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站住！
“走吧，我送你回去。”
许飒起身把衣服拿上，见何星辰神态终于放松，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这么紧张？”
何星辰垂着脑袋，“我前三晚都失败了。”
听着耳边传来许飒不急不忙的话，何星辰楞了楞，慢半拍的‘啊？’了一声。
许飒已经直接出了办公室，何星辰的脑袋左右转转，有点没反应过来，头儿不是应该鼓励他吗？
许飒说：“所以你一开始就找我，说不定第一晚就成功了。”
跟着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何星辰却看见许飒突然下了车，他忙跟下去：“头儿，你去哪里？”
只加许飒一语不发，脚步飞快的跟上了前面一个身穿黑色的人，那人闷着头就往市局里钻。
“站住！”
许飒低喝一声，那人立时停下了脚步，回身，露出一个笑容：“许队。”
何星辰认识这个人，是局里的一个线人，但是他很怕死，所以局里通常只是让他盯个梢就行。
许飒对那人笑了笑，随手散了一根烟出去：“老李，这么晚了还来跑一趟啊。”
老李的神情微有些紧张，两只手不自觉的向下别着，在接过许飒烟的时候甚至差点没接住：“啊……就是晚点我才来的。”
许飒的目光如炬，锐利的盯着老李将烟缓慢的插在了耳朵上，对他寒暄般笑了笑：“许队这时候才下班，真是辛苦了。”
“谈不上辛不辛苦。”许飒说着，拍了拍老李的肩膀，熟稔的揽上何星辰的肩膀：“走了。”
老李在见到两人的车驶离了市局后，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即埋着头进去。
“许队，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车上，何星辰敏感的问道。
许飒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住了一根烟。
打火机‘啪’的一声，幽幽的蓝火燃起点点星火。
“你觉得呢？”
何星辰坐在副驾驶，摇了摇头，表情有点蔫坏：“老李一直都那样的，他就是胆小怕事，我觉得头儿你刚刚把人吓到了。”
似乎是当着人面说坏话有点不太好意思，何星辰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做贼才会心虚。
许飒心里浅淡的下了结论，却并没有跟何星辰解释，想着改天去查一下监控放点心。
第二天，王谈舅舅来保王谈的事却分去了许飒的注意力。
“就他？”
许飒远远的看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点头哈腰的跟警察再三保证，以后一定会管教好王谈，不再让他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陈辉点头，“我们查过了，王谈父母双亡，跟着舅舅姓，这个人叫王思源，经营一家小餐馆。”
许飒轻轻的冷哼一声，小餐馆？
这身份不能再假一点。
眼看着王思源提留着干瘦如猴的王谈往他们这边过来，许飒侧了侧身子，让出了刚好够他们过的距离。
那胖男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许飒，扯着王谈的耳朵厉声警告道：“小兔崽子，你要是再进警察局，老子可不会再保你了，你死在这里面算了！”
教训的声音渐渐远去，许飒的目光却冷了冷，注意到男人在路过他时，小心的用余光扫了一眼两人。
他微微低头对陈辉说道：“找个同事跟上去。”
陈辉莫名，“头儿，有什么问题吗？”
王思源胖胖的身影看起来异常的朴实。
许飒微微颔首，低声反问道：“要真是小餐馆，这小孩还用得着三天两头的饿肚子？偷家里的饭吃不比在外面偷钱来的快？”
“是啊！”陈辉一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丢下一句：“那我去跟他。”便两三步迈开了步子。
这么一来二去，许飒直接将自己要去监控室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陈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陈辉手里还不忘记提了份外卖，时刻注意照顾自己的胃部。
“头儿，那王思源真有问题，我跟丢了。”
许飒跟何星辰说了两句什么，头也不抬：“在哪儿丢的？”
“荷花池。”
荷花池，本市最混乱的一个区，里面到处人鱼混杂，路况也颇为复杂。
许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的说道：“你刚跟上他就发现你了。”
“我跟得挺小心的。”陈辉看向许飒，他手中正夹着根烟，低头拿了本资料又翻了起来，嘴里说着什么暗网。
随即才对陈辉解释道：“王谈的活动范围不远，最多不离开这个片区，但是王思源把你引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地铁过去都得十四个站，你说呢？”
陈辉后知后觉的顿了顿：“那他反侦察能力还挺强的？”
自觉被王思源耍了的陈辉，开始时不时的蹲守在市局附近，就等着哪天再抓住王谈的把柄，顺藤摸瓜摸到王思源那里去。
但三天后，传来的消息却让众人如遭雷劈。
刘贤贵的死亡报告被偷走了，同一时间，曾经被维森用来藏身的那间房子也被烧毁。
关于刘贤贵的相关资料，在一夜之间全部断了线索。
所幸的是所有缴获的毒品都归缉毒大队那边保管，否则这次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许飒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夜晚行为怪异的老李，他对李华招了招手：“市局三天前凌晨十二点后的监控记录，去调出来。”
李华领了命前脚刚走，后脚苏桐的手机上就接到了一个无来电显示的号码。
“会不会是维森？”苏桐将手机页面举起给大家看了一眼，周莉凑近了猜测道。
“等一下，苏姐。”何星辰反应极快的用自己的电脑连上了苏桐的手机，对她点点头，示意可以接了。
按下接听键，苏桐没有说话，对面果然是维森。
维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显得有些空洞，仿佛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进行这通电话。
“苏警官，我真是太欣赏你了。你这几个月的种种行为让我非常满意，这让我觉得，市局里不全是一群酒囊饭袋。哦当然，许队长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一名警察。”
第七百零九章 安全屋
“苏警官，我真是太欣赏你了。你这几个月的种种行为让我非常满意，这让我觉得，市局里不全是一群酒囊饭袋。哦当然，许队长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一名警察。”
“你想表达什么？”苏桐冷冷的说道，眼看着何星辰按下了录音。
维森并不理会，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便接着道：“但是游戏，我已经玩腻了，虽然你们足够优秀，但是有一群猪队友总是不那么方便，瞧瞧，查了这么几个月，进展还是一般。我的最后一批货，就藏在海运码头的某个集运箱里面，如果你没有在今天晚上九点之前找到正确的集装箱，把我的货扣留的话，那批毒品就会流通出去，至于流通到什么地方，我可就不知道咯。”
通话被骤然切断，办公室只有何星辰飞快打着键盘的清脆声。
许飒直接说道：“是录音。”
苏桐点头，维森为了不过多的进行暴露，提前录好了音再打电话播放，所以才会在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语调不停的说话。
“找到了！”
何星辰在电话被挂断之后，便很快的追踪到了电话拨出时的定位。
众人看着电脑上显示的画面，那个橙色的点就是通讯时的定位，此刻在地图上一直不停的移动。
“s3500道路。”何星辰还没搜索完，许飒低沉的声音已经落了下来：“市中心的高速公路上。”
“好。”
何星辰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中，飞速的进入高速时事监控热导图，指尖跟着画面上的橙色圆点移动，在仔细观察了车辆的移动轨迹和方向后，何星辰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边飞快的思索道：
“这条道的方向是城南，出去之后还会上高架，高架通往五个方向，但是按照我的推算，我觉得最有可能去往这片区域。”
笔尖在白纸上写的地址周围画了个圈。
苏桐眼皮猛的一跳，觉得那个圈看起来异常刺眼，被圈起来那地方，正是她父母所藏身的安全屋，城南华府。
随即，似乎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法，何星辰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应该有80%的可能性。”
苏桐为了保证父母的安全，只去过一次城南华府，确认了他们的安全后便再也不敢过去，生怕被维森盯上后有机可乘。
却没想到，维森这边刚跟他们通话透露了毒品的方向后，调头便往她父母那边而去。
“冷静一点。”
察觉到苏桐的拇指硬生生的扣在桌板下，许飒强硬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你不要被维森的思想带着跑了。”
“是啊，苏姐，关心则乱。”周莉也担忧的看向她，生怕苏桐的情绪因为这件事情而不稳定。
苏桐看着重案组成员纷纷投来的关心目光，不由得回了回神，垂头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我没事。”
“小何，五分钟内能不能黑进海运码头的监控录像？”
何星辰刚要否认，却在看见苏桐失意的目光后，重重的一点头：“没问题！”
“陈辉把安全屋附近适合突击和狙击的点绘出来，周莉上楼找孙局要权限，李华准备跑外勤组调人。”
迅速果断的下达了一系列指令，许飒将抽屉里那把黑压压的枪拿了出来，反手别再腰上，随即拨了个电话出去，通知缉毒大队以及海关人员立即封锁现场。
短时间内，市局几乎出动了大半的警察，警车一辆接一辆的呼啸而去，警报声响彻上空。
“重案一组所有成员，跟我去城南华府。”
低沉的声音落地，紧跟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重案组办公室彻底恢复了宁静。
“头儿，只能看到两个小时前的监控，其中有八个被糊了东西，监控不清晰。”
众人为了不引起注意，特意和去海运码头的警车错开，开了许飒的私家车。
其他赶去城南华府的外勤成员则从另一个方向绕路赶过去。
何星辰坐在后座，将手上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方便给旁边的许飒看。
只见排得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上，好几个能清晰看见搬运货物人员的被糊住了。
海运码头的监控录像是两小时自动保存上传一次，要看到现在时间的录像，只能等到两个小时之后。
他打了个手势：“通知海关，今晚所有的货物不能出海。”
“有人跟踪我们。”开车的李华将眼神从后视镜上收回。
“靠边停车。”
许飒头也没回，沉声吩咐道。
李华直接打了右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一辆suv从车旁呼啸而过，没有做多余的停留。
冷冷的目光盯着它的车牌，许飒点了点何星辰：
“王思源的车牌号。”
何星辰很快报出一串车牌号，疑惑的看向许飒：“头儿，你觉得跟踪我们的是王思源？”
许飒微微颔首：“那辆suv是套牌，注意一下，开车。”
李华踩下油门，前面就是一条不长的隧道，他刚打开近光灯，多年来做刑警的直觉突然让他脑海警钟大鸣。
下一瞬，车右侧便凶猛的撞出来一辆suv。
李华手下一慌，急忙的往左打了两圈。
后座的人被甩得左摇右摆，许飒一脚凌厉的踩到了档位杆台，弯腰将方向盘牢牢的把控在手里，沉稳的声音钻入李华的耳朵，也让他冷静了不少。
“踩油门，冲。”
车身已经被撞歪了，李华死死的咬着牙齿，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脚底猛地一踩，车身便飞一般窜了出去。
那辆suv见没得手，立马也呼啸着追了上来。
风声在耳边咆哮，争先恐后的钻进耳朵。
眼看前面就是隧道出口，过快的车速导致李华适应性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命令炸在耳边：“调头刹车！”
大手猛的将方向右打，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被强力停了下来。
紧跟着，便是一辆车猝不及防猛烈撞上来的声音。
许飒一言不发，怒气匆匆的下了车快步朝车头撞凹了的suv走去。
王思源没有想到许飒还有这么一招，兵行险棋，稍微出一点差错，整个车上的人都会被许飒送了命。
第七百一十章 暗示
王思源的头部由于撞碎了前窗玻璃而出了大量鲜血，意识已经有点模糊，胖胖的身子被撞变形了的座位卡在其中，动弹不得，身上传来隐隐的剧痛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见自己的车门被许飒强力拉开，王思源感觉一口血呛到了喉咙口，嘴里含糊不清的混合着血沫说道：“可……以啊……真不愧……许……飒……”
“承让。”
许飒冷声丢下两个字，不顾王思源满身的鲜血，便越过他大半个身子去解安全带。
王思源无力的笑了笑，小眼睛中迸发出不屑的情绪：
“善……良，许队……坏人……也救啊？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死鱼，只能被身体的应激反应操控，双眼有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喉咙和鼻腔中被呛满了鲜血。
不知道是因为生理疼痛还是什么原因，他布满横肉的脸部狰狞的抽搐了一下，随即眼侧滑了滴泪下来。
“好了。”
许飒收回手，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却不是王思源想象中的安全带。
他的目光艰难的落在许飒的手中，眼睛不甘的睁大，情绪激动：“不！咳咳……不！”
许飒低头冷冷的看着手中的东西，正是移动gps定位，想必是随时给维森通知他们地点方位的东西。
看着王思源剧烈挣扎的神情，他冷笑一声，将东西递给身边的人：“找人把东西送到海运码头。”
“不！”
王思源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肥胖的脸上沾了不少血星子，直接便断了气，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许飒的方向，似不甘，似愤恨。
没想到维森背后还留了这一手，几人重新找了辆车后，苏桐紧紧的皱着眉头不能放松。
“我想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有点防备。”
林康找的那个地方，说是安全屋，但实际上也就是住有小部分官员，一个安保做得比较好的高级小区。
话落，她便打开了通话界面，熟背于心的电话号码却按错了好几次。
她一边默念电话号码，一边重新输入。
在大拇指即将按下绿色通话键的那一刻，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将手机夺了过去。
她急促的抬头，却见许飒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退出通话页面，许飒的声音低低响起：“最好不要打，我怀疑警局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了，更别说我们私人的电话。”
“嗯……”
苏桐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也没有办法正常思考许飒说的什么，只是默认的点头。
许飒的眉头微微蹙起，握紧了她的手，耐心的解释道：
“你想过后果没有？如果我们主动打电话给他们，说不定就打草惊蛇了。而现在，维森很大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在往城南华府赶过去。”
“对，对。”
苏桐抬起眼睛望着车顶，随后她打开车窗让冷风灌在自己脸上，想让自己尽力冷静下来。
“头儿。”
何星辰手中不停的操作着键盘，一边凑近许飒小声道：“我登录了神隐者的账号。”
许飒立马接过何星辰的电脑，点进了神隐者的交易记录。
页面刷新了片刻，却出现输入密码的提示。
“这应该是加密的了。”何星辰微微张了张嘴，“该不会什么都不能看吧。”
“没有。”
话落，许飒又点开了神隐者的聊天记录，这次页面成功刷新。
只见聊天页面上一列下来都是交易者，其中包括何星辰的id，但神隐者却在他的id后备注了一个x。
这个人的警惕性很强，宁愿不要这笔交易，也不会轻易冒险。
“这里，头儿，他今天竟然还有聊天记录。”
点进聊天页面，页面信息长达数十页，其中最常见的是买家发来消息，内容是他要的毒品名字加数量，神隐者的回复通常是“1”，只有少数的“0”夹杂在其中。
在收到“0”后，对方会继续发出其他毒品名加数量。
许飒的眼神微暗，有货就是1，没货就是0。
而今天的聊天记录，神隐者回复的是：1。
何星辰显然也看明白了，随即便看见许飒翻滚着光标往上面的聊天记录不停的调，最终在第二页的时候找到了三个与通篇的数字不同的记录：
h2c。
“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在副驾驶处于观战模式的陈辉终于忍不住了，努力的探着脑袋想钻进知识的领域汲取一点营养。
周莉打量了一眼冷静了不少的苏桐，小声道：“智商不够就老实看路。”
陈辉‘啧’了她一声，期望的看向许飒，又转向何星辰：
“小何师弟？”
何星辰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为难的抿了抿嘴唇。
许飒迅速打开地图界面，和他同时说出口的还有身边的苏桐：
“荷花池。”
“维森既然说海运码头的是最后一批货，这个人手上有的，要不然是存货……”
苏桐盯着电脑界面，神色已经如常，快速的接过他剩下的话：“要不然就是维森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让他们无法兼顾城南华府的事情。
陈辉这时接了一个电话，脸色一变，厉声道：“头儿！海运码头传来消息，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人员。”
许飒冷静的吩咐：“小何想办法黑进内线通知海运码头的缉毒大队立马赶往荷花池组织毒品交易。”
“不用。”苏桐打断他的吩咐，“小何迟早要因为黑内网次数太多被革职！”
何星辰尴尬的夹在两人中间，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许飒微微挑眉，却什么也没说，看着苏桐拿起手机，拨到了市局里。
只见苏桐的声音平静：“我想，买衣服。”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
那边先是一楞，随即沉默了两秒，洪亮的声音批评道：
“什么买衣服，好好的办案！”
紧张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松了松，她朝众人比了个‘ok’手势，挂断了电话。
“孙局竟然懂了？”陈辉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觉得苏桐这招实在是高。
苏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解释道：
“首先，孙局清楚我们正在办公，其次，荷花池是本市最大的衣服批发区，孙局以前在缉毒队做过队长，应该一下子就能明白我的暗示。”
第七百一十一章 苏父失踪
路上没有再遇到阻碍，许飒带人感到城南华府。
路过保安亭时，他对保安出示了证件：“有可疑人员进出吗？”
能够在这里任保安的，虽然比不上大院的，但多少也有点警察背景，那人神情严肃：“今天出入的都是熟脸。”
“谢了。”
道谢后，许飒直接命人将车开进去。
“头儿，怎么不继续问了？”何星辰不解。
“没听见吗师弟，都是熟脸。”陈辉抬手便敲了他一下。“维森不会轻易露脸，肯定有人把他带进来，保安只看车熟不熟，里面坐的是谁他可不管。”
“再敲都敲傻了。”何星辰捂住头忍不住抱怨。
“还有种可能，也是最坏的，保安也是维森的人。”许飒沉声道。
气氛突然沉默。
维森不会坐以待毙，电脑上他的追踪仪器虽然定位在了城南华府，但是狡兔三窟，他不会将自己暴露在这么危险的处境当中。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维森将安全屋里的人都带走了。或者是，准备好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但，不对。
幽深的目光投向窗外。
城南华府是座高档小区，处处都是绿植覆盖的小花园，里面有独立成栋的别墅，也有高层楼房，小区旁边就是一座山，用了十足十的诚意来体现依山傍水四个字。
这样的地势，易攻不易守。
维森还不至于蠢到拿这种地方和他们抗衡。
车一停稳，许飒便钻下了车，一手摸着身后的枪往楼上去。
苏桐等人紧随其后。
几人守在门前，许飒比了个手势，正打算硬闯，里面便传来了哭声。
苏桐眼神一凛，对许飒无声道：“是我妈。”
几人不再犹豫，立马破门而入。
房里却只有冯晴雪和林康。
冯晴雪捏着帕子不住的擦着嘴角，从小良好的教养让她就算伤心也只能克制。林康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突然破门而入，将两人都吓来愣住。
林康反应很快，快步上前说道：“刚刚……苏教授被几个特警人员带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冯晴雪流着泪抓住苏桐的手腕，声音都在颤抖。
苏桐下意识的看了许飒一眼。
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怎么解释。
如实说的话，她怕母亲经受不住打击。
“妈……”
苏桐刚开了个口，许飒便垂下了眸子，声音沉着给人安定的感觉：“没事，伯母您放心，是局里安排的秘密转移，针对高知群体。”
“是吗……”
冯晴雪反应顿顿的，被吓得反应不轻。
她从小就是富贵人家长大的，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苏桐扶着冯晴雪去了一边安抚。
许飒则将思维还算清醒的林康叫到一边询问当场经过。
林康回忆着当时……
“叩叩……叩叩”
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林康正和苏志云讨论着关于药物对神经影响的事情，便由冯晴雪去开了门。
冯晴雪在猫眼看了看，见外面一群目光肃厉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前。
她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门一拉开，一群身着特警服装的人便蜂拥而入。
冯晴雪被推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目标是苏志云，一言不发的便将他带走。
林康马上给市局打了电话，但外勤部的人都出动完了，只留下了实习的警察接警，不管问什么，对方都不知道。
讲完经过后，林康定定的看着皱眉思考的许飒，肯定的问道：“苏教授不是被你们的人带走的吧。”
许飒沉默看他两眼，继续问道：“有什么特征么？”
林康艰难的回忆，当时人多混乱又紧张，他只能不确定的说道：“跟特警一样，唯一的不同，可能是他们并不秉公执法。”
跟特警一样？
许飒头也没抬：“有枪？”
“有。”林康点头。
非法持有警察枪支，和大山里面拥有鸟枪的人不一样，搜索范围在无形中缩小了一点。
见许飒不吭声转身要走，林康又拉住他，眉宇间有些焦急：“许队……”
许飒的手搁在他的肩膀，声音沉沉：“别告诉伯母。”
许飒重新钻入了房间，林康却一拳重重锤在墙上。
果然，如果真的是被市局转移的，许飒一定会提前通知。否则也不会将他单独叫到一边询问过程。
而且苏教授和他同为高知人员，为什么独独就抓了苏教授。
此刻对苏桐和苏志云夫妻安全的保障承诺，都变成了笑话。
林康痛苦的摇了摇头，他不希望苏教授有任何意外发生。
许飒让苏桐将冯晴雪带入了室内，处于客厅范围的重案组一队成员立马行动了起来，印脚步的印脚步，出去调监控的调监控。
许飒按照林康复述过的，将现场完整还原了一遍，语气低喃：“如果我是领头的人……”
他快步从门口迈入，任由身后的人将苏志云抓了起来。他应该转身走了，但是不对……
许飒蹲下身，手持放大镜看着手底下的浅浅的脚印。
他应该走了，但他应该往右移的脚步却微微向左挪了挪。
他还有事情要做。
许飒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一台液晶屏电视。
直起身，许飒踱步到了电视面前。
手突然伸出，摸了一把液晶屏的顶部，摸到了一手的灰。
“林院长，这里多久没打扫了？”他招了招手，垂眸看着手中的灰。
林康如实答道：“每个星期都有专门的清洁工进来。”
那就不对劲了，就算电视是挂在墙上的，但既然是请的清洁工，便不会如此粗枝大叶。
许飒踩上桌面，挂在墙上的液晶显示屏上面除了有一撮灰尘外，还有两滴鲜血。
他凑近得快要将脸贴上灰尘才闻明白，不是鲜血，但这是警告。
他们留下了警察专用的暗语警告他：如果看到任何关于苏志云失踪的新闻，苏志云就会死。
“怎么了？”
苏桐走过来，许飒刚好将东西小心的收到证物袋里，他下意识往身后一藏：“没什么。”
苏桐对他很是了解，转到他身后，问道：“找到东西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我找到东西了
苏桐对他很是了解，转到他身后，问道：“找到东西了？”
“不是。”
许飒将东西往口袋里一揣，随口转移话题：“伯母怎么样了？”
苏桐没多想，收回了目光。
冯晴雪在安抚之下，逐渐恢复了理智。
但是同时她也开始怀疑几人说话的真实性。
为什么只转移苏志云而不对林康和她进行转移。
而且那些特警的态度十分决然，不像是来保护高知分子的样子。
许飒听了后，沉吟半晌：“我们需要把伯母也转移一次。”
苏桐点头，她也是这样跟冯晴雪说的，说是为了两人的安全要分批转移到不同的安全地点。
许飒沉声：“同时这个据点也已经不安全了。”
苏桐沉默了下来，她看了看许飒：“但是能转去哪里呢？”
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就城南华府来说，苏桐为了保护父母的安全都只来过一次，但维森的关系网让他依然能找到，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许飒不置可否，揣在口袋里的手用力的捻了捻。
现在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不管在哪里，维森都能找到。
“小何！”
他高声唤了一声：“去监控室把今天出入的车辆全部登记下来。”
“诶！”
“许队。”
许飒转身，林康手中拿着整理好的最近和苏教授讨论的文件。
“我可以提供住处。”
见两人不吭声，他忙道：“我知道城南华府也是我找的，但我没想到……”
顿了顿，像是怕冯晴雪听见似的，他低低道：“可以把苏太太转移去镇江大院。”
“镇江大院？”苏桐皱眉，她家里是高知家庭，母亲家里的确有人从政，但她从小跟在父母身边长大，没住过大院。
但镇江大院她却是听过的，在本市数一数二的官家住处。
维森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从里面抢人。
“是的。”林康点了点头，“我的太太是大院子弟，我为了做研究早起晚归的，单独搬出来住的。”
镇江大院，在目前的情况下来说，无疑于是最好的选择。
见苏桐还在犹豫，许飒便直接拍了板，“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林康捏紧了手中的牛皮口袋：“是我应该做的，至于维森，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看着林康微垂着头离开的背影，苏桐皱起了眉头：“林院长他有点不对劲。”
身体呈现出一种被刺激过度的应急反应。
许飒则很能理解他的感受，一夜之间，研究院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在爆炸中死亡，现在唯一剩下的研究教授，还被不明人员抓走，下落不明。
更何况，他还曾经对众人信誓旦旦的许诺绝不会让苏教授的安全出现任何问题，这放在任何一个心性高的人身上，都会受不了。
“我会让人盯住他。”
“头儿！”陈辉拿着电话跑过来：“荷花池缉毒部门的电话。”
许飒接起来，对方第一句便是：“我找苏桐。”
许飒：“……”
他看了苏桐一眼：“什么事？”
对方沉吟了片刻，直接道：“抓捕现场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指定要见苏桐，小孩儿身上多处出血，我建议苏警官立马到场。”
“送医院。”许飒对两人打了个手势，边往楼下走边听着手机里的动静，那边人群似乎很喧闹，夹杂着小孩子痛苦的**。
“他一定要见到苏警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许飒让陈辉照看好现场和冯晴雪便带上苏桐赶往荷花池。
两人赶到的时候，便看见路边有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估计还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
他拉着苏桐，两个人到了电话里说的地点，进了里屋。
只见一个半眯着眼睛，奄奄一息的少年躺在担架上，死死的拽着一名便衣警察的衣服不松手，生怕他们直接把他送上了车。
“王谈？”
苏桐在来的时候已经听许飒讲了电话里说的事情，她猜过可能是王谈，但是没想到他身上的伤这么严重。
只见王谈半边脸都是肿的，眼睛青紫得充血，嘴角和鼻子更是有着没擦干净的血渍。
一看见苏桐整个人骤然激动起来：“警察姐姐！”
腹部隐隐作疼，使得他的声音带着倒抽的呼气声。
“诶，别乱动！有事快说，肺部大出血不是小事，再拖下去小命没了。”
救护车上下来的医生神情严肃。
苏桐连忙上前：“你怎么回事？怎么被打成这样？”
“咳咳……”王谈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呛出两口血来：“我，我给你讲个事情……你凑近点儿。”
苏桐低头，“你说。”
“他们那伙人……咳咳，好痛……”王谈瞬间就哭出了眼泪，两只眼睛都被泪水模糊。
“不行！必须立马送去医院！”医生站了起来，连忙按压住王谈的腹部。
“我死了……不要紧……”王谈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那群毒贩，该得到他们……唔……应有的……报应……”
“别说这种话，你先就医，他们该死，但你不是，你的命很重要！”苏桐心惊肉跳的尽力安慰着小少年。
王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提出了一抹微笑，又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如果上面没有沾鲜血的话，或许会更灿烂夺目。
“说，说吧，快说。”医生带着哭腔，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王谈的衣服上。
“你们快让他说！他拼出了这条命也要告诉你们的消息，你们让他说！”
苏桐颤抖着手靠近王谈，耳朵贴在他的嘴边，声音低柔得怕吓到他：“我听着呢。”
“在……他们……在……花草……巷……二……”
耳边的声音渐渐低迷，直至消失。
“不……”苏桐摸着他的脸，指尖发冷。
“病人陷入休克，立马紧急送入医院急诊室！”那名医生没再迟疑，直接便和同行医护人员将王谈推了出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的便衣都照安排继续行动，而王谈做的这一切，更是悄无声息。
拼命传递消息的少年，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被运到了一辆救护车上，驶向了未知的明天。
第七百一十三章 偶像
“缉毒一队长注意，我是许飒，花草巷二栋着重搜查犯罪嫌疑人。”
许飒将临时从便衣手里抢过来的对话机再次塞给了对方，夹着一身戾气向外走，墨黑的瞳孔此时微微眯起，几乎压直了睫毛。
荷花池的地形他曾经在刚出警校当协警的时候，为了抓捕一个小偷，将地形建筑研究了透彻，此刻地形版图立马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许飒想也不想，脚步一拐便绕进了一个小巷子，左弯右拐后来到一栋居民楼下。
这栋是违章建筑，甚至连屋顶都违法搭了不少砖头棚子，看起来杂乱不堪，却是最适合狙击的地方。
向楼下的两个守着的便衣出示了证件，许飒迈步上楼，接过狙击步枪。
凌冽的眼神中似有寒风，他垂头不语，一言不发的将破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杂乱的棚子角落，一杆黑压压的沉重步枪被许飒抬着，方向瞄准花草香二栋，重的不只是步枪，还有王谈沉甸甸的命。
肺部出血，内脏击打破碎，紧握的枪把将虎口压出了一道印子，脑海中很快将少年的面容踢掉。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狙击手。
店面里间。
苏桐低头看着拇指上的干涸的鲜血，突然变得失声：“太傻了……”
没什么比命重要，但在十几岁少年的心里，义气，勇敢，这些看似中二的东西却是他们青春的所有。
或许……还有黑暗中的一束光明，可能是一顿早餐，或者是并不美味的泡面。
里间只留了一个协警，他忍不住道：“那小孩，真挺好的。”
王谈吐血冒出来的时候，将便衣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不要打草惊蛇，拖进了里间叫急救车。
小孩却坚持要找苏桐，见警察都不理他，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自己有情报要提供给苏警官。
留在外围能做主的外勤立马便通知了许飒。
“听说他被他舅舅囚禁了，为了不让他惹是生非，不给他饭吃，靠打他解压，他为了逃出来老实了很多，又一次无意中听见了他舅舅跟人商量的事情……”
不小心让王思源发现了，差点就这样死去。
王谈趁最后一口气，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协警松了口气似的：“还好他赌对了，大家都是便衣警察，而不是便衣毒贩。”
蹲下重新系了系鞋带，协警站起来：“那苏警我出去忙了。”
苏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是他赌对了，而是眼前的协警正是曾经被王谈跟踪但是被许飒发现的那一位。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王谈拿最后一口气，换了荷花池干净的明天。
“各部门注意！二栋下来三个可疑人员。各部门注意……”
耳麦里面的声音清晰，许飒目光一动不动，寒得像冬日的冰。
只见两个男人提着塑料口袋一层一层下楼，后面跟了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鸭舌帽左右看了看，脚步一顿，朝左边去。
左边的地形正朝着许飒的楼道，这边的地形复杂多变。
许飒薄唇微动：“他们发现了。”
缉毒队长犹豫瞬间，立马做了决定：“抓人！”
数十个便衣警察立时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三个人反应奇快，几乎是在发声的同时便拔腿就跑。
“站住！”厉喝声暴起。
一场追逐战就此展开。
苏桐听见吵闹声立马赶了出来，凑热闹的人们三两聚集，几乎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把人群疏散！”苏桐连忙招呼人手，余光扫见正前方的人群骚乱成一团。
警笛声瞬时响起。
“警察！让开！”
三个嫌疑人凭借着对路况的熟悉跑得飞快，很快就将身后的刑警甩出了一大截。
其中两个更是摸出了刀子边跑边在半空挥动。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眸光微闪，露出了抹笑容，这里离花草巷出口不远，只要出了花草巷，随便拐进荷花池哪里，都能让这群警察犹如大海捞针。
苏桐定定的站在一个木桩后，见鸭舌帽时不时的回望，她半身下蹲，做好了准备。
男人越来越近，他身后的两名犯罪嫌疑人也穷追不舍。
苏桐没有犹豫，看着他越跑越近，就要接近木桩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后腿猛的一蹬便借力扑了出去。
那人奔跑的速度很快，躲闪不及，但也将苏桐撞得生疼。
两人在地上滚了不止一圈。
苏桐心头一跳，刚一抬头便对上了鸭舌帽阴鸷的双眼。
一个黑压压的洞口冰冷的压在她的太阳穴，阴冷的气息从头笼罩到脚。
“大哥！”
提到的两人驻足，眼看三人就要被追上。
鸭舌帽嗜血的舔了舔嘴唇：“拉一个垫背。”
“砰！”
“砰！”
两声剧烈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苏警官！”
伴随着一声惊叫，苏桐感觉自己头脑猛的一痛下一瞬便失去了神智。
“苏警官，苏警官！”
协警抱住苏桐跌落下去的身体，不住地叫喊，而苏桐的身旁，倒着一具尸体，死不瞑目，鸭舌帽正中央和胸口处各自有一个黑压压的洞口正不停地流着鲜血。
领头的被制服，另外两个嫌疑犯瞬间没了反抗的想法，两人双手举起：“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警察立马一拥而上将两人制服。
此时，一双有力的双手将苏桐从协警的手里面接了过来。
协警抬眸见是许飒，连忙站起来解释：“苏警官是被枪的后座瞬间敲击太阳穴导致昏迷。”
当时情况紧急，许飒在楼顶上看准时机，对准鸭舌帽的头顶开了一枪，与此同时，与鸭舌帽面对面的协警也当即做出了开枪的选择。
鸭舌帽的动作比两人慢了两秒，就这两秒，他的命被收割。
粗略的检查了苏桐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后，许飒才放心的把苏桐交给了一旁的医护人员，边对协警赞赏的拍了拍肩膀：“枪法很不错。”
靶子准，枪法利落。
刚才还淡定持枪杀嫌疑犯的协警，此刻竟然有点腼腆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许队，你离校很久了，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在学校一直广为流传，我在警校的时候，您就是我的偶像，没有想到今天我今天能被你夸奖，我……”
第七百一十四章 你不会有事
说着说着，协警突然卡了壳。
好不容易进了市局，十天半个月能见到一次繁忙的重案组，更别说队长许飒。
而现在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亲口说出夸赞的话。
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许飒哼笑一声：“偶像是拿来超越的。”
现场后续的工作，由许飒和缉毒部门交接，做了记录后，许飒直接赶往了医院。
苏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2点。
她梦见自己亲眼看见维森拿着一把枪对着苏志云。
她大声喊：“不！”
“苏桐，市局最深的秘密，你要是知道，会不会崩溃？”
苏桐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却不住的摇头。
维森阴森的笑了笑，猛的扣下了扳机。
“啊！”
一声急促的呼叫之后，苏桐猛的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呼气。
病床旁边趴着一个男人，此刻正在闭目休息。
青筋微凸的手背被压出了点点红印子，苏桐刚伸手摸到，便立马被反手握住。
一双带笑的眼睛抬了起来：“醒了？”
苏桐刚要张口，许飒便从旁边拿了杯水过来递在她手里：“先喝了。”
苏桐一口喝着，边看着许飒。
从旁边拿了个水果，许飒边剥皮边道：“鸭舌帽是我们在暗网毒贩交易网站里搜查到的一条鱼，叫神隐者，他背后还有个大巫师没露面，剩下两个不成事的把能供的都供了出来，神隐者被当场击毙。”
苏桐有些恍惚，这才想起当时的两声枪响，如果稍微慢一点，或许她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许飒将她拥入怀中，语气令人安心：“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苏桐静静的呆了片刻，将脑袋从他的胸膛冒出来：“王谈呢？”
许飒看向一边，眼神变了变，却没吭声。
苏桐的心里咯噔一下，声音变得有点沙哑，“王，王谈呢？”
“我带你去看他。”许飒的语气有点压抑，将苏桐最后的希望沉沉的甸在心头。
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苏桐，抬头看见太平间三个字的时候，差点站不住脚。
她张了张嘴，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眼睛里有液体滑落下来，滴在她的手心。
眼泪是烫的。
许飒扶住她的腰，熟悉的安心气息将周身的冰冷去除了一点，但却无济于事。
“几乎是在你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他也断了气。”
太平间里有冷气，便于保存尸体。
苏桐缩了缩肩膀，只觉得这冷气怎么这么冷，连她的五脏六腑都冻得发疼。
王谈被放在最近一张床上。面上蒙了块终结他短暂一生的白布。
摸到白布的手顿了顿，苏桐深呼吸一口气，轻柔的将白布掀开。
少年的面孔还略显稚气，拥有一张黝黑但是一笑就会露出洁白牙齿的面孔。
而那张活泼生动的脸，此刻变得灰白暗淡。
她腿下一软，几乎跪下，哀叹和不解糅杂在一起溢出喉咙，她问：“为什么？”
善良的小孩会上天堂。
但不上天堂不行吗，人间不值得，可是还有很多美食。
“我……”苏桐的嗓音变得哽咽，五指扣在床单，几近发白：“我本来想，他治好后，带他去吃市局外的馄饨……”
馄饨店开了五十年，馅多皮薄，小孩儿肯定爱吃。
想法只是堪堪冒出了个头，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终止符号就在这天响起。
她突然想到在看守所的时候，吃个泡面都能引得王谈吞咽口水。
静谧封闭的空间中，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能放大无数倍。
裤袋中不停传来的震动嗡嗡。
许飒走了出去，冰冷的手机贴在耳边。
“头儿，海运码头没有捕获任何可疑人员。”听筒那边有风声呼呼灌进来，陈辉的语气异常沉重。
没有抓到人，就意味着新一批的毒品将会从不知名渠道流入市场，祸害更多的人。
许飒的目光定定落在太平间里，跪坐的女人背影上，乌黑的眉眼压了压：“不会有消息了。”
“什么？”陈辉叫了一声，似乎走进了一间房间。
许飒：“那批东西，今天没有入港。”
或者说，它们从来就不在入港的货船里面。
按照他对维森的了解，那批东西如果不是在入港货车里，将会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巡航军船。
他重重的捏了捏挺直的鼻梁，将猜测压在了心底。
“那我们还查吗？”
“把货车再检查一遍，没问题的货船明早可以放行。”
挂了电话，许飒走进去。
听见脚步声渐近，苏桐缓缓抬头望向他，那一眼中隐忍了复杂的情绪，杏眸中泛着微微波光。
“不是你的错。”
许飒弯腰将苏桐抱起来离开。
苏家已经不能待了，苏志云失踪，冯晴雪在大院中。
许飒带着苏桐回了许家。
丢了颗安眠药进水杯里，白色的药丸在水的分解下逐渐融化，从白色渐渐溢成透明，最终和白水混成一杯。
许飒半扶着苏桐：“喝杯水。”
苏桐揣着心事，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许飒看了眼她高高垫起的抱枕，便知道她做好了失眠的打算。
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了，许飒心疼的将她抱紧怀里，低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睡觉，好吗？”
“不想睡。”抗拒的声音闷闷的。
他的嗓音沉着，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我知道，但不睡觉，这个世界也没有变得更好。”
不想许飒的心情也被自己影响，苏桐似乎犹豫了一番，松开了揪着许飒衬衫的手。
许飒关了卧室的大灯，只留了微亮的床头灯。
“你睡哪儿？”
苏桐深呼吸两下，为了让自己放松，刻意寻找话题。
“睡沙发？”安慰的一下一下拍着她薄薄的后背，许飒看着白净的小脸低喃。
苏桐眉头微微蹙起：“会着凉吗？”
“会。”
“那……”
话音未落，许飒已经自觉的掀开被子挤了进去：“我和你睡。”
天还没亮，许飒就接到了市局的电话。
彻夜未眠的周莉声音沙哑：“头儿，两名嫌疑人送庭审吗？”
第七百一十五章 我去
天还没亮，许飒就接到了市局的电话。
彻夜未眠的周莉声音沙哑：“头儿，两名嫌疑人送庭审吗？”
根据两名嫌疑人的招供，他们摧毁了三个窝点，但许飒始终觉得不对劲。
“我现在回来。”
这三个窝点，都属于死去的神隐者的下线，手中的货寥寥无几，基本上是上一批剩下的余量。
许飒看了眼还在病床沉睡的苏桐，给何星辰打了个电话后，拿上外套出了门。
市局。
彻夜奋斗的同志们有不少在通宵之后直接打车回家了。
许飒一路上从大厅招呼到办公室。
陈辉拿了件外套蒙在脸上正呼呼大睡。
“诶，头儿，周莉姐让你直接去审讯室。”何星辰埋下的头抬起，将一份牛皮口袋递给了他：“还有这是你要我查的东西，都装里面了。”
许飒将路上买的早餐扔桌上，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若有所思的拐出了门。
审讯室。
周莉将手上的笔记本合上，换许飒来坐，对面的嫌疑人眼睛都被熬得通红，声音哑道：“警官，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放我走啊……”
周莉厉声呵斥：“好生说话，没点法律知识干这行？配合调查从轻发落！”
“那我该说的都说了啊……”李强闭了闭眼睛，又在强光的照射下难耐的睁开。
许飒静静的盯了他半晌，侧头对周莉吩咐道：“你工作了一晚，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办公室里放了早餐。”
“有包子吗？”
“专门买了。”
周莉听后，二话不说便拉门出去。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审讯室恢复了安静。
许飒看着对面被照得发白的脸孔，沉声道：“该说的都说了，那些不该说的呢？”
李强神色不变：“不该说的，我根本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许飒盯着他，这人在说谎。
他翻开笔记本，周莉将一晚上的审问记录得十分仔细，但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大巫师你认识吗？”
“当然不，听都没听说过。”
李强想也不想，便直接否定。
许飒莞尔，从牛皮口袋中抽出了一份学生资料表，排头为市区第二小学，右侧的寸照处一个小男孩咧呀笑得天真无邪，姓名李真。
“这个你总该认识了吧？”
李强的瞳孔猛的收缩，情绪骤然变得激动：“我，我儿子！你们别动他！”
许飒勾唇，却奇异的看了他一眼，“你犯了罪，又不是他，我们动他干什么？”
看见李强轻轻的吐了口气，许飒黝黑的墨眸直直的盯着他，磁性的嗓音沉沉：“但是别人会不会动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强的心头猛的一跳，他和那双锐利的双眼对视了半晌，最终低低的垂下了头，还是那句话：“该说的我都说了。”
许飒谆谆善诱：“觉得你当替罪羔羊，家人就解脱了？”
他从牛皮口袋中再次摸了个东西出来，是个录音笔，按下开关，里面立时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厉声尖叫和崩溃的哭声：“孩子！我的孩子！啊！”
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的重量能压得人崩溃。
李强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手铐被晃出哗哗的声响，他红着眼睛：“我老婆！我老婆怎么了！”
许飒露出悲悯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是他们发来的，你老婆怎么了我不确定，但你可以想想，他们值不值得你为他们卖命隐瞒，如果你死了，你老婆孩子未来几十年该怎么办？”
李强身体猛的一震，那群人丧尽天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竟然贸贸然的就将一家老小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不……那我要是……”李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盯着对面那位长相堪比电影明星的警官：“我要是说了，会怎么样……”
手上的笔有节奏的戳了戳桌面，空洞的房间只有许飒的声音在回响。
“你如果不说，替罪，死罪。你老婆会改嫁，你可爱的儿子，会渐渐接受新的父亲，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或者是，你们的人为了保险，在事成之后杀人灭口。当然，小孩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能逃过一劫。”顿了顿，许飒扫过李强发白的脸色，继续道：“如果你说了，酌情减刑，在狱里好好表现，能早点出来和家人团聚。”
李强的嘴唇发抖，他说：“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赵祥的上家，赵祥跟他联系都是在网上，赵翔在网上的名字是神隐者，他上家好像叫什么……”
“大巫师。”许飒的声音清晰的从耳麦中传入女人的耳朵里，她目光冰冷的看着监视器，左手上拿着半个没吃完的包子。
“何星辰！”许飒回到办公室，厉声道：“马上跟我去荷花池！”
“我去！”陈辉被陡然吓醒，惊恐的睁大双眼，把外套一拉，何星辰已经抱着电脑走到他面前，把外套给他掀回去：“不用你去，头儿现在肯定是需要超级大脑才叫我。”
“越来越皮了！”陈辉一把拍开何星辰的手，瞪了他一眼。
天地良心，他可没说他要去，那是被吓醒的口头禅！
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没过两分钟，周莉进来，将吃完了包子的口袋扔进垃圾桶，好奇的看了一圈：“小何师弟呢？”
“刚跟头儿走了。”陈辉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补个觉。
“去哪儿了？”
“不知道。”
荷花池，花草巷二栋。
赵翔的居所已经被封了起来，两人废了一番功夫进去。
房间里面早已经被技侦组搜查完毕，只留下一些无用的东西。
许飒直接打开了电脑，思索道：“电脑是最常用的东西，就算是他有每天清除东西的习惯，也会留下一定的破绽。”
电脑设置了密码，何星辰三两下便直接破译进去。
电脑桌面干净得只有几个必须的图标，甚至这间房子里面连宽带都没安装。
许飒勾唇，挺小心的，平时估计也只用热点。
第七百一十六章 料事如神
何星辰差点没忍住想问破绽呢，许飒便直接一层层的点开，在d盘里面找到了一个解密文件夹。
何星辰讶异的张大嘴巴，“头儿，你真是，料事如神？”
许飒点燃一根烟，睨他一眼：“李强招供的。”
“……哦。”
许飒起身，指尖点了点椅子：“你来试试登录暗网。”
何星辰立马上手，一顿操作之后，就着空白的页面向许飒摊了摊手。
看来依然是一个固定的时间，他眉头微微蹙起：“这个时间段，会不会有频率的进行调整。”
“有可能。”何星辰转头按了两次f5，不确定的说道：“所以我们只能试试，把电脑搬回去吗头儿？”
许飒看他一眼，眼神幽幽，“你觉得呢？”
何星辰闷闷的挠了挠后脑勺，他肯定是觉得……搬？
毫不意外的被敲了下头，许飒不争气的瞪了他一眼：“少跟陈辉学些皮的，好的不学。”
何星辰嘴巴鼓起，有点气闷。
晚上十一点半。
何星辰顺利登入暗网，赵翔的权限一进入网站便自动跳入到了交易论坛。
因为上次打击的原因，论坛里面低调了许多，有好几个帖子都是几天以前发出的便再也没更新过。
指尖微点，许飒让何星辰把聊天栏打开。
瞬间不少的消息弹了过来，何星辰不用提醒直接点开了大巫师那一栏，说道：“头儿，从赵翔被杀那天起，他就没再发过消息了。”
“交易照常进行。”
“人呢？”
两人的对话界面十分干净，就只有这两句。
何星辰猜测以往的聊天记录在每次交易后，赵翔都会谨慎的删掉。
许飒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此时，大巫师的对话栏突然闪了一下，一个微笑的表情出现在屏幕上面，紧跟着便是一句充满挑衅的话：“你们抓不到我的。”
何星辰看向许飒，语气有点委屈：“我不知道这个上线会显示。”
“不碍事。”许飒安慰了他一句，对着屏幕冷笑一声，给大巫师回了句话：那你可躲好了。
对方在收到这句消息后，直接便下了线。
许飒冷道：“尝试一下ip追踪。”
何星辰立马连接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复杂的程序在屏幕上一行接一行的快速闪过。
十分钟后，何星辰懊恼的敲下了回车键，开始了第二轮的测试。
“很难？”
“嗯。”何星辰也不逞强，点头直接道：“他应该用了隐蔽器之类的东西，我定到他的位置来自世界各地南北西东。”
“把定位范围缩小到本市，活动中心由荷花池开始向外辐射搜找。”
“好的。”
深夜，有为案件奔波的警察破译电脑地址，也有人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阴谋画诡。
别墅。
欧式落地推窗大开，天空乌云密布，海风放肆的刮进来，带来一杆接一杆湿咸的气息。
正在此时，一双泛着不正常白皙的手将落地窗砰的关上，隔绝了夜海呼啸的叫声。
“老年人保持充足的睡眠有利于身体健康。”
维森转头，脸上带笑，看向面前每天只看海做消遣的苏志云，他被抓到这里来后，似乎并不惧怕，一个做研究的读书人，身上带着一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气，他喜欢这样的人。
而苏志云也不是全无动静，他想尽了办法逃跑，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地方虽然看似戒备不严，但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法逃出去。
直到今天，维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苏志云脸上隐隐出现怒气，他对维森这种利用自己的身份便利就祸害民众的人表示深深的不齿。
维森默不作声的勾唇笑了下，鼓了鼓掌，立马有人低着头进来将食物优雅的摆放的在长桌上。
“听说您晚上胃口不好，没吃多少。”
维森一撩衣服，坐下拿了颗草莓塞进口中，面上带着笑意。
苏志云冷笑一声：“如果你是要拿我威胁我家人，那你就打错算盘了！”
“是的。”水果清甜在嘴里蔓延开，维森心情很好：“我就是要拿你威胁苏桐，逼苏桐就范。”
对于苏桐来说，最致命的缺点可能就是家人了。
维森很好的抓住了她的命脉，不怕她不乖乖听从自己的安排。
当然如果她是为了事业能够牺牲家人性命的人，他将会更加欣赏尊重她。
苏志云紧紧的皱起眉头：“你在说些什么？说句难听的话，市局里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偏偏挑中苏桐了！”
苏志云的嗓音带着三分愤怒，掷地有声。
维森思考般沉吟了两声：“因为她是天选之子，能够直接被我挑选是她的荣幸。”
“疯子！”维森自负的话让苏志云厌烦的骂道。
“天才如果不成为天才，就会成为疯子。”维森勾唇，眼神阴森，却直勾勾的盯着苏志云：“你知道这个世界多么肮脏吗？哦，你不知道，你只是一个醉心研究的，不是人间烟火的科研家而已。”
维森冷哼一声，缓慢踱步到苏志云的面前，弯腰道：“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强奸案，抢劫案，各种离谱的案件层出不穷么？”
他的语气清淡，在隔绝了狂风叫嚣的安静室内，透出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苏志云皱起眉头，“你是想说警察不够努力？”
维森的脚步一顿，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他似乎不是很在乎形象，甚至坐到了地毯上，直到他笑够了，才擦着眼角溢出的笑泪站了起来。
“警察不努力？这么会说出这种话，您觉得你女儿不努力么？彻夜不眠，安全堪忧，这种高危行业，每年都有无数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年轻人牺牲……”
“那你还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苏志云忍不住打断他，觉得维森简直不可理喻。
“不不不，苏教授，你听我说完。”维森绕到他椅子身后，两手轻松的搭在上面：“错误不在警察不够努力，而在犯了错的那些人身上，那些，垃圾人。”
第七百七十七章 这完全是个疯子！
见苏志云垂头并不搭话，他也不恼，继续道：“他们的意志力薄弱，容易受到蛊惑，性格冲动，受到刺激容易失控，对情感的把控能力差劲，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负累，”
“他们也是人，你这是反人类的说法！”
“他们算什么人类，唔……”维森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苏志云说的话，随即点头做了点妥协：“好吧，如果算的话，那是没有进化完全的低级人类，为了杜绝低级人类的基因继续延续，我做的事是现今最伟大的事情！”
“疯子！你把哪些丧失人性的药物流通在市场和医院，竟然说是为了进行基因隔绝！”苏志云气得呼吸不匀，不停来回走动的步子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愤懑。
维森亲口说出来，他才彻底想通了为什么他要做哪些丧心病狂的研究，这完全是个疯子！
“你知道我的药有多好吗？”维森笑了一下：“只要吃了它们，不管那些人是从事的什么工作，在社会上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只要心智不够坚定，那么他一定会中招。”
他的神情中无不透露出几分得意，苏志云不可置信的摇头：“你反人类，你想毁了全人类！”
“当然不是。”维森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将它对着灯光，目光沉迷：“我的目标，是要将那不会受到蛊惑的百分之十的精英，挑选出来，建立一个高智慧的社会架构，而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革命前必不可少的牺牲而已！”
药丸被猛的摔到地上，在光滑的地板上绕成圆形滚了两下，锃亮的皮鞋无情的踩下，左右碾压，再抬起时，只剩下一滩碎粉末。
苏志云心头猛的一跳，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滩粉末：“或许有其他减少犯罪率的办法？”
“哈哈哈……”维森无奈的笑了出声，他笑苏教授几十岁了还这么天真，话锋陡然一转：“苏教授没听过一句话吗，有人的地方就有硝烟，而有这些垃圾人的地方，犯罪率就会高居不下。就像是动物控制不住他们的本能，这些垃圾人也同样。”
苏志云沉默了，他是觉得维森很疯，但是今天听了他的想法后，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为维森的蓝图和态度有所动摇。
“苏教授，你是个聪明人，也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对不对？”维森渴求认同般，半蹲在他的面前，眼神真挚得让苏志云想起了他偶尔带学生的时候，那些小孩眼里的求知欲。
苏志云动了动嘴巴：“是的。”
“我就知道，苏教授你是个聪明人。”维森哈哈大笑：“正好我们的研究室还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研究员，苏教授您……”
“不可能！”苏志云眼神凝重，他认真的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处：“我承认，我认可你的部分想法，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绝对不会跟你合作！”
“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没有活着的必要。”维森脸色一沉。
“就算她胃癌晚期，胃部严重溃烂，痛不欲生，她不想死，我们就没有安乐死她的资格！你不是上帝，没有替别人决定生死的权利！”苏志云说到激动处，不禁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ok。”维森两手摊起，却笑了笑：“我可以等您慢慢考虑。”
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在他本就认同自己的情况下。
维森吹着口哨出了房间，他并不急在这一时。
荷花池花草巷二栋。
“找出来了！头儿！”
何星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推了推稍作休息的许飒连忙说了好几遍。
“嗯？”许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鼻子仿佛被堵住一般毫不通畅，一开口，浓重的鼻音便溢了出来：“哪里？”
“你感冒了，头儿。”何星辰奇异的看了眼许飒，有点惊奇。
自从他进了市局以来，基本就没见许队倒下过，许队就仿佛是重案组的灵魂，像一堵高大的城墙将一切风雨严密的挡在了外面。
但现在，许飒感冒了？
何星辰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照顾许队的机会来了，他快速的说道：“要不然我先去给你买药，喝了之后……”
后面的规划还没说完，许飒就掰着他的脸，强行将他的眼神纠正到了屏幕上，“然后药效上来，我就昏昏欲睡，你一个人继续下面的追查。”
“……”何星辰后知后觉的摇头：“先工作吧那我们。”
许飒好笑的瞥他一眼，“别担心，昨晚着凉了而已。”
“哦……”一腔热血被凝成了冰，何星辰多少还是有点灰心丧气，但还是打起了精神，将屏幕上的地图缩小到了荷花池的范围，只见上面有无数条五颜六色的线朝市内的各个地方延伸，搜查到的地点则被何星辰用红色的点标了出来。
许飒眯眼观察了半晌，哑声问道：“有规律么？”
“没有。”何星辰摇了摇头：“很大可能是随机的。”
“这里。”许飒接过鼠标，将所指的地方放大了数倍，只见那个地标所在的位置，正是市局附近。
何星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不会这么嚣张吧……”
许飒的双眸微微收缩，倒映着的地址让他心里产生了不安，他轻声道：“这个地方，是市局以前提供的公寓。”
七年前，由于本市的业绩良好，再加上上面的政策加持，市局单独租了旁边的一栋楼为大家提供住宿。
但是这个援助项目在五年前就被停了，因为外界表达了强烈的不满，觉得公务人员的便利太好了。
而许飒进市局的那一年，刚好是提供公寓取消的一年。
许飒眸色渐冷：“查！”
命令一下，两人赶了回去，重案组立马打申请将七年前住过公寓的警察名单翻了出来。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占很大一些篇幅。
重案组办公室几乎被各种卷宗埋没，众人无人说话，手上的动作却飞快不停。
终于，在又一个不眠的夜晚后，苏桐抱着一沓卷宗跑了过来：“找到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找到
许飒从资料中抬起头，接过苏桐递过来的卷宗。
“两年中，据详细统计，不包括协警在内一共有109名，协警没有一人住在公寓内，所以初步排查协警，在这109人中，我们最终锁定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钱力泰！”
钱力泰，本市人口，三十八岁。
七年前，钱力泰曾经是一名干警，在缉毒大队证物室做文员，后来由于人事变更，钱力泰由于精简人手而被辞退。
现居地：不详。联系方式：不详。
线索似乎在此断裂，两根修长的手指没有停顿，继续往后翻。
纸张翻动的声音细细碎碎，许飒目光飞快的扫视，最终在一行数字前停顿。
他勾了勾唇，“打这个电话。”
只见他手指的地方，是刚进市局时，钱力泰在亲人一栏留下的他母亲的电话。
陈辉立马拨了电话过去，得知钱力泰还在本市，并且现居地址就在荷花池。
许飒勾唇，眼神却冷冽：“我们跟荷花池，还真是有缘。”
何星辰举了举手：“他母亲会通知他吗？”
陈辉瞥他一眼，自信满满：“不会，我们说了是例行回访，她不会想到要将这个报备给儿子。”
但钱力泰还是逃了。
荷花池。
众人面面相觑站在钱力泰的家里，陈辉手里还拿着一根铁丝。
苏桐直接收入口袋中：“做完了下次收好。”
被民众看见又要落人口舌。
许飒脸色冷了冷，他们在确定钱力泰是大巫师的第一时间便立马赶向了他在荷花池的住所，但是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这其中有几分真假，连他也看不出来。
周莉皱起眉头：“会不会是他在市里面有多个落脚处。”
苏桐奇怪的看她一眼，“不会，起码他昨天还在这间房子里。”
周莉顿了顿，干巴巴的道：“我没看出来。”
苏桐抬手，指尖直指头顶的灯：“灯泡一尘不染，经常居住并请人打扫。厨房里的灶台有新鲜的油渍，说明他最近开过火，周围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他是得知了风声临时逃跑的。”
以为周莉最近压力过大的苏桐没有多想，转身走进了主卧，许飒却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苏姐，来，帮我一把。”陈辉费力从床下面拖出一个蛇皮口袋，苏桐连忙帮了一把手。
将口袋打开，里面竟然是满满的现金，将巨大的蛇皮口袋填充得满满当当。
陈辉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道：“乖乖……”
“乖乖！”同一声感叹从衣柜前的何星辰口中冒出，何星辰怔怔的看着一柜子红花花的钞票，懵了。
周莉的声音也很干涩：“全是现金。”
苏桐皱起眉头，如果在之前，钱力泰是大巫师的可能性是80%，现在就是100%。
“他的东西交易应该只能是现金。”许飒眉头微蹙，弯下腰开始翻箱倒柜。
“头儿，你找什么？”陈辉凑过来。
许飒一言不发，在将钱力泰的卧室翻过一遍后，在床垫和床板之间找到了一张泛黄的卡片，上面留着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
“老大，你真的神……”
陈辉满目崇拜，虽然暂时不知道这张卡片有什么用，但许飒料事如神的态度却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许飒在，重案组的灵魂就在。
“头儿，我猜测他不止有现金收入，所以查了他的银行收入，但是我发现他的银行收入来源很少，所以他应该是全线进行现金交易。以及他的通话记录……对，就是你手上的这个号码。”
何星辰接过许飒手中的卡片，和手机上的数字完全吻合，他接着道：“每一个月，钱力泰会有两次跟这个号码通话，而且通话时长不超过三十秒。”
大巫师已经是暗网中属于放货的高层，比大巫师更高级别的人，会是谁？
几人谨慎的对视一眼，许飒拿回卡片，正要说什么，苏桐又从他手里接了过去：“我来打。”
只是一张泛黄的卡片，苏桐的心却猛的收缩了一下。
她按下接听键，静静的等着对面的反应。
安静了一瞬之后，维森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苏警官？”
苏桐身体猛的一僵，眼神骤然发冷，“又是你！”
“是我，你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感到很开心，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维森的笑声嚣张的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苏桐咬牙切齿的道：“我爸爸呢！”
“别生气啊。”维森走出门，又进了另外一间，苏志云一如往常的在看海，他盯着苏志云的背影笑道：“他在看海呢。”
苏志云豁然转身，他跟上维森，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桐桐！”
“爸！”苏桐哑声，垂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嘘。”食指比在嘴唇中间，维森对苏志云摇了摇头，随即命人将他的门关上。
“你们父女情深真是让人感动。”
“混蛋！你有什么冲我来！”苏桐死死咬着嘴唇，手机几乎要将耳朵贴疼。
“我干什么冲你？我很欣赏你的。”维森似乎很奇怪，随即笑了笑：“小姑娘，我手上有一个大案子的证据，那个证据呢，有一部分的小线索，我藏在了大巫师的家里，我想你们很需要这个。”
苏桐冷哼一声：“你会有这么好心？”
维森：“我当然没有，我的条件是要你加入我的阵营，而且，不需要你做任何改变，只需要你在适当时候做我需要的事情就可以了。”
“你有病，绝对不可能！”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漫开，苏桐的内腔已经被咬破。
“别先在这么快否定啊，你跟你爸真是一个样，我要你做的事情，我保证绝对不涉及人道和法律好吗，我知道你是哪种人，我的目的不是摧毁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维森几乎是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苏桐却巴不得冲进电话里把他杀了，她嘶吼出声：“你别动我爸！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年轻人啊，脾气大。”维森冷漠的呵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第七百一十九章 你别娶老婆了
“是桐桐吗？”
苏志云一拉开房间门便直接去找维森。
维森将手机随意扣在桌上，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一个节目，似笑非笑的看了苏志云一眼：“你女儿的脾气可比你臭多了。”
苏志云毫不避讳的坐在他身边，拿过遥控把声音调小了些，焦急道：“她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
维森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有趣，不由得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语气玩味：“苏教授，你被我这个全世界通缉的大坏人抓住，不关心自己怎么样，反倒关心一个警察的安危？”
要说危险，恐怕外面的人都觉得他对苏志云十八般刑法都上了一遍，至于苏桐，她身处市局，除了出警的时候比普通人可安全多了。
这话说得苏志云楞了楞，他表情略微怪异。
其实他不担心自己，被抓到这里来这么久，除了出门不被允许，维森基本上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而且还经常跟他探讨一些研究方面的问题，但维森这个人太聪明，他大多时候只是浅浅的将自己的看法讲出来而不深入。
换成任何一个嫌疑犯在这里，他可能都没有这么安全。
见苏志云没有说话，维森笑了笑：“放心，我对聪明人一向都宽和。”
苏志云似乎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太极端了。”
其实他是认同维森的蓝图，但他希望的是减少犯罪率，而不是反人类式的牺牲。
人权在维森心中的比重基本为零。
维森不是很在意，他笑了笑，由于长期待在实验室而不常受到阳光照射，过于苍白的脸向上划出弧度：“这是必要的牺牲。”
市局。
许飒一行人已经回了办公室，但暂时对外隐瞒了自己的行踪，并且在钱力泰的房子里发现大额现金的事情。
那间房子里面还有需要的线索，许飒打算过几天再去检查一番。
“定位到了吗？”
苏桐从上车开始，便一直在何星辰旁边，时时监督着定位搜查。
何星辰额头上的汗都快冒出来了，他语气迟疑：“经过上次城南华府的事情，维森应该对反侦察进行了加深保护。”
上次没用多长时间，便告破了维森的地址。
同样的场景再现，却迟迟没有进度。
大家突然陷入沉默，不敢确定是维森加强了反侦察，还是上次能够追查到，根本就是维森默许的。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大家就像是一群被困在泥沼里的小蚂蚁，可以随意的被维森抓握在手中玩弄。
“伯父现在应该没事。”许飒拉过苏桐：“维森一直的态度都是欣赏你，刚才在电话里面更是毫不保留了想要招你进入他阵营的意思，他不会轻易对伯父怎么样，否则那完全是在激怒你。”
许飒说的，苏桐都能想到，但是真正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有点困难。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苏桐只看了一眼，便求助般看向许飒：“我妈的电话……”
许飒声音沉沉：“我来接吧。”
“嗯。”苏桐不敢接起来，她怕自己在母亲面前露馅，这些事情，她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
许飒划过接听键：“伯母。”
冯晴雪的声音似乎有点慌乱：“桐……是，是小许啊？桐桐呢？”
许飒眼神落在苏桐紧张的神情上，语气淡淡：“她去审讯室了，手机忘了带，我拿着呢。”
“哦，哦好……”
明显察觉到冯晴雪有些魂不守舍，许飒皱了皱眉头：“您有什么事告诉我也一样的。”
那边的冯晴雪犹豫了片刻，声线不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我梦到老苏他……出事了……”
许飒眉角猛的一跳，感情深的夫妻之间真有感应这一说法吗？
他声音带了点安抚：“您肯定是最近睡眠不好，我前两天还去看过伯父，很安全。”
“那你能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吗？我这个心啊，始终是放不下来。”冯晴雪试探着问道。
许飒顿了顿：“可能不行，但过了这段危急时刻，伯父就能出来和您团聚了。”
“要多久？”
许飒声音定定：“一个月。”
挂了电话，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苏桐艰难的开口：“一个月，我们没有把握……”
许飒蹙起眉头，苏桐这个样子让他异常心疼。
他紧紧的抱住苏桐，低声道：“就是一个月，如果成功营救了伯父，我们就让这件事烟消云散，如果没有，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人，也打不了电话，伯母迟早会猜到。”
与其让她在不安中胡乱的猜测，不如直接告诉她真相。
“我不能再被维森牵着鼻子走了。”苏桐的声音闷闷的，从结实的胸膛传上来。
她伸出双手，将许飒抱了个严实：“每次维森拿我家人做文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大手将她的帽子摘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许飒安慰道：“关心则乱，所以人都是这样的，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
“这会让我的判断能力下降。”苏桐叹了口气。
“所以你更要控制住自己，在正义的枪口面前，你只是一个保护人民的警察。”许飒两只手将她的小脸捧着，定定的说道。
说再多的鸡汤都没有用，苏桐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需要安慰没错，更需要刀枪不入的外壳。
苏桐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放松点的微笑：“我下次再失控，你就打我。”
“怎么打？照警校练习的强度来打？”许飒将她松开，故意板着脸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桐，随即认真的评价道：“你这样的小身板，可能不够我打。”
“那你打死我吧，你别娶老婆了。”苏桐拍开许飒的手，转身就往里走。
“别啊，我错了……”
夕阳下，身材高挑的英俊男人温柔笑着，将女人的手紧紧拉住，两人打闹着携手走进了被金黄笼罩的大楼。
“你说，那天的监控坏了？”
许飒将头从手中的书里抬起来，眉头皱了皱。
第七百二十章 老李的秘密
“你说，那天的监控坏了？”
许飒将头从手中的书里抬起来，眉头皱了皱。
苏桐把打印出来的监控一并放在他面前，整整齐齐九个监控码在上面：“说是电路闪了一下。”
两人正说着，路过的陈辉见书上密密麻麻一片，抬手便将封面翻了过来，下一瞬又盖了回去，正经道：“文书都这么复杂？”
何星辰此时也颇为严肃的抬头：“这不难。”
陈辉假装没听见，端着手里的水晃了过去。
“老李是二队吴安的线人。”许飒抬手将书合上，递给了眼巴巴的何星辰。
何星辰拿了书也不走，凑在了两人身边，接着刚才的话道：“头儿，你们说老李呢？那晚我跟你一起的，不是说他没问题么？”
许飒瞥他一眼，纠正：“是你说他没问题。”
“哦。”何星辰挠了挠头发，突然将事情连接了起来：“然后咱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刘贤贵档案失踪的事情。”
总算是没一脑子全扎进思考编程和宇宙的大事中去。
苏桐的脸色不是很好：“我找过吴安了，老李死了。”
“什么？”许飒站起身，眉头凝成了一块：“怎么死的？”
苏桐回忆着吴安的话：“一天夜里脑中风死的。”
做线人有一定的危险性，可能随时会被发现，冒着被犯罪嫌疑人打击的风险。
一旦线人出事，上头接应的都会有所警示。
吴安没有上报，只打了线人死亡说明书，这说明在吴安的眼里，老李的死亡没有任何异样。
“还需要询问吴安么？”许飒摇了摇头，问不出更多了。
说罢，他起身拿了外套，“去拜访下老李的家人。”
老李做了这么多年线人，不可能说背叛就背叛，何况老李的兄弟也是被那群穷凶极恶的毒贩杀害的。
几人调出了老李的档案，便直接朝着目的地驶去。
老李住在汇安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区。
“你们是？”
许飒敲门后，一个微显老态的中年妇女来开了门。
她拉开了防盗门，却警惕的站在铁门后面，看着衣冠楚楚的几人。
何星辰憨实的笑了笑，对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您是老李的爱人吧？我们是警察，想来询问一些情况。”
“哦……那，请进吧。”
听见是警察之后，王芳的态度也没放松多少，但好歹是同意了几人入内。
“老李人都死了，你们这些警察的事情别在牵扯我们了好吧？”
给三人倒了茶，王芳叹着气坐在了茶几旁边。
苏桐收回打量房间的眼光，道：“我们知道我们的到来对您是种打扰，但是我们怀疑老李不是正常死亡。”
“还能怎么不是正常死亡！”提到自己死去的丈夫，王芳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眼睛微红：“中了风，救护车还没到，就去了！”
何星辰连忙安抚：“您别激动，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王芳生硬的别开脸：“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关系，你们以后最好别找我问什么！”
许飒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王芳的侧脸上，她的皮肤偏黄，额头上有好几道皱着，眼角的鱼尾纹下垂，法令纹深重，以及手上无名指戴了一只一眼就能看出上了年月的金戒指。
种种迹象表明，王芳是一个为家庭生活劳累了几十年的家庭妇女，这样的人，一不擅长打扮，较为朴素。二此人会很节俭。
问题就出在这里。
许飒余光再度扫遍整个房间。
装潢老旧，甚至连地板也只是保持着干净，而不是整洁如新。
但是这个房子里面却给人一种异常怪异的感觉，因为房子里面的家具，大多都是新置办的！
老李除了做线人之外，本职工作是一名保安，每个月的收入只有三千，这样的家庭哪里来的钱挥霍？
“冒昧问一句，您家里人呢？”许飒低低开了口。
王芳一楞，这才反应过来许飒问的是子女，她不自在的将眼神落在一边：“出去读书了。”
“本市吗？”许飒笑了笑。
王芳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美国……”
除了许飒，其余两人皆是一楞，这样的家庭如何供得起一个学生在美国的支出？
她顿了顿，才慢吞吞的道：“几个月前刚高中毕业，成绩差，在国内上不了啥好的大学。”
许飒了解的点了点头：“小孩之前一直待在国内的话，突然出国会很不适应。”
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王芳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出去大手大脚的，一下子要去看演唱会，一下子又要旅游，哪里像是去读书的，说他又不听，只说这些是为了融入新同学的必须社交，你说……”
王芳絮叨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她的脸色转成了僵硬。
许飒明白她自知失言，定定的盯着她，语气骤冷：“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我……”
王芳只说了一个字，便猛地住了口，她心绪不宁的喘着气，却一言不发。
苏桐跟何星辰也都发现了其中不对的地方，但没有许飒反应得这么快，短短两分钟内，已经将局势变换了一遭。
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苏桐突然道：“你不说的话，再过段时间，老李的事情就彻底定下来了。”
话音刚落，王芳已经失声痛哭：“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
崩溃的哭声响彻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王芳几乎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将整张脸蒙住，泪水不断从她的指缝中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芳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她眼周围已经肿了，王芳带着鼻音，语气懊悔：“他被魔鬼迷惑了内心！这杀千刀的，就这么抛下我们母子两走了……”
许飒看了苏桐一眼，示意她打开录音笔，随后才对王芳道：“您知道内情？”
王芳抽泣了一声：“我也不敢乱说，但我能确定，是你们警局的一个警察最先找老李合作的。”
“局里面的？”
苏桐眉头狠狠的皱起。
第七百二十一章 买命钱
王芳没注意她的表情，只低低的说道：“刚开始只是让老李帮忙多盯个梢，老李想着反正都是警察同志，帮个忙也没什么，后来的忙就越来越离谱，老李开始有点害怕，那个人却给了老李一大笔钱。”
“你们就同意了？”许飒的声音不悲不喜，只是例行公事般训话。
王芳却怔楞了瞬间，半晌后，摇了头：“刚开始老李没要，后来小孩高考失利，没书读，家里又没钱供他买个能管他的大学读书，最后孩子又跟人打架，把家里最后剩下的几万块钱都赔完了，实在走投无路，老李才同意了，谁知道，谁知道这是买命钱啊！”
许飒微微眯了眯眼睛：“最后那件事，是干什么你知道吗？”
王芳喝了口水，摇头：“老李怕牵连上我，什么事都不肯说。”
指尖敲了敲面前的茶几，许飒冷声道：“偷市局里的受害者档案。”
‘咣当’一声，手里的铁水杯落在了地上，王芳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作孽，作孽啊！”
“所以你早就知道老李不是自然死亡的？”苏桐的表情凝重。
迟钝半晌，王芳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始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见铁门传来响动的王芳，把门打了开来，顿时一股酒气便迎面扑来。
她烦躁的别开脸：“怎么了你这是？”
老李不常喝酒，他气息悠长的吐了口浊气，看向王芳的眼睛里微微发红。
王芳任劳任怨的将他扶进了卧室，转身要去打水来给老李洗脸，却被老李突然叫住了。
只见老李怔怔的坐在床边，一脸沉重：“以后你跟孩子就好好生活。”
王芳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她皱起眉头推了老李一把：“死老头子胡说些什么。”
“我拿了那人一张银行卡，为了不暴露，我需要让他们再也查不到踪迹。”说着，老李从夹克内侧掏出了一张被他用塑料口袋包裹了好几层的银行卡，颤巍巍的递给了王芳：“说是里面有很多钱，够你们娘俩儿下半辈子挥霍了。”
王芳没想那么多，下意识便将银行卡往地上重重一摔，指着老李的鼻子骂道：“老不死的！想抛下我们娘俩儿远走高飞是不是！我王芳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这钱你爱给谁谁！”
丢下这句话，王芳便怒气冲冲的去了客厅睡，摔门的声音大得她现在都忘不了，那是她跟老李活着时候的最后一面。
“然后呢？”何星辰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王芳，抿唇递了张纸给她：“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走就死了？”
“不是。”
王芳轻轻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我早上起来就发现，他已经没气儿了，柜头上写了张纸，让我把他的药和这张纸一起丢了，让我把银行卡收好……”
老李有中老年人常有的‘三高’，还有脑血栓，喝了酒之后不能乱吃药，老李是个很少喝酒的人，也就那天……
苏桐垂下了眼眸，一定是和老李联系的那人给的指示，死人才不会说话。
否则正常人谁会用自杀来结束这一切。
“他是谁？”许飒的声音淡淡，透着点冰冷。
王芳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他脸色往下又沉了几分，市局里面的鬼，这次不是其他的，而是外勤组，重案组，缉毒部门等等能跟线人扯上联系的，奋斗在一线的同事们！
没关的窗户，骤然刮进了一阵冷风，将几人的内心吹得一阵发凉。
临海别墅。
自从苏志云被抓到了这个别墅之后，他经过连日里的生活，发现维森不仅对他的人身基本没有限制，而且他也从来不离开这栋别墅。
但他时常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或者是在一楼客厅便消遣着看电影逗猫，边跟人打电话。
以及，除非他要出门，否则他从不让在门外那些穿黑衣的特警进屋。
譬如现在。
维森站在大厅旁戴手表，那块手表市价五千万，但他的穿着十分随意，仿佛只是出门散步。
苏志云听见楼下有序的脚步声，摸着扶手下楼，只见那些‘特警’又进屋了。
他看向维森：“你要出门？”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因为只有出门，维森才会放人进来。
维森看他一眼，笑了笑：“是的，很可惜苏教授不能和我一起，否则今天的会谈想必你也会喜欢的。”
他从来不会警告苏志云不要乱跑，因为他心知肚明，像苏志云这样的聪明人，在尝试没有结果之后，便不会再去以卵击石，何况他对别墅里的安保非常放心。
“或许。”苏志云目送着维森离开，听见外面传来了车子启动并逐渐远去的声音，才缓缓的上了楼。
二楼的每个房间门口，都站了一名‘特警’。
如果是往常，苏志云会直接眼也不眨便回自己的房间。
但是他此刻犹豫了一秒钟，便不动声色的往左边的书房方向而去。
他不知道门口的人会不会同意他进，或许会直接将他拦在门口，但是绝不会暴力对待他，这算是维森对他的尊重。
门把向右扭动，轻轻的响动后，苏志云进门，再将门反手关上。
他静静的在门口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维森或许只命令了这些人，不许他出门。
这里他从来没来过，但他不能一直在这个别墅里坐以待毙，抱着或许能发现什么的心态，苏志云打算试试。
维森的书房由左右平行的五座巨大红木书架组成，实木沉甸甸的，也看就价值不菲，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书籍，苏志云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桌面上，却只是一些闲散的研究资料，
他不敢胡乱动手去翻，以维森的为人，他不用去猜都知道只要动了一个边角，都足够让他发现。
重要的东西，维森应该也不会虽然摆在桌上。
苏志云拉了拉抽屉，却发现中间的抽屉和两遍的柜子都是上了锁的。
思忖半晌，他的目光最终只能落在那数量巨多的书架上。
搁置在上面的书，大部分都是新的，且多为世界名著。
第七百二十二章 红与黑
苏志云边围着书架踱步，边快速的扫着书名。
突然，他脚步停顿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才取下那本书。
《红与黑》。
维森这样的人，一定会喜欢这样类型的书。
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有被翻过的痕迹。
翻页匆匆打开，两片纸张轻飘飘的掉落在地上。
微微皱着的纸上面写着：3-1-5；
另一张则是：5-3-1。
苏志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图书馆，图书馆里书架的排列就是以这样的数字排序。
但维森这间书房是以什么顺序来组合的呢？
苏志云重新站回到门口，反复的打量了一番，在心里不停的推导后，按照自己推理的排序选了一个架子。
抽出来的书，叫《呼啸山庄》。
里面夹了一个小的牛皮袋，打开便是被折叠的文件。
苏志云摊开，在看见上面的内容时，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政协的加密文件。
他甚至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来不及看清楚，便动作迅速的跑到了另一个书架上取了本书出来，这次不同的是，那个厚厚的被封得完好的牛皮口袋没在书里，他一抽出书，便看见牛皮口袋被放在了书架与书的夹角处。
这次打开，竟然是关于警局人员调动的资料，甚至还有各精神疾病医院的用药分配。
苏志云听见心跳的速度快要超出能忍受的限度了，他一直知道维森很有能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各界都有插足！
此时，别墅大院外传来一阵响动。
苏志云眼睛豁然睁大，下一秒，他便以最大的速度将各文件放回了原位置。
但没想到，他刚出书房，就遇见了维森。
维森似乎楞了一下，随即面上的笑容有些似笑非笑的从他身上和书房门前扫过。
别墅里的‘特警’已经在他进门的那一刻被全部摒退，此时二楼，书房门外，只有两个人两相站着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苏志云强作镇定，刚刚摸过纸张的手此刻一片冰凉。
维森却并不搭话，半晌见苏志云抬步要直接离开，突然笑了一声，道：“你猜猜？”
苏志云定在原地，他看了一眼维森。
既然维森说那个人他也会相谈甚欢，那年纪一定不会小，大概率可能是某方面的教授或者科学家。
苏志云低咳了一声：“应该是对方临时有事，爽约了。”
维森一向很欣赏聪明人，他点了点头：“没错，老头子哮喘犯了。”
有哮喘的，搞科研的老年人，苏志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这个人后，便果断放弃，对维森点点头就要回房。
“等等。”走廊灯光映照下的维森的面孔有些阴森，他却是笑着的：“你刚刚进我书房，干嘛了？”
苏志云不可置信的转身，语气中有点气愤：“你什么意思？”
维森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啊，只是问你干什么了，你激动做什么？”
苏志云冷哼一声，语气有些生硬：“书房除了看书还能干什么，还是说你在书房里也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维森却意外的没有否认，他眯起眼睛笑了：“是的。”
苏志云没说话，拂袖离开，一如往常一般，只要和维森有讲不通的地方，他便直接转身离去。
但谁都不知道，他微微攥紧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维森盯着苏志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房门前，才收回目光。
他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推开了书房的门。
别说刚刚亲眼看见苏志云从他书房里走出来了，就算是没看见，他刚迈进来便能察觉到不对。
这个书房，经年累月只有自己在，突然有个陌生人进来，就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会变得不同。
更何况……
鹰隼般的眼睛扫向书架顶上的监控器，他悠悠的笑了笑。
苏志云回到房间后，连手都在发抖。
他冷静下来后，不停的在房间里面找来找去，将整个房间翻找了一遍后，几乎是泄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没有，什么都没有。
维森切断了一切他可能跟外界交流的可能性。
突然，苏志云的眼睛亮了亮，维森的书房里有电脑，也有网络。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下一次维森出门的时候他再进去就行了。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就连苏志云都没有想到。
就在他进过书房的第三天，维森便又离开了别墅。
跟上次一模一样的情景，只是这次临走前，维森特意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志云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再次进了书房。
目光分别落在电脑和座机上，苏志云犹豫了两秒，拿起电话按了熟悉的一串数字出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苏志云紧握着电话的手都微微发抖，差点握不住，听着电话里一下又一下嘟嘟的声音石沉大海。
只听‘滴’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对方那边没说话，听动静好像是在车里。
苏志云连话都差点说不清楚，他颤抖着道：“桐桐，你听我说，我在维森的书房，发现了一些重大的东西！他……”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要透露的话说完，听筒对面却依然静静的。
苏志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一股不安的感觉弥漫开来，他试探着问道：“桐桐？”
对面传来一声低笑：“苏教授，你不是说，没有偷看我的东西吗？”
‘轰’的一声，宛如一道夏日的惊雷在苏志云的头顶绽开，他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干涩，好半天才艰难的从嘴里冒出一句话：“维……森……”
“是我，苏教授。”维森微微一笑：“临走前，忘了告诉你，别墅里所有能跟外界联系的终端，连接在我的ip。”
言外之意就是，他打电话会打到维森的手机上，用网络，也会和维森对话。
如果他刚才用的是网络，现在他可能正在跟自己以为是苏桐的维森交谈。
细思极恐中，苏志云没发现自己额头已经不断的冒出了冷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