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
“这是?这是哪?”一缕幽魂肆无忌惮的漂浮在不知是何处的地方。没有天与地,也没有任何可以触摸的实物,到处都是虚无一片,只有一条界河银光闪闪,看不到尽头。
“水声?”幽魂低喃自语,“水声又是什么?我。。。我又是谁?”幽魂到处飘荡,始终没看见标志性物质,她(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甚至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魂,都一无所知。
界河突变,不再银光闪闪,突的就波浪滔天,河水介时一分为二,半白半黑。幽魂看着界河水变有点木讷,呆愣愣的,双眼无神的被巨大波浪吞噬。
“啊!!!”少女一声尖叫,瞬间打破屋子的宁静。屋外的两个丫鬟互望一眼,无奈的苦笑摇摇头,似乎对于屋子里的人大声尖叫毫不在意,并没有想推门而入的意思。
雨筱,14年前被墨翊国丞相带回的女儿。谁都不知道她以前来自哪里,许多别有用心之人都查不出来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丞相捡回来的,而不是外面所传是丞相的私生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只知道在她刚出生时,就被丞相带回了丞相府,大家都称呼为二小姐。
要说这丞相府复杂也复杂,简单也简单,在人口上是最简单不过了。丞相李节章四十有三,有一夫人二妾侍,儿子两个,女儿么目前就一个李筱,至于为什么称呼李筱为二小姐,也是一个谜。有人说大小姐死了,有人说大小姐没被带回来,也有人说谁是大小姐?会不会压根没这个人?李相向来最会逗人玩乐,估计就一时好玩率性而为。
“唉!真闷。”李筱(也就是雨筱)耷拉着把头搭在桌子上,双手不停的捶着桌子边缘。她真的要疯了,快要人格分裂了,最近这一年,时不时就梦到自己变成了一缕幽魂四处飘荡!而且画风多变,有时候又会梦到某个很是特别的地方,她成了别人的师傅。还有人叫她雨筱。。。
“怜儿~”李筱有气无力的唤着她的丫鬟,她是抑郁了。
望着推门而入的怜儿,李筱更是抑郁了,这哪是丫鬟,就凭怜儿那长相,互换差不多。自己虽也是碧玉一个,实在小家,和怜儿的无双姿容相差甚远。
怜儿那高挑的身材,甜美的长相,吹弹可破的肌肤,无一不让她嫉妒啊!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何自己长的这么普通。
怜儿上前曲膝行了礼,“不知二小姐何事?”她家二小姐自月前起,不是伤春悲秋,就是一副失了魂的样,知道的看着无奈,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歪想。自小姐八岁起自己就被带到小姐身边照顾小姐起居,一晃也是六年了。
“咱们明天上香菱家玩吧,再这样憋着我会疯的。”李筱瞪着眼无不可怜的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怜怎么欺负李筱了。
“小姐,老爷既然说让你在屋子呆满一个月,就一天不能少,反正就还有两天了,多的都忍了,不差这会。”小怜也是郁闷啊,她也想跟着小姐出去玩,但老爷亲自密令过,这个月若让小姐出门惹事,自己也小命不保了。
。。。李筱实在是无语了,这丫头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一旦她爹发话,什么都白搭!算了,反正也不差这两天了。待怜儿出去关上门以后,李筱扑的一下跳到床上,使劲让自己睡觉,可是就是睡不着。这一个月就差没把自己关疯了,她不就不小心推了二姨娘一下,至于这么罚她么。就在李筱埋怨李节章的同时,二姨娘范氏也在埋怨李节章,她则觉得罚的太轻了。她没功劳也有苦劳,好歹为老爷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儿子和她不亲。
李筱和范氏的恩怨还得从四年前说起,之前还是很平和的。四年前范氏娘家侄女来丞相府做客,不知怎的就和李筱抓搏上了,至于怎么抓搏上的,也就当事人才知道了。也就那件事之后,李筱和范氏是彼此相看两厌,没少相互使绊子。
翊城有东南西北四郊,丞相府邸则在翊城西郊盼河桥边上,府邸外标志性的不是石狮子,而是圣灵兰花,在墨翊国实属罕见。
李筱的闭门思过终于结束在两天后的一个晌午,怜儿收到消息,提起裙摆就走向自家小姐的院落。
“小姐小姐,刚刚老爷说解除你的禁闭了。”小怜笑着说道。
李筱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收拾东西,她要去找曲香菱,不然憋着会死人的。最近她梦里的场景越来越可怕,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第二章 奇葩闺蜜
来到曲府,李筱直奔曲香菱的院落,曲家的下人见怪不怪了,毕竟李筱和曲香菱出了名的是臭味相投。至于为什么说是臭味相投,那就还得从李筱五岁那年说起。
那年李筱五岁,曲香菱六岁,同去尚书府做客。那日天阴沉沉的,很是烦闷,眼见就要下了雨来,所有人都向着后院亭子走去。待到众人都到了尚书后院音奇亭后,才发现丞相府二小姐和曲府嫡女曲香菱不见了。
电闪雷鸣,不一会,瓢泼似的大雨席卷而来,丫鬟小斯即使打着伞出了亭子也看不见路,雨实在太大,但又不得不寻。后来找了约摸半个时辰才从后院佛堂找到二位姑奶奶,两个半大的人儿,一个手持佛珠,一个手捧木鱼,都闹着出家。丞相李节章和尚书秦岭,以及姗姗来迟的中书令曲历程,都被眼前的这幕闹的哭笑不得。这才多大的人儿,还出家。。。后来曲香菱和李筱也因为这个成了好友,但在众人眼中始终觉得他们臭味相投,因为不止这一件。
“香菱,又在刺绣啊!”李筱一进曲香菱厢房,就看着这颇为无奈的一幕,最近半年来过数次,不是看见她绣花就是弹琴。
“筱儿啊!坐!”曲香菱看着李筱浅笑着放下手中的绣品,“今的怎的有空?我可听说你是在闭门思过呢!”说完就拉着李筱坐下。
“虽说你定亲了,也不至于这么赶嫁吧!”李筱玩笑似的说笑着,自顾的拿着茶杯倒了杯水喝了又接着说道:
“你是不知道,那范氏就是故意的,不就以前在大家面前戳穿了她侄女嘛!!都这么多年还抓着我不放。”
“你也是,想当年那事压根与你无关,就你家那门第,她那侄女也顶多被你大哥收房连个妾都没。”
李筱撇撇嘴:“当年之事我还年幼,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再说了,我哥哥那么谪仙般的人儿,岂是她个花花肠子的人能配上的。”
曲香菱看着李筱不在乎的样子给了她一记重梨,“好了,不说这些,你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
“那个。。嘿嘿!!!”李筱看着曲香菱一副了然的模样,只能干笑着摸摸耳朵。
“其实我就是来同你道别的!”
“??什么?”曲香菱瞪着眼疑惑道。
“我准备去溧山拜师去!”
“你是在逗我么?你孤身一人去那溧山干嘛?”
“我逗你干嘛?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好些古怪梦境。”李筱颇为无奈的摊摊手。
“最近总是做梦,梦里场景各式各样都有。有仙境的,有地狱般的,还有痛心疾首的。”
“那都是梦,或许是因为你这一个月关闷了的缘故呢!”曲香菱安慰着说道。
“但是太过真实了,而且我也不想就这么相夫教子了此一生。”李筱很是感慨。
“你呀,是野惯了!”曲香菱食指戳了戳李筱的额头。
也不知李筱在曲香菱耳边嘀咕的啥,以至于后来李筱回府,曲香菱都还呆呆的怅然若失。
出了曲府,李筱打开车帘,看着络绎不绝穿梭在街市的人群,看着街市里喧闹的人群,突然有些格格不入,她似乎不喜欢。最近也不知为何,她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最喜欢的就是热闹。唉!微微叹了叹气,放下了手中的车帘。
她或许真的不是这里的人,虽然很喜欢现在的家,但是她也想见见亲生的父亲母亲,她不喜欢从此就像香菱一样嫁给一个都不认识的人,或许她更喜欢的是自由,然后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渐凉,秋天是真的要来了!“秋日凄凄,百卉具腓秋天风凄凄,百花都凋蔽。”李筱低声呢喃,她似乎不怎么喜欢秋天呢!
第三章 大哥李季枫
回到相府,李筱先去了母亲何氏屋子。何氏和丞相有一嫡长子,名为李季枫,比李筱年长3岁,因长相继承了何氏的温婉,显得颇为秀气儒雅。李筱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打趣大哥李季枫,生的一副比自己还漂亮的皮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有时候自己想想:他如果是个女孩,岂不是甩自己几条街?!本来有个无双姿容的丫鬟就够她吃几壶了,还来两个妖孽哥哥。
“母亲安好!”李筱微微曲了曲膝侧身向着何氏行了行礼。
“这孩子今儿个咋的这么知书达理了。”何氏笑着吩咐贴身嬷嬷赶紧沏茶,再让小厨房弄些李筱爱吃的高点。吩咐完张嬷嬷后,何氏便示意李筱坐在自己身侧:“你这泼猴平日里撒泼惯了,今儿个咋的行起礼来?”
李筱撇撇嘴,也没急忙开口说话,只是抱着何氏的胳膊肘晃了晃。何氏何日里哪曾见过她这般撒娇样,连忙打趣着说:“看你这样我也省的,去了曲府可还玩的惯?”
“母亲又不是不知道香菱和那世子墨怀贤定亲的事,我去她府里不是看见她秀嫁衣就是被褥套子,看的烦闷不已。”李筱靠着何氏肩膀闭着眼,微觉倦意,接着又说道:“母亲,筱儿在你这睡会罢,都有月余不曾见着母亲了。”
李筱刚被抱回相府还只是个不足月的奶娃娃,李节章就直接把李筱记在了何氏名下,让何氏养着。何氏生来也是贤惠,再者已有一子李季枫,所以便把这个女儿视如己出,李筱虽也知道自己是丞相捡回来的,但也确实把丞相府当成自己的家。也因着与何氏亲,所以看范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更何况还把主意打到大哥头上去了,不过二哥对自己还不算坏。
何氏遣退丫鬟们,理了理身上的月白牙色服饰说:“今晚就在母亲这里用膳,你且睡会,我去看看厨房!”
李筱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褥,也没回话,侧身往里不一会便熟睡了。
溶洞缥缈,云烟缭绕。李筱脑海里蹦出这两个词来,往前是白鹤飞鸣,阶梯成s型向上与天相连,阶梯上偶尔飞过三两只白鹭或是成群白鹤,耳旁传来的钟鸣使人神清明智...正准备脚踏阶梯时,掉落空中。
“小姐,该醒了!”丫鬟在李筱耳旁轻轻唤着。
“这是哪?”李筱眨眨眼,又眯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揉了揉额头。“还困!”
“夫人让厨房做了小姐最爱的斋香素烧鹅和炒三丝,小姐收拾下就可以摆饭了,听说今儿个大少爷也回来了呢!”
李筱一听见吃的,精神头就好了,立马起身穿好衣衫,又让人打了水来净了净面。
来到外间厅房,果不其然就见到何氏张罗着饭食。“母亲,大哥也回来了?”
何氏边吩咐下人摆菜边说:“刚刚收到消息,枫哥儿约摸半盏茶到家。”
李筱看着何氏愉悦的面容,玩笑似的板着脸“母亲看着筱儿都没这么开心,母亲偏心。”说完还跺了跺脚。还未等李筱说完接着往下说,李季枫就踏进了何氏院子听见这番话。
“呵,我倒不知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子,何日里也变得如同世俗凡人般和哥哥争起宠来。”男子一身白衣,乌木般的黑色瞳孔下、是高挺的鼻子,黑发被一根白玉簪子固定,整个人看起来甚是秀气儒雅。当然,得忽略他那调侃般的语气。
“我本就是世俗凡人,俗不可耐。哥哥是有道仙人,眼里哪还有我这个俗不可耐的妹子。”李筱气的双颊都鼓鼓的,抱着手瞪着李季枫。她就知道,李季枫就是上天派来的克星。
没错,不用怀疑,这就是她那容颜比她还好看的哥哥,虽然比之二哥李季楠的容颜稍逊,可胜在气质啊!就这份儒雅也是很多人不及的!有时候也挺自豪有这个哥哥的,翊城传言,得见李家公子回眸一笑,此生无憾可伴青灯古佛!
第四章 梦境
范氏看着拌嘴的兄妹两个好笑的拿着帕子捂捂嘴:“都多大的人了,还同小时候般斗嘴,倒让下人们好生笑话。”
“母亲~”李筱自知她是说不过李季枫的,就他那份死人都能说活的本事,也就只能求助母亲范氏。范氏也着实看着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李筱实在惹人怜,略摆了脸色:“枫儿就不知多让着妹妹点,多长那么多岁,和妹妹拌嘴说出去得让那些世家小姐寒心了。”
李季枫听着前半句到不以为然,只只这后半句过于可笑,无奈看着这对母女,颇有他再逗弄李筱就不让他吃饭的架势,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对着母亲范氏拱拱手,苦笑了笑:“从小到大,母亲可曾看过枫儿欺负了妹妹半分?倒是妹妹着实过于顽劣了。”对于李筱的那点心思他还是知道的,不就有次某位郡主说了句“你为何不如你两个哥哥般好看?”这丫头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爹爹书房哭了个通宵,也因为这事,有事没事便刺他。
“哼!!”李筱不服气的哼哼。想到自己有事要有求于李季枫,便不再和他争论。
“好了好了,枫儿难得回家一次,吃饭罢。”范氏连忙吩咐下人摆碗筷。
李筱其实也挺喜欢和哥哥玩,只不过这个哥哥时常不在家,最初的亲昵早已不在成了斗嘴。
《礼记曲礼》载:“共食不饱,共饭不择手,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
三人吃饭彼此都没交谈,就这么吃着也甚开心,特别是范氏,脸上的笑,这半年都不曾有过,平日里只吃小半碗便够了,或许因为儿子的缘故,足足吃了大半碗米饭还喝了半碗汤。
月朗星稀,回到院子的李季枫对着天空负手而立,回想到今日筱儿的样子顿觉好笑。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他或许应该带着她出去转转。。。
这边李筱正听着自家丫鬟怜儿说教:“小姐,枫少爷难得回家一次,你又何必和他较真呢!”
“就是就是,半年不见,公子越发好看了呢。”盼儿不知死活的接话(这也是李筱的丫鬟,只不过太过贪吃,又因年龄,所以基本李筱房里大小事情都由怜儿管着。)
“你们下去吧,你们说的我省的。”李筱既没生气又没高兴,用很平淡的口吻吩咐着。
“是!”
“是!”
怜儿盼儿同声回道,接着行了礼屈膝退下。
待房中只剩李筱后,李筱才走至耳房里拿了《抱朴子》,辗转几步斜倚在厢房的藤椅上。
这书是在大哥书房拿回来的,说着是拿,其实不然。大哥三年前便由云游至翊城的浮圆真人收入门下弟子,入了道家。在墨翊国,佛家远不如道教盛兴,只这浮圆也不知晓是如何劝了大哥随他修行。
翻阅了几页有些乏味,最近不知为何,李筱干什么都觉得乏味。除了吃饭睡觉,就连大哥回来也只是想着逗上一逗。若是以前,李季枫只要在家,李筱便如影随形跟着。
“就只你这一句,当知晓你我二人再无可能!我一生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咳~咳,见到了你又恋上了。”女子一袭淡紫色裙裳显得冷艳无暇的脸又稍添苍白,说出最后一句时,脸色越发苍白,潸然泪下。
“莫说一句,十句百句又当如何?”
男子一身白衣,异常俊秀的轮廓显现出决绝的冷峻,似乎看着女子这番深情毫不动容。看也懒得看的转过身,徒步走去,只留下女子在风雪中独立。
冷。。李筱摸了摸脸颊,泪?她似乎又睡着了。那个女子是谁?心为何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李筱顿感胸口闷痛难受,窒息不已,泪也不断从她眼中溢出,越擦越多。这是怎么了?
看着灯光摇曳,李筱忽觉自己就如同那油灯,随风摇曳,迷茫又无助。支起身来,走向床榻躺了上去…
第五章 圣灵兰花
竖日
“小姐,都快辰初了,赶紧起床梳洗罢。”
怜儿端着洗漱用具在门外喊道。
“辰初。。”床榻上的人儿微睁了睁眼,抵不住困意,又闭上了。似想起何事来,秀目陡然睁开,真是猪脑子,今天还有要事来着。
“进来吧!”
门吱呀着打开,丫鬟们鱼贯进来了。怜儿放下洗漱用具至茶几上才走到床榻边。
“小姐今儿个穿哪套?辰时那会听小林子说大少爷带小姐出去转转。”
“大哥?!可说了去哪?”李筱揉了揉额头
“不曾。”怜儿边回应着边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两套衣衫来。
“小姐今日穿碧绿这套还是鹂黄?”怜儿捧着衣衫在床沿边。
“把那套浅紫色的拿出来吧!”
“是!”
穿戴妥当后,李筱洗漱完就直奔李季枫的院落。
走进大哥的院子,引入眼帘的是满堂红。大红的、粉红的、紫色的,还有红白相间的,五颜六色,很是好看。有的整株都是红花,叶子也被红花掩盖了,十几棵,几十棵连在一起,看去是一片火红的。
花丛中是李季枫在舀水浇花,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头发以竹簪束起,姿态闲雅。
“都道闲人雅士不是品兰,就是赏菊,大哥却独喜满堂红,啧啧啧,口味可真独特。”
李季枫不置可否的放下舀水的葫芦瓢,接过小林子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手。
“听怜儿说你要带我去玩?”李筱皱眉说道。
“是!”李季枫回道,不过看这丫头这样子。。。“不想去?”
“没有,只是上哪儿?”
李筱可没忘记每次李季枫带她出去准没好事,第一次带她出去害她滚落悬崖,第二次则是北郊,害她被那个破郡主嘲笑长得丑,第三次则是害她在曲府跌落水池。
李季枫无奈苦笑,每次带她出去玩总有事耽搁害她受伤,这是不信他了。
“去了就知道了!”李季枫略带磁性般的声音让李筱听着还是很舒服的。
巳时四刻,李筱同李季枫上了出府的马车,车里只怜儿服侍,车外则是小林子赶着马车。
“大哥,这次回家会待多久?”
“说不清楚,得看情况,现在天下太平,皇上也乃明君,我志不在朝堂。”
李筱想和李季枫讨论梦境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季枫看李筱神色怪异,面露疑惑却又转瞬即逝。
用甚是轻快的口吻说道:“半年不见,筱儿越发的亭亭玉立了。”说完这句抬头摸了摸李筱的头。
这个妹妹是他三岁时爹抱回府里,其他人不知他却知晓是怎么个情况。当日他贪玩躲进了李节章的书房,听到李节章的声音,他不自觉的就蹲在了书房案几旁的屏风下边。
“孩子交给你我放心,你是重信之人,想必也会好好照顾筱儿。”一老者满身是血,手捂着胸口不断的咳嗽,或是因着受伤太重,没有发现屋子还藏着人。
“先生请放心,我会好好抚养筱儿长大。”李节章抱着熟睡的李筱坚毅的说道,虽不知道先生遇到了何事,就自己这条命是先生救回来的,就该好好抚养筱儿。
“我本就快行将就木,让她快活一世吧!前世太苦,这世我只愿她平安,快活!”老者咳的越发厉害起来,口中渐有鲜血溢出。
“记住你说的话!”这是老者临行前的话语,丞相李节章毫不意外的看着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人。
李季枫那会年小,倒不觉有什么问题,随着年龄增大,才发现那人武功有多高。当日若不是那人身受重伤,肯定能发现他。
“想什么呢大哥?”看着李季枫陷入沉思,李筱拍了拍李季枫的肩膀。
“没...没啥!”
李筱本还想追问却听闻小林子喊道:“公子公子,到了!”
李季枫提起衣袍跳下马车,小林子放好凳子,李筱和怜儿也跟着下了来。
炎炎夏日刚过,凉爽的秋风吹在人身上很是舒适。李筱深呼吸口气才仔细打量哥哥带她来的地方。
山光明媚,水色秀丽。四周峦山起伏,似峡谷却又不似,平坦的草地踩着很是软和。
“不知大哥带我来何意?”李筱疑惑,带她来游山玩水?
“你切看右边峦山下边的湖边。”
随着李季枫的指引,李筱果真看到了一大片圣灵兰花。
“真好看,这里怎么这么多?”李筱很是意外,在墨翊国可不多见,自家门口那几株圣灵兰花还是李节章在她五岁那年找异国商人讨要的。
“回家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知道你喜欢就带你来看看。”李季枫打开折扇耍帅的说。
不过貌似某人压根没注意,一股脑的跑到圣灵兰花前准备拔根而起。
“你这样拔迟早死完。”李季枫用折扇敲了下李筱的额头。随即又说道:“回去了让下人们来移植吧!”
“爹爹肯定很开心!”李筱欢快的说着。
虽然李筱对花啊草的不特别钟爱,但爹爹喜欢的圣灵兰花她还是有那么点喜欢,白白的里边像鸽子,看着舒服。
“大哥,你是不是明天就走啊?”李筱才不信李季枫带她出来就纯玩的。
“知我者吾妹啊!”
李筱撇撇嘴,颇不以为然李季枫的这幅姿态。
“那好吧!我会照顾好娘的。”李筱虽口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就知道筱儿孝顺,父亲生辰,今日的圣灵兰花就是你我献给他的礼物。”李季枫淡然说道,却也知道李筱的不以为然。
“我就知道,你这都算好了,我只是个做苦力的!”李筱也不同他计较,毕竟爹爹开心,她也开心。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回罢,出来太久,爹娘会担心。”
“知道了,你是准备不回去了?”
“不回了,娘看着我走会难过。”想到娘亲,李季枫脸色闪过淡淡哀愁,不过男儿志在四方。
“来去如此匆匆,大哥自己保重。”说完这句,李筱不禁落下泪来,她还是很舍不得这个大哥的。
第六章 祁子陌
李筱独坐马车回府,很是孤寂。大哥自跟着浮圆真人修行后,回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
虽说修行之人不可贪恋红尘,但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有道之人结婚生子的那么多,哪能事事那么绝对。
大哥走了,二哥更是个见不着的,关系虽不近,却也相处融洽,只不过二哥整天忙着,神神叨叨的,见上一面那可太难。
府里就独独李筱还在,也没个其他姐妹玩耍,当真是无趣的紧。爹爹生辰还有七日,七日之后我只身去溧山,李筱心底暗暗决定。
还没等着李筱接着往下想,突的马车摇晃起来,赶车的小斯赶紧拉紧缰绳:“小姐,没事吧?”
“无事!”
原来马车里多了个人,此人身穿黑色服饰,长的也是眉目如画,姿容似雪。比之二哥的容貌更胜一筹,比之大哥的儒雅,李筱只感觉到一个字冷。
李筱不知这人进马车的缘由,自己又不认识他,一进来就睡了?她姑娘家的清誉往哪里放了?不由得狠狠牙。
仔细打量了一会,见来人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李筱就直接上脚踢了踢。
“嘶~”男子倒吸口气!
为着寻她,他不惜范险来到墨翊国,一不小心被仇家伤着,所以看到丞相府的马车便躲了进去。
“我去,你醒着不吭声啊!”李筱大吼。
未等李筱话说完,男子伸手捂住了她的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李筱确心底把李季枫咒了个从头到脚,就知道没好事。因着习惯了,所以这男子进到马车她也不意外。
“你好像不意外?”男子的声音很是清冷,却又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我为什么要意外?”李筱不悦的瞅着男子。
看着眼前姿容平平却富有生命力人儿,祁子陌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天知道他得知她还在人世时,心底是多么的愉悦。看着现在的人儿,哪还有当年的孤傲决绝!
他是爱她的,当年因着她爱着那个让她魂飞魄散的人,只能默默守着,直到最后一面他都没来得及见,也没来得及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虽说眼前李筱的容貌不及当年十分之一,但他就是喜欢。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她就像他心底隐藏的所有秘密,这一世让他伴着她就好。
李筱挑了挑眉:“说吧,何事?”
她可不认为这家伙是个好惹的主。看他的身着,气质,特别是腰间那块玉,碧绿通透,月牙形,刻的字很是晦涩难懂。
祁子陌被看的有些心慌,虽然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
“咳!那个。。我是跟着师傅云游四海,第一次出山见世面。”
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踹的祁子陌,李筱也自知问不出什么,索性不理会了。
还是一如当年的模样,自己也算是玉树临风,对她却没吸引力,这样可不行。
“不知可否借助府上几日?”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过于突兀,接着又说道:“你放心,我实在身受重伤力不从心,又被仇家追杀,只能麻烦姑娘了。”
说完很是用力的咳了咳,吐了些血。
李筱虽然对某些事很淡然,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她面前。
罢了,就当积福吧!
看着李筱默认,祁子陌也松了口气,否则还真不好留在她身边。
这一世,他不仅要守着她,还要让她恋上他。
想到以后可以留在她身边,祁子陌低头隐去了笑意。
到了相府门口,怜儿看着马车上多出个男子很是吓了一跳。
“小姐?这是。。”怜儿疑惑皱皱眉头
“无事!我先去爹爹书房,你别让他乱跑。”说完李筱就直奔李节章的书房。
“李大总管,我爹爹可曾空了?”
李大总管向着李筱行礼道:“丞相在书房里看书。”
看书就是有空了,李筱推门走了进去。
“爹爹,大哥又走了。”李筱噘着嘴委屈说着。
李节章放下手中的书籍,看了看李筱才缓缓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虽说枫儿对于入士不感兴趣,但能跟着浮圆真人学习修行也可。”
李节章为人开明不拘小节,儿子不可能永远都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出去闯闯总是好的。
“话虽如此,可至少也得过完爹爹生辰不是。”
李筱迎向前抱着李节章的胳膊晃晃。“爹爹,今儿个筱儿得向爹爹讨个主意。”
“呵呵~有啥事还跑爹这里来寻主意了?”李节章慈蔼的看着李筱。
“今日和哥哥去看给爹的生辰礼物,却不曾想回来途中救了一被仇家追杀的公子。”
李筱话未说完李节章就接了下去:“把人带来吧,我先看看。”
虽然爹爹没一口答应,却也没一口否决,再则那人说的话也不能尽信,听天由命吧!
怜儿带着祁子陌来到相府书房后,李筱就被李节章打发到门外等候。
“我不知你是何身份,有何目的,但只一条,筱儿不是你能碰的!”李节章摸了摸手中的扳指,然后对着祁子陌郑重的说道。
祁子陌并未因为李节章的喝声厉吓有所情绪变化,淡漠着一张俊脸不带表情。
“我知丞相心中所想,凡请放心,筱儿的事情乃风长老告知在下。”
“什么?你...”李节章脸色瞬间变了。
祁子陌未等李节章说完就接话道:“对,如你心中所想,所以不必担心。”说完这句,祁子陌就迈步出了书房。
管家按着丞相吩咐安排祁子陌住进了听风苑,只不过离着李筱的伊雪轩很远。
(某父亲故意为之,好歹当着亲身女儿养育了十多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带走的,即便来自那里也不行!)
听风苑里收拾的很干净,管家特意安排了两个小斯和两个丫鬟照顾祁子陌起居,被祁子陌回绝了,理由是他喜静。
待院落无人,祁子陌取下了腰间的月牙形玉佩,轻轻用手指摸了摸。
那年他不愿继承家主之位,换了模样,混进了雨家。后来发现雨家大小姐雨筱在府苑要挑个乖乖徒儿,因着几个哥哥都有徒弟,她不服气。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她,似百合中的蓓蕾,只手把玩着一缕青丝,用那探究的口吻问他
“你是来当我徒弟的?”
祁子陌呆呆的回了句:“是!”
她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着欢悦的波纹。
“似乎年龄有些大,人家收徒弟那都是小童。”
李筱笑着调侃,这人可真好笑,虽说她想收徒弟,但也没想过收这么大的徒弟啊!走出去只会认为是自己哥哥罢!
“我是诚心想拜小姐为师的!”祁子陌拱手弯腰急忙道,深怕雨筱不收他似得。
被他这一拜,不收都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挂在了雨筱名下,名为子墨。
这一躲便是好几年,记不清了。后来因为祁子陌的父母去世的消息传出,祁子陌才回到了祁家。这一回,便是永别!
第七章 双味荷花豆腐
九月浅秋,时光阑珊而过,李筱坐在院落黄角树下的藤千上,闭着眼睛,迎着风微微荡漾。
这祁子陌说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呢?无缘无故上了她的马车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还有爹爹也奇怪,让他住下却态度毫不客气,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想的太认真,李筱丝毫未注意到黄角树上来了某位不速之客。
祁子陌斜倚在黄角树的粗干上,略低头审视着秋千上的人儿。一袭黄衣衬的脸儿更显白皙,五官虽不精致,人儿身上的淡然气质很是赏心悦目。
虽说忘记前尘之事,她身上的气质还真是丝毫未变,略调皮,微淡然,虽傲却又有着自己底线。
“咳...咳!”
祁子陌故意微咳出声,这一世再不主动是不行的了。
李筱眨了眨灵动的眼睛,脚尖抵住地面不让秋千晃荡。
“你这人好生无理,进人家院子也得经过别人的允许吧,你师父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师傅啊...”祁子陌接口就沉默了会,才又用那邪魅而又有诱惑力的嗓音说:“我师傅从来教我的便是不守规矩。”
。。。额头瞬间黑线‖,这果然是误人子弟,都什么师傅啊!
没等李筱接着往下想,祁子陌飞身跃下地面,靠着树。“我师傅是出了名的绝世美人儿!”
祁子陌脑中浮现出那个清丽绝伦的人影,眼神却无比冷清。
“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得师傅是女的。”
藤千上的人儿又晃荡起秋千来“听你这么说,你师父肯定是个古怪的人才对。”
“古怪...?”祁子陌低喃自语,想了会大声说道:“是啊!她是一个古怪的人!”
看着他眼神迷茫,状若傻气的样子,其实还蛮帅气的。
穿的是大哥的白色衣袍,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看似放荡不羁的他,眼神却流露出些许精光,虽转瞬即逝,她还是捕捉到了。
风微扬,他背靠着树干卓然而立,她坐着藤千微微晃荡,偶尔飘落的几片黄角叶徒增了几丝凉意。他们都不曾开口,就这样静静待着。
丫鬟盼儿走来就是看见的这幅画面,男俊女俏,小姐虽不是天人之姿,却也有着独属于她的活力。
上前曲了曲膝。“小姐,今儿个晚膳就在院子里摆罢,夫人听说大少爷走了,早早就休息了!”
李筱是怨着大哥的,一来一走就只停留了一天多,倒让母亲好生伤怀。
“就在院子里摆罢。”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
桌上菜式不多,每样却很精致。祁子陌看着石桌上的膳食,指着某道菜式问:“这是什么?看着像荷花!”
怜儿曲礼回道:“回祁少爷,这是双味荷花豆腐,外形色彩好看,味别两样,滑嫩香鲜。”
还没等怜儿说完,祁子陌自托盘上拿了筷子便尝了一口。
“嗯!好吃,想不到你们凡人挺会享受。”
李筱也没思考祁子陌的你们凡人,她现在在生气,杏眼圆睁,狠狠道:“祁子陌,滚回你的院子去。”
祁子陌看着生气的李筱,真像一只愤怒的小猪。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浅笑,丝毫不理会女人的愤怒,继而又夹了一筷子玲珑玉心。
李筱夺下祁子陌手中的筷子:“别欺人太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发怒的...”祁子陌不知死活的说着。
李筱显然气急了,拾起地上的石子便向着他扔去。“我让你吃,滚回你的院子吃!”
很显然她忘记某人是会武功滴,某人只是稍微一抬手便两根手指夹住淡淡的说:“筱儿,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望着某人不知死活的样子,李筱直接把人推出了院子。显然又忘了人家会有轻功。
祁子陌知道李筱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她是李筱,从小的涵养,让她对他这个外男已经容忍到了极致。
“怜儿,让盼儿去取双筷子来!”李筱吩咐着。
该死的祁子陌,真是烦人透了。
第八章 试探
是夜,院子一片宁静,李筱推开屋子的窗户后,双手托腮靠在窗户上看着月景。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几许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却不能与之争辉。风的声音,听到了,却看不到。
祁子陌飞身跃至李筱院中的黄角树上,看了看在窗边看月亮的人后,转身飞出丞相府。
西郊盼河桥上,祁子陌负手而立,看着河面上的投影冷笑道:“出来吧!”
“呵呵...祁公子好耳力!”一男子自祁子陌后空中跃下。
男子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双比女人还好看的凤眼却透露出些许杀意。
“阁下便是那李季楠吧!”
男子对祁子陌说的话没回答,复而接道:“离开丞相府!”
祁子陌觉得好笑,这人莫不是脑子坏了,凭什么要他离开。
“不可能!”祁子陌只说了三个字。
“想动手的话我奉陪,但我劝你还是省省,你不是我的对手。”
面对祁子陌话,男子并没有退缩,拔剑而起。
剑气袭人,男子长剑如虹,祁子陌莲步生风,躲过致命一剑,一个跨步捉向男子手腕握住,“你不是我的对手。”
男子听完,一个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作了无数光影,向着祁子陌洒去。
周围三丈之内,全被剑气笼罩着,祁子陌抬手运功迎上了剑锋,突然,满天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都不曾出现。
冲击过后,男子被逼至桥头树旁,扶树而立。
自知不敌,铿的一声!长剑入鞘。“说明你的来意,不管谁对我丞相府有所企图,我必杀之!”
“我为的什么阁下应该清楚,今晚这番试探,阁下不过是为了警告我罢了!”接着又走了几步至李季楠耳边轻言:“我只为一人。”
说完话后,祁子陌便没了身影。李季楠望着消失的祁子陌,跟着一个飞身也消失于夜色中。
次日
“盼儿姐姐,小姐呢?”杏色衣服的小丫鬟在门外问着。
“小姐在屋子里看书,何事?”
“事倒没事,就是今早个听前院的肖总管说今年丞相生辰不大办,只请些近亲就行了。”
盼儿听了微微皱眉,“可曾给曲府下了帖子?”
“因着小姐的关系,帖子自是下了的。”
“就是前日里小姐命人移植回来的圣灵兰花,该放在哪里养着?”小丫鬟干笑着挠了挠头。
“即是给老爷的生辰礼,便移植到老爷书房外边的院子罢。”怜儿端着托盘插话道,然后又敲了敲门喊道:“小姐,梅子汤熬好了!”
“进来吧!”
李筱端着梅子汤用调羹轻尝了一口,甜味充斥了整个味蕾,解乏。
“刚刚听你们在说爹爹生辰的事?”
“回小姐,过两日便是老爷生辰,正讨论着你让人移回来的圣灵兰花。”
李筱只一口一口慢慢的饮着,过了半响才说:“放在爹爹书房外的院子也是极好的。”这也等于是赞同了怜儿刚刚在门外说的话了。
“奴婢这就去照看着!”说完这句,怜儿行了礼退下。
最近这几日倒不曾做梦了,李筱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望着院中藤千随风微微荡漾,偶有三两只小鸟停留又飞走。
溧山是她想去的地方,传言那里有仙人,她虽然是女儿身,却也幻想着能悬壶济世。
她不想和其她闺中女子一般,草草到年纪后就嫁作人妇,或许她想法有些特立独行了。
不一会,天下了雨来,自屋中取了伞张开,应当看看母亲。
李节章的母亲十年前因病去世,所以丞相府的规矩少了许多,丞相夫人何氏也是个喜静之人,便吩咐了妾侍不必晨昏定省。
何氏性子绵柔,两个妾侍也算安分,所以世人都说丞相治家有方。
来到何氏院子,果然看见忙里忙外的张嬷嬷。
“嬷嬷,可是母亲的关节又犯疼了?”
“小姐来了!”张嬷嬷行了礼,又端着木盆进了屋子。
自母亲生下大哥李季枫后,月子里因着大哥体弱,忽略了自个儿的身子,所以每逢雨天何事就疼的睡不着。
第九章 一抹相思,两处情愁
李筱也跨步进了何氏屋子,就看见斜靠在炕床上闭目养神,只不过眉头确皱着。
“母亲,可还生疼?”
何氏看到李筱,脸上露出些许愉悦,“不碍事,老毛病了!”
李筱接过张嬷嬷在烫水里拧过得帕子,上前敷在了何氏的额头。“母亲,哥哥说怕您忧心,所以出去了就回了师门。”
“我晓得,不怪他!”何事摸了摸李筱的后脑勺。
“那祁公子何许人也?”
“女儿回家时所救,爹爹见过,应是可靠之人。”
何氏听到丈夫已经见过此人,便放下心来,多年夫妻,对于李节章的识人她自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能身居丞相了。
“反倒是母亲,应当以身子为重,这些小事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李筱蹲坐在炕床边的小凳子上,对着何氏的关节部位轻轻敲打起来。
“我不放在心上谁放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何氏叹了叹气!
李筱心底略显复杂,何氏是真疼自己的。“女儿晓得!”
在何氏屋子里聊了会家常,看到母亲神情轻松许多,李筱便准备回了院子。
路过听风苑,李筱驻足停首,接着推开了院子的门。
一抹相思,
两处情愁。
花开花谢,繁华落幕。
犹记得当年,初见时的那幕惊鸿一瞥。
自此,情根深种!
院落空空荡荡,爹爹应当是不喜他的。
“祁子陌,你在不在?”李筱对着屋子喊着。
久久不见回应,李筱上前推门而入,这是?...
好美的女子,五官很是精致绝伦,眉心的花样式也很独特,更显女子清冷。当真是美目流盼,灵秀天成。
李筱不觉看的有些痴了,这得熟悉到什么程度才能画出如此佳作,女子的样貌形态且不说,就连那清冷的性格都被一一展现出来,活灵活现。
“小姐?”
怜儿唤了唤发呆的李筱。
没急着回应,又仔细端详了一会画中女子才说了句:“走罢!”
李筱拿过怜儿手中的雨伞,绣着梅花的淡蓝色小鞋,在雨水浸湿的路面踏出丝丝涟漪。
“哟,这不是二小姐嘛!”
范氏阴阳怪气的打着招呼,穿着一身深紫色华美服饰,腰间的束带却是米白色呈蝴蝶结样式,玉钗斜簪云鬟髻,虽是半老徐娘,却也自有一番独特韵味。
“范姨娘何事?”李筱无奈开口,今天出门没看日历,遇见瘟神了。
“无事,特地打个招呼,也好长时间不见面了呢!”
“既无事,我先去忙了。”李筱回了礼便走了。
等李筱走远后,范氏掰下脚边海棠树枝,“小贱人,长着呢!”
秋雨如烟如雾,滴落在瓦砾上发出脆耳的滴沥哗啦声。本来还想看看圣灵兰花,又想着雨天路面实在滑湿,转头回了伊雪轩。
盼儿接过李筱手中的雨伞放下,又命人备了热水来让小姐沐浴。
关了门,让下人们都退下后,屏风后边的人儿缓缓解了衣衫,伸出如玉的足尖试试水温,随后坐了下去,温热的水使的她的脸儿迅速的红润起来。
祁子陌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本意是想吓吓李筱,却不曾想隔着屏风看到了这样一幕。喉咙一紧,曾着还未发觉自己赶紧遛掉了。
回到听风苑,祁子陌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前世里某个画面。
“你即是我师傅,为何不授我武功?”
屋子里的人儿似乎没听到一般,继续练着大字。
祁子陌也不气馁,踏步进了屋子死皮耐脸的缠着又问:“师傅,好歹交给徒儿一点东西吧?”
被吵烦了,被喊作师傅的妙龄女子挥手就是一个爆梨,紧接着丢给他一张纸:“武功!”
望着手中纸上的两个大字,稍微蒙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耐皮也不见你这般正经的。”
祁子陌是真笑了,清冷的人儿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给你收着便是,哪那么多话!”女孩一副冷傲的样子说着。
“是!是!是!谢师傅教的武功。”祁子陌无奈苦笑着回应。
要是就这样陪着天荒地老也好啊!可惜世事无常,他出现的时间太晚,她的一颗心全捧了出去融不进任何东西。
想着刚刚隔着屏风沐浴的女子,他心底暗暗宣誓,这一世,她只能是他的,人也是,心更是!
第十章 生辰1
李节章生辰这日,天公作美的放晴了。下了一场雨,天气也开始转凉。
李筱早早就起床梳洗好了,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没有过多的装饰,就一只杏色双花镶玉簪。双耳则戴着白玉蝴蝶耳坠,同衣衫上的吊坠一个款式。
收拾妥当后,李筱带着怜儿和盼儿去了何氏的院落。
“张嬷嬷,母亲可曾起了?”
张嬷嬷放下手中活计,施身行了礼回道:“回二小姐,夫人早早就起了,这会估摸着去了前院接待客人。”
因着李筱是闺中女子,不便见外客,所以只在后院转悠,约摸着辰时四刻,何家的姑娘们才到了后院。
“筱儿!”一位梳着双平髻,身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子喊道。
李筱听到声音忙迎了上去:“紫烟表姐!”
又对着紧挨着何紫烟的红衣女子说道:“蝶衣表姐也来了!”拉着二人的手便引进后院中央的亭子中。
亭中的石桌上早就摆上了瓜果和点心,何紫烟来的次数比何蝶衣稍多,便没那么拘谨,拿了一块如意糕就往嘴里送去。
“二位姐姐坐。”李筱对着二人柔声说道。
等都坐下来后,李筱才笑着说:“紫烟表姐还是这般天真直率。”
“她哪是天真直率,是不懂规矩。”何蝶衣皱眉着说。
“妹妹惯会说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姐姐,这又是个什么规矩?”何紫烟假装怒目反问。
何蝶衣似乎早就摸清了这个姐姐的脾性,你越和她说越说不清理,又因在外头,对着李筱笑笑:“筱儿妹妹别理会,听说前阵子你被罚了?”
还不等何蝶衣问完,怜儿又领着曲香菱来到亭子中。
“罚她闭门思过了一个月呢!”曲香菱接话道。
李筱看着闺中密友到来,心底甚是开心,起初以为因着曲香菱要出嫁,想着爹爹寿辰她可能不会来相府,便去曲府和她道别。
“香菱怎的来了?”李筱问道。
“筱儿可是不欢迎我吗?”曲香菱笑着反问。
“我还以为你马上嫁去世子家没空出来呢!”
曲香菱和何家二位姑娘都见过,相互见了礼便聊了起来。
何紫烟对于李筱被罚的事情很是感兴趣,笑着一直催促个不停:“香菱给我们讲讲,李筱又惹了何事?”
曲香菱便从头说了范氏和李筱的恩怨,又说了前些日子因着李筱不小心撞倒了范氏被罚的事情。
“这么说来,那你对范氏远这点好!”蝶衣听完后对李筱劝道。
李筱未放在心上,反正明天她要去溧山,怕她干啥。
“姐姐们,筱儿省的!”
看着李筱莫不在乎的样子,何紫烟抬手就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认真说道: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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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生辰还是很热闹的,来了不少官场的亲友们。
何氏在偏厅招待着女眷们,丞相则在前院招待着男客们。
翠柳端着刚从厨房备的珍珠翡翠银耳汤来到亭中:“小姐,这是厨房刚熬好的。”
边说着,边从托盘上放下,放在蝶衣身旁时不小心湿了她一身。
自知犯错的翠柳连忙跪在地上说:“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又拿了帕子跪着帮何蝶衣擦了擦。
何蝶衣见翠柳这样也没怎么发脾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闷声说着:“以后仔细着些!”
李筱本意是要发落翠柳的,看到蝶衣发话也就算了,只是厉声说道:“还不带表姐去换身衣裳!”
好好的心情也因着出了这档子事烦了心,曲香菱提议去偏厅找母亲们。
李筱对着怜儿说:“等会何二小姐换好了衣裳就带着去偏厅。”
“奴婢晓得了!”怜儿回完便去找何二小姐了。
来到偏厅里,李筱三人对着屋子里的夫人们请了安。
夫人们也各自打赏了三人些许东西,三人便回到自己母亲身侧待着。
“前个日子里听说太后开始滴水未进了?”尚书夫人探说着。
“我听我家老爷说太后估计就这几日了罢,拖时间罢了!”太医院院正史的夫人接话道。
“只怕太后这一去,又要出好些岔子了。。。”曲夫人叹道。
“是啊!唉~!”
“唉!”
说到这里,大家都叹了一口气。
“夫人,饭菜已备好!”丫鬟翠柳来到何氏身旁说道。
“各位,饭菜简陋,望莫怪罪。”接着何氏便引着众人至女宾席。
李筱原本也要跟着的,不知怎的,头昏昏沉沉的,便让丫鬟扶着回了伊雪轩。
第十一章 生辰2
刚走进院子,何蝶衣也踏入了伊雪轩。
看着李筱神情不济的样子,何蝶衣上前扶了扶李筱,“这是怎的了?”
“就有点不舒服,表姐来为何事?”李筱晃了晃头说道,她好想困啊!
“筱儿,我的鞋面脏了,可否借穿下你的?”
“姐姐说的哪里话,什么借不借的,我让盼儿给你拿双就是。”
李筱特意命盼儿拿了双她还不曾穿的新鞋给了何蝶衣。
“如此多谢了!”何蝶衣换好鞋子,让贴身丫鬟提着脏鞋出了伊雪轩。
等何蝶衣走后,李筱才吩咐怜儿和盼儿退下。甩了甩头,顿时觉得头重千斤,迷迷糊糊的便倒在了床上。
祁子陌本应该也在外院吃酒来着,实在不想理会这些世俗凡人,就回了听风苑。
“祁少爷,小姐找您!”一个丫鬟毕恭毕敬的说着。
终于想起大爷我了,还算不是太没良心。
跟着丫鬟来了伊雪轩,祁子陌见房门紧闭着,就上前敲了敲门喊道:“筱儿?你在吗?”
想动用神识的他忍住了,来到这里前就听风长老说了,若是乱动用灵力,他会被反噬。
祁子陌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倒在床边的李筱。
“筱儿?!”
他连忙抱起李筱放在了床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喊他来?因着思考全在李筱的身上,门何时被锁了都一无所知。
“老爷,不好了,小姐她。。。”丫鬟跪在地上惊慌着说。
李节章一听说李筱有事,连忙向席面上的人赔罪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某有些事要处理。”接着又喊了李季楠来招呼众人。
女宾这边也有丫鬟来通知,何氏安抚众人道:“我那闺女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我切看看就回。”
一听说李筱不舒服,有几位和何氏关系好夫人的也跟着去探望李筱,何氏不疑有他,便带着人去了伊雪轩。
众人到了伊雪轩后,看到丞相也来了,便见了礼,都进了伊雪轩的院子。
祁子陌听到院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被人算计了,为的就是毁了李筱的闺誉。
“这门怎么还锁上了?”丞相厉声喝道。
“还不快打开!”
这时翠柳上来说道:“小姐与人有染,奴婢怕那贼人跑了,所以擅自做主锁了门。”
李节章上前就给了翠柳一脚,“谁给你的胆子?”
正欲发落丫鬟,范氏扶了扶头上的簪子,上前笑吟吟的说:“老爷别气坏了身子,妾也相信小姐是清白的。”
“还不打开门来,小姐也是你们能编排的!”何氏吼道,李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是什么样她最清楚。
丫鬟开了门,众人也踏步跟了进去。
这????
李节章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筱,转头就猛盯向跪在地上的翠柳。
“你说的贼呢?”
何氏则走到床边唤了唤李筱:“筱儿?醒醒。”
李筱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看着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父亲?母亲?你们怎的来了?”
范姨娘看着屋子没人,也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看着人进来了才让人锁了门。
“说,谁给你的狗胆编排小姐的?”李节章对着翠柳就是一脚。
翠柳见屋子没人就知道不好,接着磕头道:“奴婢绝没有说谎,不信的话,你们搜小姐身上,肯定有贼人的信物。”
“小姐是什么身份,你说搜就搜?”
李筱再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她被人算计了。
“女儿不曾,女儿只是突然不舒服便回了院子小憩一会罢了。”李筱眼眶微微含泪。
“你凭什么这么说?谁让你来污蔑我的?”李筱气的喘着气说道,因着中了**,又没什么力气,说完又靠在了何氏的肩膀上。
“奴婢亲眼见着小姐和人在苟且。”翠柳是真怕了,只得咬着李筱说道。
范姨娘看了看靠在何氏身上的李筱,向着众人说道:“筱儿,若是真有这事还是承认了吧!”
李筱被激,起身就准备给范姨娘一巴掌。
咣当一声!
这是?
喜欢翠柳则连连磕头:“就是这个,这个就是贼人身上的物件。”
确实是男子才会用的扳指,跟着来的几位夫人门则觉得倒霉透顶,怎的就遇到这事,虽说他们也觉得事出蹊跷,但证据确凿啊!
就在众人神色不一时,祁子陌忍着愤怒走了进来。
好一个翩翩公子少年郎,众夫人心中无不浮现这几个字。
“这是我送给你们小姐的答谢之礼,怎的?有问题?”
“男未婚,女未嫁,这是?”范姨娘轻轻的一句低喃引得众人就差齐声说出私相授受四个字来。
第十二章 生辰3
祁子陌拿过扳指,对着众人说道:“当日小姐见我受伤,带我回了相府也是经过丞相大人同意的。”
说着盯了范姨娘一眼接着道:“这扳指就是在丞相面前给的谢礼啊!丞相大人,是吧?”说完还撇了一眼李节章。
都什么人呐?没看见明显是诬陷,还往圈子里钻?祁子陌盯的李节章发了毛。
“咳咳!那日的确是如祁公子所说一般。”
李节章对着众人尴尬着说:“都散了吧,误会误会!”
说完又瞪了一眼范氏恨声道:“把这个胡乱编凑的丫头拖出去。”
祁子陌也知道这丫头嘴巴估计被人封死了,也懒得问。
“祁某先告辞了,这几日叨扰府上多日,实在感激不已。”
说完又对着李筱说:“给你添麻烦了。”说完祁子陌走了出去。
众位夫人也都说了几句客气话,相继着出了伊雪轩。
祁子陌出了相府便住进了一家客栈,想着今日的连环局,若自己在里边,怎么都说不清了,就算自己不在里边,她也因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扳指而名誉受损。幸亏他机智稳了下来说是他的,不然...
李筱也想到了这点,忙喊了丫鬟来问:“你们当时去哪里了?”
怜儿行了礼疑惑着说:“当时我在门口守着,范姨娘身边的郑嬷嬷说二少爷给小姐带了东西,奴婢就过去了。”
盼儿屈膝回道:“回小姐的话,何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小姐东西落在亭子了,等我去的时候并没有,然后回来的路上那丫鬟使劲缠着我说话。”
接着二人跪在地上懊恼着说:
“都是奴婢的错,让小姐委屈了!”
“都是奴婢的错,让小姐委屈了!”
“起来吧,不怪你们,只不过那扳指究竟是怎么到我身上来的?”
丫鬟们退下后,李筱又想了会才想通,不过她想不明白蝶衣为何要帮范姨娘。
应该是蝶衣换衣服的空挡,范姨娘和她碰了面,所以后边才跑来她的屋子换鞋面,那会本来药效就开始发作了,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就那会她放在她身上的。
紫竹院里,范氏正对着李季楠苦口婆心。
“儿啊,姨娘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啊!”
李季楠压根不理会范姨娘的哭诉,皱着眉头低斥:“不管你有万般理由,李筱出丑,丞相府就抹了黑,外人会怎么说我们?”
他这个娘,除了长的貌美如花,脑袋里装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范氏也知道儿子对于这些事情最是排斥,但想到自家侄女就差临门一脚当上李季枫的老婆,就恨李筱。
李季楠也看出了范氏的用心,说了句:“记住你是李范氏!”说完就抬脚走了出去。
在李季楠的心里,一切都没相府的名誉重要,大哥李季枫志不在此,以后的相府,只能靠他。
何氏本就身子不是很好,今日待客一天,加上李筱的事又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恹恹的。
“老爷,今日的事就这么算了?”何氏靠在床榻上的靠枕上对着李节章说道。
李节章当时也生气,但怎么轮都轮不到发落范氏,更何况大儿子无心官场,少不得以后得靠李季楠。
“这些事你个妇道人家就别管了,筱儿是我的独女,我自有打算。”
何氏心底阵阵失落,说不清失落的是什么,苦涩道:“但愿如老爷所说吧!妾身乏了,就不便留老爷歇息了!”说完自顾自的躺了下去闭上眼来。
李节章也不曾受过这般气,甩手走了出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虽说天气晴了,气温却低了许多,李节章看到书房外边的圣灵兰花,向着伊雪轩走了过去。
李筱看到李节章来了,连忙吩咐盼儿给他倒茶。
“爹爹,怎的到筱儿这来了?”
这会基本都快歇息了,她可不信她爹无缘无故会来她这里。
李节章看着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突然觉得很是愧疚,但又觉得没错。
“看到你让人弄的圣灵兰花,爹爹很喜欢。”说完摸了摸李筱的头。
“爹爹喜欢就好,那兰花是我和大哥一起备的。”
听到李筱提起长子,李节章瞬间心底百感交集。又想儿子撑起担子,又想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很是矛盾。
“罢了罢了!人老了,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极快,如今筱儿都十四岁了!”李节章无不感叹的说道。
李筱也想起小时候父亲对自己最是疼爱,不走眼眶发红:“爹爹不老!”
“今日的事,让我的筱儿委屈了!”
今日的事又怎么能说的清呢!李筱和李节章聊了会就送李节章出了院子。
第十三章 离家
是夜
秋风萧瑟,风卷过树叶发出唰唰声,给寂静的夜里更添几丝彻骨的寒意。
伊雪轩里灯光昏暗,李筱斜背着包袱,手拿着一封刚写好书信,愣愣出神。
这里是她呆了十多年的地方,父亲母亲对她是极好的,可她不想和香菱一样,就此过上相夫教子的日子。
外边还有许多她没见过,玩过的,哥哥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外边的世界很大,衬的人很渺小。
她不要庸庸碌碌过完这一生,她还想看的更远,譬如去看看定北的彼岸花。
一直有个传说,“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开花时见不到叶,有叶时见不着花。
它盛开在阴历七月,花语是“悲伤的回忆”。传说此花是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
虽说很多人去过定北都没见过,但她觉得:既然传说彼岸花在定北,那就说明出现过,万一碰着了呢!
再就是定北的凤溪县,那里的小吃是出了名的,她最爱的就是吃,也要去看看。
最后就是溧山了,世人皆道:奇景虽多,独属溧山雪景。
为什么说溧山的雪景奇特,那是因为溧山终年白雪皑皑,从不停息。
更奇特的是溧山上有一条小溪,不管下再大的雪,它都不会凝结成冰。
溪里有着很多种类不同的鱼虾,但是看得到鱼虾,却没有人捕捞到过。
溧山上的传说很多,还有传闻说有缘之人便会见到溧山上的仙府。虽然她没有想过成为仙人,见见仙子也挺好的。
不再多想,李筱只留一封书信,悄声出了府。
“小姐...!”
李筱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是怜儿又放下心来。
“我不是吩咐好了,让你们装作不知道?”
怜儿苦着脸委屈道:“怜儿自小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去哪。”
出门带个丫鬟多不便啊!李筱想都不想的拒绝着说:“快回去,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怜儿一听李筱让她回去,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猝不及防的跪在地上:“小姐若是不让奴婢跟着,奴婢就一直跪着。”
唉!都叫什么事,当时谁都不说就好了。
“带上她吧!”突然,一个冷冽低沉的男声暗哑道。
李筱猛的转过头,眼睛睁的大大的,很显然她被吓到了。
“二...哥?”
她是真吓到了,怜儿吧她是知道自己要走,所以跟着来了。二哥是怎么知道的?
怜儿看着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马上撇清着说:“小姐,怜儿绝对不可能出卖你!”
“不用怀疑,你前脚走我紧跟着就知道了。”
李季枫穿着一身墨色衣裳,本就冰冷的气质在夜色里更添几许寒意。
李筱从小就怕这个二哥,每次想和他亲近他都离得远远的,不止是她,好像他对府里人都是这样,但她知道他不讨厌她就是了。
“二哥,你不会告诉爹爹的对吧?”李筱扯着笑脸干硬的问着。
李季楠莞尔一笑:“不会,虽说咱们墨翊国的女子应该在家从父,出家从夫。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生活的权利,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不过,你哪天累了就赶紧回家!”
他是了解她的,自小就知道她不喜欢墨守陈规,很是跳脱。加上这次母亲的这一出,他感到很是愧疚。
从小就只有他们兄妹几人,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这唯一的妹妹,他也不想让她出去,怕她遇到危险。
“非去不可?”李季楠接着问道。
“非去不可!”坚定有力的回答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不再多说,李季楠转身向着相府走去。“带上怜儿,不然我不放心!”说完李季楠就没了身影。
李筱很是感动,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两个哥哥都懂她。
看了会相府门前的圣灵兰花,李筱也扭头向着相反的地方走去。
月色下,把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拉的老长老长。
第十四章 肆意挥霍的青春
出了相府的主仆二人,进了翊城东郊一家有名的客栈。
“客官住店还是打尖?”一个笑容满面,充满活力的店小二鞠躬问道。
“住店!”怜儿说。
“小姐我困了,赶紧带我去间上好的客房!”李筱自以为很是霸气的说道。
从前都中规中矩的生活着,太闷了,她想做个江湖中人,不拘小节。
“好嘞!客官你随我来!”店小二微躬着腰带路。
李筱和怜儿被引进了上楼的一间上房,虽说是上房,但比之她的伊雪轩可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实木圆桌,再就一个放洗脸盆的三角架子。虽然陈设很是简陋,收拾的却是一尘不染。
“客官,这就是你要的上房,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小的!”店小二说完就退了出去。
“小姐...”
怜儿看了看房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李筱倒是无所谓,虽说自小锦衣玉食惯了,但还好她不娇纵。
“怎么了?”坐在床上后,揉了揉左边的肩膀问道。
“要不要我吩咐小二加床棉被?”怜儿问道。
“加棉被干嘛?又不是不够。”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我知道你想的啥,出了门可不能那么多规矩啦!你睡里侧,我睡外侧。”
“可是...”怜儿还是很犹豫,哪能这般没规没矩的和主子睡在一块。
李筱收拾着行李说道:“若是你不愿意,可以马上回相府。”
怜儿一听要赶自己回相府,急得泪在眼眶里打转。又看到自家小姐一副没商量的样子,略微思考后,怜儿回了声:“是!”。
“这还差不多,既然出了门,很多规矩都省了去吧。”李筱说完接着又道:“好了,赶紧收拾收拾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李筱打着哈欠拍了拍脸蛋,也不看怜儿那尴尬的模样就脱衣睡觉了。
怜儿无奈的苦笑了下,小姐这一出门就跟脱了线的马儿似得,跳脱的很,性子都和原来相差甚远。不过这样也好,小姐很开心。
关好了门,又帮李筱理了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吹了灯,也摸黑着上了床。
花一般的年纪,肆意挥霍的青春,李筱是幸运的。有的时候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能真正理解幸福究竟是个什么,但此时此刻,对于李筱来说,自由就是幸福。
想象很美丽,现实却很骨感,李筱一整个晚上睡的不是很好,原因是床太硬,硌的疼。
“小姐,洗把脸吧!”怜儿拧了帕子拿到李筱面前。
“困啊!!!”虽然硌的疼,但也不能向着怜儿说出来,不然也太丢脸了。
说完后李筱就接过帕子净了面,然后从包袱拿了两套男衣出来。
“怜儿,换男装吧,我带了哥哥的,将就穿吧,到了定北咱们做几套合身的。”
谁让怜儿长的太漂亮了,之前在府里不觉得,这一出来是越看越水灵。巴掌大的脸儿上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下是不点而红的樱桃小嘴。
这也太漂亮了些!她心底无不感叹的又有些无奈,这么漂亮,带着还不知生出啥事端呢!
二人换好男装后,怎么看都像是借了衣服来穿的两个大男孩,没办法,衣服确实有些大啊!
怜儿出来顾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又买了些许干粮备好后,二人正式向着定北出发!
李筱坐在马车上,从车窗向外看着离家越来越远的路,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舍。
也不知道爹爹和母亲他们在干什么,二哥是否知道自己出城了,香菱嫁人后还会记得她这个朋友吗?还有那个虽讨人厌却帮了她的祁子陌...
有人说,叶的飘零是树的无情,也有人说是风的追求,也许只是叶想寻根呢?
有人总觉得蒲公英是伤感的,风一吹,不知道会飘落到哪里,哪怕自己倾起所有,还是滞留不住。可是谁又知道它不是快乐的呢?每一次的停留,就等于一次经历,不管好坏,都有重来的机会。
祁子陌就只想守着她,在失去她的那几个年头里,他的生命除了黑的,就是白的,没有任何色彩。
但他又无疑是幸运的,没人懂得经历大悲后的大喜是什么样的感受。望着向定北出发的主仆二人,祁子陌百感交集的追了上去。
第十五章 凤溪
“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女子无力的半躺着,手慢慢撑起身子似乎想爬起来,试了几次还是无力得躺了下去。
“是吗?”男子轻蔑的问道。
背影...好熟悉...
揉了揉额头,李筱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怜儿,到哪里了?”李筱手捂着额头迷糊着说。
“小姐,困就再睡会吧,等到了歇脚的地儿奴婢会喊你的!”
“不了,再困下去到歇脚的地儿该睡不着了。”
突的只听马夫“吁...!!”,马车晃了几下停了下来。
怜儿忙掀开帘子:“车夫大哥怎么了?”
“姑娘,你看这...?”
李筱也望向车外,只见祁子陌双手环抱着拦在马车前,白皙的俊脸上透着淡淡的微笑,帅气中夹杂着些许温柔,深邃的目光盯的李筱有些发慌。
“怜儿姑娘,祁某可否搭个便车?”他深知她的脾性,一开口就率先问了她的丫鬟怜儿。
怜儿许是觉得顺路多个男子也好,何况还是祁公子。
“小姐,奴婢觉着带上祁公子吧,咱们方便着些。”怜儿回头对着李筱说道。
“嗯!”李筱轻轻回应了下就闭目养神了。
祁子陌上了马车心底一个得意,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她了!
马车离着墨翊城越来越远,终于在某个午后到了定北的凤溪,离着定北不过两日的路程。
凤溪是隶属于定北的一个县,县城虽小,却也热闹。这里的女子相较于翊城,开放许多。
在翊城里,街上见到的都是地位较低或者不是良家女,这里街上却是随处可见带着帷帽的女子。
秋末的日头不大,晒在身上反而暖洋洋的。看着这般多的女子都能出门逛街,李筱算是长见识了。
“小姐,到了!”车夫把马车停在凤溪一家名为“莫等闲”的客栈门口。
下了马车,三人走了进去。客栈有些简陋,设施却很齐全,随意的找了张桌子,三人坐了下来。
“三位客官,要点些什么?”迎上来的小二约摸十二、三岁的孩童模样,头上戴着顶土色罗帽,右肩上搭着一块长长的白色帕子。
“我们住店,现在得先吃点东西!”祁子陌抢先开了口。
小二一听还住店,更卖力的推荐着店里的招牌菜。笑话!这几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估摸着是偷跑出来玩的富家人。
“把你们店的招牌菜来两个,再拿壶好酒来!”李筱压低嗓子说道。
“我说筱儿,换回女装吧,你这男装看着别扭!”说完不忘嫌弃的瞥了眼眼前二人接着不怕死的又说:“定北这边不似翊城,民风稍淳朴开放许多,女子出门大多带着帷帽就可。”
想他们玄灵,女子还用带这破玩意?也就他们凡人规矩多。不过想着李筱这性子和小女孩一样,别提多有趣。(祁子陌是完全忘了李筱如今也才不过十四的年纪!)
“要你管,就你话多!”李筱不服输的瞪了他一眼。
在他们斗嘴的功夫,小二上齐了酒菜,然后对着三人说道:“客官慢用!”
怜儿看着自家小姐和祁少爷斗嘴的样子,很是无奈,这几日在车里,小姐每次和祁少爷斗嘴,每次都吃瘪。
“小姐,吃菜。”怜儿为李筱碗里夹了菜。
“这是...?”菜色不好看,味道却很好吃。
祁子陌深知李筱没见过世面,忙解释着说:“这是米粉肥肠。”
“祁公子,你懂得可真多,听口音也不像是定北人啊!”怜儿疑惑着说,也说出了李筱的疑问。
祁子陌看着李筱也跟着投来不解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眸子中闪过一丝玩味,轻挑眉目,浅笑着说:“就没有本少爷不知道的东西!”说完还不忘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李筱很是看不惯某人那得意洋洋的张狂劲,回嘴道:“是是是,就你去的地方多。”
说完理都不理祁子陌,夹了一筷子菜给怜儿:“吃罢,吃完了咱们好好休息休息。”
额...祁少爷那目光感觉要刀刮了她一样,瞬间怜儿豁然开朗,她就说嘛,祁少爷天人般的人居然会跟着他们来定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