跪这种破文化糟粕,早就该废除了!她一个来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还能跪那个贱人,未免痴人说梦!
“君楼也请陛下为娘娘做主!”秦楼月跟在君越身旁,这戏倒也做的有模有样。
那礼部侍郎此刻完全被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将刚刚的硬气全部抛散,赶忙跪地求饶:“陛下,老臣知错,不该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求陛下看在臣兢兢业业数十载的份上,饶了老臣一次吧!臣一定谨言慎行啊!”
“那侍郎这么说,是本宫无理取闹啦?侍郎大人,你可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了,便再无挽回之机了?还有啊,若是刚才你不是置喙本宫的人,而是置喙的本宫,又或者有不臣之心,想要杀了本宫,本宫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吗?陛下,你一定不能饶恕这种大逆不道之人啊,你说是不是啊?”滟妃又是往前轻轻一靠,身上香气弥漫,让刚刚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的月轲顷刻之间就变了一副样子,直接对着那已经跪地求饶的人怒吼道:“大胆,竟然公开以下犯上,来人,将礼部侍郎拖下去,杖毙!”
众人再次骇人,顿时敛声屏气,不敢再多说半句。
最近皇帝异常的暴躁易怒,动不动就要杀人泄愤,如今在滟妃的教唆下更是变本加厉,一言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陛下恕罪,陛下,陛下!”凄惨的求饶之声逐渐消散,不过是转眼间,堂堂朝廷三品大员就被一句话决定了生死。
君越垂首,翻了个白眼,为某个祸从口出的来过默哀了一把。
遇上如此一个神经病又加上被下了**药的皇帝,再碰上一个处心积虑毁掉大雍皇帝所积攒的民心的妖妃,他又找死地说那一句话,他不死谁死?
“陛下盛名,君寒佩服!”君越拍马屁也是好手,当下就是一通夸赞。
“君寒是吧!不知道朕的滟妃让你们给朕准备了什么礼物?”月轲此刻美人在怀,又听到如今马屁,当然是很自然地心情愉悦,丝毫不顾已经噤若寒蝉的诸位大臣。
台下垂首而立的君越,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那些表情各异,却都如坐针毡的众位大臣,心情同样也是大好。
人心齐泰山移,这月轲生生将这民心给败完了,她自然乐见其成!
“不知道陛下可曾听说过魔术?”君越面上依旧恭谨,浅浅一笑。
魔术,待会给他来个大变活人玩玩,定然闪瞎了月轲的狗眼,多好!
“何为魔术,你快些表演给朕来看看!”月轲被这陌生的东西掀起了兴趣,连忙让君越开始。
而君越也不卖关子,莹且长的手指轻轻一转,便是一簇深蓝色的火焰立于指尖,只见少年手指轻绕,登时布满整个手掌,又幻化出一朵淡蓝色的莲花,与君越那衣袍相称,大约可以算的上美不胜收。
“君寒祝愿陛下如青莲高洁,如火焰生生不息!”君越把戏玩的好,嘴上功夫更是不差,一个大招,就将这周遭之人全部给骇住,完完全全就是堪比神一般的人物。
“君寒真乃神人也,赏!”月轲自然也是极为惊奇,转而对着缠绵悱恻的人,惊疑道:“滟儿,你从何处请来会如此绝技的少年郎?”
“陛下,这可是滟儿从那云漪山世外高人那里派人三次才请来的,陛下可还满意?”滟妃珠玉清响,对着那被惊到的人微微一笑。
“赏,都赏!”月轲欢心正盛,大手一挥,“不知道少年郎可还有其他绝技?”
“君寒谢过陛下,只是这绝技,君寒学艺不精,不如让师兄为陛下展示一下那大变活人?”君越微微一拜,当下就推荐换人。
毕竟,大变活人,驱鬼自用,这可些好看头,可是专门为那个狗皇帝准备的!
“哦?竟然还有此等事情,快,快让朕见识见识!”月轲兴趣一被挑起来,按耐不住立马开始吩咐道:“快,朕要看!”
“君楼遵旨!”秦楼月练习了许久,自然也是装的惟妙惟肖,把那高冷人设演的是淋漓尽致,说完之后挥了挥手。
随着她的挥手,一块很大的黑布从她手中突然而现,迅速遮盖住了君越的身影,将那俊逸的少年给蒙住。
“这是何意?”月轲看的一脸懵,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稍等片刻,这大变活人之术便可以完成!”秦楼月手中黑布不断抖动,那黑布慢慢而下,原本隐约可见的人影突兀消失,旋即一掌而过,黑布消散,一个人影突然而出。
“这不是人还在吗?”众人之中已经忍不住开始嘲笑。
就连月轲看见那一个人影之时都有些不明所以,但那半蹲着的人将头抬起来之时,所有人才发现,即便是同样穿着淡蓝色的衣袍,重新出现的人却是卑微怯弱,惊恐地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忽然就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不过倏忽之间,就换了个人。这“大变活人”当真是如那青蓝色的火焰一般令人称奇。
“他是谁?君寒又去了哪里?”月轲也被骇到,很清楚看到地上躺着晕厥过去的人并不是刚刚那个人,不由得一问。
“回禀陛下,此乃是君楼独门秘书,虽然名曰:‘大变活人’其实却是从整个大雍境内择取有缘之人,瞬间变换其位置。只是这一次,君楼有错,变出来了一个不能取悦圣心之人,还请陛下容许君楼再出一次手,将师弟召回,为陛下再展示这魔术之精妙?”秦楼月拱手一拜,这话说的简直无可挑剔,配上刚刚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更是直接让众人深信不疑。
“如此甚好,果真是神人也!”月轲虽然有些遗憾,但一听如此说,当即同意。
秦楼月领了命令,自然准备干好,挥手一扬,黑布顿起,化作一片云遮住那倒地的人,内力灌入,膨胀而起,原本所有人的心神都在上面,但忽然一声炸雷声而起,在瞬间安静下来的大殿显得异常生怖。
大殿的门碰的一声被打开,冷风裹斜着雨滴长驱直入,打了个转,逼着还在施法的秦楼月而去。
只听又是一阵雷鸣,那少年操控着的黑布突然燃烧起深蓝色的火焰,顷刻间燃烧殆尽,呜咽之声,喊杀之声,混杂在那狂风暴雨之中,旋即更让人生怖的却是少年被反噬吐血在地的一句话:“亡灵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