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这孩子要保不住了
这许慕原要同宁王妃娘娘说什么,宁王妃娘娘心里是清楚得很,可该做的事儿她都已经努力过了,如今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慕原才是。
待宁王妃娘娘见到许慕原之后,更是说道:“你今儿可是为了凉月她大伯的事儿来的?我也就实话告诉你罢,该劝的我都劝了,可凉月她大伯只想着如今五皇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压根会不会与他计较那些事儿,更何况,他想着那江苏巡抚已经被处决了有些年头了,就算是想找证据,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不仅是宋元庆,就连她心中多多少少也还是抱有几分希冀的,宋家当初从搬到京城来名不见经传的人家,到了如今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若宋元庆真的丢失了官位,只怕这宋家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了。
要知道,宋元嘉与宋元庆相比,那是完完全全及不上的。
许慕原哪里不晓得宁王妃娘娘心里所想,这世上怕是没几人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如今这宫里头皆在传乃是五皇子害死了太子,五皇子如今为了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只怕会无奇不用的,若是大伯父这个时候还不与五皇子撇清关系,到时候只怕不是丢掉官位这么简单了。”
如今皇上已经是动了大怒,如今就算是宋元庆坦诚相待,只怕这一顿责罚也是逃脱不了的,若是早些时候宋元庆趁着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坦白了,能省很多麻烦,当真这名利与权贵是天底下最叫人放心不下的东西啊!
宁王妃娘娘大惊,“这消息可是真的?”
如今这宫里头可是紧要关头,为了不惹祸上身,她也甚少去宫里头了,更别说她只是个内宅妇人,有些消息想要打听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许慕原点了点头。
宁王妃娘娘心中大惊,低声道:“那你的意思是,依照五皇子那性子定会以这件事为把柄,要凉月她大伯为五皇子做事儿?可……可五皇子如今怕是已经与太子之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样岂不是害了凉月她大伯吗?”
她虽看重宋家的名望,但更在乎的却是两个弟弟的性命啊!
许慕原又点了点头,轻声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还请宁王妃娘娘多劝劝大伯,若是到时候五皇子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只怕就迟了。”
说完这话,他倒也不做停留,转身就走了。
好在这一次宁王妃娘娘是真的晓得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对宋元庆也开始逼迫起来了,就算是宋元庆再怎么不愿意,到底也去了皇上跟前。
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皇上这一次并不没有狠狠责罚宋元庆,兴许是他的心真的累了,只是罚了宋元庆三年的俸禄,官降两级罢了。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
宋凉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说道:“大伯父……总算是想明白了,大伯父这仕途之路走得并不顺当,在姑母的帮衬之上,才能坐上那尚书之位,说叫大伯放弃,对大伯来说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罢……”
此时夜已经深了,两人相依偎在床上,许慕原的手更是从未离开过她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含笑道:“是啊,我可是听有人说起了,当时大伯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这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叫我说,这皇上的惩处倒是比我想象中轻多了,兴许是如今皇上满腹注意力都放在了五皇子身上。”
养不教父之过,如今皇上倒是没有心情放在别的事情上去了。
“那皇上……最近可还好?”宋凉月虽知道这话自己是不该问的,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问出了口。
许慕原却是讥诮一笑,说道:“这事儿换成了任何人,怕都接受不了罢?我听人说,皇上最近食欲不振,心情差了不少,身边又没有个妥帖的人伺候,连想喝口热茶,这身边的太监都是笨手笨脚的,听说昨儿皇上生气将御书房那茶蛊都给摔碎了,气的是直哼哼!”
“李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这皇上有什么喜好,怕是没人比李公公更清楚了!”想着李大清如今的处境,宋凉月长长叹了口气,“只希望皇上能够早日将事情想明白,这李公公也能少吃点苦头……说起来这皇上也是有些意思,明明这事儿是五皇子做错了,可皇上那日打了五皇子一巴掌后,什么话都没了,反倒是李公公因为这件事吃尽了苦头!”
听闻这话,许慕原嘴角的讥诮更甚,道:“这皇上是个什么性子,如今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李公公伺候了他几十年,可在皇上心里怕是及不上五皇子一个小手指头重要,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这个时候皇上在心里不仅没有感谢李公公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还在埋怨李公公多话罢!”
宋凉月只抚着他的胳膊道:“子衍……”从最开始许慕原提起皇上的愤恨,到如今的漠然,这其中到底经历过多少,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晓得。
可不管时间再怎么流逝,却是有一点不会变的,那就是许慕原对皇上的恨,还有他那复仇的计划。
许慕原只苦笑一声,道:“罢了,睡罢,咱们早些歇着。”
可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来了,他怕又是会彻夜未眠的。
倒是宋凉月搂着他的胳膊很快就睡着了,自从她怀有身孕之后,不仅吃的多了,这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原先她还担心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只是崔太医却说能吃能睡那是福气,只有母体休息好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好好的,可这好话说了一箩筐,却绝口不提这孩子日后会如此。
宋凉月也像是一头将脑袋扎进沙漠中的鸵鸟似的,什么都不问。
问了又如何,这能够医治好她孩子的东西她压根就寻不到啊!只能强迫自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原本以为自己的精神状态会一日比一日好,可宋凉月万万没想到她的精神状体却是不如从前了。
宋凉月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可如今却压根顾不上旁人是不是会发现崔太医的存在,一日日请崔太医过来请脉。
就连号称大周朝妇科圣手的崔太医都是连连摆头,“夫人中毒之深远比我想象中要严重多了,按道理来说您休息好了,最起码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能够生下来的,可就夫人如今这状态看来,孩子能保多久,老夫也不敢说……”
“怎么会?”宋凉月一下子傻了,半晌之后才缓过神来,扬声道:“崔太医,您不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可以生出来的吗?就算是我之前中了逍遥丸和夜红花的毒,可我的身子不差,如今会变成今日这个局面……”难道她连她的孩子见上一面都不可能了吗?
医者父母心!
就算是当初崔太医来安平侯府是被迫的,可在安平侯府住了这些日子,对许慕原和宋凉月的性子也是了解了些,如今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保住宋凉月肚子里孩子的,当即只摇头说道:“夫人不是不晓得,这藏红花是用来压制住逍遥丸毒性的,至于能够压制多久,就连院判大人来了也不能说个大概了,更何况当初院判大人查出夫人中毒的时候,您就已经怀有身孕了,哪里敢用药?如此一来,当时院判大人只是施针将夫人身上的毒性暂时压住了,可没想到这毒性却是渐渐压制不住了……”
说实在的,他心头也不好受,这孕妇怀有身孕头三个月乃是最难熬的时候,他可以说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来,这才将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保住,可如今事情却变成了这个局面,连他都觉得有几分可惜了。
宋凉月只觉得心头发冷,紧握着拳头,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未曾发觉,“崔太医,你的医术高明,当初连太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都能保住,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也不是没有!”虽说了这话,可崔太医脸上还是一点喜色都没,“还是老夫之前说的那话,只有寻到那百年的灵芝,才能救回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来!”
这话,等于没说!
顿时,这眼中燃起的几分亮光顿时又熄灭下去了,宋凉月只暗叹,百年灵芝?她活了两世都没听见有人寻到这东西的,难道如今还能寻到吗?
崔太医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只说道:“夫人,老夫觉得这件事瞒着侯爷也不是个事儿,侯爷迟早也会知道的……”
与宋凉月相处了些日子,他倒是有些心疼起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了。
宋凉月只苦笑一声,道:“如今怕是真的瞒不下去了啊!”
既然打定了主意,宋凉月就已经决定等着今晚许慕原回来的时候就将这消息告诉他的,原本她是想将孩子保住了之后再告诉许慕原的,可如今,这惊喜不成,反倒是变成了噩耗!
326 到了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
等着晚间许慕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屋子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了,这丫鬟一个个都屏气凝神的,更别说一禾和胭芳她们俩儿眼睛更是通红通红的。
进去了内间之后,宋凉月只躺在床上微微出神。
许慕原见了,自然是说道:“凉月,这是怎么呢?”
宋凉月这才回过神来,想要扯出几分笑来,可却发现这个时候的她是怎么都笑不出来的,“子衍……咱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慕原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当初崔太医不是说孩子能够生下来吗?只是比寻常孩子身子弱些,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崔太医根本就没有用心医治?”
说着,他更是什么都顾不上,扬声道:“田七,把那庸医给我带上来。”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宋凉月这多日的委屈与难过终忍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道:“没用的,没用的,莫说是崔太医,就算是找谁都是没用的,子衍,咱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不会的,我当初说过要好好保护你们母子,就一定不会叫你们出事的!”许慕原脸上满满的都是坚定,正色说道:“更何况崔太医怎么会没有法子?他定然是受到了谁的指使,没有用尽全力罢了,凉月,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将崔太医那一家老小全部带到京城中来,我就不相信崔太医还会说保不住咱们孩子的话!”
对于崔太医,他可是从未相信过。
宋凉月摇摇头,哽咽道:“子衍,别做这些无用功了,真的是没用的,崔太医说了,若是想让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除非找到百年灵芝……这百年灵芝从先皇在的时候就一直在苦苦寻觅,可如今却依旧没能寻到一株,这样的东西,我们如何能够得到?”
百年灵芝!
听到这话的时候,许慕原的眼神黯淡了些,可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除了这百年灵芝,当真就没有别的东西呢?”
宋凉月摇摇头。
许慕原挨着她坐下,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就算是这百年灵芝再怎么难寻,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把它给找到了,凉月,你放心!”
宋凉月自然是相信他的,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光有相信就可以的。
安抚着宋凉月睡下了之后,许慕原就匆匆出去了,将要寻百年灵芝的事告诉了萧先生和田七。
可是这两人一听到这话之后,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眼中就差写上“不可能”三个字了。
还是萧先生大着胆子说道:“侯爷,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百年灵芝乃是百年才能得到的好东西,这世上有没有百年灵芝还只是个未知之数,就算是真的有,这得百年灵芝者定非富即贵,哪里会舍得让出来?只怕是千金难买!”
许慕原可依旧没有退缩的心,只冲着田七吩咐道:“你找人四处问问,若是真有人能够寻到百年灵芝,不管开口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哪怕是要了安平侯府全部家财,他也一定会毫不吝啬的。
田七向来将他的话当成圣旨一般,也不管这事儿有几分胜算,当即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萧先生却是看着田七缓缓离去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侯爷,做大事者该不拘小节,就算是如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可如今夫人还年轻,将身子调养好了,以后多少孩子没有?如今侯爷该做的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朝堂之上,如今七皇子依旧不肯继承皇位,五皇子虽已经败了,可依照五皇子那性子,只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侯爷该好好绸缪才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慕原就已经冷冷瞥了一眼过去了,冷声说道:“萧先生跟在我父亲身边多年,如今又是我身边的幕僚先生,按理说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可还望先生知道,若是以后先生再说这样的话,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他对萧先生向来尊敬,可宋凉月和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乃是他的逆鳞,谁都触碰不得。
萧先生顿了一顿,才缓缓说道:“是,我知道了。”
许慕原也不管他脸色如何难看,抬脚就走了。
只是当真如萧先生所说那般,这江湖上的人一听到安平侯要寻百年灵芝的消息,都纷纷摇头,更是嘀咕道,“这百年灵芝是个什么东西?只怕我寻到死,也找不到这东西的!”
这安平侯开的价钱虽好,但也要能找到百年灵芝才是啊!
如此一来,就算是田七问了一圈,可依旧没人给答复。
许慕原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这疲倦的脸上更是浮现了几分灰暗的神色,半晌才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田七应了一声,正欲下去的时候,许慕原却是将他叫住了,“这件事你谁都不能说,对胭芳也不能说,免得叫夫人担心。”
就算是糙汉子一般的田七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不自在了。
虽说许慕原有意撮合田七与胭芳,但却是告诉了田七,最后得胭芳点头才是,田七对温柔娴淑、处事落落大方的胭芳之前就有好感了,当时一听这话更是心头雀跃,但他到底是个不善言辞的,嘴巴又笨,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与胭芳相处。
只能平日里去帮着胭芳多做做事,更是亲手雕了一只小兔子送给胭芳了。
就如今看来,这两人之间相处的也算是不错了。
这些情况,许慕原也是略微知道些的,但如今他却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事儿了。
在大书房又坐了坐,许慕原抬脚就回到了长思院。
此时的崔太医还在长思院之中与宋凉月说话,“……夫人这病情实在是有些凶险,若是久久找不到百年灵芝,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老夫人只能帮您保到六个月。”
如今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
廊下的许慕原听到这话,眼神更是一黯,可长叹一口气之后,又换了脸色走了进去,“凉月,今儿觉得怎么样?”
原本宋凉月脸上也是略带着几分凄楚的,可再看到许慕原之后,却也是和许慕原一样,脸上换上了淡淡的笑意,道:“今儿我倒是觉得不错,就连崔太医都说我身子骨比之前强上了不少了……你今儿可有去找七皇子?”
见着夫妻二人都说起了私房话,胭芳将屋子里的人都带下去了。
许慕原含笑道:“虽七皇子还是说不愿意呆在宫里头,可如今有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劝说,七皇子的态度和之前相比倒是松懈了不少,我听说连皇后娘娘都去找了七皇子一趟,劝七皇子留在宫里头,原本七皇子是定的后儿离开京城的,但如今七皇子的意思却是在宫里头再呆些日子。”
说着,他更是含笑说道:“更何况,七皇子晓得李公公为他落得了那样一个境地,心中多少也是感动的,我想,依照七皇子那性子,就算是真的要离开京城,也会确定李公公平安无事后再走的,可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我想这李公公短时间内还是要受些委屈的。”但愿李公公的苦没有白受!
宋凉月轻声道:“但愿七皇子能够想明白这事儿。”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相信七皇子不愿意留在宫里头定然是有七皇子原因的,只希望这段时间七皇子能够想明白。
许慕原点了点头,良久没有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甚至能够听到院子里那风拂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只是这两人的心却是怎么都静不下来的。
良久,宋凉月才缓缓开口,“子衍,叫田七不用再去找那百年灵芝了罢!如今你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田七乃是你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你身边离不开他的……”更何况,就算是耗费了再多的力气去找百年灵芝,那也不过是白费一场力罢!
这句话,她虽心头明白,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有些太残忍了。
“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的!”许慕原有些不敢去看宋凉月的眼睛,半晌才道:“我之前说过要好好保护好你们母子,我不想食言……”
话说到这儿,他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哽,再也说不下去了。
宋凉月轻轻握住他的手,缓缓道:“你心里头在想什么,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子衍,也许是这个孩子和咱们之间没有缘分,崔太医也与我说了,就算是这孩子没了,休养几年之后,咱们又会有孩子的……”
她是孩子的娘亲,这世上没有谁比她更期待肚子里孩子的到来,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比拿刀子在她心口剜肉还叫她觉得难受。
许慕原的声音依旧坚定,“凉月,你要相信我!”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会放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凉月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恰好她方才才喝了药,这个时候困倦得很,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327 幸福来得太突然
如今宋凉月做梦都是在找百年灵芝,就算是嘴上说着孩子会再有的,可她心里却是比谁都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当娘啊!
睡醒了之后,宋凉月察觉自己眼角还挂着泪,心里更是空荡荡的,扬声将胭芳唤进来了,隔着厚厚的床幔问道:“侯爷呢?可是又去了大书房?”
“听田七大哥说……侯爷好像去寻七皇子了。”胭芳轻声答了一句,犹豫了一会儿,却又问道:“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
她总觉得听夫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瓮声瓮气的。
宋凉月摇头说道:“没事儿,摆饭罢,我有些饿了。”
只是等着胭芳将饭菜一摆上来的时候,许慕原就已经回来了,如今宋凉月的作息时间不稳定,连带着他也不敢离开安平侯府太久。
等着他挨着宋凉月坐下的时候,这脸上多少是有些喜色的,这种欢喜不像是之前伪装的模样,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宋凉月也察觉出来了,笑着问道:“侯爷找了七皇子一趟,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
“都说怀孕了女子容易变笨,没想到你怀孕了之后还是这般聪慧!”许慕原语气很是轻快,他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语气与宋凉月说过话了,只觉得如今浑身上下轻松了一大截,“七皇子已经答应了留在宫里头了,还说肯帮着皇上辅政!”七皇子都已经退步到了这个地步,想必被立为太子也是不远之后的事儿了。
宋凉月也跟着欢喜起来,“七皇子当真是松口呢?”
这幸福,未免也来得太突然了些!
许慕原点了点头,道:“当年是因为荣妃娘娘的死,所以七皇子一直都不愿意留在宫里头的,想必对于当年的事情你多少也是听到了些的,荣妃娘娘乃是七皇子的生母,就算是有艳绝六宫的慧贵妃娘娘在前,可每日皇上都是要歇在永宁宫三五日的,更何况有的时候慧贵妃娘娘的性子太骄纵了些,皇上也渐渐发现了荣妃娘娘的好,有些时候皇上歇在永宁宫的时间比歇在延禧宫的时间多多了。”
“那一年皇上要去承德山庄避暑,可荣妃娘娘身子不适,就没跟着皇上去了,七皇子却跟着去了,等着七皇子回来的时候,荣妃娘娘已经没了,更是在后山的一口水井之中发现了荣妃娘娘的尸首,那个时候不仅是七皇子,就连皇上都悲痛欲绝,下令追查,可查来查去只查到了一个小太监的身上,七皇子哪里会相信?当即就与皇上闹了起来,皇上如今是个固执的性子,当年那性子却是比之前还固执,与七皇子闹得是不欢而散。”
“后来七皇子一怒之下就说要离开皇宫,当时的皇上也在气头上,说要是七皇子要走,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谁知道七皇子气性还真的大,连东西都没收拾,更是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带,毫不犹豫就离开了皇宫,要不是因为太子的死,要不是因为太后娘娘最近的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只怕七皇子还是不会回来的!”
“既然七皇子放下了心结那就好!”宋凉月也觉得满心欢喜,就算是她与七皇子并没有打过照面,可知道七皇子放下了仇恨,这心头也是为七皇子开心的,“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七皇子为何会突然答应留在宫里头了?”
此时这饭菜已经都摆上来了,许慕原亲手为她盛了一碗汤,轻声道:“七皇子是个心怀仁爱之人,只怕是不忍心看着李公公为他吃苦受累,肯留在宫里头帮着皇上协管政事的条件就是要皇上好生待李公公,皇上也答应了。”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年荣妃娘娘之死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乃是慧贵妃娘娘动的手脚,从最开始怂恿皇上去行宫,接着她又派人在荣妃娘娘饮食中下药,逼得荣妃娘娘在出发之前病了,不能跟着皇上一起去行宫,当时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跟着去了行宫,哪里有可以当家做主的人?所以慧贵妃娘娘更是收买了一个小太监,将荣妃娘娘引到后山之中,杀了荣妃娘娘。”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些年七皇子虽不在宫里头,但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件事的追查,更是寻到了那小太监的老家,虽说那小太监当年已经被处死了,但这些年那小太监的家眷过的却不差,七皇子更是查到这些年慧贵妃娘娘每年都是给那小太监家眷一笔银子。”
“七皇子虽仁慈,但若是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的,这几日虽看着是在养伤,但回到宫里头之后,不出几日就将当年的事情查的是一清二楚,更是收集了证据送到了皇上跟前,皇上本就对慧贵妃娘娘没有多少感情了,当时只说将慧贵妃娘娘送到冷宫之中去了,七皇子的心结也算是了了。”
说起来,慧贵妃娘娘在知道了五皇子谋害了太子之后,高兴的不得了,只想着能够再次回到延禧宫居住,甚至还能帮着四皇子与七皇子争一争那太子之位,皇上疼惜七皇子不假,只是当初皇上是多疼四皇子啊!
只是她回到延禧宫还没有两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更是搬到了冷宫之中。
可就算是被宫女太监拖着去冷宫的时候,慧贵妃娘娘嘴上还嚷嚷着“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之类的话,更是要求再见皇上最后一面,可如今皇上一听到“慧贵妃娘娘”这几个字都直皱眉头,更别说去见慧贵妃娘娘一面了。
宋凉月只含笑道:“如此倒是甚好,若是七皇子能够继承大统,那也算是天下苍生的福气了。”
许慕原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什么?”宋凉月都跟着期待起来了。
许慕原轻声道:“听安平侯府养着的那些暗卫说,如今已经追查到了百年灵芝的消息了,说是在西北曾有过一支百年灵芝,只是多年没有听到动静,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我已经叫田七去西北寻那百年灵芝了。”
宋凉月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还是你哄我安心的?”当初她为了不叫许慕原担心,也说了同样的谎话,有些时候哪怕是谎言也是善意的。
许慕原啼笑皆非,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这消息是真的,想必不出几日就会有好消息传过来的,这百年灵芝虽百年难得一见,原本咱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可见如今连老天爷都是在帮咱们的,你说是不是?”
直到如今,宋凉月还是觉得像是做梦似的,笑着点了点头,说:“没错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越来越好的。”
当真如同他们所预料的一般,事情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因为受到了五皇子和慧贵妃娘娘那接二连三的打击,皇上的身子倒是愈发不好了,渐渐将朝堂上的事情都放给了七皇子。
有些时候,这担子一旦接下来再卸掉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特别是七皇子知晓了这大周朝的百姓疾苦,恨不得早日将那些百姓拯救于水生火热之中,这奏折批阅起来,更是废寝忘食。
相比于皇上,众位大臣自然是更希望七皇子来处理政事一些了,有的时候与七皇子讨论政事能到深更半夜,这许慕原自然是也在其中的。
虽说这朝堂之上有诸多能干之士,资历深的也是多多,但七皇子总是要培养些后期之辈,更何况,他一直都觉得许慕原日后会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可有好多次,皇上都察觉出许慕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问了之后才晓得他乃是在担心找不到百年灵芝,若换成了寻常的事儿,七皇子定会一口应承下来,就算是他没有皇子的身份,就凭着七皇子在江湖上多年结交的朋友,想要弄到些奇珍异宝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这百年灵芝,却不是说能找到就能找到的,就连他活到这么大,只听说过这百年灵芝,压根就没有见过。
末了,七皇子更是不忘说道:“你既然查到这百年灵芝在西北出现,在谁的手里,想必就算是你我不说,也是能够知道那东西是握在平西王手上的,这平西王是什么人?只怕皇上找到了他跟前,他都不会卖这个面子的,更别说你了,子衍,趁早想想别的办法罢,说不准还能有别的办法!”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会叫人帮着你打探一下别的地儿还有没有百年灵芝,若是有,想必比从平西王手上拿到简单多了。”
这百年灵芝可是好东西,换成谁,只怕都不会轻易交出来的,若是分出来一小块,说不准还有人能够忍痛割爱,只是宋凉月这病情谁都晓得,怕是没有一整块百年灵芝是解不了她身上的毒性,也保不住她腹中孩子的。
328 又是一桩美满的亲事
多个人帮助,总是多一分希望的,许慕原自然是好生谢过了七皇子。
七皇子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是换了个话题,“你也莫要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到时候还有别的法子也说不定……倒是李公公那边说想要出宫,说想要回到乡下养老,这事儿皇上却不答应,你怎么看?”
他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但这么多年却是一点都不了解皇上,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许慕原却是有些明白皇上的心思,含笑道:“只怕皇上是晓得当初惩处了李公公,叫李公公吃了一番苦头,的的确确是他做错了,可想必是皇上想着自己乃是一国之君,哪能与一个公公认错?可要皇上放李公公走,但李公公伺候了皇上几十年,这天底下怕是没谁比李公公更了解皇上了,也没有旁人比李公公伺候的更加舒心,皇上哪里会舍得放李公公走?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李公公再回去伺候他罢!”
说白了,这皇上只是自私的很!
七皇子苦涩一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将这些事情看的也是挺通透的,但我想的是如今李公公年纪也大了,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告老还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李公公在宫里头伺候了皇上一辈子,该吃的苦吃了,该享的福也享了,留在宫里头也要担惊受怕的,还不如出宫的好。”
若换成了五皇子,定会拼尽全力将李公公送到皇上身边的,要知道寻常收买御书房添茶倒水的小太监就要费一番功夫,至于收买李公公这样的太监总管,那更是要耗费一番心力的,别的不说,收买了李公公,差不多皇上的心思就全部知道了。
不管是对朝堂大臣,还是对皇子来说,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许慕原向来也是不喜欢这些龌蹉的手段的,当即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改日我去劝劝李公公罢!”
毕竟依照皇上那多疑的性子,若七皇子与李大清走的稍微近一些了,皇上怕又是要起疑心的。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李大清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出宫的,谁劝都没用。
甚至李大清还亲自求到了皇上跟前,要继续在皇上跟前伺候,皇上心里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极其不愿意的样子,这才答应了。
要说李大清是这个世上最了解皇上的人,这话一点都不假,没过几日,这皇上就对李大清亲近如当初了。
只是这宫里头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是汹涌异常。
没了慧贵妃娘娘的四皇子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就算是飞不起来,却也能扑腾两下的,更别说如今五皇子只是被皇上丢在五皇子府中,将他软禁起来,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置五皇子,至今都还没有吩咐。
最开始的时候皇上也曾下定决心要处置五皇子的,只是却架不住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苦苦哀求,特别是皇后娘娘,太子和五皇子都是皇后娘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今太子已经没了,纵然是五皇子犯了天大的错,皇后娘娘也不舍得要了五皇子的性命,只跪在皇上跟前说就算是有千错万错,那也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将孩子教导好……
这皇上原本坚硬的心又一点点软了下来,索性就将五皇子丢到五皇子府,再也不闻不问了。
当宋凉月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只摇了摇头,无奈道:“这皇上心肠该软的时候比谁都硬,可心肠该硬的时候却比谁都软,我看大周朝的几位皇子都是毁在了他手上!”
胭芳侯在一旁,笑了笑,也不敢随便接话。
这种话,可是她能够随便接的?当即只含笑将一碗安胎药递了过去,说道:“夫人,这汤药差不多能喝了,您快些用罢!”
宋凉月接过那药一饮而尽,她素来是最怕苦的,可是这些日子喝过的药却是比这辈子喝的药都多,如今喝完了药,只用清水漱一漱口就行了,连糖渍梅子都没有再吃了。
罢了,她将白瓷碗递给胭芳的时候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道:“之前问你的事儿,你可是都想清楚呢?”
“什么事儿?”胭芳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
宋凉月含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儿?自然是你的终身大事了,我可是听一禾说了,田七还专程给你雕了一只兔子,那兔子雕的是惟妙惟肖,你还偷偷将那兔子藏到了枕头下面,是不是?”
胭芳脸“刷”一下就红了,像抹了胭脂似的,“夫人……净知道打趣奴婢?也别听一禾那丫头瞎说……”
她向来是个聪明人,可如今却是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宋凉月脸上的笑意更甚,忍不住打趣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了,你脸红什么?难道是真的将那兔子藏到了枕头下面,原先一禾与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了……如今瞧着你的脸色,只怕是真的了。”
“没有!”胭芳的脸顿时红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说道:“奴婢只是那晚上顺手将那兔子看了下,后来就将兔子给收到……收到柜子里去了,不管怎么说,旁人送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真心才是!”
宋凉月笑道:“难道如今田七还算是旁人吗?”
说着,她看着胭芳那张已经红透了的脸,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操心肚子里孩子的事儿,又忙着打听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倒一直没时间问问你是如何想的,好不容易今儿得了空,你就与我说说,你心底到底是如何想的?是愿意嫁给田七了,还是不愿意呢?”
“若是不愿意,我马上回绝了侯爷,更是勒令田七以后再不得来内院,也免得你们见面了尴尬;若是愿意,我就马上吩咐人去替你准备嫁妆,你虽是我身边的丫鬟,但这么些年,我一直将你当成了姐姐一般看待的。”
胭芳嗫嚅了许久,才憋出了几个字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这种感觉,宋凉月可是深有感触的,“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当初我确定自己要嫁给侯爷之后,这心底也是忐忑不安的,只想着自己出嫁了之后要离开熟悉的蒋国公府,去到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想想都觉得有些担心,更是担心日后侯爷对我好不好,这心里也是怕的厉害……想必如今你也是这般,你啊,暂且就别想这些因素,只想着自己喜不喜欢田七就好。”
喜欢?
胭芳觉得这个词对自己太遥远了些,愣了愣才缓缓说道:“奴婢从未去想过这件事,只想着就就算是要嫁人,只要寻一个能好好对自己,能好好对以后孩子的人就好了,说实在的奴婢年纪也不小了,这身边的姐姐妹妹都大多都已经嫁人了,每次听她们说婆婆小姑之类的事儿,都觉得烦心得很,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若是能一辈子呆在夫人身边也是挺好的……”
说白了,她不是不想嫁人,只是害怕嫁人。
宋凉月笑着开导道:“莫要害怕,你担心的那些婆婆小姑之类的问题,对田七来说压根就是不存在的,田七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若是能够将你娶进门了,那你和孩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不对你们好,还能对谁好?更何况,要是以后田七敢对你不好,我可是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的!”
说着,她更是轻声劝道:“说实在的当初侯爷与我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我是反对的,论各个方面田七都是配不上你的,只是后来仔细观察了田七,发现他当真是个不错的人,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能够骗人的,可每次田七来内院找侯爷,那看向你的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在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可每次田七进来那眼神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就落在你身上,而且田七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做不出什么讨你欢心的事来,但却还能耐着性子为你雕刻兔子,足以证明他是用了心的!你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侯爷和他有多忙,那只兔子怕是他每日挤出一点时间雕的罢!”
这话说得胭芳最后一丝防备都松懈下来了,可心里明白,脸上却仍旧不好意思露出什么神色来。
宋凉月见状,只以为她是不愿意的,当即只笑了笑说道:“不过女子嫁人乃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也该好好考虑清楚,就算是不愿意,也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与我说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胭芳就已经急急开口了,“夫人,奴婢愿意!”
宋凉月眼中一喜,“真的?”
胭芳含羞点了点头。
宋凉月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既然你都已经答应了,那我可得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侯爷,也免得田七日日等的心里着急。”
329 也算是好事连连了
这安平侯府最近的糟心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是该来几件好事儿冲冲喜了。
胭芳的脸顿时更红了,像是熟透了,搁在水晶盘中的小番茄似的。
等着她出去了,那一禾却是钻进来说道:“夫人,夫人,胭芳姐姐可是答应了与田七大哥的亲事?”
“你怎么晓得的?”宋凉月嘴角含笑,轻声道:“我虽晓得你一直聪明伶俐,但什么时候聪明到这个地步呢?”
一禾却是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了,奴婢一看见胭芳姐姐那脸红通通的,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倒不是奴婢自夸,前些日子奴婢就已经瞧出胭芳姐姐的不对劲来了,奴婢这张嘴,您也是晓得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记得您问了胭芳姐姐愿不愿意嫁给田七大哥之后,没过些日子,奴婢就在胭芳姐姐跟前说要她一定不能答应这门亲事,还说田七大哥长得不好,看起来又凶,关键还是个瘸子。”
说着,她更是狡黠一笑,低声说道:“可是夫人您猜胭芳姐姐是怎么说的?”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为田七说话了不成?”宋凉月想着当时那画面感,就觉得十分有意思。
一禾摇摇头,含笑道:“那倒是没有,可当时胭芳姐姐只板着脸说,这世上最肤浅的事就是以貌取人了,还说田七大哥是个面热心冷的好人,当时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这胭芳姐姐与田七大哥打的交道又不多?如何晓得田七大哥就是个好人呢?可见我的预感是对的,这胭芳姐姐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却是极喜欢田七大哥的。”
这话,无疑又给宋凉月吃了一颗定心丸,“听到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原本我还以为胭芳这是看在侯爷和我的面子上才答应这门亲事的,如今见着胭芳是真的满意这门亲事,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当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许慕原之后,许慕原也是十分欢喜的,等许慕原将这消息告诉了田七之后,向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田七都高兴的不能自己,只一个劲儿地说着要好好谢谢夫人之类的话。
许慕原却是笑着对他说,若是真的要感谢夫人的话,那以后好好对胭芳就是了。
田七自然是连连称是。
这门亲事算是敲定了,只是如今宋凉月的身子骨不好,所以不管是胭芳还是田七都决定等着宋凉月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成亲。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定会生下来的。
宋凉月也是这般觉得的,可是当从西北的密函再一次传来的时候,她看着许慕原那灰暗的神色,多少也是知道了些,“……子衍,若是没找到百年灵芝也是没关系的,反正如今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准能够找到这百年灵芝的的!”
嘴上说着有希望,可她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只怕这百年灵芝真的都是寻不到了。
而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堂烨,手中握着阿奴送来的密函,沉吟道:“……这消息可是千真万确?”
阿奴收起脸上之前那漫不经心的模样,重重点了点头,道:“小王爷,是真的呢!前些日子京城中不是传来仙女姐姐怀有身孕的消息吗?如今这安平侯府的人就找到西北来了,定然是打听到百年灵芝的消息,这才过来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堂烨就冷声说道:“许子衍当初可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她的,如今怎么连她的孩子都护不住?这京城之中遍地都是名医,要不是她病的厉害,怎么会四处来寻这百年灵芝?”
堂烨甚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就连阿奴都有些吓到了。
好一会儿,阿奴这才缓过神来,道:“可如今最要紧的是帮助仙女姐姐抱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他倒是弄不懂自家主子为何要生气。
堂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道:“阿奴,若我能一直像你这般就好了。”
其实阿奴心智一直停留在十五岁,说白了,那就是半个傻子,当年被善华长公主在半道上捡到的,原本这样的人是不该留在堂烨身边伺候的,但一来堂烨与阿奴投缘,二来是善华长公主心肠极善,更想着这堂烨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心性纯良之人,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阿奴瞪大了眼睛,不解道:“小王爷,难道咱们俩儿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自然是不一样的!”堂烨苦笑一声,原先他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什么事儿都不懂,但如今却是明白了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求之不得却是更加伤人。
阿奴听不懂,偏生还一个劲儿地追问,“小王爷,那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因为我太笨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啊!
“那是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真心爱一个人!”堂烨喃喃,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片刻,抬脚就朝着外头走去了。
倒是阿奴忍不住在后头叫唤道:“小王爷,你去哪儿啊?咱们还没商量出来怎么救仙女姐姐了!”
堂烨走的是头也不回,扬声道:“自然是去找父王要那百年灵芝了!”
这平西王府中一直都是有一株百年灵芝的,当初善华长公主临死前,平西王就要将那一株百年灵芝拿出来,纵然是多年感情不合,但到底却是夫妻一场,平西王也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可善华长公主却是不肯服用那百年灵芝!
当年的堂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如想来却是有几分明白了,想必是他娘在西北过的是一点都不好,只想早些解脱罢!
只是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平西王听说要了这事儿之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可堂烨却缓缓道:“父王不是想让我娶杨将军的女儿为妻吗?若是父王肯将百年灵芝拿出去来,我就肯娶她为妻,要不然,我宁愿终身不娶,不是我吓唬您,只是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要是我这脾气犯起倔来,谁都拦不住的!今日我与您说的话,您好好想想罢,我就先走了。”
三日之后,那平西王就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了百年灵芝去京城,这百年灵芝价值连城,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虽说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宣章,但若是真的有消息走漏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西北发生的一切,宋凉月却是浑然不知,如今她这身孕已经怀过了三个月了,对蒋国公老夫人等人都已经说了,但却直说自己是怀相不好,这孩子还有些威胁。
可蒋国公老夫人晓得了这事儿之后却是欢喜的不得了,也不管什么怀相不怀相的,只觉得宋凉月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定能够生下来的,那补品更像是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往安平侯府送。
就连蒋友祥与杨睐娘都来瞧过宋凉月好几次,杨睐娘更是忍不住埋怨道:“……亏得我将你当成了好姊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第一个就是想到的与你说,可你倒好,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都过了三个月才告诉我呢!”
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可她心底却是真的为宋凉月开心,她也是过来人,很多事情看的比谁都清楚,如今宋凉月身边虽有许慕原护着,但就安平侯府这情况,若是宋凉月没有个孩子,是真的站不住脚的。
就比如说她,当初蒋友祥休了陈婕之后,那蒋国公夫人陈氏看她是横竖不顺眼,可她怀有身孕之后,陈氏待她的脸色却是好了不少,虽及不上先前待陈婕那样待她,但这刁难却是再也没有了。
这祖母疼孙儿,向来是没有假的!
可如今宋凉月只能含笑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只是我这孩子怀相不好,怕三个月之前说了这消息,折损了这孩子的福气,就是因为你们都是亲近之人,我才晓得你们定不会介怀这些的!”
杨睐娘笑着说道:“这是自然……昨儿老夫人晓得我要来看你,只叫我转告你一声,要你好好养胎,莫要想些别的,如今这朝堂之上的事情都稳固了,七皇子继承大统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依照七皇子如今对侯爷的看重,只怕不出三年,这安平侯府又能再现当年的辉煌!”
“我知道分寸的,你们可莫要将我当成小孩子!”宋凉月笑的暖暖,如今她的手已经时时刻刻护在肚子上了,生怕出了一点意外,“如今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侯爷在外头撑着,我也不会管的。”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珠儿的通传声,“夫人,大姑奶奶来了,说找您有要紧事儿了!”
“大姑奶奶?可是宋安?”杨睐娘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宋凉月也跟着愣了愣,当初宋安与瑞华长公主谋害了她的孩子之后,许慕原很是给了她一番苦头吃的,但也实现了当初答应她的话,给会她留下一条性命的。
但如今宋安明晓得许慕原有可能在府里头,来这儿做什么呢?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330 自有天报应
杨睐娘一听见宋安的名字,就直皱眉头,站起来说道:“既然宋安来了,我也不想在这儿呆了,那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瞧你。”
如今依照宋凉月的身份,宋安想要为难她,怕是如论如何都没这个本事了的。
宋凉月哭笑不得,只觉得当初在扬州的睐娘姐姐又回来了,“好,好,等着改日你再来瞧我,回去也告诉外祖母一声,要她莫要担心我了。”
虽说是要走,可杨睐娘到底是嘱托了一番话之后才走的,等着宋凉月将宋安叫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若是按照宋安之前的脾气,这一进来定然是要大呼小叫的,可今儿却是乖巧的像小鸡儿似的。
一进来她就忍不住跪倒在床榻前,哽咽道:“凉月,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宋凉月在她身上吃过太多吃亏了,早已有了戒备之心,这一次却是任由着她跪倒在地下,连手都不肯伸出去,“若是你有什么话,起来再说罢!”毕竟农夫与蛇的故事,已经在她身上上演了很多次了。
宋安摇摇头,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凉月,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可还请你看在我们是姊妹的面子上,救我这一次罢,我……我实在不知道除了你还能再找谁了,凉月,你救救我罢!”
宋凉月的神色依旧只是淡淡,“你一味说要我救你,却不说什么事儿,叫我如何答应?”
小的时候她就在这上头吃够了苦头,宋安仗着她的好奇心每次都这般为所欲为,都这么些年了,她也得学聪明了。
宋安胡乱抹了把泪,才泣不成声道:“你姐夫……他,他要休了我!”
这事儿,宋凉月虽是第一次听到,但却一点都不意外,依照宋安那性子,就算是嫁给了谁,也会过不好的,更何况只怕她处处看自己的夫婿不顺眼,只觉得依照自己的身份能找个更好的。
想及此,宋凉月只淡淡说道:“这种事乃是你们家的家务事,我实在是不好插手罢,若是真的要找,你也该找你的婆婆才是,找我做什么?难道我一句话,姐夫能听我的不成?”她虽只与宋安丈夫打过几次罩面,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想想也能够知道,一个男人,为了功名利禄娶一个名声不好毁了容貌的女子,难道会因为情爱吗?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还能是因为什么?
她知道,宋安找她的本意是什么,无非是要许慕原用官位来引诱宋安丈夫搁下休妻的心,但宋安可是将她当成了傻子不成?几次三番害了她,还妄图她去帮助宋安?简直吃痴人说梦!
宋安哭的倒是愈发厉害了,哽咽道:“我知道你恨我怪我,只是凉月,我这一次真的是知道错了,若是你这次能够帮我,哪怕是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若是寻常的事儿,我定会去找我婆婆的,只是梅清然怀有身孕了,我婆婆巴不得他休了我娶梅清然进门的……”
她成亲快一年了,因为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这事儿被她婆婆埋怨了多少次!
“梅清然?”宋凉月有些愕然,缓缓道:“她不是你的表姐妹吗?这事儿怎么和她扯上了关系?”
如今的宋安哭的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我这是引狼入室啊……当初爹爹怕我一个人无聊,就接了梅清然来京城陪我一起,也说能够照顾照顾娘,后来爹爹几次问梅清然,她都说不愿意回京城去,爹爹看她聪明懂事,也想着为她在京城中找一门亲事,谁知道,谁知道她竟然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勾引了你姐夫,两人更是暗结胎珠,如今梅清然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梅清然也是我的表姐妹,当时我说要梅清然留子去母,你姐夫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好,我又退一步,说要纳梅清然为妾,可他依旧不答应,说梅清然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要将梅清然抬为平妻!我呸,那梅家不过是扬州的破落小户,梅清然算是什么正经人家?”
“后来见着我不答应这件事,你姐夫就闹着要休妻,还说就算是我答应了将梅清然抬为平妻,也不会留在我张家了,我……我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来找你的,凉月,宋家就我们这三姊妹,除去云姨娘那孩子还小,也就咱们两个女儿了,若是我闹到被休妻的下场,你和侯爷脸上也不好看啊……”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宋凉月帮她这一次。
宋凉月越听越觉得没耐心了,如今她怀有身孕这脾气本就没有之前好了,如今只觉得宋安将她当成了三岁的小傻子,“你这话倒是说错了,你我虽都是宋家的女儿,但早就已经出嫁了,你做得不对,姐夫闹着要休妻,若是这个时候我与侯爷出手阻拦,旁人知道了,我与侯爷的脸上才无光了,宋安,你回去罢,这件事我真的是帮不上忙!”
若宋安真的是个知错能改的人,如今也不会将日子过到了这个地步。
宋安脸上的泪水涟涟,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同情她一二,“你可是还在怪我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凉月就已经冷冷打断道:“难道你觉得就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不该怪你吗?宋安,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步步落到这个境地吗?是因为你太自私了,不管做什么,对谁,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自己,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是傻子呢?”
宋安不接话了。
宋凉月只长叹一口气道:“这件事我是不会插手的,宋安,你就回去罢!”
“若是你不答应,我就一直跪下去!”宋安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逼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宋凉月嘴角泛起几分讥诮来,“你这是在威胁我?若是你愿意跪,那就一直跪下去好了,你以为我在乎?”
旁边的一禾更是低声插话道:“还当这安平侯府是你家菜园子了,你说不走,难道咱们就没法子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到了宋安耳朵里去了。
宋安的脸又是一白,如今连一禾都能在她头上踩上几脚了,她宋安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想及此,她抬头看了眼已经眯眼打算小憩的宋凉月,缓缓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宋凉月,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狠心,我都已经这般求你了,就算是你看在你我之间的姐妹情分上,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一积福德才是……罢了,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祝愿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好下场!”
宋凉月眼睛倏地睁开,如今肚子里的孩子乃是她的逆鳞,说她可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不行的。
更何况,如今这百年灵芝还没有寻到,宋安的话无益于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了她的心上!
当即,宋凉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冷道:“以后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好下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如今你就已经没有好下场了。”
说着,她更是瞥了一眼侯在一旁的一禾,吩咐道:“派人将大姑奶奶‘请’出去罢!”
一禾等这句话已经等了许久了,当即应了一声,就慌忙出去了。
就算是一禾找人将宋安给带出去了,可宋凉月却还是气的牙痒痒。
许慕原回来了,晓得了这事儿之后,却是安慰道:“……宋安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若是同她生气,岂不是自找不快吗?何必气着自己了,你这般生气,当心咱们的孩子生出来之后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当初处处需要旁人依着顺着的男子已经完完全全长成个男人了。
宋凉月却还是有些气气的,“说着是不生气,可我一想到我身上和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就恶心得很!”
许慕原却是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着道:“好了,不气了,不气了,其实宋安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你还记得当初我虽答应了放宋安一条生路,但后来我却查到了那个时候宋安的丈夫就已经与梅清然不清不楚的了。”
宋凉月一惊,“你是说当初你就知道了?你为何不告诉我?”
“还不是怕你心软!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怕就怕宋安在你跟前哭上几声,你就一股脑将所有的话都告诉她了。”许慕原低头啄了她一口,笑着说道:“宋安落到这个地步,乃是她自作自受,你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舍得叫你当这个恶人的,这所有的恶人,都由我来做!”
其实这件事和他也有些关系的,当初宋安丈夫顾及着宋家的权势不敢轻易提休妻,可他却放出话来,不会将家务事牵连到朝堂上去的。
这话,想必不是一个傻子,都能听出其中含义来的。
331 谁都不能伤害你们(推荐票四千五加更)
宋凉月一惊,抬头看向许慕原,却发现他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更是不忘说道:“听说了这话,如今还觉得气吗?”
“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你处事稳妥了,没想到依旧还是小孩子心性!”宋凉月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不过还是喃喃说道:“可这样的小孩子心性,我却是很喜欢。”
许慕原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道:“谁伤害我可以,但是伤害你和咱们的孩子就不行了,他若是敢伤害你们,我定叫他们百倍奉还,说实在的,当初我也不是没想过当个小人,杀了宋安,可是一想到当着你的面答应了放她一条生路,若是做不到,岂不是在你眼中也成了小人?更何况,杀了她,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了,所以这才只略微给了宋安一些苦头吃了。”
“可惜宋安还真的以为我是那样心慈手软的人,会那样放过她?我想,这一次不管她求到哪儿去,她都是被休定了的,就她那名声,只怕这辈子都是嫁不去了的,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罢!”其实若不是为了怕宋元嘉担心难受,他还不打算这般轻易的就放过宋安了。
这行径,倒是有几分上一世许慕原的影子。
宋凉月却是打趣道:“没想到平日里这样忙,还想着为我报仇雪恨,可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啊……”
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许慕原就嘘了一声说道:“小声点,可不能叫咱们肚子里的孩子知道这事儿,若是他知道了他爹爹是这样锱铢必较的一个人,出来了之后是不是不和我亲近呢?”
这下子,宋凉月笑的也就更厉害了。
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如今的调笑自如,他们俩儿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百年灵芝是要继续找的,可他们却是不能因为百年灵芝而整日伤心难过,若是这般,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也会受到影响的。
如今他们该做的,能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尽可能将孩子多保住些日子。
也许是真的因为宋凉月最近心态好了不少,连崔太医诊脉的时候都说了她腹中孩子的情况略有些好转,只是若没有百年灵芝,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是保不住多久的。
可谁知道到了当天晚上的时候,许慕原就收到了一封从西北传来的书信,这乃是堂烨写给他的,更叫他想不到的是,堂烨在信中已经说了,百年灵芝已经在运往京城的路上,他依旧叫人快马加鞭送过来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就能够送到京城来。
堂烨此举,无疑叫安平侯府上下欢呼一片。
宋凉月只觉得这一切像是个梦似的,甚至还问了许慕原好几遍,直到许慕原说是真的之后,她这才敢相信。
欣喜之余,她更是为堂烨高兴起来,在她的印象之中,堂烨一直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如今堂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许慕原,而不是告诉了她,看得出已经是成熟了不少。
许慕原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当即更是觉得之前自己也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亦给堂烨写了一封回信。
知道了这封信的存在之后,宋凉月不过是询问了一句之后,许慕原就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宋凉月当时就戏谑一声,“得了吧,你们俩儿见面能不争不吵的就已经不错了,还男人之间的秘密?你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呢?”
许慕原依旧没说。
这份情,他会一辈子记得的。
得知有了百年灵芝这一味药,宋凉月心里可是踏实了不少,甚至连吃的都比平日多了些,不过如今这百年灵芝还没有到京城,她依旧得了崔太医的吩咐,日日躺在床上,甚至无聊,每日唯一的乐趣就是听许慕原讲些朝堂上的事情。
这四皇子依旧蹦的厉害,可蹦来蹦去,朝中却是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如今慧贵妃娘娘被送到了冷宫去了,就连皇上见到四皇子都只是板着一张脸。
五皇子却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说着是在五皇子府中好好反省,可也只有许慕原等人知道,这五皇子怕还是有大招等着了。
宋凉月免不得要嘱咐许慕原小心一些,许慕原却是笑着说道:“放心,没事儿的!”
如今许慕原头疼的并不是朝堂之上的事了,而是瑞华长公主,这些日子瑞华长公主时时派秦嬷嬷送了汤去大书房,每次秦嬷嬷更是不免劝说一番,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瑞华长公主这些日子是在为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希望宋凉月和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许慕原自然是不相信。
秦嬷嬷甚至拿来了这些日子瑞华长公主抄写的佛经,对于瑞华长公主的字迹,许慕原是认得的,略微翻看了些,这佛经抄的是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似每个字都是瑞华长公主的字迹。
原本一直怀揣着怨恨的心,好像就松懈了些。
可许慕原却晓得不管如何都不该原谅瑞华长公主的,瑞华长公主当初差点害死了宋凉月和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叫许慕原看着泪水涟涟的瑞华长公主跪倒在自己跟前,他实在是做不到,只能转身离开。
可安平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许慕原哪里躲得过瑞华长公主,他走到哪儿,瑞华长公主就能跟到哪儿。
对于许慕原这些日子的闷闷不乐,宋凉月也是看在眼里的,终于是忍不住了,缓缓开口道:“子衍,这些日子长公主可是找你呢?若是你想原谅她,就原谅了罢!”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但若是要我去恨她,我好像又做不到!”许慕原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苦涩,心也是痛的厉害,“毕竟她怀胎十月将我生了下来,向来将我当成了眼珠子一般,对我的好却是一点都不假的,可是想着当初她对你和咱们孩子做的那些事,你叫我怎么会不恨?”
宋凉月良久才缓缓说道:“若是你想原谅长公主,那就原谅长公主罢,若是将仇恨一直憋在心里,该多难受啊!”
“难道,你不恨吗?”许慕原有些愕然。
宋凉月笑了笑,缓缓说道:“恨,怎么会不恨了?若是旁人敢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恨不得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只是子衍,害我的那个人是你的亲生母亲,是我的婆婆,我又怎么能恨的起来?若是换成了别的媳妇,兴许还会挑唆着丈夫永远不和她来往,可子衍,我知道若是我这样做,你肯定会难过的,你既然是我的丈夫,我又怎么舍得你难过呢?”
“更何况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一定不会叫我白白忍受的!”
正因为有爱,所以她宁愿自己默默忍受着这一切,也不愿意叫许慕原难受。
许慕原将怀中的她的更紧了,低声说道:“可我压根就不舍得你受委屈啊……我知道,长公主之所以看你不顺眼,是因为你是宁王妃娘娘的侄儿,我想,若是我将皇上和宁王妃娘娘做的那些事儿告诉了她,只怕她对宁王妃娘娘和你的误解,就不会再有了罢!”
“子衍,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宋凉月一惊,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看着他点了点头之后,却是正色说道:“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闹到皇上跟前的,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就算是如今皇上不大管事了,就算是皇上最近身子骨不好了,可他,还是大周朝的皇上啊!
许慕原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仔细想过了,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可长公主都是几十岁的人了,难道我还能一辈子护着她不成?兴许是当初父亲真的将他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她才会这般任性妄为,我想是时候让她认识认识真相了,要不然,长公主对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改观的。”
说着,他更是瞥了宋凉月一眼,淡淡道:“我会将所有的利弊都告诉长公主的,若是她还执意要闹到皇上跟前去,那我只能一辈子将她关在宁静院里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宋凉月只颔首道:“既然你将这件事情想清楚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话虽然都想清楚了,但有些话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许慕原犹豫了好几天,终于踏进了宁静院的小佛堂。
这宁静院的小佛堂乃是当年许慕原祖母修建起来的,这么些年一直空着,但却处处显露出考究来。
清一色的檀木家具,许慕原一走进去,心都沉静了不少。
瑞华长公主手中捏着狼毫笔,却是微微发怔,连许慕原何时走到她跟前来都不晓得。
许慕原低头一看,那宣纸上头干干净净的一片,甚至连一边的砚台都有些干涸了,想必是多日没有用过了。
犹豫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开口道:“您最近还好吗?”
332 这真相,您迟早都要知道的
瑞华长公主缓过神来,灰暗的眼中顿时清亮起来,“子衍,你来呢?”她只觉得像是做梦似的。
许慕原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道:“闲来无事,所以走过来看看您。”
瑞华长公主面色一喜,有些手足无措了,“你要不要吃杏仁酥?还有芙蓉酥……秦嬷嬷在佛堂里头还备了些上等的大红袍,要不要我派人给你沏一壶来?”这模样,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了。
话毕,她更是作势要出去。
可许慕原却是拦住了她,轻声道:“我今儿来是有要事与您说的。”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瑞华长公主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几分,“你说就是了,咱们母子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许慕原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您就那么恨宁王妃娘娘和凉月吗?”他已经不想再开口询问当初瑞华长公主是不是害了凉月,有些话,他已经不想再说了,就算是问了,瑞华长公主也不会承认的。
这下子,瑞华长公主脸上可是彻底没有了笑意,“好端端的你问这话做什么……”
“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了。”许慕原直勾勾看着瑞华长公主,见着她许久不说话,只缓缓道:“是不是就算是如今凉月怀有了身孕,您还是容不得她?连凉月都与我说,怕是这次您是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知道,您不晓得自己错了,或者是您觉得,您从来都不会错的,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有人去徐家给徐家表妹提亲,您知道了之后还专程去了徐家一趟,到了第二天,这徐家就回绝了这门亲事。”
“是不是到了今天,您还是想让徐家表妹嫁给我?如今凉月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您的亲孙儿啊!”
瑞华长公主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如今见着儿子这般与自己说话,这火气又腾地一声就上来了,“怎么,宋氏那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你就已经向着他们母子两个呢?子衍,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了,宋氏那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出来还不好说了!”
“那您可是希望凉月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来吗?”原本是想过来好好谈一谈的,可开口没几句话,许慕原心底满满的都是失望。
瑞华长公主顿了顿,想起之前秦嬷嬷教她的那些话,只将满肚子的火气都咽了下去,开口道:“宋氏之前被宋安下了毒,这母体受到了损伤,肚子里的孩子焉能安然无恙?若是有崔太医在的话,说不准还能有几分把握的,但如今,你觉得宋氏肚子里的孩子能生出来吗?就算是真的生下来了,只怕也是缺胳膊少腿的,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孩子?”
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许慕原只冷笑着说道:“听您的意思,若我缺只胳膊断条腿了,您是不是也会这般厌弃我?”
“自然是不会的,你是我的命根子,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宝!”瑞华长公主急急辩解。
“那凉月也是这般想的,不管到时候孩子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她的心头宝,难道就因为您不喜欢那孩子,就要害死他吗?”许慕原有些不想去看瑞华长公主那张脸,只觉得心累的很,“而且就算是您不承认,很多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当初若不是您在背后怂恿,宋安敢有那么大的胆子?事到如今,对于这些事我已不想再说什么,但您不喜欢凉月,我不强求您,但也希望您不要再去做那些过分的事情,也别强求我去娶别人。”
说着,他更是顿了一顿,郑重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凉月真的死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娶的。”
“你……”瑞华长公主只觉得气的慌,原本心里打的那些小盘算顿时都落空了。
许慕原只觉得懒得再说下去了,说的再多,却也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有,父亲的死和宁王妃娘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父亲受到重创的时候,也是宁王妃娘娘派了人想去救他!”
“你是不是真的宋氏那个小妖精给迷惑呢?”瑞华长公主见着他要走,却是一把将他拉住了,“当初你父亲的死,若不是宁王妃所为,还能是谁?皇上虽没有明确说出来,但这京城之中谁不晓得?我看不仅这宁王妃是个厉害的,就连宋氏也是个厉害的,一个女人将你父亲迷得团团转,一个将你迷得团团转……”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许慕原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只丢了一句,“您一直都是这样,但凡是自己觉得对的事,不管旁人怎么说都是听不进去的。”
可这会儿子瑞华长公主哪里肯让他走?当即更是冷声说道:“好,你说我不听旁人的全解,那你今日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你父亲的死,若不是宁王妃所为,还能是谁动的手脚?分明就是当年宁王妃想嫁给你父亲不成,一直记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下手的机会,如何会舍得放过?”
“叫我说,这女人也实在是恶毒得很,想必那次也是下了狠手的,皇上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你父亲,却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听到这儿,许慕原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冷冷打断了她的话,“那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若是皇上做的了?”
“皇上做的?你在说什么笑话?”瑞华长公主想也不想,开口就道:“我看你真的是被宋氏那对姑侄给迷惑了,连这样的胡话都说得出来,皇上是谁,是我的亲哥哥,你父亲乃是他的妹夫,皇上如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许慕原深吸一口气,道:“若这件事真的是皇上所为,你打算如何?”
兴许是他脸上的神色太过于严肃,就连瑞华长公主心里都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事儿是真的?
只是她却还是不大敢相信,强撑着说道:“你定然是哄骗我的,就算是你真的要替宋氏那对姑侄说话,也不该这样编排皇上才是,你小的时候皇上多疼你啊,也就如今你长大了,皇上政务也繁忙起来,对你不如小的时候亲近了。”
听她絮絮叨叨,许慕原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当初自己怀疑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和她一样想的,可很多时候,真相却是那般可怕。
许慕原长叹一口气,低声道:“我说的是真的……是皇上,皇上怕父亲功高盖主,所以才生出那样的心思来,更是不惜用大周朝数万将士的性命陪葬,我是您的亲生儿子,皇上也是我的亲舅舅,难道我会说这样的谎话吗?”
瑞华长公主盯着许慕原看了良久,就算是她不甚聪慧,可知子莫若母,小的时候每次许慕原犯了错的时候,她总能看出端倪来,可这一次,她瞧了许久,除了许慕原脸上满满的都是悲怆,什么都没瞧出来。
心里咯噔一沉,瑞华长公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真的没有骗我?你敢用你父亲的名义发誓吗?”
自己的儿子有多敬重老安平候,她是晓得了。
许慕原正色道:“若我今日所言有半句虚假,叫我父亲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瑞华长公主只觉得脚下一软,瘫软在地下,嘴里更是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皇上怎么会这样?当年你父亲娶我的时候,皇上分明就说以后你父亲就是他的亲弟弟啊,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经历了无数个夜晚的不眠不寐,许慕原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件事了,只说道:“这皇室之中又有多少人将亲情放在眼里?我本打算一辈子瞒着您的,可实在是见不得您这般误会凉月和宁王妃娘娘,宁王妃娘娘明知道您误会了她,四处中伤她,不仅没有半分怨言,甚至还帮助了我良多,更口口声声说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您,依照您那性子,定会闹到皇上跟前去的,到时候只怕不好收场。”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不管是您还是宁王妃娘娘都该放下才是,别的不说,这么些年,宁王妃娘娘受到了的伤害远远比您多,不管怎么样,呆在父亲身边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您啊!”
可这会儿子不管他说什么,瑞华长公主都是听不下去的,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嘴里更是喃喃说道:“……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父亲?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啊……”
说着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不行,我要去宫里头找皇上,我要去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她将皇上当成了自己可以依靠的肩膀,可如今皇上却是狠狠给她捅了一刀子,这也就罢了,偏生这些日子,皇上还装成没事儿人似的!
333 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许慕原早就想到会是这般,当即却是将瑞华长公主拦下来了,“若是您这个时候非闹着要进宫,见皇上,依照皇上那性子,只怕整个安平侯府都会受到灭顶之灾的!皇上之所以会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做那些事,就是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若是您这个时候闯进宫去,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之数!”
瑞华长公主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就好像溺水之人抓着自己手上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那你说叫我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杀了自己的丈夫吗?是不是……是不是你父亲当时就已经想到皇上派他去西北之后,他回不来了,他要走的那几天,有好几次都说要我找找照顾自己,不要给你添麻烦,当时我只觉得是他随口说说的,更觉得他没过多少日子就能够回来的……”
就算是她不甚聪慧,但到底是和老安平候生活了多年,老安平候的一些异样之处,她自然是能够发现的。
许慕原只点了点头。
此时,瑞华长公主腿肚子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这个时候抓着许慕原的胳膊,只怕这个时候早已经晕厥过去了,“子衍,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许慕原道:“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瑞华长公主却是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当初宋凉月进门之后,她见着儿子和宋凉月两人和和美美的,当甚至连儿子都怨恨起来,这宋凉月是谁?可是儿子杀父仇人的亲侄女啊……
如今她才发现,一直都是她错了,还错的这般离谱。
“你说要我不进宫去找皇上,难道就任由着你父亲这般白白死了吗?”瑞华长公主泪如雨下,身子忍不住直发抖,“当初你父亲下葬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有多少次夜里我都梦见他来找我,说好疼好疼,我嫁给你父亲这么多年也就在梦里见到他哭过,说要我去给他找大夫……子衍,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才是啊!”
瑞华长公主紧紧抓着许慕原的袖子,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
若换成了旁人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她可以怨,可以恨,甚至可以去报仇,但是那人是她的哥哥,是大周朝的一国之君啊!
这般的痛楚,许慕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只正色说道:“您放心,皇上欠咱们的,我会叫他还回来的,更会叫他后悔的!”
说着,他更是难得的拍了拍瑞华长公主的手,安慰道:“这些日子您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管,万事还有我在了。”
在这一番好言相劝之下,瑞华长公主总算是止住了啼哭,可当天晚上就病了,病的吃不下东西,这眼泪更是止不住直流。
就算是太医来了,诊脉一番之后也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给瑞华长公主开了些静心补神的方子来。
瑞华长公主这病来势汹汹,不出几日,人就已经瘦了一大截了。
这安平侯府上下都在传,直说乃是瑞华长公主思念老安平候太甚,所以才会病成这样子的;还有人说乃是瑞华长公主当初谋害了宋凉月和宋凉月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这染上了太医都诊断不出来的怪病,报应来了……
当宋凉月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当初咱们都觉得瑞华长公主太骄纵跋扈了些,那也是她被人保护的太好的缘故,但如今,她最相信的人却是害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这心里头有多难受也是能够想得到的!”
瑞华长公主虽是许慕原的娘亲,但到底只是个深闺女子,从小到如今都是养尊处优的,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磨难?这小小一个打击她都受不了,更别说是这样的打击了。
话虽这么说,但一禾却还是忍不住嘀咕道:“亏得瑞华长公主之前还那样对您了……”
宋凉月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原先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其次就是皇位到底花落谁家,可如今看来,这两件事好像都没有什么值得她担心的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一大截。
至于瑞华长公主那边,她虽时时刻刻派人照料着,但因为先前瑞华长公主做下的那些事,她到底也没有将瑞华长公主的病情完全放在心上。
可宁静院那边的动静却是一日日传了过来,先说是瑞华长公主整日只流泪,不吃不喝的。
接着又是瑞华长公主消瘦了一大圈,没个人形。
最后又是瑞华长公主整日呆在宁静院的小佛堂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日除了抄写反佛经什么都不做……
若说原先瑞华长公主整日抄写佛经,宋凉月还是不相信的,但如今却是相信的,只说道:“……但愿长公主经过这件事能够变得稍微成熟些,这世上没有谁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的,更是没有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就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是这般,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经营的,要不然只会渐行渐远。
许慕原点点头,道:“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
如今他就算是再怎么忙,每日也会抽出时间来陪陪宋凉月,也会去宁静院瞧瑞华长公主一趟的。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的过着,很快,百年灵芝就已经送到了安平侯府中来了。
如今崔太医并没有躲躲藏藏了,这百年灵芝被送到的这一天,他甚至将自己的老花镜都带来了。
看着装在锦盒之中的百年灵芝,一面用老花镜看着,一面更是忍不住啧啧咂舌,“……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百年灵芝了,啧啧,一看就是好东西,也不枉费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了。”
站在一旁的一禾却是左瞧又瞧都没能瞧出个稀罕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只是还未等她的手触到那百年灵芝上头的时候,就被崔太医的老花镜狠狠拍了一下,“当心你的手!”
一禾吃痛,忙不迭将手缩了回去,喃喃道:“摸一摸就不成吗?”
“自然是不成的!”崔太医的脸色是难得的严肃。
说着,崔太医更像是忙不迭将那锦盒收起来,一副生怕别人抢去了的模样,说道:“等夫人用上一个月的百年灵芝做的药引子,保准是药到病除,到时候给你们生出一个活蹦乱跳的世子爷来!”
他在宫里头当差当惯了的,总觉得宫里头的妃嫔主子们喜欢生儿子,也觉得宋凉月肚子里的一定也是个儿子。
却不知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宋凉月和许慕原都是喜欢的。
不得不说,宋凉月不过是用了三天的百年灵芝当药引子熬得药,只觉得身子骨都有精神了些,平日里总是困倦得很,可如今却是能够下床去花园子里逛上一两圈了。
崔太医见状,笑眯眯地说道:“原本还以为夫人要用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可如今看来,想必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够了。”
宋凉月自然是高兴得很,她想的是这百年灵芝乃是珍贵东西,当初堂烨能够说服平西王将这东西送过来,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口舌的,若是真的能够留下些百年灵芝,再还回去就是了。
这话,许慕原也甚是赞同,“……我虽没有与平西王打过什么交到,但也听说这平西王性子狂妄,连皇上都没有放在眼里,若不是堂烨苦苦相求,只怕平西王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这百年灵芝的,这百年灵芝是好东西,谁都想要,若是真的有多的,还给平西王就是了。”
宋凉月含笑说道:“今儿我将这话与崔太医说了,崔太医听了却是吹胡子瞪眼的,直说这天底下人人都求之不得的东西,我说让出去就让出去了……我还怕你和崔太医一样,也舍不得这好东西了。”
“难道你夫君就是这样的人吗?”许慕原笑的和煦,最近的一切都风平浪静得很,压根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头疼的地方,当即也是笑着说道:“更何况这百年灵芝本就不是咱们的,得了好哪里能不知恩图报呢?你可别听信那崔太医的,就他那么点眼皮子,也怪不得他熬了这么些年都还没有熬成院判了。”
这话可是十足的戏谑了,不管当初他们夫妻二人是如何想崔太医的,但如今对崔太医那可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心中更是明白得很,若不是崔太医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照顾宋凉月,宋凉月的身子骨哪里会这么好?
只怕将这百年灵芝都用完了,身子才能完完全全恢复罢!
宋凉月只低头轻笑,靠在许慕原肩膀上,“之前的糟心事儿太多了,以至于如今我每日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若是这日子一直这么风平浪静下去该多好啊!”
“是啊!”嘴上虽说着这话,可许慕原心里却是未曾放下过那弑父之仇,只是很多时候得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行,要不然这可真是恶名流传百世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却不能不在乎这安平侯府百年积攒下来的清誉啊!
334 丧心病狂的五皇子啊
只是这平静却却并没有维持多久,这一日夫妻二人正用着早饭的时候,外头的长安却是不管不顾闯了进来,像是一阵风似的。
这长安虽的确是不如田七和青茗有规矩,但这样的事儿,却还是头一次做的。
许慕原皱了皱眉头,正欲说话的时候,那长安就已经率先说道:“侯爷,不好了,五皇子抓了七皇子,如今正带着一群人闯到御书房去了……”
“什么?”许慕原只觉得自己听错了,扬声问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长安是一路疾驰而来,如今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可如今却是急得连口气都顾不上喘,只说道:“这乃是千真万确了,如今五皇子带着孙家的人已经在城门口都封住了,说是没五皇子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了……当时小的也以为这件事弄错了,还专程出去打听了一番,这件事乃是千真万确了,说是五皇子买通了七皇子身边的随从,将**下到了七皇子的饮食之中,逼得七皇子就范……”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推开了碗,道:“不成,我要进宫去看看。”
“不成,子衍,你不能进宫去!”宋凉月只是个女子,也是有自己私心的,这许慕原在这个时候进宫,十有**是有去无回的,“五皇子都已经派了孙家的人将宫门给封住了,你该如何进去?更何况,如今五皇子既然敢挟持七皇子闯到御书房去,还有什么事儿是他做不出来的?子衍,不如咱们再等等罢!”
许慕原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抓着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说着,他更是深深看了宋凉月一眼,正色道:“我哪里放心的下你,放心的下咱们的孩子?”
这男儿当以国家为重,可这一刻,宋凉月多么只希望只是个平凡人,但她到底太了解许慕原了些,如今只缓缓松开抓着许慕原胳膊的手,缓缓说道:“那你早些回来。”
许慕原点了点头,转身疾步而走。
可说着会早些回来,可直到天黑了,却还是没有见到许慕原的身影。
宋凉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颗心也好像悬浮在半空中,没个停歇的地儿,不知道胭芳进来问过多少次要不要摆饭,更催促着宋凉月去歇着,可她还是坐在雕花酸木门正对面的太师椅上,以便许慕原一回来就能够看到。
终于,等着天儿蒙蒙亮的时候,许慕原终于见到了许慕原神色严峻地走了进来,她眼里也浮现了一抹忧色。
果然,许慕原一进门,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就已经摇了摇头,无力道:“如今五皇子像是疯了似的,不仅将自己和中了**的七皇子关在屋子里,更是将皇上也关在里头,这皇上身子已经不如从前了,每个两个时辰是要用药的,可不管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怎么在外头劝,五皇子都没有作罢的意思。”
“原本我是打算陪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并在那儿等着的,但怕你担心,所以就先回来了。
听了这话,宋凉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些,为许慕原倒了一盏茶水,递了过去,轻声道:“你不必这般忧虑,去歇歇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法子的!”
“法子?”许慕原手中握着茶蛊,却是苦苦一笑,略带沙哑的笑声在灰蒙蒙的天儿里格外骇人,“这会儿子还能有什么法子?五皇子已经疯了,彻彻底底疯了,就连孙家的那些人都一头栽进去他的皇上梦里头去了,更是派了人在御书房门口守着,生怕有人生出什么心思来,却没有想到,如今有五皇子在里头,御书房外候着的也就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些女眷,这五皇子的心思也实在太重了些!”
“不过如今我已经派了田七他们在那边守着了,想必短时间内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五皇子若是真的冒冒然杀了皇上和七皇子,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猜,依照五皇子的性子,只怕是想逼得皇上写下退位的诏书!”
其实这些话他原本是派田七回来说的,毕竟说来说去就是这么几句话,都是一样的,可他心底却怎么都放心不下宋凉月,总觉得回来看一看才踏实。
宋凉月只担心道:“那你待会儿可还是要进宫去吗?”
许慕原点了点头。
“你……小心些罢,我和孩子等你!”宋凉月心里却是有些没谱。
说实在的,许慕原并不怕死,只是一想到若是自己要是真的被五皇子害死了,依照五皇子那狠毒的性子,只怕宋凉月和他们的孩子也活不了了。
想及此,他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坚决,可到底也还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放心,咱们一家人一定会在一起的……只是凉月,如今五皇子谋反的事儿来的突然,谁也不知道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是五皇子的内应,也不知道五皇子接下来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如今我马上就要进宫去了,若是留你们在家里头,我实在的放心不下,这样罢,待会儿我叫田七回来,将你们送出城,有多远走多远,等事情安定了之后,我会亲自接你们回来的。”
很多事情,也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
“你倒是想的妥帖,可是你觉得依照我的性子,我会走吗?”宋凉月莞尔,原本方才还觉得怕的厉害,可如今好像觉得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兴许是有许慕原在身边,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会与你一起,这个时候,我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却不会在这个关头走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说着,她更是轻轻还着许慕原的腰,柔声道:“我知道,作为一个妻子,我有的时候的确是不大称职,每日丈夫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呼呼大睡,也不晓得在丈夫跟前撒娇,可作为一个妻子,我只想在这个时候陪着自己的丈夫,这个要求你觉得过分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怕五皇子万一真的夺得了皇位,牵连了我们,我一点都不怕!若是你这个时候非要赶我离去,就算我侥幸活下来了,只怕下辈子也是惴惴不安的,整日以泪洗面,若是这般,倒不如死了干净!”
许慕原是知道宋凉月脾气的,如今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哽咽道:“我这辈子能够娶到你,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能够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宋凉月莞尔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宽慰,如今生死还未定了,更何况如今明明是他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许慕原也是想到了这一茬,站起身来,决绝道:“那好,我现在就带着二舅舅和程阁老他们进宫,我就不相信五皇子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乱来不成。”
宋凉月替他拢了拢衣裳,像是往常一般,轻声道:“子衍,早些回来!”
只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已经被许慕原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轻声道:“凉月,等我回来,若是我没有回来,那你……”
“子衍,我会等你的,一直等!”宋凉月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落在许慕原那宝蓝色的袍子上,晕湿了一大片,可她仍旧是强忍着,不想叫许慕原能够听出端倪来。
许慕原又何尝不知道,他亦是强忍着眼中的酸意,头也不回的朝着外头奔去。
直到许慕原的身影消失在宋凉月眼前的时候,她这才瘫倒在地,哭出声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依旧不敢放声大哭,用帕子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许慕原此次一去乃是为危险重重,且不说皇上向来惜命,就算是皇上不要自己的命了,可到底也是在乎自己和荣妃娘娘所生的七皇子的,若是到时候皇上真的动摇了,写了退位的折子给了五皇子,五皇子继承大统岂不就是名正言顺呢?
只怕等着五皇子一继位,这七皇子,许慕原,甚至连带着蒋国公府都会没有活路的啊……
想及此,宋凉月心里怕的厉害,空落落的一片,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肚子软的厉害,只好扶着太师椅又缓缓坐了下去。
她一个人呆呆坐在太师椅上,想着到底该怎么办,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是不怕死的,更不怕陪着许慕原一起死。
只是一想着这安平侯府上下一大院子人都逃不了一死,心中就难受的厉害,他们可都是些无辜的人,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怎么能够陪着他们一起下黄泉?
正当她思忖着的时候,胭芳正端着铜盆走进来,瞧着她这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将铜盆搁在一旁的案几上,凑过来,扶着她的肩,着急问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呢?是不是侯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335 树倒猢狲散
对于许慕原入宫的事儿,如今整个安平侯府上下都已经晓得了,都惴惴不安,却很少有人像是胭芳这般,只担心着许慕原的安危,大多的人都担心着若是安平侯府倒了,她们该何去何从?
要知道,若是真的被牵连,轻则流放,重则可是要被砍头的,这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若是被卖到那烟花之地,这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宋凉月也是这般为一干丫鬟婆子想的,当即想要扯出笑容来,却发现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索性也就不笑了,吩咐道:“将一禾和珠儿找来,还有那几位得力妈妈们,对了,还有秦嬷嬷,将她们一并都找来,我有话对她们说。”
这会儿子虽天色还早,但这安平侯府上下陪也没谁睡得着了,一听见说夫人找,一溜烟的都跑来了。
这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
宋凉月细细摩挲着光滑的太师椅扶手,微微颔首,方才她已经用冷帕子敷了眼睛,看起来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严肃得很,“五皇子挟持七皇子和皇上的事儿,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虽说这并不干我们安平侯府的事儿,但侯爷素来和七皇子交好,所以只怕咱们安平侯府也逃不了干系,大家伙儿平日里伺候侯爷和我也是尽心尽力的,我都看在眼里,也不愿连累大家,你们趁着这会儿子能走都走吧,免得再过一会儿,只怕走不了呢!”
在场不少人都已经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们这会儿子被叫起来,一时间还不能揣摩出宋凉月话中的意思,其中一位胖管事嬷嬷更是率先问道:“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过一会儿,咱们想走都走不了呢?”
宋凉月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涩给压了下去,微微扬声说道:“就是你们心中所想的这个意思,昨晚上侯爷与我说七皇子身边的不少人都已经失踪了,有的已经被五皇子给杀了,接下来只怕就轮到我们这儿呢!”
那胖管事嬷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问道:“夫人,咱们虽想到这件事不会轻易那般揭过的,可这大清早的,您可别和我们开玩笑啊!谁都知道,这皇子们争夺皇位那是常事,是皇家的事儿,这干侯爷和咱们什么事儿啊?奴婢相信侯爷是清清白白的,咱们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平日里连句不敬的话都没有说,怎么,怎么好端端的要抓我们?”
另一个高颧骨的管事嬷嬷也急了,附和着那胖嬷嬷的话,“是啊,夫人,虽说七皇子和侯爷关系好得很,可五皇子也和侯爷关系好得很,不管是谁继承了皇位,只怕都殃及不到安平侯府罢?”
虽只是个管事嬷嬷,但她在安平侯府呆乐也是有些年头了,说起来,这油水也捞了不少,哪里舍得说走就走?
宋凉月的目光在她们每个人脸上扫过,顿了顿,这才说道:“但凡涉及到夺嫡,牵扯到其中的人,只怕活不了多少,这件事有多严重,想必你们都是知道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惧意的管事妈妈们,长长叹了口气,道:“侯爷与我说了,妈妈们在安平侯府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好在你们只是下人,若是这个时候走了,我将那卖身契一烧,谁知道你们是谁?到时候就算是五皇子真的追究下来,只要我和侯爷不说,就不会有人找到你们身上去的,走吧,趁着这会儿子还来得及,若是待会儿官兵来了,你们真的是想走都走不了了,他们一通乱抓人,谁管你们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果然,听了这话,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特别是那高颧骨的嬷嬷,低声冲着那胖嬷嬷道:“咱们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就算是她想走,可这个时候自己冒冒然一个人走了,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那胖嬷嬷犹豫了片刻,当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这银子虽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花才是,当即只上前一步说道:“奴婢们对侯爷,对安平侯府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原本在这个时候也不该离开安平侯府的,只是奴婢们上有老下有小,就算是能舍去了自己的性命,也还得想着家里人才是,若是有机会,下辈子再给侯爷与夫人做牛做马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禾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走就走,何必这么多废话?哼,如今说出这番话来,没得还以为你真的是衷心耿耿了,若是再说几句,当心夫人将你留下来!”
胖嬷嬷面色一红,偷偷瞟了宋凉月。
可这一次,向来好说话的宋凉月并没有为她解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人既然要走,就怨不得旁人说出这番难听的话来。
那高颧骨的嬷嬷是狠狠瞪了一禾一眼,轻轻捏了捏胖嬷嬷的手,小声说道:“与她们说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收拾东西罢!”
高颧骨的嬷嬷轻轻点了点头,冲着宋凉月又福了福身子,算是做足了最后一场戏,“既然这般,那夫人,奴婢们就走了,您和侯爷多保重身子吧!”
秋娘也不理会她,转而看向剩下的几个嬷嬷,轻声问道:“那你们呢?到底是走还是留?”
能衷心为安平侯府的却是没几人,特别是在那高颧骨嬷嬷和胖嬷嬷走了之后,在场的人交头接耳一番,一时间竟走了一大半。
这一个个步子迈的飞快,一副生怕官兵来了似的。
宋凉月等了等,却再没有人开口说话了,她只觉得有些欣慰和感激,看向站在一旁的人,轻声问道:“你们都不愿意走吗?”
一禾却是倏地跪在地下,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恳切说道:“夫人,奴婢不走,夫人对奴婢这样好,即便是在黄泉路上也要陪着夫人,不叫夫人孤孤单单一个人,还能够在下头伺候夫人呢!”
她的话音刚落下,珠儿也是果敢跪在她身边,坚决说道:“夫人,奴婢也不走,当初夫人在扬州的时候,奴婢就已经说了,这辈子夫人在哪儿,奴婢就跟着去哪儿,除非夫人不要奴婢呢!”
至于胭芳,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宋凉月身边,她素来话不多,这个时候虽没有说什么,但这个时候脸上的坚毅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一直强忍着眼中泪水的宋凉月终于忍不住了,泪水落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好!好!”
转而,她又将目光落在秦嬷嬷身上,轻声问道:“秦嬷嬷呢?走不走?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您可要想清楚!虽说您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但这个时候可是到了您自己拿主意的时候!”
秦嬷嬷只是笑了笑,说道:“原本还以为夫人找奴婢来是为了什么事儿了,原来是这件事,既然夫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奴婢就该回宁静院伺候长公主了。”算算时间,这长公主的佛经也算是抄写的差不多了。
如今这瑞华长公主的性子是真的变了,整日就是在宁静院中的小佛堂中抄写佛经,想必是心里太苦了,也就能抄抄佛经的时候,心里会平静些。
倒是宋凉月忍不住对秦嬷嬷刮目相看,她一直觉得秦嬷嬷是个很聪明的人,可这世上聪明人有很多,聪明且又重情重义的聪明人却是少得很。
秦嬷嬷见着她没说话,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人都已经走了,原本挤的满满当当的屋子顿时只空落落的一片,宋凉月环顾了周遭一圈,苦笑说道:“当真是患难见人心啊,我来了安平侯府这么些日子,每日都是坐在这儿见各个管事妈妈嬷嬷的,哪一日这屋子里不是人挤人的?如今竟这般了,不过走了也好,走了清静啊!”
就连向来欢欢喜喜的一禾见了,都不由得有些伤感起来,但更多的却是气愤,“夫人,他们都是些白眼狼,良心都被狗吃了,您与她们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亏得之前您对她们那么好,如今她们倒好,一个个见着安平侯府有难,跑的比兔子还快,哼,只怕这次危机过去了,一个个又得腆着脸回来了,看奴婢到时候不狠狠啐她们一口……”
只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外头就传来了慌乱的声音,女人的叫嚷声,啼哭声,慌乱的脚步声,顿时都传了过来。
宋凉月见状,却是明白了,怕是五皇子的人来了!只是这五皇子的人,来的比她想象中快多了!
就连一禾脸色都跟着一白,竖着耳朵听了听,有些害怕道:“夫人,外头是不是来人呢?要不要奴婢出去瞧一瞧?”就算是她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罢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了!
336 还请夫人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宋凉月心中暗道不好,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其中还掺杂着丫鬟们的尖叫声与交谈声,宋凉月知道,饶是来人阵仗再大,来到了安平侯府也该守几分规矩的,总该与管事们通报一声才是,所以她还有些时间。
想及此,宋凉月只知道如今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对着胭芳和一禾说道:“我不管你们俩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既然你们将我是主子,是你们的夫人,那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快点从后门走,现在来来得及。”
胭芳和一禾微微一愣,对视了一眼,继而齐刷刷看向宋凉月,齐声说道:“夫人,奴婢不走。”
宋凉月这会儿子心里急得厉害,狠心推搡了一禾一把,“快走,若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谁知道一禾竟紧紧抓着她的腕子,哭着说道:“奴婢要和夫人在一起,死都不走,夫人,他们要抓的一定是你,奴婢出去,出去拦着他们。”
说着,她更不管不顾要朝着外头跑去。
宋凉月却是下意识抓住她,厉声说道:“你不要命了,抓了我,兴许你们还能保住一条命,但若是你这般不管不顾跑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话毕,她的眼泪也跟着一齐落了下来,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担心着许慕原,不知道许慕原这会儿子有事儿没。
正当大家伙儿默默流泪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胭芳却是倏地走过来,抓着胭芳的手,轻声道:“夫人,奴婢有办法。”
宋凉月看着她那坚决的目光,微微一愣,瞬尔便明白了她想的到底是什么法子,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不成。”
胭芳却是轻轻抓住若秋的手,还未说话,眼泪又流了下来,但她却是强撑着笑说道:夫人,奴婢知道夫人待奴婢好,奴婢虽说是您身边的丫鬟,但每日过得却像是个正经姑娘似的,整日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用操心,夫人,叫奴婢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儿吧!”
宋凉月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成,不成,我不能为了我自己,拿你的性命去冒险,若是这般,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胭芳,不成啊……”
胭芳却是笑了笑,轻轻摩挲着宋凉月的手,道:“可夫人有没有想过,若是夫人没了,奴婢们也会伤心的,还有侯爷和老夫人,二爷和二奶奶都会伤心的,再说了,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也许奴婢什么事儿都没有,夫人,就叫奴婢换上您的衣服,替您挡一挡罢!”
一禾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刚准备说话的时候,转而一想,只怕如今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便自告奋勇,上前说道:“夫人,叫奴婢装成您吧,奴婢身量小,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溜得快一些。”
说着,她更是看向胭芳,道:“胭芳姐姐,事到如今你也不必与我争什么了,你马上就要与田七大哥定亲了,也不是一个人了,若是你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田七大哥也会难过的,不像我,死了也就死了,除了你们,压根就没有别人为我难过的……胭芳姐姐,先前不管碰到什么事,你总是让着我,将我当成了亲生妹妹一般,到了这个时候让我也为你做一件事罢……”
嘴上虽说着这样的话,但她心里还是怕的厉害,当即这眼泪也落了下来。
宋凉月一手抓一个,拼命摇头,一个劲儿说道:“不成,真的不成啊,若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
胭芳却是坚决得很,“夫人,待会儿到底是个什么境地还不一定了,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奴婢替您受着罢,如今你怀着身孕,好不容易才将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若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当时老夫人将奴婢送到扬州的时候,奴婢就曾当着老夫人的面说过,一定会好好护着您的,难道夫人要让奴婢食言不成?”
“事到如今,就算是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连您肚子里孩子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吗?如今老夫人年纪大了,若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老夫人如何是好?老夫人已经遭遇了一次丧子之痛,难道还要老夫人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着,她可不管宋凉月哭的眼泪涟涟,还未等宋凉月说话,就径直对一禾说:“快跟我一起进来,帮我换上夫人的衣裳。”
说着,她也不等一禾开口说话,急忙说道:“你都说了,你身量小,旁人见了,自然不会相信你是夫人的。”
就这般,胭芳换上了宋凉月平日穿的衣裳,更是将宋凉月头上的钗子都插到了自个儿头上。
此时,外头已经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上,宋凉月也没了办法,只好换上了胭芳穿的衣裳,好在她们俩儿身形差不多,倒也看不出什么。
宋凉月深吸一口气,朝着院子外头走去,这会儿子长思院中的丫鬟已经听到了些风声,一个个都傻站在院子里,听见敲门声居然没一个人敢上前,瞧见宋凉月穿成这个样子,也无人敢说什么。
门开了,领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他连看都没有看宋凉月一眼,径直带着人闯了进来,厉声问道:“你们家夫人呢?快叫她出来见我!”
宋凉月垂下头,低声说道:“我们家夫人这会儿子正在屋子里,不知道这位大爷找我们家夫人有什么事儿?”
那胖子乃是孙家的人,这孙家乃是五皇子妃娘娘的娘家,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今儿若不是有孙家相助,这五皇子哪里能够逃出五皇子府?又哪里能够闯进宫去?
这胖子也不知道到安平侯府是坐什么的,反正五皇子与他说了,一见到宋凉月就将她带到御书房去,若是宋凉月胆敢反抗,杀无赦!
如今情况紧急,他自然不会将一个小丫鬟放在眼里,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目光直直落在碧桃身上,径直走了过去,扬声道:“安平候夫人,请随我走一趟吧!”
饶是胭芳再怎么镇定,这会儿子手心里都是汗,怕的不行,但瞥眼间瞧见了宋凉月那张担心的脸,有样学样,学着宋凉月平日里的口气说道:“随你走一趟?到哪儿去?又是谁叫你来的?我凭什么随你去?”
那胖子的手已经搭在腰间的长刀上了,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胭芳脸上,冷声说道:“我是奉五皇子之命来的,五皇子说安平侯擅自闯入御书房,意图对皇上不轨,所以捉拿安平候夫人您进宫。”
这简直是贼喊捉贼!
胭芳这下子可是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在一旁的宋凉月。
那胖子可是有重任在身的,一刻钟都不敢耽搁,手朝着院子门口指了指,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狠戾来,“安平候夫人,请吧!”
宋凉月心中一动,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纵然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胭芳着想,若是胭芳去了宫里头,五皇子一见,便什么都明白了,这胭芳哪还有命,“方才我们家夫人都已经问了,不知道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进宫?这位大爷,您说您是五皇子派来的,可有什么证据吗?叫我们家夫人这样不管不顾的跟你走了,叫我们家夫人的名声放在哪儿?”
“还有,您口口声声说侯爷意图对皇上不敬,可是有证据?就算是侯爷真的对皇上不敬,圣旨呢?拿来咱们瞧瞧?虽说如今这皇上身子是不大好,也不大管政事了,但这宫里头,应该还轮不到五皇子当家做主罢?”
胖子微微一愣,方才他来的匆匆忙忙,五皇子根本就没有交给他任何东西,如今大手一挥,没好气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多问题,那就跟我一起进宫去问五皇子罢!见了皇上和五皇子,什么都明白了!”
宋凉月自然知道不能去见五皇子的,若是一进去宫里,且不说五皇子会用她去挟持许慕原,只怕一进去宫里,胭芳就是头一个没命的人!
可她也不敢当面顶撞胖子,要知道,如今她不过是个“丫鬟”,若是说多了,指不定胖子拔刀把她给杀了,她还指望着能够平平安安见到许慕原了……
一想到这事儿,她只觉得鼻子酸得厉害,可偏偏还要装出什么事儿都么没有的样子,含笑说道:“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去面见五皇子事关重大,还容奴婢给我们家夫人梳妆打扮一下,请这位大爷稍等片刻。”
那胖子也是恼了,方才他就看出了五皇子的面色有些不大对劲,怕这篡位的事儿也没他们想象中这么简单,可如今他却是一点退路都没有,更是片刻都不敢耽搁,“不用梳妆打扮了!”
说着,他更是不管不顾抓着胭芳的手,如今都已经这个光景了,再也顾不上什么了。
胭芳自然是不肯,再加上她心中害怕的厉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扮演的身份,下意识想要从那胖子手上挣脱开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337 我终于相信你是爱我的
可到了这个地步,那胖子哪里肯放手?更何况,他力气大得很,无论胭芳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只得被那胖子拖着走。
宋凉月见了,也是着急得很,上前几步,拦在那胖子跟前,扬声说道:“还请这位大爷自重!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夫人也是五皇子的表弟妹,虽您说侯爷意图对皇上不敬,但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您这样做怕是不大好罢?不看僧面看佛面,您怎么着也得给侯爷与瑞华长公主一些面子,瑞华长公主的脾气想必您也是知道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那胖子瞪了一眼,“不过是个丫头,敢这么多话!是不是活腻了?”
若不是他这个时候抓着“安平候夫人”,腾不出手来,要不然真是恨不得抽出剑来杀个这多嘴多舌的丫头!
感受到那胖子言语之中浓浓的杀气,一时间胭芳也不敢挣扎了。
这下子,她可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由着那胖子给带走了。
见状,宋凉月一下子就慌了,眼泪瞬时就落了下来,什么都顾不上,站起身来就朝着胭芳追去,可是还未等她靠近胭芳,就和一禾一样,被两个官兵拦了下来。
宋凉月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想要伸手去救,却是无能为力!!
胭芳也是一步三回头,眼泪齐刷刷落了下来,她力气虽小,但却是犟得厉害,那胖子几乎是将她拖着走的,所以连带着胖子的步伐也慢了不少。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就在宋凉月觉得胭芳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外头又响彻一阵脚步声来,宋凉月心中猛地一喜,抬头一看,果然见着许慕原带着人马站在院子门口。
因着宋凉月混在人群之中,许慕原并未第一时间看到她,目光先是落在了胭芳身上,见着不是胭芳,转而找寻了一番,这才直直落在宋凉月身上,脸上紧张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些,这才扬声说道:“徐三,将人放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徐三乃是孙家的心腹,这些年不知道为孙家和五皇子办了多少坏事儿,如今瞅着许慕原来了,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就将刀横在“安平候夫人”脖子上,亦是厉声回道:“安平候,你带着这么些人做什么?五皇子说要我将安平候夫人带回去,怎么,你胆敢不从?小心惹恼了五皇子,你小命不保!”
“五皇子?你心心念念的五皇子现如今已经被关到地牢中去了,怎么,你这只走狗还敢在安平候府里头放肆?”许慕原这会儿子也是小心谨慎得很,毕竟他们在外头,而徐三在里头,想要闯进去,必须要经过徐三身边,且不说徐三诡计多端,单单他敢闯进去救宋凉月,只怕胭芳的命也跟着完了,他与宋凉月成为夫妻的日子虽还未有一年,但却知道胭芳在宋凉月心中的分量,如今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如今的胭芳也是田七的未婚妻啊!
现如今,许慕原只是站在原地,扬声说道:“若是你现在带着你的人乖乖滚回去,我兴许还会留你一条狗命!”
徐三看着许慕原身后带着一群穿着铁锈红衣裳的官兵,知道这些人乃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心中越发不安起来了,五皇子做的那些事儿,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如今连皇上身边的人都来了,是不是表示五皇子已经玩完了?若真的是这般,只怕他也是凶多吉少,如今更是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哼,你当我是傻子吗?放了安平候夫人,只怕我更是难以活着踏出安平侯府了,侯爷,这么些年来,我都是奉了五皇子和孙大人的旨意做事儿,若是你能够在七皇子面前保我一条性命,我自然会将安平候夫人平平安安还给您!”
他倒是不傻,知道手里有个筹码总归是安全一些,更是明白,这天下怕不久就要归于七皇子了,依照许慕原和七皇子之间的关系,保全他的性命,只怕不是难事!
许慕原冷冷一笑,手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刀,讥诮道:“你这是在与我谈条件?徐三啊徐三,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看不清吗?如今你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我不管保证七皇子会不会听我的,只能与说试一试!”
徐三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握着刀的手也是微微颤抖,结结巴巴说道:“侯爷,侯爷无论如何……您都要试一试,毕竟三奶奶的性命都握在您的手上,只要得到皇上和七皇子赦免我的消息,我自然会将安平候夫人还给您,相信安平候夫人并不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吧!”
说着,他更是带着胭芳朝着院子门口移去,他那身后一大阵仗人也跟着朝外头踱步,更是极有默契的将徐三围成一个圈,生怕许慕原闹出什么事儿来!
眼瞅着徐三挟持着胭芳朝着院子门口挪去,许慕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忙奔到宋凉月身边,紧紧抓着宋凉月的手,忙问道:“凉月,你没事儿吧?”
宋凉月摇摇头,看了一眼即将被徐三带走的胭芳,忙说道:“子衍,胭芳她……”
她这般放在心上的人,许慕原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当即他将宋凉月护在身后,对着徐三说道:“徐三,你将胭芳放了吧!我会帮你在五皇子面前求情的,抓着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徐三这下子有些愣住了,看着许慕原与方才那个“丫鬟”亲密得很,又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安平候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想着这兴许只是个计谋,当即冷笑一声,厉声说道:“侯爷,您真的当我是傻子不成?您如今随便找了个丫鬟就说是安平候夫人,那我怀中的这个岂不就是丫鬟呢?既然是丫鬟,那干脆杀了她算了!”
“别……”宋凉月与田七的声音一起响起来。
特别是宋凉月,一下子慌了,也不顾许慕原的阻拦,朝前走了几步,“徐大人,胭芳是我的贴身丫鬟,方才为了救我这才出此下策,我虽不知道徐大人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我可以答应徐大人,只要您放了胭芳,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您,叫您保住一条性命的!”
“此话当真?”徐三有一瞬间的迟疑,在官场上打滚多年,他早就已经明白什么叫做说一套做一套了,这种话怎么能随便相信?
宋凉月也是知道,到了这个关头想要徐三相信她的话也是难得很,但是她看着胭芳颈脖间已经冒出血来了,也是担心的厉害,说道:“徐大人,那你说,你怎么才肯相信我的话?”
徐三愣了愣,继而扬声说道:“那你现在将皇上或者七皇子找来,要他们亲口答应我会留我一条心吗,我就放了她。”
宋凉月看了许慕原一眼,这皇上是不可能的,可七皇子多少还有些可能!
可修远皱了皱眉,扬声说道:“五皇子下药谋害七皇子的事,想必你也是晓得了,更何况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七皇子为保护皇上,已经被五皇子所伤,方才才回去七皇子府,只怕如今太医都还没有赶过去,你说你要见到七皇子,怕是有些不可能的!”胭芳对宋凉月和田七重要,宋凉月与田七对他而言也很重要,但如今,七皇子已经被五皇子刺了多剑,虚弱的不行,只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过来?
说着,他更是顿了顿,说道:“徐三,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放心,我既然说试一试,自然会全力以赴,若是你不肯相信我的话,那现在就把胭芳杀了,胭芳死了,不仅是你,你这伙子兄弟一个都活不了!”
他本打算用激将法来激徐三放了胭芳,可徐三跟在孙大人和五皇子身边这么多年,什么人没碰上过,什么事儿没见过,怎么会上了许慕原的当?如今他也是挟持着胭芳僵持在这儿,不说一句话,也不肯退步。
就算是怀里这人不是安平候夫人,可看着倒也是有几分分量的,若是这个时候放手了,他可可真的成了傻子了。
正当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站在许慕原身后未曾说话的田七却是缓缓上前,“徐大人,胭芳这个时候已经受伤了,要是等着侯爷去为你求情之后,你再放了胭芳,只怕胭芳也是受不住的,反正你只是想要一个人质,不如唤我来罢!胭芳只是个内宅丫鬟,我是侯爷身边的人,这桩买卖,不管怎么算,你都不会吃亏的!”
宋凉月等人俱是一惊,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平日里这田七看起来是笨头笨脑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这般有担待!
就连胭芳也愣了一愣,哽咽说道:“别……别,我自己可以的!”若当初她相信田七对她只有三分真心,可如今却是看明白了,田七分明对她乃是全心全意啊!
388 拨开日出见月明
莫说是胭芳和宋凉月了,就连许慕原都未曾想到,这田七跟在他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原本以为田七是个靠得住的男子,却万万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田七却是能够挺身而出!
就连宋凉月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说道:“是啊,徐大人,这胭芳只是个内宅丫鬟,哪里及得上田七在侯爷心目中的分量重?更何况,这胭芳如今已经受了伤,若是你不小心伤了她,叫她丢了性命,又叫侯爷如何去七皇子面前替你开脱?”
方才徐三心里是有些惊诧的,总以为许慕原说自己抓的不是安排和夫人的话只是唬自己的,可如今一看,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穿着不打眼,但容貌清秀俊美,说话有条不紊,一看便是极为厉害之人。
而自己怀中这个,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事到如今只眼巴巴看着那丫鬟打扮女子,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呢?
许慕原晓得徐三乃是心狠手辣之人,若是田七去了,只怕也会没了性命的,但他却是更清楚,田七为胭芳舍去性命,也是愿意的。
趁着徐三犹豫不决的时候,田七已经缓缓上前了,经过许慕原身边的时候,更是低声说道:“侯爷,若是可以的话,待会儿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那徐三解决了。”
他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纵然知道侯爷和七皇子的关系不一般,但七皇子乃是日后的储君,七皇子做事向来讲究分寸,纵然是七皇子真的愿意为了侯爷破例,但心里也是有几分芥蒂的,他总该要为侯爷日后的前途想一想!
话毕,他便朝着徐三走去,因为他是跛子,所以就算是这个时候走的很慢很慢,但也没谁多想。
至于徐三,之前虽与田七打过几次照面,但却从未将这个其貌不扬的跛子放在眼里的。
而原本围在徐三身边的那群官兵见了,极有默契的分散开来,而许慕原握着手中的刀,掌心一片冷汗,他从没有这样担心过,就算是方才独自一人闯进御书房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胭芳对宋凉月有多重要,这田七对它就有多重要。
田七却是一点不担心,是啊,掌握他命运的乃是他最相信的侯爷,他要救下的乃是他的未婚妻!
如今站在离徐三还有五六步的地方,淡淡道:“徐大人,现在可以将胭芳放了吧,如今我身边站着的都是你的人,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徐三为官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自诩阅人无数,如今环顾了周遭一圈,见着许慕原站着距离两三丈的地儿,觉得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把就将胭芳给推了出去。
徐三回头望了一眼,那目光落在了了胭芳身边片刻,随后又落到了许慕原身上,更是在对着许慕原使眼色。
倒是那徐三等不及了,厉声说道:“过来吧!”
田七不急不缓地朝着徐三跟前走着,心里渐渐也有了几分担忧,就在距离徐三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是见着一把刀直直插在徐三的胸口,鲜血四溅!
徐三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看了看不远处的许慕原,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刀,喃喃道:“你……你……”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倒了下去,但他的那些个下属却是极有默契的将徐三团团围了起来,他们不傻,知道如今徐三都已经死了,安平候想要处置他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若是放了田七离开,那他们可真的是一条活路都没有呢!
田七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如今连徐三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压根就不用担心!
倒是许慕原见着众人的神色有些仓皇,扬声说道:“如今徐三已经死了,怎么,你们还想要一错再错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徐三的手下,自然知道这些年徐三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儿,如今更不会轻易放田七离开,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人颤声说道:“侯爷,我们也是娘生爹养的,也知道对错,也知道先前的事儿不该做,可我们也要养家,不可能要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还请侯爷放我们一条生路罢!”
站在人群之外的许慕原听闻这话,眉头微微一蹙,但转而一想,便扬声说道:“徐三的命我不敢保证,但是你们不过是些小喽喽,听上面人的意思办事儿,想要保住你们的性命,我还是有把握的。”
听闻这话,人群之中已经有了几分骚动,方才那个胆子大的人又说了,“我们怎么知道三爷是不是骗我们的,若是像方才对徐大人那样,转身就将我们给杀了怎么办?”
“我若是你们,不管我方才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我都会放人的,因为如今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许慕原看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那群人,倒是出奇的好脾气,“我可以和你们保证,只要你们现在放人,我可以保证你们的性命。”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过了还一会儿,才散开了一条道子,田七见了,却是不慌不忙走了出来。
他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倒是胭芳见着他好端端的,却是忍不住掉泪,田七并未像平日一般走到许慕原身后,反倒是走到了胭芳身边,有些别扭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宋凉月见了,却是与许慕原相视一笑,如今所有的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见状,许慕原也是感触颇多,经历了这么多,好像终于是拨开日出见月明了。
而一禾也不打扰宋凉月和许慕原,与田七陪着胭芳下去了,她更是不乐意横在胭芳和田七之间,更是借口下去为胭芳请了大夫来……
这一边,许慕原带着宋凉月一回屋,就狠狠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徐三带人来安平侯府的时候,我这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儿,好在你什么事情都没有,要不然凉月,我真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若是那个时候他一直守在宋凉月身边,保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宋凉月太过于了解他了,含笑说道:“如今我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好了,都好了,一切都好了。”
说着,她更是轻抚着许慕原的脊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更何况,就算是你不在我身边,但我只要想到了你就什么都不怕,更是晓得若我被徐三抓走了,你也一定会赶来救我的!”
“你啊你,叫我怎么说才好!”虽说责备的话,但落在若秋耳朵里却化成了甜蜜。
许慕原素来自作主张惯了的,可偏偏遇上了宋凉月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如今这会儿子什么也顾不上了,将宋凉月紧紧圈在怀中,像是惩罚似的,狠狠地啃咬着宋凉月那带着芳香的唇瓣,不顾门只是虚掩着,也不顾宋凉月的挣扎。
直到宋凉月只觉得自己连气儿都穿不过来的时候,许慕原这才松开,炙热的气息喷在她那张小脸上,柔声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陪着我吗?怎么明知道徐三在外头,也不找个地儿躲着,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叫我怎么办才好?还有,我问你若是方才不去当人质替换胭芳,你是不是要过去?”
宋凉月喘着气儿,嘴角带着笑,安静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只觉得从未有过这般美好的时候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再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若是我没了,三爷再娶个貌美的妻子岂不是更好?”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腰间就已经被许慕原戏谑地掐了一把,她素来最怕痒了,如今更是笑个不停,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不会做出叫你担心的事儿了,连叫你担心的话都不会说的,这下子,你可是满意呢?”
“嗯。”许慕原从喉头中发出一声应答来,下巴抵在宋凉月的头上,感受着此刻的静谧。
倒是宋凉月回想着方才的九死一生,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轻声问道:“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你在御书房之中到底是怎么脱身的,难不成五皇子就眼睁睁见着您闯进御书房,再容你带着你将七皇子带出来?皇上呢?他可还好?”
许慕原微微一笑,将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了宋凉月,“不瞒你说,当初我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去御书房的,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见到七皇子一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门口的侍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的时候,这五皇子却是亲口说要我进去。”
“五皇子素来是自大惯了的,对于我投靠七皇子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更是要我眼睁睁看着皇上写退位诏书,这皇上当时本就是气的不行,浑身直发抖,直说要杀了五皇子这个逆子,哪里肯写退位诏书?”
339 自作自受啊
宋凉月只叹道:“抛开皇上这一身份不说,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只怕都不会乖乖就范的,子不教父之过,如今五皇子变成了今日这模样,与皇上也有很大的关系……可依照五皇子的性子,皇上不同意,他哪里肯轻易罢休?既然是堵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只怕不拼个鱼死网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慕原点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没错,当时五皇子手中的剑恨不得要插到皇上心口去了,可皇上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五皇子没有办法,拿捏住了昏迷不醒的七皇子,逼得皇上写退位诏书,皇上再怎么不是,也是个父亲,心底也是疼爱自己孩子的,当时眼睁睁见着七皇子软弱无力,身上已经被五皇子刺了好几剑了,哪里忍得下去?”
“等着我进御书房的时候,皇上已经提起了笔,正打算写退位诏书的,七皇子虽虚弱,但到底还是要我一起劝劝皇上,可谁知道,谁知道五皇子竟将皇上谋害我父亲的事情道了出来,我恨皇上不假,只是我更不愿这大周朝的江山社稷落到五皇子手上,若是这般,朝堂乱了,老百姓也要跟着遭殃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忘记皇上当时脸上的神色,相较于他的偶漠然,皇上脸上的神色实在是有些震惊,好像是没想到事情会泄露似的。
“那皇上可有说什么?”宋凉月是知道许慕原性子的,若是皇上肯好好解释一番,亦或者真心实意赔个不是,这许慕原心中的恨意就能褪去很多。
许慕原却是摇摇头,苦笑一声道:“皇上如何会说什么?那个时候情况那么危急,皇上一心放在自己和七皇子身上,哪里会对我说什么?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当时没有五皇子在,依照着皇上那性子,只怕也不会对我说什么的。”
“倒是七皇子对这件事不知情,当时有些不敢相信,五皇子却依旧火上浇油,说的愤恨,甚至要拉着我一起杀了皇上,若是当初的我,只怕早就被他说动了……想了想,始终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恨意,好在七皇子聪慧,趁着五皇子不注意的时候挣脱开来,那个时候我扶着七皇子往外头逃,皇上跟在后头,只是皇上年纪大了,步子有些不稳,没跑几步,就被五皇子给抓住了。”
“那个时候的五皇子已经急红了眼,狠狠刺了皇上一刀,逼得皇上写退位诏书,皇上只说了一句‘逆子休想’,五皇子抓着皇上在手,一点都是不怕的,更是游说我将七皇子交出来,直说已经派了人将你和长公主都抓起来了,还说若是我不从的话,就杀了你们!”
“可谁知道皇上也是留了后手的,他心里捏了把匕首,在背后捅了五皇子几刀,只是五皇子在临死之前,还不忘一剑刺入皇上的胸口,这个时候皇上还昏迷着,方才我离开的时候,院判大人直说皇上怕是凶多吉少,能不能挨过这一关暂且不好说……”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原本以为皇上死了,他心头那最深的一根刺也就没了,只是事到如今,谁知道这伤心却是比高兴多的。
宋凉月只轻声道:“可事到如今,你心头的石头也落下了不是吗?虽然你平日里并没有与我过多谈及老侯爷的死,但是我能够瞧出来,你心里是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这件事的……如今皇上生死不明,更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伤,听我一句劝,放下这件事好吗?”
放下?
可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得很!
许慕原正欲开口的时候,却碰上了宋凉月那双关切的眸子,点点头,低声道:“好,那我就听你的,以后不再想这件事了,倒是你今日可是吓坏了罢?要不要将崔太医请来给你瞧一瞧?”
如今这宋凉月已经怀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也就是她生的瘦弱,之前又中了逍遥丸和夜红花的毒,所以这怀相并不明显,若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许慕原很是担心,恨不得要崔太医一日给宋凉月诊脉三次才肯放心,可每次崔太医都说,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得很,更说这腹中的孩子大了也不算好事儿,生产的时候产妇吃亏不说,这简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宋凉月每次碰到许慕原说要请崔太医来的时候,都苦笑不得,可今儿却是乖乖点头了,末了更不忘说道:“待会儿要崔太医也给你把把脉罢!”
五皇子诡计多端,总是要多防着些的,就算是如今他死了,谁知道会不会祸害别人呢?
许慕原只含笑点点头。
好在等着崔太医来了,细细给两人诊脉之后,只说没事儿,这两人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这安平侯府倒是平静得很,可宫里头却是乱成了一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仅挂记着皇上的身子,更是为五皇子的离去而悲怆,特别是皇后娘娘,膝下也就两个儿子,太子在年前刚死,如今五皇子篡位皇上亲手所杀,当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却是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的境况也比不比皇后娘娘好到哪儿去,太后娘娘的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强撑着见了皇上一面,瞧着皇上双唇惨白,一点颜色都没有,特别是院判大人说皇上如今正处在危急关头的时候,也晕了过去。
后宫中的嫔妃们更是乱了套,哭的有,喊得有,闹腾的更有……
这朝堂之上牵连的更多,如今虽皇上和五皇子都病着,但朝堂之上却有程阁老等人主事的,程阁老这一次更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魄力来,将以孙家为首,与五皇子勾结的群党们纷纷铲除。
只是可怜了五皇子妃和那几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流放到西北去了。
纵然是五皇子作恶多端,可孩子却是无辜的,许慕原如今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在五皇子妃和那几个孩子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不忘打点了士卒一二。
等着离开了之后,许慕原依旧忘不掉那几个孩子趴在囚车上那眼巴巴的模样,从绫罗绸缎换上了囚服,连大人怕一时间都适应不了,更别说这几个孩子素来锦衣玉食惯了的……
三日之后,就传来了皇上病故的消息。
许慕原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这外头的天正落着滂沱大雨,李大清派来的小公公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却是连口热茶都没有喝,直接闯了进来,“侯爷,皇上驾崩了!”
许慕原微微一愣,手上的狼毫笔滴下墨来,在宣纸上晕染开了。
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只低声说道:“好好的一张字,就这样被毁了。”
皇上都死了,侯爷还有心情关心字儿?
那小太监纳闷不已,但他乃是李大清派来的,自然是不敢多说,只将皇上临终前的那些话都道了出来,“皇上在驾崩之前也是清醒了片刻的,念叨了会儿太子,念叨了会儿五皇子,又念叨了会儿七皇子……最后还说要将您找来,说想要再见见你,说原先在您小时候有一次答应您去泛舟的,只是后来下雨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事儿,皇上说他一直都记得……”
该说的,那小太监都已经说了,再多说也没有益处,转身就走了。
良久,许慕原却是苦涩一笑,道:“就算是记得又如何?只是很多事情早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就算是如今皇上已经驾崩了,可依旧抹不掉当初他所做的一切!
皇上驾崩了!
这消息不出半日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如众人所期盼的那般,七皇子继承了大统,皇上的丧礼一过,这七皇子就登上了皇后。
终于,雨过天晴了。
宋凉月坐在长思院之中,瞧着外头那一抹潇湘竹绿油油的,含笑道:“……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实在是不容易,当初七皇子口口声声说不愿意继承大统,可最终还是继承了皇位,说起来也算是百姓们的福气了。”
说着,她更是摸了摸自己又大了些的肚子,含笑道:“一禾,你去小厨房看看那百合莲子甜汤熬好了没,若是熬好了给长公主和大嫂那边都送去些!”
如今她与瑞华长公主的关系虽不咸不淡,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今的长公主日日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简直像是变了人似的。
至于安平侯府的大夫人聂氏,如今却与宋凉月成了好姊妹似的,不忘传授些宋凉月些生孩子的秘诀,陪着宋凉月说说话……
宋凉月晓得,之前聂氏之所以处处冷着她,不过是以为宁王妃娘娘害死了老安平候和安平侯府的大爷,如今所有的误会都弄清楚了,倒是要她知道这聂氏当真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这性子倒是和杨睐娘有几分相似,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