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运气爆棚
凤千澜和君子钰失踪这几日来,严峰带领着车队继续向北前行,尽量避免车队从州府经过,瞒住君子钰失踪的消息。
严峰骑在高大的马儿上,扭头向后眺望。眼中满是担忧,只希望太子与少傅大人能够平安归来。
严峰的做法只能瞒住那些不在权利中心的小官,对于在长安城内掌控天下大小的大人物而言根本瞒不住。第四天,苏相便知道来君子钰和少傅大人一起在渝州城外失踪的消息。
“追!务必要查到他们的下落,格杀勿论!”苏相眼中凶狠尽显,想一只蛰伏许久的饿狼,终于要吃到鲜美的羊儿了。只要君子钰一死,扶君子城上位做个傀儡皇帝,这西华不都在他的掌控下了吗?
只可惜君凌风尚在病中,对于两人中处于危险漩涡的事情,一概不知。
而受八方关注的凤千澜和君子钰此时正在一条小路上行走。两个人穿着百姓最为普通的棉衣,手中拿着热乎乎的红薯,却依旧遮掩不下那独特的风华。
大的那个太瘦了,倒是长的挺好看的,买了或许能赚几个钱。小的那个也不错,养上几年一定是个干活的好手!以上是埋伏在草丛边的山匪内心的想法。
因为两个人没有通关文书,又要掩藏身份,便不能从大城走,只能挑山间小道,奔忻城而去。
前面是一条岔路口。君子钰乖巧地跟在凤千澜后边,手中捧着从农户家买来的红薯,喜滋滋地吃着。“哥,我们往那边走?”
凤千澜看着眼前的小路,从前她去过忻城,却只是走的官道,方向西北,应该走左边。“这边。”
凤千澜选定了路,两人正要往西北小路走。突然从草丛边窜出十几个人来,手中举着刀,为首那个凶着脸,开口却让人跪了“此……此,路是……”
凤千澜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接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的山匪叫张二的疑了一声“你,你怎么知道,我,我,要说的话?”
凤千澜张开双手,等着对面那群人来绑了他们“嗯!”
君子钰见自己的少傅大人居然抢了山匪话,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少傅。莫不是少傅年轻时还当过山匪头头?
汗,要是凤千澜知道君子钰此时的想法,定要给他一个爆栗!你看你少傅我是当山匪的料子嘛!然而事实证明,她根本不是山匪,明明是个专业坑人的凶匪!
在凤千澜张来双手的时候,张二“咻”地把刀举起,戒备地看着凤千澜。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就见山道上,两方人,一方举刀向着,一方悠哉地像是来郊游的,当然如果忽略了凤千澜那张开的双手。
诡异的气氛,让君子钰傻了眼,“啪嗒”红薯滚落了地。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场面,拼命地忍住不能笑,却又忍不住和凤千澜分享“哥哥,这群山匪好笨啊。”他和少傅都束手就擒了,他们为什么还是对峙的状态。
凤千澜也无奈笑笑,不过心里有了一个计划,既然这群山匪智商不高,那何不加以利用?想到这里凤千澜看山匪的表情亮了!
那模样活像狐狸见了鸡的高兴。张二不禁打了个寒颤,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什么狐狸,面前这个人就是一文弱书生。张二挥手“拿,拿下!”
立刻就有人上前将凤千澜和君子钰两人给绑了。
当手下将从凤千澜和君子钰身上搜来的钱财呈上来时,张二都快哭了,本来就穷了,以为绑两个人能搜刮点油水,谁知道这两人看着好模好样的,身上钱就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希望这个男的符合大小姐的口味。
于是君子钰小声的凑到凤千澜身边道“哥,咱们被山匪嫌弃了。”
凤千澜郑重地点点头“好像是的。”
张二颇是恼火,随手抓了一把泥,走过来往凤千澜和君子钰脸上抹了两把“哼,娘们唧唧的,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
于是乎张二带着被多方人追杀的二个人上了路……
南唐理政堂内,顾熠城紧紧捏着手中的毛笔,乌黑的眸子透着担忧,低声嘶吼道“凤千澜!”你答应过本王什么的?
顾熠城“啪”地丢下毛笔起身,广袖飘飘,大步出了理政堂。
留下新官上任的萧绍杰与凤千逸面对这一摞一摞公文。萧绍杰哀嚎道“摄政王,王爷,您这是又要去哪里呀呀呀!作死啊!”这么多公务,他们不行啊!
凤千逸现在已经坐到了护国将军,与凤千澜相似的眉眼皱起,“千澜,你到底在哪里?”这要一想到妹妹在西华可能危险,他就想立马抛下一切去西华寻她,可是他不能,顾熠城将他放到这个位置上给了他无上的荣耀,却也给了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冬日高悬,檐角飞扬,风儿吹动角铃铛铛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织就成一篇完美的乐章。李妫息站在南唐皇宫的最高处,看着那飞快离去的马儿,叹息道“他终究是去了。”
老公公点点头道“摄政王是个重情之人。”言下之意,顾熠城对江山无意!“可要老奴安排人去拦下?”
“罢了,随他去吧!”他去了,凤千澜才会平安。
西华西北方向一个小镇上,张二带着凤千澜和君子钰等人进了一家客栈的后院。
一个身穿富贵的人特地来后院招待道“上面交代了,小人特地在此恭候。兄弟们里边请。”看样子好像是这间客栈的老板。
凤千澜和君子与相视一眼。心道:这些土匪还与官家有勾结!这下可真是运气爆棚了!遇险一次,还能撞破官匪勾结的案子。
一路走来君子钰也发现了不对,这群土匪除了抓了他们二人,并未抢劫其他过往的富商。只是后面压着一大批东西也捂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张二笑呵呵地拍拍老板的肩膀“老王,给兄弟安排酒和肉!好几月不见了,咱俩叙叙旧。”
“这还需你说,早就备好了。兄弟们里边请,里边请。”老王安排众人住进了客栈。
张二手底下的人听说有酒有肉,急匆匆地推着凤千澜和君子钰进了一间破旧的柴房,落了锁就走了。“快些,在慢点就没有酒喝了!”
“走走走,这一程压着这些个东西吃了一路的沙子,我这胃都快不知道肉味了!”两个汉子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因为一路上凤千澜与君子钰乖巧极了,不大吵大闹也没有逃走的想法。是以张二等人对他们的戒备十分低,并没有捂住两人的嘴。
双手被捆,君子钰只好用脚一点一点挪到凤千澜身边。“哥,这群土匪好像大有问题?”
凤千澜赞赏地看了君子钰一眼,“不错,依你看,我们接下来如何?”君子钰聪明却不够老练,凤千澜想听听他的想法,从旁指导让他快速成长起来。毕竟她不能长久的陪在他身边,不合格的帝王不会长命,之所以答应君凌风陪君子钰北上,就是想让他快速成长。
“眼下不知道严将军他们在何处,我们并没有自保的能力。跟着这群土匪可以迷糊追杀我们那群人的视线,也能将这群土匪的来历和背后是否有大阴谋查个清楚。”说完君子钰笑眯眯地看向凤千澜,下意识低下头,等着凤千澜夸他。
“不错,小有进步。”凤千澜从不吝啬赞美,这般处境君子钰的处理已经**分好了,但他还需要成长的空间,藏拙和自谦也是帝王的必修课。
得了凤千澜夸赞的君子钰嘴角绽开了耀眼的笑容。一趟北上,众人都说是贬低,他却觉得是自己生下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虽然处处都充满了危险。
二楼小屋中,张二与老王商量好了一切相关事宜,正从屋中出来。“张头,你且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办好,还请张头在上面替我美言几句。”接着老王从袖子掏出一枚荷包“意思意思。”
张二也不是吃素的,坦然地收下了荷包“自然自然。”
老王又道“张头,大小姐要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不知合不合大小姐胃口。”
张二道“人在哪里?送去柴房,我明日一起押回寨子。”
“行!”
是夜,一片月色朦胧,君子钰睡梦中猛然惊醒,发现柴房中罕见地来了第三位“客人”。光线昏暗,从身形来看是个男人。凤千澜也醒了,此时神色古怪地看着对面那个被绑住手脚的男人。
“这位公子也是被打劫了,押送到这里的吗?”君子钰见凤千澜不说话,便开口询问道。
“嗯。”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响起,无端掀起一阵凉意。这男人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君子钰,目光落在对面凤千澜的身上。
君子钰瑟瑟,这个男人好像怨气沉重,而且这怨气,貌似是对着少傅来的?不得不说君子钰不愧是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的人,在某些程度上真相了。
第二十一章 欲求不满
一间柴房,三个人,一台戏。躲在暗处的言柒看得是心惊胆战。
一番大眼瞪小眼之后,凤千澜终于确定了对面来人的身份,不由得笑出了声音。“你每次出现都能让我惊喜啊!”出门在外,凤千澜并不想暴露顾熠城的身份,他们这一行实在是惊世骇俗,随便搞定一个,西华和南唐都将陷入混乱。
没错此时坐在凤千澜对面的人正是从南唐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的摄政王顾熠城是也。
“哼!”顾熠城冷哼出声,这次是气的很了。但在看到对面那个笑嘻嘻的女人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还好没事。
凤千澜自知理亏,每一次都要他伸一援手。挪动屁股,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顾熠城那谪仙俊颜在眼前放大。口头上的道歉哪里比得上行动,“子钰,闭上眼睛。”
对凤千澜的话,君子钰是条件反射地听从“哦。”乖乖闭上了眼睛。
当凤千澜柔软的唇瓣落在顾熠城的脸颊时。顾熠城瞳孔微微放大,乌黑的眼眸在黑夜里更加灼人。
凤千澜蜻蜓点水般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吻。顾熠城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知何时解开的绳索落在地上,他的手抚上凤千澜的头,两片桃色相碰。顾熠城的吻来的猛烈,凤千澜差点招架不住,末了顾熠城重重地在凤千澜的唇上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间溢满口腔。
“嘶,顾……属狗的啊啊!”细碎的声音皆被顾熠城吞下肚中。
好一会,顾熠城才松开凤千澜,轻轻敲了凤千澜的额头,低哑着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什么都不顾的就往危险的地方跑。”顾熠城凑近凤千澜的耳朵“凤千澜,你知不知道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你要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凤千澜吃疼,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了。不过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选了一条最艰险的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君子钰好奇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让他和颜悦色的少傅变了脸。可是少傅没有叫他睁眼,他就不会睁眼。
第二天,小路上便出现了这样一道风景线。张二带着一群喽压着一批货物在山道上吃力的走着。而后面那三个被绑着手脚的人,优哉游哉,不像是犯人,倒像是来山间郊游的。特别是昨天那个老王带来的男人,风姿非凡,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在走在野外的小道上,走出一种在皇宫后院观赏的意味来。
张二嘀咕“这都捡了些什么牛鬼蛇神来。”还好不要几日就到了山寨了,不然他还真忍不了了。
接下来一连走了四五天的样子,行至一座树林茂密的大山时,凤千澜等三人被迫蒙上了眼睛。
失去了光明,眼前一片漆黑,纵然是见贯了后宫险恶的君子钰也不安起来,“哥哥,我们这是要被带到哪里去啊?”
凤千澜还没有说话,顾熠城先一步开了口“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西面凛城,东向庆城的龙泉山脉一带。”
“别说话,快走!”山匪进了山中愈发警惕起来,见顾熠城和君子钰交谈便上前催促。
凤千澜笑着点点头,看来功课做得不少。她哪里知道,当年她还是蒋漱兰的时候顾熠城便把她去过的所有地方的地理位置都看了一遍,虽然书上讲述的并不详细,当凭借他多年征战的经验,多复杂的地里形式他也能分解一二。
众人七拐八拐地在树林中穿行,中间还穿过了一段地道,地道中湿哒哒的泥土和青苔的味道挥之不去。约莫走了快两刻中的样子,凤千澜他们面上的面巾再此被摘下。眼前一座山中城呈现在他们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正搬运着一箱箱东西,看上去十分之沉重。
“他们在搬什么东西啊?”君子钰好奇的问道。
顾熠城站在前方,脸色凝重,陷入了沉思。凤千澜在看到不远处不小心掉落的物件时,脸上的表情也趋于沉重。兵器!他们搬运的是兵器!以这长长的队伍来看是大量的兵器!这里靠近凛城,难道?!
“看什么看,这边走!”
张二将他们交给一个魁梧的大汉,言语几句就去大堂复命去了。
随后三人被带到了一个地下牢房,这个牢房是一个山洞改造的,大概有三四就爱间房子的大小。大汉将他们扔进去就不管了,确认牢房门上了锁,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君子钰身板小被这样一推,差点摔倒。还是顾熠城中途扶了一把,这才保住了堂堂西华太子的颜面。
凤千澜看清牢房中关押的人时,眨了眨眼睛,“额……”
顾熠城看到牢房中那些长得小白脸样子的男人时,心中了然。是了,他们不是因为钱财而被抢劫,而是因为美色被抢劫的……
君子钰人小没有看到那些人因为纵欲过度而发黄的脸,小朋友友善地招了招手。
大家抬头看了看这三个新来的人,又毫无波动地将头低了下去。每天都会有新人进来,也有人横着出去,这三个人的到来对于他们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心早已麻木。
“额。”君子钰尴尬地将手放下,好吧,看起来这些人并不想说话。
凤千澜找了一块尚算干净的地方,又寻来一些干草,三个人在黑暗的牢房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天渐渐黑了下来,洞口传来脚步声,接着进来一群人,抬着一个硕大的木盆放在栏杆前“来,今天的晚饭。”
里面的人闻言蜂拥而上,甚至为了点吃的大打出手。一人踹中了另一个的肚子,一个去咬一个的耳朵……
前来送饭的大汉并不制止,反而笑眯眯地看着这幕惨剧的发生。牢外传来声声哄笑,牢里打得热火朝天,惨不忍睹。
凤千澜见了这一幕,暗淡的颜色越发暗淡了,那馊味她坐这里都闻到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了活下去,哪怕是馊饭也值得一争。
君子钰从未见过这般穷凶极恶的场面,震惊的同时,一颗心也沉了下去。这是西华的子民,而他此时却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无力阻止。少傅说得是对的,那些官员只会将好的一面上报朝廷,蒙蔽圣听,百姓不得安居乐业,作恶者横行霸道。
顾熠城沙场奔驰多年,先后多次赈灾,这样的场面早已见惯不怪了,闭上眼睛,稍稍调息,连日奔波,即便体力甚佳的他也吃不消。
送饭来的人瞧够了热闹,害怕出了人命上面不好交代,用刀背敲了敲栏杆“不许抢!”
不知是先前的恐吓太过吓人,那些争抢的人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敢造次了。
“那个叫顾城的出来。”
牢房中的人迅速让开一条道,将角落里的三人给展现出来。这明摆着叫的人是顾熠城,凤千澜担忧地看着身边闭目的人儿,却在顾熠城睁眼的瞬间痴了。这个男人真是不论在那里都是美的赏心悦目。
顾熠城薄唇微张,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言柒在暗中,有事可以找他。”
“嗯嗯。”闻言凤千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感叹道美色误国啊,古人诚不欺我。
就这样顾熠城在众人瞩目下风姿飒飒地出了牢房。一身粗衣,丝毫不掩玉树的风华。他淡然地行至大汉面前道“我就是。”
君子钰很是好奇这个半途入伙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风姿他只在那些大家氏族中的公子中见过,甚至那些世家公子与眼前的人相比,都逊色不少。
大汉见是顾熠城眉目如画,再配上那周身的气派,宛若被天神凝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骨子里想要臣服在这个男人脚下,凶神恶煞那一套根本拿不出来。只得讪笑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见您,还请公子这边请。”
“嗯。”顾熠城坦然地随着送饭的大汉离开了昏暗的牢房。
牢里的人瞬间沸腾,心中猜测:这是打哪里来的大佛,能让这群恶人夹起尾巴做人。众人看凤千澜和君子钰的眼神都不对了,自发地从两个人身边退开。一时间凤千澜和君子钰周边就空了一片。
君子钰心中对顾熠城生出了狂热小声却激动“哇,哥哥好棒。!”
凤千澜汗颜,他们加上言柒就四个人啊,根本打不过对方呀。他们真不是什么怪胎,怪之能怪顾熠城通身的气息太过强大,杀伤力十足啊。就连君子钰这家伙也被圈粉了呢。
但是也有一个例外,在众人如潮水般从他们周围退开时,有一个人同样被人群孤立了出来。那个人身上多处伤口,有些伤口暗沉沉地已经结了疤,一些泛着红像是新伤,还有一些流出了黄色的不明液体。双目紧闭,咬紧了牙口,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凤千澜知道他并不是不想退避,而是根本做不到挪动,他伤得太重了。君子钰也看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年轻人,小声道“哥哥,这个小哥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嗯。”凤千澜摸了摸君子钰的头,将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第二十二章 少年江毓
凤千澜用身体拦住四周投来的目光,众人见顾熠城走后,剩下这两个武力值不高的,脸上还灰呼呼的,并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大家注视的,看过一眼便也忘了。各自谋划自己的心思去了。
而那个重伤的少年,紧紧地咬着唇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迅速划过脸庞,眉头皱的厉害。却没有发出一点**,而四周的人好像很怕他,都离得远远的,更别提有人上前来为少年包扎那些狰狞的伤口了。
凤千澜暗中观察着那少年,君子钰忍不住好奇,躲在凤千澜身后悄悄探头。那少年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双眼一睁,原本清秀的眉目突然变得嗜血,目光冰凉又残暴,深处是满满的怨恨。少年见是两个生面孔,且身量瘦小的样子,收回了眼神,依旧闭目独自承受伤痛的折磨。
少年眼神太过凶狠,君子钰吓了一跳,做捧心状,“好凶……。”
这样的目光凤千澜从前在煞血楼中见过,这是一种历经各种残酷的暴行,被信任的人背叛,濒临死亡却还极力求生的眼神。
入夜,牢中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地,开始休息,凤千澜和君子钰是新来的,不免受到欺压,被人赶到了靠近洞口的一角。
夜漆黑如墨,山风穿过栏杆吹来,凤千澜和君子钰根本就无法入睡,君子钰不停的搓着手心,刚刚有的温度又被山风给夺走了。
这块靠近洞口的空地几户没有其他人,除了凤千澜和君子钰,就是那位重伤的少年。
君子钰见那少年入睡的模样惊奇道“哥哥,这么冷的天,他居然睡得着?”
凤千澜走过去,那少年也没有任何反应。蹲下身,手抚上少年的额头,“不好,他发烧了!”凤千澜说完话就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少年避寒。
衣服还没有脱下来,就见洞外飞来一件外袍。“凤小姐,用属下的吧。”笑话,有他言柒在还让主母脱衣服给一个外男,主子知道了,他岂不是人头不保。
在这个时候凤千澜自然不会逞强,坦然地将言柒的衣服覆盖在少年身上,更是坦然地使唤起言柒来“言柒,你去山里找一些炙草和治疗外伤的草药来。”
“是。”言柒顶着山风去找炙草了。这炙草虽有一个炙字,却是降温的良药,且在野外十分常见,在向阳的山坡就会有它的身影。从前跟在顾熠城在外奔波时,也时常用到。
凤千澜拿出随身的小刀,动手处理起少年身上的伤口,环境恶劣,凤千澜只能先替他将伤口上的腐肉除去,以免进一步恶化。君子钰蹲在凤千澜旁边帮忙。
凤千澜本就不是个世界的人,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特殊情况君子钰也不会在意。撕开少年破烂的衣裳,一片赤红显现在两人眼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有刀伤,鞭伤,靠近心口的地方更有一大块烫伤。
新旧伤痕交错,血腥味中还夹杂着泥土和难以言明的气味,凤千澜并不在意。
少年迷迷糊糊间,发现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想要挣扎,却提不起力气,只能轻微发着威胁的声音,在凤千澜耳中听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不过少年紧张,全身肌肉绷紧,让她不好处理伤口,出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也不知少年是听明白了,还是抵制不住病魔,在凤千澜说完话后,有陷入新一轮沉睡中。
待言柒将草药带回来,君子钰自发的接过草药,将草药用石头磨碎,再拿给凤千澜。
两人忙活了一大晚上,直至天明之际,少年的体温才降下去一些,却还是有些低烧,但好歹是捡回一条命来。
凤千澜和君子钰忙活一晚上,身体暖和起来也没有感冒,只是累的慌,就着地躺着小睡了一会。
热度降下去后,少年意识渐渐恢复,吃力地睁眼看了旁边救他的人,哦,是白天盯着他看了许久的那个女人和小孩。
睡不到多会,昨日的大汉便又来,牢中的人瞬间紧张起来。还没有到饭点,大汉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害怕自己被大汉拉出去。先前被拉出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两月来回来的就只有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在大家心跳到嗓子眼时,大汉指着还睡在地上的三人,“你们把他们叫醒。”
手下人拿钥匙打开牢门,走到三人所在的位置,大声喊到“快点起来!”
声音之粗狂,之炸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凤千澜悠悠转醒,抬眼看了看大亮的天,以及站在自己不远处双手叉腰的大汉,柳眉皱起,怎么办她最近睡不好,有点上火,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把这个大汉好好教训一顿。
那管事的大汉突然惊恐,一个暴栗捶在那大声嚷嚷的大汉头顶“作死哦!”又上前将凤千澜和君子钰扶起来赔笑道“贵人不要在意,我这个小弟脑子不太好使,不太好使。”
这两幕一前一后发生,简直让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管事上一秒才凶神恶煞地揍了自己的手下,下一秒就满脸微笑的讨好阶下囚。这什么情况?众人心中疑惑不解。
管事大汉平日都是凶狠的模样,一时间笑起来,还真让人觉得惊悚。他努力地调节自己的面部表情,让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吓人,接过却适得其反。君子钰看不下去了“叔叔,别笑了,不好看。”
管事大汉哪里知道这样一个小孩也敢这样和他说话,看凤千澜又一身华贵气息,想着来时上面的交代,越发觉得眼前这两个人来历非凡,是不能得罪的主。
是以当凤千澜提出要将那个重伤少年一并带出去的时候,大汉爽快的答应了,遵照上面的嘱咐,又自己添了许多,让凤千澜一行住进了他们这个阶层最好的屋子,还给少年请了大夫。
虽说是大夫,但其实只是一个略懂药理的小药童,但有总比没有好,有药童就会要药材。少年身上的伤看着重,却都是皮外伤,有了这些药材,一段时日后便会痊愈。
管事大汉恭恭敬敬地将凤千澜安置好,就出去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不能只顾着拍马屁。
这件小院子一共只有两间房,凤千澜让君子钰去了旁边的房间休息,又嘱咐言柒看护好他。自己不放心少年的情况,便守在少年身边,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应对。
君子钰乖乖地去了隔壁休息,打算下午一点来换凤千澜去休息。处在这样的环境他不能意气用事,只有他们保存好足够的体力才有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凤千澜看着君子钰出门去的小小身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能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好命。”声色略显生疏,是长时间没有与人交谈的结果。
凤千澜回神,对上那双满布血丝而又灰暗的眼睛。没有接少年的话,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不知是此情此景触动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少年的眸子突然警惕道,身体往床里挪了几寸,却因为脱力而不得不停下。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凤千澜,似乎是想看出什么来,却只见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便再无其他。
少年这样的情况凤千澜心中有多重猜测,但不好判定是眼前的少年是哪一种。定定地“你好好将病养好,在这里的期间,我需要你来保护我们。”凤千澜顿了顿“用你的生命去保护,离开这里我们便两清。”
凤千澜这样说是为了安少年的心,让他放心养病,她不会以救命之恩去要挟少年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这招的确让少年安静下来不少,低低道“好。”而后眨了眨酸涩的双眼,略微犹豫,却还是悠悠道“我叫江毓。”
“凤澜。”凤千澜干干脆脆说完这两个字,便转身坐到木桌的凳子上,拿了管事大汉先前送来的纸笔,低头勾勾画画着些什么。
江毓见凤千澜没有转身直接离开,反而是留在屋中看顾他,莫名地安心,信任。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闭上眼睛,睡了进入冬日来的第一个好觉。
入夜后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碰到屋内的暖炉,被狠狠地烫了一下,灰溜溜地缩回了暗处。进来的第三天,凤千澜对此地一点了解也没有,但不得不感叹此地选址极佳。靠山为背,足以抵挡寒烈的冷风。
江毓一觉便睡到了夜幕降临,君子钰其间来叫他们吃饭。凤千澜见江毓睡得很香,面容平静,便不忍心叫醒他。将小米粥放到炉子煨着,他一醒来就能吃。
君子钰下午饱饱地睡了一觉,此时并无睡意,便陪着凤千澜呆在屋子里。
橘黄色的灯火照亮漆黑,君子钰拿着笔正在写凤千澜给他布置的心得体会。凤千澜则在描绘洞口到小院路上的所见,希望能判断他们在哪个位置。
第二十三章 凛城江府
室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笔与纸张相碰的沙沙声。突然床上的江毓开始不安,眉头拧着,神情十分痛苦。
梦里炙热的火焰扑面而来,火舌肆意的吞噬着一切,哭声阵阵,肝肠寸断。江毓置身其间,不知所措,大声喊到“是谁?是谁在哭?”
对面的房屋很快就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残灰伴着火焰随风而动,地面的砖石间突然冒出铁锈红的血,一小片到一大片,直至蔓延整个地方,哭声还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发凄厉。江毓站在其间“是谁!到底是谁?”
眨眼间,一张白净的面孔出现在江毓眼前,眉目清秀。“是我啊!”
江毓看着眼前的面孔,十分之熟稔,再眨眼,那张脸上布满了血迹,双眼中燃起一团暗紫色的大火,它轻轻道“我就是你啊!”
“啊!~不是,你不是!走开,不,我不是,不是!”睡梦中的江毓惊恐地想要将面前的血脸挥开,却无处可躲,内心的防线开始一寸一寸崩裂,最后碎成尘埃。
这一声大叫惊动了桌边的凤千澜和君子钰,两人迅速赶到床边。只见江毓双手环抱,将自己缩成一团,嘴里碎碎念着,什么不是,不是的话。
凤千澜唤了几声,江毓也没有转醒的迹象。一旁的君子钰担忧道“少傅,这小哥哥是怎么了?”
不得已下,凤千澜只得用力拍着江毓的背部,一口鲜血喷出,染湿了被褥。江毓这才觉得胸口中的闷气被打散,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床边坐着只大的,还有只小的神色担忧地看着他。见他醒了,不由得欢呼雀跃起来“终于醒了!”
江毓是君子钰与凤千澜到这里第一个结识的人且同处于畏难之中。君子钰自动地把江毓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之内。当然不包括那个风华无双的男人,因为他一道来就让心中完美似天神的少傅吃了瘪,而他比较护短……
要是顾熠城知道君子钰心中所想,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这臭小子,他将来可是要做他师娘的人!不,是师父的夫婿,不,好像也不对……
见江毓灵台恢复清明,凤千澜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他是皮外伤,没想到他之前还被内力深厚的人打了一掌,胸口中积了淤血,没有及时处理,还好吐出来了。不然若是结成血块,郁结体内就不好了。
江毓看清屋中的景象,自嘲一笑“你又救了我一命。”
对于这样的人,凤千澜见得多了,淡淡道“约定不变,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何况你现在要是死了,我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只有这样说,才能让他安心接受他们的帮助,否则以他的傲骨,定是不会坦然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有些恩怨只能靠自己去终结,看他在牢中的情形就能知道一二了。
君子钰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把炉子上的小米粥盛出来,端到江毓面前“小哥哥,吃点米粥吧,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这一趟出来,君子钰成长了不少,堂堂太子都学会了关心照顾弱者了。对于被迫成长君子钰从力不从心到接受,小小模样招人疼爱。
江毓见了这样特殊的孩子,戳中了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想摸摸君子钰的头,在看见自己手上的绷带时放弃了,改为去接君子钰手中的碗。
凤千澜摇头笑笑,君子钰这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狡猾了,懂得利用自己的弱势,将它转化为优势。这样的手段将来去对付那些朝中大臣,兴许还能引起朝臣的怜爱之意,为自己招揽几个忠心耿耿的人为自己效力。
江毓也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实在也是君子钰原本就存着关心他人的心思,不然也不能让人这般轻松的放下防备。
又是几天过去,还是没有顾熠城的任何消息。凤千澜私下让言柒去打探了好几次也没有结果,只是说这个地方古怪的很,出了小院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言柒好几次早早出门,到半夜才能找回来,直到最近几日才好些,但所能探查的范围仅仅是以小片。
这样的情况下,凤千澜不得不放弃这条路子,要是言柒半路给丢了,他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凤千澜只好拐弯抹角地向管事大汉打听情况。谁知这大汉看着傻傻呆呆的模样,却也是一个精明的主,任凤千澜软硬兼施,贿赂也没有办法。只要他不开口,底下的人更是不敢泄露一星半点,但又磨不过热情的凤千澜,这些日子大家都绕着凤千澜走路,生怕被捉到,要唠上半天的嗑,又害怕自己露馅。
不过这样尴尬的情况在三日后终于有了契机,管事大汉乐颠颠地来到小院中,邀请凤千澜去观礼“贵人在啊,大小姐请贵人前去观礼。”
一连窝在一个地方,君子钰也闲的发慌,一听有事情可以做,开行的问道“观什么礼呢!”
管事大汉笑嘻嘻道“这可说不得,说破了就不好玩了。”
管事大汉这样一说,凤千澜突然有了兴趣,便道“如此,还请管事的稍等我们整理一下衣装,一面失了礼数。”
管事大汉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贵人请便,小人就在此等候。”
旁边的手下小声嘀咕道“又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换,还整理什么衣装。”
管事的也就笑笑,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内心鄙夷,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知礼数。想当年他在一八品小官家做工时,那讲究的哇,去去小官,光是规矩条子,就有八大箱子。
江毓有伤在身,不便行动,且他的身世成迷,实在不宜出门,凤千澜招来言柒,让他留下来守着江毓。
而自己带着君子钰出了房门,也顺便去探探这座神秘大山的虚实。
一群人出了小院,五十步一拐,道路之多,令人眼花缭乱。君子钰小声道“这里怎么这么多岔路口啊?”比金碧辉煌的皇宫还要复杂。
凤千澜看着四周简陋的砖房,纵横的道路,拉紧了君子钰的小手,“跟好别丢了。”这样复杂的路线,这样精细的阵法,难怪言柒也会迷失了方向,没有熟悉的人带路,他们只怕要在里面绕上好几天也不见得能走出去,而且这些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君子钰乖乖点点头,决定哪里也不去,要守在少傅身边。
大概走了两刻钟,管事大汉将凤千澜引入位置,便退了下去“贵人请。”
“嗯。”凤千澜点了点头,带着君子钰入了座位。刚刚坐下就收到了一抹炙热的目光,不过只是一眼而已,却被凤千澜精确的捕捉到了。
凤千澜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顾熠城的身影。白衣飒飒,墨发飘然,如画的眉目此时却染上了冰霜,难看的脸色,在看见凤千澜的时候才稍稍好转。凤千澜突然想笑,这天下间还能有人让顾熠城变了颜色,待看到顾熠城身边的女子时,凤千澜了然于心。
只见顾熠城身边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身红衣张扬似火,见凤千澜投来目光,还不客气的回了一个示威的眼神。而他们的上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穿着一身讲究的虎皮,胡子短黑,十分粗狂的模样,想必就是这山头的主人了。
而那女子与男子眉宇间几分相似,君子钰道“哥哥,那位就是管事说的大小姐?”
“此等风姿,想必是了。” 此情此景凤千澜还能调笑,浅浅一笑落入了顾熠城的眼中。顾熠城撇撇嘴,这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夫君落了难,居然还笑得出来。
大小姐察觉到身边顾熠城有情绪波动,好奇是什么能让这个男人有了表情,便多看了凤千澜几眼。细细看去,噢哟,又是一个美男子,美男子身边那小孩也长得十分精致。因为这世间出来长安城内的人很少有人见过君子钰,是以君子钰今日并没有做任何掩饰,明显就是一名小正太。
最近美男子有点多哈。大小姐如是想着,嘴角都快流口水了。顾熠城咳嗽几声,拉回大小姐黏在凤千澜身上的目光。大小姐也发现自己失态了,问道“那就是与你一同来的美人?”
顾熠城并不答话,大小姐也习惯了。身边这个男人就属于那种冰山类型了,一竿子下去,屁也打不出来几个的那种。哪里知道顾熠城破天荒的答了一句“嗯。”
惊得大小姐抬起杯子的手抖了抖,十分诧异的看着顾熠城。发现他脸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狩猎活动开始了,山主用他独有的大嗓门说了几句代表性的话,随即宣布狩猎开始。底下的人瞬间狂热起来不断欢呼。
君子钰诧异,“这块地方虽然是一块空地,但是没有猎物啊,如何狩猎?”
当一群人被赶着上场后,君子钰的眼眶红了,凤千澜也十分惊讶。这的确是狩猎,但是狩猎的对象不是动物,还是人,活生生地人!
第二十四章 人如草芥
那群人衣衫褴褛,手脚都带着铁链,走起路来叮叮当地的响,叫人觉得刺耳。偏生有人就喜欢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血腥更能激起自己内心深处的狂热。
大小姐当先抓起身边的弓箭,一箭射中一位老者的胸膛,血当场喷出,溅得四周人身上都是血迹,一名年轻一点的囚犯抱住老者摇摇欲坠的身躯,豆大的泪珠从脸上落下。他哭着喊看“爹,爹啊!啊!”
场外人却叫好连连,与场中的悲凄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好!”
再看老者却只是出气多进气少,来不及说上点什么,人就撒手去了。那中年人,怒目而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大小姐提起弓箭,又是一发,“嘭”的一身中年人的身躯到在黄沙中,与老者的尸体一处。一连死了两个人,场中剩下的囚犯满眼惊恐,又发疯试图逃窜被人用刀挑死的,也有的跪地求饶却还是没有逃过死亡的厄运。反而被场外的人瞧不起,可只有你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在求生的**面前,人什么都可以不要。
在此期间,凤千澜并没有遮住君子钰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比这残酷的事情远远多了几倍,只是它们隐藏在暗处,散发着恶臭,又吸引着同样恶臭的人们。我们需要的面对,而不是回避,回避意味着永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凤千澜轻轻问道“看清楚了吗?”
“嗯。”君子钰沉重地点点头,看清楚了,也知道将来该如何做了。完善国法,建立相关的监督体系,在各州地建立引导人们向善的学堂。虽不能避免这样的惨事发生,但可以从根本的源头上减少类似情况的发生。他此时才清楚少傅从前说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真正意义了。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场上最后一名囚犯倒地,他们伟大的山主宣布狩猎结束,晚上在大堂设置宴席,与大家同乐。
于是众人拍手欢呼,万人臣服“谢山主!”
山主看了此情此景,心中高兴“哈哈哈哈,红鱼儿,随为父来一趟。”
红鱼儿便是大小姐的真名,她喜滋滋地看着父亲拥有的一切,欢快地答道“是!”又小声对顾熠城道,“你先回去。”
得到的依旧是顾熠城淡淡的“嗯。”
不过这会子红鱼儿高兴,愈发觉得顾熠城相比从前那些个献媚的小白脸好了。
散会时,凤千澜和君子钰故意放慢速度等顾熠城,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在拥挤的人群里碰上了面。此时借着人群做掩饰,顾熠城悄悄塞了几封信和一张图纸到君子钰手中,对着凤千澜道“此处是靠近凛城的一座荒山,在这里集结的是一些流民,山中以红野为首,坐下有一叫有心的法师,你们自己小心些。三日后,丑时一刻,小院见,我送你们离开。”
因为红鱼儿不放心顾熠城,一直找人看着他,他不便多说,匆匆几句,就向另一个方向去了,没办法,此时他们处于劣势,不能过早暴露。
君子钰拿着顾熠城强行塞过来的信和图纸,郁闷了,明明东西是给他,为什么这顾城只顾着和少傅讲话,也不给他解释一下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吗?君子钰一头雾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顾熠城递来的东西小心收藏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果不其然,顾熠城没有走几步,就有人追上了他,气喘吁吁道“夫人,您慢些走,您走太快小人跟不上啊。”
听到这句君子钰的小郁闷也烟消云散了,夫人?夫人!?哈哈哈哈哈,这红鱼儿真是个有趣的人,当然要除开她那些令人发指的凶恶行径。
凤千澜闻言挑眉,这还当上红鱼儿的夫人了,感叹道“前途无量啊!”
因为顾熠城并没有走远,听到这句话,脚下一栽,差点摔倒,他走这么快的原因第一是有人监视,第二便是不想让凤千澜听到自己的这个称呼。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称夫人,可想而知对奇怪了。可无论他怎么反抗,都躲不过“夫人”这个称呼,原因是红鱼儿喜欢看他变色的模样,真叫人汗颜。顾熠城暗自把这笔账算在了君子钰头上,若不是为了他,凤千澜不会来这里,他就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能怪自己的夫人,自然就要怪那个西华的小子。
这边管事大汉也寻到了凤千澜和君子钰“人太多了,见谅见谅,小人这就带贵人回去。”
“嗯,有劳了。”管事大汉没有读过几本书,却仗着自己在八品小官家做过工,最是吃礼数这一套了,这样显得自己比旁人更高一级“哪里哪里,贵人这边请。”
跟在凤千澜身后的君子钰打了个喷嚏,心里毛毛地,还感觉背后发凉,转身去看,什么也没有。
凤千澜见君子钰没有跟上,唤道“子钰。”
“哎,来了。”君子钰只当是着凉了,并不在意,快步跟了上去。如是言柒在场,定然要觉得感同身受,当他被王爷盯上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回到小院,凤千澜朝管事大汉道谢,管事大汉又说,之后门主在大堂设宴,要热闹三天三夜,并盛情地邀请凤千澜和君子钰一起去喝上一杯。
凤千澜以不胜酒力推辞了,他们在山中身份原本就尴尬,不是不要过多的引起大家注意的好。管事大汉也没有强求,又笑着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两人进了屋子,君子钰将门结结实实地掩好,这才拿出方才在场中顾熠城塞给他的东西。
凤千澜接过最上面的图纸,纸张发黄,上面绘着的赫然是这片山地的地图,从图上来看他们现在位于北凛东边鹤川山后的一片荒山中。此山不比鹤川高,又接近北昭与西华的边境,一座小山实在引起不了人们的瞩目,大家更多的关注在于鹤川南边驻扎的北昭军队。“这地形选址真是巧妙,有北昭军队作为吸引,他们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外面的人是察觉不到的,所谓一手遮天也。”就是蒋漱兰当年走南闯北多次溜到鹤川山顶饮酒,也不曾发现鹤川之下还有这样的一块地方。
“这又是什么?”君子钰拆开了桌面上的一封信,看过一眼后,这小只就像炸了毛似的“他怎么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置于西华百姓何地,置……”父皇何地!
凤千澜及时拦住君子钰的嘴,皱了皱眉,小声道“说什么胡话。”
君子钰这下反应过来了,出门在外隔墙有耳,况且房中还有一个江毓吵到他休息就不好了。君子钰下意识看向床所在的方向,只见江毓并没有转醒的情况,只是翻了个身。君子钰拍了拍胸脯,还好没有吵醒他。
却不知江毓转了个身,双眼睁开,眼珠转了转又闭上了。凤千澜接过君子钰手上的信,到底是什么东西顾熠城一定要亲自交给君子钰,并让他自己来拆呢?这信显然是最近新到的信件,而去收信件的人都来不及拆封就落到了顾熠城手上。凤千澜又去查看其它信件,果然只有这一封是尚未拆开的,她细细看去,好些信都上上了年的,纸张边缘有些发黄,字迹不清。
当两个人看完这些信件,对于那些一间挨着一间简陋的屋子是干什么用的都明了了。“大胆苏胜发!竟然敢在山中私自养兵,还欺压当地百姓,可怜凛城知府江大人,我朝贤能竟然死在了他们手中。”君子钰看完后,心中悲愤不已,要是苏相此时在他面前,他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看完后,凤千澜也知道顾熠城要让君子钰来拆的缘由了,真是个狡猾的人。摆明了不想插手西华内政,却又种种行动告诉他们可以用合作的形式来实现共赢。
床上江毓听到凛城知府之时,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动。这一切都在凤千澜眼中,对于江毓的隐瞒,他们不可不防。便道“子钰准备好,今夜子时,我们就要离开了。”
“嗯?噢噢噢,好的,哥哥。”君子钰跳下凳子,将桌上的东西都收好,这些东西在日后指证苏相可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不能丢了。
下午十分,管事大汉差人送来可口的饭菜,因为今日山中狩猎大庆,晚餐比往日的更加丰盛,三个小菜,还有一碟子酱牛肉。近日江毓身上的伤好了不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四个人围着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只有筷子与碗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音。
饭后,凤千澜告诉江毓,今夜子夜他们要离开这样,问江毓要不要与他们一起离开。
江毓愣了一下,随后犹豫了。凤千澜又道“不急,现在离子夜还有三四个时辰,你想好了就告诉我。”
“多谢。”江毓郑重地抱拳一礼。
“好好休息。”凤千澜拍了拍江毓的肩膀,便出了房门,江毓伤好不少后,也不用凤千澜每时每刻的守着了。
第二十五章 法师有心
“嗯。”江毓将凤千澜送出房门,在桌子前坐了好一会。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深处却是各种纠结,烦躁。依照凤澜和那小子中午的谈话,他们的身份定然不简单,甚至还可以与他父亲的死有关。当时他的父亲是因为不想与那些奸邪同流合污才惨遭毒手,一家上下都无法幸免。他恨那些杀手,但是更恨呢些位高权重的人对他父亲的死毫不作为!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他的面前,一条告发凤澜,他可以留下来手刃了那些畜生。一条放下心中的成见,与凤澜一起离开,借着凤澜这条路去报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毓过的十分煎熬。而隔壁凤千澜与君子钰用垫子坐在地上,拿着两根小木棍子在地上画着。“少傅,你说江哥哥真的会背叛我们吗?”
凤千澜画下一个圈圈,地上的圆圈就快连在一起了,“到你了。”
君子钰一看,堵了这边,堵不辽那边,双手一摊“少傅,这都几把了?您也不让让我。”君子钰作欲哭状,平日的少傅多多少少会让着他一些的,怎的今日一改平缓的画风,凌厉起来杀了他个片甲不留。何况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而在隔壁呢。
“棋盘上,不言情分。再来!”
君子钰快哭了,少傅魔鬼起来真的魔鬼。这得把心思从隔壁转移,全力以赴。
而隔壁的江毓思靠了一会,站起身来,轻轻地推开房门,脚尖向着小院门口迈去。眼看着就要踏出小院了。他却收回了脚,冲向凤千澜他们所在的屋子,敲响房门,“啪”地跪了下来。
言柒的刀子差点收不住,暗骂:这臭小子!不过心中还是庆幸江毓没有背叛他们而是选择了留下来。不然多日相处,让他一刀子看下去,有点为难。当然主母的吩咐他一定会执行的!
凤千澜丢开棍子,浅浅一笑道“还不算笨。”
闻言君子钰懵了“哈?少傅,你说什么?”
凤千澜没有回答君子钰的话,直接起身,去开了门。门一开就见江毓跪在地上,见门开了,中气十足道“请姑娘助江毓报仇!”话完,用力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嗯?君子钰皱眉“江哥哥在说什么啊?”江哥哥称呼少傅为姑娘?
人生每天都充满了惊喜和意外,但对于凤千澜来说这分明是惊吓。害,这小子是怎么看出她女儿家身份来的,就是时常跟在她身边的君子钰也没有发现端倪。凤千澜眨眨眼,咳嗽了几声。
江毓是个聪明人,道“请恩人主江毓报仇!”反正恩人是女子还是男子就与他无关了。
君子钰也不在乎了,少傅长得美貌,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少傅换了女装往街上一战,一定不会有人觉得少傅其实是个男人。“江哥哥,快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进屋说。”
凤千澜见江毓也算识趣,便也不在磨磨唧唧地,又悠悠开口道“屋外冷,进来吧。”
江毓眼眶有些湿润,极力忍住泪水,男儿流血不流泪!再艰难他也会替父亲母亲报仇。
屋子里,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这是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凤千澜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在下凤澜,舟山人士,先在朝当太子少傅一职。此次北上是为镇压凛城暴乱,安抚百姓而来。这位是……”
君子钰笑眯眯地道“没错啦,我就是那个被贬值流放的太子。”
太子?江毓还真没有想到,他今年十六了,可面前这个小孩还不到他的腰间,居然会是当朝太子。如此一来自己离复仇成功更进一步!也更加有希望了!江毓就要起身行跪拜之礼,被君子钰拦住了“江哥哥不比多礼,今日我们坦诚相见,没有君臣,只有患难之交。”
江毓又是感叹,又是感动,在知道了对方身份之后,君子钰还是叫他一声江哥哥,这在皇家是难能可贵的。他激动地道“嗯。我叫江毓,凛城知府江霖之子。两月前,凛城大雪,百姓无粮可食,那时又是冬日,野地里更没有可以食用的植物。父亲要开仓救济,却遭到凛城其他官员以陈志为首反对父亲。于是父亲与他们发生了争执,后来凛城百姓发生暴乱,陈志这个畜生竟然买通杀手,杀了我父亲,又将江家其他人送到这座山中,任人屠杀。”
“父亲临死前,偷偷告诉我,陈志阻止父亲开仓发粮,是因为粮仓中根本无粮可发,大批粮食下落不明。时至今日,我才知道,那些粮食就是运往了这里,供红野私下养兵。
江毓说的事情信息量有些大,不过不得感叹,天眷西华,一场大雪,让这么大的阴谋提前暴露,现在红野的军队人数只有三万,若是再过个五六年,一定会成为西华的大患。他们的运气也着实好,随便救了一人,就救到了苦主,还是凛城本地人,如此一来,他们在凛城才不会两眼一黑,不知是友是敌。
待江毓说完,已经月上中添,三个人商量了三日后离开的事情,才歇下。
待第三日傍晚,管事大汉又来邀请凤千澜和君子钰前去赴宴,盛情难却,凤千澜只好带着君子钰去了,想来是顾熠城有所安排。
与言柒、江毓约定好丑时一刻在山南边汇合后,凤千澜与君子钰便出发了。
宴席就摆在大堂里,这个大堂有三个普通房间那么大,到处用红丝绸装饰。凤千澜和君子钰来的晚,宴席已经开始一会了。但山中粗人,并不在意礼数,是以没有人发现他们来晚了。凤千澜拉着君子钰随意挑了一个人少的桌子就坐下了。桌子上的人喝酒正喝的热火朝天,也不管身旁何时多了两个人,逮着人就“喝,来喝啊!”
顾熠城随着红鱼儿坐在上面,面对满桌的菜肴却没什么表情,目光看着对面那个秃头和尚。这个和尚给他的感觉实在微妙,感觉似曾相识,可是他确定自己从前并没有见过这位有心法师。
对面的有心法师一身白袍子,双手合十,对上顾熠城的视线微微一笑。
而此时的红鱼儿也没空管他,红野喝醉了。她要照顾他。红野高兴,喝醉了,更是放肆,居然要拉着有心法师喝酒,嘴里还说着“有心,你看,今日啥事也没有发生,你这卦不灵了,哈哈。”
“爹,爹,别喝了。”红鱼儿拦也拦不住,只能向有心法师道歉“师父,我爹他喝醉了,不是有心冒犯的。”对于这位神乎其神的法师,红鱼儿心寸畏惧,法师在世人心中多是圣神,普度众生的存在。而这位有心法师却不仅仅是那世俗中的普通法师,她曾经撞见过有心法师亲手将一个囚犯的心脏从胸膛中掏出来,囚犯是活生生痛死的,死的时候,红鱼儿隐约看见那手中的心脏还在跳动!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自己平时也不曾这般残暴过,生了好大一场病,从此对有心法师退而远之。只是红野器重他,她也不敢表现的太过疏离。
有心法师躬身行礼道“无妨,既然山主醉了,大小姐还是将山主扶回房中去吧,以免跌伤了。”
“法师正是这个理。”红鱼儿招来几个人将红野扶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于是上坐便只剩下了顾熠城和有心法两人。有心法师细细观察顾熠城的相貌,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绝不像是会被半道劫来的人。此人身上福泽深厚,待他想再进一步探查时,却被一团密云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了。
顾熠城从不相信这些个法师之类的,他只相信自己掌握在手中的东西,那些才是他真正所拥有的,能为他所用的,自然与这位有心法师无话可说。不过有一件事情顾熠城还是想探查几分。
于是顾熠城将目光转向下面,准确的找到了凤千澜所在的方位。而有心法师正在观察顾熠城,下意识顺着顾熠城所看的方向看去。
那个方位坐着一位面貌俊俏的公子和一个小娃娃。这一看,有心法师简直移不开视线。脸上一贯的温和,一寸寸龟裂。这……这是!圣女的气息!
有心法师的举动落在顾熠城眼中,果然!看来千澜身上的九转回魂来历不一般。
而有心法师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专注地看着凤千澜的一举一动,狂热的眼神让顾熠城心生不满。顾熠城只得出声“咳咳,法师?”
有心法师突然泪流满面,激动地看着顾熠城道“公子,今夜之事,小僧定然助公子达成。”说完这句话,有心法师便匆匆离开了宴席,留下顾熠城一头雾水,心道:这法师确定脑子没有问题??
有心法师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昨日那一卦凶中却带有浓厚的祥和之气,多年来从未出现这样的卦象,究其原因是因为圣女!他在这里等候了十几年,终于让他等到了!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第二十六章 这叫团灭
顾熠城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有心法师能搞出这么大的手笔,整个山头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还有蔓延的趋势。
凤千澜几个人站在山下,对着一切的发生简直目瞪口呆。凤千澜看着先前还是固若金汤的荒山现在完全是一片废墟,不仅咂舌“这叫秒杀?”
君子钰接道“好大的手笔!”
言柒心道:不亏是王爷,一个小小山门几天就被一窝端了!等回,他一定要和言玖说说,好好吹上一吹,题目他都想好了,叫荒山历险记!
江毓的内心简直是颠覆的,他这是遇上了一群什么变态。先前自己千方百计也做不到将红野直接灭门啊啊啊!
先加入的有心法师,一身僧袍,仙风道骨,双手合十,淡定道“阿弥陀佛,这叫团灭!”
闻言凤千澜侧目,这秃驴还知道团灭!莫非是同道中人?出言道“飞机啊,飞机。”
山风呼啸而过,不明白凤千澜在说什么的众人陷入沉寂。
顾熠城:……
有心法师:……
凤千澜:???
还是君子钰给凤千澜面子,兴奋地问了句“少傅,灰机好吃吗?是什么品种的鸡啊,学生从未听说过呢!”
好吧,是她多心了,可能只是巧合。还以为遇到老乡了。“没出息就知道吃,走啦!”
于是乎六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下去了,是郊游呢?还是郊游呢?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他们身后的二百精锐。正是顾熠城这两百精锐,在加上有心法师点燃了山上的军药库,才能造成现在的局面。
这一夜鹤川山旁边的荒山着火,在北昭军营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他们这里离荒山仅仅两公里的路程,荒山着火,他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半夜号角声紧凑,士兵们从温唤的被窝里跳出来,进入紧急备战状况。北昭的主将,坐在大营帐中,显得十分焦虑,寻思着“这也没什么消息说西华要和我们开战啊?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西华真的要向北昭开战,那毫无准备的北昭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看来今夜有一场硬战要打了。
于是乎北昭主将和十几个副将做在营帐中等了大半宿,不断派人出去查探情况,却什么消息也没有,这知道荒山突然发生大火。但由于荒山隶属于西华地界,他们不敢贸然进入。只得陷入僵局,到后来,北昭将军才知道不是西华要攻打北昭,而是有几位大神在荒山“做法”呢!可怜北昭被连累,是注定无法安然入睡了。
下了山,几个人在靠近鹤川的一个小镇子上住下,这几个人里,一个是南唐摄政王,一个是西华太子爷,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一个心有创伤的少年公子,而言柒下山后就转去暗中了。凤千澜左右看了看,认命地上前安排众人入住的事宜。“掌柜的,要五间上房。”
稍作调整后,凤千澜便向顾熠城借了人,给严峰将军送信,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月色已深,小镇已经陷入梦乡,冬日的夜里寂静无风。君子钰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因为凤千澜就在他的隔壁,担忧惊扰了少傅的梦。从出长安以来,少傅处处为他操心,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他不想在此刻还要让少傅操心,再过三月他便七岁了。
君子钰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楼道旁边店家贴心地安置了暖灯,小小的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是一盏为人点亮向前的道路。来到大堂,君子钰被一处黑影吓了一跳,压低声音惊呼问道“谁!”
那黑影背对着君子钰安然地坐在宽长的板凳上,丝毫没有被君子钰影响。抬手将桌子上的灯点燃,“过来坐。”这小子被吓到了,但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还算不错。虽然不及当年的某人。
而这个某人此时正在楼上房中睡得香甜,只是那睡觉的姿势,让人傻眼,这还是那个风姿不凡的太子少傅??
君子钰听出是顾城,疯狂跳动的心渐渐趋于平静,上前走到顾熠城的对面坐下“顾城大哥。”
很好,以小辈的姿态出现,更容易博得怜爱。这孩子很好。顾熠城这当然不是赞美君子钰的意思,他是觉得是凤千澜教的好。顾熠城淡淡一笑,问“还要叫我顾城?”
君子钰一顿。了然于心,在荒山时,当那一批不明身份的人冲出来,救他们于危难的时候。再者顾熠城根本就没有瞒君子钰的意思。他从一些细小的东西上就已经知道这位半途而来的顾城身份不简单。于是君子钰又叫了一遍“南唐摄政王,顾熠城。”
这个称呼代表他们现在是代表两国在交谈,自然是没有情分可言说。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温如白玉,小的那个稚嫩端方,气势上势均力敌。在暗中守候的言柒不得不承认凤小姐把这个孩子教的很好,但这还是不能抵消他内心对君子钰的惋惜。若是再来个十几年,小家伙长大了,与王爷一战,尚且有三分赢得的可能,此时……
堂中一燃着一盏灯,坐着两个人。君子钰还不是个小狐狸,怎么敌得过顾熠城这个老狐狸呢,于是乎一两个时辰过去,双方达成了协议。顾熠城出人为君子钰扫清凛城中的障碍,但是要让君子钰在西华与南通接壤的地方通商,双方建立一个贸易中转的地区。相比起来通商这个条件不算什么,还能促进两国的发展。朝臣最多会发几句牢骚,让这个方案更加完善,而不会像割地那样要死要活地同君子钰闹。
通商的事情顾熠城已经想了好久了,这样一来,两国百姓交流也变多了,就像曾经凤千澜说的什么文化碰撞,必有精品。而且南唐的东西贩卖到西华,也能增加百姓的收入。只是他一直没有选择好合适的对象,东周他不做打算,北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却没有什么好的契机,那么久只剩下西华了。
没错!顾熠城此次前来西华,第一要紧是为寻找凤千澜,第二就是来寻找机会的。
而在君子钰看来对面这个真的是个妖孽,让他许了这么多好处,他都答应了,可是这最后一条“什么?不能限制少傅的自由?”他的意思是少傅有一天会离开长安,离开他吗?
“对。”顾熠城淡淡地回答,国事叹惋,当然要为他的王妃讨一点好处。
君子钰很想继续追问,但是顾熠城那眼神意思好像在说,这个问题也需要问?
君子钰干脆道“行。”没事,少傅这么疼爱他,若是少傅真的要走,他就把从君子诚对谢贵人那一套撒娇耍滑用上,到时候还怕少傅会走?
顾熠城第一时间就洞察到了君子钰的想法,他也不打算点破。扬唇一笑,到那时候,澜儿一定会走!北昭那边有个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直至月上中天,两个人终于商量好了,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待第二日君子钰将昨晚与顾熠城谈话的内容和协议说给凤千澜的时候,凤千澜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若不是看顾熠城和她的关系,这小家伙怎么会答应那些不平等的条约呢。但是冲着他的一份心意,她不想打击他,便道“子钰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很好,少傅我很欣慰。”
君子钰听到这几句话,心中十分暖,余光看到从上面走下来的人,一把抱住凤千澜的腿部,开始撒娇大发“少傅最好了。”
顾熠城方从楼上走下来,就看见君子钰抱着凤千澜,君子钰虽然快七岁了,但是那身高都到了凤千澜的腰间了。顾熠城温润的面庞变得更加温润,看着君子钰的眼神满是关爱,如同对待自己的幼弟。
言柒同江毓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正吃着早饭,见此情状,赶紧来着江毓往最远的桌子闪,这少年忍辱负重,他喜欢,力所能及就帮着点。
吃面的江毓被言柒拉地茫然无措,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着面被言柒拉走了。剩下有心法师在桌上吃得正香,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但作为蓬莱后人,他心里什么预感也没有,眼里只有这碗面。你说他为了等圣女归来,在那破山上待了十年,那伙食怎么能与这里的比呢!真好吃,真好吃,他还要再吃一大碗!
凤千澜摸摸君子钰的头“好了,快吃饭吧,一会我们上得赶路。”
“嗯嗯。”君子钰乖乖地坐下,开始吃饭。
远处顾熠城走进,凤千澜见了,绽开一抹笑容,道“快来吃饭。”好似忙了一天公事,回到家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他与她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一般,自然温馨。
这一笑,顾熠城突然就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来了,如画的眉目突然温柔地能滴出水开,“嗯。”走到桌边坐下,与他们三人一同用饭。
躲在旁边的言柒傻了眼,这就完了??果然王爷这见鬼的脾气还是只有凤小姐能够治好。
第二十七章 北之凛城
用完早饭,凤千澜一出客栈就看到了路边的马匹,心照不宣,定是顾熠城让人准备好的。凤千澜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顾熠城所在的方位。
顾熠城为之一笑。
众人:这狗粮真的吃不动了……
一共六匹马被整齐地拴在木桩上。“那我们走吧!”
“嗯嗯。”君子钰接上凤千澜的话,配合地点点头。
有心法师却呆在原地,并没有要和凤千澜他们一起走得意思。凤千澜见有心法师没有跟上,回头去看“法师?”
有心法师见凤千澜与自己说话,心跳就开始加速。圣女啊!这是千年才等来的这以为圣女!笑呵呵道“圣……,不,凤姑娘,贫僧还有点事情要办,就不与大家一起去凛城了。”差点泄露凤千澜的身份,瞧他这张臭嘴。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定要好好抽自己一巴掌。
凤千澜还没有说话,顾熠城便接上“如此也好,那我们与法师就此别过。”在荒山上,对于有心法师的突然反水,顾熠城始终心有忌讳。几天下来,他发现这个秃驴对凤千澜十分特别,很是敬重。他心有不安,此时有心法师提出要与他们分道扬镳,他求之不得。
凤千澜看着顾熠城,这么直白,不太好吧?
顾熠城拿出他一国摄政王的风范,没什么不好,他觉得挺好。并朝君子钰使眼色。
昨晚的夜谈还历历在目,君子钰虽然不讨厌有心法师,但是他刚刚在客栈的举动已经让顾熠城心生不满了,此时便只能牺牲有心法师了。在顾熠城意料之下,君子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有心法师还真怕凤千澜留他,他就舍不得走了,这会见顾熠城这样说,亦是求之不得。“顾公子说的是,如此贫僧就告辞了。”
凤千澜见有心法师是真心的想要离开,自然不会阻拦。上前一步道“若是日后法师有什么事情帮得上忙的,凤某定不推辞!”怎么说他们这次能顺利逃离荒山,有心法师是帮了他们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有心法师重重地点了点头,差点老泪纵横,还好事忍住了“好。”内心激动不已,对凤千澜这位圣女是更加满意了,知恩图报,侠肝义胆,这下湘灵圣族有救了!此番回岛,他已经能想象到族人的会怎样的震撼,高兴了。
于是众人与有心法师在小镇上分道扬镳,相互告辞后,凤千澜等人便快马加鞭地赶往凛城。他们要在严峰将军达到凛城时,钰他们汇合,不然君子钰不在军队中的消息就会暴露。到时候就是君凌风想保他们也堵不住众口悠悠,势必要给他们按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临走前凤千澜担忧地问江毓“你的伤,可以吗?”
江毓拍拍胸脯“在家时,也是自小习武的,养了这么多天,没问题!”
顾熠城率先出发,内心:王妃优秀没问题,可优秀的王妃身边为什么又多了一个??
众人紧跟其后,马蹄踏沙,激起一阵尘土飞扬一路向凛城前进。
西华之北,凛城。细雪在天空中飘舞,像上天派来凡间精灵。严峰带对,长长的队伍朝着凛城走去,路上留下一片足迹,风一吹便没了踪迹。
走过约莫一刻钟的路程,远方隐隐约约能看见城门的轮廓,以及站在城下迎接他们到来的凛城臣民。
凛城知府江贤死后,加上冬荒,朝廷还没有安排新的知府上任,便由城尉陈志暂时任知府一职,等待凛城事务安定下来,再行商议凛城知府一事。在凛城的大小官员当然都知道江知府是如何死,一家老小就这么没了,这个陈志的手段未免太过。可陈志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杀鸡儆猴,由此一来,凛城上下皆以他马首是瞻,更加坚固一体了。
今日接到消息,少年太子的车架就能到凛城了。陈志对于这个相当于流放的太子一点也不上心,若不是收到太子可能不在车架中的消息,他是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在这么冷的天里,站在这里吹冷风。
凛城城门下官员按官职站了一溜,完全看不出是正在闹饥荒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位百姓围观,当然这些百姓是被安排来的,若不是来的人能去府上领取一袋小米,在这里是根本见不到人的,罗林便是其中的一个。
马儿缓缓向前,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下到达了城墙下,旌旗飘飘,严峰在适当的距离处示意众人,队伍立刻有条不紊地站好,等候他们的主帅发布下一个命令。
整齐伐一,不卑不亢,颇有风范,便是凛城府上兵马也没有这样的气势。陈志看着领队的严峰大将风采,这才重视起来,心里想的着该如何应对这位受皇命而来的将军。
严峰翻身下马,行至陈志面前,看着陈志,发问“凛城知府陈志?”
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当严峰站在陈志面前时,他便感觉到了一股沙场腥风,叫人不由自主的拜服,从心里惧怕。陈志身边的随从,忍不住发抖,不敢用眼睛直视严峰。
但陈志好歹也坐到了凛城知府的位置,心中虽有复杂,却也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一城之主的面子。躬身行礼“正是在下。”
“嗯,我等护送太子亲至凛城,奉旨前来赈灾。既然陈大人已经在此,就放行吧。”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位京城中来的大将竟没有向陈志回礼,一时诧异不已。按照常规即使对方的官职比自己低,也该略作回复表示一下。
严峰站的笔直一点情面也没有给陈志,他的官职本就比陈志的高,况且还有军功在身。但是总有那么些人不长眼睛地要撞上来,徐源新上任的衙府文书,这人是陈志提拔上来的,就因为他说的话中听,总是和了陈志的心意,就连升三级。于是徐源便成为了陈志手下的一条狗,陈志让他咬谁,他就咬谁。凛城的人谁见了他徐源都要抖上一抖,生怕被这只恶犬咬上一口,那可是要见血的。
现下有人让陈志不开心,徐源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讨好陈志的机会,假装小声道“这官架子可真大,一点礼数也不知,咱们知府大人早早地就来城门外恭候太子殿下大驾,却连太子殿下的面也见不上。”
徐源这招假装小声议论,在场的众人却都听见了,还听的清清楚楚。站得近的陈志自然也是听见了,但徐源点出了要见太子殿下,于是陈志接着道“是啊,严将军,我等在此恭候多时,身为西华臣子,身有重任,不得见天颜,此刻想要拜见太子殿下,若能如此也是了却了我等的一件心愿啊。再者臣是凛城的父母官,如是有奸人借此机会混入城中威胁百姓安全,想来太子殿下也不愿看到百姓受此苦楚。”
此言一出,严峰的脸就黑了,这说明在这北边之地,有人与长安城中的人有联系,不然他地方官再大,也不敢公然说出这样咄咄逼人的话。之前他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不怕他们来硬的,就怕他们这样打着为百姓好的旗子,以太子殿下的名声做要挟。
陈志见严峰沉默,心中猜想:莫不是太子殿下不在军中的消息是真的,若是他能将这个消息坐实了,京城中那位不是要大喜吗?这样一想陈志越发觉得严峰心虚,太子殿下不在军中!
罗林不知道这些当官言语间的刀光剑影,看来看去,对严峰的好印象也没了,又是一个唯唯诺诺,管不了事的狗官!看来凛城今年是躲不过去了。可怜了郭大哥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一个孤儿倒还好说,最差不过离开凛城,浪迹天涯。
面对陈志众人的步步紧逼,严峰在心中庆幸还好是太子殿下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然城门一战,他们便要输了。
“既然如此,本太子就了了陈大人这个心愿又如何?”君子钰穿着一身杏色的衣袍从马车中出来,身上裹着一件暗纹金边的斗篷,小小的人儿完全没有皇室的威严,放在平常就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朋友,但是此刻没有人会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可爱……
陈志笃定了太子殿下不在军中才敢这般放肆,现在见一七岁小孩从队伍后面缓缓走来,一时间呆了一呆。
场中只有徐源这个半吊子,跟在陈志身后狐假虎威,不知轻重地指着君子钰“打哪里出来的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凤千澜和顾熠城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品茗看书,这辆马车是顾熠城着人准备的自然什么东西都有。连桌案上的红梅也是每天一换,姿态各异,趣味十足。
可此时凤千澜却失了赏梅的性质,心神都被外面的一举一动所牵动。
顾熠城翻过一页,淡然道“别担心,那小子不会吃亏。”
“是啊,雏鸟总有一天也要飞往远方。”她只是心有不舍,他这般小的年纪,就要独自面临这些危机。但是她懂得放手。
第二十八章 风波不断
凤千澜说完,顾熠城的眉头都不自觉的松了一松,这世界上什么事情碰上他,他都不会有危机、紧张的感觉,唯独遇上她的事情,他就方寸大乱。一点点小事情他都会有感知,都会多想。
此刻他就不希望凤千澜在君子钰身上倾注过多的感情,第一,君子钰这是占了他儿子的。第二,若是日后南唐与西华之间发生冲突,凤千澜该如何自处?虽然她是蒋漱兰,可那只是从前,她现在只是凤千澜!
而易了容的江毓与士兵站在一处,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陈志的嘴脸,不然他会忍不住地冲上去杀了他!
陈志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孩从车中跳出时,就觉得大事不妙。亏徐源还不知轻重,这是要给他惹上**烦啊!赶紧严声厉色道“徐源放肆!”
呵斥徐源后,陈志向君子钰所在的方向,弯曲膝盖,老老实实地跪下“臣凛城知府,拜见太子殿下!”
被陈志唬的徐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直到看到不远处那个黄衣少年朝自己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扑到了地上,“拜……拜见太子。”抖啊,别的罪名陈志都可以保下他,但是对太子不敬的大罪,他承担不起。徐源肠子都悔青了,担心自己才带上不久的乌纱帽怕是要丢了。
罗林也跟着众人跪了下来,心道:这么个小孩子就是太子,皇帝还派他来凛城赈灾。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这当然不是罗林一个人想法,凛城的官员对于少年太子的到来,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也不觉得他可以制服陈志,最多是被陈志忽悠,永远也看不到凛城百姓的真是情况。
君子钰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并没有什么威严可言,大家的不信任明显地写在脸上,让人想要忽视也不行。严峰担忧地看向君子钰,害怕他的自尊心受挫,毕竟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风波。
可君子钰全然是没有看见的模样,嘴角依旧带笑,他的眼睛虽然没有随了君凌风的脉脉桃花眼,但是周身的气息越发向君凌风了,让人如沐春风,却不知料峭春也寒。
严峰见君子钰这般模样,心越来越向着君子钰偏。他是奉命而来,除了皇上的命令,他谁的命令也不会执行。但是君子钰这个少年让他的想法一点一点底在改变,可严峰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变化。
“起来吧,天寒地冻的,诸位不要伤了身子,倒是子钰的不是了。”
“哪里,哪里,太子言重了。”陈志嘴上说着客套话,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天气这么冷,他可不想再在地上多跪,太子殿下又怎么样?反正君子钰还未登基,长安城中那位,自然有办法保住他。
连罗林都看出了陈志的敷衍,众人怎会看不出呢?
严峰手中握紧大刀,就差拔刀相向了,这陈志太猖狂,他一个武官真的看不过去。
君子钰朝严峰安慰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反而是仔细的观察这场上众人的反应。心中对陈志和他的下属们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城门一事,就此落幕。陈志率领众人将君子钰迎进了知府大院,晚上准备为君子钰接风洗尘,却被君子钰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哪里有新来的钦差不做事,反而先庆祝的呢?陈志此心险恶,想用这种反式让君子钰在凛城失去民心。
可陈志也不是白瞎的,他身边的下属也不是白瞎的。此时凤千澜完全不差手,全凭君子钰自己发挥,在关键的时候才会指点一二。于是双方商量来,商量去,将接风宴定在了三日后。
定下了日期,陈志也就消停了,心中对这位少年太子十分不屑,面上却不露半分,恭敬客气得不得了,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院子,每日吃的饭菜也是精致的不行,专门找了在长安城呆过的厨子来给他们烧菜做饭。
陈志一走,严峰便不耐了,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这个陈志,安排的是些什么事?吃的、住的比灾民好,拒绝又拒绝不了,若是传出去,太子岂不是要烙上个骄逸奢侈,严重的可能还会引起民愤。”严峰虽为武将通身的铁血不假,但是也继承了武将易怒易暴的性子。
君子钰坐在桌子前,看着坐在床边塌上的两人,此时顾熠城正在为凤千澜斟茶,动作雅致,行云流水,十分的赏心悦目。君子钰却焦了额头,还得安慰严峰“严将军,稍安勿躁,陈志将我们送进这知府大院,就是为了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来知府大院这一路上,路上一个百姓也没有,就知道陈志根本就不想我们接触到灾民。住的好,其实是将我们送进了一个量身定做的牢笼。”
凤千澜一边听着君子钰一个上午得出来的结论,一边接过顾熠城递来的茶,细细品来,一语双关“还不错。”
顾熠城拿茶盏盖刮了刮茶盏边,“的确不错,云山顶翠,入口甘甜,回味起来微带苦涩,却有令人心旷神怡之感。”
君子钰和严峰听后脸色都不太好,就是江毓也越发沉默了起来。云山顶翠,长安的名茶,因为此茶树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是以每年的产量不会超过三百斤,出去皇宫的供应,市面上的云山顶翠是少之又少,就是你腰缠万贯,也买不到。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皇家赏赐,或是位居高位的用来送礼的。
而今这边陲却出现了这等有钱也没不到的茶叶,说明了什么,一想便清楚了,当然如不是之前在荒山那些书信,大家一定不会王最坏的方向去想。只当是陈志与长安城中某位大人有联系,为他做事而已,不会联想到更多,比如说暗藏私兵这样惊动天下的大事。
严峰气愤极了“好一个陈志!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我们动不了他了!”
“严将军,淡定淡定。怎么会动不了他呢?总会有办法的。”君子钰狡黠一笑,春风为之而动。总之此行,是为赈灾来,赈灾先得整治,不然他们的行动就会处处受人控制,阻碍。
严峰一听,眼睛亮亮地道“太子殿下有好主意了?!严某但凭吩咐!”
君子钰点点头,“还只是一个想法,具体事宜,还得商量。当务之急是我们应当对整个凛城的情况有一个具体的了解。”君子钰将眼神投向一旁的江毓“江哥哥,有劳你了。”
江毓回过神来,见君子钰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先前那些负面的情绪瞬间散去了不少“定不推辞。”
于是大家伙围在一起,仔细听江毓道来。现凛城立知府、州尉由陈志统领,陈志手下有两大帮手,一位就是在城门口出言不逊的徐源,一位则叫郭肃。“徐源凶名在外,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口齿伶俐,得陈志重用。但徐源并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最可怕一个不喜欢说话的郭肃,郭肃沉默寡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长处,可他在陈志跟前的荣宠并不比徐源低。”
“那这徐源与郭肃是否私下不合?”君子钰适时发问。
江毓笑笑,点头又道“确实如此,徐源与郭肃二人私下不和,据说徐源屡次在陈志面前说郭肃的坏话,想让陈志处置郭肃,却始终未果。”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最攻破顽强的联合,应该从内部开始。”
“是的,郭肃不爱说话,是因为他嗓子早些年被人用了毒,声音嘶哑难听,近几年来说话说的越来越少了。郭肃怀疑是徐源下的,可又没有证据,两方只能是私下争斗不休。除去这两人以及依附的人,城中还有不少人是中立的,就是只认知府印,按规矩办事。另一些是城中的商户,商户以叶家为首,但是他们的底细我也不太清楚。家父在时,叶家没有帮陈志参与凛城内斗,陈志上位后也没有取消叶家在凛城的各种优势,反而十分尊敬,可叶家却一点也不领情,高傲着呢。”
凤千澜看着江毓说到叶家时的神情,引以为傲,“也不知能否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位叶家小姐的风采。”
江毓一顿,脸上似有红晕。没错,他与叶家小姐早些年便定了亲事。叶家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可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那也只是从前了。”一切都已经改变,若果没有这些灾难,他会娶她为妻,生养两个孩子,幸福和满的过完着一生,但是没有如果……
江毓话峰一转,又向大家说起他离开时候凛城百姓的情况。
待到说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君子钰拿着一张勾勾画画的纸,算是初步理清了凛城复杂的内部关系。接下来就要思考对策,从内部突破,将陈志以及他的党羽一举歼灭,为国除害!
这厢讨论的如火如荼,知府大厅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乎凛城未来命运的对话。
第二十九章 凛城叶家
将君子钰等人安排住进知府大院,安排下人以贵宾相待后,陈志就将在凛城任职的人都叫了来,一同商量应对之策。
陈志坐在花厅的上座上,“诸位对这位少年太子如何看?”徐源与郭肃等人坐在他的左右边。
往常活跃的徐源此时没有了声音,今日在城门处,他差点犯下了藐视皇族的大罪,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更是不像招惹陈志的怒火。今日的事情,陈志虽然没有治他的罪,但是并不代表陈志对他的言行是满意的。
郭肃内心哂笑,沉默了一会道“大人,不如在城中设置施粥点,安排守卫看守,这一来那些刁民有了粮食。二来,太子殿下看见大人设置州棚,也没有什么可以挑错的地方。”
“记得,大人前一阵不是与叶家谈好了,叶家愿意将粮仓中的亏空补上,这几日,也有大批粮食进入粮仓,粥棚的供应完全不是问题,等来年开春,农作物生长起来便也就好了。何况,太子殿下也不一定就会待到来年春天。”
向着郭肃的人附和着“是啊,郭大人高见啊!”
“是啊,是啊,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
从他们跟随了陈志开始,就注定在这场风暴中无法脱身,眼下只有陈志好好,他们才会有好的机会,不然他们全都得完蛋,死无葬身之地。
陈志点头,“郭大人说的不错,那这安排州棚的事情就交给郭大人你去安排吧。”
郭肃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道“是。”
坐在对面的徐源自从郭肃开口说话,心里便不舒服,更何况郭肃那沙哑难听的声音,更是让他不屑,油嘴滑舌,不就会说好听话,这个方法他早就想到了,哼,若不是他今日险些犯下大错,哪里轮得到郭肃这个小人得志。
郭肃坦然接下这个任务,对于徐源掩都不掩饰鄙夷之色丝毫不在意。他不屑与徐源这个鼠目寸光之辈相争。
来的知府大院的第二天,君子钰的活动范围就在临时居住的小院里,好像真是因为路途遥远,从而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中间还让请了一次大夫,让人道医馆中取了一次药。而那个严峰将军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君子钰身旁,保护君子钰的安全。
那药方子,陈志也看过的确是治疗疲累之症的药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莫非他还真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但陈志心中还是没有底,让人盯着君子钰的一举一动,随时来向他汇报。
陈志的戒心是正确的,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忽视君子钰身边的那几个人。
日渐西斜,凤千澜与顾熠城、江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叶家庭院。他们趁着出府取药的机会,通过医馆,来到了叶家。
冬雪铺地,残阳晚照。亭子四面临水,一条长桥直通对岸,抬眼见湖上冬景便引入眼帘。凤千澜不得不感叹:凛城这个小地方真是卧虎藏龙,饥民遍地之处,也有富贵之家。桌子上盛放着精致的美味佳肴,散发着点点甜香,腻的刚刚好。
顾熠城早已经知道叶家的底细,对于叶家的金碧辉煌,没有丝毫的诧异和怀疑。叶氏夜氏,北昭皇室的一支旁系,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然也该失了北昭皇室的颜面。他们这一支会放弃在北昭的超然地位,来到这西华之北的荒凉之地发展,就是因为当年犯下的大错,被他们的皇给驱逐了。
桥的上一个穿着褐色锦衣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他腰间的赘肉随着他的行走不停的颤动,天生一副富贵相貌,不怪乎腰缠万贯。若不是早就听江毓说过这叶家家主叶冬丘在城中布衣施粥,还让自家的医馆免费为灾民看病。凤千澜此时就要将叶冬丘归到陈志那群人中了。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给人一种文静清秀之感,正是与江毓有婚约的叶家小姐。
叶冬丘一进亭子就招呼道“今日有贵客来,叶某来迟,还望海涵。”
此地就江毓与叶冬丘相识,江毓接话到“哪里,哪里,是我们唐突了。”
叶冬丘笑呵呵地道“贤侄说的什么话,大家坐,不比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说完后,又对江毓道“贤侄,坐到我身边来。”
江毓见叶冬丘并没有因为他此时尴尬的身份而疏远他,心中感觉,叫了一句“是,叶叔叔。”
大家一起围着圆桌子坐了下来,叶小姐坐在凤千澜身边,与江毓隔着大半个桌子,却时不时偷偷看向江毓所在的方向,那眼里的优思,真真切切。
江毓的眼神也总是飘向这边,两人视线一接触,又即刻分开。
凤千澜看着两个人暗中的互动,心中一笑,看来这叶冬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叶小姐的一颗芳心也遗漏在了江毓身上。与叶家的合作可以谈下去了。
叶冬丘问过江毓近况,问道“贤侄,这两位是?”从进来亭中,叶冬丘总是不自觉将目光看向凤千澜,但因为他商人的本性,掩藏极深,只是几眼很平淡的瞥过,凤千澜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顾熠城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叶冬丘在暗中观察凤千澜饿一举一动。心中的那个猜想终于被证实,来西华前,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关于凤千澜的真正身世。但是他并不打算告诉凤千澜,既然她已经遇到了叶冬丘,就让她慢慢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吧,若是太快,他担心她受不了。
叶冬丘问江毓时候,眼神却只放在凤千澜身上。
江毓道“叶叔叔,这位是太子少傅凤先生,这位是……”江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顾熠城的身份,只知道这个人与凤千澜的关系十分不一般。
顾熠城温文尔雅道“在下顾城,四处游历,是凤先生的故交。”
“哦,原来是太子少傅和少傅的朋友,失敬失敬。”叶冬丘站起身来向两人敬酒。
一杯酒下肚,几人才打开了话匣子,江毓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叶叔叔,我们此行,是希望叶叔叔能支持我们,推翻陈志,解救凛城百姓,报杀父之仇。”
说其他的事情叶冬丘也算是个趣人,但是一提到凛城的时政,出于商人的天性,便显得犹豫了许多。叹息道“贤侄,江弟的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可是眼下凛城控制在陈志手中,如同铁桶。前一阵子,他们用你的安危来挟叶家,让叶家填补上凛城粮仓的空缺。悠儿担心你,叶叔叔也不能放任你一个人,便答应了。陈志得天独厚,势力滔天,想要推翻他,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江毓听闻叶家为他所做的事情,感动非常,下意识看向叶悠儿。“叶叔叔!”
叶冬丘又安慰了江毓几句,让他不必灰心丧气。
凤千澜笑笑,这个叶冬丘还真是个老狐狸,点明了叶家为江毓的付出,又着重的突出了叶悠儿对江毓的情深义重。还想试探他们的虚实,若是他们能够成功推翻陈志,叶冬丘会毫不犹豫地加入他们的阵营,但同样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叶冬丘绝不会选择他们,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叶家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这是西华的内政,在荒山的时候顾熠城就没有插手,此刻更不可能插手,这一场风波中,他只负责借人和照看好凤千澜,不参与决策。他才是这一桌子人中,真正来赏雪品酒的人。
凤千澜只好挑起大梁,“陈志的根基深厚是不错,可是他的声望多半是恐吓威胁堆砌而成,如是能杀破他的那些羽毛,还不怕他陈志不到吗?”
叶冬丘见凤千澜终于开了口,严色道“凤先生怎说?”
于是凤千澜将他们昨夜在知府小院中商量好的基本对策缓缓道来,这个对策是他们临时商量出来的,虽然还有尚未完善的地方,但是推翻陈志也有了七分的把握。“接风宴当日,陈志为彰显对太子殿下的到来的欢迎,肯定会大肆布置庆祝,会调集大量兵力保护知府府的安全,那在城门处的守卫势必会减弱。时间短,陈志对他们的底细还不了解,突然出击,在当天截杀城西,城北的巡卫对,占领控制城门。”
“城南是平民区,也是受灾的重灾区,只要城北和城西北控制下来,城西不是问题。而城东知府府当夜会起大火。”
凤千澜他们是在昨日进城的这个叶冬丘是清楚的,只是他商人身份,钱财不尽,却是没有机会去城门观看的。局势复杂,他也不想去人前自寻烦恼。听完凤千澜简单的叙述后,叶冬丘对这几个少年人是打心底里赞赏,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指定这样的方案,必然是有着对局势准确的判断,还要分析地里位置、势力分布,快速掌握城中兵力的分布。这些事情不是一个人一个晚上可以做出来的。
第三十章 接风前夕
但是叶冬丘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是有多么逆天的存在,先不说顾熠城这位赫赫有名的南唐战神,就单严峰曾经也指挥过大大小小不下三十次的战争,凤千澜在二十一世纪时候,曾经也是情报局出身的。这几个人凑在一块,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情报系统,集结了当世的军事、情报、战略策划等技能的优质人才,一个晚上作出这样的决定,实在也是意料之中,若是时间再宽裕一些,他们还能有更加完善的方法。可是凛城的百姓不能等,君子钰也不能等。失去太子这个名称的保护,他活不下来,各方一定不会给君子钰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观陈志便有着许多的小动作,那么离凛城千里之远的长安城中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呢?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冬丘细细想了一会凤千澜的提议,军事占领凛城的确是目前为止十分有效的一个方式,可以严峰将军那一千人如何与陈志两万府兵对抗呢?
叶冬丘的犹豫大家都清楚,凤千澜点到为止,多说无益。顾熠城也不是那种会向别人解释的人,这辈子除了凤澜,再不会有人,会让他动那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江毓的作用的体现了。叶悠儿叫了一声叶冬丘“爹~。”满满的撒娇意味,这位叶小姐是真的很喜欢江毓。
不知道叶冬丘是想到了什么,飘忽的眼神终于沉淀下来,拳头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好!少傅大人有用的上我叶家的尽管开口,我叶某力所能及之处,决不推辞。”
凤千澜浅笑,站起来举起桌上的酒杯“叶家主绝对不会后悔选择了我们,我敬叶家主一杯。”
瓷质的酒杯两相一碰,代表着结盟成立。叶冬丘豪爽地将杯中酒饮尽。“预祝我们大举获胜,救凛城百姓于水火之中!”
天色渐黑,凤千澜等人拜别了叶家主,准备回去。临走前将江毓留在叶府上,好方便两边联系。
“叶家主不必送了,告辞。”
“告辞。”
叶家主笑着点点头,将凤千澜和顾熠城送至叶府偏门处,目送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待看不见时,叶冬丘这才让下人合上门。“悠儿,你先回房,为父有事情要问江毓。”
“是,父亲。”叶悠儿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毓,依依不舍地回了房间。她知道江家突然遭此变故,父亲与江毓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
“江毓,你过来。”
“叶叔叔?”江毓跟在叶冬丘身后,两个人边说着边往书房方向去了。
“贤侄,这太子少傅……”
“难不成叶叔叔也看出来了?太子少傅其实是为女子!”这个秘密藏在江毓心中许久了,可看太子殿下和他身边的人一点察觉也没有。此时又有一个人看出来了,他内里的压力和好奇瞬间减少了不少,终于有一个人与自己分担一下这个惊天的秘密了。
叶冬丘还担忧要如何从旁打听一下这位太子少傅的信息才不会漏了痕迹。这下真的知道了,事实上他本没有看穿凤千澜的身份。只是凤千澜与那人长的八分相似,他一见到凤千澜,心中便咯噔一下。但看凤千澜一身女装,又不能准确的确认。现在知道了凤千澜的女儿身。他激动地拉住江毓的手“贤侄,你叶叔叔有点要事要先办,你先回房间吧,明日我们再商量。”
“哎?哎!”江毓拉都拉不住叶冬丘,“叶叔叔?”就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叶冬丘颤巍巍地走远。心道:难得叶叔叔是突然身边不舒服了?嗯,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凭借叶叔叔的习惯,不会没有处理完事情就去休息的。
江毓不知道的是叶冬丘颤巍巍的走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心中激动,又要赶着去给北昭送信,想加快脚步,身体却不允许这次看起来颤巍巍的……
江毓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行至拐角处,突然一抹紫色的身影蹿出来。江毓下意识就想去掐那人的脖颈,还好看清楚眼前人时候及时的收了手。江家的惨案,始终让他内心难安,对自己身边的危险十分敏感。
林悠儿哪一张笑脸再眼前放大,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呀,悠儿吓到毓哥哥了,毓哥哥没事吧?”江毓的翻唱林悠儿看出来了,但并不想点明,她心中为他难过。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每一天,他会陪在他的身边,把那些从前的快乐找回来的!
江毓见是林悠儿,宠溺的笑容浮上脸庞。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内心的空白被这一抹笑容占据了心房。“是悠儿,悠儿怎么会吓到我呢?”她是他心中最后一片净土了。
半夜十分,罗林是被冻醒的。大雪已经停了,可是天气却一天比一天冷,罗林裹紧了身下的草席,打算强迫自己睡去。朦胧中却看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人,去了大半的睡意一点也没有了,瞳孔增大。吓得一个轱辘坐直身来“你,你是谁?!”
言柒汗颜摇摇头,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有这么可怕吗?明明十分英俊啊!
对面那人不说话,反而去摸自己的脸??罗林满头问号,停顿了一会,语气带着惊恐“你莫不是鬼?”
言柒见这失态发展下去不对劲,若是真的把人给吓晕了,王爷交代的事情他要如何完成。赶紧道“你莫怕,我不是鬼,是人,人!”说完言柒还象征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以证明自己真的是人。
罗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什么事?”大半夜的无论是谁被吓醒,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言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完全没有南唐摄政王府暗卫首领的风范。“嘿嘿嘿。”
经过这番折腾两个人的话题才进入正轨。言柒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希望明日傍晚十分罗林能够召集一些青壮年最好是手上有一些功夫的人加入他们拨乱反正的队伍。
罗林听完,到底是自己还在梦中,还是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子在梦中“你们打算在明晚攻击知府大院?!”
“是啊,是啊,这不人手不够,来找你罗兄借上一点,不多不多,有一百人便够了。”言柒自来熟地搭上罗林的肩膀,哥两好的模样。
罗林:……
最终两个人对话了一个时辰,罗林终于弄明白了,眼前这个是太子殿下的暗卫,而明日太子殿下要借助接风宴的机会,将陈志赶下台,掌控凛城的政事大权。
罗林想着昨日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孩子,心中感到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这少年太子来此地赈灾,只会被陈志牵着鼻子走,不可能会有什么真真正正对百姓有用的举动。不曾想那个小孩子心中居然觊觎凛城的政事大权,一心为民,想要铲除陈志这些欺压百姓的昏官!血液中的因子被一把烈火燃烧,全身都带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兴奋“没问题,这个事情我一定给太子殿下办好!”
按照计划,罗林召集的人,只用等待时机冲进知府大院,将那些个酒囊饭带,手无缚鸡之力的凛城官员给拿下。不用对上那些带刀的侍卫,他们对付那些个官员,真是绰绰有余。
两个人达成协议,商量好以为信号,届时看见烟花从知府大院升上天空之时,罗林就安排人冲进去,将那些官员给拿下。
一切事宜安排完毕,言柒重重拍拍罗林的肩膀,罗林对言柒相视一笑。不到一两个时辰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随后言柒一跃,身影没入黑夜之中。叫罗林好生赞叹:好俊俏的功夫!
知府大院,陈志披着一张水貂皮,光滑的毛色,十分罕见。三更天时,陈志突然感到心中不安,睡不着,便起来坐着。看着桌子上那封十几天前的信件,心中更加焦虑了几分。红野怎么回事,距离上次他写信来,已经有十几天的时间了。他们每隔上十几天就会联系,说明一下对方的情况。
这次红野却迟迟不来信,陈志第一感觉就是红野那里出事了,可是他们有专门传递消息的渠道,没道理红野出事,他会一点消息也收不到啊。
陈志觉得他们的消息渠道没有出现问题,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对手里有顾熠城,顾熠城烧了荒山,自然会把所有尾巴都处理干净。荒山出事的消息还没有到山脚,就被顾熠城的人无情的拦截下来。
顾熠城的宗旨就是不是便一点也不会动,若是做了,就要做到极致。妇人之仁,只会让己方得损失加重。既然都要死人,那死的为什么不是敌方呢?
于是乎荒山变成了真正的荒山,且它原本的地里位置就偏远,前方有鹤川山遮掩,山下小镇根本不知道山的那一头发生了什么。只有与荒山相对的北昭看的清楚,可他们自己尚且惶惶不知,又怎么会告诉陈志呢?只叹陈志洞察力满分,却有一群猪队友。
第三十一章 再创神话(1)
积雪云端浮,万点梅花晴。冬日的天色亮得更加晚些,天空朦胧着,万籁俱静,墙角的青松上堆着隔夜的白雪,偶尔一只小猫略过墙头,躲入一片松林之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天的凛城看起来好像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却又是无尽的不同。知府大院中,下人来来往往,忙碌地不停。
陈志站在知府正院中“你们把那棵蔫了的树给我撤喽,还有这边的窗子擦的不够亮,再擦一遍。”
“是。”侍女小厮听从陈志的安排,必然要将今夜宴会的场地布置的尽善尽美。
“太子殿下,在干什么?”陈志观看完场地的布置进展,带着管家拐过一个弯,小声的询问君子钰的动向。
“回大人,太子殿下尚未起床。”管家如实汇报。
“这日头上了三杆,也真是小孩子心性。”陈志不由得笑道。莫不是君子钰把这里当成了郊游圣地,全然不顾礼仪,贪睡爱玩。那他只有把太子殿下伺候得舒服了,高兴了。说不准,还能一跃从边关知府,平步青云呢!
当这个想法在陈志的脑海中生成时,“你去,将库房里那棵玉色珊瑚搬出来作为装饰。务必要让今晚的宴会看起来隆重不失体面,让太子殿下满意!”
“是。”管家领命前去布置。
“喜欢玩闹,肯定也喜欢热闹。”陈志自以为是地认为君子钰会喜欢自己的安排。
小院子正屋中。“尚未起床”的君子钰穿戴整齐地坐在书案前,拿出凤千澜给布置的功课,小笔刷刷地画画写写个不停。一有人来,他便装作什么生气的模样将人赶跑,谁也不许进自己的屋子。特意给陈志的人装了一个不学无术,爱玩爱闹的懒太子形象,蒙骗了所有人,为隔壁打掩护。
仅仅一墙之隔,严峰,凤千澜和顾熠城正在完善今晚的计划。
“城北城门守卫最多,陈志在这里布置的兵力,无论是质量还是人数都比城西城门多且好。且它临近城东知府府所在,若是知府府出动之前不能将城北控制下来,我们在知府府的行动就会受到干扰。”凤千澜指着图纸上那座巍峨的城门,分析这可能出现的情况。“这个地方一定要是我们的人,别人我不放心,便交给严将军了!”
凤千澜分析的要害后,严峰也知道成功控制城北的重要性。郑重道“嗯,这里就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嗯,但是也不要急,如果不能在戌时之前控制城北,我们就去城南汇合,从城南出凛城再做打算。”凤千澜不想给严峰太多的压力,虽然城北他们的确不能失手,若是城北失手了,那他们在知府府中的人,安危就无法保障。
顾熠城适时开口,接下了攻打城西的任务。“城西,这边就交给我吧。”
“嗯。”凤千澜点点头,没有多说就答应了顾熠城的请战。其实他们心中都知道让顾熠城的人去北城是最合适的方式,顾熠城的人虽然只有两百几人,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英才,有这两百人,再从严峰那里调去三百人,城北便万无一失。
但是这是属于君子钰的战场,这最重要的一仗,该由君子钰的核心军队去打。不然若是君子钰以后登基,一生中第一场仗是借助南唐摄政王的人才赢的,世人势必会看低君子钰的真实才华。天下之间,最难猜的是人心,最难堵的是众口悠悠。
“若没有意外,酉时三刻宴会开始,到戌时之前严峰将军控制城北。我们就从知府府内部发动攻击,这里就要依靠江毓和叶家的人,最多不出两刻钟,我们能拿下知府府,再由罗林的人来收场。”
三个人又仔细地将计划中纰漏再完善,终于一份堪称完美的计划摆在了三个人面前。结束会议之后,严峰先行一步,去处理好之后的事宜,并安排人去通知江毓。
房间中只剩下顾熠城和凤千澜,两人坐在桌子的面对面。
说了这些许话,凤千澜口干舌燥,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欲喝,便接收到了对面的视线,她柳眉轻挑:还不走?这是我的房间。
顾熠城笑得俊美,如画的眉眼让人无端的心动。凤千澜的心在胸腔中快速跳动,不敢再看,移开眼去。心道:这个妖孽,没事干嘛这样看着她,作死啊!害她春心荡漾了一地。这是**裸的勾引!
见凤千澜这般模样,顾熠城嘴角的笑放得更大了。他起身接过凤千澜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凤千澜呆愣愣的,任由顾熠城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抽走,不知道顾熠城要干嘛,一双清澈的大眼,直直地看着顾熠城的眼。
一步一步,顾熠城向前一步,凤千澜就后退一步,直到凤千澜的背部靠在了房间中的柱子上。背后突然的一撞,让凤千澜猝不及防,差点摔到。
顾熠城伸手一揽,将凤千澜倾斜的身子拉到怀中。他一手杵在柱子上,一手揽着凤千澜的腰。
凤千澜湿漉漉地眼,让顾熠城心神一动,那双琉璃色的眼中起了浓浓地雾气。
凤千澜不知道顾熠城要干什么,一直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顾熠城的脸庞在眼前不断放大,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顾熠城那浓密的睫毛。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顾熠城浅浅一笑,放弃了那抹红软的红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在她耳边轻声道“笨蛋,你为君子钰考虑这么多。”
然后顾熠城松开了凤千澜,转身离开了房间。一时间房间变得有些空荡荡的,但那灼热的温度,依旧留在房中。凤千澜感觉自己脸上一热,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酸酸的……
转念凤千澜看向紧闭的房门,不对!顾熠城**她!!!凤千澜竟然忘却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在原地跺了跺脚。
君子钰推门进来就见自家少傅一副小女儿家神态。待君子钰回过神来,什么!!小女儿家的神态,肿么会有用在自家少傅身上的一天。一定是他眼花了!
凤千澜见见来的是君子钰,神情轻松转换,又恢复成了君子钰熟悉的表情。
让君子钰觉得刚刚的景象就是一个错觉,对,错觉。他的少傅怎么会有女儿家的神态,是他的错。“少傅,严峰将军已经将计划都告诉我了,我想再来与少傅确认一下几个细节。”
君子钰笑兮兮地跑进屋来,熟练地坐到少傅的小榻上,一双脚一晃一晃的,真的就是一副小孩摸样。
凤千澜笑笑,这样的经历大概给了他一场不一样的体验吧,那些孩童时期没有体验到的乐趣,现在都可以一一去体验一把。
君子钰就知道少傅最疼他了,他在少傅面前根本不用担心什么繁复的礼节,他只用完完全全做自己。
日暮雪山远,晚照残霞。天色一分分暗了下来,知府大院前红灯高悬,车马往来,凛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正院中已经宾客如云,君子钰一身杏黄锦衣,腰间配着一枚光洁无暇的羊脂玉,玉泽通透,一看便知是上上佳品。君子钰坐在主座上,等着官员们前来一一拜见。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了,君子钰要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停地说话。
虽然他不需要跪地拜见,但是人只能坐在位子上,坐久了,屁股都是麻的。这是君子钰第一次接见官员,从前在长安城中,他不能与朝臣接触过多,否则就会被冠上一个结党营私地罪名,被御史参到父皇面前。此时他才知道以前不用接见朝臣有多好,他的脸都快笑僵啦。
陈志站在旁边陪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累,一直殷勤地给君子钰介绍这位是马家主,哪位又是谁谁谁……不亦乐乎,大抵是没有见过这样空前的盛况。都是沾了君子钰的光。这样一来陈志对君子钰的殷勤是只增不减,热情空前高涨。
酉时二刻,北城城门之下,严峰带领着人悄悄地向城楼靠近。“嘘,你们去。”
被严峰点到名的两个士兵点点头,几个闪身,到了受楼两个士兵的身后,地上突然多了几抹血迹,一刀收割。
“唔……”
“你……”两个士兵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严峰招手示意众人快速从楼梯上去“快!”
只见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正在快速的向上移动。城楼上的哨兵不经意地望下一看“你们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城楼!”
哨兵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只呼啸而来的羽箭给射中,失去平衡的身体,往后倒下,摔下来城楼。
“冲啊!兄弟们!”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不用再躲躲藏藏来,严峰抽出腰间的刀,带着人一路向上杀去。
同一时刻西城城楼也遭遇了突袭,对方人数不多,却刀刀致命,守城的士兵发现这一群人的时候,已经来不急向外求援,人就被对方杀了一半!
第三十二章 再创神话(2)
守城的将领,举刀去砍,意料之中的落空的。个高马大的汉子,再也忍不住了“狗娘养的,这才半个时辰不到,我们的人就没了一半,这不是**裸地打脸嘛!”说到最后守城的将领声音中都带了哭声,太惨烈了,呜呜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同一时刻城西和城北城楼都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城东却因为接风宴一事,热闹非凡,守卫的重心都放在了保卫知府大院上,分不得心神,要知道现在的知府大院中都是整个凛城的大人物,无论是哪一个出了问题,他们都要掉脑袋。
酉时三刻,待所有人都拜见过君子钰后,陈志安排众人一一入座,宣布宴会开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陈列在红艳的桌子上,佛手金卷、金丝酥雀 如意卷等各色名菜,散发出勾人的香味。特别是那道八百珍鸭,焦黄脆嫩,点缀着浓香的汁液,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泛出点点的光亮,扑鼻的香味袭人。君子钰和凤千澜坐在上桌,陈志、叶冬丘陪坐,还有几位不是凛城的富甲就是陈志的提拔上来的得力手下。那徐源与郭肃便在。
君子钰看着那道模仿长安御菜的八宝珍鸭,再看陈志凑过来的笑脸。心渐渐沉了下去,这是还在闹饥荒的凛城吗?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若不出北来此一行,君子钰是真的不认得民间疾苦,充其量便是从书上了解一二,就认为是整个世界的百姓都如同长安城中的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君子钰心中明明厌恶,却还是要假装开心。陈志看着君子钰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面上更是沾沾自喜,看来他托人打探君子钰的喜好这件事情做对了!所谓投其所好,事半功倍。他脑海中已经开始想着自己是如何平步青云,身披彩衣入凤池的情景了。
席面一开,众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气氛尚且融洽。主桌上的人分别向君子钰敬了酒。一轮结束后,君子钰笑着将酒杯放下“陈志啊,你这两位助手真是才貌皆俊。徐源更是出口成章,说的本太子心中十分舒坦。可是啊,有的时候啊,会说不代表能做。本太子儿时,听民间的百姓说啊……”
陈志等人假装饶有兴致听着君子钰说话,“说什么啊?这么有趣的事情,太子殿下可一定要同我们说道说道,大家一同乐乐。”
“是啊,那百姓说,咬人的狗儿不露齿。”这句话在民间广为流传,比喻实干的人并不声张。也比喻狠毒的人表面不露形迹,只在暗中做事。君子钰似笑非笑地看向郭肃所在的方向,却也没有盯着郭肃去看。但是众人都知道,君子钰是在夸奖郭肃实干。
这话一出,徐源刚开始高兴君子钰居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可听到后来那脸色就变了。君子钰是偏低自己,去赞美郭肃。徐源恶狠狠地瞟了对面的郭肃一眼,哼,若不是城门口,他不小心没有认出太子殿下。就凭他,也配与本大人相提并论!可是这话是太子殿下口中出来的,他根本不能反驳。只能暗叹太子殿下太记仇。
陈志一听也愣住了,过会才符合着道“是是是,可不是真理嘛!就前年我府上养了只黄狗,忠心守家,下官却很少听见它叫呢。”加之前日郭肃提出来的建议,陈志心中的天平开始向郭肃偏斜,看郭肃的眼神是越发的好了。
席间众人都点头符合,至于陈志是不是真的养过一只黄狗就不得而知了。
见状,徐源心中怒气消散了不少,认真思起来。
而凤千澜与众人见过礼后,便默默地站在君子钰身边,等待时机。她看着陈志喝酒,人一高兴就会喝多,喝多就难免误事。陈志从一开始的恪守礼节,到后来簸箕而坐,丑态百出。若不是君子钰的眼神太过锋利,制止了陈志的行为,陈志就要来拉君子钰喝酒了。
是以,昏昏沉沉的称职也没有听清郭肃的话。郭肃见陈志喝得多了,便过来搀扶一下,悄悄地问了一句“大人,太子殿下有没有说严将军去了何处,方才我在席上并没有看见严将军的身影。”
徐源看见郭肃献殷勤地往陈志身边去,君子钰刚刚在席面上说的话起了作用。莫不是郭肃这个家伙是在说自己的坏话!于是徐源就拿着一壶酒,来到陈志身边,一把将郭肃推开,面带笑容“大人,小的给你满上。”
郭肃的话陈志就听清了一个太子殿下一词,就什么也没有了,想问郭肃说的什么的时候,徐源又来向他敬酒,他心中高兴就没再问郭肃下文。
院中红色的灯笼高悬,将整个院子照耀地流光溢彩,大家坐在其间,谈笑声不断。
眼看快到戌时了,君子钰将眼神看向凤千澜。
凤千澜郑重地点点头,可以开始了。虽然他们还没有收到外面的消息,但是时间已经到了,无论城西还是城东是否得手,在没有任何消息之前,都要按计划行事。
叶冬丘看向君子钰,眼神示意,他们的人也已经在暗中调换了知府大院中的守卫。只等太子殿下一声令下。江毓就会带着人从知府大院的各个地方出来,将他们包围。
君子钰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声音调到最大“诸位安静一下,本太子今日有要事宣布。”
嗯?院子中的人听到君子钰的话,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主桌所在的方向。想知道太子点子要宣布什么事情。
陈志也是一呆,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君子钰眼中写满了不解。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徐源也是不解,难道是要嘉赏陈大人?
只有郭肃感觉到心中不妙,太子殿下还是太子殿下,他们怎么能够将太子殿下玩弄于掌骨之间呢!是他们太轻敌了。
冬夜里的风带着雪的冰凉,吹过众人的脸颊,其间又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将桌上的烟火气息吹散了些许,吹走那些纸醉迷金。
随后君子钰一字一言道“陈志身为凛城百姓的父母官,一不能克己奉公,二不能以身作则,三不能清廉简朴,反而铺张浪费,大行奢侈之风,败坏我西华官场风气。且其治下不利,导致凛城发生饥荒,百姓流离失所,是以今日本太子在此将撤销陈志知府一职,搁置查办!”
语闭,君子钰春风佛面般朝郭肃微微一笑,宛如那纯洁的天使。但在郭肃看来那笑容简直就是恶魔。
“这还得多谢郭大人提醒,并积极协助本太子搜罗证据。现下人证物证具在,来啊,将陈志给本太子拿下!”
君子钰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轻轻松松地将陈志拿下,把众人围再原地,整个院子一时间如同一个铁笼,不许任何人出入。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看着那些侍卫手上凉飕飕的刀刃,就心中发慌,不敢随便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徐源也不例外
陈志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酒意瞬间清醒,君子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你敢骗我!你居然骗我!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人呢?”可是无论陈志如何叫喊,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只余风吹动树叶的声响。陈志安排的人,都躺在了角落里,无声无息。
陈志突然像是发了疯,拳打脚踢,若不是有人驾架这他恐怕此时就要冲上来了。而郭肃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限制行动的人,他咬咬牙,跪地就拜“太子殿下英明!”
郭肃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无论是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郭肃的忠心耿耿。陈志看见这一幕心中的怒火更上一层,双眼通红,用力吼道“郭肃!”
因为两人离得很久,侍卫控制了陈志的手,但并没有将陈志抬起来看。于是陈志抬脚踢上郭肃的背部,满含怒气的一脚,将郭肃给踢翻了。“狗东西,我说呢,君子钰居然夸你,原来你们就是一伙的!!”
凤千澜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道:这个郭肃心智过人,懂得变通,的确是个人才,但是背弃旧主,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便是留他不得了。
陈志又冲着君子钰大吼“君子钰是吧?要是我在这里出了事,你们也别想活着出凛城!”陈志发了一通疯癫后,安静了不少,最初的怒火已经消散,现在才想起来和君子钰谈条件。他陈志再怎么说也是凛城的知府,没点根基,他如何在凛城中站脚。“我在……”
陈志一开口,凤千澜就感觉到了不妙,陈志莫非还有什么依仗!!不好!严峰!凤千澜拔脚就想往外冲,城北的消息迟迟不来,严峰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十分凶险的事物。控制北城城楼的计划多半是失败了!
君子钰也察觉不妙,如沐春风的气息,变得凝重凌冽,那眼神看着陈志,他心底便一阵阵发凉,这是帝王之气。
第三十三章 并肩烟火
君子钰周围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他没有问陈志任何情况,一双明眸在黑夜中明明暗暗。
整个院子安静下来,廊下的红灯随着冷风左右飘摇,呼呼作响,投下一段杂乱无章的光影。
陈志的心突然就沉了下来,失去了与君子钰谈条件时的气焰。就是连抬头去看君子钰也做不到。身后发凉,像是被恶鬼盯上,他的内心恐惧快要将他湮灭,更是不敢再与君子钰答话。
站在角落处的江毓死死盯着陈志的身影,在他心中恨不得将陈志杀千遍万遍也不足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但是这个时候陈志不能死,他们需要知道陈志做的什么,严峰将军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可是陈志真的忍不住了,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指缝间有鲜红的液体一点一滴落入尘埃。
关键时候,叶悠儿躲开众人的视线从女席来到了男席。心灵感应似的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江毓所在的位置。她跑过去,拉过他的手,双眼担忧地看着江毓。
只见江毓眼中布满血丝,嘴角也被他咬破,却不知疼痛。这一幕让林悠儿心中一疼,她不想他这样,从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林悠儿眼中带泪,终于晶莹地泪珠从眼眶中跌落,红光烛影下,凄美动人,那份深深的哀求,让江毓心中为之一震。
江毓终究是将心中的冲动压了下来,整个人慢慢放松,逐渐趋于平静。陈志现在还不能死,但不是一直不能死!他总会等到合适的机会,将仇人斩杀于剑纸下,为家人报仇!
而这边凤千澜快步向院门处走去,内心如火般灼烧,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中溢满泪水。她在心中不断祈祷,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就当凤千澜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一个人闲庭信步般走来,白衣翩翩,与月光同霁。他眉目如画,笑得开怀,“陈大人的依仗是军机弩吗?”
凤千澜离院门处不远,看见那人悠然而来,看见他云淡风轻,看他:谈笑风生,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顾熠城翩然而来,发问的同时,第一时间准确的寻到了凤千澜所在的方位,轻轻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安好。?这才对上陈志那双惊恐的眼。
陈志不知道这个白衣公子是谁?又是什么身份?可是当他轻飘飘地说出自己布置在城北城楼中的底牌时,陈志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慌了。许多中情况在自己脑海中掠过,他怎么知道?北城到底城楼发生了什么?接下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才能在这场风暴中安然地存活下来?……许许多多的问题在陈志脑中反反复复,一时间思绪繁乱,理不清楚。
见陈志没有反应过来,不答话。顾熠城又问一道,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陈大人?”
被问话的陈志像是被顾熠城给吓到了,眼神一惊,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从陈志处传来。竟然是被顾熠城这一问给吓尿了,一屁股摊坐下来,双眼无神,瞬间老去了数十岁。
此时院子里的目光都集中在顾熠城身上,猜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两句话,便把恶名在外的陈志给吓尿了。可大家好奇归好奇,并没有人敢直白地看着顾熠城,因为这个男人的光芒太过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
顾熠城见陈志已经不成气候,便悠悠走到君子钰面前,双手一拱,朗声道“臣奉严将军命,前来报喜。城北城南已经在掌握之中,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对于顾熠城现在做出的这番举动,君子钰是震惊的!从顾熠城出现在众人面前,再到他拱手称臣,在君子钰看来都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传出去说南唐摄政王在西华储君面前称臣,谁都不敢相信,要是坐实了,便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南唐的百姓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他,南唐的朝臣也会对顾熠城失去信任,整个朝堂都会没有顾熠城容身之处。
众人都在看着这一对君臣,顾熠城没有跪拜,依然站立如松,如月光的气息叫人悠然沉醉,仿佛这样的人天生便该如此,不跪才是正常的,才是他应当做的。
君子钰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却半分不显,面上一派平和,即使语气平平,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心情转“好!我西华男儿自强不息,不失先祖风范!赏!”
“谢太子殿下!”顾熠城从善如流地当一个西华下属,做好自己应做的本分,在外人看来顾熠城就是严峰将军治下的一名军官,只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军官,叫人见过边没办法忘记。
对于这一切的发生,完全在凤千澜的意料之外。她不曾想顾熠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让步,不仅帮君子钰解决了凛城大部分政权问题,还让君子钰稳坐军功,对君子钰称臣!!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骄傲的男人,为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此时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出乎凤千澜的意料之外。
凤千澜不知道的是,当她离开决定离开南唐,前往西华的时候,顾熠城心中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他不想放她离开,也不愿放她离开,可却不得不放她离开。此后一人在西华,一人在南唐,相隔万里,顾熠城每日都要听属下禀报凤千澜的近况,可能是前日去赏了雪,昨日去了酒楼。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参与其中,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再不要像当年一般,只能在旁边旁观着她的生活。关于她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都与他无关,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她的身边默默关注,他要站到她的身边,他要保护她,达成她的心愿!
待烟花齐放,一切都悄然落幕,陈志和相关人等被罗林带来的押进了大牢,听候发落。这些人多半是先前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落在罗林这些苦主的手中,怎么看过的也不会太好。
不会太完美的烟火在天幕中绽开,一朵一朵,向大地撒下点点星光。烟火重胧处,君子钰看向了凤千澜所在的方向。他的心里知道,顾熠城能做到这样,是为了他的少傅。君子钰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心里胀胀的,又酸酸的。但总归是清楚这一点的,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反而需要少傅时刻为自己冒险,他不会让这样这样的情况持续太久的!!君子钰在心中默念。
一切都结束了,顾熠城漫步到凤千澜身边,嘴角绽开一抹清浅的笑容“好看吗?”
凤千澜也对顾熠城一笑,两相视线接触,烟花倒影在明眸中,点点星火,好似天上的长河“好看!”
问严顾熠城走近凤千澜,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凤千雪秀气的小鼻,“我问你烟花好看吗?”
凤千澜白他一眼,果然柔情蜜意什么的,就不合适他们,高声道“好看,比某人好看多了!”
“哦,是吗?澜儿,可敢再认真的看我一眼?”一束一束烟花不断冲向天空,绽开成绚烂的颜色。也将他们的对话隐藏在风声细语之中。
九年的凝望,终于换来了一次并肩相看烟花绚烂。记忆深处,曾经好像也有人陪她看过一场烟火,只是那个时候,她正忙于取人性命,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白衣小男孩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当烟火散去,血液凝固,两人抬起头,看见空中那一闪即逝的美丽。
还没等君子钰完全掌握凛城的政事大权,长安城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起因是一张可信度未知的纸张。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长安城中到处印发着有关苏相的罪证,一条一条,有理有据,就连苏胜发在凛城外的慌山私自养兵一事,也被暴露了出来,一件件一桩桩,好似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一时间,长安城炸开了锅,朝野议论纷纷。
而这件事情刚刚发生不久,苏相就迅速掌握了朝政大权,没收印有他罪证的纸,严令禁止私藏。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君凌风下旨,除了昭武将军府上下的官职,下令捉拿宋家人。又杀了一批不听话的官员,一时间长安城中血流成河,白雾迷茫,人心惶惶。多位大臣称病,不敢上朝,生恐被苏胜发定上,一家俱亡。
未央殿中,苏乐汐靠着蜀绣锦枕,闭目养神,从前圆润的脸庞消瘦不少,脸色也苍白无色。
李嬷嬷命宫女准备的菜品,苏乐汐是一点也没有动。“皇后娘娘,您多少还事吃一些吧!再这么下去,身子骨可怎么熬得住啊!”
苏乐汐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一是她不想动,而是她根本连胎眼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她担忧承乾殿里的君凌风,这些食物她是怎么也吃不下。
自从长安城中印发了那些关于父亲大人的罪证的纸,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三十四章 被困长安
李嬷嬷见皇后娘娘并不理会自己,只好招招手让宫女将那一桌子的饭菜全部都撤了下去,换上兑了燕窝的水,虽然皇后娘娘不肯进食,但是水好歹会喝上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吃的强。
李嬷嬷暗自叹气,她跟着苏乐汐也快一年了,对这位夹身于皇上和丞相之间的皇后也是十分怜惜,正打算悄悄退下,让苏乐汐好生休养。
这个时候苏乐汐开了口“消息已经送去丞相府了吗?”
三天前,皇后娘娘提出要见丞相,她便安排人去了“回禀娘娘,已经差人送去了。丞相大人说稍后有时间,自然会进宫看望娘娘,让娘娘安心。”
说来也是造孽,皇上那风寒一直反反复复,前些日子还能处理公务,到近日便是缠绵病榻,他们这些宫里面的人都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皇上了。昨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起子,胡乱说话,闹长安城是人心惶惶。苏丞相统领朝堂,要处理这些事情,再者二小姐的婚事在即,恐怕是没有时间来见皇后娘娘了!
“行了,你下去吧。”
“是。”
苏乐汐抬抬手让李嬷嬷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需要好好想想,想想怎么破解眼前这个僵局。
二妹妹的婚事是在前月定下的,定的是掌管禁宫的骠骑校尉魏将军的嫡子。两家人达成一致,封锁了禁宫,蒙蔽了她的视听,否则她想要见君凌风一面,根本不用请示父亲。苏乐汐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今日情景对父亲十分不利,若是前些年,苏乐汐定有办法让父亲安心,让君凌风安心,维持西华朝廷的平衡,可那些印发父亲罪证的纸张毫无征兆的出现,无疑是一张催命付!
苏胜发的小动作,苏乐汐大部分都是知道的,一来父亲并不想瞒着她,是拿她当女儿。二来即使苏乐汐知道苏胜发私底下有点不检点的行动,也不会去向君凌风告发。苏乐汐需要苏家的扶持,苏家也需要一位皇后在朝堂中为家族斡旋,这是一个利益的平衡点,当这个平衡点被打破,那所有的事情便都不在掌控之内了。
苏乐汐只希望,这一次见父亲能劝说一二,让父亲对待凌风好一些,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可是要打消父亲那些不可言说的念想是不可能了。现在的苏胜发全然是一只惊弓之鸟,要他放弃可能问鼎的机会,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因为现在的放弃就等于死,在君凌风已经知道苏胜发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之后,君家还会放过苏家吗?答案显而易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长安城中的局势越发混乱,不知道还会跳出一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呢?长安城好似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片阴云笼罩。
还是那一间房间,屋中燃烧的香薰,还是那种味道。索布朗拘谨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屏风后面那男子并不真切的身影,犹豫道“大人,真的要刺杀君凌风吗?”
“怎么,你怕了?”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地嘲讽意味。
索布朗的脸色突然一红,只觉得整个人都十分的矛盾。柔然是在君凌风手中毁掉的,他恨不得将君凌风碎尸万段,为了复国,他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就是为了等待时机。为此不惜将自己仅剩的一个妹妹送进了西华后宫。
可是在长安城中蛰伏许久,看到西华的繁盛与强大,索布朗记恨的同时也是惧怕的,他要怎么才能凭借一己之力推翻这个强盛的王朝,光复自己的故国呢?直到遇上了大人。
那位大人见索布朗犹豫不决,缓缓道“事成之后,在西华最东,有一只一千人的队伍,这是调令。无论事情成败,它都是你的。”
神秘人果然是掌控人心的高手,知道索布朗真正的犹豫点在哪里,便直接提出给索布朗兵力的诱惑条件。
索布朗看着侍女从屏风后出来,将调离轻轻放在索布朗跟前。调令是由一块古木制成的,木牌简单,上面刻了一个形似飞鸟的图案,又如同一个古老的文字,在轻轻诉说着什么。“我如何确定它的真假?”
那人并不搭话,只是侍女又送来一块令牌,图案与调令上的如出一辙,但无论是图案还是材质都比那枚调令高了不知几个档次。“这是我谢家特制的令,见令如见家主,倘若我骗了你,你大可拿着这枚令牌在天下人面前揭发我。”
索布朗拿起桌子上一大一小的令牌,你这光去看,果真在令牌的左下角有个小小的谢字。传言谢家令牌材质特殊,若是逆光而看,左下角当有一个谢字。这令牌是真的,索布朗的内心荡起波浪,即使只有一千人,靠着柔然国剩下来的那批宝藏,他一定能招揽更多的人为他效力!直到他重建柔然!!可是……
在索布朗再次犹豫的时候,这位谢家主也道“你那妹妹不是你父王与一汉人女子所生?在你们柔然这样的血脉不是最是低贱的吗?”
“是。”柔然崇尚武力,看不起中原那些文质彬彬,手上无力的人,在他们那里,与外族人通婚生下的孩子都不能得到认可。芙淑,他的妹妹,就是父王与一中原女人所生,贵为公主,也只能与她母亲住最破烂的房子。
“若是为复国而死,也是她的光荣。”谢家主幽幽道出的一句话,彻底人索布朗下定了决心。
“索布朗定不负大人期望。”索布朗以西华的礼节向谢家主道谢。生活在长安城的这几年,他已经学会了长安城官场中的那一套。
“如此,便去吧。有人会帮住你们,我就坐等好消息了。”
“是。”索布朗拿起桌子上的两枚令牌,揣如入怀中,推门离开了房间。
待索布朗走远,谢家主身边的侍女才问道“家主,这索布朗真的靠谱吗?”不是侍女不相信索布朗,而是索布朗真的是笨的可以,上次家主让他看着太子殿下的车架动向,这厮居然安排杀手去刺杀太子殿下,这才闹出后来这么多事情。
“无碍,君凌风是死是活对于我们的计划,都没有什么区别。”他只是想给这已经乱了的长安,再添一把火,至于最后能做出什么样的菜肴来,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的目的不在天下,不在一国,而在一人!
承乾殿中,传来一阵咳嗽声,好似快把肺都咳出来了。刚踏进殿中就一股浓郁的药味,熏得人头脑发昏。此时苏胜发就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皇上的病尚未好妥,这阵子的朝政暂且由臣代理 。是臣无能,礼部尚书恃宠而骄,有失皇上对他的期许,臣已经代替皇上处置了尚书大人 。对了,今晨凛城传来消息,太子殿下他不顾戒律,私自处置了凛城知府陈志,掌控了凛城。臣以为太子殿下的行为十分可疑,会对江山社稷有害,已经按照皇上的意思下旨召太子殿下回长安城了……”
苏胜发一句一句的说着,也不管君凌风是否有兴致听自己说。
床榻上君凌风听着苏胜发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近日以来,苏胜发每日都会来承乾殿报道,但说给君凌风的事情都是他愿意让君凌风知晓的,不想让君凌晨知道的事情,宫中也不敢有人告诉君凌风。
被人掌控,被人逼迫,君凌风已经快要麻木了。但是自己的身体被苏胜发下了药,病怎么也不见好转,宋将军被处置后,他在京城中便是孤立无援,耳目闭塞。别的事情君凌风尚且不管,也没办法处理,但是当他听到有关于凛城的消息时,瞳孔不经意地缩了一下。心中庆幸,还好,还好有兰儿在子钰身边,夺取凛城的兵权,占据一方,只要君子钰安好,他们君家就还有翻盘的余地!希望宋将军能早些到达凛城,将长安城中的消息告诉他们。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他们不要回来!
苏胜发当然知道君凌风在想什么,好心地补上一句“臣已经让人去凛城传旨,若是太子殿下乖乖回长安城,什么都好说,若是不,还有一道格杀勿论的密旨,这皇上您说太子殿下会回来的吧?”
“苏胜发!放过他们!”君凌风红这眼款,一只手支持着身体勉强坐起身来,皱眉看着苏胜发,即使在病中,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也透出无限威压。叫苏胜发心中一沉,呼吸有些困难。“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太过激动,君凌风咳嗽不止,却依然没有放过苏胜发,一双眼像是地狱的使者,盯着苏胜发。
到底是一朝天子,苏胜发心中感慨,又道“皇上还是好好休息吧,臣明日再来向皇上汇报朝政。”
苏胜发起身,快步出了承乾殿,再不敢看床榻上的君凌风一眼。
殿中一时间只剩下君凌风了,他朝窗外看了看,不到十步便有一侍卫,他在这里是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