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说什么都已无用了
宋凉月的嘴角也跟着微微翘了起来,“孩子听话得很,听说不少孕妇打从一个月之后就有了孕吐,可我倒如今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必是个听话的孩子……子衍,你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自然是儿子!”许慕原想也不想,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看那样子,之前已经是想过无数次了。
宋凉月却是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为何?难道我生了女儿,你就不疼她呢?”
“自然不是!”许慕原嘴角的笑意更甚,道:“但凡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会喜欢的,只是我想着你生一胎,定然会耗费许多心力,若生出来的是女儿,日后定是要跟在你身边学女红诗书的,若是叫你将女儿交给丫鬟婆子看管,你定然是舍不得的,到时候更是会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女儿身上。”
“所有,我想着生儿子也好,也就小的时候你照看几年,等着他长大了些,就叫他跟在我身边,若换成了女儿定然是不成,咱们的掌上明珠定然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跟着我,指不定会被宠成什么样子!”
说着,他更是摸着宋凉月的肚子说道:“更何况,咱们以后可是要多生几个孩子的,若是长姐的话,到时候定要帮着管下头的弟弟妹妹的,咱们的女儿,自然是该娇养着才是的!”
其实有些话他没有说,正因为宋凉月小的时候过的不幸福,所以才让他觉得既然是女儿就更应该小心保护着才是,女儿家的心思细腻一些,他们又是初次当父母,没有经验,若是委屈了女儿如何是好?
不像儿子,从小该让他百般历练,他都已经想好了,当初老安平候怎么待他,他就怎么待自己的儿子!
宋凉月自然是笑的眉眼弯弯,说道:“原本我是想咱们这一胎是女儿的,只是听你这样一说,还是儿子好!”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中了逍遥丸和夜红花的毒,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也受到了影响,女儿娇弱些怕是没关系的,可若是儿子太过于羸弱,日后又如何能扛得起整个安平侯府?
可她的这些担心在许慕原心中却压根不是个事儿,这世上多的是法子,多的是药材,许慕原从来不相信保不住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何况,如今许慕原已经派人四处去找药材了。
如今这百年的人参,从小吃虫草长大的乌鸡……这一样样稀罕的东西,像是流水一般送到了大书房中。
虽说大书房中什么都有,但和长思院比起来,缺的少的还是太多了,就连宋凉月都提出来要再搬到长思院去。
如今田七已经将长思院内外的东西都派人清扫了一遍,哪怕就是这院子里的蚂蚁窝都已经被堵起来了,更别说经过了许慕原先前一番震慑,只怕长思院中再也没有人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了。
许慕原自然是称好,如今他恨不得事事都顺着宋凉月。
好在宋凉月这几日的身子骨已经大好了,也已经叫胭芳吩咐了下去,明日就开始搬回长思院去。
明儿,也是胡嬷嬷离开安平侯府的日子。
宋凉月却压根没有打算去见胡嬷嬷最后一面,倒是胡嬷嬷这几日闹着要见一见宋凉月,可都被一禾拦下来了。
胭芳有些狠不下这个心,毕竟她乃是跟着蒋国公老夫人长大的,从小到大听说了不少故去蒋氏和胡嬷嬷的事儿,心里头对胡嬷嬷更是有几分尊敬的。
可一禾心里却只有宋凉月,一听说了胡嬷嬷来到大书房门口,就在大书房门口等着,不管胡嬷嬷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儿瞪着胡嬷嬷,倒也没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她虽心直口快,但也不是个狠心肠的人,对着一个和自己娘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实在是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等着第二天一大早,珠儿和一禾就忙着收拾大书房的东西,如今宋凉月好歹在大书房中住了些日子,这东西说多也不多,所少也不少,总要收拾一会儿的。
倒是胭芳独自一人去送胡嬷嬷出门了,众人虽不晓得胡嬷嬷到底犯了什么错,却也晓得胡嬷嬷原本是该去扬州养老的,如今却被送到清心庵中去,这落差也太大了些,原本那些先前那些为胡嬷嬷送欣的那些人都没影儿了。
等着胭芳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了,宋凉月已经躺在了长思院中的正房中了。
她见着胭芳回来时候眼睛还红红的,只问道:“胡嬷嬷已经走呢?”
“走了!”胭芳点点头,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嬷嬷说要奴婢与夫人说一声对不住!”剩下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胡嬷嬷方才那一番言辞的确是叫她红了眼眶,只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她还记得,当时在大门口胡嬷嬷是一步三回头,多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够在见到夫人一面,只是从始至终,夫人都未曾露面。
出了侧门之后,胡嬷嬷终究是对宋凉月没有抱希望了,只流着眼泪说道:“回去告诉姑娘一声,我是真的不知道逍遥丸配夜红花会对她身子损害那样大,当时我见着姑娘脸色不好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可秦嬷嬷与瑞华长公主手上已经握住了我的把柄,我想退也退不了了。”
说到这儿,她的眼泪落得愈发厉害了,哭的更是泣不成声,“后来秦嬷嬷将夜红花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可秦嬷嬷却说这夜红花是用来压制逍遥丸毒性的,当时我已经没了退路,眼瞅着姑娘的饮食之中下了夜红花之后,脸色是好像好看了些,所以我这才加重了分量……却没有想过,这夜红花只是暂时压制着逍遥丸的毒性,如今夜红花和逍遥丸的毒性加在一起,姑娘和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却成了这个样子……”
胡嬷嬷的话还萦绕在耳旁,只是胭芳却已经不打算说了,这样的话说了,只会惹得夫人愈发伤感。
思来想去,胭芳只选了几句高兴的话说了,“……昨儿奴婢回蒋国公府的时候,老夫人晓得明儿侯爷要陪着您一起回去,不知道高兴成了什么样子呢!就连杨姨奶奶那边也是高兴得很,听二爷话中那意思,好像蒋国公夫人也已经同意了将杨姨奶奶扶正这事儿了!”
如今陈婕已经同蒋友祥和离了,自古以来休妻的多,和离的并不多,只是蒋友祥同陈婕和离的消息爆出来之后,好像并没有人觉得吃惊。
可见这陈婕在京城之中的名声该有多差啊!
宋凉月听闻这个消息,脸上的不快也褪去了些,笑着说道:“这样说来,睐娘姐姐心里头也舒坦了不少,明儿去了蒋国公府我可是好好打趣她一番的。”虽都是在蒋友祥身边,但正妻和侍妾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含义。
胭芳又说了些逗她开心的话,便下去准备明儿去蒋国公府的东西来。
等着第二天一大早,许慕原就陪着宋凉月回到了蒋国公府,此时距离宋凉月上一次回到蒋国公府已经有一个月了。
蒋国公老夫人早已经派了丫鬟在国公府外头候着,那丫鬟一见着安平侯府的马车来了,撒丫子就朝着里头跑去。
等着宋凉月到了瑞祥居的时候,不少丫鬟婆子都已经簇拥出来了,一股脑拥着宋凉月朝里头走。
许慕原却是小心翼翼护在宋凉月身侧,生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可这会儿子的宋凉月净顾着高兴了,连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惹得许慕原一个劲儿在旁边说“慢着、慢着、要小心”之类的话。
等着蒋国公老夫人见了,这眼角眉梢哪哪儿都是笑,待许慕原和宋凉月给她请安了之后,那眼神更是舍不得从宋凉月脸上挪开,一个劲儿说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瞧着像是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安平侯府中太累了的缘故?虽说如今这安平侯府中是你主持中馈,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若是真的累了,大不了将手中的事儿交给下面的管事妈妈去做,要不然,花那么大笔银子请了她们回来,岂不是养着闲人呢?”
有句话她却是没说的,如今宋凉月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怀上孩子才是!
这大户人家是有规矩的,孩子未满三个月是不能到处乱说的,否则对孩子不好!
按道理来说宋凉月是不该瞒着蒋国公老夫人的,只是想着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还有得折腾,也不想叫蒋国公老夫人跟着她一起担心,如今自然不会这么早说的,“外祖母说的是,如今我已经将手上很多事儿都交给管事妈妈们了,这安平侯府中的事儿一堆就是一摊子,要我真的事事亲力亲为的话,只怕也就找不出时间来看您呢!”
说着,她更是细细看了蒋国公老夫人一眼,笑道:“您了,这些日子可还好?我瞧着您的脸色像是好看了不少了!”
305 快要三喜临门了(推荐票三千九加更)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从来都是不假的,原先蒋国公老夫人一想着府里头的那些糟心事儿,想着蒋友祥与陈婕之间的事儿,恨不得连饭都吃不下,夜里连觉都睡不好,脸色怎么会不差!
但如今陈婕已经离开了蒋国公府,杨睐娘的身子也一日日好起来了,甚至连蒋国公世子夫人也再次怀有了身孕,如今唯一叫蒋国公老夫人日夜担心的,也就是宋凉月了。
但此时此刻见着是宋凉月虽消瘦了些,但精神却不差,蒋国公老夫人也就放心了,只与许慕原说了几句话,就叫许慕原去找蒋友祥去了。
她更是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遣了下去,这才对宋凉月说道:“原本我还以为安平侯府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可是听人说了最近太后娘娘和瑞华长公主身子都不大好,还以为你们又闹出什么来呢!如今见着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您就放心罢,我能出什么事儿呢?”宋凉月想想前段日子发生的那些事,还觉得有些心惊动魄,但好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只笑着说道:“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不是想着给您说?这天底下,也就外祖母您待我最好呢!”
蒋国公老夫人笑的嘴巴都合拢了,点着她的鼻子道:“瞧你这张小嘴会说的!成了亲之后,你这张小嘴啊像是抹了蜜似的,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没事儿的时候多哄哄子衍,将他哄的服服帖帖的,早日叫我抱上曾外孙儿!”
宋凉月的嘴巴动了动,话到了嘴边却说道:“外祖母说这些做什么……对了,怎么没见到睐娘姐姐?先前我每次回来的时候,睐娘姐姐可是来瑞祥居来的最积极的一个了,莫不是如今心里只有二表哥一个人呢?”
她在蒋国公老夫人与杨睐娘跟前,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蒋国公老夫人嗔怪道:“瞎说!你睐娘姐姐如今可得好好歇着才是!”
“睐娘姐姐又怎么呢?之前周娘子不是说她的身子已经痊愈了吗?”宋凉月只觉得担心得很。
蒋国公老夫人低声说道:“你睐娘姐姐啊,已经又有身孕呢!”
宋凉月愣了一愣,半晌这脸上才浮出欣喜的神色来,惊声道:“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么快?”
蒋国公老夫人脸上满满的都是喜色,笑着说道:“前几日你身子骨不舒服,周娘子去了安平侯府,昨儿才回来,一回来睐娘就将周娘子给找去了,没想到竟传来了好消息,周娘子说睐娘已经怀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你啊,也马上要当姑姑呢!”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宋凉月也是高兴得很,忙说道:“那我待会儿可得去瞧瞧睐娘姐姐去!”她看蒋国公老夫人那架势,只怕这消息也就偷偷告诉了她!
蒋国公老夫人自然是笑着说好,又拉着宋凉月问了些别的,蒋国公老夫人这一个月没见到宋凉月,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如今说起话来,竟是大半个时辰没停嘴,最后绕来绕去,终究还是开口道:“……听说胡嬷嬷去了清心庵,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凉月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件事瞒着蒋国公老夫人,这种事儿怎么都瞒不住的,可如今若是真的说实话了,只会惹得蒋国公老夫人担心,斟酌了片刻才说道:“胡嬷嬷……犯了些错,我不是没有给过胡嬷嬷机会,只是胡嬷嬷却一直没有与我开口,若不是我问了她,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与我说实话的。”
蒋国公老夫人压根就没有说求情的话,只说道:“既然是犯了错,送到庵堂去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我想着胡嬷嬷到底是打小跟着你娘的,又把你从小拉扯大,若是做的事儿不过分,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说着,她瞥了宋凉月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罢了,既然你这样做定然是有你的原因的,只是清心庵那边,你也多派人打点一二,毕竟胡嬷嬷年纪也大了,总不能在里头叫旁人欺辱了去!”
“我晓得的。”宋凉月很怕蒋国公老夫人追问。
所幸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多久,蒋国公老夫人又说起别的了,宋凉月见了,却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向来是个不大会撒谎的,更别说当着蒋国公老夫人的面儿撒谎,更是觉得不忍心,不管是恶意的谎言也好,还是善意的谎言也罢,终究都是谎言。
其实她知道,胭芳与蒋国公老夫人说的是胡嬷嬷手脚不干净,所以这才主动去清心庵的,她更知道,依照外祖母那性子,是不赞同她做出如此惩处的,可到底为了她,做了退步,什么都没说。
蒋国公老夫人笑看着宋凉月,那眼神中满满的都吃慈爱,“你这般做倒也是极好的,震慑住了安平侯府的那一干下人,估计那安平侯府中不少丫鬟婆子仗着自己是老人儿了,也没有将你放在眼里,此举一出,也只怕她们不敢瞧轻了你去的。”
宋凉月将手中剥好的核桃递给蒋国公老夫人,笑着说道:“如今这府里头倒也没谁瞧轻了我去,就算是真的有心怠慢,看在子衍的面子上也不敢表露出什么来的,更何况我都已经照着外祖母您的吩咐,将不少事儿都放给下面的管事妈妈了,这安平侯府中的人口简单,如今要我操心的事儿压根就没多少!”
这一声“子衍”叫的蒋国公老夫人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瞧着宋凉月像是叫顺口了的模样,总算是相信了胭芳昨儿说的话了,可嘴上更不忘说道:“你可别夹核桃呢!这种粗活儿,留着给丫鬟们做就是了……这种粗活儿可不是你做的!”
宋凉月却是笑着说道:“本来来瞧您的时间就不多,趁着这个时候多为您做些事儿,我这心里也是舒坦的,再说了,这丫鬟夹出来的核桃和我夹出来的核桃哪里会是一个味儿?”
边说,她还边将已经剥开的核桃送到蒋国公老夫人嘴边,乐的蒋国公老夫人笑个不停,“是,咱们凉月夹出来的核桃都好吃多呢!”
可蒋国公老夫人到底是心疼宋凉月,站起来说道:“咱们也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走,瞧瞧睐娘去!”
等着这祖孙两人去到了西跨院,还没进门,就已经见着杨睐娘扭头看过来了,嘴上更是带着笑,“祖母,凉月,我可盼了你们好长时间了,还以你们俩儿只顾着说话,将我都忘了呢!”
原先她的孩子没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周娘子可是说了,这头三个月该静养着才是,蒋国公老夫人和蒋友祥一听说了这话,可是哪哪儿都不准她去!
宋凉月却是笑着坐在她身边,道:“咱们会忘了你这个好福气的人?我可是打算多挨着你坐一会儿,沾沾你的福气呢!”这杨睐娘嫁到蒋国公府不过是小半年的时间,如今已经怀有两胎了,这不是好福气,还能是什么?
“你都知道啦!”杨睐娘只低头笑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
蒋国公老夫人见了,也笑着说道:“那凉月可得加油了,争取三喜临门,这重孙儿啊,我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杨睐娘也冲她挤眉弄眼的,“你啊也得加油才是!”不管夫妻之间的感情怎么好,一个女人若是想在朱门大宅之中立足,这孩子还真的是越多越好。
宋凉月只笑笑不说话,想着等肚子里的孩子彻底稳住了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也不迟,要不然到了最后空欢喜一场,她自己心里伤心不说,连带着自己身边的人也跟着心里不舒服!
又说了会儿子,蒋国公老夫人只吩咐丫鬟摆饭,更说如今没有外人,索性就在西跨院摆饭算了,免得杨睐娘也馋得慌。
只是那丫鬟前脚刚走,后脚一禾就进来了,说道:“夫人,侯爷说他突然有些事儿,要先回去了,说晚些再过来接您!”
听了这话,蒋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自然是褪去了几分,“这好端端的又有什么大事儿?侯爷就这么忙吗?”
当初许慕原与皇上闹着要退亲的事儿,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更何况,如今在她看来,虽太子刚死,但朝堂上却是风平浪静的一片,能有什么事儿?
宋凉月却笑着说道:“外祖母,想必是子衍有事儿,所以这才走的!昨儿晚上他可还念叨着,说先前每次来蒋国公府都急匆匆赶着要走,这一次可要好好陪着二表哥喝几杯的,还说二表哥可与他说了这次会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梨花白来了,只怕就冲着这一坛子梨花白,子衍都舍不得走的。”
这话说的蒋国公老夫人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颇有些无奈道:“我这不过是刚说了一句话,你那儿就是一筐子等着我,这女儿家啊,还真是疼不得,嫁了人心里就只有丈夫呢!”
306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宋凉月嘴角只含着笑,如今她这心里的的确确只有许慕原了。
如此,蒋国公老夫人倒也不介怀许慕原早先离去这一事儿了,先带着宋凉月去了偏厅,说待会儿饭菜摆上来了之后,在差人过来叫杨睐娘,毕竟如今什么事儿都大不过杨睐娘肚子里的孩子去。
只是一出门,蒋国公老夫人就沉沉说道:“有件事打打从你进来之后,一直在想告不告诉你,如今想来还是与你说得好……小平西王过几日就要回西北去呢!”
原本她是不打算搀和这件事的,只是想着宋凉月一直呆在内院之中,甚少出门,若是许慕原将这消息瞒着,说不准等着堂烨回到了西北,宋凉月还不知道这事儿。
即使两人没有成为夫妻,就算只是朋友,宋凉月也有权知道这事儿的。
宋凉月听到这话,果然顿了一顿,“我知道了……”自从那日在慈宁宫见了一面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堂烨了。
说来也奇怪,原先她不管走到哪儿似乎都能听到堂烨的名字,可如今堂烨虽住在宫里头,却是深居简出的,似连提起他的人都没有了,这堂烨像是消失了似的。
蒋国公老夫人只深深看了她一般,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说没了许慕原,但这一顿饭吃下来还是极其温情的,这蒋国公二夫人洪氏是个多话的,在饭桌上知道了杨睐娘怀有身孕的消息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更是忍不住说了许多趣话,更逼的蒋友祥将那一坛子上等的梨花白都给拿出来。
宋凉月就挨着洪氏坐的,瞧见她喝酒喝得眼睛都红了,止不住说道:“二舅母,别喝了,这酒虽好,却伤身子!”
洪氏已经喝得微醺,摇摇头道:“不,不成……你二表哥好不容易舍得将这一坛子酒拿出来,若是我不多喝些,怎么对得起你二表哥呢?”
只是话音刚落下,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了下来。
在场的人见了,都傻眼了,这洪氏向来是个好相与的人,碰到谁都是乐呵呵一副笑脸,就算是脾气有些暴躁,可脾气来得也快去的也快,不出半个时辰,怕是连自己到底为什么动怒都给忘了,这在众人跟前掉眼泪,还真的是头一次。
也只有宋凉月早就看出了些端倪来,如今她的二表哥蒋友祥都要当爹了,可三表哥蒋友晖却还日日住在白马寺不肯回来,这换成哪个当娘的,心头都会不舒服!就算是洪氏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心里哪能是一点都不介意呢?
那眼泪一滴滴落在木桌上,氤氲开来,惹得众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蒋国公老夫人缓缓道:“老二媳妇,你醉了!”
洪氏苦笑一声,悲怆道:“醉了?醉了好啊,醉了好啊,醉了这脑袋里就昏昏沉沉的,生都不用去想了啊!”
她上辈子过的是顺风顺水,可如今却日日为蒋友晖担心。
可有些事真的是连一个人自己都不能决定的,打从一开始蒋友晖就知道自己一心向佛的事儿会惹得全家人伤心,这也是他上一世为何将这件事苦苦瞒着的缘故罢!
只是这世上的事儿,没什么是永远瞒着的。
蒋国公老夫人都跟着红了眼眶,低声说道:“老二媳妇,咱们不是说了吗,只要晖哥儿高兴就好,如今禄哥儿也十三岁了,再过上两年也能够娶妻生子,瞧见你这样子,我这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
众人见了,这才忙上前劝成一团,原本好端端的一顿饭,自然是以眼泪收了场。
甚至连宋凉月临走上马车之前,蒋国公老夫人也不过是嘱咐了站在她身边的许慕原几句,又慌忙去看洪氏了。
洪氏于她而言,真的像亲生女儿一般。
等着宋凉月上了马车之后,也不免有些怏怏的,许慕原只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可是累呢?怎么脸色像是不大好看?”他太过了解宋凉月了,若是寻常的女子说不准会为了夫婿抽身离去的事儿不高兴,但宋凉月却不是这般小家子的女子。
宋凉月叹了口气,将今儿中午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许慕原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了,原来是这事儿,害的我还为你担心了一场……其实我倒是觉得,每个人的喜好和追求不一样,勉强不得的,怕是连二舅母也明白,不过是一时间喝多了酒,所以才觉得心头难过的!”这事儿若是换成了蒋国公夫人陈氏,不管是蒋友晖是潜心向佛也好,还是迷失红尘也罢,总是要逼着蒋友晖娶妻的。
宋凉月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想必等着过几日,二舅母也就好了,说起来二舅母也不是这般迂腐之人……对了,你今儿突然走了,是因为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说起这事儿来,许慕原的脸色未免沉了沉,这眼神落在了么车帘上,只冲着她点点头。
有些话,在外头是说不得的。
宋凉月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转而又说起今儿在蒋国公府发生的点点趣闻,“……你是不晓得当时二舅母一直说叫二表哥将那一坛子梨花白拿出来,二表哥只说不舍得,说等着你下次过去了再开,可二舅母那性子,哪里肯依?只说二表哥藏私,二表哥只得拿出一坛子梨花白出来,可二舅母又不依了,说今儿你来了蒋国公府一趟本就是为了喝梨花白的,如今没喝到就走了,二表哥这个当大舅子的自然得表示表示,二表哥只得让我带一坛子回来,可怜那二表哥,藏了这么多年的两坛子梨花白今儿全没了……”
她虽不知道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她过了晌午,许慕原才匆匆赶过来,想必那就一定是有大事儿了,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是逗一逗许慕原开心了。
果然许慕原脸上的不快褪去了些,轻声道:“那照你这般说来,你二表哥今儿晚上怕是连觉都睡不好呢?那待会儿回去了之后,我可是要吩咐小厨房炒两个小菜,喝几杯这梨花白的!”
这话不过只是说说而已罢了,平日里他连用夜宵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喝酒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如今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愈发衬得春光是无限好了。
宋凉月靠在许慕原身上,淡淡道:“若一辈子都能这样多好啊!”与最亲近的人说完话,最爱的人也在身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若是一辈子能这般,那也无所求呢!
许慕原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我也巴不得日日都能这样,说实在的,今儿我实在是觉得对不住外祖母,外祖母盼了那些日子,总算是将你盼过去了,可我却早早就走了,外祖母怕是会多想罢?其实在小的时候我就很羡慕别人家里都有一大家子人,不像是安平侯府,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就算是我下头还有几个庶出子,可……长公主压根就容不得他们,这安平侯府之中永远就只有她,我,爹爹还有大哥,平日里吃饭的时候,这桌子都能空出一大半来,总巴不得有朝一日能够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在一起吃顿饭,可如今,这安平侯府中的人倒是愈发少了,连在一张桌上吃饭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儿了……”说起这话来,更是无限唏嘘。
宋凉月攀着他的胳膊,安慰道:“那到时候咱们就多生几个孩子,等着咱们老了,争取这儿孙能多坐几桌!”
“那你可得加把劲才行!”许慕原说的倒是一本正经。
宋凉月却是哭笑不得,“怎么只叫我一个人加把劲呢?到时候咱们的孩子也得加把劲才是!”
许慕原看着她道:“自然是不止你一个人要努力,我也得努力才行!”
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之中这马车就已经到了安平侯府。
就算是如今宋凉月身子和之前相比已经好转了不少,只是下马车的时候,这步子还是有些打飘。
许慕原见了,却是一个横抱,一把就将宋凉月给抱起来了。
宋凉月只将脸埋在许慕原臂弯之中,一个劲儿说道:“子衍,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若是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抱你难道还去抱别人吗?”许慕原却压根就没有将她放下来的意思,甚至还将她抱的更紧了些,更是轻声道:“我知道你怕丑,只是你累了,不宜多走动的,若是伤到了咱们的孩子可怎么是好?更何况如今天已经要黑了,只怕也多少人能够看见的,你就安安心心躺在我怀里就是了。”
“子衍……”宋凉月唤了一声,到底是没有继续再说话了。
就这般抱着她,许慕原一步步朝着长思院走去,脚下的步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固,心里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307 很多事情不是想象那般
就这样,宋凉月窝在许慕原那温暖的怀抱中回到了长思院。
直到许慕原将宋凉月放在了炕上,宋凉月这才轻声问道:“子衍,朝堂上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许慕原沉着脸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去太子府的时候碰见了五皇子的人,若说太子府中有人与五皇子交好,这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只是长青是太子的随身护卫,原先太子与我说过,长青五岁的时候被他捡回来的,对他是忠心耿耿,只是田七却说见着长青与五皇子在茶楼见面……”
若说是堂堂正正的见面,那倒也无可厚非,可偷偷摸摸的见面,那就有些不对劲了。
宋凉月都听出了些不对劲来了,“你的意思是,长青乃是五皇子的人?”
“如今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这个猜测罢了!”许慕原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半晌才缓缓道:“原先纵然是皇上说了太子死于心疾,可太子到底是不是死于心疾,咱们都清楚得很,我想着自己跟随太子一场,太子又待我不薄,我实在做不到让太子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更是派了田七守着太子府那边,只想着四皇子定然会有所动作的,可我万万没想到竟看到了长青与五皇子在一起……”
原本他已断定太子之死是四皇子做的手脚,但如今,他却不敢确定了。
宋凉月斟酌片刻,才道:“太子与五皇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五皇子若是与太子身边的人交好那乃是人之常情,太子死了,五皇子照料太子之人一二也是说的过去的,可如今两人私下见面,还见了好几次面,这怕就有些说不过去呢!”
若不是心虚,那还会是什么?
许慕原点点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长青跟随太子身边多年,不论是在太子跟前,还是在拥护太子的那些群臣跟前,都是极为说的上话的,只是原先当着众臣的面,长青却从未为五皇子说过一句好话,为了这事儿,我还曾纳闷过,原先陈大人和李大人都觉得五皇子太过于心狠手辣了些,但如今在朝堂上却开始为五皇子说话了,如今一想,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个李大清,依照五皇子那性子,定然也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人,想必皇上的心思,五皇子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储君一日没有定下,那就一日还有变数,怎么能够叫五皇子放心?
宋凉月只深深看了许慕原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担忧起来。
难道太子之死,和四皇子没有关系,反倒是和五皇子有关?慧贵妃娘娘与四皇子向来将太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太子死了,这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慧贵妃娘娘和四皇子,慧贵妃娘娘又是极为聪明之人,只怕这一点也是想到了的……
想及此,许慕原眼中的担心更甚,站起来就道:“我出去一趟。”
有些事,他得早些弄清楚。
许慕原出了安平侯府之后,上了马就直奔太子府,这太子府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宏伟,在夜幕之下看来甚至和原先一模一样,可若是细心的话就能够发现,那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呢!
这太子府,许慕原已经来了许多回了,如今更是直接闯了进去。
可如今太子妃娘娘和太子那傻儿子还住在太子府之中的,院子里还有几个侍卫,见着他来了,忙去禀告了长青。
长青原先乃是太子身边第一得力的人,如今更是管着太子府上上下下。
长青没多久就出来了,将许慕原迎到了偏厅之中,落座之后才含笑道:“不知道侯爷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儿吗?”
许慕原只环顾了周遭一圈,这地儿虽看着与先前一样,但到底却是冷清了不少,“闲来无事,刚好就走到了这儿了,想着先前太子时常邀请我过来,就想着过来坐坐,没想到竟叨扰到太子妃娘娘呢!”
长青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和之前一样恬淡,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含笑道:“侯爷这话就说的见外了,就算如今太子不在了,可太子妃娘娘也是您的皇嫂,是您的表姐,又何来叨扰这一说?太子妃娘娘知道了您来了之后,甚是高兴,只是到底男女有别,就不能出来见您了……”
只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这门外头就冲进来一个流着涎水的孩子,嘴里更是忍不住嚷嚷道:“表叔来了,表叔来了……”
这孩子看着**岁的样子,模样长得甚至清秀,只是嘴上挂着痴痴傻傻的笑,看着叫人觉得心头莫名的辛酸。
许慕原擦去他嘴角的涎水,含笑道:“好些日子没看到锁哥儿了,锁哥儿可有想表叔吗?”
锁哥儿正是太子那傻儿子,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皇上可是极为欢喜的,更是赐了一串长命锁下来,给他的乳名取为锁哥儿,只巴不得他能够长命百岁。
这愿望怕是能够达成的,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傻孩子下手的,只是皇上自从知道了锁哥儿是个傻子之后,对锁哥儿那是百般厌弃,就算是真的在宫宴上见到了,那眼里的厌弃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的。
可是这孩子都是当娘的心头肉,久而久之,太子妃娘娘也从未带着他进宫了。
也就是如今,这傻子的好处才体现出来,不管太子妃娘娘怎么伤心落泪,他永远都是最无忧无虑的那个,如今更是欢喜的直点头,“我最喜欢表叔了,表叔,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山上?咱们一起去抓兔兔!”
他的心智只停留在三四岁的样子,整日里只惦记着吃啊玩的,能够完整将一句话说出来就已经花费了太子妃娘娘不少的心血了。
许慕原摸摸他的头,道:“等着天气再好些了,表叔就带着你去山上抓兔子,只是这些日子锁哥儿得听太子妃娘娘的话,多吃饭,那到时候表叔就带你去山上多抓几只兔子,好不好?”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听这话,锁哥儿高兴的不得了,嘴角的口水又掉了下来,拍手叫道:“好啊好啊,表叔最好了,表叔最好了……”
言语间,外头就有嬷嬷忙进来,眉里眼里都是着急,“锁哥儿,怎的太子妃娘娘一个不注意,您就跑的不见呢?惹得太子妃娘娘好一阵担心,走,跟嬷嬷回去!”
锁哥儿却还不愿意,被嬷嬷拉着却还一步三回头,眼里巴巴的都是不舍。
长青见了,却是苦笑着说道:“锁哥儿倒是极为喜欢侯爷的,如今有些日子没见到侯爷了,每次一见到我都问侯爷您怎么还没过来……太子刚死的时候,锁哥儿也整日跟在我身后问太子什么时候回来,每次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在锁哥儿问了一段时间就彻底忘了这事儿,侯爷如今忙得很,也不必将锁哥儿的话放在心上,若是他真的喜欢兔子,我到时候给他买几只回来就是了。”
“既然答应了锁哥儿,那断然没有食言的道理,抽出一天的时间来也不难!”许慕原只觉得心里头不是个滋味。
长青点点头,道:“如此,那就有劳侯爷了。”
他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原先五皇子还当着太子的面夸赞过他,只说太子心肠太软,身边就该多跟几个这样的人,免得太子身边的人被人利用!
那当时的长青就已经被五皇子收买了吗……
想及此,许慕原不由得多看了长青一眼,两人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长青只微微一笑,道:“侯爷在看什么?”
“没什么!”许慕原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可看了良久,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只是在想,你倒是忠心耿耿,跟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对太子帮衬甚多,如今太子不在了,太子妃娘娘也病着,也就是有你在,要不然这太子府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长青淡淡一笑,说道:“我可当不得侯爷这份夸奖,若是没有太子,如今怕已经死在大街上了,我这条命都是太子的,更何况,太子待我不薄,如今我能够为太子府做些事,心里也能好受些!”
许慕原捏着手中的茶蛊翻来覆去的看,半晌才缓缓说道:“只是这样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些,你这样与管事有什么区别?依我看,不如我为太子妃娘娘请一个管事回来,你跟着我一起跟随五皇子,这五皇子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既然太子对你有再造之恩,那你能够为五皇子效力,也是一样的,这样也不会埋没了你。”
长青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可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样貌,“侯爷还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这话,可是五皇子让侯爷来说的吗?”
许慕原却反问道:“那你希望这话是我说的,还是五皇子说的?”
308 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长青并不是个蠢笨之人,这能够多年跟在太子身边之人,就算是蠢笨,又能蠢笨到哪儿去呢?
当即他就领悟到了许慕原的话外之音,要知道,他向来和许慕原没有什么交集,更是没达到能够谈天说地,谈论到彼此前途的关系,“侯爷这话,我怎么就有些听不懂呢?是五皇子来叫您劝我也好,还是您自己想来劝说我也好,我都无心追随五皇子,如今锁哥儿还小,我只想好好护着锁哥儿长大便好了。”
短短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他和五皇子之间的关系乃是见不得光的,五皇子又怎么会要自己替他卖命?想必这是安平候自作主张罢了!
许慕原却是淡淡一笑,那如矩般的目光冷冷盯着长青,笑道:“你真的这般想的吗?原先我就时常听太子夸赞你,直说你性子沉稳,想法周全,是个妥帖之人,若是一辈子拘在这内宅之中实在是可惜了,更何况连五皇子都说……罢了,罢了,既然你没有存这份心思,那我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从未挪开长青那张脸,他分明看到,当他说出“五皇子”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分明有些不自在的神色闪过。
更何况,若寻常人听到他说五皇子议论了自己,也会追问一二的,只是长青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淡笑着说道:“多谢侯爷挂记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许慕原知道也无需再说什么,原本他还准备说他身边的随从见过长青和五皇子在一起的,只是这长青是个谨慎之人,五皇子又是个多疑之人,若这话真的说出来,定然会惹得他们怀疑的。
想及此,许慕原抬脚就走了。
只是刚一出门就吩咐长安道:“好好跟着长青,也顺道查一查他!”这人,实在是蹊跷得很!
长安应了一声就准备下去了。
可却被许慕原给喊住了,“我记得猫儿胡同口有一家铺子做的竹蜻蜓倒是做的极好,你明儿早上去那间铺子瞧一瞧,选几个好玩的东西送到太子府来。”
锁哥儿这孩子,实在是可怜!
长安又应了一声,只是这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道,侯爷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都开始上心起来呢?
那猫儿胡同里头卖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向来多得很,这好东西也多得很,譬如说方才许慕原说的那家竹蜻蜓铺子,那一样样东西虽用竹只编成的,可若是站远了看,只怕会觉得那是真的。
当时许慕原不过是瞥了一眼,就记得了,只想着若是到时候他和凉月的孩子出世了,就在这家铺子寻玩意儿就是了。
要当爹的许慕原,就连心都变的细了几分。
等着他回到长思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这个时候的宋凉月也是睡熟了,只是那眉头还微微蹙着,显然是在想太子府的那件事。
许慕原见了,这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如今宋凉月不止一次与他抱怨过,说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个贪睡懒惰的,自从怀有了身孕之后,自己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的,只怕过不了几个月,这腰身就能胖一大圈呢!
如今,宋凉月不仅没有胖,好像还比之前瘦了些!
这眼睑下头的颧骨都隐隐露了几分出来,要知道宋凉月虽长得瘦,但却长了一张鹅蛋脸,脸上也是有几分肉的,可什么时候竟瘦成了这个模样?
许慕原伸出手去摸了摸她那微微有几分凸起的颧骨,可谁知道手刚伸到宋凉月脸上,宋凉月就呢喃一声,吓得许慕原忙将手缩了回来。
这孕妇自然是要吃好睡好的,可是一点都不能耽搁。
如此,许慕原更是轻手轻脚去了净房梳洗,搂着宋凉月一起睡下了。
有宋凉月在怀,就算是心事重重,可许慕原也是一夜好眠,宋凉月亦是这般,只觉得踏实得很。
等着她第二天醒来之后,察觉许慕原还躺在身侧,只觉得像是做梦似的。
好像自从两人成亲之后,不晓得是许慕原抬勤苦,还是他太懒惰的缘故,每次她醒来之后,这身侧总是空空然也。
倒是许慕原看她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怎么,一觉睡了不认识我呢?”
宋凉月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才说道:“子衍,你今儿怎么没去上早朝?”
许慕原一伸胳膊,就将宋凉月搂在怀里了,低沉道:“想陪陪你都不成吗?怎么,你这是巴不得我每日都忙着政事,不陪你吗?原先院判大人可是与我说了的,说是我多陪陪你,多陪陪孩子,等着孩子生出来之后就会好看些,更会和我亲近些。”虽然他不明白院判大人的这话到底有什么道理,可既然太医都这样说了,那他这样做就是了。
宋凉月这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搂着他的腰道:“我巴不得你日日都能陪在我身边,只是你要做的事情多,我是晓得的,就算是你今日陪着我,这事儿暂时不做,只是等着明儿,这事情一样是要做的,我哪里肯看你那般辛苦?更何况,如今朝堂上的局势有多紧张,我也是略微知道些的。”
这众人都猜到了皇上要立五皇子为太子,可皇上的旨意一日没下,就难免会有人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
许慕原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还是宋凉月缓缓说道:“昨儿你回来的时候我略微知道一点的,原本是想着问问你关于太子府的境况,只是脑子里想的清清楚楚,却觉得眼皮子重的很,怎么都睁不开,都忘了你问你太子府那边的事儿呢!”
许慕原长叹一口气,说道:“那长青的确是有问题。”如今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他也不好将话说的太满,只能先彻查一番,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
宋凉月知道他都已经说出这话来,那太子之死定然是和五皇子逃脱不了干系的,只问道:“子衍,若太子真的是五皇子害死的,你打算怎么办?”
她实在太了解许慕原了,依照许慕原那性子,知道了五皇子做下的那些事儿,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随五皇子了。
若五皇子真的做出弑兄的事来,那就不仅仅是心狠手辣这么简单,那简直是禽兽不如。
许慕原只苦笑一声,“事情来的太过于突然,我还没有想到这儿来,只是不管田七说五皇子和长青多么可疑,我总不肯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有一年在猎场,太子带着我们一群人上山打猎,太子与五皇子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起去追一头鹿,可却在山上碰到了一只狼,当时太子更是舍身引开那狼,好在那些侍卫来得及时,太子只受了些轻伤,要不然,只怕当初太子就已经死在猎场里了。”
“就算当时我只有几岁,可依旧记得五皇子当时对太子说的那些话,只说纵然是兄弟,可这救命之恩却是永生不会忘得,可如今这事儿还未过去十年,五皇子就已经将这话忘得干干净净,当真这皇位是会吞噬人心的啊!”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原先我只是觉得五皇子性格有些狠戾,可若是君王太过于软弱,也只会纵容了群臣,但如今从五皇子的行为处事上看来,他已不仅仅只是狠戾了,对救过自己性命的哥哥都能下如此狠手,还有什么事儿是他做不出来的?”
说起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忿忿不平,明儿就是太子七七的日子了,他倒是想要看看,五皇子又会演出怎么样的一出戏来。
宋凉月轻声道:“可如今五皇子却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了,若是你不跟随着他,等着来日五皇子继承大统,依照着五皇子那性子,只怕是容不得咱们的!”
上一世就是五皇子成为了太子,这一世就算是很多事情出现了偏差,可皇上心目中太子的人选依旧是五皇子,只怕没多少日子,这立新太子的旨意就要下来了罢!
她知道自己在理智上是应该劝说许慕原追随五皇子的,最起码这样能够保住安平侯府的荣耀,和安平侯府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儿,想要说出口又是一回事儿了。
这个时候的宋凉月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番话来的,沉思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说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支持你的。”
许慕原将她搂的更紧了些,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如今宋凉月因怀孕,这身子倒是愈发丰腴了些,如今两人贴身这般靠着,他只感受到宋凉月那高耸起的胸脯,当即只觉得身子有些发热。
想想也是的,好像自从宋凉月怀有身孕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圆房过了,算起来,也有些日子了,许慕原是个正常的男子,当即那手就已经忍不住开始伸进宋凉月的衣裳内轻抚起来了。
309 小平西王要离京了
宋凉月当即就捉住了许慕原的手,低声说道:“不行……”
“不行什么?在你心里头,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分寸的人?”许慕原摩挲着宋凉月那光滑的脊背,轻声道:“如今咱们的孩子才两个月,我还得苦苦熬上八个月呢……不过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也会忍住的!”
有些事一旦有了开头,就会日日夜夜想着,可如今也实在是没有法子呢!
许慕原只觉得自己摸下去,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索性就穿了衣裳起来了,边整理衣裳边说道:“……都说**误事,今日我算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了,本想着陪你躺一会儿,没想到竟惹出这样的事来,看样子以后我还是早些起来。”
宋凉月只看着他笑,更是戏谑道:“你不是之前与我说过你定力强,不少人将你往那烟花之地带,你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这话可是骗我的?”
许慕原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是对她们定力强,对你,可就做不到定力强呢!”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他是连碰都不愿意碰的!
这话说的宋凉月却是有些没法子接下去了,只能说道:“既然你这般说,那我就能放心了,免得你这段时间被外头的那些野花野草给迷了心智!”
许慕原整理衣裳的手顿了下,无奈道:“这一点,你就放心罢!”
正说话的时候,胭芳端着一碗安胎药进来了,瞧见许慕原还在屋子里,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似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许慕原还在呢!
许慕原却道:“那你先喝药,我先去一趟大书房。”
宋凉月点点头,先洗漱,这才接过胭芳呈上来的安胎药,一口就将那安胎药给喝了下去,这药里头放了蝎子之类的药材,苦的很,她又向来惧苦的厉害,只是这每日喝安胎药的时候,却从未有过片刻的犹豫。
崔太医可是说了,安胎药要趁热喝,这药效才好。
一碗安胎药喝下去了,宋凉月漱了漱口,又吃了两颗糖渍梅子,这才觉得胃里头好受了些,“这药像是没之前那么苦了!”
胭芳却道:“奴婢将如今用的方子拿给周娘子看了看,周娘子直说如今夫人的胎和之前相比已经稳固了些,所以崔太医的方子就减了些补药,直说如今您肚子里的孩子还未成型,若是药效太甚,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好处!”
宋凉月点点头,道:“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放心之心不可无,如今她对崔太医仍旧不是完完全全的相信,每次崔太医开了什么方子,用的什么药材,她总要派胭芳将东西拿到蒋国公府给周娘子看一看,很多事情,小心些总是好的。
平日里胭芳伺候完了宋凉月喝药,总会马上下去,但是今儿却是犹豫着没有下去。
宋凉月见了,问道:“可还有什么事儿吗?”
胭芳只说:“有两件事,不算是什么好事儿,但想着还是告诉姑娘一声的好,第一件事就是夫人不是吩咐奴婢派人盯着宁静院那边吗?如今宁静院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瑞华长公主也甚少进宫去见太后娘娘了,整日呆在宁静院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奴婢却听宁静院小厨房的人说,如今那小厨房里已经不做荤腥了,如今瑞华长公主倒是连鸡蛋都不肯用了,整日用的就是清粥小菜!”
宋凉月听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了,“只怕这又是秦嬷嬷给瑞华长公主出的主意罢,如今我怀有了身孕,瑞华长公主彻底惹恼了侯爷,哪怕瑞华长公主不承认对我下毒的事儿,可侯爷心里却是什么都清楚,如今连瑞华长公主的面都不愿意见了,之前更是说要搬出安平侯府的话来,瑞华长公主怎么会不急?只怕这段时间也是拿出态度来,打算诚心与侯爷认错罢!”
她觉得自己是有些了解许慕原的,依照许慕原那性子,若是瑞华长公主紧咬牙关一直不肯松口,这许慕原真的会做到一辈子都不理会瑞华长公主的,可若是瑞华长公主“诚心诚意”认错,许慕原会如何,就连她都有些摸不准呢!
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如今这安平侯府中人丁又少,只怕许慕原巴不得一家人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胭芳却道:“那这事儿该如何是好?瑞华长公主哪里是会认错的性子?只怕如今将所有的错都怪到您身上去了罢,到时候不变本加厉还回来就不错了!”
宋凉月淡淡一笑,轻声道:“这以后的事儿,咱们何必这么着急呢?更何况,侯爷也不是个傻的,不管到时候瑞华长公主是真心认错也好,还是假意敷衍也罢,侯爷心里总会存几分戒备的……不过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胭芳更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说是小平西王三日之后回西北,如今这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怕是侯爷没与您说罢?”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与自己的妻子说这样的话罢!
宋凉月却是愣了一愣,“这么快?”
胭芳点点头,道:“说是日子已经定下了,今儿皇上更是在宫里头为了小平西王举行了洗尘宴。”
这些日子,皇上为了拉拢堂烨可谓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当初可是与堂烨放出话来,只说他膝下那未出嫁的女儿,叫堂烨随便选一个去,只是堂烨却一个都没挑中,不管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怎么劝都好,他都不答应。
堂烨虽是个小孩子心性,但却不是个傻的,自来到京城之后更是看明白了很多,哪里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推脱说道,皇上膝下的公主一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去不得那西北荒漠之地,更何况,如今他压根就没有存娶妻的意思!
这喜欢的姑娘已经嫁给了别人,他也不想再娶别人呢!
宋凉月自然没想到堂烨爱她爱的这般深,当即只摇头道:“没想到事情竟到了这一地步,我还以为小王爷临走之前会与我说一声,毕竟当初我们也是朋友……”若是能够选择的话,当初她定不会去安平侯府后花园了,不相交不相识,那如今也就不会有这般牵肠挂肚了。
胭芳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默默侯在一旁。
还是宋凉月接话道:“罢了,你将一禾找来罢,我有些话要吩咐她。”堂烨临走之前没告诉她,那是堂烨的事儿,可既然她知道了,就算是自己不能亲自相送,却也该写一封书信过去。
一禾这段时间又忙着在跟崔太医学习医术,她虽顽劣,但却是极聪明的,原先跟着周娘子就学了个大概,如今见着崔太医来了,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可怜那崔太医压根就不想将自己的独家绝学传授给一禾,可架不住一禾脸皮厚,他到了许慕原和宋凉月跟前抱怨了几次一禾,可许慕原和宋凉月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崔太医没法子,只能传授给了一禾些皮毛。
可一禾能够学到这些皮毛,就已经够不容易了。
如今一禾忙匆匆从药房赶过来,连手上沾的药汁都还没来得及擦,只问道:“夫人,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宋凉月如今知道她潜心学医,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是不会找她的,如今只说道:“打算要你去见一趟小王爷,帮我递交一封信给小王爷!”
“堂……烨?”一禾倒是叫习惯了,如今竟还敢直呼其名来。
宋凉月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一禾却是有些犹豫了,“可夫人,侯爷是个什么性子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奴婢觉得,只怕侯爷晓得了这事儿会不大高兴的!”
“你啊,只管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宋凉月只觉得哑然失笑,众人都说一禾的性子太跳脱了些,可她倒是喜欢这一禾管七管八的性子,“这件事我自会亲自与侯爷说的,不会影响我和侯爷之间的感情的。”
说着,她更是含笑说道:“倒是你,可得小心些才是,如今崔太医在府里头的消息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你这人向来大大咧咧的,可莫到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如今崔太医乃是住在安平侯府后花园假山下头的暗房中,这地方极为隐秘,就连瑞华长公主都不晓得安平侯府中还有这样的一处地儿。
一禾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道:“您就放心罢!”
接下来这一天宋凉月都在斟酌这封信该如何写才是,既不能流露出太多关切,怕堂烨生出什么误会来,可该说的话,却又一个字不能漏的!
思来想去,等着天擦黑的时候,宋凉月这一封信才写完了。
用过了晚饭,许慕原也就回来了,宋凉月自然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末了,还不忘说道:“……这封信我就搁在桌上,侯爷要不要先看看?”这许慕原还是有几分嫉妒心的,这事儿,还是叫许慕原放心的好,免得到时候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这一点点小矛盾只会日渐放大。
310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一封信静静躺在桌上,在烛光下格外明显,更别说那上头写着“堂烨亲启”四个字,更是刺痛了许慕原的眼睛。
可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许慕原就想清楚了,若是这信里头真的有什么猫腻,宋凉月如何会叫他看?
这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信呢!
想及此,许慕原只淡淡道:“不用了,这封信可是要我帮我转交给小王爷?”
宋凉月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原本我是打算这封信是叫一禾转交给阿奴的,可小王爷和阿奴都是住在宫里头,一禾也进不去,若亲自将这封信送到阿奴手上,只怕也不简单,若是你能够帮着将这封信转交给小王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的声音很轻,脸上更是写满了坦坦荡荡。
只是许慕原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三日之后小王爷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当时也曾想过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只是男人向来是最懂男人的心思,小王爷在想什么,我是知道的,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愿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宋凉月打断了,“早上的时候你直说叫我相信你,可既然这般,你也该相信我才是,这夫妻之间若是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若是我心中真的对小王爷有爱意,当初就不会当着慧贵妃娘娘的面说要嫁给你为妻了。”
当初她说要嫁给许慕原为妻的似乎,并不是真心实意,还搀着些别的心思在里头,但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做对了。
许慕原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是,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您就原谅为夫罢!明儿一大早我就进宫将这封信送给小王爷去!”
他向来是不会食言的,第二天一下了朝就将这封信送给了阿奴。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将这封信送给堂烨的,只是宫女进去通传了一声之后,出来却是阿奴,阿奴更是说道:“小王爷如今还有事儿,侯爷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罢!”
他在堂烨面前素来是没大没小惯了的,莫说是到了许慕原跟前是这模样,就连到了皇上跟前都没个规矩。
许慕原自不会和他一般计较的,当即只掏出这封信来,说道:“转交给你们家小王爷。”
阿奴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这信可是仙女姐姐给小王爷写的?”这上面的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许慕原点了点头,还未等他来得及说话,阿奴就拿着反信飞奔进去了,一面跑,嘴里还止不住嚷嚷着,“小王爷,小王爷,仙女姐姐给你写信呢!仙女姐姐给你写信呢!”
这模样,像是得了天大的好消息似的。
许慕原未曾踏进宫里头一步,转身就走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并没有心思去猜测堂烨如何想,也不想去猜,反正过不了几日堂烨就要走了。
如今他依旧跟随在五皇子身边,可知道了五皇子那些行径之后,倒是愈发小心。
倒是五皇子如今身边并没有多少追随者,对许慕原那是极为上心的,平日里得了什么好都不忘捎给许慕原一份,有什么好差事,都会第一个将许慕原推出去。
早在太子刚死的时候,五皇子这般对许慕原,许慕原心中还是有几分感动的,但如今,他就不这般想了,五皇子如今恨不得对所有人都说自己乃是他的人,那这样就表示,自己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而发生了什么事,依照五皇子那性子,定会第一个将他推出去的。
五皇子,还真的是好算计啊!
可这会儿子许慕原却也顾及不上这些了,今儿乃是太子的七七,因如今国库空虚,皇上也下令太子的七七不宜大办,一切从简,所以只请了道士在太子府为太子诵经九九八十一日,至于皇上啊他人,也只是去太子府走了个过场罢了,就沉迷在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中了。
如今这后宫之中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娘娘压着,慧贵妃娘娘没了出头之日,可这后宫中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那像娇花儿似的女子,更是一朵比一朵娇媚,皇上恨不得日日扎入那温柔乡之中。
这皇上,是越来越没有个样子呢!
等着许慕原到了太子府的时候,就只剩下那一群老道士,还有那寥寥无几的几位宾客,人走茶凉在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显露出来了。
若太子的儿子是健全儿,只怕这个时候的太子府一定又和往常一样,门庭若市罢!
许慕原摇摇头,抬脚走入了灵堂之中,却见着灵堂之中跪着一人,身形挺拔,他原本还以为那人是五皇子,可想着方才田七与他说的那话,五皇子一下朝就来了,可也不过是来了一炷香的时间,走了个过场就走了。
倒是跪在蒲团上的人听到响动,转过身来,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写满了悲怆。
许慕原只觉得这人面容有些熟悉,可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却是没有想起来。
还是跪在蒲团上的人率先开口道:“子衍,好久不见,我记得我离开皇宫的时候你只是个毛娃娃,如今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听说太子府今儿的一切都是你打点的?”
就算是已经多年没见,这人的样貌却不会大变的!
许慕原只试探道:“七皇子?”
被唤作七皇子的那人却是淡淡一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都忘了呢!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初我离开皇宫的时候,你只有五岁罢?”
许慕原脸上满是欣喜,惊声开口道:“七皇子,当真是你,你回来呢?你怎么回来呢?”
“自然是回来在太子跟前上一炷香的!”七皇子抬头看了一眼太子的排位,脸上的笑淡了不少,“我记得当年我还未离宫的时候,太子待我是极好的,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太子更是对我说,若是在宫外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派人告诉他一声,只是……还未等我与太子开口,太子就已经走了。”
说着,他更是深深看了许慕原一眼,道:“太子的死因我也是略有些知道的,众人都说太子乃是死于心肌,太子有心肌不假,只是我分明记得,院判大人曾说过,太子的心肌并不会影响性命,但是昨晚上我还专程去找了院判大人的,可不管怎么问,院判大人都说太子乃是死于心肌,并未有任何人在其中动手脚,子衍,这件事你可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许慕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了,只是皇上都说了,这件事不准任何人再提起!”
“皇上这性子,还是和原来一样啊!”七皇子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纵然皇上试他的父亲,可提起这人来,他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恨,恨不得,怨,也怨不得,爱,更是爱不得。
当年许慕原虽年幼无知,但皇上与七皇子之间的事,他隐约还是知道些的,这些年,太后娘娘也时常与瑞华长公主提起七皇子来,每每都是唏嘘!
七皇子原先乃是最得皇上宠爱,极其聪慧,只是却离开皇宫这么些年。
许慕原也跟着苦笑起来,七皇子这话倒是说得没错,皇上心性多疑,可又不敢面对现实,“原先就听闻太后娘娘说过如今七皇子在游历四方,已经去过不少地方了,当真过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说起来还真是羡慕七皇子呢!”
“你也会羡慕我?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眼中,会觉得我是不务正业了!”七皇子却淡淡一笑,道:“原先我才出宫的时候只想着游山玩水,只是去的地方越多,见到的贫苦老百姓也就越多,哪里会真的有心情去游山玩水?前年陕北那一场雪灾,直到如今陕北不少老百姓仍旧连饭都吃不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已经穷的将孩子都卖了……可直到如今,这陕北仍旧流传着你的丰功伟绩!”
他向来是不喜欢与这些朝廷上的官员打交道,总觉得那些人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只是他从未这样想过许慕原,当初陕北闹雪灾的时候,他也在陕北,是亲眼见过许慕原与那些灾民睡在一个棚子里的。
要不然,当初他离开时候那几岁的小娃娃,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呢?
许慕原却惊愕道:“前些日子不是有折子上来说那陕的灾情已经完全平复了吗?如何还会是那般境地?”
七皇子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些官员是个什么德行,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二的,若是真的将陕北的灾情上报朝廷,朝廷能不能拨下银子只是个未知之数,但那皇上的惩戒却是免不了的,你觉得那些人会说吗?就算是老百姓再贫苦,他们该吃还是吃,该喝该是喝,对他们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从来都不是假的!”
311 叫人羡慕的人生
陕北对许慕原来说,是有特殊感情的,因为陕北那一场雪灾,他才能跻身于朝堂之上,摆脱了纨绔世子的名头,更是因为陕北那一场雪灾,他才能娶到宋凉月为妻。
当即,他这心里头倒是愈发不好受了,“七皇子这话说的倒是不假……罢了,不说这些了,七皇子这次回京是打算以后都留在宫里头吗?”
“留在宫里头,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打算!”七皇子想也不想,就已经开口道:“这皇宫就像是一所金丝鸟笼,外头的人羡慕里面的人锦衣玉食,可里面的人却羡慕外头的人能够自由自在,各有各的好罢,不过我这性子还是不留在宫里头的好……估计我在京城中也待不了几天,等着过几日去宫里头给皇上与太后娘娘请安之后,便走罢,这天下之大,我想去的地方还多着了。”
小时候,许慕原的梦想也是能够周游四方,可如今身边的牵绊太多,这梦想更是变了些,如今是想带着宋凉月和孩子一起周游四方,“如此,我倒是能够多与七皇子讨教一二了,听七皇子这意思,这些意思是不打算住在宫里头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住在安平侯府罢!”
七皇子略思忖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末了还不忘说道:“以后不用再叫我七皇子了,打从我离开皇宫之后,就不再是什么皇子了,你只管叫我七表哥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可有些称呼不是能够随便改的,如今许慕原还是将七皇子叫做七皇兄。
就算是七皇子没有大肆张扬,可七皇子回京的消息仍旧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宫里头的每个角落,最为震惊的自然是皇上了。
据李大清所说,皇上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良久都没有说话,当天晚上更是难得没有歇在妃嫔的寝宫之中。
只是许慕原不明白,为何七皇子和皇上之间的芥蒂这么深?依照皇上那性子,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七皇子的事儿,也断然没有放七皇子出宫的道理,这乃是关系到了皇家的颜面啊!
皇上,素来是将权利和颜面看的比什么都重的!
当许慕原在堂烨的送别宴上见到李大清的时候,自然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将这话问了出来,只是李大清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端着酒杯笑吟吟道:“侯爷当真是看得起奴才,竟肯赏脸与奴才喝酒,奴才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呢!”
因着太子之位的空缺,他更是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想早点知道皇上的心思,也能早点站队!
那酒杯高高挡起来,他恰好用袖子挡住了嘴,低声说道:“什么时候侯爷对七皇子的事儿这么感兴趣起来?如今侯爷要关心的不该是五皇子吗?”
这许慕原是五皇子党羽的,在京城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许慕原亦是低声回道:“听公公这话中的意思,想必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若是这般,那改日我可要与公公讨教一二呢!”免费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只是他那话音刚落下,五皇子就已经走了过来,嘴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子衍已经敬了李公公一杯酒,那李公公可莫要在推辞,也得接受我这一杯酒才是!”话毕,他更是不忘给许慕原一个赞赏的眼神。
对于拉拢李公公,他已经尝试过许多次了,只是这李公公面子上看的倒是对谁都来者不拒,可好像又从未对谁推心置腹过!
李公公却是不肯喝下这杯酒的,“五皇子可是折煞奴才了,您是主子,奴才怎么敢接受您的敬酒?五皇子怕是喝醉了罢?就算是真的要敬酒,也该是奴才给您敬酒才是!”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这是不接受五皇子的示好!
端着酒杯的五皇子略有些尴尬,这酒喝下去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只是他是谁?是五皇子,什么事情没碰上过?当即这脸上的神色就已经恢复如常,更没有说去勉强李大清,反倒是看着不远处缓缓走出来的堂烨,道:“小王爷出来了。”
这倒也是奇怪,明明是堂烨的送行宴,可好像是他才是那个最漫不经心的人。
还未等堂烨落座,这五皇子就已经上前道:“堂烨,明儿就要走了,来,表兄敬你一杯酒,祝你一路顺风!”就到了如今这地步,五皇子依旧不忘拉拢堂烨。
他聪明归聪明,但自从太子死了之后,却是太急近了些。
堂烨倒也不推脱,接过身后太监呈上来的酒就一口灌了下去,淡淡道:“多谢五皇子了。”
这话虽看似是对着五皇子说的,那他的目光却是直直落在跟在五皇子身后的许慕原身上,像是想在许慕原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许慕原想抽身离开,毕竟堂烨与他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
这关系着实是有些尴尬,就连五皇子与李大清都看出了堂烨的不对劲来了,借口走了。
这下子,堂烨更是无所忌惮了,只开口道:“我明日就要回西北了,侯爷怕是很开心罢?”早在这送行宴之前,他就一个人已经喝了好几壶闷酒了,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马上就要走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浓烈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惹得许慕原朝后退了几步,压根就没与堂烨有过多攀谈的意思,“小王爷怕是喝醉了罢!”
“喝醉呢?呵,我从小在西北长大,这西北讲究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侯爷觉得这点酒就能叫我喝醉?”堂烨只觉得嘴里的苦意蔓延开来,好像这心里胃里都是苦的,这些日子他每日每日都是借酒消愁,只是这京城的酒,好像怎么都喝不醉,就算是喝再多,这脑子里都是清醒的,“还是侯爷不想与我说话?”
这人喝醉了是一点好处的,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都是能够怪到酒上头来。
许慕原只淡淡说道:“小王爷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想着我与小王爷素来没什么交情,在这个时候,除了一句保重的话,好像也说不出别的来了。”话虽然不大好听,但都是实话。
堂烨听了这话,却是苦笑着说道:“侯爷可是我的表兄啊!原先我娘还在世的时候就曾提起过你,只说你比我年纪相仿,若是她带着我来京城,咱们俩儿一定能够玩到一起去的,若我娘知道我们会闹成今日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侯爷,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我也知道,这世上任何一个丈夫都不愿意见到喜欢自己妻子的男人罢!可今儿有些话,我要当着侯爷说清楚才是,要不然,就算是我回到了西北,仍旧会觉得不安心的!”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前几日侯爷递给我的那封信,我已经看了,凉月在心中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心里头从始至终只有侯爷一个人……这话其实那日在慈宁宫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却觉得侯爷压根就配不上凉月,这安平侯府如今是个什么境况,只怕侯爷比我清楚多了,侯爷觉得自己当真能给凉月幸福吗?”
“更何况侯爷是个什么性子,我也是略微领教到几分的,只怕今儿乃是侯爷不准凉月过来的罢?”
就算是心中再怎么明白,他这心里还是存在着希冀的,如今哪怕只远远瞧一眼宋凉月都是好的。
只是他再怎么算,都没有算到宋凉月只送来了一封信给他,那信还是叫许慕原送来的。
许慕原向来不是个好脾气,也就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历练出来了,可宋凉月乃是他的逆鳞,当即就冷笑着说道:“我不准凉月来的?小王爷这话说的好像有些过了,凉月有手有脚的,若是她真心想来,可是我能够拦得住的?”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凉月乃是小王爷表嫂,是安平候夫人,小王爷这般直接称呼她的闺名,怕是有些不妥当罢?小王爷说这话,我可以当做小王爷喝醉了,只是这话若叫旁人听到了,怕都不会这般想了!”
原来旁人一直说他做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如今他却觉得这小王爷和他比起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烨却是对这话避之不谈,反而说道:“是不是你不准凉月来的?”今儿虽是他的送行宴,但皇上的意思是太子刚死,这宫里上下气氛一片低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叫大家伙聚一聚,所以五皇子等人更是带了家眷过来,在后院更是开了几桌的。
方才许慕原脸上还能维持着基本的客气,可如今,面子上却是彻彻底底挂不住了,“小王爷想听到我说什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京城之中的一切,好像和小王爷没有什么瓜葛了罢?”从西北来京城一趟,着实是不简单!
312 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推荐票四千二加更)
“我早知道这一切和我没有了瓜葛,我也早知道,我本是该回到西北的!”堂烨觉得脑袋里是昏昏沉沉的,可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凉月在信里头说将我当成一辈子的朋友,可既然是这般重要的朋友,为何今儿却没有露面?还是她压根就不像是信里头所说的那样……”
就算是做不成一生的伴侣,如今好像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慕原就缓缓说道:“凉月,已经怀有身孕了,只是这怀相并不是太好,大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凶险万分,要不然,你觉得我今儿能够拦得住凉月吗?”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下子,小王爷可以安心回西北了罢!”
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若是堂烨不是他的情敌,两人还是表兄弟呢!如今这昏暗之下,堂烨的脸色十分低迷,他瞧着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动真情者,必伤心啊!
堂烨先是愣了一愣,继而苦笑一声,“原来是这般,原来是这般啊……”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这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呢喃着,他缓缓转身离去,接下来那一场送行宴,他竟再未出来过。
这下子,他倒是给了五皇子一个好机会,今儿能够受邀参加堂烨送行宴的个个都是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譬如说襄阳侯,几位王爷,这个时候的五皇子对于朝堂上的见解说的是慷慨激昂,已经惹得不少人都忍不住纷纷点头,心中暗道,不愧是个治国之才!
倒是许慕原站在一边,并未凑上前去,原先他并未发现五皇子有这个口才,有这个见解,只怕原来五皇子给太子出谋划策的时候是留了一手的罢!
正思忖的时候,李大清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侯爷怎么不上前去?这个时候侯爷不是应该站在五皇子身边,与五皇子一同接受着众人的称赞,五皇子有治国之才不假,只是我却知道五皇子今日所言乃是侯爷的主意!”
“我要众人的称赞有何用?”许慕原却是淡淡一笑,他向来不将那些名利放在心上,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保住安平侯府的名望罢了!
既然生在安平侯府,享受着安平侯府所带来的一切荣华富贵,那也该承受着自己身上的责任才是!
李大清似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轻声道:“那侯爷追随五皇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复仇吗?若真的只是为了复仇,那侯爷追随哪位皇子都是一样的,还是侯爷觉得五皇子日后会是一代明君,造福百姓?”
许慕原却是摇摇头,苦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直到如今他还是不大相信李大清,从李大清那儿能够得到些消息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种隐秘的话,他却是不会告诉李大清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大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侯爷这是个什么意思?”
许慕原摇摇头,道:“并没有什么意思!”
也就如今他们俩儿避开了众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树叶投射下来的阴影一遮挡,若是不凑近了看,压根看不到这儿还有两个人站着!
若不然,许慕原与李大清也不敢在这儿说话了,“直到如今,侯爷还是不肯相信咱家吗?想必这些日子咱家给侯爷的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侯爷自己也能够掂量出来的……”
“李公公这话说的没错,只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东西,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直到如今我还是想不明白李公公为何要帮助我?若换成了李公公,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帮助你的人,你敢全心全意的相信吗?”许慕原原先就曾问过他,到底为什么帮助自己,可他只是笑了笑,说日后会知道的。
李大清笑了笑说道:“侯爷这话说的没错,我帮助侯爷自然是有所求的!”
说着,他却是苦苦一笑,脸上丝毫不带平日里的倨傲,却带着几分苦涩,“咱家知道,咱家只是个阉人,命根子都没有,旁人就算是当着咱家的面儿再怎么谄媚讨好,可背地里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可咱家是过过苦日子的,心里更是惦记着大周朝老百姓的安危,只巴不得这大周朝的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不用穷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如今虽他贵为皇上身边的执笔大太监,但也是从小太监一步步熬上来的,当年更是因为家中没钱,他爹爹忍痛将他卖进宫的。
那个他虽小小年纪,但也知道这一旦踏入了宫门就意味着什么,当即哭着喊着叫他爹带他回去,只是那一道宫门却硬生生将他与他爹分开了,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夕阳将他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他爹那抹着眼泪的背影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说恨,好像也不恨,当初家中孩子太多,他娘又患了病,当时一家老小已经说好了,抽签决定卖了谁,八根筷子,一根短,七根长,若谁抽到了短的那一根就被卖出去,有了银子,他娘的病也能得救,一家老小也能跟着吃几顿饱饭了。
当时抽中那短筷子的乃是他最小的妹妹,才三岁,当时抽中了只乐呵呵拍着手,什么都没意识到,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要被卖到那烟花之地去,当年人多价贱,一孩子卖到普通人家只能卖到十多两银子,将他娘的病只好,只怕这银子都是不够的。
可若是卖到那烟花之地,或者卖到宫里头,这银子就能翻上好几倍呢!
他还记得,当他那最小的妹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回不了家了,只嚎啕大哭,那一个小小的人,本就面黄肌瘦,恨不得要哭晕过去了,当时他就站出来,说愿意代替他妹妹……
一眨眼,好像几十年就过去了,可很多事,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许慕原也能感到他此时此刻的悲怆乃是实实在在的,更何况,这李大清虽位高权重,平日里也收些好东西,但这谋财害命诬陷忠良的事儿好像是真的没做过,“李公公这想法倒是好的,只怕短时间内是实现不了了的,李公公整日跟在皇上身边,想必对朝堂上的那些事儿比我们知道的更清楚,虽这各地的折子一日日报上来的都是好事儿,可个个都是报喜不报忧,皇上见了,也不多想,更不去问,只乐得清闲自在,整日沉溺在温柔乡里,若真的这样,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
“若真的到了那一日,到时候苦的都是老百姓啊!”李大清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当初西北那一场战事,百姓的赋税已经加重了不少,若是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只怕这不少老百姓又得卖儿卖女了。”
说着,他更是摇摇头,“可如今太后娘娘的寿辰又要到了,皇上只怕又是要大办一场呢!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该劝的他也已经隐晦的劝了,只是皇上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一个太监,又能如何?
许慕原也跟着摇头道:“这样的日子,只怕还有得熬呢!”在他看来,五皇子心狠手辣的程度,和皇上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侯爷觉得五皇子是个治国之才吗?”李大清的声音提起来也隐约有些担心。
许慕原却是反问道:“那李公公觉得五皇子是治国之才吗?”
李大清摇摇头,轻声道:“咱家觉得,这五皇子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当初太子七七的时候,咱家也跟着皇上去了太子府一趟,众人都说五皇子悲怆欲绝,可咱家却没看出来的,若真的敬重太子,为何五皇子那丧服里头还露出一截绫罗来?想必是五皇子觉得那丧服太过于粗糙,偷偷将自己的绸缎衣裳穿在里头呢!”
“很多事情虽是小事,但却足以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来……只是放眼整个大周朝,好像也就数五皇子最为出挑了,至于七皇子,那就更不用说了,若七皇子成为了太子,到时候继承了皇位,只怕这大周朝可是成为了慧贵妃娘娘的天下呢!”
他手上可还有五皇子的很多事儿,但如今他却摸不透许慕原到底是不是五皇子的人,这话,自然也不敢说了。
许慕原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只道:“李公公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难道这皇家的天下还能落到外姓人手中不成?说来说去,好像这几位皇子之中,也就五皇子更为出色一些!”
只是他话音刚落,脑海中却浮现那日跪在灵堂之中七皇子的背影,宽厚且真诚,一转身,那脸上的悲怆更不像是装出来的。
李公公却摇摇头,正色道:“侯爷怕是不记得了,还有一位七皇子呢!只是他如今却不在宫里头,原本我想着太子的丧礼上,他定会回来,却迟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却不知道,七皇子已经回京了,只是他向来不喜张扬,更不想早日进宫,那日就委托了许慕原将他已经回京的事情瞒了下来。
319 刺杀背后却是另有隐情
宋凉月只觉得连喝药的心情都没有了,索性叫药碗递了过去,轻声说道:“这种事还是不告诉侯爷的好,如今侯爷已经够心烦了,若是我说了,岂不是叫侯爷心里更加心烦?崔太医说了,母体中毒,肚子里的孩子也定然会跟着受到损伤的,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是不是个健全儿还不知道,侯爷知道了怕是夜夜都睡不着了罢!”
说着,她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更何况,连崔太医都没有办法的事儿,这侯爷又不是大夫,又不是太医,难道能有什么法子不成?这件事只能交给崔太医想法子了!”
可就算是这样说,她的心里如何能够好受?将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人,她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可就算是不放心,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胭芳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可侯爷也是您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啊,这件事难道您打算一直瞒着侯爷不成?这事情您一直独自承受,心里如何能够好受?”她总觉得这事儿告诉侯爷虽不算是什么好法子,可若是不告诉侯爷,那更是个下下乘的法子。
宋凉月苦苦一笑,脸上浮现了几分凄楚的神色来,“说是自然要说的,但却不是这个时候!”如今这许慕原正为了七皇子要离京的事儿忧心忡忡,很多话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的。
这事儿,她打算暂时瞒着许慕原。
被瞒在鼓里的许慕原也是什么都不晓得,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回来了,犹豫了好久,也选择了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宋凉月。
在他看来,宋凉月怀有身孕已经是够累了,平日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告诉宋凉月也就罢了,这种事若是说了,只会惹得宋凉月担心。
可就算是他这般想,到了深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叩门声还是将宋凉月吵醒了。
宋凉月本就是极为浅眠的,再加上这几日心事重重,那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一想起来,她就醒了,更别说后来那田七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侯爷,侯爷,不好了,出大事儿了,七皇子遇刺呢!”
许慕原急的连衣裳都没有披,趿了鞋子就出去了。
两人在外头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许慕原进来拿了件衣裳,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宋凉月躺在床上,只轻声道:“侯爷,这夜半天凉,您拿件厚一点的衣裳!”
许慕原只匆匆说了一声好,你好好休息,转身就走了。
可宋凉月躺在床上就怎么都睡不着了,七皇子遇刺了,这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是五皇子还是旁人?七皇子伤的重不重?依照五皇子那性子,定然是不会做这般蠢笨的事儿的,要知道,明儿七皇子可就要离开京城了……
这般想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宋凉月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也是梦到了五皇子继承大统,却不再像之前每一次似的梦到上一世的情形,梦中的五皇子赐安平侯府满门抄斩……
宋凉月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天色大亮了。
她只觉得背后湿漉漉的一片,只唤了胭芳进来,“侯爷可有回来过?”
胭芳摇摇头,低声说道:“侯爷还没有回来了,夫人找侯爷可是有事儿?”
“那倒是没有,只是你派人去大门口守着,若是侯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也免得我老是担心!”宋凉月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只怕是睡不着了,索性就要胭芳吩咐丫鬟备水,准备好好泡个澡的。
如今的她,不知道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还能叫自己更加放松些了。
可这件事的严重性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宋凉月今儿一日都觉得牵肠挂肚的,可这种事到底是涉及到了皇家辛秘,更是连一点谣言都没有散播出来的。
直到了傍晚,许慕原这才回来了,脸色自然是不大好看的。
宋凉月见了,自然是担心得很,可还未等她来得及说话,许慕原就已经缓缓开口了,“宫里头,当真是发生大事儿了。”
宋凉月一惊,低声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昨晚上七皇子从天香楼出来的时候,遇上了刺客!”熬了一夜的许慕原眼睑下面一片青紫,人像是老了不少似的,“昨晚上七皇子宴请了不少朝廷官员,那些官员之前都是与七皇子交好之人,原本七皇子也是邀请了我的,只是我想着这些日子要与七皇子避嫌,免得惹五皇子怀疑,所以这才没去,可谁知道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宋凉月却觉得这其中疑点多多,“那七皇子如今怎么样呢?可有查清楚这件事是谁所为嘛?”敢谋害皇子,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许慕原摇了摇头,低声道:“七皇子本身就有武艺在身,昨晚上更是在天香楼宴请了些武官的,就算是那些刺客功夫了得,可见着讨不到什么好之后,就走了,可饶是这般,最开始七皇子毫无防备,也被他们伤了胳膊,院判大人说了,七皇子的伤虽然不重,但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的!”
“至于这件事是谁所为,如今还没有找到凶手,可皇上说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这几日就能有消息出来了。”
宋凉月却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得很,“是谁会这般蠢笨?就算是真的要对七皇子下手,也不会挑着那个时候罢?子衍,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挑着那个时候下手的?”怎么想,她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许慕原却还没察觉到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很多时候,男子的确是不如女子心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凉月只含笑道:“你是不是怀疑这件事是五皇子所为?”
待她看见许慕原点点头之后,更是缓缓说道:“其实我想不光是你这么觉得,只怕当时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这样想的,只是顾及着五皇子的身份,谁都不敢说罢了,可你想一想,五皇子是多聪明的人,就算是真的要与七皇子动手,如何会挑在今日?更何况七皇子明儿就要动身离开京城了,哪怕是五皇子容不下七皇子,要么是等着七皇子离开京城之后动手,要么是等着七皇子明儿没有离开京城之后动手,昨儿动手又是个什么意思呢?我看,这事儿和太子之事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辙,但这背后之人却已经换了。”
从昨夜晓得了七皇子遇刺的消息之后,许慕原这心一直都没能静下来,虽说他与七皇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也看出了七皇子乃是个心怀百姓之人,自然是着急得很。
可如今被宋凉月一点拨,他却是恍然大悟,“更何况那些刺客并没有害的七皇子没了性命,这样一来,就算是七皇子真的要走,这太后娘娘和皇上一定也不会不准的,定会叫他养好了伤再动身,还是你聪明,若是你不说,我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茬了……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又是敌还是友?”
这个问题,宋凉月自然也不清楚了,“所以如今侯爷也不必担心,只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如今要着急的应该是五皇子才是,只怕人人嘴上不说,只怕这心里都认定这件事乃是五皇子所为了。”
原本她也是想不到这儿来的,只是经历了太子被害之事后,她怎么说也该长个心眼才是。
这世上的事儿虽看着繁复可怕,但来来去去,总归就是这么几件事儿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看样子七皇子遇刺倒是件好事了!”许慕原这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依你看这件事是谁所为了?我也听人说起了,昨晚上那刺客下手极狠,刀刀直逼要害,若是七皇子没有武艺傍身的话,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见阎王了。”
恨毒了五皇子,又不在乎七皇子的性命,思来想去,好像真的没谁。
宋凉月只淡淡一笑,道:“这事儿连你都不知道,难道我一个内宅妇人还能知道不成?不你也别担心,咱们只等着看便是了,据算是那背后之人暂时没有露出马脚来,但我想这五皇子很快就坐不住了。”
“皇上是个什么性子,满朝文武都是知道的,如今就算是他没有怀疑到五皇子身上去,但只要叫他听到些风声,只怕就会怀疑到五皇子身上去,只要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皇上那心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打消的,虽说没有证据,皇上是不会对五皇子怎么样,但只怕这皇位到底是传给谁,皇上是要斟酌斟酌的!”
若非是许慕原表现的不知情,她简直就要怀疑这件事是许慕原所为了,这皇上一旦怀疑起五皇子来,五皇子的日子不好过,皇上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她实在太了解许慕原了,许慕原是做不出这般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事情来的!
320 一起襄助七皇子登上龙椅可好
许慕原当真就是这样的性子,就算是再恨皇上,再觉得五皇子心狠手辣,很多事情也是有底线的。
若真的为了报仇,连自己的底线都没有了,那他同皇上,同五皇子又有什么区别?
可兴许真的是有报应这么一说,没过几次,这五皇子派人刺杀七皇子的消息似已经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也不晓得这消息是在是太劲爆了些,还是故意有人在散播这个谣言。
皇上自然也对这件事有所耳闻,这一日下朝了之后更是难得的没往后宫里钻,只一个人在御书房坐了好久好久,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却依旧没有出来的意思。
这后宫中的妃嫔更是来请了好几次,可连御书房的门都没踏进去,都被拦在外头了。
就连李大清站在皇上身边都只觉得双腿发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等着外头的天彻底黑透了,才低声问道:“皇上,要不奴才去命人将灯点上……”
这幽暗之中,皇上的声音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不用了,朕就静静坐一会儿……都说这天底下的事是有报应的,大清啊,你说是不是朕做下的坏事太多了,所以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朕?之前老四害死了太子的事,朕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怎么如今连老五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朕一直觉得,老四和老五是不一样的,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就算是此时此刻看不清他脸上的面容,却也能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浓浓的悲怆来。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够比亲生儿子互相残杀更叫人觉得心痛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他都割舍不下啊!
李大清只能轻声说道:“皇上何必说这样的话?您是天子,这老天爷如何会惩处您?至于外头的那些谣言,您更是不需要相信的,这宫里头的事儿您还不清楚吗?多的是无风不起浪的事儿来,更何况,七皇子遇害也不一定是五皇子派人动的手啊……”
“不是他还能是谁?”皇上只苦笑一声,似有些有气无力,“老五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性子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平日里看着是个不争不抢的,那是因为原先他晓得太子之位已定,太子又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如何能去争,如何能去抢?可如今就不一样了,朕已经暗地里答应要立他为太子,可如今老七又回来了,他这是怕,怕朕突然改变了心意,却没有想过,朕说出去的话难道还能有变数不成?”
如今他对五皇子不仅是失望,更是心痛!这五皇子不仅是提防着七皇子夺了太子之位,更是提防着他出尔反尔啊!
李大清只能讪笑着说道:“瞧皇上您这话说的?如今这事情一点证据都没有,您可不要胡思乱想,而且今儿五皇子也来了好几次了,却是连您的面儿都没有见着,只怕这五皇子心中也是难受得很!”
皇上却是良久没有说话,良久,才冷笑着说道:“难受?他自然是难受的,若朕真的将太子之位传给了别人,他怕是会更难受罢?罢了,罢了,你也不用安慰朕了,你啊向来都是个老好人,这个是不敢得罪,那个也是不愿意得罪的,你的话,朕也是不敢相信的!”
“还是皇上英明!”此时的李大清除了赔笑脸,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可他却是实打实的了解皇上,他知道,若是他这会儿子一个劲在皇上面前说五皇子的坏话,这皇上反倒是还会怜惜起五皇子来,但如今就不一样了,他越在皇上跟前替五皇子说好话,这皇上的心也就越发硬起来了。
皇上却只道:“朕自然是英明的,老五以为他那点小心思能够瞒得过朕,却没想到他是朕的儿子,朕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能有什么事情瞒过朕?既老五这么不相信朕,心肠又是这么狠毒,这太子之位朕当真是要斟酌斟酌了。”
与其说是斟酌,实则皇上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剩下的皇子们实在是太平庸了,找不出能够继承大统的人来!
一直悬着一颗心的李大清听到这话终于将心放下来了。
等着李大清将这些话传达给许慕原的时候,许慕原却并没有他这么乐观,沉吟片刻,才说道:“……就算是五皇子与皇位失之交臂,可七皇子的心意我们都是知道的,七皇子一心寄情山水,对皇位并不在意,李公公如何知道七皇子一定会继承大统?就算是没了五皇子,也还有四皇子和剩下的皇子啊!”
就算是今儿他去看七皇子的时候,隐约将坊间的传闻告诉了七皇子,可七皇子脸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当时他就看出来了,这七皇子当真是对这太子之位不在意的!
李大清却是笑了笑,“七皇子是个什么性子,咱家是最清楚的,看着冷峻,实则心地是最好的一个了,七皇子能够舍得皇位,却是不舍得这大周朝的百姓都跟着受苦的,到时候太后娘娘与皇上再说上几句好话,想必七皇子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
七皇子虽离开皇宫有些年头了,但当年七皇子离开皇宫的时候,也已经十多岁了,这性子早已经定下来了。
许慕原看着他嘴角挂着的笑,脸色却是愈发沉了,犹豫了好久,才道:“李公公,那日谋害七皇子的人可是你派去的?”
这话乃是宋凉月与他说的,乍听到这话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不相信,毕竟荣妃娘娘当年对李大清有救命之恩,可如今他却是有些怀疑起来了。
谁知道李大清淡淡开口道:“侯爷猜的没错,这件事的的确确乃是咱家所为,咱家也从未打算瞒着侯爷,更是没有打算瞒着七皇子,皇上是什么性子,只怕太后娘娘都没有咱家清楚,皇上心性多疑,这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想要消除怀疑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虽皇上直说要斟酌斟酌五皇子那太子之位,可咱家敢断定,皇上定不会再立五皇子为太子了。”
“侯爷也不必觉得咱家心狠手辣,咱家做事儿也是有分寸的,定不会要了七皇子的性命……”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许慕原冷声打断了,“李公公直说这件事不打算瞒着我和七皇子,那李公公可是敢将这件事再告诉旁人吗?五皇子有多歹毒,李公公也是晓得的,若是真的叫这件事乃是李公公所为,李公公觉得五皇子会放过你吗?更何况还有皇上那边……李公公还真是胆子大啊!”
这话虽带着讥诮,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原来他瞧不起李大清是阉人是真,如今将李大清看做自己也是真的。
李大清却只摇头说道:“既然咱家敢做这件事,那就将这事情最好和最坏的打算都已经想到了的,只要能够让七皇子继承了大统,哪怕是要了咱家的命也是没什么可惜的,咱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该吃的苦吃了,该享的福也享了,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是值了……倒是大周朝那些老百姓,吃了苦头的多,但享过福的却是少至于少,侯爷说难道不是吗?”
许慕原只看着他那略有些沧桑的侧脸,只觉得此时此刻他头上的银丝都和蔼可亲了不少,“李公公……”
“我知道侯爷想说什么,说实在的,咱家并没有侯爷想的那般伟大,自然是有咱家的私心的,若当年没有荣妃娘娘的相救,就算是七皇子再是栋梁之才,咱家也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咱家这条命是故去的荣妃娘娘所救,就算是没了,也算是对得起荣妃娘娘罢!”
说着,他更是抬起头,一字一顿看着许慕原,道:“侯爷可愿意与咱家一起襄助七皇子登上那龙椅?”
许慕原点了点头,正色说道:“自然会愿意的。”
他定会尽他全部的的权力,可若是七皇子真的无心于皇位,到时候就算是他做再多,想必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可不管如何,总是要试一试的。
有了这一番谈话,许慕原只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到了晚间与宋凉月说起这话的时候。
宋凉月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淡淡说道:“……倒也不是事后诸葛亮,我早就想到了这件事乃是李公公所为,你想啊,如今不管是皇上,还是五皇子和七皇子那边都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说明那背后下手之人定然是个厉害的,又针对了五皇子,留下了七皇子,不是李公公还能是谁?其实叫我说,若我是李公公,也会这般做的。”
很多时候,若是不将人逼上一把,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罢!
许慕原原本还觉得李大清这事儿做的不大光彩,如今听了这话,却是顿了一顿,“这是为何?我一直觉得做人就该坦坦荡荡才是,不管是出发点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件事都是李公公做的不妥当罢?”他从小就跟着老安平候在军营之中生活,从小到大都觉得做人该要坦坦荡荡,这般狠手,他却是有些做不出来的!
321 你是福星,是我孩子的娘亲
宋凉月却只是看着许慕原,微微有些失了神。
这话,像是从许慕原嘴里说出来的吗?还是许慕原和上一世已经是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她分明记得,上一世的许慕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乃是不择手段的!
许慕原只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吗?怎么这样看我?”
“没有!”缓过神来的宋凉月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在想还好你和五皇子不一样,要是你当真和五皇子那般心狠手辣的话,只怕当初在竹林的时候,我那小命就已经保不住了……可是子衍,很多事情是要分两面看的,李公公这番行径我看倒是不错,不管七皇子愿不愿意留在宫里头,这五皇子的皇位怕是保不住了。”
“李公公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五皇子长大的,皇上对五皇子有护犊之情,平日里五皇子做什么只怕皇上都觉得是好的,咱们暂且不提七皇子能不能够继承大统,我想李公公却是能看出五皇子的很多弊病来,想必李公公也是知道五皇子乃是不适合继承皇位罢!”
许慕原点点头,道:“在我没有发现五皇子杀了太子之后,李公公的的确确与我提过这五皇子不是皇位最合适的人选,但当时我并没有将李公公的话放在心上,这天下有才干的人实在太多了,但并不是人人都是生在皇家的。”就算是真的生在了皇家,能不能够生下来,平安长大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啊!
此时此刻他的心倒是有些乱了,就算是晓得李公公此行此举乃是从大局出发,可不管怎么说,这行径还是有些不大光彩的。
宋凉月也晓得他心里所想,但更加明白这朝堂之上的波诡云谲,哪里能够事事讲道理的?不是光有忠肝义胆就够了的,这道理,也只能等着许慕原再在朝堂上打滚几年,想必就能够明白了的。
想及此,她只含笑说道:“那你如今还有什么打算吗?”
“依我和李公公的意思是,如今该想办法将七皇子留下来才是,七皇子虽受了伤,但伤势并不是太重,七皇子的意思是等着半个月之后就离开京城。”许慕原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愁郁,这半个月的时间虽说不短,但也不长,更何况这七皇子的心意已决,短短半个月怕是不能叫七皇子回心转意的。
说着,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说服七皇子留下来,我和李公公都没有完全的把握,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事到如今,李公公却是连这件事是他设计的都不敢说。
依照七皇子那性子,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算是顾及着之前的情面不将这件事捅到皇上跟前,可心底一定会觉得对五皇子有所亏欠的,到底是亲兄弟,心性纯良的他自然是不舍得五皇子背这个黑锅的。
更何况,直到如今,七皇子也觉得五皇子除了心狠手辣些,日后也是一个明君的。
只消一眼,宋凉月就晓得许慕原这会儿子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有办法能够将七皇子留下来。”
“你有办法?”许慕原眼睛亮了亮。
宋凉月点头道:“自然是有办法的,这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七皇子也不例外,就算是我没有见过七皇子,可是从你的嘴里也晓得七皇子最在乎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百姓过上好日子,你说若是七皇子晓得了五皇子杀害太子的事儿之后,还会眼睁睁看着五皇子登上皇位吗?这事儿连李公公都忍不了,更别说七皇子了……”
“你的意思是,我将这件事告诉七皇子?”许慕原苦笑一声,缓缓道:“就凭着长青和五皇子交往过密,就凭着我的几句话,怕是七皇子是不会相信我的说辞的,更何况七皇子也怀疑这件事有些蹊跷,觉得这事儿不是五皇子所为!”
宋凉月嘴角的笑意更甚,“那这样说来,七皇子当真是个很聪明的人了,如今连我都觉得这样的人若是不当皇上怕是有些可惜了……既然五皇子是个聪明人,你大可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都告诉七皇子,我相信七皇子定然是会拿出决断来的。”若是连这其中的端倪都看不出来,只怕这七皇子有的也只是小聪明罢了。
若是如此,这七皇子真的与皇位无缘,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了。
可七皇子的反应倒是远远超出了宋凉月的意料之外,不出三日,七皇子就已经将这件事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这些日子长青在老家买了一间三进的院子都查出来了,这长青跟在太子身边,虽积攒了些银子,可太子向来清廉爱民,长青一出手就能买下一间三进的院子,这事儿还真的是问题大了。
而且前些日子五皇子得知自己要被立为太子之后,这性子倒是有些狂妄起来了,不仅扫除异己,处处为难四皇子,这胆子大的更是将手伸到了后宫之中去了,原先慧贵妃娘娘得宠的时候,确实屡次刁难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这五皇子如今却是加倍还了回去。
就算是七皇子才回京城不久,多少也听闻了这些事的,如今倒是愈发觉得这五皇子的行事显得有几分小家子气了,不管如何,慧贵妃娘娘都是长辈,又是个女子,五皇子先前的那些行径的的确确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宋凉月知道了这些事儿之后,只笑着说道:“……想必七皇子已经彻底查清楚了这事儿了,叫我说七皇子在外这么些年,想必是结交了不少这江湖中的人士,人多好办事,想要查清楚长青身上的端倪也就愈发简单了,这倒是件好事!不过七皇子那边可是有对你说什么吗?”
不仅是许慕原,如今就连她都越来越觉得七皇子乃是个治国之才了。
许慕原摇摇了头,说道:“如今距离七皇子离开皇宫只有七八日了,可七皇子却还是没有留下来的打算,就连他晓得了五皇子的行径之后,也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如今我该如何是好?”
原本是该男主外女主内的,可原先许慕原就经常将朝堂上的事儿告诉她,更别说如今了。
宋凉月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若我说将这件事捅到皇上耳朵里,你可是会觉得我心肠太狠毒了些?”
皇上知道了,这脾气怕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就算是他再疼爱五皇子,可这件事也不会再姑息的,而且这件事儿皇上知道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等人也是会知道的,不管怎么说,五皇子的性命也是会无忧的。
这满朝堂的人都晓得了五皇子做下的丑事,定会联名上书请奏皇上立七皇子为太子的,饶是七皇子心肠再硬,如何能推辞?
不过是略一思忖,许慕原的脸色就由凝重渐渐变为了欣喜,惊声道:“凉月,你可真的是我的福星!”
若不是这个时候忌惮着宋凉月怀有身孕,他定会将宋凉月狠狠抱起来。
宋凉月只笑着说道:“还真是市侩了,先前我没有同你出主意的时候,你就没有说我是福星,如今一帮你想出法子来,这嘴甜的像是吃了蜜似的。”
说着,她更是请抚着自己的肚子道:“孩子啊,你说你爹这样子可怎么是好?等你出来了之后可得帮着娘亲主持公道才是!”
这下子,许慕原嘴角的笑意更甚,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头白眼狼似的,就算是你什么都不做,依旧是我的福星,是我孩子的娘亲!”
话毕,他这手也跟着轻抚上了宋凉月的小肚子,说道:“好像肚子又大了些,孩子乖不乖,这几日可是有闹你吗?”
宋凉月嘴角的笑淡了几分,可下一刻却怕许慕原瞧出端倪来,又扯出了几分笑来,“孩子自然是很乖的,不吵不闹,我听说平常的孕妇怀有身孕之后都吃足了苦头,有的更是吃什么吐什么,我倒是好,也就算是爱吃些糖渍梅子,平日里好像是一点怀孕的征兆都没有!”
若她怀的是个健康的孩子,能这般,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如今想着崔太医的那些话,却只觉得辛酸,是不是孩子太虚弱了些,连闹腾她的力气都没有?
许慕原却是一心摸着她肚子,没能瞧出她脸上的端倪来,“爱吃糖渍梅子?我可是听人说酸儿辣女,这糖渍梅子不仅酸还是甜的,是不是咱们这一胎又有儿又有女的,若是这般,那真的是太好了……凉月,你说是不是?”
宋凉月微微一怔,继而点头说道:“自然是极好的!”如今也就每次谈论起肚子里孩子的时候,许慕原脸上才满满的都是笑,她倒是愈发觉得没将崔太医那些话告诉许慕原是正确的选择!
322 一步步撒网
只是很多话不说并不表示不会发生,每当宋凉月想着自己孩子一出生就有可能夭折的时候,这心都疼得像刀子似的!
可每次面对着许慕原的时候,宋凉月总是要装的像事个没事儿人似的!
她不是不知道夫妻乃是一体,有些事情是不能瞒着许慕原的,可如今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告诉了许慕原又能怎么样呢?崔太医可是说了,要想保住这孩子长命安康,除非寻到百年灵芝。
百年灵芝真的是好东西,传说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相传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都是能够将人救活的!
东西虽是好东西,却是难以寻到,就连皇上苦苦寻觅了好些年头依旧没能找到,整个大周朝怕是难得一株啊!
皇上都找不到的东西,许慕原又如何能够找到?
宋凉月并不想叫许慕原跟着自己一起担心,如今当务之急也只能叫崔太医多想想法子了……
许慕原见着她微微晃神,只笑着说道:“是不是最近太累的缘故?我瞧着你怎么有些晃神?”
原先每次他说话的时候,宋凉月总是笑眯眯看着他,可如今,宋凉月走神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他自然是心疼得很,总觉得不管宋凉月嘴上说的有多么轻松,这怀孕对一个女子来说总是辛苦了,要不然宋凉月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就算是许慕原看到了宋凉月摇头,还是轻声说道:“马上咱们的孩子就快三个月了,再熬一熬,等着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不用再难受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宋凉月只苦笑着说道:“我从来不觉得这是折磨,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长大,想着他出生之后的模样,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子衍,我有的时候会想,咱们的孩子到底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他又会不会平安长大呢?”
“会的,定然会的!”许慕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还是安抚着说道:“咱们的孩子定会平平安安长大,咱们也一定能够看到他长大,他虽身子会比别的孩子弱些,但只要好生将养着,定不会有任何纰漏的!”
真的吗?
宋凉月却是不大相信的。
可这个时候还是强撑着笑说道:“既然你都说了这样的话,那我相信便是了……对了,方才我与你出的主意你好好想想,至于要将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去更是简单得很,不是还有一位李公公在吗?”
皇上有多么多疑,这世上怕是没谁比许慕原知道的更清楚了,想必李大清在皇上跟前说上几句话,这皇上就会怀疑起来的。
更何况,先前皇上本就已经怀疑上五皇子要刺杀七皇子了,如今谋害太子的事情再闹出来,只怕五皇子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许慕原点点头,又安慰了宋凉月几句,转身就去了大书房。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五皇子已经怀疑起他来了,可很多事情他又不得不与李大清说,一时间,该如何做,怎么做,就更加成为了难题。
这个打算传到李大清耳朵里去的时候,李大清眼里满满的都是赞叹,只说了一句话,“安平候能够娶到这样的夫人,实在是他的福气啊!”
他从来都不觉得这后宫中的莺莺燕燕都多么讨人喜欢,再漂亮的女子,总是有容颜衰老的时候,再动人的容貌,也总是看厌的那一刻,唯有贤良与聪慧才是一个女子最该有的东西了。
正因为他是个阉人了,所以看待很多事情都比寻常男人看的更加清楚些了。
有了主意,李大清就一直在伺机而动,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在皇上跟前提起这事儿。
恰好这一日皇上又到了故去荣妃娘娘的寝宫之前,看着牌匾上那大大的“永宁宫”三个字的时候,只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年,皇上总是有意无意转到永宁宫来,对故去的荣妃娘娘一直都是念念不忘。
这一点,谁也不比李大清清楚,当年虽有艳绝后宫的慧贵妃娘娘在,但荣妃娘娘的出现却像是一抹和煦的微风,吹暖了皇上的心,不比慧贵妃娘娘的美艳动人,妖娆妩媚,荣妃娘娘极其明晓事理,那容貌更是清丽无二,就好似一朵洁白无瑕的白莲花似的,耐得住看,越相处越喜欢!
更何况,当年荣妃娘娘去世之际,正是她恩宠正盛的时候,所以那温婉无害的模样一直烙在皇上心上。
如今的李大清轻声道:“皇上要不要进去瞧瞧?奴才吩咐下去了,每日都有人在打扫永宁宫了,这永宁宫里头还和荣妃娘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就算是一模一样又如何?荣妃也已经不在了啊!”皇上却一点都没有进去的意思,这么多年他都是这般,每次只在外头转悠一圈,转身就走了,“进去了反倒是睹物思人,也不知道若是荣妃这个时候还在世,会不会和朕一般,已经有了白头发,在朕的印象里,她永远都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只怕是不会老的罢!”
此时的他不仅是思念故去的荣妃娘娘,更是想念小时候的七皇子,就算是七皇子如今还住在宫里头,可父子二人却像是陌生人一般。
还记得小时候,他每次来到永宁宫的时候,这太监的通传声还没有落下,七皇子就已经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过来了,一头就扎在他的怀中,大声叫嚷着“父皇,父皇,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和母妃啊”,哪里像是如今似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漠然……
想及此,皇上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这眼角甚至已经是有些湿润了。
李大清知道,好时机已经到了,只轻声说道:“皇上可是又想到之前的事儿呢?您可别想太多,七皇子也是年纪轻轻不懂事,所以才想着离开京城,等着再过几年,七皇子也就能够想明白了……叫奴才说,就算是七皇子不在您身边,这宫里头的皇子还多得很了,皇上还怕没人孝敬您吗?”
皇上脸色倏地变了,“李大清,朕发现你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可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知道,原先最孝顺的就数五皇子了,没事儿的时候总是陪着他下下棋骑骑马,可如今,他却是再也不想看到那孽障一眼了。
李大清忙跪了下来,还不住打自己嘴巴子,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罢了,你就起来罢,看样子你也是年纪大了,连这点眼见力都没了,看样子朕是该想着找人替代你的位置了!”虽说了叫李大清起来的话,可这皇上话里话外,哪里是原谅了李大清的意思?
李大清战战兢兢起来了,说道:“皇上息怒,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说这话的,更不该在背后议论五皇子的!”
皇上只沉着一张脸并没有说话。
见状,他更是缓缓说道:“可有些话奴才还是要冒死与皇上说,今早上五皇子又在御书房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您出来的时候五皇子还在外头候着,还说若是皇上不肯见他,他就一直等下去,瞧着这天儿,怕是又要下雨了罢!”
“你当真是话多得很!”皇上多疑不假,可心肠也是极软的,特别是五皇子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站在永宁宫前,皇上半晌才说道:“朕都已经罢免了他的早朝,分明是不想看到他了,他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如今连朕的意思都领会不到呢?唉……大清啊,你说朕是见还是不见呢?先前有老四的事在前,朕已经伤透了心,如今朕素来看重的老五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大清啊,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报应这么一回事,只报应到朕那些孩子的身上?”却不知道,这最伤心的还是他啊!
李大清不敢接话,这个时候若是说错一个字,那只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见着他不答话,皇上苦笑一声,缓缓说道:“老七还有几日就要走了罢?你与老五说一声,要他好好给老七去赔个不是罢!”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皇上这已经是怀疑当初刺杀七皇子的事乃是五皇子所为了。
李大清轻声应了一声,见着皇上抬脚要走,却是低声说道:“有件事藏在奴才心里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该不该与皇上说!”
“什么时候你与朕还卖起关子来呢?”皇上的声音有些不悦。
李大清只讪笑着说道:“奴才是该对皇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是这件事却是非同小可,奴才若是说了,弄错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虽说如今奴才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可还是想多伺候皇上两年了……”
“说罢,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的!”皇上只觉得愈发好奇了,这李大清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好像从未有过这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对也好,错也罢,朕都会恕你无罪的!”
323 今晚上咱家是死不了的
李大清这才装作犹犹豫豫的开口,“是奴才听说了些风言风语,说是太子之死并不是四皇子下的毒手,而是五皇子……”
“你可是知道在说些什么?”皇上气的一甩袖子,转过身来,厉声道:“更何况,朕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件事休的再提!”
就算是说过不动怒,这个时候的怒气却还是喷涌而出。
李大清又吓得跪倒在地,这段时间他下跪的次数比之前十年的次数都要多,更是忙说道:“皇上,奴才也是听别人说起这事儿的啊!就算是今日皇上要杀了奴才,奴才也要将这件事说下去的,当时奴才听到风言风语说五皇子从一开始就与太子身边的长青交往过密,可当着太子的面儿却表现的与长青一点都不熟,更说当初太子的死和长青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已经一脚踢了上去,“你给朕住嘴!”
皇上虽年纪大了,但这一脚的力道却是极大的,踢得李大清心窝子发麻,嘴上还是说道:“若是皇上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彻查一番,太子之死五皇子的确是疑点多多啊……”
这一次,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皇上就已经爆怒道:“朕都说了叫你住嘴!你是听不懂朕的话吗?”
如今皇上已经是气的直发抖了,他也是从皇子变成的皇上,这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也是晓得的,所以一直对于这些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打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又能亲和到什么地步?更何况是在皇家,这“亲情”二字更显得寡淡!
可太子和五皇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他无数次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要众位皇子多学学他们两人之间的友爱谦和……
李大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里肯放过,当即更是说道:“皇上,这些话奴才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可如今既然都已经说了,那索性就说的清清楚楚,这五皇子对太子压根就不如皇上想象中的恭敬,若五皇子真的敬重太子,如何会在太子的孝期屡次饮酒?又如何不难过,只在这个关头忙着拉拢重臣……”
皇上气的身子如筛抖,颤颤巍巍指着李大清,厉声道:“你不肯住嘴是不是?连朕的吩咐都不听了是不是,好,当真是好得很……”
话毕,他更是转身就走,不管如何他都是记得自己方才说的话,不管如何,也要留李大清一条性命的。
但也仅仅是留李大清一条性命而已!
等着皇上回到了御书房,这五皇子却还是侯在门口,可这会儿子的皇上正在气头上,还未等五皇子开口说话,皇上就已经疾步上前。
五皇子面色一喜,这些日子他的苦肉计当真是没有白费。
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皇上就抬手狠狠打了五皇子一巴掌,“孽障!”
这一巴掌却是彻彻底底把五皇子给打懵了,当初皇上知道四皇子害死了太子的时候,只是对四皇子不闻不问,可如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五皇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对七弟下手啊,儿臣是个什么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知子莫若父,方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落在皇上眼里却变成了心虚!
也许,这事儿当真是五皇子所为,太子之死也与五皇子有关系,毕竟李大清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李大清的衷心,他是从未怀疑的……
想及此,皇上的脸色倒是愈发难看了,冷声说道:“朕这一巴掌不是为老七打的,是为太子打的!”
五皇子顿时面色铁青,可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常了,“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儿臣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饶是他伪装的再好,可眼眸中总是流露出了些许端倪来了。
皇上心中已经确定了大半,深吸一口气,疲惫道:“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要痛朕撒谎吗?太子的死,与老四,与慧贵妃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件事都是你做的手脚是不是?”
五皇子强撑着说道:“父皇可是听了旁人的闲言碎语?这些话也是能信的?儿臣就算是被魔怔了也做不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来的,是不是慧贵妃娘娘与您说了什么?父皇,难道您之前忘了吗?您自己可是说过最毒妇人心,这慧贵妃娘娘的话可是信不得啊!”
他急急辩解着,却是连之前伪装的面具都丢下了。
皇上只是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似的,良久才说了一句,“老五啊,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啊!”
话毕,他更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五皇子自然是在后头紧追不舍,只是刚走没几步就已经被御书房门口的那些侍卫给拦下来了。
在门外头苦苦哀求了一番之后,五皇子还是未见到皇上从里头出来,心里这才是着了急,只想着这件事自己做的隐秘,就连许慕原那些人都是不知道的,难道这件事是长青说漏了嘴?
他下意识想去找长青,可是转而一想,若是在这个时候去见长青,那真的会露出马脚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没个好法子,只命人去将许慕原等人找来。
谁知道这个时候的许慕原却是迟迟没有去五皇子府,反倒是去了永宁宫门前,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可李大清还是孤苦伶仃地跪在永宁宫门口。
如今已经是春天了,虽说春雨细密,但这入了夜却也是极冷的。
许慕原撑了一把伞在李大清头上,似冻傻了的李大清缓缓抬头,愕然道:“侯爷,您怎么来呢?这个时候只怕五皇子有耳目盯着了,若是叫五皇子知道了,只怕……”
“只怕什么?只怕五皇子会对我不利?还是怕五皇子杀我灭口?”许慕原的鞋袜已经湿透了,可如今的他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依照五皇子的速度,只怕如今什么都已经打听到了,公公先是被罚跪,接着皇上再动怒,只怕五皇子再傻也会想到这件事与公公有关系的,难道我以后都要与公公划清界限不成?”
说着,他更是苦笑一声,才说道:“我猜,皇上并不会将这件事闹大,只会随随便便寻一个由头将五皇子送走,可就算是送走了五皇子,这五皇子的余党还是在的,今日公公的这番话只怕已经是惹怒皇上了,只怕那些人想要对公公下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若这个时候没有他的襄助,只怕李大清这条命能不能够保住还两说。
李大清只凄凄一笑,“多谢侯爷了……咱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不过侯爷放心,咱家就算是有一口气在,也会坚持最开始的想法的!咱家虽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但若是咱家没猜错的话,皇上嘴上虽说着不去理会这件事,可依照皇上那性子,定会偷偷派人去查的,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这一查怕是什么都查出来了。”
“至于七皇子那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咱家不知道,估计以后也劝不了七皇子了,七皇子那边还得要侯爷多费费心,七皇子虽看着性子冷淡,但心性纯良,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七皇子定会留在宫里头的……”
春雨虽好,但在这个寂寥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凄凉。
许慕原都忍不住说道:“好端端的,李公公说这些做什么?”简直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李大清笑了笑,说道:“咱家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从今以后,咱家怕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李公公,至于该去哪儿,就连咱家都还不知道了……说起来,以前咱家树敌太多,以后又会落个什么境地,咱家却是有些不敢想的,咱家自诩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可末了,连皇上的性子还是没有摸准……”
说到这,他只是顿了一顿,似有些不忍再是说下去,只换言道:“不过侯爷也莫要替我担心,不管日子再苦再难,终究有熬出来的那一日的,若是等着七皇子来日继承了大统,咱家受的那些苦也算是值了。”
“李公公……”许慕原只觉得这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李大清却冲着他摆手道:“侯爷,天气冷得很,还是快些回去罢,也免得侯夫人在家担心!放心,今晚上咱家是死不了的!”
许慕原只长长叹了口气,将伞塞在了李大清手上,才缓缓走了。
只是一走到拐角处,他却是停下来了,看在不远处跪在地下,撑着一把伞的李大清,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田七都忍不住说道:“李公公如今也快五十了罢?也不晓得这么冷的天,究竟受不受得住!”
换做是他,只怕都受不住的,跪了一天,这一天下来更是滴水未进,身上的衣裳也是湿漉漉的,只怕是冷到了骨子里去了罢!
324 已经撕破了脸
许慕原只喟叹一声,道:“我原以为李公公只是个宦官,没存什么好心思,可如今看来他的心思怕是比不少人都纯良,若五皇子能够有李公公这一半的好心,只怕就做不出那么歹毒的事情来了。”
说着,他更是苦苦一笑,“前些日子锁哥儿见到五皇子的时候,还缠着五皇子说要跟着五皇子出去玩,当时五皇子还笑吟吟的答应了锁哥儿,说等着自己有时间就带着锁哥儿出去,我就在想,这五皇子见到了锁哥儿,难道不会想去故去的太子吗?又如何能够笑的出来?”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好像当一个傻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锁哥儿真的知道了五皇子做的一切,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生在皇家,真的是不幸的一件事儿!
想及此,许慕原又瞥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李大清,低叹了口气,终走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大清病倒在永宁宫的消息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去了。
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小太监可谓是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皇上一个不痛快,就要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
倒是院判大人在皇上跟前,恭恭敬敬说道:“李公公年纪大了,之前又有些顽疾,这一场风寒更是来势汹汹,皇上您觉得微臣该如何是好?”
按道理他一个院判大人给太监总管诊治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先前他时不时也经常给李大清诊脉开药的,可圣意难测,也不晓得李大清以后还时不时这太监总管了,就算是诊脉之后,他哪里敢随随便便开药?
皇上听了这话,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皱的倒是愈发厉害了,手上的折子往地下一丢,厉声道:“怎么,朕倒是不明白了,你年纪大了,活的倒是愈发回去了,如今连这么点小事都要来问朕不成?你要记得,你是太医,是院判,是该给宫里的主子请安问药的,难不成那李大清如今已经是宫里头的主子了不成?”
这一番话说的院判大人连连认错。
就连站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那些小太监都知道了,这李公公,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李公公了。
有了皇上这番话,,李大清却是连原先住的那间敞亮的屋子都没能回去,只随便塞到了一间小屋子里头,更是连太医都没来,只是随随便便来了个为小太监诊治的大夫来了。
墙倒众人推,原先李大清也曾刁难过旁人的,如今那些人更是在背地里使唤,最厉害的时候,他却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皇上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许慕原和七皇子知道了之后,虽气愤李大清的遭遇,但有皇上在上头,出手相助也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只托付了几个太监多帮衬帮衬李大清。
可就算是皇上想要再次选择忘记李大清那日说的话,五皇子话中疑点的时候,却发现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了,五皇子做下的一切就好像是一根刺似的,狠狠插在他的心口,疼得他鲜血直流。
这人难受了,就想要找人陪着说说话,只是这一声“大清”唤出去了,却是半晌没有应答。
皇上这才想起来,李大清病了啊!
如此一来,这心里头也就愈发难受了,犹犹豫豫了一昼夜,终于派了蒋加福去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蒋加福乃是宋凉月的亲舅舅,得到了皇上这样的吩咐之后,倒是第一时间就将这消息告诉了许慕原,更是不忘叮嘱道他离五皇子远一些,就算是这件事查不出什么来,但只怕五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了。
许慕原自然是点头说好,心里头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宋凉月大伯有把柄捏在五皇子手上。
依照五皇子那性子,不到最后一步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到时候一定会来找他,而这件事,就会成为他的弱点。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五皇子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他一定会将自己能拉下水的人都拉下水的。
想及此,许慕原只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宁王府了。
只是他不过是刚踏出安平侯府的大门,就已经有五皇子身边的小厮守在门口了,“侯爷,五皇子找您了!”
“五皇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吗?”许慕原心底知道,怕五皇子已经知道他襄助七皇子的事情了,可很多话如今是不好明说的,不管怎么样,如今的五皇子虽惹得皇上怀疑了,但到底还是个皇子了。
那小厮却是皮笑肉不笑道:“侯爷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还是侯爷和那些捧高踩低的人一样,见着五皇子在皇上跟前说不上话了,所以躲着五皇子起来呢?那些人那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可侯爷却是五皇子的表弟啊,就冲着这一层情分,侯爷难道不该走这一趟吗?更何况,这天下哪有记仇的父子?”
这话中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但凡有五皇子一条命在,这五皇子就还有翻身的可能性!
许慕原只讥诮一笑,淡淡道:“那就走罢!”
等着他到了五皇子跟前的时候,平日里仪表堂堂穿着考究的五皇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身上的衣裳不知道几日没换了,皱巴巴的,那下巴上更是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哪里有点平日的影子?
更是还未等他来得及说话,五皇子就已经讥诮道:“子衍,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定然会争个你死我活,这两人的关系又怎么会回到从前?
许慕原也懒得同他虚与蛇委,直接开口道:“不知道五皇子今日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自从那日父皇当着众人打了我一巴掌之后,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我比不上老七呢?我告诉你,这件事还没完了,父皇是个什么性子,你清楚,我比你更清楚,就算是如今真的恼我气我,这气过几日就能消了,你就那么断定我一定坐不上那太子之位吗?”五皇子的脸色难看极了,这脸上的戾气更是怎么都挡不住的,好似一个战败输红了眼的疯子似的。
说着,他更是看也不看许慕原一眼,道:“我知道,你怕是早就与七皇子、李大清勾结到一起去了罢?不过没关系,我不怕,这七皇子要是真的那么有本事,当初为何连荣妃娘娘都没能护住?为何会离开皇宫?子衍,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选择了跟在太子身边,又选择了跟在七皇子身边,本身就是个错误。”
“太子心肠太软,遇事唯唯诺诺拿不定主意,压根就不是那储君的合适人选,至于七皇子,聪慧虽是聪慧的,也是极有主意的一个人,只是我想这世上怕是没谁比他更厌恶这皇宫了罢!所以如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这样的五皇子,许慕原很是陌生,就算是先前晓得了五皇子做下的那些事之后,他也从未想过五皇子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顿了顿,许慕原只开口道:“是啊,如今都还只是未知之数,五皇子怎么能那般笃定自己不会说?不过如今说这些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想问问五皇子,你害死了太子,这些日子心底可是有一丝愧疚过?”
纵然知道很多话是不该问,可他还是忍不住,就当做是替九泉之下的太子问一问罢!
“愧疚?这有什么好愧疚的?生在皇家,最不能有的就是心慈手软,若是我与太子一样心慈手软,只怕如今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罢?”五皇子淡淡笑了笑,脸上连一丝愧疚都没有,只说道:“子衍,你当真是太年轻了些,被瑞华长公主保护的太好了,我想,等十年之后,你定会觉得你今日这番话说的可笑!”
话不投机半句多!
许慕原淡淡一笑,道:“既然五皇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话毕,他更是转身就要走。
只是他刚走没两步,就已经被五皇子给叫住了,“许慕原,只希望你有一日不会后悔!”
许慕原只淡淡道:“五皇子,我知道你的手段,就算是你真的败了,你也定有方法搅的我安平侯府鸡犬不宁,可如今我既然已经选择了投靠七皇子,那五皇子觉得依照我的性子,会回头吗?”
“好,好,那就好!”五皇子的声音也是一点感情都不带,漠然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如今,可真的是撕破脸皮了。
许慕原一出五皇子府,就直奔宁王府,他太清楚五皇子的性子了,依照他那性子,只怕在三天之内就会将宋凉月大伯做下的那些事儿捅出来的,皇上如今本就心情不佳,若是再听到这样的话,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是谁都猜不透的!
终于,等了良久,采薇终于出来了,道:“侯爷,宁王妃娘娘叫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