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庶妹楚灵婉
一路上雕栏玉砌，将军府的豪华与气派丝毫不输辰王府……
楚灵萱现在明白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过这才进府，又听见了一阵喧哗声。
“二小姐！老奴求求您了，您快下来吧。”一个老嬷嬷的声音近乎呜咽。
楚灵萱走近一看，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正站在屋檐上，脚踩着瓦砾身子在颤抖。
二小姐？
听碧儿说，她好像只有一个庶妹，那么这个女子是楚灵婉？
可是她站在屋檐上做什么？
楚灵萱又走近了些，方才看见那女子泪流满面，长相也与楚灵萱有三分相似，只是气质比楚灵萱柔和许多。
她现在的这神情，真是我见犹怜……
屋檐下拥拥簇簇的全是下人，彼时王管家也赶了来。
“小姐，别想不开啊。”
“我不嫁给那徐公子，你们去告诉我父亲，若他不同意，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楚灵婉声音娇娇滴滴，语气却格外坚决。
王管家和一众下人板着脸站在人群中，丝毫不关心这位二小姐的生死，要知道，楚灵婉的娘阮氏死得早，而且还是因为偷情被楚将军发现自缢身亡，所以这楚灵婉自幼便不得宠，死活楚将军更是不关心。
“那徐公子乃是相府三公子，老爷让你嫁过去，那是抬举你，如今人家聘礼已经送到，怎能由着二小姐的性子说不嫁就不嫁！”王管家声音严肃。
楚灵婉身形一晃，一块砖瓦落地……
“二小姐！”老嬷嬷慌了，楚灵萱看得出来，这里所有人中，也就这老嬷嬷对楚灵婉是真的担忧的。
“你有本事就跳。”王管家有些不耐烦了。
“二小姐，您快下来吧。”老嬷嬷跪在地上：“算老奴求您了……”
“我看你还是别跳了吧。”楚灵萱站在人群后面看了好半天的戏，终于忍不住道：“就这高度，摔不死的。”
谁在说话？
众人纷纷回头，见楚灵萱皆是大惊失色，刚刚还屹立得好好的一众人全都纷纷跪下行礼：“参见辰王妃。”
……
有这么夸张么？
楚灵婉见来人挂着泪痕的脸微微一愣，嘴里念念有词：“长姐……”
楚灵萱仰着头望着楚灵婉道：“这高度，摔不死人的，摔残了可不好。”
“……”
楚灵婉呆愣愣的不为所动。
楚灵萱叹了口气，又扬头道：“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楚灵婉垂眸一思索，长姐如今是辰王妃，地位今非昔比，或许能帮她……
……
“混账东西！”楚将成得知此事恼怒不已：“你不嫁也得嫁！”
楚灵婉跪在地上，神情哀婉如林妹妹。 “这强人所难不太好吧。”楚灵萱想要拉起地上跪着的楚灵婉，她却固执地跪着不肯起。
“灵萱，你不要多管闲事！”楚将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拂袖离去：“此婚已定，休要再议。”
“唉，我……”楚灵萱望着楚将成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呀，这一屋子的人她都觉的挺好的，唯独她这爹，她怎么也看不顺眼。
这些时日常听人背后议论，这楚将军仗着自己有些战功，又手握兵权，便肆意妄为，蛮狠无礼不说，性情还暴虐。就是这府中的下人，因为犯事被杖毙的真不少。
“长姐，我不想嫁。”楚灵婉抬眸看着楚灵萱，神情近乎哀求。
她这妹妹这是在向她求助？
楚灵萱眉头微蹙，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等等让我想想啊……”楚灵萱思索着旋即又好奇地问：“你为啥不想嫁？”
听闻那徐公子好歹也是相府的嫡出三公子，风华正茂，嫁过去是正妻，并非侍妾，她干嘛不嫁？
楚灵婉支支吾吾，许久才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这对姐妹，真是情况神特么相似。
“他是个有名的才子，为人谦和有礼，待我极好。”楚灵婉眼神里满是痴心向往：“我们是在逛庙会认识的……”
好浪漫的故事……
楚灵萱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听得很认真。
她这原身的妹妹倒是人如其名，温婉可人，关于她的婚事，楚灵萱倒是很想帮她。
“对了，长姐。”楚灵婉忽然眼睛一亮：“两日后是花灯节，我和他约定那一天傍晚在竹云水巷相见。但是父亲禁了我的足，可否劳烦长姐帮我同父亲说说，就说你想去街市，让我陪同便可。”
花灯节逛街，正好啊，她也想出去玩玩呢。
“好啊。”楚灵萱扬眉一笑。
楚灵婉看着楚灵萱，眼里竟然有泪花闪烁：“长姐，除了孙嬷嬷，这府里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了。”
“诶诶诶，怎么都要流泪了呢？”楚灵萱赶忙道，唉，这姑娘。
楚灵婉闻声一笑，眼泪竟然从眼角溢了出来。
楚灵萱见她此般模样，竟然有些动容，也忽然觉得有个妹妹真好。在现代，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到了这里，不但有了父母亲，还有了兄弟姐妹，这种温情，倒是难以言尽。
……
楚夫人听闻楚灵萱回了府，便立马从寺庙里赶回来，进了厅，一见楚灵萱泪水就如珍珠一般簌簌落下。
这着实吓了她一跳，见着这个对于她还有些陌生的母亲有些不知所措，生生愣了许久。
“萱儿……”楚夫人走到楚灵萱面前，拉起她还尚未拆绷带的手，呜咽出声：“你受委屈了。”
“母亲，我已经没事啦。”楚灵萱连忙摆手。
“我去命人求的太后，让太后给那辰王说个情，才将你接回府养伤。”楚夫人擦了擦眼泪：“回来就好，东院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呆在府里，别的什么都不用想了。”
“好。”楚灵萱点点头，等等东院？我去……那墙缝修好没？
楚夫人说着，将楚灵萱的袖子随意往上掀了掀，本是想好好看看这手上的伤重不重，伤到了何处，却无意间瞥见了右手臂上拇指大的一块朱红色圆点，神色呆滞了半晌。
楚灵萱低眸一瞅，说来也奇怪，明明与自己在现代一模一样的身体，一模一样的容貌，连耳后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怎么这小姐的身子多了一块红色的胎记，而她却不曾有？
楚夫人见状心下一凉，守宫砂未褪色，那也就是说自楚灵萱嫁到王府至今，都未受到那辰王的宠幸，这是不是说明，那辰王对萱儿还心有芥蒂？
“母亲，您……怎么了？”楚灵萱眉头一皱。
“没事。”楚夫人拉下袖子，轻轻握着楚灵萱的手，望着楚灵萱眉眼温柔：“这如今出嫁了，可不是以前那娇滴滴的大小姐了，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注意着，在辰王府，虽然要在政事上帮衬着你父亲，但是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望着这温柔的母亲，楚灵萱懵懵懂懂地点头，她想着，她在现代素未谋面的生母，想来也是如此模样。
第十七章：论古代物价
“小姐，您……”碧儿望着楚灵萱正对着镜子把眉毛描得又粗又黑，一脸担忧，此般怪异的模样，这样若是出去见了人，那丢脸岂不是丢大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昨夜进了楚晟睿卧房里的贼就是我。”楚灵萱画好了男式眉毛，又拾起一件叠好的深蓝色男式衣袍，领子是黑色的，衣摆绣着暗纹，衣服的款式料子倒都挺好，就是长了点……
“碧儿你快去拿把剪刀来，我把这衣服裁裁。”楚灵萱撩起袖子，细细琢磨着桌上铺好的衣物该如何裁。
“长姐，你衣服换好了吗？”楚灵婉笑着走进了楚灵萱的卧房，却看见楚灵萱的那一瞬间有些惊愣，彼时她浓眉大眼，脸上画得甚是奇怪，倒像个眉目清秀的男子。
“长……长姐，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么？女扮男装啊。”楚灵萱对着楚灵婉抛了个媚眼，这古代到底还是男尊女卑，有些地方男人去得，女人去不得……可她怎么会甘心错过。
楚灵婉点了点头，神色中还是充满着不解。
衣服被楚灵萱裁得乱七八糟，袖子依旧宽大，但长短倒是刚好，勉强能穿。
身上的伤，终于好些了，不用终日闷在房，那么这次出去定要好好玩玩。
……
“老爷有命，二小姐不得出府！”守门的家丁一根棍子拦住了前去的两人。
另一位家丁凑近打量着楚灵萱：“你是何人？为何从未见你进过府？”
“长姐，你怎么没有跟爹爹说呀……”楚灵婉急了，轻轻扯着楚灵萱的袖子小声说。
“眼瞎么？”楚灵萱揪下假胡子，瞪着两位家丁：“连我也不认识？”
两名家丁盯着楚灵萱一看，再细细一思索这耳熟的声音，疑惑的对视一眼，随即跪下：“王妃娘娘赎罪，您这打扮，属下眼瞎没认出来。”
“二小姐今日陪我出逛街赏灯，你们可有意见？”楚灵萱随手粘上胡子。
别说他们这两个下人了，就连楚将军本人见到辰王都要行跪礼，如今到处传言这权势滔天的辰王如何宠这位王妃……他们这俩小小家丁，岂敢贸然阻拦？
“没，没意见……您请。”
楚灵萱朝楚灵婉挤眉弄眼，楚灵婉见状会心一笑，心情喜悦地跟出了府。
……
杨柳桥街不似流华街那般典雅奢华，街边的贫屋陋瓦却居多，但风景宜人，正街人声嚷嚷，也是热闹非凡。
“卖冰糖葫芦！买卖冰糖葫芦！”一位中年大叔举着个大稻草把子，上面插着稀稀落落的糖葫芦。
这里也有冰糖葫芦？
楚灵萱好奇地凑过去：“这怎么卖？几两银子？”
“银子？”那位老实憨厚的大叔显然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 。
楚灵萱不解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楚灵婉，只见楚灵婉也摇了摇头，也同样不解。
“说吧，几两黄金……”楚灵萱抚额，古代的物价简直了。
“公……公子，两文钱一串。”大叔弯着腰，本本分分地道。
两文钱……
楚灵萱有点懵地看着楚灵婉：“两文钱等于多少金子？”
楚灵婉又是摇了摇头。
楚灵萱小声一叹：“数学比我还差……”
“不过我知道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楚灵婉又道了句。
一千文……
我擦。
楚灵萱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她之前吃的那两叠小菜够买几大卡车的冰糖葫芦了。
楚灵萱眉头皱了半天，从囊中掏出一小块银子，没办法，她身上还真没有铜板。
“拿两串吧。”楚灵萱递给那大叔。
大叔却支支吾吾不肯收：“公子，您这……我找不开。”他那钱袋子，恐怕连五十文都不到。
楚灵萱眼珠子一转，又道：“没关系，我给你一块银子，你给我两个冰糖葫芦，你把您所有的铜板给我，多的算我赏给你了。”
那人渐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随即收下银子连连道谢，将他那打满补丁的钱袋子丝毫不客气地一把扔给楚灵萱，把两根冰糖葫芦递给楚灵萱后，一溜烟就跑了，也不沿街叫卖了，像是怕楚灵萱反悔似的。
怪了，这物价，福贵与贫穷的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楚灵萱想着，将一根糖葫芦递给楚灵婉。
楚灵婉虽然收下了，但是神色略显犹疑，半晌才道：“嬷嬷说，咱们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吃这些贫民之食，否则有辱身份。”
“而这街道，我之前，也从未来过。”楚灵婉环视了下四周，这贫穷拥嚷的街市，她曾是从未涉足的。
什么破道理，吃个东西还有辱身份？
古代的尊卑也是够了。
话是这样说，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灵婉见长姐都不在意，也便没那么多顾忌了。
姐妹两一路上遇乞丐施舍，遇小吃买点，见到一些奇奇妙妙的小玩意也买两件，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一路上也未曾察觉来子两个方向的两双眼睛一路紧随着她们。
一双犹如雄鹰，带着丝玩味。
一双深如谭渊，却很是不解。
“中国结也有卖啊……” 楚灵萱拿起杂货摊上的一个状如现代中国结的红色小挂饰，仔细端详着，做工倒也还精致。
“公子，这是同心结，要不要买一个赠予心上人？”说着瞧了瞧楚灵婉，又瞧了瞧楚灵萱，眸中意味明显。
楚灵婉纵使再矜持淑女，也忍不住捂嘴笑出声：“那……给我拿一个吧。”
“好嘞。七个铜板。”
楚灵萱见状大方地扔给小贩钱，全然一副丈夫为妻子阔绰花钱的模样。
走在路上，两人还哈哈哈大笑了好久。
……
“属下调查清楚了，楚灵萱是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不假，没有替嫁之说。”
萧亦离睫毛颤了颤，眸中不带情绪：“确定么？”
“属下可以肯定，就连楚灵萱的接生婆和奶娘，属下也调查过。将军府嫡女楚灵萱耳后有痣，手腕有疤，就连楚灵萱胸口上的胎记王爷也亲自看过不是么？”凛望着萧亦离，又道：“属下觉得，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之人，更惘论所有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那你觉得，她像传言中待字闺中淑雅贤惠的大小姐么？”
“……不像。”
“兴许，传言有误吧。”萧亦离凝视手中杯盏，眸底却如深潭，女扮男装，逛贫民街又怎么解释？纵使她是真的楚灵萱不假，那么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第十八章：逛青楼
待楚灵婉去了竹云水巷后，楚灵萱一溜烟跑来了东城的流华街，站着一座热闹非凡的楼阁前，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此楼前，三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挥着手中的帕子向路旁的行人招手。
也有几个拥簇着一位衣着华贵但肥头大耳的男人进了楼。
脂粉气息充斥鼻尖，娇笑声不绝于耳。
啧啧啧……
楚灵萱眉一挑，摇着扇子潇潇洒洒地向那座牌匾写着“凝香阁”的楼阁迈去。
听闻，这个整个帝都最奢华的青楼……
“公子……”一个脸上扑着厚粉的女子见状立马迎了过来，望着楚灵萱的媚眼泛着光。
楚灵萱虽然说，身材较于别的男子矮小了些，但是五官标致，便扮成男子，容貌也是极好，一副清秀俊逸的小公子模样。
看得这些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拥簇而来。
另一个紫衣女子将前面那女人一推，自己扭着腰站在了楚灵萱的面前：“公子想要找点什么乐子呢？奴家会谈曲儿，也会喝酒，还会……”说着一个媚眼抛了过来。
她楚灵萱还真的是……受宠若惊。
她发誓她两辈子没同时这么受这么多女人的欢迎。
虽然这里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是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宝宝的心，咬着牙被推推搡搡进去了。
曲径回廊，墙上的壁画，墙角的瓷瓶花纹，木几上的雕塑，无一不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楚灵萱望着这满屋子的春宫图，膛目结舌之余，脸红心跳得有些踹不过气。
“小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紫衣女子手抚上楚灵萱的脸颊，被楚灵萱条件反射地挥开，那女子也丝毫不介意，笑着又挑了下楚灵萱的下巴：“这里啊，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公子要开怀些。”
算是长见识了……
古代人封建保守个毛线！简直不要太风流！
这才刚进来，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那人仍旧一袭红衣，躺靠在椅子上，右边的女子剥了个葡萄递至他的唇边，左边的女子时不时抚上他的脸颊，模样好不风流。
啧……
真巧。
楚灵萱望着凤凌，却见他的目光也向这边投来，只是此处喧哗拥攘，灯光也是橘色的，楚灵萱又是一身男子的打扮，一时还没认出来。
楚灵萱大步迈了过去，躺在凤凌身边的椅子上，学他学得有模有样。
凤凌斜睨一眼楚灵萱，愣了愣，笑道：“这位小公子生得好生俊俏……”
“谬赞谬赞。”楚灵萱大爷一般，躺得好不惬意，说她俊俏，他这张脸，也算是妖媚无敌的了。
凤凌忽然坐了起来，身形一侧，手顺势撑在了楚灵萱的耳旁：“不知公子可否赏脸相陪呢……”
我擦……
好你的个凤凌，男女通吃啊。
两人周围的女子面面相觑，这男子来逛青楼，男子倒是调戏起男子起来了。
楚灵萱往旁边一挪起了身，一脸嫌弃：“本公子可没有断袖之癖。”
凤凌正笑着，一双眼睛妖媚迷人。
这诺大的厅内忽然喧哗了起来，楚灵萱伸着脖子一看，男人们拥着一个媚气十足中年女人，看那模样，想来是这儿的老鸨。
只听那老鸨高声叫道：“尘姑娘来了。”
在场的众人瞬间沸腾了一片，男子们急匆匆往中央的台子下拥去。
“听闻那尘姑娘姿色乃是帝都一绝，却极少露面，我来这儿好几次都未曾见过呢。”
“此般仙子，今日若能见上一面，也不枉我在这儿花的黄金……”
楚灵萱向台子上望去，不由得惊叹，这场面，真像极了偶像与粉丝的见面会。
“诶，那尘姑娘是什么人呐？”楚灵萱随手推了推一旁的凤凌。
凤凌手撑着下巴，眸光慵懒不已：“这凝香阁的花魁尘若。”
“你见过？”
“有什么是本公子没有见过的？”
嘁……手机见过么，电脑见过么，高楼大厦见过么？楚灵萱斜睨一眼凤凌。
“这些男子，不惜花费大量的金子与时间，就为了一睹其芳容。”凤凌说着，好似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般。
楚灵萱白了凤凌一眼，说得跟自己是股清流似的。
楚灵萱也撑着脑袋，看戏一般。
二楼的红帘子缓缓拉开，方才还喧哗不已的厅内此时皆屏住呼吸。
与大红帘子的相衬的是，那位尘姑娘一身素白，脸被雪白的面纱蒙住，楚灵萱坐得远，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女子身段极为窈窕，细腰纤盈仿佛经不住一握。
在众人还未惊呼出声，雪白的绸缎便已飘零空中，接着她便一跃而下，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舞姿竟如传说中的天下一绝。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唏嘘。
想来传说中的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别说这些人了，就连楚灵萱也目瞪口呆，这姑娘身段竟然轻盈至此，从二楼翩然舞袖而下，美似画中仙。
人群似乎在这一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喊叫声，就连楚灵萱也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这个如此美妙佳人到底是和模样？
凤凌见状，也慵懒着起了身子，跟了过来，却见二楼另外一个格外醒目的身影。
凤凌掩唇一笑。
彼时这些男人们挥洒着金钱，老鸨乐开了花，姑娘们有的暗暗不服气，也有的有讪讪去拉身旁盯着尘若垂涎三尺的男子……
尘若一袭白衫，墨黑发丝素雅地垂落，全身唯一的点缀便是那手上的白玉红纹镯子，有着说不出了妖异与灵动。
面纱飘飘落地，一群人挣着去抢……
那张脸，小巧玲珑，如玉白皙，眸中妖而不媚，唇畔浅笑惊艳众人。
确实很美，楚灵萱盯着那姑娘看了一会儿，啧啧点头。若她是男子，定要拥美人入怀，可她终究是女子，看了眼后，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这才刚挤出来，就见凤凌那张脸笑得很欠揍。
“林……公子，不知您来这儿是做什么呢？”凤凌笑得妖媚。
“你认出我了？”楚灵萱狐疑地看了凤凌一眼。
凤凌眸光扫过在楚灵萱微微隆起的胸，又瞅瞅了楚灵萱那张较为圆润得不似男子的脸庞。
楚灵萱怒目盯着凤凌：“滚。”
凤凌不怒反笑：“莫不是您那夫君出来寻欢作乐，您……来盯梢来了？”
呵，她可没这么无聊，况且萧亦离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我那夫君可不会和你们这些人一样。”楚灵萱扬眉一笑，瞧萧亦离那模样，清高得很，怎么会逛这些花街柳巷。
凤凌笑意更甚，眸光瞥向二楼的某处，语气颇有意味：“哦？是么……”
楚灵萱皱着眉头顺着凤凌的目光一看，下一秒却是石化了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亦离此时正站着二楼的栏杆旁，徐徐身影立在那儿仍是美如画，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那位台上的女子身上。
楚灵萱看不清他此刻眸中神情，可见他那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下方，想来眸里也如同这些凡夫俗子一般，早已目光如痴。
这脸打得可真响……
“林萱……”凤凌喊了声楚灵萱。楚灵萱却呆掉一般，满脑子想着，萧亦离怎么会是这种人，他不是很清高么，不是不近女色么？
哼，闷骚男，当真是看错他了。
第十九章：本王只需宠她
楚灵萱周着眉头，又拍了拍脸，她这是在生气？她干嘛要生气？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是他们俩可啥也没有。
凤凌看着楚灵萱，眼里满是戏谑嘲笑之意。
楚灵萱一抬眸，看着凤凌的笑很不爽，深深白了她一眼：“我盯梢？我是这种心胸狭义的女人么，我能有三夫四君，他凭啥不能有三妻四妾。”
“三妻四妾我倒是听闻过，这三夫四君……”凤凌脸上表情怪异。
“啧，就说你没见识吧。”她编的词，别人能听懂就有鬼了。
两句话的功夫，再抬头，那抹身影已消失不见，楚灵萱抬头四处瞅了瞅。
凤凌瞥见的身旁的人也故意不作提醒。
“夫人想红杏出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在说话？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鬼啊！
楚灵萱愣愣地回头见萧亦离那张脸瞬间脸色就不自然了：“大哥……”
她现在是男子的打扮，楚灵萱不断告诉自己，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您认错人了吧。”楚灵萱故意提了提嗓子，声音努力变粗。
灯火晃眼下的萧亦离，脸上依旧带笑，俊逸的容颜清澈明朗，看着与这风尘气息浓烈之地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引得周遭的女子频频投来爱慕的目光。
却见他有礼地对凤凌道了句：“天色不早了，失陪。”便拉着楚灵萱的手臂往外走去。
“喂，你放开我。”楚灵萱扳着那如玉的手指，欲要挣脱。
萧亦离眸中带笑，手上的力气却是不松懈分毫，眼扫了扫如此嘈杂的场面，又波澜不惊地看看那墙上的壁画：“怎么，还没看够？”
楚灵萱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霎时面红耳赤：“我又不是来看这些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萧亦离问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楚灵萱脸上的胡须揭下。
“我没见过青楼，好奇过来看一下还不行啦。”
萧亦离笑而不语，好在也没再追问，拉着楚灵萱走过长廊，来到了门口。
几位站在一侧青楼女子手持着扇子，看着萧亦离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目光痴痴，还没等两人踏出们，便急着拥过来：“两位公子，再玩玩嘛。”
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位女子的目光全在萧亦离的脸上。
啧……
“您看，你这么受欢迎，要不放了我，您自己玩？”楚灵萱对着萧亦离调笑道。
萧亦离却是不为所动，拉着楚灵萱走出了门，旁的一切直接无视。
出了凝香阁，楚灵萱深呼一口气，忽然觉得空气好清新。
萧亦离却是手一松，望着楚灵萱道：“你想去哪儿玩随意，本王不想管。”
楚灵萱蹙眉看着萧亦离，这货有精神分裂症吧？
“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该去的地方，不该做的事，你最好别犯界。”萧亦离眸如渊，神色自然并不严肃，但只语气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威慑力：“脸，丢的不仅是本王，还有你们将军府。”
“我……”她哪里给他丢脸了？楚灵萱听这话有些窝火，可是现在还需要抱他大腿，就先怂会儿。
“我知道了。”楚灵萱皱眉看了眼萧亦离，又看看天边的夜色，不知道此时楚灵婉约会约得怎么样了，现在先去汇合的地方等她好了。
“天色已晚，王爷你不回府？”快滚回你的王府去吧。
“本王今夜陪你回将军府。” 说着萧亦离已经拉着楚灵萱上了马车。
楚灵萱神色略微惊讶，他这又是要闹哪出？
不过……
“对了，既然王爷您这么清闲，可否帮我一个忙？”楚灵萱想到了楚灵婉的婚事，她说不动那楚将军，说不定他萧亦离能。
“你说。”萧亦离没有看她，掀着帘子吩咐着车夫：“去将军府。”
“喂诶，等等等。”楚灵萱连忙凑过去，对那车夫道：“先去竹云水巷。”可别把妹妹给丢了。
“我同我妹妹一起出来的，我得跟她一起回府。”楚灵萱连忙回头跟萧亦离解释，如若不然，楚灵婉定会被罚的。
萧亦离望着楚灵萱，她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居然会同一个地位卑微的庶女姐妹相称？在她的眼里是真的目无尊卑，还只是逢场作戏？
……
彼时的竹云水巷由于近水，花灯佳节，五彩缤纷的河灯漂流河中，与天上的星星相印，水天一色，灯火星光，美不胜收。
河畔时有男女并肩而行，男子说话温和，女子掩面娇羞。
此时河边的柳树下 ，一对男女格外惹人注目，让人见了不由得一叹，好一个郎才女貌。
“念之哥哥……”楚灵婉从怀里掏出一个同心结，半红着脸，有些怯弱和犹豫地递了出去：“今日与长姐逛街，听闻这个是赠予心上人的，意为永结同心。”
王念之瞧着那同心结，一看做工粗糙，便知道那是杨柳桥街小摊子上购置的，不由得神色一滞，她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吗？怎么会去这些破落街道。
“怎么了，念之哥哥你不喜欢吗？”楚灵婉问着，声音温婉如水，纤细如丝。
“喜欢，婉儿送的东西，我自然喜欢。”王念之笑着拿着，放入怀中，随口问道：“那日我托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楚灵婉见王念之收下了同心结，莞尔一笑道：“我问过管家了，三日后，父亲广纳门客，到时候以你的文采定能够得家父赏识。”
“还得劳烦婉儿相助才是……”王念之笑着，一张清俊的脸，却有着说不出的狡黠。
但楚灵婉只当是他为了她，他这么急着去将军府当门客，定是为了谋求一官职好迎娶她。
马车上，楚灵萱掀着帘子看着窗外景色，不由得啧啧叹道：“这里的花灯节，倒是像极了情人节。”
萧亦离抬眸望着楚灵萱，静默不语，思绪也不知飘至何处。
“我们下车也买个灯放一放吧。”楚灵萱回头，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萧亦离垂了垂眸。
“……”半晌，萧亦离才吐出一个字，然语气近乎冰冷：“嗯。”
楚灵萱白了他一眼，不作理会，待马车停稳，便径自跳下马车，从那个破布钱袋里拿出几块铜板买了两盏灯。
萧亦离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于她，他终究是有太多的不解，这些不解让他的心里一团乱，惘论他如何推测，如何缜密的分析，仿佛她一个动作一个神情都可以一举击溃。
楚灵萱看看河对面的小亭子，楚灵婉还没有来，又看着这些人放河灯便觉得很有意思，入乡随俗，不妨也试一试。
“姑娘，给。”卖灯的老婆婆递给楚灵萱两张纸条。
楚灵萱提着两盏一红一蓝的莲花状纸灯微微一愣。
“姑娘没放过花灯？”老婆婆笑了笑。
楚灵萱摇摇头。
“这花灯啊，是随着水流寄托人的美好愿望的，所以放灯人将心中的愿望写在着纸条上放进灯芯里祈愿。”
“好啊，我也写一个。”虽然她不信神佛，但是情怀还是要有的。
拿着纸笔，瞥见站在一旁的萧亦离，便随手一递：“给。”
萧亦离眸中自是不解的，但这些时日的不解积累起来，倒也习惯了：“没有兴趣。”
楚灵萱撇了撇嘴，也好，她可以写两个愿望，先趴在摊子前的木桌上写了起来。
待河灯入水飘至远方的暗处后，一个黑色身影足尖点水，手一挥，水花四溅，捞起两盏花灯……
……
楚灵婉见到楚灵萱自是眉眼含笑，可走近看到另外一个身影不由得一呆愣，此处不宜行礼，楚灵婉只好怯怯弱弱地低着头退了一步。
楚灵萱倒是开门见山，将楚灵婉的事情娓娓道来，楚灵婉听得心头紧张得慌，抬起眸子暗暗打量眼前这位高高在上无比尊贵的王。
萧亦离却是很随和一笑：“既然是王妃的请求，本王自是应允的。”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楚灵婉心下一喜：“多……多谢王爷。”
……
“楚灵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楚将成站在大门口话还没骂出口，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翩然身影，瞬间哑然失声，什么时候将辰王这尊大佛给迎来了。
“夜已深，不知将军府能否留本王一夜。”
“当然当然。”楚将成即刻便向萧亦离行礼，也不忘向一旁的楚灵萱也行了一礼。
“还有……”萧亦离向前迈一步：“本王的王妃说，她的妹妹不愿嫁与那徐公子，不知楚大人可否撤了这桩婚事。”
好强硬的措辞……
楚灵萱抬眸看着萧亦离，好感度直升。
“既然……辰王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吧。”楚将成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萧亦离已经开了口，他不好推脱，而那楚灵婉的婚事，本就无关紧要。
再换个角度一想，萧亦离能宠楚灵萱至此，于他也是有利的。
……
第二十章：谋划
深夜——
“愿此番旅途顺利。”
“愿从此以后，衣食无忧，美色不愁。”
“……”
“不知王爷此番举措又是为何？此等闲事，王爷不该管的。”凛问着，十分不解。
“不为何。”萧亦离将两张纸条放在烛火中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本王现在只需要宠着她……”
凛愈加地不解。
“顺水推舟而已。”萧亦离收手，眸底漠然成冰：“管她楚灵萱是谁，是那老狐狸的棋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知王爷宠着她，到底是忌惮如今将军府在朝中的地位，还是为了迷惑楚将军？”
“世人皆知我朝兵权三分，楚将成手握一分，本王忌惮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如今局式已经改变了呢……”萧亦离拿起桌上一颗玛瑙珠子，这是凛刚刚按萧亦离吩咐从将军书房柜子里偷拿的一颗：“知道这是什么吗？”
凛剑眉微蹙：“这是……玛瑙石珠？”
“不错，玛瑙产自狄国，每年由狄国向我朝进贡，这东西，本不该出自将军府……” 萧亦离唇角勾成一个煞是好看的弧度：“本王这次可是抓住大把柄了。”
“这老狐狸，手握重权还不知足，还妄想通敌叛国捞些好处。”
凛睁大了眼睛：“王爷如何得知此事的？”
“今日早晨，本王在王妃的床前，拾了一张白色娟子，上面写的是隐信，信中言及狄国货产，只是王妃好像并不知情……”楚灵萱当时还用那娟子擦嘴来着，浑然不知那小柜子里的娟子是将军府密使放的信。
“所以王爷你今日来将军府，又命属下偷拿这个，是为了确证此事？”
“不然呢？”
“既然如此，那王爷大可将此证据交给皇上，皇上定会派人来搜查，到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凛。”萧亦离抬眸，唇角含笑，眸中却
如深渊：“你要知道，我们的敌人，不止楚将成。”
凛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那刚刚燃烧剩下的灰烬：“属下明白。”他们的敌人，不但有将军府，还有当今圣上。
“太后欲夺我性命保他儿子皇位，投毒，设局，美人计，这么些年能使的招数她都用尽了，也奈何不了我。”萧亦离垂眸望着指尖的玛瑙珠：“如今此局不可由本王挑破，不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还是皇上。”
如若萧亦离告发楚将成，太后和皇上如此狡诈万一设计免去楚将军的罪，到时候他萧亦离已与将军府立上敌对的立场 。
那时便就不是三权鼎立，而是二对一了……
毕竟楚将成虽然野心勃勃让人可畏，但终究不是皇室血脉。
“还是王爷想得周全。”凛低垂着头，心里却是对萧亦离的思虑敬佩不已，自认为文武双全，才智过人，但是心思却不如萧亦离细腻的二分之一。
“如今本王一如既往地宠着王妃，不过是让楚将成错觉本王对一切毫无察觉罢了。”
“那王爷打算如何？”
“先不打草惊蛇，等他们掉以轻心，本王再寻个契机，让皇上自己来调查此事。”萧亦离蹙眉思索着：“过不了几日，便是太后的寿宴呢……”
……
东院正房外，几名小丫鬟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一个个都羞红了脸。
“啊……好痒。”
“过来。”
“怕痒……”
“那本王重一点……”
“啊啊啊……疼！”
“……”
而此时房内，萧亦离正拿着帕子在给楚灵萱的伤口上药，却是被楚灵萱这一惊一乍的态度给折服，冷着脸看着床上瑟缩成一团的人儿。
“……”楚灵萱抬眸看了眼萧亦离，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被个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上根本不太熟的男子 扒得只剩肚兜，还美其名曰上药，任谁受得了……还不准她嗷几声么？
而且说到这肚兜……她着实不太想让别人看见。之前闲着没事干，拿起针线做了个改良，不巧绣工是一塌糊涂，虽然有加厚能勉强防震，但是模样缝得七歪八扭，着实见不得人。
就在萧亦离不顾楚灵萱反对扒下衣服的那一刹那，别提那神情有多复杂了。
“不愿喝药，那这药总得上好。”这语气里，竟有关心的味道。
楚灵萱捂着被子看着萧亦离，见他俊美微蹙，神情好似担忧，微微一愣……
他为什么要关心她？
照理说，她爹见了他萧亦离都要下跪行礼，他如此尊贵，而她又是个其实跟他根本不太熟悉的女子，这个世界里的女子，应该地位都很低的。
那么他莫不是真心喜欢她？
可，那为何有时又那么冷漠呢？
“王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楚灵萱一双黑亮的眸子清澈又无害，歪着脑袋脱口而出。
好？
萧亦离眸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罢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一颗废棋罢了。
“你这伤，因本王而受，本王自不能忘恩负义不是么？”
这话听得楚灵萱笑嘻嘻，这货有人性，值得赞扬，就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是个人品颜值俱佳的大腿。
不知不觉，好感度竟然一路飙升，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
梦里的场景有些恍惚和杂乱，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城市依旧那么熟悉，二十多年的时光总是在脑海中零零碎碎地如影片一般播放，恍如昨日。
但睁开眼醒来，便又是这陌生的古典居所。窗外雨水滴滴答答，院子里的景色依旧美得醉人。
哪里才是梦？她楚灵萱已经有些分不清楚了。
楚灵婉的婚事，说退便退了，好像萧亦离一开口，事情就变得毫无难度。
这个世界，风平浪静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今日下了一天的雨楚灵萱呆在房内一呆便是一整天，此时细雨蒙蒙，天色也已经昏暗了下来。
楚灵萱撑着脑袋望着窗外，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闲得发慌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人这么爱勾心斗角，宫斗宅斗官场斗什么的，这么无聊，不挑点事儿斗斗干嘛……
思绪飘飞之际，门口缓缓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绣着红梅的白油纸伞下，是一袭浅色衣袍的绝色男子，在这片被雨打湿的翠**滴的朦胧之中，这样的身姿，着实惊艳。
楚灵萱满脸笑容，惊喜地跑到了门口，介货大清早出去，现在才回来，干嘛去了？
想着，笑容又忽然僵在了脸上，她这是怎么了，被古代封建思想同化了么？见到夫君回来，这么喜出望外？
完了……
中毒不浅。
楚灵萱悻悻折回去坐下，却见萧亦离受伞进门的那一瞬间面色苍白，神情憔悴，一双眼眸不知为何显得那样哀伤，仅一眼，竟然使楚灵萱觉得心隐隐作痛。
他这是怎么了？
楚灵萱蹙着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担心地询问：“你……没事吧？”
萧亦离转过头，望着楚灵萱的目光有些恍惚，似是望着陌生人那般的淡漠。
这眼神吓得楚灵萱有些不寒而栗，手不自觉松开了他。
却未料下一瞬，萧亦离手中的伞垂落在了地上，那修长的身躯竟然就这般栽倒下去。
“萧亦离！”这倒是把楚灵萱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拉住他。却因为承受不住他整个人的重量，楚灵萱也跟着栽倒在地。
不是吧……
萧亦离他晕倒了？
第二十一章：萧亦离毒发
他脸色苍白至此，额头冷汗直冒，楚灵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又冷得可怕。
屋外的碧儿听见了屋内的动静，连忙闻声而入：“怎么了，小姐……”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快去叫大夫来。”楚灵萱想要将萧亦离扶起，却使了半天力气，根本扶不起来。
这古代的小姐，身子骨可真弱。
这时，屋外又走进了另一名丫鬟，楚灵萱连忙喊道：“你们快过来帮帮忙！”
碧儿见状，神色担忧却也犹豫地走了过去，她眼里的紧张似乎有些过了头。
而那个小丫鬟，全然没有身为奴婢的胆小怯弱，眸光森森，似乎含有杀意。
然楚灵萱满心想着萧亦离为什么会忽然晕倒，他这……也太弱不禁风了吧？对于周围的一切怪异情境，并未注意到。
那小丫鬟走到萧亦离旁边蹲下了身子，眨眼间却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尖细的刀，嘴里念念有词：“小姐，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呢……”
楚灵萱定睛一看，刀？满心惊恐，突然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外头那么多丫鬟，为何偏偏只进来了两人？
眼看小丫鬟扬起刀刃，惊得楚灵萱立马拉住那名丫鬟的手，惊愕道：“你干什么？快住手！”
“小姐？”那丫鬟见到楚灵萱这反应，不由得皱起眉头，似有疑惑。
楚灵萱也蹙了蹙眉：“你这是干什么？”
却见那丫鬟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而是目光坚定，手中的刀刃亦攥得紧紧：“小姐莫要担心，若王爷在将军府殒命，自有奴婢来担罪。”
“你住手！”楚灵萱强烈的危险感油然而生，这丫鬟是要萧亦离的命？
可那丫鬟却丝毫不顾楚灵萱的阻拦，扬着刀就对着萧亦离的喉咙刺去，楚灵萱拼尽全力死死拽住她的手，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碧儿，你快帮我把她拉开！”楚灵萱慌张地朝着门口喊：“来人啊！杀人了！”
可碧儿却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满眼焦急，竟然就那么眼巴巴看着。
站在外面的丫鬟更是奇怪，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吭，恍若未闻。
随萧亦离而来的一众侍卫都守在东院外。
然而东院很大，院墙深深，纵使楚灵萱在里面叫破了胆，想来外面也不会有人察觉。
楚灵萱此刻死死拽住那名丫鬟，两人对峙着，那丫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小姐，那么，得罪了。”
楚灵萱被那个丫鬟的另一只手拎起衣领，整个人瞬间被甩到一边，楚灵萱望着那尖尖的刀刃吓得连忙整个人趴在了萧亦离身上：“住手，不要杀他！”
凛刚从办事回来，脚尖刚刚落到东院屋顶，便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眉头紧锁。
他离开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糟了，萧亦离身上的毒……
凛破窗而入，那名丫鬟慌张之下短刀落在了地上，低着头，退出了门。
楚灵萱则是惊魂未定，目光惊恐地望着那个陌生的黑色身影。
而凛却并未看见那刀刃是从丫鬟手中掉落，见到的恰巧是刀落在了楚灵萱的手边，而楚灵萱此时是整个人趴在萧亦离身上。
凛顿时目光冷冽地走过去。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楚灵萱紧张地护在萧亦离身前。
凛望了望地上的刀，又望了望此刻的楚灵萱，沉着声音道：“想来王爷旧疾犯了，还请王妃娘娘让属下为王爷疗伤。”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凛拿出一枚令牌：“属下是王爷的暗卫。”
楚灵萱狐疑地瞅了眼令牌。
“……”不认识。
楚灵萱又瞅了瞅凛，这个人，好像是在哪见过……对了，上次那枚玉佩，好像就是他找回来的。
确认了身份，楚灵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旧疾，那要怎么治？”楚灵萱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低眸望着那闭眼好似安睡的绝色男子，也真是，这货空有一副好皮囊，身子骨居然这么羸弱。
“那要不，我去叫大夫？”楚灵萱转身就准备走，却被凛一把叫住：“不必了，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
“那要怎么办？”
“王爷的病，无药可医。”
“……”
……
望着萧亦离正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地睡着，楚灵萱眉头紧蹙，听那名暗卫说，萧亦离躺上几个时辰便会转醒，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病？能不医自愈？
另外在这将军府呆到现在的这些时日，发生的都是些怪异的事情。
方才那名丫鬟是要杀萧亦离？她一个丫鬟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又跟萧亦离有什么仇怨？况且碧儿也在，可为什么她们都袖手旁观？
“碧儿。”楚灵萱轻轻唤了一声。
碧儿闻声上前一步，道：“小姐唤奴婢何事？”
“你刚才，为何不帮我？”楚灵萱一双好看的杏眼直视着碧儿，盯得碧儿有几分不自在。
“奴……奴婢只是害怕。”碧儿心下一惊，连忙跪下：“还望小姐恕罪。”
“……”楚灵萱眯了眯眼睛，怎么可能单单只是害怕……
难道身为奴婢，这点为主子赴汤蹈火的心都没有么？
楚灵萱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出房门，扫一眼屋外的丫鬟们，却没有发现刚刚进来行刺的丫鬟。便厉声询问她们：“方才那个丫鬟呢？”
谁料他们齐齐跪下，给她的答复却是：“奴婢不知。”
奇怪了……
将军府竟然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刺客。
楚灵萱摸不着头脑地回了房，才见萧亦离已经微微睁开眼睛，正撑着床坐起。
“你终于醒了。”楚灵萱连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你到底有什么病啊，为何会忽然晕倒？”
“难不成是低血糖？”楚灵萱站在床边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
萧亦离抬眸望着楚灵萱，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毒已经在自己的体内贮藏多年，身体素来多寒，但是却没有出现过晕厥的症状，如今这是怎么了。
而且还晕在了将军府，竟然也还活着？
萧亦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楚灵萱见状，对这位看起来病弱的王爷忽然同情心怜悯心爆发，替他捏了捏被子，又关心地问着：“你要不要喝水？”
刚准备转身，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握住了楚灵萱纤细的手腕。
楚灵萱回头，却见那双眸子冷若寒潭，冷得她一个哆嗦。
这货莫不是失了智？
“说，你到底是谁？”凌厉的话语，一字一顿。
楚灵萱生生愣了半响，看着萧亦离犹如在观摩智障，难不成刚刚这一摔，脑子瓦特了？
“本王问你话。”萧亦离的手越攥越紧，眸底淡漠成冰，在这寒凉的夜里，竟有骇人的味道。
“我……我是楚灵萱啊。”楚灵萱这才有些害怕的后退，他该会不是被鬼神附体了吧？
从初识到现在，她第一次见他这般冷漠凶恶的模样……
凛站在屋顶，透过天窗观察里面的情形，也百思不得其解，本以为楚灵萱要杀萧亦离，但自刚刚那两个多时辰的观察，楚灵萱好像根本就是在照顾他，如此，他便也没有做出行动。
萧亦离蹙眉看着楚灵萱半晌，垂下了眸子，也松开了手：“抱歉……”
本是乘机试探一下，却仍旧试探不出一个所以然。
“你……”楚灵萱摸了摸被捏红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脑子被摔坏了？”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萧亦离眼前晃了晃问道：“这是几？”
“……”萧亦离眯眼看着楚灵萱，神情略略复杂。
楚灵萱蹙了蹙眉，不是吧？这就成智障了？想着又比了个剪刀手：“那这是几？”
“……”忍无可忍。
萧亦离伸手一把将楚灵萱拽过来，沉声道：“本王没有失智。”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楚灵萱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方才有个丫鬟想要刺杀你。”
“要不是我及时拦住，你现在恐怕……”说着楚灵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再一次的救命之恩，萧亦离，这情你不领也得领。
萧亦离沉默半晌，刺杀这事在将军府出现不奇怪，而奇怪的恰是她楚灵萱。
“不过那些丫鬟可真的胆小，我拼命拉住那个刺客，竟然没有一个人帮我。”楚灵萱自顾自的嘀咕着。
呵，那可不是胆小，那根本上就是在袖手旁观吧。
“那名丫鬟呢？”萧亦离随口一问。
“我出去看了，那丫鬟却没见了踪迹，想来是哪儿来的刺客，装作丫鬟潜伏在将军府吧，然后事情败露就自然而然逃之夭夭了。”
萧亦离唇角一抹浅笑，那倒未必是别处来的刺客。
“萧亦离啊萧亦离，你怎么这么多仇人，这么多人想要你死呢。”楚灵萱啧啧叹道：“幸亏有我保护你。”
萧亦离笑意更甚：“那还得多谢我的王妃了。”
入夜已深，烛火微光。
两人床前笑语，听在旁人耳，又是另一番意味。
将军府书房——
“你说什么？灵萱如此护着萧亦离……”
“是，奴婢见小姐对那辰王，似乎很在意。”小莺低声应着。
“而且近几日奴婢观察，王爷与小姐，似乎很恩爱。”
楚将成眯了眯眼睛，那辰王怎么宠楚灵萱怎么在意楚灵萱他不管，但是楚灵萱身负重任竟然敢对萧亦离动情？
他手上的兵权，萧亦离已经夺取一大半，如今他将军府再不为所动，那他这战功显赫的将军在朝中地位都要动摇了。
之前写了那么多隐信她不回，念着她身上有伤便并无计较，可如今发现，这丫头这般不知好歹，竟然将自己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楚灵萱，你莫要不知好歹……”
第二十二章：被打
不知道为什么，刚来这将军府还新鲜好玩，可是在这儿呆得越久，心里便越惶惶不安。本是繁花似锦的小院，如今见着竟然也有些阴森可怖。
还好萧亦离虽然白天去军营办事，晚上还是会回来的，这家伙好歹能给她带来点安全感。
白天无所事事楚灵萱这正准备去哪儿晃荡晃荡，却见一个府里一个不认识丫鬟踏入东院，见了楚灵萱福了福身子：“小姐，老爷唤你去书房一趟。”
老爷？楚将军……
楚灵萱蹙了蹙眉，他这老爹好像一直和她生疏得很，平日里从来不怎么管她，甚至都不来看她，此时唤她去，又有什么事儿？
不知怎么的，楚灵萱总觉得这将军府似乎很压抑，一路上的下人，不论是家丁还是丫鬟嬷嬷，皆小心翼翼，怯弱得连头都不敢抬起。
而且别说这些下人，就连楚灵萱的母亲，那先皇亲封的诰命夫人，在楚将成面前，也是低三下四得有若奴仆。
那个将军书房，虽奢华宽敞，但是却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碧儿虽然跟了来，但到了书房门口，却是胆小得就跪在了房门外。
楚灵萱狐疑地环视了一眼书房，踏步而入：“不知父亲唤我，是有何事？”
谁料楚灵萱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随之合上房门，楚灵萱不由得一个哆嗦，这是干毛？关门打狗的节凑？
楚将成背对着楚灵萱，那结实雄壮的身影，的确像是久经了沙场。
“这嫁去辰王府也不久吧，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楚灵萱一脸懵逼，身份，什么身份？
楚将成缓缓转过身来，那双狡诈与凶狠并存的眼眸看得楚灵萱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这些时日，你连个辰王管辖的军营守卫分布图都拿不到，我要你何用！”
被楚将成这么一吼，楚灵萱更懵逼了，什……什么图？她压根不知道啊。
情急之下，楚灵萱脑子飞速运转，难不成这老将军将她嫁过去的目的，是为了对付萧亦离？
那么昨日的谋杀之事难道也是楚将军的意思？
靠……
什么受尽荣宠的嫡长女，到头来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利用。还要害她成寡妇？
楚灵萱仿佛是被一道天雷劈开了天灵盖，瞬间了然，那么之前楚夫人看着她眼里同情与痛心不已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这事儿萧亦离知道吗？
正思索之际，楚将成已经抬步移到了楚灵萱的面前，怒目而视：“你以为你嫁到了王府有萧亦离宠着，本将军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么？”
“那你想怎么样？”楚灵萱内心翻了个白眼，这会儿凶神恶煞，在萧亦离面前还不是要点头哈腰的。
谁料——
“啪——”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到了楚灵萱的脸上。
楚灵萱万万没有料到楚将成会打她，这一巴掌打得她措不及防。
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竟有血溢出……左半边脸不一会儿就肿得老大。
楚灵萱惊得睁大了眼睛，生活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这老东西，简直太过分了。
“我再给你三日的时间，再拿不到我要的东西，我定要你好看。”楚将成似乎意识到自己气急有些冲动，压抑了三分怒火：“我能让他萧亦离娶你，也定能让他休了你，到时候你身败名裂被扫地出门，我将军府也不会留你！”
“可如果萧亦离死了，我的结局还不是一样？”被休和成为寡妇，区别大么？况且，就凭这一巴掌，这仇楚灵萱记住了。她凭什么帮他？
“怎么？开始不听话了么……”楚将成微笑地眯起了眼：“来人！”
这时，门外走进过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手中拿着粗鞭。
楚灵萱睁大了眼睛连忙道：“如果王爷看见我身上这么多伤，你要怎么交代？”
“你在威胁我？”
“还有，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萧亦离？”
楚将军嗤笑一声：“你以为，若你无这将军府的背景，他会以礼待你？你以为你若无这美貌，他会宠你？”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已。”楚将成握紧了拳头：“我楚家清理门户，他萧亦离也管不着！”
楚灵萱见势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道：“要拿东西，我总要时间的吧，前些日子我受伤你也看到了，我要花时间取得萧亦离的信任……”
楚灵萱瑟缩地退了退，此地不宜久留，今日定要拽着萧亦离卷铺盖回王府。这如狼似虎的爹，太可怕了。
胡乱说了一大堆，没想到那楚将成竟然真的没有要打她的意思，而是严肃地看着她：“楚灵萱，你且记住，没了这将军府这块后盾，你什么也不是！”
楚灵萱掀着眼皮瞅了眼那两条鞭子，吸了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萧亦离不在将军府，要是被暴揍一顿，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我再给你七日之限。”
“好……”
“滚！”
楚灵萱心下大喜，太好了，这老混蛋终于让她滚了，麻溜地退了一步，出门就滚。
碧儿一见楚灵萱脸上的伤，就吓得不轻，连忙追上询问：“小……小姐，您没事吧？”
楚灵萱轻摸着脸，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嘶……”
还未走到东院，便被一阵打骂声吸引了过去，而且不止有打骂声，还有……
楚灵萱抬眸看了看牌匾：“这里面住的是？”
碧儿也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动静，瞬间红了脸，连忙拉着楚灵萱就往前走：“小姐莫要多管闲事了。”
“啪——”又传来一个掌掴的声音，还有女子的求饶声。
由于刚刚也挨了一耳光，所以楚灵萱很不爽，这谁又是在这里欺负人？楚将军她斗不过，别人应该不成问题，想着撩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楚灵萱不顾碧儿的阻拦破门而入，下一秒却好似石化了一般，僵硬地呆在了原处。
在青楼都没有见到的场景，在这里居然见到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
屋外的木椅上，好一对春光旖旎的身影。
里面二人皆惊讶一番，女子含羞将脸埋至男子胸前，男子则有些愤怒地目光瞟向了院门口。
楚灵萱一个激灵地感觉转身就走：“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碧儿也满面通红地跟在了楚灵萱身后，声音细如游丝：“那是二公子楚明轩，听别的丫鬟说，二公子性子懒散，堕落消极，成日与这些通房丫头一起颓靡府中……”
楚灵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可楚灵萱现在，也不想关系旁的事情了，速速回了院子，瞅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的脸，愁上眉梢，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过来这些日子，哪哪儿都要受伤。
这个样子，她都不想见人了。
“小姐，擦点消肿的药吧。”碧儿拿着药瓶子走了过来。
“碧儿，你说，我那爹，是特么有躁郁症吧……”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小姐，老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碧儿拿帕子沾了点药，替楚灵萱的脸轻轻擦了起来随口道：“府里的人，哪怕夫人，也自是畏惧老爷的。”
“……”以前也隐约觉得这楚将军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沦为他手中的武器。
也不知道萧亦离和楚将成到底有什么仇怨，楚将成的杀心，萧亦离知道吗？那她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呢？
第二十三章：将军府里的秘密
本以为莫名其妙被打一巴掌就够倒霉的了，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楚灵萱竟然发现了这府里更为可怖的事情。
楚灵萱本是一身的伤，如今又被打了一巴掌，无奈之下便戴面巾在府中走走散散心。
楚灵婉听闻楚灵萱被打了，也连忙过来陪陪她。
“长姐，你莫要再惹恼父亲了。父亲他……”别说这府里的人一个个见到楚将军都是战战兢兢的，就连外人，也是闻之丧胆。
“唉，我……”楚灵萱低眉思索着，那老东西让她拿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图？
啊呸，她又不是傻子，那老家伙给她一巴掌，然后还让她帮忙，她会帮么？笑话。
“长姐，那辰王待你可好？”楚灵婉声音细细的，听着倒让楚灵萱憋屈的心里舒服些了。
“好啊。”楚灵萱漫不经心走着路，随口一答。凭良心讲，魂归此处这些时日，那家伙对她当真不差，但却又说不上好，很奇怪的感觉……
正走着，忽然听见了一阵撕心的叫唤声，楚灵萱和楚灵婉以及身后的丫鬟皆吓了一大跳。
还等两人没反应过来，便有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直奔楚灵萱和楚灵婉两人而来。
来人一身红色破碎的衣衫，乌黑的头发蓬乱地披着，一张惨白无比的脸上沾满污垢，眼神凶狠却又像是傻掉一般的无神。
楚灵萱盯着那双眼睛，竟然着了魔一般的僵硬在原地不能动弹，心中却是骤然惧怕起来。
若不是现在远山夕阳还未落山，天色还未变暗，她定会以为自己见着了鬼。
“长姐！”楚灵婉惊唤出声。
同时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已经掐上了楚灵萱的脖子。
一个脚步不稳，楚灵萱被扑倒在地，那双冰凉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头眼一阵眩晕。
那个女人死死掐住她，沙哑的声音从口中吐出：“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咳……”今日出门大概是忘记看黄历了，莫名其妙被甩一耳光，如今青天白日还撞见一只女鬼掐她的脖子，当真是祸不单行。
“小姐！”身后的丫鬟们反应过来连忙用力拉开那个女人，将楚灵萱扶起来。
“咳咳咳……”楚灵萱站稳后连咳了好几声，她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这女人谁啊？
“小姐，你没事吧？”碧儿连忙搀扶着楚灵萱的身子。
这时两个家丁从旁边的巷子里出来，一人拽着那女人的一只手，使劲拖拽离去，嘴里骂骂咧咧：“快拖回去，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若让老爷知道了，咱们就惨了！”
那女人先前还凶悍无比的模样，此时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而后化为凄厉的惨叫。
“长姐，咱们快走吧。”楚灵婉蹙了蹙眉头，挽着楚灵萱的手想要离去。
这个哭喊声，凄冽入骨。最后竟然转为撕心裂肺的笑声，惨叫声格外骇人。
“她……是谁啊？”楚灵萱惊魂未定转过头，愣愣地问楚灵婉。
“他是楚明轩的生母刘氏，疯了许多年了……”楚灵婉拉着楚灵萱朝别处走去，似乎有意要避开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
楚灵萱蹙着眉，那女人刚刚说什么来着，还她儿子？可是他儿子楚明轩不是还好好的么？
方才不久还看到他儿子在院子里风流呢……
“疯了？为什么疯了？”楚灵萱好奇。
“听人说，是染了恶疾。”楚灵婉步伐很快，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出了那个小巷子。
楚灵萱回头望了望那无别处无异的砖瓦庭院，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个将军府越发的可怕起来。
……
待萧亦离从军营回来，见到楚灵萱的那一刹那，脸色微异。
萧亦离蹙着眉头，抬手，微凉的指尖触碰着楚灵萱那微肿的脸：“怎么了？谁打了你？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询问，却不知怎么的，霎时间，楚灵萱瞬间热泪盈眶，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抛弃了许久，却忽然冒出来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一样。
就算，不知这份关心是否真心。
再也忍不住，楚灵萱哇地一声扑过去抱着萧亦离，泪水哗啦啦地流。
萧亦离眸光微闪，目光清冷地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她这是，受了委屈，在向他倾泻？
她何以觉得，他应该安慰她？
萧亦离手轻轻抚上她的背，轻声安慰，声音却清清冷冷：“没事了。”
楚灵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全擦在萧亦离的袍子上，发泄完了，松开萧亦离，脸颊红肿，眼泪汪汪地看着萧亦离：“我不住在将军府了，我们回王府吧。”
其实也不是很想哭，就是想要说服萧亦离回府，所以才勉为其难地挤出点眼泪。
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儿……
被神经病老爹甩一耳光就算了，大白天居然还有个疯女人跑出来掐她的脖子。而且萧亦离的处境好像也安全不到哪儿去，都有丫鬟拿刀直接来刺杀他了。
萧亦离看着自己干净雪白的袍子濡湿了一片，挑着眉看着楚灵萱，眼眸如迷雾，不解中带着些许嫌弃。
忽然眸光落到了楚灵萱的脖子上，萧亦离伸出手，指尖轻触，轻声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被一个疯女人掐的。”楚灵萱撇了撇嘴。
“哦？疯女人……”萧亦离蹙着眉头。
“是那楚将军的妾室刘氏，说来也奇怪，她掐着我的脖子说还她儿子，可是他儿子不好好的么？”楚灵萱嘀咕着。
“你不知道么？”萧亦离眉眼间更不解了。
“知道什么？”楚灵萱也是一脸懵。
“十年前刘氏偷情怀了府中一门客的孩子，楚将军命人乱棒打死其腹中胎儿，并私下凌迟处死了那名门客。从此刘氏便疯了。”萧亦离说着，眸光落在楚灵萱的脸上，打量着她的神色变化。
用棍子打死腹中胎儿……凌迟处死……之前有科普过，所谓凌迟便是一刀一刀把人活活割死？
这些骇人听闻的词，本以为只存在于古书中，却没有想到是真的存在。
楚灵萱睁大了眼睛，眼里的惊惧尽数流露。
不过话说回来，楚将军的妾室们怎么一个个都偷情……
“那阮氏呢？也是这样的情况？”心疼楚灵婉一会儿。
“阮氏本没有偷情，而是被楚将成杀害。说是偷情，不过是寻了个理由置身事外罢了。”萧亦离一五一十道来，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些听起来凄厉的故事上，而是在思索，在这深闺大院生活了这么多年，楚灵萱竟然对这些事情竟然会浑然不知？
这老东西当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一般冷血无情，嗜血残暴。
“那他为何要杀阮氏？”
“听闻是阮氏误闯了将军府书房，窥见了什么秘密 。”
“所以杀人灭口？”楚灵萱不可置信。
萧亦离看着楚灵萱，脸上一贯的笑容，不置可否，嘴中论及人的生死却好像在谈论什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一般。
“其实当年刘氏并非是自愿嫁入将军府，而是被楚将军硬掳来的，而当时刘氏已有心上人，而她那位心上人则正是不久后入府的那名门客。”
“他一堂堂大将军，强抢民女？还没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天理王法？”萧亦离嗤笑一声：“位份尊高者即是理，权利在握者即为法。”
“别说刘氏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就算是哪位官人的小姐被他看上，也照收不误。”
这个楚将成，长得人模狗样的，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卑陋的小人，胡乱杀人，棒打鸳鸯，为人处世不择手段，她楚灵萱可不认这样的爹！
可这个世界，又当真这样的弱肉强食么？这些时日，也算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惊险，世道如此险恶，贫富差距那么大，繁华似锦只是表，阴暗腐朽才是真。楚灵萱不由得心头一颤，要不还是赶紧找到玉佩想办法回去吧？
“你好像很惊讶？”萧亦离目光直逼楚灵萱。
“我……”楚灵萱这才恍然，她一个出身将军府的小姐，什么事情都浑然不知，但他萧亦离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之前一直闭门不出的，哪里管这些事情，那你呢，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萧亦离不以为意地指了指驻足身边的家丁奴仆：“这府中的下人，可无人不知呢……”
说着又侧头在楚灵萱耳旁低声道：“可碍于主子的威严，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呢。”
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楚灵萱吓得一个哆嗦：“那咱们赶紧走吧，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好。”萧亦离点了点头：“明日清晨我们便去宫中。”
“啥？去宫中？”楚灵萱疑惑。
“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
“噢，这样啊……”也好，反正当务之急是脱离将军府这个虎口。
“那我去收拾收拾，说好了啊，明天就走。”楚灵萱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进了房间。
萧亦离蹙眉看着她的背影，莫非自那日落水后，她是真的失忆了？
第二十四章：沁兰宫
笠日清晨的马车上，楚灵萱撑着脑袋犹豫地盯着萧亦离。
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那块玉佩呢？
直接要，他会给么？
萧亦离掀着眼皮子看了楚灵萱一眼：“你想要说什么？”
“我……”楚灵萱睁着大眼睛看着萧亦离，却不知怎么开口，那枚玉佩他似乎很喜爱。
可她只是想要借来看看而已，又不是不还给他，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王爷，你能不能把你那块玉佩借给我一天？”楚灵萱指着萧亦离腰间的玉佩对萧亦离道，还眨了眨眼睛，这么小的请求，他应该会答应吧。
萧亦离望着楚灵萱，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就一天，明天我就还给你！”
却见萧亦离仍旧不为所动，微愣过后，方才缓缓开口：“如若王妃喜欢，本王命人再去玉器铺子打造便是。”
“可我就喜欢你那块……”楚灵萱两眼巴巴，状若哀求。
“本王的随身之物，不方便予以他人。”萧亦离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知是思索还是厌烦。
“……”这货还真这么小气的拒绝。
楚灵萱撇了撇嘴，悻悻地退了一步，都这么求他了，他不给，那么……
我抢！
趁萧亦离不注意，楚灵萱忽然往过一扑，一只爪子直奔萧亦离腰间而去。
萧亦离垂了垂眸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快地握住了楚灵萱的那只手腕。
楚灵萱伸了伸爪子，张了张五指……
一步之遥，却仍旧没有够到那块玉佩。
“……”萧亦离将楚灵萱整个人拽了起来，自己则往旁边靠了靠：“此路并不平稳，王妃在马车内安分点。”
“萧亦离，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楚灵萱一脸气鼓鼓：“就一块玉佩而已，我又不是不还给你！”
萧亦离面色虽无波澜，眼神里的冷漠却是在告诉楚灵萱，他还真就是不给了。
“我……”楚灵萱一个气上心头，握紧了拳头，最后却也无奈地退了退，安分守己地坐好。
他不给，她能怎么着？把他按在马车内打一顿，威胁他不给就打死他？
这马车外尽数是萧亦离的护卫，而且这货还有暗卫，她还是不作死的好。况且，就凭他方才拽她的力气，她楚灵萱也未必打得过……
既然一计划行不通，那么就只能施行二计划了……
偷，她偷总行了吧。
……
一路入宫，楚灵萱摘花扯草的，左顾右盼，却满脑子想着怎么将那块玉佩弄到手。
怎么下手呢……
萧亦离进宫之后先去给太后问了安，三言两语就告辞了，而后就去了后宫？？？
楚灵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环顾了下四周，只有宫女太监，连个侍卫都没有，而之前跟随萧亦离的侍卫，也驻足在了后宫大门外，确认是后宫无疑，可他一个亲王，居然直奔后宫？
“王爷，您莫不是走错地方了？这可是后宫啊……”楚灵萱眉头拧得紧，确定皇帝不会来找他麻烦？
“本王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不是说，为了避嫌，后宫除了皇帝之外，不许任何男子进来的么？”
“怎么？担心本王与哪位妃子有染？”萧亦离挑了挑眉毛，眼含戏谑，却又似嘲讽。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担心，万一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把你砍头。”楚灵萱看着这如迷宫一般的深厚宫墙，青石铺着路蜿蜒曲折。不知道为何，纵使在这样的骄阳下，也显得压抑而寂寥。
“若真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本王还会带着你？”
“也对哦……”楚灵萱恍然，尴尬地笑了笑。
萧亦离眼尾扫过身旁的人儿，心中不自觉为这心智叹息。
直到一行人穿过后宫，抵达一座宫殿前时，楚灵萱方才知道，原来萧亦离在宫中有一处住所，便是这离后宫颇近的沁兰宫。
这座宫殿建造得与周围的典雅奢华有些格格不入，倒是显得有几分素雅。
进了宫门，兰花的香气便扑鼻而来，真如这宫殿的名字——沁兰，兰花的香气，果然沁入心脾。
这院子里种满了兰花，就连窗台上的摆饰也是一排排白瓷瓶子里插着兰花。
与别处的宫殿不同，这座宫殿里的宫女颇少，除却两个打扫的宫女，便只有一个掌管宫殿的老嬷嬷。
一入殿门，嬷嬷便带着两名宫女眼含笑容地跪下：“恭迎王爷回来。”
萧亦离则翩然有礼地让他们免礼，对着那位头发已经渐苍白的老嬷嬷温声道：“秋嬷嬷，太后寿宴将至，本王携王妃来此小住几日，也省得皇宫王府两头跑了。”
家常的话语，平静温和的语调，全然不像是主子对奴仆说话，倒像是亲人或者好友？
楚灵萱站在一旁，看着萧亦离目光有些痴，就她这些日子对这个世界的观察，连得宠点的奴才都懂得摆架子，可他明明是一代尊贵的王，为什么……
愣神之际，秋嬷嬷已经走到了楚灵萱的面前：“这就是刚嫁入王府的王妃？”
楚灵萱望着眼前的年近五六十的老嬷嬷，一身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旧衣物，脸上满布皱纹，却慈眉善目，不由得觉得很亲近。
“嗯，我是……”楚灵萱眼睛弯成月牙，笑得纯粹。
秋嬷嬷笑望着楚灵萱，有礼地福了福身子：“王妃娘娘。”
“免……免礼。”楚灵萱连忙摆摆手，老者为尊，怎么能让这么大年纪的人给自己行礼。
“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王爷与王妃一路上奔波劳累，赶紧歇着吧。老奴这就去准备午膳。”
“好。”楚灵萱点了点头，脸上笑意灿然。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萧亦离正驻足回头，眸底一闪而过的，是略微的诧异。
……
不论是院子里还是殿内，都是格外的寂静，静得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该。秋嬷嬷去准备午膳，两名宫内的丫鬟们则端茶倒水。
楚灵萱环顾着正殿，也随意地四处走走看看，碧儿好似也没见过这座藏于深宫后的秘密宫殿一般，四处张望。
雕刻着兰花花样的木门，楚灵萱轻轻推开，见着了一个极为素静的房间，古朴的桌椅板凳，精致却不奢华的梳妆台，床褥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圆木桌上一张碟子上放了几只茶碗，柜子上摆饰简陋，明明像是无人居住，这桌桌柜柜上都一尘不染。
明明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明明是很干净整洁的房间，可为什么，楚灵萱此刻觉得心里莫名的哀伤。这种哀伤，若有似无，一点点在心头蔓延。
蓦然抬头，瞥见了正对着门的墙上的一幅画像，画纸泛着微黄似乎很陈旧。画中是一名年轻的女子，衣着碧蓝绸缎，头戴银色花钗，简约的打扮，朴素却不失美感。
那女子低眉顺眼，很是温婉和善。
画得栩栩如生不由得让人惊叹……
“小姐，这画画得真好，也不知道是出自宫中的哪位画师……”碧儿也在一旁喃喃道。
楚灵萱痴了一般的望着那副画，画中女子也似有神一般，微垂的眸子，像是很温柔的看着楚灵萱。
这温柔的眼眸很是熟悉……
“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一个冷不丁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声音严肃不已，似在责备。
楚灵萱这才如梦初醒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愣神中瞥见萧亦离那紧蹙的眉与冷若寒潭的眼。
碧儿一吓早已瑟缩在了楚灵萱身后，噤若寒蝉。
“这地方不能来么？”楚灵萱讪讪一笑：“我就随便逛逛，我……我这就出去。”
第二十五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入夜三分，萧亦离正坐在书桌前手持书卷，秉烛夜读，烛火被窗隙风吹得轻轻颤抖，那张倾城绝世的侧颜，此时在火光的照映下，暗影交融，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可，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似乎毫无睡意。
然而，窗外蹲着的身影却哈欠连连。
楚灵萱扶着窗，伸出半个脑袋，透过缝隙又看了眼里面。
这个点儿，下人们都入睡了，他萧亦离却在看书？学霸，大佬，佩服佩服……
白天他那宝贝玉佩打死不离身，那么晚上总要摘下来搁着吧。
可她都在这儿蹲了快一个时辰了，这货还不睡。
然而在楚灵萱没有注意到的是，此刻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也蹲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身影望着楚灵萱神色颇为迷茫，难不成主子还派了人来此窃听？那既如此，又派他来作何？
萧亦离指尖轻轻翻起书页，诺大的房间，静得只听得见纸卷摩挲的声音。
楚灵萱轻轻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生平第一次做贼，道路还这么坎坷。
那暗中的黑影倒没有像楚灵萱那般急躁乱动，而是训练有素的隐于草丛深处，静观其变。
透着缝隙望去，萧亦离终于换了个姿势。
过了一会儿，萧亦离忽然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光似不经意似的窗户瞥去。
楚灵萱吓得连忙蹲下，头没入窗户底下。
萧亦离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若无其事地拂袖站起，端起烛火朝床边走去。
楚灵萱心扑通扑通地跳，这贼还没开始做呢，怎么就心虚成这样，咬了咬牙，再次抬头之时，那盏烛火已经已经移了位置，忽闪了两下，屋内煞时一片黑暗。
他终于睡了！终于去睡觉了！
老天有眼，今夜可算没白等。
楚灵萱暗喜，心里琢磨着此时应该没睡着，当是再等一等，于是搓了搓手，蹲在窗下安静地吹着冷风。
幽幽的夜，寂寥无声，凉风拍面，月色撩人，入夜当是已经很深了，此时除了树叶的沙沙作响，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时机成熟！
楚灵萱轻轻拍了拍脸，睡意消减了几分，便蹑手蹑脚溜进正殿，钻入萧亦离的房间。
待楚灵萱进殿后，院内的草丛暗处一个不易察觉的身影悄悄地朝这边移来……
屋内漆黑一片，借着天窗投进来的月色勉强辩得清物品，楚灵萱轻轻悄悄地绕过桌椅，来到床边，帷幔已落下，里边静悄悄的。
楚灵萱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床那边的动静，自己则麻溜地移到了另一边挂着衣物的架子旁，眼睛时不时瞅着床，双手慌乱地翻着衣物。
没有？
楚灵萱又打量着桌上的那叠好的衣服，蹑手蹑脚移步过去，漆黑中摸索了半晌，仍旧一无所获。
心下一急，索性将衣服提起来一抖。
“哐——”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嗯，好像是有什么掉了。
“……”啊啊啊啊，楚灵萱连忙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娘啊！
都闹出这么大动静，楚灵萱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门，要不溜？
四周仍旧一片静悄悄，楚灵萱呆愣愣地站了良久，疑惑地看了看床那边，似乎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来萧亦离睡得很死……
刚刚掉了什么来着，莫不是玉佩？楚灵萱蹲下身子，摸了到了一块状如令牌的金属物品，拾起来，捏了捏，这是什么东西？
萧亦离坐于帐内，微眯着眼眸，难不成她潜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进入军营的令牌？想要玉佩只是幌子？
楚灵萱轻轻将令牌放到衣物上，目光又投向了床铺，既然这里都没有那或许应该还在萧亦离的身上。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那么…… 楚灵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呼出，窗外等了那么久，凉风吹了那么多，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带着壮士一去兮的悲壮来到床边，楚灵萱都快要被自己的勇气给感动了。
伸出的手却抖得慌，楚灵萱咬了咬牙，定了定神，想不到做贼竟然是这般心虚。
心一横，一鼓作气撩起帐子。
然后……
“……”黑暗中，一双幽深的眸子对上了那双逐渐惊慌的眼。
“……”楚灵萱此时此刻脑子一抹黑，比黑夜还黑，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帐子内。
光线虽暗，却也能看得见萧亦离此时正姿态娴雅地坐在帐内，根本没有入睡，而那副神情，就像是看一场戏一般。幽暗的光线下，那表情似乎带笑，而那眼眸中又似乎，藏着她楚灵萱看不懂的神色。
楚灵萱反应过来后有些手忙脚乱，一时也忘记了解释，缩回的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萧亦离见她这副模样，竟然有些好笑。
良久，才听到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缓缓吐出两字：“蠢货。”
“我……” 楚灵萱心扑通扑通跳，做贼心虚的劲儿还未缓过来，此刻又被骂蠢货，不知是羞是恼，是惧怕还是惊慌。
萧亦离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等着她开口，似乎好奇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王……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呀。”楚灵萱笑得很僵硬，既然他没睡，那么刚才她那一系列动作，想必他都已经闻见了。想着要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
这货分明就没睡，不但没睡，而且还在眼睁睁看戏。
“本王也正想问你呢。”萧亦离掀开帐帘：“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到本王的房来作何？”
话音未落，却听见屋顶有脚踩瓦砾的细微声响。
萧亦离笑意渐冷，今夜可真是热闹呢。
楚灵萱彼时很是无措，满脑子想着要解释什么好，丝毫没有注意到异样。
下一瞬，却是一个不留神，就被萧亦离忽然伸出的手拽如帐中，楚灵萱整个人直接趴在了萧亦离的身上。
“？”楚灵萱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到萧亦离怀中，睁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萧亦离问道：“你干什么！？”
“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本王房，王妃你真是越来越顽皮了呢？”萧亦离禁锢着楚灵萱，纤长的手指轻轻挑上楚灵萱的下巴：“怎么？想本王了？”
“……”楚灵萱惊愣地看着萧亦离，也没有挣扎，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萧亦离，你脑子中坑了？”
白天还温文儒雅，待人款款有礼，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肆无忌惮地调戏起她来了。
若不是因为光线暗，此话一落，楚灵萱定能看到萧亦离那黑了几分的脸。
虽然如此，萧亦离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还越圈越紧，那只不安分的手居然往下一滑。
“你？”楚灵萱顿觉腰带一松……
不是吧？！
楚灵萱欲哭无泪，她只是来偷个玉佩，没必要鸡没偷着，还丢这么大一把米吧？
这就要失掉清白了？
“等等等……”楚灵萱一个激灵，欲要挣开那双手：“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事儿……”
“既然都上了本王床了，王妃何不在这里留一宿？”萧亦离薄唇轻启，气呵在楚灵萱的脸颊上，顿时让楚灵萱觉得脸上滚烫了起来。
这么耍流氓又不要脸的话，他萧亦离竟然也能说得这么心平气和。
“若为夫不提醒一下你，你是不是就忘了你的身份了，嗯？”萧亦离一个翻身，将楚灵萱反扑在下。
是啊……
差点忘了，在这个世界，他们的关系是夫妻，是应该圆房的夫妻。
可到底还是觉得，他们其实并不熟悉。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总是存在诟病的。
楚灵萱睁着黑亮的眼睛，眼里满是惊惧，心跳声扑通扑通。
这心跳个什么劲儿……
跟他萧亦离这种绝色睡一晚她很亏么？不亏吧……
深吸一口气，还是挣扎了几下：“你想要跟我那啥，我总得要有点心理准备，这太突然了，我……我还没准备好。”
黑暗中，萧亦离脸色微僵，却还是耐着性子缓缓俯身，唇抵至楚灵萱耳畔低语：“今夜睡本王这儿，不急，本王给你时间准备。”
说罢萧亦离被子一撩，抽身开来，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睡在了楚灵萱的身侧。
帐内寂静一片，楚灵萱深呼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萧亦离和衣蜷缩着入睡。
惶惶不安的心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第二十六章：展示厨艺
朝华殿——
“萧亦离此番提前入宫颇为蹊跷。”萧玉澈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
“回皇上，但属下并未发觉什么异样。”明黄的身影下匍匐着一个黑色身影，恭恭敬敬的模样：“昨夜，那辰王除了与他那新娶的王妃……并无异常。”
“哦？”萧玉澈脸上闪烁一丝诧异，楚灵萱与萧亦离成婚之事，是母后一手筹划的，他只是下个昭，目的是希望楚将军借楚灵萱之手会有所行动。
可没想到，对于这盘送上口的食物，他萧亦离竟然也吃得这么香。
传闻那将军府的嫡长女是帝都内出了名的美人儿，可这究竟是美色所惑还是……
“皇上，那我们？”
“呵，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萧玉澈脸上挂着邪魅的笑，眼中的杀意却是毕露无遗。
……
而另一边，将军府的门客所居住的大院内，一个小心翼翼的身影悄悄隐入暗处，迈出后门，对着面前站着的黑色声音微伏着身子：“大人，事已办妥。”
凛伫立在王念之面前，轻轻点了点头：“好，接下来的时日，你在这将军府中安分守己当你的门客便好，如有要事，我会来通知你。”
“是。”王念之双手抱拳，恭敬有礼。
“切记不要暴露你自己的身份。”凛转身，欲要离去，却被王念之唤住：“我的要求，不知大人何时可以满足于我？”
“这就心急了么？”凛回眸。
“在下不敢。”王念之迅速低下了头。
“事成之后。”凛撂下四个字，人已经一跃，没入了深墙后。
……
天色大亮，楚灵萱才迷迷糊糊转醒，从床上爬起来之时，萧亦离的床已经被她弄得一团乱，而身旁空空如也，人早已离去。
无人打扰，楚灵萱倒是睡了个好觉，萧亦离那货倒是有点良心，没有叫醒她。
楚灵萱伸了个懒腰，撩起帐子，就对上碧儿那张笑得很有深意的脸。
楚灵萱不由得嘴角轻抽，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小姐，您醒了。”碧儿连忙凑上前：“王爷今早，特地来让奴婢过来伺候小姐您起床。”
碧儿身后还站着两名婢女，一个端着盆子，一个端着叠好的衣物。
听到王爷这两个字，楚灵萱不由得脸颊微红，昨夜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他萧亦离真的说了一些很奇怪又很暧昧的话呢。
该不会是梦吧？楚灵萱拍了拍脸颊，目光却是落到了那桌上被她翻乱的衣服上，看来是真的……
楚灵萱起身走过去一看，那块令牌仍在。楚灵萱又随手翻了翻，却是别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昨夜本来是来偷玉佩的，被萧亦离那么拽上床后，惊恐之下，就没敢再往他身上偷。
楚灵萱深深地叹了口气，二计划，也宣布失败。
出了殿，便看见秋嬷嬷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清扫着地上的叶子。
见了楚灵萱出来，秋嬷嬷连忙放下扫帚：“王妃娘娘醒了，可要用早膳？”
楚灵萱望了望头顶日上三竿的太阳，尴尬地笑了笑：“午……午膳就好。”
秋嬷嬷也不以为意，温和地笑了笑：“也好，我这就去准备。待会王爷也要回来用膳。”
见秋嬷嬷放下扫帚就朝旁边的矮屋走去，楚灵萱好奇地问：“秋嬷嬷，一直是你做饭的吗？这宫中不是有膳房吗？”
“膳房的饭菜，王爷他吃不惯，若在宫中，王爷吃的一直是老奴做的饭菜。”秋嬷嬷应着，人已经进了屋。
看样子那是个厨房，来到这儿这些时日，已经好久没见到过厨房了，楚灵萱来了兴致，立马就跟了过去。
秋嬷嬷见她跟来不由得一惊，连忙弯着腰急道：“这些简陋的地方，是下人呆的，王妃娘娘还是不要来了。”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楚灵萱连忙摆摆手，指了指屋子里：“这里是厨房吗？”
秋嬷嬷点了点头：“王妃娘娘去殿里歇着吧，老奴做好了给娘娘端来。”
谁料楚灵萱已经大步踏了进来，望着这些锅碗瓢盆，以及一堆各种各样的食材和调料不由得心头一喜，来到这儿这么久，她倒是好久没有做菜了。
“秋嬷嬷，今日午膳，我来帮你吧，你看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楚灵萱说着从水缸用瓢舀了一瓢水，又将水倒入水缸中。
这些蔬菜看起来很新鲜，水也干净清澈。
“这怎么成，娘娘您是主子，怎么能让主子做这些粗活？”秋嬷嬷一听有些惶恐，连忙伸手接下楚灵萱手中的瓢。
“不不不，我可喜欢做饭了。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总是自己做饭自己吃呢。”楚灵萱又伸手接过瓢。
“将军府还允许你这样的小姐下厨房？”秋嬷嬷愕然。
“啊……是啊，我经常做菜做着玩呢。”楚灵萱话还没说完，碧儿就在后面狐疑地看了眼楚灵萱：“小姐何时去过厨房，奴婢怎么不知？”
“……”楚灵萱白了一眼碧儿，你不说话会不会死。
“我偷偷去的不行么？”楚灵萱说着搓了搓手，正琢磨着从哪里下手。
秋嬷嬷见拦不住也只好作罢：“那老奴在此帮忙，粗重的活儿，老奴来做便好。”
“好好好。”楚灵萱眉眼弯弯，笑得很是灿烂，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问：“王爷喜欢吃什么菜呀？”
“王爷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但老奴只知道，王爷他喜食素菜多于荤菜……”
“这样啊……”楚灵萱说着舀起半瓢倒入锅中，锅内瞬间滋滋作响，楚灵萱手忙脚乱地切竹笋，找调料，忙得不亦乐乎。
碧儿站在一旁看着动作如此熟练的楚灵萱有些膛目结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小……小姐您这都是哪儿学的？”
“自学成才。”楚灵萱随口应着，自幼没有母亲，在孤儿院被一位奶奶领走养大，从小替奶奶分担家务，自然免不了每餐自己做饭。
秋嬷嬷在一旁也目瞪口呆，毕竟楚灵萱此时衣着华贵无比，却在做着伙房丫鬟干的活儿，还乐此不疲。
一道香喷喷的炒竹笋盛入碟子后，楚灵萱放下锅铲对着秋嬷嬷道：“怎么样？”
秋嬷嬷犹犹豫豫地尝了一筷子，惊讶的表情中带着赞叹：“王妃娘娘好厨艺。”
楚灵萱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上碧色的锦衣，此时已经沾染了上了灶台的污渍，倒是把秋嬷嬷惊坏了，连忙拉住楚灵萱道：“待会儿王爷要回来用膳，王妃娘娘莫要弄脏了衣裳。”
楚灵萱低头瞅了瞅，是有些脏了，却毫不介意地摆了摆头：“衣服脏了再换就是了。”
接着，楚灵萱就在下人们惊愣的眼神下，大显身手地做了糖醋排骨，红烧鲤鱼，青椒炒肉……
怕时间不够，秋嬷嬷又在另一台灶上炒了几个素菜，清炒黄瓜，清炒白菜，清炒萝卜……
这倒是把楚灵萱惊呆了，原来如此尊贵的王爷，也吃这些寻常的家常菜啊。
楚灵萱忙完了没事干，却不经意间瞥见了橱柜里的一罐辣椒粉，便心生歹念，抓了一把往秋嬷嬷的锅里一扔。
“王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秋嬷嬷不解地抬头。
“王爷说了，他最近喜欢吃辣，越辣越好。”楚灵萱笑得人畜无害，这货连个玉佩都吝啬借给她，还害她昨天晚上吹了一晚上凉风，她不趁机报复报复他怎么成？
于是乎，除了那道楚灵萱自己炒的竹笋是不辣的以外，其余的三道菜则是，巨辣黄瓜片，巨辣白菜，巨辣萝卜丝……
摆盘的时候，楚灵萱将不辣的一道素菜三道肉菜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至于那巨辣的三道，则摆到了桌对面。
嘿嘿嘿……
待萧亦离刚踏入厅内，便看见楚灵萱满面笑容地坐在一桌子的菜肴面前等待着他。
“……”萧亦离目光落到桌子上的七道菜上，又缓缓抬起，眼眸盯着楚灵萱那张笑颜，薄唇轻启却是对一旁的秋嬷嬷讲话：“秋嬷嬷，往日皆是五道菜，为何今日做了七道菜？”
“回王爷，老奴见王妃娘娘来了，就多做了两道。”秋嬷嬷应着，眉目慈悲。
楚灵萱心下一悬，这货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了吧？
却见萧亦离抚着衣袍优雅入座，准备拿起筷子吃饭，似乎没有发觉什么一般。
楚灵萱看戏一般的盯着萧亦离，内心雀跃，好想知道他吃了面前那几道巨辣无比的菜后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这么好看的脸，辣红起来一定很好看。
眼看着萧亦离夹起一筷子萝卜丝，却并没有夹到自己的碗里，而是温柔有礼地夹到了楚灵萱的碗里，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楚灵萱：“难为王妃等本王用膳等这么久了。”
“……”楚灵萱欲哭无泪地看着碗里的那筷子萝卜丝。
好吧，反正她也不是那么怕辣，为了出那货的糗，豁出去了，一鼓作气，一筷子夹入口中。
……
下一秒却是两眼泪汪汪，脸颊辣红，不得不对着旁边的碧儿道：“我口有些干渴，替我倒杯……倒杯水来。”说着还不禁吐了吐舌头，一脸辣的不行的模样。
这古代的辣椒粉，有毒啊……
“是。”碧儿应声，连忙端了杯水来。
萧亦离目光轻轻扫过楚灵萱，唇角一抹忍俊不禁的笑，伸着筷子夹了一筷子竹笋，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楚灵萱抹了抹泪，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才勉强过神来，定睛一看，萧亦离吃得那样的优雅与自在，然他的筷子只夹竹笋，也夹几筷子楚灵萱面前的肉菜，偏偏就是不碰那三道辣菜。
楚灵萱皱着眉头……
这货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萧亦离瞥了眼楚灵萱那疑惑不已的模样，缓缓道来：“辣椒粉洒得这么重，你当本王眼睛瞎了不成？”
“……”楚灵萱一筷子狠狠地戳了一块糖醋排，哼，萧亦离，算你狠。
“今日的菜，味道倒是与往常有些不同呢……”萧亦离指了指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尤其是这道菜很特别。”
斜睨萧亦离一眼，楚灵萱终于忍不住凑过去问：“好吃么？”
萧亦离轻点了下头：“嗯。”
“因为这几道菜是我做的呀！”楚灵萱得到认可后，这才消了点气：“本王妃亲自下厨， 有没有很感动？”
“你做的？”萧亦离抬眸，眼中诧异不已。
“怎么？不信啊，下次我做给你看。”楚灵萱手撑着脑袋，一脸骄傲。
萧亦离看着楚灵萱，愣了半晌，旋即放下筷子：“本王吃够了，王妃慢用。”
话音未落，人已起身，出了厅，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不是吧。
“喂，你干嘛去？”介人是不是毛病？她做的菜他都要嫌弃一下么？
楚灵萱怒意顿生，桌子一拍，萧亦离，你给我等着！
第二十七章：萧亦离的往事
“王妃娘娘莫要生气，想来王爷他只是不习惯吃他人做的饭菜。”秋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劝道。
“不习惯，难不成会毒死他不成？”楚灵萱气鼓鼓地夹了一筷子肉，自顾自地吃起来。
“娘娘有所不知，这宫中的食物，没有人不提防着点，王爷幼时，便有不少人在饭菜里做手脚，如此一来，便日渐谨小慎微。”秋嬷嬷叹息道：“到底最是无情帝王家，有些事，怎可不防啊？”
这话听得楚灵萱蹙起了眉头，小时候就被人下毒？谁这么缺德？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秋嬷嬷，你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吗？”楚灵萱忽然抬头问道。
“倒也不是，老奴是兰妃娘娘的贴身婢女，随娘娘居住此处，王爷七岁之时，兰妃娘娘病故，便被接到了皇后娘娘也就是当今太后那儿……”
“兰妃娘娘？萧亦离的生母不是太后娘娘吗？”楚灵萱大惊，身后的碧儿也同样一惊，不解地看着秋嬷嬷。
“那都是宫外不知事的人谬言的。”秋嬷嬷叹息了一声：“毕竟王爷过继给皇后娘娘之后，在那椒房殿居住了十年之久，后来十七岁立下战功，被封了王才迁居宫外。”
“原来是这样啊……”楚灵萱咬着筷子，若有所思：“那这沁兰宫是兰妃娘娘生前居住的地方？”
“是啊……”秋嬷嬷点了点头：“时间一晃，竟是十几年过去了。”
楚灵萱忽然想到了昨日看到的那副画像，那极为熟悉的眉眼，不正很像萧亦离吗？想那便是兰妃娘娘吧，她是那么美的人儿，怪不得萧亦离容貌绝世。
秋嬷嬷长居于此也鲜少与人搭话，今日见楚灵萱便觉很亲近，再者她又是萧亦离的结发之妻，于是话便也多了起来：“兰妃娘娘性安喜静，但却很得先皇宠爱，所以便给她建造了这座离后宫稍远一些的宫殿。”
“老奴在宫中呆了那么久，从未见过心思那般纯良的女子，可这样的女子，又怎么适合呆在宫廷里……”秋嬷嬷说着眼神哀伤了起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忧伤的往事。
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悲凉之意让楚灵萱的心也跟着掠过一阵凉意：“既然兰妃娘娘得先皇的宠爱，那她在这里过得不好吗？”
“再宠又如何呢？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操心这后宫之事，以兰妃娘娘那善良的心性，皇上的宠，才使与世无争的兰妃娘娘成为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话听得楚灵萱心里竟也有几分难受起来：“那萧亦离他……”年少丧母，当是会很难过的吧。
“王爷在还是七皇子又何尝不是别人的眼中钉？那样心性善良，天资聪颖的孩子，既得当时的太后喜爱，又讨得皇帝欢心。”秋嬷嬷说着愈加的伤感了起来。
“王爷当时被接去椒房殿居住的那些时日，老奴曾悄悄去探望过几次，本是那样活泼的性子，到了那儿却是郁郁寡欢，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受了多少委屈……”
楚灵萱望着秋嬷嬷那张雕刻着岁月痕迹的脸，心里越发地觉得不是滋味。原来，坐兵权在握，又尽享荣华富贵高贵无比的王，也是有着这样伤心的过往。
这些年来他应该很孤单吧，在别人孩子的母亲那里长大，寄人篱下的滋味当是很不好受吧？
再想着萧亦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想着那温和的笑意，楚灵萱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辛酸不已，替他，辛酸不已。
“秋嬷嬷，我会照顾好他的。”楚灵萱明眸清澈见底，愣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安慰她。
秋嬷嬷笑了笑，眉目间似是欣慰：“前些日子听宫里的下人们说，王爷奉旨娶了将军府的嫡长女为妃，老奴还担心着官家小姐怕太过娇宠，如今一见，老奴也就放心了。”
这话的口气，倒好像是说，他萧亦离讨了个好媳妇一般，听得楚灵萱有些想笑。
“王妃娘娘，你倒是有点像年轻时的兰妃娘娘……”秋嬷嬷说着又连忙否定：“不……也不全像，看我这是老糊涂了，兰妃娘娘是个多么娴静的女子，而王妃娘娘你啊倒是活泼许多。”
楚灵萱会心一笑，听秋嬷嬷断断续续说了这么些话，竟然觉得与萧亦离的距离仿佛拉得更近一些了。
毕竟，了解了一个人的往事，也算是了解了这个人的一半。
两人闲聊没多久，殿外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宫人，手中端着着一个木匣子，踏入正殿便对着楚灵萱行礼：“王妃娘娘，楚夫人托我将这个匣子交予娘娘您。”
楚灵萱蹙着眉，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回娘娘，夫人料想太后娘娘寿宴，王妃娘娘定当没有什么准备，便特地命奴婢将此物送来，作为王妃娘娘赠给太后的寿礼。”
寿礼？还要送寿礼？楚灵萱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当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夫人说，这礼是代表着咱们将军府，万不可随意，这匣子里是将军府中珍藏之物，甚是稀罕，务必请王妃娘娘收好。”那个宫人说着就将匣子递上前。
“还是楚夫人想得周到。”碧儿连忙在楚灵萱耳旁道，这寿礼之事，自然唐突不得。
“好，那我收下了。”楚灵萱接过匣子，楚夫人心思细腻，想来赠礼之事由她托付必然不成问题。
……
萧亦离从刘太医那儿确认饭菜无毒身体无恙后，方往沁兰宫走去。
在深宫小巷无人处，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王爷，所有的事情，都已办妥。”凛恭敬的回禀：“王念之已经借助楚灵婉，顺利当上了将军府里的门客。”
“借助楚灵婉？”萧亦离微微挑眉。
“是，听闻那楚家二小姐对那王念之很是痴恋 。”
“……”萧亦离眸光微闪，让他想办法入府，他倒很聪明，懂得用情。只是楚将军那样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怎么会生出两个这么愚蠢的女儿？
“王爷接下打算如何？”
“能如何？事已至此，本王自然是等着坐收渔利之利了。”萧亦离勾着唇角，笑得冰冷。
“对了，还要烦你去一趟凝香阁，知会一声尘若姑娘，让她近些日子安分点，不要过于招摇。待太后寿宴结束后，本王亲自接她回府。”
“属下遵旨。”
……
萧亦离回到沁兰宫后，没有见到楚灵萱的踪影，便踏足寝殿，伸手轻轻拾起那块还放在原处的入营令牌，若有所思。
“楚灵萱，也许本王的敌人不是你……”萧亦离蹙着眉轻声低语，那双波澜不惊眼眸似有什么情意一闪而过：“但你终究是那楚将军拿来对付本王的棋子。”
……
第二十八章：醉酒
楚灵萱正跟着秋嬷嬷在厨房里捣鼓着一些小点心，一边听着秋嬷嬷诉说着萧亦离幼时的趣事，一边尝着小点心，笑声不绝于耳。
原来萧亦离小时候也掉入过水池子里，也来厨房偷过吃的，顽皮得像个熊孩子。
楚灵萱扑哧笑个不停，再回想着萧亦离那仙人之资高贵清冷的模样，这反差萌就更觉好笑了。
“还有一次啊，他偷喝了老奴酿的酒，在厨房昏迷了一宿，可把兰妃娘娘给急坏了。”秋嬷嬷说着，将锅里煎好的小饼递给楚灵萱尝尝。
“哈哈哈……”楚灵萱笑个不停，原来萧亦离也跟她小时候差不多嘛，也有这么作死的经历。她小时候口渴可把白酒当凉白开灌了一大杯，后来醉得不省人事被奶奶连夜背去了医院，醒来的时候，可没少奶奶一顿又痛又恨又无奈的训斥。
“对了，秋嬷嬷，这厨房里还有酿好的酒吗？”楚灵萱忽然好奇这古代的酒到底滋味如何，那么多古代诗人喜欢喝酒，动不动就月下独酌，借酒浇愁，举杯邀明月，把酒话桑麻……
可见酒在古时，是个好东西。
“有，有，这里的兰香酒老奴已经酿了多时，酒劲有些大，娘娘可莫要喝多了。”秋嬷嬷语毕便去抱了一小坛酒来，搁在灶台上。
酒劲很大呀……
楚灵萱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狡黠，若是把萧亦离那货灌醉，那玉佩岂不是就手到擒来了？
嗯，计划三可行。
既然如此，说干就干。
……
傍晚时分，楚灵萱在院子外树下的席子上摆了几盘点心和两个酒碗还有一坛酒。
跪坐在席子上，楚灵萱对着席子对面坐着的人笑得狗腿，语气颇为殷勤：“王爷，今夜我们在这儿赏月如何？”
萧亦离虽然不知道这个蠢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也很淡然的答应了，微勾着唇，轻轻一笑：“好啊。”
楚灵萱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连忙给萧亦离倒了碗酒，也给自己倒了碗酒，指了指方才从厨房端来的点心：“今晚我们以点心下酒，观黄昏之景，太阳下山后，咱们就裳月亮看星星。”
“王妃好雅兴。”萧亦离端起酒碗，目光却落在楚灵萱身上。
“有美人作陪，那是当然的啦。”楚灵萱对着萧亦离眨巴眨巴眼睛，也端起酒碗闻了闻，这酒气浓烈香醇，酒香中夹杂着丝丝兰花的幽香……
喝一口当是不会醉吧，想着楚灵萱忍不住轻轻抿了一小口，这酒不但不甜，反而有一股幽幽的苦涩，入口后，楚灵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什么酒？入鼻香醇，入喉却是苦涩，而且这酒的度数貌似不高啊，就跟以前喝的米酒差不多，就是苦了点，那这能醉倒萧亦离么？
不过听闻秋嬷嬷说，当年萧亦离就是喝了这种酒才昏迷一晚上的，想来他也不那么胜酒力，想办法让他多喝点，醉倒他应该不成问题的吧？
“王爷呀，难得我们夫妻二人今日有闲情逸致相聚于此，不如来玩个游戏如何？”楚灵萱细细思索着，这货老坐着滴酒不沾不是个办法。
“哦？”萧亦离挑眉：“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之饮酒作乐版。”楚灵萱笑弯了眉眼：“游戏规则就是，我喝一碗酒，就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说真话，天地为证。你也同样如此，我们轮流饮酒作答。怎么样？”
“有意思……”萧亦离轻笑道，随手端起面前的酒碗递给楚灵萱：“喝了这碗酒，问本王一个问题，你先来。”
“好。”见萧亦离中招，楚灵萱立马接过酒碗仰头女中豪杰般一饮而净：“我问你啊，你小时候是不是掉入过池子里成了落汤鸡呀？”
萧亦离闻声蹙眉：“谁告诉你的？”
“秋嬷嬷呀。”楚灵萱狡黠一笑：“你已经问过问题了哦，喝酒喝酒~”说着立马给他满上酒碗。
萧亦离眯了眯眼，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趣味，端起酒碗，毫不赖账地饮完。
“我再问你啊，容我想想，我这次要问一个有意思一点的问题……”楚灵萱端着酒碗，转着眼珠子思索。
萧亦离放下酒碗，静静地注视着楚灵萱，注视着那双明眸，注视着那有些愚傻却又让人觉得十分可爱的模样。
“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呀？”楚灵萱嘻嘻一笑，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盯着萧亦离，期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萧亦离也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答完后却见楚灵萱拍着木桌子大笑了起来：“既然在我之前你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那王爷的意思是你承认你喜欢我咯。”
“……”萧亦离眯着眼睛，竟这般绕他的话，也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于是伸手便挑起楚灵萱的下巴：“怎么，开始学会调戏本王了？”
“是呀，我借着酒劲壮胆呢。”楚灵萱嘿嘿一笑，端起酒碗一边咕咚喝着酒一边朝着萧亦离抛媚眼：“王爷又该你喝酒了。”
“王妃是在戏弄本王？”萧亦离忍无可忍，接开楚灵萱的酒碗，对上她的目光。
“猜对了，两碗了哦……”楚灵萱想笑憋笑，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游戏规则至上，王爷你可不许耍赖！”
萧亦离眸中闪过一丝颇有深意的意味：“好，那到了你问本王两个问题喝两碗酒的时候了。”
语毕便真端到了两碗酒饮完。
楚灵萱一见大喜，连忙接着问问题，想骗她喝更多的酒，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酒劲似乎现在才上头，指着萧亦离那腰间的玉佩问道：“王爷你……你那玉佩，是那儿来的？对你真的很重要么？”
“本王的母妃赠予我的。”萧亦离见楚灵萱已经脸颊微红，甩着脑袋像是有几分不清醒了，便笑道：“纪念之物，自然是重要的。”
“好了，该王妃饮酒了。”
原来是他母妃送给他的纪念之物啊，楚灵萱摸这有些发烫的脸颊，端起酒碗一饮就是两碗，这两碗入肚后，当真是两眼一抹眩晕，对面坐着的萧亦离身影都有些重重叠叠了。
“王妃……”萧亦离抬手撩起楚灵萱散落在脸上的一丝头发，对着她那面颊泛着深深红晕的脸轻声问道：“感觉如何了？”
“嗯？”楚灵萱用力地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眼前却人就一幅模糊重叠的景象：“唉不行了……不行了，我好像……喝得有点多了。”
萧亦离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楚灵萱的眼眸竟然有些宠溺的味道。
“王妃，该你喝酒了呢……”萧亦离倒了碗酒，轻轻递至楚灵萱的唇畔语气温柔溺人。
楚灵萱神情早已恍惚，见有人递来的碗，当真又捧起碗喝了起来。
彼时夕阳已然西下，天色也渐渐暗了起来，而楚灵萱却是摇头晃脑，醉得找不着北。什么游戏规则，什么醉倒萧亦离偷拿玉佩，全然化作脑子里的浆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萧亦离虽然也喝了几碗酒，也有些微微的醉，但是酒量终究比楚灵萱好太多，此时便是微醉，也能静静地坐席子上，头脑清醒。
“楚灵萱。”萧亦离抬起眸子，看着楚灵萱那双神志已然不清醒的脸，认真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不是有礼地叫她王妃，而是她的名字。
“……嗯？”楚灵萱手撑着脑袋，若不是萧亦离伸手接住，她就要趴在矮木桌上了。
“为何要灌醉本王？”萧亦离往过坐了一点，轻拥楚灵萱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入怀。
“唔……玉佩，因为我要拿到玉佩……”楚灵萱靠在萧亦离的肩膀上，努力睁着眼睛，却始终半眯着，愣是睁不开：“那样我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萧亦离敛眸：“去哪？”
“你好傻呀。”楚灵萱伸着手指戳着萧亦离的脑袋：“当然是回家啦。”
“……”
玉佩？回家？萧亦离眼中复杂不已。却怎么也想不通。
“唔……我好想我的床，好想吃放在冰箱里的奶油蛋糕，好想赚一笔大钱，好想……”楚灵萱笑着笑着，却忽然眼神哀伤起来：“我好想我的奶奶，虽然她已经去了天堂了，可是我好想她……”
奶奶？
“我没有亲人了……世界那么大，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了。”楚灵萱说着，恍惚的眼眸里，却含满了泪水，声音细如游丝，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楚灵萱，你到底是谁？
萧亦离抬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却不明白自己心里此时是哪番滋味，垂下眸子，轻声低语：“这世间，谁又何尝不是一个人……”
楚灵萱满面通红，吸了吸鼻子，指着天上的星星道：“你说，人去天堂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萧亦离蹙眉看着怀里胡言乱语不知说些什么的楚灵萱，沉默良久。
陌生的词句，胡乱的话语。
一双冰凉手终于忍不住捧上了那发烫的两颊，清澈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问道：“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我……我是外星人！”楚灵萱突然嬉笑着又指了指天上的星星，口中喃喃：“什么墓地？奶奶的墓地我每年清明都会去探望的……”
“……”萧亦离看着怀里的人儿，眉目间有深深的不解，有好奇，却又似乎，有一丝丝异样的情愫在心底暗生。
以至于，当楚灵萱脑袋垂下，昏睡在萧亦离怀里的时候，萧亦离从旁边拾起自己的黑披风，轻轻盖在了楚灵萱的身上，然后抱起那熟睡的人儿，往殿内迈去。
待萧亦离将楚灵萱放到床上时，楚灵萱又转醒，半眯着眼睛，面色的绯红蔓延到了耳根，傻傻地笑看着眼前根本看不清的身影：“萧亦离，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呢……”
“……”萧亦离愣了许久，垂下眸子静静地俯望着似睡非睡的人儿，方才还温柔的眼神却像是被夜里的凉风吹冷了般，口中喃喃，像是在回答她，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你会后悔的。”
五个轻飘飘的字音落地，便剩下那转身离去的背影。
似这幽幽的夜，清冷而孤寂。
第二十九章：撞见当今圣上
“发什么了什么？”楚灵萱顶着蓬乱的头发猛地坐起，头有点眩晕，身上还有一股子酒气。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碧儿见楚灵萱连忙上前搀扶着她下床。
“我怎么又睡到中午才起……”头还这么疼。
“小姐您昨夜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是王爷亲自将你抱回了房。”
“……”什么？楚灵萱不可置信：“我喝醉了？还醉得不省人事？”
“可不是嘛。”碧儿眨眨眼。
“那萧亦离他没醉？”楚灵萱蹙眉，明明是一起喝的酒，他也喝了不少呢。
碧儿摇了摇头。
楚灵萱蹙眉凝神思索，细细回想了下昨日。
靠……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萧亦离的酒量居然比她好。
三计划，也以失败告终。
收拾好自己的装扮后，楚灵萱哭丧着脸出来走走，手撑着院墙，叹息一声，为自己的失败默默悲痛一会儿。
这时沁兰院外两个婢女拿着扫帚正打扫着门庭，目光却时不时朝殿内望去。
一个婢女杵着扫帚，对着另一位小声嘀咕道：“你说辰王的新王妃为何是这副德行，一连两日都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哪有一点儿像个大家闺秀？”
“嘘，快别说了，小心让别人听到。”
“本来就是嘛，辰王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那婢女眼里颇有几分怨气：“辰王是什么人？这帝都城多少名门世家小姐想嫁的夫婿。也不知那楚灵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那楚灵萱也是将军府的嫡长女，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哼，她也就投胎投得好点。”
……
“小……”碧儿刚一过来，楚灵萱对着她比划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
主仆二人站在院墙后侧耳倾听。
“我想啊，等王爷对她那模样厌倦了，自然也是妻妾成群，到那时，哪里顾得上她这种不知礼教又不贤淑的女人……”
楚灵萱撑着墙，一脸无奈，这奴婢是谁啊？
哪门子仇恨要这么在背后这么骂她？
古今中外，总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不相干的旁人，可偏要因为某种嫉妒心的驱使在背后说三道四。也不知这究竟是可恨，还是可悲。
楚灵萱叹了口气，大摇大摆走出了院门，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两婢女吓得丢下扫帚跪地颤抖：“王……王妃娘娘。”
“嗯，免礼吧。”楚灵萱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从她们面前大步走去。
远离了沁兰宫，碧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她们在背后那样说您，您真的不生气吗？”
“我应该生气吗？”楚灵萱侧头。
“嗯……小姐您以前，若是碰见了有人说道您，您定会教训她们的。”
“……”原来之前的楚灵萱是这种人。
“我并不生气，只是单纯的觉得，不重要的人，不需要花心思。”楚灵萱望了望远山，阳光下一双眼眸清澈明亮。
“小姐，您果真变了许多呢。”碧儿低声道。
“这样不好吗？”好歹是个受了那么多年现代教育的人，在崇尚人人平等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好，小姐比以前更平易近人了呢。”碧儿笑道。
两人也就随处走走，却不经意间走入了一个花园，皇宫里的花园到底与别处不同，假山上怪石嶙峋，壮丽之余，多了几分皇室独有的贵气。
如古画般活灵活现的风景，楚灵萱不由得慢慢欣赏起来，今生何其有幸，能穿梭两个时空，能走入这真真正正的皇宫。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这御花园！”一个男人的声音凌厉的想起，这个声音，颇为的怪异。
待楚灵萱抬头便看见假山后走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太监，那狭长的眉，势力又凶狠的脸。
楚灵萱暗叹，不愧是太监。
只是这是，御花园？
思索之时，一抹明黄现身于楚灵萱的面前。
萧玉澈见到楚灵萱的刹那眼中有很明显错愕，随之而来却是惊喜？
楚灵萱蹙眉打量着萧玉澈，明黄绣龙纹袍子……
“……”好像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可那人眼里的惊喜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认识她？
“大胆，见到……”太监的声音再一次尖锐响起，话没说完，却被萧玉澈抬手示意而打断。
“你……”萧玉澈眼中的惊喜丝毫不遮掩，站在一旁的太监察言观色，立马换了张笑脸对着楚灵萱。
“朕寻你三年，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见。”萧玉澈上前，双手有些激动地握住了楚灵萱的肩膀：“真是缘分。”
楚灵萱被这位当今圣上的这一举动吓得有点懵：“皇……皇上……您？”
“那日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问姑娘芳名。”萧玉澈双手有些颤抖，像是握住了什么宝贝一般，见楚灵萱衣着不凡，像是官家小姐，便问道：“对了，你父亲是何官职？”
“回皇上，家父是楚将成。”楚灵萱答道，很小心翼翼，毕竟，生命诚可贵。
楚将军？
竟然是楚将成的女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竟然一直在帝都！
楚将成两女两子，嫡长女已嫁与萧亦离乃是辰王妃。
萧玉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一侧：“你是……楚灵婉？”
楚灵萱有点懵地摇了摇头。
闻言萧玉澈神色一滞，微微收瞳孔中似乎有着极为复杂的神情：“你是辰王妃？”
楚灵萱点头，却见到眼前这个气质威严的男子脸色沉了三分。心里琢磨着，莫不是他跟楚将成有仇？或者跟辰王萧亦离有仇？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楚灵萱轻轻道：“皇上，我对这宫中不是很熟悉，无意间走错了路，还望皇上恕罪。”说着福了福身子，行礼的模样：“若皇上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见她此般模样，萧玉澈轻轻松开手，声音一丝质疑一丝不可置信：“你……不记得了？”
楚灵萱心里一咯噔，完了。她还真不记得了。
“回，回皇上，我……”楚灵萱一时不知所措，这万一说错话岂不是杀头的大罪？
“罢了。”萧玉澈摆了下手，脸上所有的神情转瞬间恢复了如常的威严，只是心中却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疼痛不已。
……
宜寿宫——
“母后，你为何不告诉朕？那日竹林中的姑娘就是楚灵萱！还要本王下昭将其许给辰王为妃？”萧玉澈眼中的愤然与恨意还有心痛，一点点流溢而出，搭在椅子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不成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来宜寿宫质问她，不由得拧起眉头。
照理说，萧玉澈对哪位姑娘一见钟情，他想要纳为皇妃，她自然不会过问。
可偏偏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楚灵萱，是那佞臣楚将成的女儿，三年前楚将成独揽大权，皇权旁落，她早就暗中离间楚将成与众位权臣的关系，望有一日能治罪楚将成，而她这儿子萧玉澈又太过意气用事，万一为了一个女人而舍不得治罪其家族那岂不是更由那楚将成猖狂了？
再者，身为帝王，要雨露均沾，萧玉澈长这么大独独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只怕楚灵萱成为皇妃后，他萧玉澈宠妃无度，坏了分寸事小，若助长了楚将成的朝中地位，那就事大了。
“她是楚将成的女儿，不得为皇妃。”太后语气虽柔和，却字字毋容置疑。
“母后，你可曾知道，我看着我唯一动心的女子嫁与我皇兄，我心中是何滋味？”
“澈儿！”太后终于怒了，一双眸子直视着萧玉澈：“你别忘了，你是帝王，身为帝王怎么能够儿女情长！”
“我的事情，不要母妃您插手！”萧玉澈袖子一挥，茶盏落地成了碎片。
“不要哀家插手，呵，若无哀家，你能登上这皇位？幼时论先皇恩宠，你及得过七皇子萧亦离？论文韬武略，你可及得过其他的皇子们？”太后气得手发起了抖：“若无哀家，纵使没有那萧亦离，这皇位也未必轮得上你！”
听到如此打击自尊心的话，萧玉澈愤怒起身：“是啊，母后，你也别忘了！这宫中素来母子相连，若不是您不得先皇恩宠，我又怎会被父皇厌恶？若不是你嫉妒心那么强，害得宫中数名宫女妃子惨死，父皇又怎么会避你如蛇蝎？你为了我？你不过是为了这太后之位罢了！”
“若为了太后这个位子，我大可助萧亦离登上皇位！自兰妃娘娘死后，他便奉我为母，他若为帝，我照样还是太后！”
“是么？兰妃娘娘的死，萧亦离身上的毒……母后，他若登基为皇，想必第一件事就是赐死母后您为兰妃娘娘报仇吧。”
“你……”被亲生儿子戳中这么多痛楚，太后一口鲜血吐出：“咳……”
宫女们连忙焦急上前：“太后娘娘。”
“我……”太后一改往日慈祥的模样，口中含血，怒目而视，手直指萧玉澈：“哀家做了这么多的孽，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不孝子！”
萧玉澈冷眼看着太后：“母后，朕的事，你以后少管。”说罢便袖子一挥，带着些许怒气与惆怅扬长而去。
第三十章：掉入他的浴池
清冷的夜，楚灵萱一人独自倚着栏杆看着天上的星星，思绪纷飞。
想到今日之事，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以前的楚灵萱居然跟当今皇上都认识？看皇上那模样，握着她的肩膀，莫不是这两人以前很熟悉？
不解地问了问碧儿，谁知碧儿竟然也是一无所知。
“哎……”这个穿越梗能不能给点记忆她作为线索。这样懵逼的穿过来她好绝望啊。
忽然头顶一阵疾风吹过，楚灵萱抬头，见那暗处的院墙上站了一个人，便狐疑地走了过去。
那人戴着带纱斗笠，静静立于那儿，面对着楚灵萱，声音嘲讽：“将军府的嫡长女，尊贵无比的辰王妃，自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处死局竟浑然不知，可悲矣。”
什么死局，什么可悲？
“你说什么？”楚灵萱睁着大眼睛，旋即又问：“你是谁？”
那人丢下一个药包：“将此药粉撒于沁兰宫的水缸里，萧亦离身体含毒，只此一举，便可杀人于无形。但你放心，其他人不会有事。”
又是个要萧亦离命的家伙，还让她下杀手。楚灵萱眯了眯眼：“你是楚将成派来的？”
那人嗤笑一声“非也。”
“你只需知道，萧亦离若不死，你们将军府必然会被满门抄斩，到时候你娘，你哥哥妹妹，还有你，都将不会幸免于难……”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信，药在你手中，选择也在你手中。”那人扶了扶斗笠，声音回荡在暗处的草木中犹如鬼魅：“萧亦离死，或者将军府灭门，于我，都并无不利。”
楚灵萱握着药包，谋杀亲夫这事儿，她可干不出来，何况萧亦离那茬待她不薄。
正准备抬头跟那人说，这忙她可不帮，可那院墙上竟然空空如也。
楚灵萱揉了揉眼睛再看，只见院外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曳，又捏了捏手中的药包，什么鬼嘛。
那么大的将军府，会这么轻易的灭门？再说了，萧亦离死不死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那人会不会是萧亦离的仇人，然后为了置萧亦离于死地所以拿将军府来欺骗威胁她？
楚灵萱拧着眉，她就奇了怪了，萧亦离那么温和又有礼的人，怎么这么多人要杀他，那日漱玉斋的刺客，还有将军府的丫鬟，还有她那爹，今天又来了一个……
楚灵萱忽然叹了口气，替萧亦离捉急。
……
不过，天大地大，还是去偷玉佩吧，这个世界，似乎要比想象中的复杂得多，也可怕得多，如果能回去，如果能回去……也很好不是么？
楚灵萱拍了拍脑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当然要回去了，难不成她还舍不得萧亦离不成么？
“……”
于是乎，楚灵萱就赶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沁兰宫的浴房。
“嘿嘿嘿……”就不信他洗澡还要把玉佩挂身上。
“王妃娘娘，王爷在正在里面沐浴更衣。”站在门口的两名随侍拦住了楚灵萱的去路。
楚灵萱指着自己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王妃了，还拦我？”
“这……”
“我与王爷是夫妻，进去了又如何？”楚灵萱扬眉，她又不是去偷看人家洗澡的，她只是偷个玉佩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知道脸红个什么。
虽然素来王爷沐浴不准许任何人进去，但这位可是正值盛宠的王妃娘娘，与王爷也还在蜜月期呢，若惹娘娘不高兴了，王爷或许也还会怪罪吧。
两位侍从对视一眼，放了行。
接连推开两重门，才进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屋子，这屋子倒是比想想中的大很多，三节台阶上重重叠叠的屏风和纱幔若隐若现，里边哗哗的水声也若有似无，这水雾中夹杂着一些香气，似花香却又似药草香，不浓不淡，很好闻。
楚灵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却因为雾气过重有些看不清物品。这次不但心跳得快，脸还很红。
萧亦离沐浴？
那画面太美她真是不敢看呐，就怕到时候鼻血横流，双脚一蹬，直接晕倒。
楚灵萱呼了口气，左瞅瞅右看看，绕过两面屏风，终于看到了一个柜状模样的木桌，上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楚灵萱一喜，想着会不会是衣服，正正准备悄悄挪步过去，谁料脚下一滑，身子一个不平稳……
摔倒就算了，竟然还压倒了一面屏风，屏风倒了就算了，自己还跌进了一个温温热热的池子里。
“扑通——”一声，人已经落入了水中。
“哎……”楚灵萱脑子一片混沌，伸出脑袋吐了几口水，擦了擦眼睛，这水泡着很舒服啊，上面烟雾缭绕，诺大的水面让人觉得恍若入了仙境。
楚灵萱好奇地用手搅了搅水，却觉隐隐有什么不对劲。
水这么温，为什么背脊一阵凉意。
楚灵萱缓缓侧头，视线撞上了那双冰冷的眸子，惊讶得合不拢嘴吧。
她这分明就是掉进他萧亦离的浴池了！
只见萧亦离披散着墨色的长发，锁骨以上裸露在外，透着水雾看去，妖娆万分，而他的身体，正浸浴在这诺大的浴池里。
“……”楚灵萱望了望这池子里的水，又望了望萧亦离那张面若冰霜，已经冷到极致的脸，笑得颇为尴尬：“好巧呀。”
“嘿嘿嘿，王爷的浴池还挺大的……”
“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
“滚！”萧亦离终于忍无可忍，耐了半天了性子，这个滚字终于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楚灵萱这叫一个心惊，从未见过萧亦离这货发过火，吓得连忙转身，往旁边的岸边爬去：“王爷我错了，我马上滚，我这就滚。”
不知是岸上太滑的缘故，还是因为心中一闪而过的邪念，楚灵萱怎么也爬不上去，最后静静地转过身，看着萧亦离。
那张俊美若神的脸湿漉漉的，几滴水珠顺着发丝落下，流至锁骨，没入水中，那白皙水润的皮肤，那张举世无双的玉颜……
太诱惑，太妖娆了。
楚灵萱回过神来，她慌什么慌，跑什么跑，现在处于劣势的是他萧亦离好么？他如今一丝不挂浸浴在水中，她不趁火打劫一下怎么成。
“还不走，要本王把你扔出去吗？”
“能被王爷您扔出去，是我荣幸呀。”楚灵萱笑着，就不信，您老能站起来拎起然后扔走我。
如果是那样……
那画面也着实太惊悚了。
“王爷，您不是常说，咱们是夫妻么？既然是夫妻的话，那洗个鸳鸯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楚灵萱说这话时，脸颊也不禁红得发烫。
但为了玉佩，她豁出去了，这么努力地不要脸，真要为自己的节操哀悼几秒钟。
萧亦离脸已经黑透了，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咬牙切齿：“不知羞耻！”
“嗯？咱们可是夫妻诶，王爷您害羞了么？”楚灵萱一脸无辜，划着水半游半走地朝萧亦离挪去。
“……”萧亦离微微握拳，却也无可奈何：“站住！”
楚灵萱笑了，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我站住也成，王爷可否把您那块玉佩借我几天。”
“……”
“王爷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弄坏，更不会弄丢，我就借几天，一定会还给您的。”楚灵萱认真道。
彼时楚灵萱离萧亦离莫约一米多的距离，一身衣服早已湿透，头发也已经湿润，发丝贴在脸颊上，一双明净的眸子倒显出了几分认真。
萧亦离见她此般模样，平静了几分：“你在威胁本王？”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个玉佩而已……怎么说呢，这个玉佩对我有一定的用处，但是我又没办法与你说清楚，所以我在祈求王爷您呀。”楚灵萱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就几天！”
“一块玉佩而已，你何以如此执着？”
“我……”楚灵萱红着脸，对着一个果男聊天她确实有点抵不住：“一块玉佩而已，王爷为何如此小气？”
“……”
萧亦离眼神递给楚灵萱一个示意，语气怒意未消：“柜上的衣物上，拿到了赶紧离开。”
楚灵萱闻言眉开眼笑，立马爬上岸，拿了玉佩就开溜，心却是扑通扑通跳了一路。
萧亦离黑着脸看着她跑离的背影，心里不仅有羞恼，还有疑惑与好奇，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这块玉佩干什么？
还有今日的这笔账……
楚灵萱一路笑着跑出了房门，脸颊红扑红扑的，出了房门呼了口气，回想着萧亦离方才窘迫的模样，大笑出了声，原来他也会害羞啊。
手握了握玉佩，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到手了，这么多天她吹了风做了贼醉了酒，还碎了一地的节操，真心不容易啊。
门外的两个侍从见楚灵萱湿漉漉的出来，不由得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看什么看，我也就去王爷的池子里玩了会儿水而已。”楚灵萱白了他们一眼。
谁料那两人闻言更是惊愣，皆以为王爷在浴房里宠幸了王妃娘娘，随即道：“恭喜王妃娘娘。”
“……”信不信老娘一口盐汽水喷死你们！
……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等萧亦离那货从水池子里爬起来，保不准怎么收拾她呢。
方才……
楚灵萱红了脸，她真的单纯地只是为了玉佩，没有半分亵渎他的意思。
虽然那模样，确实秀色可餐，让人垂涎三尺。
怎么说呢，楚灵萱拍了下脑袋，竟然有些后悔，没多撩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害羞来个什么劲。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