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察觉到了不对劲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秦嬷嬷就已经劝的瑞华长公主止住了眼泪。
可瑞华长公主还是啜泣着说道：“想想子衍也是个孝顺的，原先那宋凉月没进门的时候，子衍待我多好，甚至都没有顶撞我了，只是这宋凉月一进门，子衍处处就维护着那宋凉月，怕是连我这个当娘的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叫我说，这宋凉月实在是留不得！”
“雪儿是多好的一姑娘，不仅孝顺懂事，还知书达理，就连那模样，也不说比那宋凉月逊色，更何况若是子衍能够娶的雪儿为妻，日后这安平侯府只会更上一层楼的，哪里像那宋凉月，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平日里众人都说蒋国公老夫人是极疼她那个外孙女的，可我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的，若蒋国公老夫人真的疼那宋凉月，怎么忍心看着子衍在朝堂之上那般辛苦？平日净知道送些燕窝之类的补品过来，难道我们安平侯府还缺这些东西不成？”
越说，瑞华长公主越觉得生气，更是觉得口干舌燥的，伸手去抓搁在案几上的茶蛊，却发现那茶蛊早已被自己扫到地下，摔得粉碎。
这可是瑞华长公主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瑞华长公主只觉得心里愈发烦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一圈，却是冷声说道：“秦嬷嬷，你将宋家那大姑娘找过来罢！”
秦嬷嬷略微一顿，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下去了。
这除夕之夜将宋安找来，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更何况，这乃是阖家欢乐的时候，宋安如何会来？
只是秦嬷嬷却是算错了，秦嬷嬷派去的人不过是大半个时辰就已经将宋安给请来了。
宋安与瑞华长公主可谓是一拍即合，两人又在屋子里说了好半天的话。
而这个时候的宋凉月已经沉沉累倒在了许慕原的怀中了，许慕原的精力好的不像话，又是强忍了一些日子的，如今宋凉月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好似不是自己得了。
可许慕原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只盯着宋凉月那张潮红的小脸，恨不得要将她的面容刻在眼睛里才觉得满意。
这**裸的爱意，叫宋凉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蒙着被子说道：“看什么呢？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只怕如今长思院终的丫鬟婆子都晓得了，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放？”
许慕原眼里含笑，道：“自然是看你了，如今不仅是娘，就连太后娘娘都巴不得你早日怀有身孕，若是咱们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住他们的期望？这孩子总不可能白白从天上掉下来罢？”
宋凉月低声说道：“简直是胡搅蛮缠！”
她依旧用被子蒙着头，却露出一头乌黑的青丝来，扑在那胭脂红的软枕上，格外动人。
当即许慕原又觉得自己身子发热，也跟着一头钻到了被子里去了。
等着宋凉月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腿肚子打颤，却还免不得起来给瑞华长公主请安去，好在瑞华长公主这会儿子正在气头上，压根就没打算见她。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呢！
宋凉月折身又回去了，只是刚踏进长思院没几步，一禾就凑了上来，低声说道：“夫人，奴婢有件事要与您说！”
等着进了屋，一禾便说了昨晚上云心偷偷去了宁静院的事，后来还说他们的人见着宋安半夜偷偷摸摸来了。
如今宋凉月嫁进安平侯府也有些日子了，在这内院之中多少也安插了些自己的人，区区一个宋安进来了，自然是瞒不住她的眼睛的！
听闻这话，宋凉月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咱们暂且等着罢，只怕很快就会有动静了。”这宋安与瑞华长公主都是急性子，只怕两人早就在绸缪什么了，如今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等着宋凉月察觉出不对劲之后，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原先她只觉得是自己的身子经常软绵绵的，只以为是年关将近，太劳累的缘故，只是因为这些日子过年，所以她并没有怎么管内院中的事儿，每日都是吃吃睡睡玩玩，可这身子依旧是软绵绵的。
更别说这几日她身子更是一点劲都使不上来，软绵绵的厉害，甚至连自己给自己梳头发都觉得吃力的很。
这下子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瑞华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对她这么好了，原来是有后招在等着她。
想及此，宋凉月只觉得心里发寒，原本是打算差了一禾去蒋国公府请周娘子过来的，可想着先前答应了许慕原的话，只说道：“去大书房将侯爷找来。”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许慕原就步履匆匆进来了，帘子刚掀开，就急急道：“凉月，怎么呢？”
宋凉月的性子他实在是太清楚了，若是没有要紧事，断然不会差人去大书房找他的。
如今的宋凉月却还不大敢说实话，只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身子不大舒服，想与侯爷说一声，免得侯爷到时候又说我病了不告诉你！”
许慕原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只是一见着宋凉月那发白的唇色，当即又跟着担心起来了，“怎么不舒服呢？这几日我瞧着你脸色是不大好看，是不是太累了的缘故？”就算这几日只歇在家，偶尔进宫一趟，亦或者回小宋府，蒋国公府，但这舟车劳顿的，他还是会觉得宋凉月太辛苦了。
只是这些对宋凉月来说是清闲得很，要知道靠近年关的那几日，她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宋凉月摇摇头说道：“也不是觉得不舒服，只是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好像从好些日子之前就这般了，只是这些日子情况愈发严重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纵然宋凉月将话往轻了说，可许慕原还是觉得担心得很，“先前不仅请了周娘子过来看了，就连宫里头的太医也来了好几趟，却是什么毛病都没看出来！”
说着，他更是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来人，拿了我的帖子去将太医院的院判大人青请来，再去蒋国公府将周娘子也一并请过来！”
宋凉月却摇头道：“就不用这般兴师动众了，如今这宫里头的太后娘娘与皇上身子也不大好，更别说如今太子刚没了，正月里只怕宫里头的贵人也容易感时伤怀，若是想找院判大人找不到那就糟了，不如就随便从宫里头请一位太医来罢，再说了这周娘子也在，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她知道，越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许慕原就越是一点错都不能有的。
可许慕原却执意要将院判大人请来，更是说道：“这院判大人之所以能成为太医院之首，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先前太医院也不是没有来过人，却是什么毛病都没有检查出来，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这件事你听我的就是了。”
宋凉月也只能无奈点头。
许慕原派去的人很快就将周娘子请来了，周娘子为宋凉月细细把脉了之后，只说道：“虽夫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但这脉象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是最近这些日子太劳累了些……”
她行医多年，也看出宋凉月的脸色不好起来，可说来也奇怪，这脉象并没有什么问题。
许慕原却急急道：“那有什么法子吗？”
周娘子低声道：“身子劳累自然是该多歇着才是，可……我瞧着夫人的脸色，实在不是像朵歇一歇就能好转的样子，不如等着院判大人过来再瞧一瞧罢，我的医术实在是有限！”
她在扬州能当得起“名医”二字，只是这儿可是京城，医术好的人实在太多了，蒋国公府之所以能够留着她，一则是她乃是宋凉月从扬州带过来的人，用着安心，二则是她乃是女大夫，很多时候能方便些，但这医术只怕连京城的名医都及不上。
一时间，氛围略有些尴尬了。
宋凉月还强撑着说道：“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脸色，好像我患上了什么大病似的，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说不准是这过年间好东西吃多了，吃上几日清淡的就全好了，看你们一个个担心的！”
言语间的语气很是轻快，可她自己都明白，这件事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又过了一会儿，这院判大人才匆匆来了，许慕原却是连寒暄都来不及，直接请院判大人为宋凉月把脉。
院判大人可以说是这大周朝医术最高明之人，把脉起初脸色只是平平，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却是渐渐难看起来了，到了最后，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许慕原见状，心也跟着一沉，低声道：“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院判大人只以为自己号错了脉，沉声说道：“还请侯爷稍安勿躁，这脉象实在是有些蹊跷……”
说着，他有又细细诊了诊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站了起来，脸色更是叫人觉得难以琢磨，“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290 我会叫你和孩子没事的
既然是太医院的院判，这医术自然是整个大周朝的翘楚，如今他脸色这般，惹得不少人脸色都跟着一变。
就连宋凉月也略微猜出了些不对劲来了，冷静道：“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就是了，不用背着我的。”
那院判大人深深看了宋凉月一眼，继而那眼神又落在了许慕原身上。
要知道，这儿虽然是内院，但这安平侯府之中当家做主的可是许慕原！
可众人都没有想到，许慕原却是淡淡点了点头，道：“您但说无妨！”原先他就已经说过，这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院判大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夫人之所以面色难看是有三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最近这些日子操劳过度，不过这只是小毛病，等着修养些日子也就好了，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夫人如何怀有了身孕，只是怀有身孕的日子太短，所以寻常的大夫是诊断不出来的，若是老夫没有诊断错，应该是**不离十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特别是许慕原脸上更是带着欣喜，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说什么？凉月她怀有身孕呢？”
他，就要当爹呢？
自从两人成亲之后，他就曾想过自己和宋凉月那孩子的模样，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模样都一定生的极好，那可爱的模样，香香软软的身子……只怕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罢！
众人面上一片欣喜，就连一禾那眼眶都已经红了，激动的不得了。
却只有宋凉月一人脸上面色平平，不仅没有欣喜，更是带着几分担忧，“那院判大人，我身子不好的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若她怀有身孕当真是个好消息，为何太医脸上会是这般神色？
院判大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第三个原因就是夫人中毒了，此毒名叫逍遥丸，先前宋家太太也曾染上过这种病，按道理来说这人一旦服下了逍遥丸，从脉象中是能看出些许来的，但夫人这脉象却并不能看出些什么来，一则是夫人所服用的逍遥丸并不多，二则是有人用了一味药将逍遥丸的毒性给压住了。”
“这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逍遥丸也是如此，就算是它长时间服用会叫人上瘾，但南国生的一味夜红花却是能够暂时压住逍遥丸的毒性，叫人看不出端倪来，更是诊断不出来，但这逍遥丸的毒性却还是隐藏在身体内，长久下去，终有一日这毒性会压制不住，更加伤身子，也只会叫人更加贪恋逍遥丸，到时候就算是夜红花也压制不住了！”
说着，院判大人更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夫人之所以会觉得最近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只怕是有人在暗中加大了逍遥丸的分量，但却没有加大夜红花的剂量，这夜红花已经压制不住逍遥丸的毒性了……”
此时此刻许慕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冷声说道：“您不用再说了，如今我只想问问您……凉月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他的心情真的是从天上一下子落到了地下来了。
院判大人摇摇头，“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准，如今夫人这孕相微弱，我实在是看出来什么，不如请崔太医来瞧一瞧，崔太医乃是宫中妇科圣手，医术极为高明的，莫说是如今了，只怕是搁在前几日，崔太医都能够瞧出端倪来的。”
他的医术虽在宫里头是最好的，但若是真的论起妇科这方面，他可是比崔太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这虽是坏消息，但崔太医并没有说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保不住的！
许慕原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为了不叫宋凉月担心，面上却是一点端倪都没有露出来，反而说道：“如此那就多谢院判大人了。”
话毕，他更是亲自将院判大人送出了门，这院判大人乃是太医院之首，年纪又大了，这点尊重还是该有的。
等着许慕原一走，一禾已经忍不住啜泣起来了。
宋凉月靠在软枕之上，深吸一口气，说道：“别哭了，太医都说了如今没有什么大碍，还好如今发现的早，要是再迟些日子，只怕真的就完了！”
说着，她更是苦笑一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真是神奇，没想到这里头竟有了一个孩子，我和子衍的孩子……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是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一禾实在是忍不住，别过身子去偷偷哭了起来。
其实宋凉月打从听到“逍遥丸”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和宋安有关系了，但这儿可是安平侯府，若是没有瑞华长公主的帮助，这宋安哪里会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怪不得瑞华长公主这段时间什么动作都没有……
想及此，她只觉得心底发冷，第一次怀疑自己当初阻止了瑞华长公主自缢身亡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正思忖的时候，许慕原已经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等着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慕原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想什么呢？如今你怀有了身子，该好好歇着才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有我在呢！”
就这么一句话，叫方才宋凉月心中的那些怀疑都烟消云散了，只摇头说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咱们以后的孩子该叫什么！”
许慕原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说道：“方才院判大人的话，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纵然这逍遥丸和夜红花有些毒性，但总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凉月，你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要咱们的孩子安然无恙，也会让你平安无事，相信我！”
手心传来的阵阵温暖叫宋凉月觉得安心不少，笑着说道：“我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只要夫妻两人一条心，没什么是迈不过去的。
许慕原心头这才觉得踏实了不少，若是宋凉月凄凄惨惨的，自己都没了信心，只怕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放心，我已经差人去请崔太医过来了，院判大人都说了，在这方面崔太医的医术乃是极为高明的，待会儿崔太医就要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凉月的脑海中就闪现了上次自己离开了慈宁宫之后，崔太医折身返回慈宁宫的样子，当即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不好，方才院判大人都说了，这崔太医医术乃是极好的，就算是女子初有孕脉，也是能够察觉出来的，那上次，崔太医到底是不是察觉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呢？
上次崔太医给自己诊脉之后，脸色却是倏地变了，是不是已经看出了自己这一胎已经有了异相？
越想，宋凉月心头越觉得不好，连许慕原接下来说了些什么话都不知道了。
许慕原看着她这般呆呆傻傻的样子，顾不得众人在场，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心疼道：“放心的，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哪怕是寻遍整个大周朝的大夫，我也会保住咱们的孩子的！”
说着，他只觉得眼眶发酸，低声说道：“若不是我一直忙于朝堂上的事情，冷落了你和孩子，如今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凉月，若是你真的难受，就打我骂我罢，千万别憋着。”这长思院在安平侯府之中，宋凉月一嫁过来哪哪都不熟悉，自然也就让旁人转了空子。
宋凉月这才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像是有根针扎在她的心上，疼得她喘不过气来，既然太后娘娘晓得她怀有身孕的事情，那瑞华长公主也一定是晓得的，可既然瑞华长公主晓得她怀有了身孕，为何，为何还要这样做？
就算是瑞华长公主再怎么不喜欢自己，也不该为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要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瑞华长公主的亲孙子啊！
想及此，宋凉月的眼泪这才一滴滴落了下来，半晌才说道：“我没事，没事儿的……等一会儿就会好了的。”
她视为宝贝的孩子，怎么到了旁人眼中就成了草芥一般？
两人抱着，许慕原更是说道：“我不仅请来了崔太医，更是派长安去找京城中有名的妇科大夫都找来了，看看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不仅如此，我还派了田七去四处搜罗名医了……”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宋凉月，还是在安慰自己。
众所周知，这女子染上了风寒，在孕期却是连普通的汤药都不能喝的，生怕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印象，更别说宋凉月服用的还是毒药，更何况头三个月还是胎位最不稳固的时候……
许慕原只觉得怕的厉害，心中更是笃定，不管是谁害了他的孩子，这一次他都不会原谅了。
宋凉月心中也是这般想的，作为儿媳妇，她可以容忍瑞华长公主不喜欢她，甚至刁难她，只是谁敢害她的孩子，她，定要与那人拼命！
既然瑞华长公主容不下她的孩子，她又何必要顾着瑞华长公主脸面？她救了瑞华长公主一条性命，已经是仁至义尽呢！
291 太后娘娘和瑞华长公主的意思
宋凉月在听到许慕原说到“崔太医”三个字的时候，身子却是抖了一抖，挣扎着说道：“能不能不请崔太医，换别的太医来给我瞧病？”
许慕原不解道：“这是为什么？方才院判大人都已经说了，这崔太医怕是他所知道的妇科医术最好的人了，若是有崔太医在，想要保住咱们的孩子更是多了几分可能……我知道，之前因着太后娘娘请崔太医为你把脉的事，你心里不大舒服，只是这崔太医是宫里头的太医，太后娘娘叫他怎么做，他也辩驳不得的，放心，崔太医定会好生为你医治的，乖，这个时候就别闹性子呢！”
原先众人都说这女子怀有了身孕像是变了人似的，当时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可真不是这样？宋凉月这模样，完完全全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宋凉月却还是摇摇头，低声道：“子衍，你就听我这一次罢！”
明明瑞华长公主知道她怀有身孕依旧朝她下毒，那就足以说明瑞华长公主和太后娘娘根本就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这般，请崔太医过来不仅不能帮她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会害死她的孩子！
许慕原耐着性子道：“是不是你不喜欢崔太医？若是不喜欢，我命人将帐子放下来，不叫你看到崔太医的脸，也不要崔太医当着你的面儿说话，成不成？”
就连周娘子都在一旁说道：“是啊夫人，如今你这病实在是凶险得很，崔太医的名声我也是听说过的，听说当年太后娘娘怀有瑞华长公主的时候曾被人下了藏红花，就连太医院的院判都说太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崔太医不仅保住了太后娘娘和瑞华长公主的性命，如今瑞华长公主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着，她更是低声说道：“更何况夫人，这个时候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您想啊，这院判大人可以说是大周朝医术最高明的人了，连他只能诊断出您怀有身孕的事儿，只怕邀了别的大夫来，连您的脉象都诊断不出来的，这个时候当一大局为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搅的宋凉月心乱如麻，如今她也算是想明白了，若是不请崔太医来，她那肚子里的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若是将崔太医请来，说不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
到底是该拼一把才是！
想及此，宋凉月总算是松口了，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崔太医就来了，这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汗，想必是长安跟在他身后是催促了又催促的。
许慕原也顾不上别的的，径直开口道：“崔太医，劳烦您来看一看！”
宋凉月隔着纱帐，只觉得崔太医那张脸格外慈祥，只是她知道，能够在宫里头生存下去的，哪里有什么简单的人啊！
如今她只躺在软枕上，任由着崔太医为她号脉。
崔太医细细诊脉之后，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了一变，到了最后却是低声说道：“夫人这一胎实在是凶险得很，老夫擅长的是妇科之道，对院判大人先前说的那些逍遥丸与夜红花的事不甚了解，但先前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两种毒药药性都是极为霸道的，还好下毒之人用量甚少，要不然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也就是说，不是完全没有法子？”许慕原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崔太医摇摇头，说道：“侯爷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如今夫人这一胎不过怀有月余，又加上逍遥丸与夜红花的毒，不仅连脉象都紊乱了，这孩子也生的不是大好，就算是老夫拼尽了全力，只怕这孩子能不能保住也是个未知之数，更何况……”
说到这儿，他却是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宋凉月深吸一口气，道：“更何况什么？崔太医但说无妨！”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消息是接受不了的？
崔太医缓缓道：“更何况这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了，是不是个健全儿更是个未知之数的！”
毒药对人体的伤害很大，更别说对那尚未成型孩子的伤害也就更大了，就他看来，这孩子好则四肢健全是个痴傻儿，若是情况更糟糕些，只怕孩子缺个胳膊少个腿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这屋子里的氛围俱是一滞。
崔太医见了，试探道：“更何况，这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其中的凶险想必老夫不说侯爷与夫人也是知道的，夫人如今已经伤害了身子，若是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一尸两命啊……医者父母心，有些话老夫原本是不该说的，但是为了夫人的身子，老夫还是想说一句，这个孩子最好不留……”
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已经被许慕原冷冷打断了，“凉月和孩子一个都不能出事，我相信崔太医的本事！”
这话与其说是相信，倒不如说是威胁。
崔太医脸色变了变，一早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就与他透过话了，这位宋家出来的姑娘压根就不是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心目中安平候夫人的最佳人选，当时太后娘娘的话还萦绕在他耳旁，“……这怀有了身孕是好事，哀家也是日盼夜盼盼着子衍能够早日有孩子，只是那孩子若是从那宋氏肚子里生出来的，哀家也就不稀罕了，好在如今那宋氏不晓得自己怀有了身孕，有些事情也就好办多了，不过哀家也想过了，宋氏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的，依照子衍那性子，定会请崔太医你过去的，崔太医你可知道如何做？”
当时他听了太后娘娘那话，冷汗就已经冒出来了，只嘴上嗫嚅着说道了。
太后娘娘并不是什么善茬，当时只冷笑一声说道：“崔太医知道那就是最好不过了，这些年哀家一直念着你当初帮着哀家保住了瑞华，这些年哀家也未曾亏待过你，但这件事上，崔太医还得尽心尽力才是，若是真的闹出什么事儿影响了哀家与瑞华，与子衍之间的情分，也就不要怪哀家不客气呢！”
这话说的崔太医是怎么走出慈宁宫的都已经忘了。
直到现在，崔太医想着当初太后娘娘的那番话，只觉得浑身发麻，就算是太后娘娘如今性子好了不少，可这深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那一个个的心比蛇蝎还毒！
想及此，崔太医只能说道：“安平候这话说的就有些抬举老夫了，老夫只能说会尽力而为，并不能保证说一定能叫夫人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的，若是安平候太过相信老夫，那还是请安平候另请高明罢！”
因着太后娘娘的高看，他这些年在太医院过的那可是顺风顺水，也是有几分脾气了的。
若换成了别的事儿，许慕原只怕早就按耐不住了，但关系到宋凉月母子的安危，当即脸色就缓和了几分，“那就希望崔太医能够记得自己说的话，尽力而为！”他自然不会在宋凉月身边只放一个崔太医的。
崔太医点点头，说道：“既然这般，那就最好不过了，我这会儿子给夫人开方子，先就着方子用一天药，睡觉之前喝一次药，等明早上老夫再过来给夫人诊诊脉！”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帐幔之中的宋凉月却缓缓开口了，“崔太医请留步！”
崔太医顿住了，“夫人要与老夫说什么？如今夫人正是该好生修养的时候，该有什么注意的，老夫稍后会转告给您身边的丫鬟的，这个时候您切莫操劳过度！”
宋凉月只说道：“我只是有些话想单独与崔太医您谈一谈，剩下的人都先下去罢！”
这话未免太突然了些！
许慕原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点了点头，这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一股脑都撤了下去。
顿时，屋子里只有宋凉月与崔太医两人了，崔太医更是先发制人，缓缓道：“不知道夫人可有什么话要说？”
宋凉月却是淡淡一笑，道：“崔太医您这话问的倒是好生奇怪，这话，应该是我问您才是罢？”
崔太医在宫中打滚多年，别的本事没学到，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却是明白得很，当即只笑着说道：“夫人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明白呢！”
“我也不知道崔太医您是真的听不明白，还是装着听不明白，可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话挑明白了说！”宋凉月喝了药，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但心里头却是异常清醒，“崔太医背后的靠山是谁，我知道，早在年前崔太医为我请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我怀有身孕罢？只是因为太后娘娘不想要我留下这个孩子，所以当时您什么都没说，只怕如今您来安平侯府也不过是卖侯爷一个面子走个过场，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想救我的孩子对吗？不，不对，只怕不仅不是真心实意要救我的孩子，更想着早日将我的孩子送去见阎王！”
292 一个个就不能放我一条活路吗
崔太医面色一变，冷声说道：“安平候夫人，老夫看您是病糊涂了罢！若您将老夫留下来只是为了说这样的话，索性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老夫就告辞了！”
宋凉月却是讥诮一笑，道：“怎么，崔太医这是心虚了吗？我想，这么些年在崔太医手下没了的孩子不计其数，想必更是有很多人用这样置疑的语气与崔太医说话的，难道崔太医还没有习惯？今日我就将话撂在这儿了，若是崔太医保不住我的孩子，我定要您那小孙子陪着我的孩子一起偿命！”
崔太医原本是准备离去的，如今听了这话，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厉声说道：“泼妇，简直是泼妇，若是这般，老夫又何必这般尽心尽力，还请安平候夫人另请高明罢！”反正他也不想搀和这种事。
宋凉月却说道：“崔太医如今想脱身，怕已经是脱不了身了的，就算是我答应另请高明，只怕依照侯爷的性子也是不会答应的，更何况，我肚子里怀着的乃是太后娘娘的曾外孙儿，于情于理，太后娘娘都会将崔太医您派过来的是不是？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崔太医比我清楚，但我今日这话却不是与崔太医说笑的，若是我的孩子没了，我定会叫您那小孙子没命的。”
“安平候是个什么性子，您比我清楚，若是叫他知道当初您在慈宁宫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我怀有身孕的事儿，只怕安平候如今就会要了您的命，所以如今我给您留一线，也请崔太医给我的孩子留一条生路，要不然到时候真的识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如今的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崔太医良久没说话，只是透过那纱幔冷冷看着里头的宋凉月，模样似梦似幻，这太聪明的女子，谁都不喜欢。
宋凉月却是淡淡一笑，轻声道：“如今我也不会逼着崔太医立即给我答案，您好好想一想，想好了明早上给我答复！”
崔太医什么话都懒得说，转身就离开了。
他可不是个傻的，在太后娘娘、瑞华长公主与宋凉月之间，会选择宋凉月，区区一个内宅妇人，还想威胁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是崔太医万万没想到，等着他回去了之后就隐隐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虽只是个太医，但在宫里头的作用却不小，因为龙胎的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达官贵人，所以身边跟着的随从是略有些身手的。
当即他那随从就说身后有人跟着，那手脚更是不凡。
崔太医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位安平候夫人的话并不是说笑而已，到了晚上，那小孙子更是黏他黏的厉害，一口一个爷爷叫着，叫他的心跟着软起来。
在宫里头讨生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要知道这宫里头的都是主子，不管他再得太后娘娘看重，那也只是个奴才，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觉得提心吊胆得很，也就回来了看淡小孙子那天真无邪的笑靥，这才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想着宋凉月白日说的那些话，他只觉得心里发麻，一夜都没有睡好，半夜甚至还觉得有人在他那房梁上走动……
越想越怕，等着第二日崔太医给宋凉月诊脉的时候，眼睑下头却是一片青紫。
偏生宋凉月更是装出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只靠在软枕上听许慕原说着话，“……崔太医，如何呢？”
崔太医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情况还是不大乐观，夫人的脉象依旧有些紊乱，我想当务之急是找出下毒之人来，要不然，老夫在这边为夫人养胎，那边下毒的人依旧在下毒，就算是老夫是华佗在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这事儿，从昨晚上许慕原就已经在查了，只是这长思院里的丫鬟婆子有二十多个，就算是去查，一时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宋凉月总不能说不吃不喝罢！
虽说有周娘子留在了长思院内，又有胭芳，一禾和珠儿在，但一来宋凉月身边离不得人，二来谁知道这下毒之人到底会将逍遥丸与夜红花的毒下在什么地方，万般难防，他也知道，崔太医这话说的是极有道理的。
宋凉月却说：“崔太医此话有理，如今还是小心为好，我看这长思院已经不大安全了，侯爷，不如我搬到竹屋里头去住着罢！等着什么时候将事情查清楚了，我再搬回来也不迟！”安平侯府的花园中有一处竹屋，原本是老侯爷在世时候夏天纳凉呆着的地方，极为简陋，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但如今对她来说，最简单的地方也就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她料想，瑞华长公主是万万想不到她会要去竹屋的，更何况，她也想好了，到时候她身边就带着胭芳等几个相信的人过去，所以暂时应该是出不了差错的。
许慕原却是摇摇头，想也不想就说道：“不成，如今这天气依旧冷得很，竹屋里头太过于简陋，又没有地笼，若是将你冻病了该怎么是好？不过你的话倒是说得极有道理，这长思院是呆不得了，我看不如就将你先挪到大书房中去罢，这大书房中虽比不得长思院，但该有的东西都是有的，我也能够放心些。”
更重要的是，这大书房附近可是有护卫把守的，平日里可是不会容许丫鬟婆子随便进出，留在那儿的，都是许慕原相信的人。
宋凉月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什么都没问，什么也不想问，如今只想把这下毒的事儿交给许慕原，他相信，许慕原也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
正说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珠儿那清脆的声音，“侯爷，田七大哥在外头等您，说是有要紧的事儿找您呢！”
许慕原点点头，对着宋凉月说了一声“我去去就来”，便离开了。
宋凉月伸出一只手将纱帐掀开，正欲对着胭芳说话的时候，谁知道那崔太医却是不动声色朝后退了一步，这模样，好像见了鬼似的。
宋凉月心中冷笑，若是崔太医心中没鬼，怕什么呢？
纵然是心中不耻，可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胭芳淡淡道：“你们先下去罢，我与崔太医有些话要说。”
“夫人……”胭芳实在是有些担心，昨儿他们家夫人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宋凉月却淡淡说道：“你们下去就是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的语气很是坚定，坚定的胭芳等人只能乖乖下去了。
等屋子里的人一走，宋凉月就开门见山道：“不知道崔太医考虑的怎么样呢？”
崔太医只冷冷看着宋凉月，低声道：“昨儿老夫从安平侯府离开之后，夫人可是派了人跟着我呢？”
宋凉月压根没做这事儿，不过瞬尔一想，定然是许慕原派人跟着崔太医了，既然他们已经决定用崔太医了，那崔太医与什么人接触过，做了些什么，他们自然都是要知道的，“那崔太医您觉得跟着您的人到底是不是我派去的呢？”
“宋氏，你别太过分呢！”崔太医气的身子直发抖，但却不好发作出来，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乃是堂堂朝廷命官，你，你区区一个妇人竟敢派人跟踪我，是不是想谋害朝廷命官？”
宋凉月只含笑道：“崔太医这话就说岔了，这街上的路那么宽，难道只准崔太医您走，就不准我的人走呢？看您这样子，只怕是昨儿一夜都没有睡好罢？也不知道您考虑的如何呢？”
崔太医却是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若是帮着宋凉月帮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没了性命，若是害死了宋氏肚子里的孩子，那他小孙儿也会因此丧命！
真的是难以抉择啊！
宋凉月却是抚着肚子说道：“我可是听说过崔太医的小孙儿是极为聪明的，如今只有五岁，就能识千字，背诵上百首古诗，生的更是可爱得很，就连太后娘娘都曾夸赞过他，说他定是日后的探花郎……若是到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与崔太医那小孙儿一般可爱就好了，只是不知道崔太医想不想看到您那小孙儿长大呢？”
她并不是心肠恶毒之人，更从未想过若是崔太医真的不从，她又该如何？如今的她并没有心情去想这个问题！
崔太医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打蛇打七寸，如今他那小孙儿是他的命根子，听宋氏那话中的意思，对他崔府的情况已经是了如指掌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了又想，崔太医依旧觉得难以抉择，到了最后却是苦笑一声，“难道你们一个个就不能放我一条活路吗？到底要我如何做，如何做啊！”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整件事的的确确是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在背后动手脚！
宋凉月苦笑一声，道：“崔太医该怎么说，全凭崔太医自己做主，若是崔太医真的选择为太后娘娘做事，那我孩子死的那日，就是您小孙儿陪葬之日！”有的时候，人当真是不能太善良的，太善良了，人人都会觉得你好欺负的。
这世上，善良的人总是活不长久的，她从不想当恶人，但如今为了自己的孩子，却是不得不当恶人呢！
293 已经隐约查到了端倪
过了好久，崔太医才缓缓说道：“老夫已经年过六旬，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这么些年该享受到的荣华富贵都已经享受到了，该吃的苦头也已经吃过了，对这尘世也没什么留念，只是老夫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若是老夫真的替夫人办事，夫人可能答应保住老夫这一条性命？不叫老夫全家受到损伤？”
太后娘娘的手段，他也是清楚的。
宋凉月却摇头道：“这话我不敢随便许诺，但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若是当初崔太医没有答应太后娘娘什么，这个时候选择辞官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相信，太后娘娘定是给崔太医开了什么崔太医拒绝不了的条件来，要不然，崔太医知道若是得罪了许慕原，他的下场依旧是死路一条。
这个答案，崔太医显然是不满意的，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夫人没有把握，何必又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若是崔太医不想帮我，我从来不会勉强，只是我的话却不是戏言！”宋凉月神色冷冽，淡淡道：“若我是崔太医，这个时候定会称病告假，这太医院缺了崔太医您也不是运转不了的，更何况太后娘娘没了您，自然还会找别的人来接替您的位置，若我是太后娘娘，心里只会有些不舒坦，但到底还会放您离开的，若是您离开了，到时候我这孩子保不住了，也就说得过去呢！”
“到时候您虽没了荣华富贵，但却是一家老小一个都不会缺的，这个交易，您觉得如何？”
这个法子，崔太医不是没有想过，如今自然是想也不想就摇摇头说道：“夫人说的实在是太简单了，告假？若老夫患上的只是寻常的小病，太后娘娘和院判大人哪里肯放人？可若说是大病，那自然要得皇上和与院判大人首肯的，老夫这病又如何能够瞒的过去？”
宋凉月只淡淡说道：“崔太医乃是太医，该如何在自己身子上动手脚想必比我清楚的多了，这种事，还请崔太医您自己想想办法罢！”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的帘子就被高高掀了起来，许慕原走了进来，瞥了屋子里一眼，见着什么人都没有，神色倒是愈发凝固了，“崔太医，麻烦您先去开药方罢！”
这就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呢！
宋凉月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待屋子里没了外人，这才轻声说道：“子衍，怎么了？”
许慕原的嘴巴动了动，半晌才说道：“下毒这件事已经有线索了……当初你与我说时常见着宋安身边的丫鬟出入安平侯府，这些日子我都派人盯着宋安那边，就连昨晚上也没有放过，想必是你怀有身孕的消息闹出来了，昨晚上宋安身边的以晴偷偷摸摸溜了出去，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当时田七见着不对劲，就将她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方才我叫周娘子一看，那东西就是逍遥丸的粉末！”
这话并不叫宋凉月意外，如今只笑了笑说道：“当我听到‘逍遥丸’三个字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件事会和宋安有关系，宋安是个极其记仇的性子，梅氏因为自己服用逍遥丸陷害我不成，如今落到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估计宋安是想叫我尝一尝逍遥丸的滋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当初她就知道，宋安是一定会报那毁容之仇的，却没想到宋安会用这样的把戏！
许慕原也点点头道：“所以如今我已经将宋安带来了。”
“将宋安带来呢？”宋凉月却是吓了一大跳，说道：“如今宋安手上虽有逍遥丸，但咱们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哪里能够证明宋安是害我的凶手……更何况，子衍，就算是宋安手里有逍遥丸，但她是如何给我下毒的呢？我看这一点才更为关键罢！”
这话许慕原早就想到了的，只是有些不敢面对，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你话中的意思，至于娘……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你放心，我定不会叫你白白受委屈的！”他一直觉得妻儿老小乃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可如今瑞华长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确是叫他寒心的很。
宋凉月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只怕许慕原心里都不舒服。
一时间，屋子里的氛围倒是略有些尴尬了。
许慕原挤出几分笑来，说道：“至于宋安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田七说宋安好像过的一点都不好，当初田七带着以晴回去了之后，宋安的脸色都变了，田七只说咱们俩儿邀请他来安平侯府一趟，宋安的丈夫听说了这话什么都没说，只点头说好，可宋安却是抓着他丈夫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跟跟着田七一起过来，可你知道他的丈夫说什么？只说咱们是宋安的亲人，难道会害她，更是压低了声音说她之前一直与你的关系不大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缓和你们之间关系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一个男子，不问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不愿意来安平侯府，却只担心自己的前途，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太自私了些，也实在是没有将宋安放在心上。
宋凉月听到这话，摇摇头道：“其实当初我就想到了的，若张钦不是个贪图权贵的，如何会答应姑母的要求，娶宋安为妻？更何况，我听说宋安仗着自己是宋家的姑娘，平日里对张钦和张钦的母亲很是不敬，在家里头更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小吵的，若张钦不是看在姑母和宋家的面子上，只怕早就闹得要休妻了。”
如今张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从五品官员了，相比于那些寒门出来的子弟，他已经算是飞黄腾达了。
许慕原面上却是一片讥诮，“怪不得，我是说田七怎么会这般顺利就将宋安给带过来了……”
“你可是见过宋安呢？”宋凉月问道，若是想要给瑞华长公主定罪，那这件事只能从宋安身上下手了。
许慕原摇头道：“还没来得及了，昨晚上我一直守在你身边，今早上田七也才回来，正打算与你说一声之后去见宋安的！”
宋凉月却抓着他的手道：“能不能叫我一起听着……放心，我不会动怒的！”
“不成，如今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宋安被关在柴房之中，难道你也要去那种肮脏污秽的地方？若是宋安冲撞了你该如何是好？”这种事上，许慕原可是严肃的很，觉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更何况，如今崔太医都已经说了你要好好歇着才是，什么都别想了，交个我就是了。”
宋凉月却是抓着他的手，压根就不肯松手，“可你觉得我躺在床上就能好好歇着了吗？只能提心吊胆的躺着，想的反而更多，这样罢，不如就叫宋安来这儿，你守在这边，我来问她话，你觉得成不成？”
说着，她见着许慕原要说话，更是忍不住说道：“有你在我身边守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就算是要审问，这普天之下还能有几个人比我更了解宋安的？”
她这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可怜了，惹得许慕原点了点头，转身就吩咐田七将宋安带进来了。
等着转身回来了，许慕原却是无奈道：“你啊你，平日里懂事的时候比谁都懂事，可一旦犯起倔来，谁能拦得住？”
与其说这是埋怨的话，但这话里头却透着无奈，更带着几分宠溺！
宋凉月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昨儿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笑了，“你这话说的我像是一点道理都不讲似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想叫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这样……我会心疼的！”
如今许慕原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许慕原反手握住她的手，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又过了片刻，宋凉月便听到外头一阵喧喧嚷嚷的叫骂声，“……你们一个个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们家夫人的姐姐，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哎呦，你们慢点，一个个是瞎了不成，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推……”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宋安这脾气却是一点都没改，不，是变得更加坏了，原先她还有几分在意旁人的说辞，可如今凡事只想着叫自己痛快，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看法？
听到这声音，宋凉月的脸色都沉了沉，更别说等着宋安进屋了，她的脸色也就更加难看了。
宋安身上穿的是绸花小袄，料子虽是平平，但也能看出是七成新，可因为在泥水里打滚过的缘故，只看上去有些落魄，更比说如今宋安刚从柴房中出来，鼻子都冻的是红通通的，唯一不变的是那通身嚣张的气势，还有看着宋凉月那冷冽的眼神。
那眼神，直直落在宋凉月平坦的小腹上，恨不得要将宋凉月那块肉给剜出来！
294 我可不是个傻子（推荐票三千加更）
宋凉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
宋安见状，却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更是冷声说道：“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啧啧，亏得你还是安平候夫人，如今丈夫还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可怕的？原先我一直以为你过的很好，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呢！”
从始至终，许慕原都一直护在床前，“宋安，若我是你，这个时候只会担心自己……若是你聪明的话，将什么都说了罢，我会看在岳丈的面子上，留你一条生路的！”
“侯爷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有些听不明白了呢？”宋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想着昨晚上瑞华长公主偷偷托人与她说的话，就算是查出她手上有逍遥丸了又如何，大不了将这件事将梅氏身上推，如今梅氏都已经落得那样一个境地了，难道许慕原和宋凉月两人还能去找梅氏的麻烦。
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句话就是不管如何都不能承认的，“昨晚上我在家里头呆的好好的，侯爷不管不顾就让人带了我的丫鬟进来，更是不由分手将我强行带到安平侯府来，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我可都是宋凉月的姐姐，也算是侯爷的姐姐了，侯爷可有想过，你这样做叫我的名声放在哪儿，叫宋家的脸面放在哪儿？”
她并不是很怕宋凉月，毕竟宋凉月和她都是宋家的女儿，不管如何，宋凉月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
可，许慕原并不一样！
瞧着她那梗着脖子，微微有些发抖的样子，宋凉月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若是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名声和宋家的脸色，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宋安，从小到大你都要与我争，想要事事都争赢我，只是却从未想过，若是真的争赢了又如何？争赢了就会快活吗？”
“如今这儿也就咱们三个人，我也不必与你藏着掖着了，我中了毒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事到如今，我只想问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从一开始，我娘就对你们母女俩儿很好，可梅氏的，却下了那样的狠心，后来更是自己服用了逍遥丸，栽赃到了我身上来了，如今你更是将这件事迁怒与我，宋安，你们想过没有，我娘，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啊！我们从未去招惹过谁……”
宋安却是别过头去，冷声说道：“你如今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要逼我承认自己害你了不成？我手上的确是有逍遥丸不假，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我娘原先留下来的，我命以晴将这些东西销毁了，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罢？至于你说你们无辜，没错，你们的确是无辜的，只是我和我娘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当年我娘与爹爹定下了亲事，若不是你娘出来横插一脚，如今事情怎么会成了今日这个局面？还有那宁王妃娘娘，明面上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来，只是这心肠比谁都恶毒，当初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我娘一辈子，如今更是怕我挡了你的路，随随便便就将我嫁出去了……”
她恨宁王妃娘娘，恨宋凉月，这份心思是从来都没有隐瞒过的。
哪怕在家里的时候，张钦时常与她说要她多去宁王府和安平侯府走动，若是能够与宁王妃娘娘与宋凉月交好，张钦定会平步青云的，可就算是丈夫对着她冷嘲热讽，婆婆对着她使绊子，她也从未想过要低头去找宁王妃娘娘与宋凉月的心思。
宋凉月却是淡淡一笑，“你当真是记仇的，可如今就算是报仇了，你心里快活吗？当年的事情，宋家的确是做的不大厚道，但我娘真的是最无辜的一个人……罢了，如今说这些已经什么用都没了，我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与你计较，你只要告诉我，到底安平侯府和长思院之中谁是你的内应，我就放你离开！”
“我方才都已经说了，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若你们只是要对我说这些，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先走了！”宋安当真是自信过了头，转身就走了，只是她刚一转身，就发现田七与长安侯在外间，一人手中执一把剑，生生将她给逼了回来。
宋安心中暗道不好，可脸上却是一点害怕都不肯露出来，尖声道：“许慕原，宋凉月，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想软禁我不成？你们先前软禁了瑞华长公主也就罢了，我可不是你们安平侯府的人，来人，去小宋府将爹爹请来，我倒是要请人来评评理的！”
只是她又吵又闹，却没一个人将她的话当话，原先跟在她身边来的以晴与依云也早就被关起来了。
后来还是许慕原冷冷说道：“怎么，你还以为方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笑话不成？我说了，若是不肯将事情交代清楚，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至于你说的那些名声什么的，如今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就算是你死在了安平侯府之中，难道你觉得会有人在乎吗？”
“你……”宋安这下子是真的慌了，颤声道：“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许慕原冷笑着说道：“你知道就好！”
宋安忙要冲出去，只是杠迈出去没两步，就已经给田七一挡一推，整个人都跌在了房内，田七更是不忘将门给关上了。
宋安见了，更是扯着嗓子喊道：“杀人啦，杀人啦……许慕原和宋凉月要杀了我，救命啊！”
她本就一夜没喝水没吃东西，如今只喊了两声，便觉得受不住了，可外头依旧只听得到风呼呼吹动的声音，别的动静倒是一点都没有了。
宋凉月只躺在床上冷冷看着，不带一丝感情道：“若我是你，索性说个清清楚楚，早些将话说了，也能少受一些折磨！”
宋安却冷笑着说道：“我从来不觉得你们会放过我……”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这样我？难道到了黄泉路上，有我的陪伴，你能觉得痛快些？”宋凉月从未想与宋安争过斗过，可两人却是争斗了这么些年，“这件事不管你说不说我们都会查出来的，若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会留你一条生路的，毕竟你也是我的……姐姐，若是你不肯说，就真的不要怪我不客气呢！”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下，门外头就传来了一禾的声音，“夫人，侯爷，瑞华长公主过来了，说是要见你们呢！”
“不见！”许慕原的声音很是冷冽，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到了几分。
宋凉月却是添了一句话道：“你告诉瑞华长公主，如今我与侯爷正忙着，请瑞华长公主稍微坐一会儿罢！”
一禾很快就下去了，就连宋安的脸上隐隐也现出几分希冀来。
可瑞华长公主哪里肯听宋凉月的话，当即在外头是又吵又闹的，可外头的田七与长安却是一步都不肯让。
原本宋安脸上的希冀顿时又渐渐熄灭了，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颗大树，没想到这棵大树不过是枯朽，中看不中用。
宋凉月只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宋安开口，如今的她比宋安舒坦多了，她就不相信，宋安还能熬得过她去。
果然，大半个时辰之后，宋安终于开口道：“你们不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好啊，我就告诉你们，我手上有逍遥丸不假，你如此所中的逍遥丸也是来自于我，但我只是个内宅妇人，安平侯府中戒备森严，我压根就没有这个本事在长思院中下毒，这个道理，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只是隔几天就送些逍遥丸给瑞华长公主，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她是个谨慎的，也晓得瑞华长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一次性将所有的逍遥丸都给了人瑞华长公主，难保瑞华长公主不会杀人灭口！
可如今不管怎么样，瑞华长公主都保不住她了。
听到动静，外头瑞华长公主那吵嚷的声音也顿住了，她是想害死宋凉月不假，可从未想过要因为这件事和自己儿子闹得生分，愣了愣，更是厉声说道：“宋氏，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什么时候将逍遥丸交给我呢？原先你也不过来给我请了几次安……”
许慕原却是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自己满腹怒气都给下去，才看着宋安，缓缓道：“说下去！”
宋安却是冷笑一声，“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侯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保住我的命的，还请侯爷不要食言！”就今日她说出的这番话，只怕瑞华长公主也容不得她了。
瑞华长公主依旧在外头嘶声力竭的闹着，许慕原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点了点头。
宋凉月却不大相信她的话，淡淡道：“这件事当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是长公主所为，那你倒是说说长公主是如何知道逍遥丸和夜红花的？你身边的以晴为何又是屡次三番的来见长公主？宋安，我可不是个傻子，你休想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295 这样恶毒的女人，不配当他的娘
宋安却是讥诮一笑，冷冷说道：“你宋凉月自然不是个傻子，反之还聪明得很，只是再怎么聪明又有什么用呢？如今自己的婆婆想要下毒害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保不住的，我看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她承认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既然这般，那何必多言？
许慕原却是忍不住了，抬脚就要上前，可刚走两步就已经被宋凉月喊住了，“子衍……”
许慕原脚下的步子这才顿住了，冷笑着说道：“如今什么都不用说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不管这件事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就凭着宋安提供了逍遥丸，他就已经容不得宋安了。
宋安却是朝后退了几步，那羸弱的脊背抵在门上，恨不得想要破门而出，“你们方才可是说了的，若我说实话，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我已经被你们夫妻俩毁了容貌，难道你们还觉得不够吗？”
“自然是不够的！”这个时候许慕原恨不得想将宋安千刀万剐，饶是如此，都难以解他的心头之恨，宋安不过是贱命一条，杀了宋安，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哪里能与他的孩子相提并论，“方才我是答应过你，若你肯说实话就留你一条生路的，我许慕原说话自然是不会食言的，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大不了让你与你娘一起作伴就是了。”如今的梅氏虽活着，但不过只是个活死人罢了，不仅动弹不得，就连嘴里都只能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几个字来。
这朱门大宅之中，折腾人的法子多得是，想要安安生生的活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宋安的脸色倏地变了，“你……你们简直无耻！”
事到如今，许慕原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只扬声说道：“田七，将她带下去罢！”
门倏地被打开了，只是还未等田七进来，瑞华长公主已经率先走了进来，还未开口，那眼泪就已经簌簌落了下来，“子衍，你可别听这个贱人胡说八道，就算是我再怎么不喜欢凉月，你们的婚事都是由皇上赐下来的，我怎么会对凉月动手？更何况你这般心疼凉月，我就算是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这瑞华长公主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就连到了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跟前，也从未有过收敛的时候，可如今当着自己唯一儿子的面，姿态却是放得这样低。
许慕原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冷冷说道：“田七，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宋安带下去罢！也将瑞华长公主一并送回去罢！”
原先他一直都唤瑞华长公主为“娘”的，只是如今，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当做他的母亲？
长安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田七却已经上前道：“瑞华长公主，您请罢！”
田七虽是安平候府养着的暗卫，但却一直听命于历代安平侯的！
瑞华长公主一把就要将挡在自己跟前的田七推开，只是她没有推动田七，自己却是一个踉跄，但却仍旧不甘心，上前抓着许慕原的衣角，“子衍，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怀胎十月将你生下来，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无缘无故女人的话，就这般对我？若是你爹在泉下有知晓得了，如何能够安心？难道……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许慕原依旧冷声吩咐道：“田七！”
田七上前一步，抓着瑞华长公主的胳膊就将瑞华长公主“送”出去了。
这人都走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甚至安静的有些可怕。
许慕原还维持着方才那个动作，良久都没有转身，将一个背影留给了宋凉月。
宋凉月只觉得辛酸的厉害，她活了两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着许慕原有这般难过的时候，只低声说道：“子衍，你没事儿罢？”
许慕原摇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他向来要强的厉害，上一次落泪好像是很久之前了，可如今他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旁人伤害他，他能够狠狠的反击，甚至要了那人的性命，只是如今害他妻儿的那人是他娘啊，叫他怎么办才好？
宋凉月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头难受，我……我这心里头也觉得不好受，当时我知道宋安身边的以晴时常出入安平侯府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却不敢告诉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只想着自己能多防备一些，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都怪我，若是我早些说，只怕孩子也就不会这般危险了……”
自从她知道当初是瑞华长公主派了宋安来毁她的容貌之后，她心里就知道宋安与瑞华长公主乃是一道的，只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着了瑞华长公主和宋安的道！
许慕原这才缓缓转身，红着眼睛道：“你莫要说这样的话，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子衍，我并不要你的交代，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宋凉月的手攥的紧紧地，昨晚上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般了，所以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不管长公主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心里难过，恨不得将长公主给碎尸万段，只是我晓得，长公主是你的亲生母亲，是这世上最疼你的女人，若真的将长公主如何，你这心里如何好受？”
“百善孝为先，长公主做出了那样的事儿，我自诩没有那么宽宏大量能够原谅她的，只是子衍，长公主做错了事儿，我却不能像她那样也跟着错下去，若是真的这样，那我和宋安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件事就算了罢！”
原先她从未在许慕原跟前说瑞华长公主什么坏话，为的就怕是在许慕原为难，好在许慕原从未叫她失望过，孝顺但却从不愚孝，做什么事儿都是及有分寸的，每次更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不过说起来，也实在是瑞华长公主次次都不占理！
许慕原却是苦笑一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怆，“如何算呢？凉月，你告诉我又该怎么算呢？她若是别人，我能杀了她，可她是我娘啊，也正因为她是我娘，所以我这心里才更加难受，但凡她有替我着想，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宋凉月心疼道：”子衍……”
许慕原缓缓走到床边，挨着宋凉月坐了下来，低头说道：“你放心，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若真的叫我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我也做不出来，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凉月，我想过了，等着你身子养好了些，咱们就搬出去罢！”他实在是做不到与瑞华长公主同在一个屋檐下了，可又不能将瑞华长公主赶出去，如今能做的只能自己带着妻子多出去了。
宋凉月却是愣了愣，“侯爷，这怕是不大好罢？”
不管怎么样，许慕原都是安平侯府的侯爷，哪有堂堂侯爷不住在侯府中，住在外头的？
许慕原却是摸了摸她那平坦坦的小腹，说道：“没什么不好的，如今什么都大不过你和孩子去，如今你住在大书房中虽好，但长久也不是个事儿，这大书房中没有小厨房，能够近身伺候你的丫鬟也没几个，刚好我有一处宅子在城北，离蒋国公府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刚好咱们搬过去了，你也能时常见到蒋国公老夫人她们呢！”
当初他买下那宅子的时候，就是看中的那宅子离蒋国公府近，谁知道这么快竟派上用场了。
说是不感动，那是假的，上一世许慕原置办了哪些宅子，有什么产业，她都是知道的，可却没有一处宅子是挨着蒋国公府的！
想及此，宋凉月只轻声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不仅是感谢许慕原为她做的这一切，更是自责，不管上一世如何，这一世的许慕原都是真心真意待自己的，她，她当初怎么还那么小心眼？
许慕原却是苦笑一声，道：“谢什么？如今你不怪我已经是好的了，我哪里还当得起你这一声谢？”若宋凉月打他骂他，甚至逼着他与瑞华长公主断绝来往，他都觉得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宋凉月却是这般贤良淑德，他，他实在是没想到，更觉得愧疚！
宋凉月也跟着笑起来，“你说的是，倒是我见外了……对了，这长思院的丫鬟婆子也该好好清一清了，毕竟如今我怀有了身孕，就算是过几日搬到大书房中去，也该知道谁能带去，谁不能带去！”
她不会奈何瑞华长公主，但那些背叛她的丫鬟婆子，她却不会姑息的。
许慕原点点头，赞同道：“放心罢，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我已经派青茗下去彻查了，想必过几日就能查清楚呢！”
296 你心里有我和孩子就好
宋凉月却说道：“如今这正月都快过完了，如今你也有许多事情要忙，别的不说，如今太子之位悬空，这朝堂之上看着是平静，但实际上却是汹涌异常，这四皇子虽没了夺嫡的可能，但还有剩下那几位皇子，虽说五皇子的胜算大一些，可皇上的心思却是说变就会变的，这个时候你们只能小心些才是！”
说着，她更是说道：“更何况如今太子的七七也快到了，你要操心的事儿实在是多得很，这内院之中本就该是我来操心的，如今我身子成了这般，怕是短时间内也是下不了床的，刚好找些事情来做打发打发时间，要是一直闲着，岂不是会闲出病来的？”
许慕原想也不想，开口道：“不成，崔太医的话你也是听到了的，如今你该好好歇着才是，什么都别想……”
“可我一直躺在床上，怎么会什么都不想？要不然，这脑子岂不是白长呢？”宋凉月却不肯松口，笑着说道：“更何况，这内院之中的事儿叫田七去查，你觉得合适吗？叫田七去骑马射箭还成，与内宅妇人打交道这种事，只怕他是做不来的，到时候别人三言两语就将他糊弄过去了，又能查得出什么来？”
许慕原蹙着眉头说道：“若是田七不成……那我派别人来查这事儿！”
宋凉月嘴角的笑意更甚，“田七不成，难道你想来长安亦或者青茗来？这内宅里头发生的事情看似简单，但这内宅妇人与男子却是不一样的，说什么话做什么其中的弯弯折折都多得很，他们又粗心大意的，叫他们来查，只怕等到明天都查不出什么来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许慕原，含笑道：“我知道你很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对孩子的在乎不会比你少，放心，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如今没什么事儿比咱们的孩子更重要了，若是我累了困了就会歇着的，再说了，这事儿又不需要我自己去查，我只要动一动嘴皮子就行了！”
她这话，说的也是极有道理的。
许慕原想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点头道：“那就依你罢，那我这些日子就将青茗带在身边，将田七留在府里头，若是你有什么吩咐，只管找他就是了！”
长安和青茗虽忠心耿耿，但从小却是在安平侯府之中长大的，骨子里觉得瑞华长公主等人都是主子，但田七不一样，他是在地宫中长大的，什么人的话都不听，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很是执拗！
宋凉月点头称好。
当天晚上，许慕原就派人抬了暖轿过来将宋凉月接到大书房去住了，原本宋凉月只觉得这大书房中会有些简陋的，可谁知道当她一踏进去的时候，却是连自个儿都吓到了，这布置摆设与长思院中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那拔步床都极为相似，若非上头的纹路略有些不一样，她只会觉得这床乃是从长思院中抬过来的。
胭芳见着她脸上满满都是惊愕，含笑说道：“……侯爷当真是有心，知道夫人择床，所以专程选了一张与长思院一样的床，更是从库房里捡出与长思院差不多的东西摆上，在您来之前，更是吩咐人将这屋子里点上了您平日里用的熏香呢！”
说着，她更是将宋凉月搀扶到了床上躺着之后，才缓缓说道：“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侯爷对您这般上心，也会放心的。”
蒋国公老夫人有多疼宋凉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不管宋凉月与蒋国公老夫人说自己过得怎么怎么好，可蒋国公老夫人那颗心总觉得放心不下。
宋凉月含笑点点头，轻声道：“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瞧见外祖母了……胭芳，我怀有身孕的事儿一定不能告诉外祖母，免得她为我担心！”
如今已经开年了，原先在年前就已经说好了，蒋友祥会与陈婕和离，可襄阳侯夫人依旧是不肯答应的意思，只怕这些日子蒋国公府也有得忙呢！
胭芳点点头，递给她一碗安胎药，笑着说道：“奴婢晓得分寸的，这种话自然是不会乱说……这乃是崔太医开的方子，夫人趁热喝罢！”
宋凉月扭头看了那黑漆漆的汤药一眼，轻声道：“你将这药先放下罢，等它凉一些了我就喝，方才我吩咐你的事儿你可都已经做呢？”
就算是崔太医如今已经表态了，但很多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崔太医明面上是投靠她，实际上背地里却为太后娘娘办事，那该如何是好？所以这碗汤药，如今她是不敢喝的！
胭芳点点头，低声道：“奴婢已经派人盯着慧月和云心了，至于慧月和云心的家人，奴婢也已经叫田七大哥派人去守着了，奴婢料想她们俩儿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只是夫人，这阖府上下都晓得慧月和云心乃是瑞华长公主的人，平日里咱们更是对她们俩儿百般提防，若奴婢是瑞华长公主，只怕是不会派她们俩儿做什么的！”
这风险实在太大了些！
这一点，宋凉月自然也是想到了，“我知道，可如今也只能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慧月和云心身上，那真正的共犯就会有所松懈，放松警惕，这样找出证据自然就简单多了……更何况，说慧月是无辜的我相信，若说云心也是无辜的，那我怎么都是不相信的，这些日子瑞华长公主时常借着关心我的名声去将云心找去，这里头又怎么会一点猫腻都没有？”
很多事情她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胭芳点点头就下去了，只剩宋凉月一个人躺在床上，这屋子里燃着那熟悉的香气，叫她觉得十分安心，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着宋凉月醒来的时候，见着外头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了，好在屋子里燃了一盏八角宫灯，昏黄的灯光衬得那坐在炕上男子面色如玉。
此时的许慕原靠在炕上眉宇紧蹙，压根就没注意到病榻上的人儿已经醒了。
还是宋凉月忍不住唤道：“子衍，我想喝水！”
“醒呢？”许慕原忙起身，给宋凉月端了一杯水过去，这屋子虽烧着地笼，但为了能够叫宋凉月能够随时喝上温水，这屋子里专程放了一个小炉子，因着怕烟子熏到宋凉月，这小炉子里放得更是上等的银碳。
原先宋凉月只知道蒋国公府中富庶，可如今与安平侯府比起来，却是算不得什么了。
见着宋凉月一口气喝下了小半盏茶，许慕原笑着说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他素不介意为宋凉月跑腿，两人自成亲之后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好得很，若是能够多为宋凉月做一些事儿，他这心里也是高兴的。
宋凉月摇摇头，道：“睡觉之前刚喝了一碗牛乳粥的，这会儿子肚子里是饱的，什么都吃不下，众人都说这女子怀有了身孕之后不是吃就是睡的，原先我还不相信，如今瞧着自己这样子，只怕是真的了……倒是呢，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呢？”
原先就算是许慕原回到了安平侯府之中，也是与萧先生商议要事的。
许慕原轻声道：“只是想回来多陪陪你，这前院的事儿还有萧先生了，我与萧先生说了，若是不打紧的事儿，叫他们拿主意就是了，不用专程来找我，反正商量来商量去，总归都是那个结果！”
说着，他又摸了摸宋凉月那平坦坦的小腹，含笑说道：“皇上已经将太子府的一些事情都交给了我，距离太子七七还有些日子，我正好能在这段时间多陪陪你和孩子，只怕日后忙起来了，也不大顾得上你呢！”
宋凉月笑着说道：“只要你心中有我和孩子，我就知足了……只是皇上为何会将这种事儿交给你？是不是你又说了什么冲撞皇上的话？就算是做戏，可也要掌握分寸才是，若是真的做的太过，只会惹得众人怀疑的，这朝堂之上，没有谁是傻的！”
要知道，处理太子府事宜可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原本皇上就对先太子不大看重，等着到时候新太子被立下了，若那新太子不是许慕原，只怕许慕原就里外不是人了。
许慕原淡淡道：“放心，没事儿的，众人只以为我因为皇上派了我父亲去西北的事儿，我心中生了怨恨，皇上只怕也是这般想的，李公公说了，皇上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是想敲打敲打我，并不是故意给我难堪的！”如今在皇上身边有个耳目的好处也就显现出来了。
宋凉月眉头一蹙，“李公公连这些事儿都告诉你呢？”
如今她倒是愈发摸不透这位李公公的意思呢！若真的要投靠，第一个该选择的就是五皇子，再不济也是这朝中大臣，哪里会选择许慕原？这许慕原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早已不复当初，更何况安平侯府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安平侯府呢！
这李大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297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推荐票三千三加更）
宋凉月从不肯轻易相信旁人，特别是像李大清这种老狐狸，嘴里说的又能有几句真的，“子衍，我始终觉得这位李公公不大可靠，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李公公待你怎么好，肯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的！”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连李大清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许慕原点点头，道：“我知道分寸的，很多时候我对李公公都留了个心眼，依照着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却什么都没说，反对为我做的愈发多了，他越这样，我越觉得不对劲，李公公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今想必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思的！”
原先他只觉得世上好人多，坏人少，他身边更是没多少坏人，可如今经历了事情，只觉这世上好像人人都信不得呢！
当然，他身边的这个女人除外，想及此，他更是强撑着笑说道：“这种琐事，你就别操心了，想多了，当心伤了身子！”
宋凉月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子闲话，胭芳就带着丫鬟上来摆饭了。
当一桌子膳食摆上来的时候，就连宋凉月都觉得胃口大动，如今正月虽已经快过了，但这外头还是阴冷阴冷的，时不时还下几场大雪，但这桌上却是搁了几碟子小菜，青翠欲滴，看的她食欲大振。
她吃多了，许慕原见着，眼角眉梢也是带了点点笑意，“多吃些，若是以后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去！”
原本宋凉月的饭量不大的，可如今竟吃了两碗饭，又用了一碗汤！
众人原本都以为她知道了自己中毒的消息，会一蹶不振，如今她这般，众人也就放心了。
等用过了晚饭之后，许慕原陪着宋凉月又说了几句话，外头的叩门声就一直没停过，最后还是宋凉月忍不住说道：“……你快去罢，这冰天雪地的，总不能叫萧先生在那儿等的太久了。”
不管怎么说，萧先生也是许慕原的长辈了。
待许慕原走了之后，宋凉月看了会儿账簿，这才将胭芳给找过来了，“外头是个什么情形呢？”
今儿一天她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好在这大书房中安静得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要不然她那般浅眠一定是睡不好的，只是就算是没听到什么动静，她也知道，这安平侯府怕已经是炸开了锅！
胭芳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宋凉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说罢，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
胭芳这才缓缓说道：“瑞华长公主那边……已经闹开了，不仅不承认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儿，还一个劲儿说是大姑奶奶诬陷了她，明明是大姑奶奶自己做了那种龌蹉事儿，为了搅的安平侯府鸡犬不宁，所以将她也给拖上了，更是哭着嚷着要见侯爷，甚至找到了大书房来了，只是连大书房的门都没能进来，奴婢更是问了田七大哥的，田七大哥直说侯爷说了，以后再也不相信看见瑞华长公主了。”
恨也恨不得，索性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罢！
宋凉月苦笑一声，低声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长公主总觉得这所有人都该宠着她惯着她，却从未想过，这人人都是有个底线的，如今见着东窗事发，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够将自己撇清呢……对了，宋安那边呢？如何呢？”
许慕原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宋安做出了那样的事儿，许慕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宋安的。
许慕原虽不会奈瑞华长公主何，但对宋安，自然是不会收下留情的，当初虽说了要留下宋安一条性命的，但这世上多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胭芳原先也是这般想的，但如今却轻声道：“侯爷……已经放了大姑奶奶回去了，早在大姑奶奶从长思院出去之后，侯爷就没有反任何吩咐！”
“若是这般，那也是最好不过了，我还生怕侯爷在安平侯府之中就对宋安做了什么，若是那般，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对侯爷的名声也不利！”宋凉月只感叹，那个冲动随性的少年总算是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也许真的如同许慕原所说的那般，她该相信许慕原才是，“就算是侯爷放了宋安走了，但宋安那边的动向，你还是叫田七多注意一些，这件事怕是没这么简单。”
胭芳应了一声，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来，“姑娘，长思院那边已经有动静呢！”
“哦？这么快？”宋凉月原本还以为要等几日的，可没想到这渔网刚毅撒下去，就已经有鱼儿上钩了。
胭芳点点头，道：“慧月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今儿一日都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听说了您要挪来大书房，不将她与云心带来的消息倒是一点都不吃惊，直说会帮着您好好管着长思院的，倒是云心听说了这事儿出言很是不逊，好在被奴婢压下来了……到了傍晚的时候，珠儿说她回去收拾您东西的时候，只听见云心在怂恿长思院的丫鬟闹事儿，说她们都是瑞华长公主的人，如今瑞华长公主是个什么境地，她们都是看见了的，不如一起求到瑞华长公主跟前，要瑞华长公主放她们走！”
说着，她更是将声音放低了些，“原先奴婢就觉得这云心有些不对劲，就算是您敲打了她几次之后，她不像慧月那般有所收敛，反倒是朝宁静院跑的更勤了，如今不仅怕自己成了弃子，瑞华长公主对她不管不顾，又怕您容不得她，又想走又不敢走，所以这才怂恿丫鬟婆子一起去闹事儿……”
“这云心聪明是聪明，但目光却是太短浅了些，性子又急躁，就算是瑞华长公主想将下毒这一事交给她，秦嬷嬷也是不会答应的，秦嬷嬷是个聪明人！”说着，宋凉月嘴角浮起了几分讥诮来，叹息道：“只是这再聪明的人若是碰上了一个蠢笨不堪的主子，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罢！若瑞华长公主光是不聪明也就罢了，偏生还听不得旁人的劝！”
胭芳可是极有分寸之人，这种话可是不敢随随便便接话的。
宋凉月也晓得她是个什么性子，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那云心提出要赎身回去的话之后，长思院中可是有丫鬟附和吗？”
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若是有丫鬟附和的话，那人心里一定是有鬼的，第一乃是云心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只要瑞华长公主活着一日，就冲着“孝道”这二字，她就得对瑞华长公主好好的，更不存在说为难那些个丫鬟婆子之类的话；第二那个个丫鬟婆子虽是签了卖身契进的安平侯府，但安平侯府向来富庶，不论是她还是安平侯府其余的主子，出手都是极为大方的，又有谁会舍得离呢；第三乃是许慕原已经放话要搬出安平侯府去了，原先在长思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就只是摆设罢了，光拿银子不做事，又有谁会傻到离开……
若是真的有人想走，那就说明那人心中定然是有鬼了！
胭芳也明白这个道理的，摇摇头道：“附和的丫鬟倒是有几个的，但那也不过是看在云心的面子上，云心乃是长思院的大丫鬟，又是瑞华长公主亲自指派下来的，平日里在一干丫鬟跟前是称王称霸的，那些个丫鬟婆子恨不得将她的话当成了圣旨，只是附和归附和，云心说要一起去瑞华长公主跟前后，一个个却都借口说走不得……您是不晓得，珠儿说当时偷偷瞧见云心的脸色都变了，只觉得心里痛快得很！”
宋凉月也跟着笑起来，“叫珠儿少跟着一禾搀和在一起，要这样下去，只怕她就成了第二个一禾了，这一个一禾我都受不住，更别说两个一禾呢！”
说起这般趣话来，宋凉月却是毫不吝啬的。
胭芳见了，这才真正放心下来，吃得多睡得好还能开玩笑，只怕夫人真的不是强颜欢笑！
可等着屋子里没了人，宋凉月却是怎么都装不下去了，她与许慕原说要依旧管着内院的事儿并不是怕自己闲得无聊，是怕自己闲下来了，会胡思乱想，想的多了，对她，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可纵然是能说能笑又如何？心里又怎么会不担心？
两世为人，宋凉月这是第一次怀有身孕，这是她和许慕原两人的孩子啊，她曾见过云姨娘初生的孩子的，皱巴巴的脸，软软的身子，一日日长开，甚至连模样都是日日不同的。
前段时间她回小宋府瞧见云姨娘孩子的时候，那孩子甚至还能冲着她咿咿呀呀的笑，当时她就在想，若她与许慕原有了孩子，那孩子生的是什么模样？她一定要日日陪在孩子身边，将孩子的每张笑脸都映在心上，可如今，她却不知道这孩子还能不能活着来到这世上呢！
想想，她就觉得心痛难忍！
298 这天下最狠毒的祖母
可就算是再怎么难受，宋凉月也竭力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与许慕原！
这般想着，她总算是有了些动力。
也许真的是怀有身孕之后变得嗜睡起来，想着想着，宋凉月竟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竟连许慕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等着她一觉醒来之后，身侧已经是空空然也，若不是那另一侧略有些褶皱，只怕她都不知道许慕原是回来了的。
瞧着如今天色已经大亮，宋凉月只问了胭芳，“侯爷昨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胭芳轻声道：“约莫是子时回来的，只是天还没有亮侯爷又走了，临走之前奴婢还未起身，却不忘吩咐守门的丫鬟，说待会儿去请崔太医来一趟！”这宫里头的太医可不是说请就能请的，更别说这崔太医乃是太医院里头的大红人，宫里头的妃嫔娘娘们有身孕的稀罕他，没身孕的更是巴不得崔太医能够多开两贴神药来，好叫她们早日怀上龙胎。
这孩子乃是后宫女人根本立足的依靠啊！
宋凉月只笑着说道：“想必侯爷都已经与崔太医说好了，罢了，你就去请崔太医一趟罢，正好我也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夫人觉得身子不舒服？”胭芳可是吓到了。
见她这样，宋凉月忙笑着说道：“你可别着急，只不过是睡得久了，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虽说有周娘子在，可如今我可不敢随便用药的，还是请崔太医过来妥帖些！”更何况，如今周娘子并不住在大书房，而是与胭芳她们一道仍旧住在长思院，周娘子好歹是认得逍遥丸的，如今留在安平侯府之中，一则是可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二来则是找出当初这逍遥丸和夜红花到底都下在了哪儿。
如今瑞华长公主已经嚷嚷着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她的话，又有几个人相信？
胭芳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转身就吩咐人去请崔太医了。
就算是这崔太医再怎么抢手，可依旧每日都要来安平侯府的，别的不说，太后娘娘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宋凉月怀有身孕的事儿，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可面上依旧要露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来，更是亲口吩咐了要崔太医每日都来安平侯府的！
可背地里却咬碎了银牙，特别是这个时候，看着哭成了泪人似的瑞华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别哭了，瞧见你这一哭，哀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叫哀家说，子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如今说什么都只是气话罢了，等着过些日子哀家好好劝劝他，定然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说着，她更是拍了拍瑞华长公主的手，不知道是在安慰瑞华长公主，还是在安慰自己，“更何况放眼大周朝，还从未有过堂堂侯爷搬离了侯府的道理，这传出去了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莫说是哀家了，只怕是皇上都不会答应的！”
瑞华长公主哭的愈发厉害了，“母后，如今说这些已经迟了，您是不晓得，如今子衍是多听那宋氏的话，恨不得将宋氏的话当成了圣旨不成，原本我想着就算是子衍生气，过几日气也就消了，没想到今早上我去找子衍的时候，子衍依旧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我更是听人说子衍都已经在外头找好了宅子，那宅子离蒋国公府不远，母后，只怕子衍这次是来真的了！”
许慕原虽说是她的儿子，好像在母子之间，她从未赢过！
太后娘娘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你早知道这般，当初就不该听那宋家大姑娘的话，给宋氏下什么逍遥丸，哀家也不给力什么夜红花了，早该一瓶鹤顶红灌下去，一了百了，如今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儿来呢！”
瑞华长公主依旧哭的泣不成声。
太后娘娘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只能絮絮叨叨说着，“……早知道如此就该提醒太医院那院判一声的，这普天之下就他医术最好？当真是不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叫哀家看，他趁早离了太医院，也免得哀家看了心烦！”
她疼瑞华长公主疼得厉害，这乃是阖宫皆知道的事儿，别的不说，当初瑞华长公主做出谋害宋凉月事情的时候，她是不知道的，若不是崔太医当时留了个心眼，诊出了宋凉月怀有身孕的消息偷偷与她说了，只怕事情也就不会成为如此局面了。
其实她也算不上厌恶宋凉月，只是相较于徐雪儿，自然没有那么喜欢的，但当她得知了宋凉月怀有身孕的消息后，多少是有些高兴的，可一想到女儿对宋凉月那态度，也就先只会了瑞华长公主一声。
可谁知道瑞华长公主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非但不高兴，反倒是忧心忡忡，在她的逼问之下，瑞华长公主这才道出了实情，更说已经在宋凉月的饮食之中下了逍遥丸，只怕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瑞华长公主乃是许慕原的亲生母亲，是宋凉月肚子里孩子的亲祖母，说实在的，当她得知宋凉月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心中多少是有些震惊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无回旋的余地，更是梗着脖子说道：“母后，不就是个孩子嘛！这宁王妃和宋氏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宋氏生出来的孩子还能是个好的？这孩子保不住也好，等着宋氏不在了，咱们做主将雪儿娶进门，大家不都说看雪儿的面相是个好生养的吗？只怕今日没几个月，就能怀上孩子的，谁还稀罕宋氏那孩子不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了。
那时候的太后娘娘多少是有些生气了，大骂瑞华长公主糊涂，更是说道：“……你乃大周朝堂堂长公主，怎么能够做出听信那下贱妇人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传出去了，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
可是骂过了之后，瞧见瑞华长公主的眼泪，太后娘娘却是不得不为瑞华长公主打算起来了。
逍遥丸自有它的神奇之处，最开始用的时候，但凡是用量不要太多，能够查出这病因的大夫，放眼整个大周朝怕都找不出几个来的，等着寻常大夫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这逍遥丸的毒已经渗入骨髓了，严重者，更是会像梅氏一样，日日都缺不得那逍遥丸。
服用的时间长了，更会神志不清，影响寿命！
这逍遥丸原本就是从宫里头流传出去的，到底有多厉害，太后娘娘自然是晓得的，如今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哀家听说蒋国公府里头养着一位女大夫，原先那位女大夫更是照料着宋家太太的病，只怕那女大夫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查出宋氏的病因了，这件事，你做的实在是太轻率了些，可有想过若是子衍晓得了这件事会如何？如今连崔太医已经能查出来宋氏怀有身孕的消息，只怕是过不了几日那蒋国公府养着的女大夫也能够查出来呢！又过不了几日，这逍遥丸的事儿也瞒不住了，你可曾想过，就算是宋氏没有怀有身孕，子衍晓得了都没完，更别说如今宋氏还有了身孕！”
瑞华长公主这才晓得了害怕，但如今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只急的团团转。
还是太后娘娘缓缓说道：“如今有不少人晓得逍遥丸是什么东西，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夜红花这一味药，夜红花不仅能够暂时压制住逍遥丸的毒性，更是会叫人的脉象变得凭缓弱起来，说不准能够叫宋氏怀有身孕的事儿再瞒上一段时间……可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这段时间你最好寻了机会，彻底将这件事一了百了了去！也免得伤了你与子衍之间的和气，更是能够叫雪儿顺顺利利嫁进安平侯府去！”
这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要了宋氏的命！
瑞华长公主见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这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问道：“夜红花这东西靠谱吗？”
太后娘娘却是冷笑一声，道：“当年不知道用这些东西争宠害人，哪能不靠谱？你啊，就好好比心收回肚子里去罢！”
说着，她更是深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嬷嬷，皮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以后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多问问秦嬷嬷，别随便听信别人的话，被别人当成了棋子！”
……
当初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只是世事难料，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急，叫她们都没个准备！
瑞华长公主的哭声只叫太后娘娘觉得心烦意乱，太后娘娘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希望子衍那边什么都查不到，你也紧咬着牙关不松口，到时候就算是子衍心里有个疙瘩，但没有证据，也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但这母子之间的情分，却是怎么都回不去了的！
299 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
如今除了听信太后娘娘的话，瑞华长公主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的，至于宋安的死活，她更是从未管过。
现在她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情和精力去理会宋安如何？
可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到底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如今的田七已经带了人在长思院中彻查，甚至连内间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这下子，众人都只觉得诧异的很，在宋凉月中了逍遥丸与夜红花的毒之后，长思院人人都觉得惴惴不安，甚至有不少人只觉得自己也中了毒，毕竟谁都不晓得宋安与瑞华长公主到底将毒药下在了什么地方。
周娘子用院判大人教的方法，为长思院中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诊了脉，说来也奇怪，这长思院中，甚至包括许慕原在内，全然再没有一个人中了逍遥丸与夜红花的毒，想来也是，瑞华长公主那般疼爱自己的儿子，如今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也跟着遭殃？
只是这毒药到底下在了什么地方，一时间众人就更加摸不透了。
田七寻了好几日，更是一头莫展，该用的法子都已经用了，甚至连安平侯府的暗卫都动用了不少，可依旧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许慕原为此很是生气，可也不过是生闷气罢了，对于田七的衷心，他是从未怀疑的。
宋凉月安看着倒是放宽了心，并未说什么，反倒是还安慰起许慕原来了，“……若是找不到也就罢了，何必将财力都放在这件事上头？还惹得众人惴惴不安的，何必呢？”
可许慕原哪里听得进去，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正当宋凉月对这件事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却听见珠儿在外头的通传声，“夫人，胡嬷嬷来了。”
宋凉月出嫁的时候，胡嬷嬷也是一并跟着来了的，当时只说什么不能跟着故去的蒋氏，怎么也要替蒋氏照顾宋凉月，一番话说下来，不仅蒋国公老夫人很是动容，就连宋凉月都觉得有些心软了。
原先胡嬷嬷做下的事儿虽有些过了，但不管如何，一切都是为了她娘啊！
这般想着，她便将胡嬷嬷一并带来了安平侯府，这胡嬷嬷名义上虽是长思院的管事妈妈之一，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事儿都不用做的，说白了，胡嬷嬷就是来安平侯府中养老的。
当宋凉月听说胡嬷嬷要来的消息，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笑着说道：“叫胡嬷嬷进来罢！”
虽说如今她身边有胭芳与一禾照料，但胡嬷嬷可是照顾着她长大的，她的习惯喜好没谁比胡嬷嬷更清楚了，所以这些日子胡嬷嬷总是在她身边照顾着，就算是有些小事用不上她动手，她也乐得在旁边陪着宋凉月说说话。
胡嬷嬷进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还是上前给宋凉月见礼请安。
宋凉月正喝着燕窝粥，见了，不由得问道：“胡嬷嬷你脸色怎么不大好？是不是打春呢？睡得不大好？”
这人年纪大了，毛病也都跟着出来了。
胡嬷嬷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年纪大了，身子骨早就不如从前了，这几日更是腰酸背痛的，实在是难受！”
“既然这般，嬷嬷也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回去歇着罢！”宋凉月嘴角挂着笑，直到如今她还记得原先在扬州时候，受了委屈总是一头扎到胡嬷嬷的怀里，这胡嬷嬷衣服上总是带着槐花皂角的香气，叫她觉得十分安心。
如今也不知道还是怀有身孕，这嗅觉变得灵敏的缘故，宋凉月又嗅到了胡嬷嬷身上传来那淡淡的香气，愈发放得愈发好了，“嬷嬷就别犹豫不决了，更不要觉得放心不下我，我身边有胭芳，有一禾，有珠儿，虽说比不上嬷嬷妥帖，但到底也是我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再说了，这崔太医也日日来给我请脉，放心，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胡嬷嬷却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夫人，我有句话想跟您说……”
宋凉月开口道：“您说！”
“我想回扬州！”胡嬷嬷的声音很轻，但却是一个字不落的传到了宋凉月耳中。
这几日宋凉月一直在派人盯着长思院那边，可长思院那边除了云心有些异动外，其余的人什么动静都没有，如今她正愁找不到那下毒之人，胡嬷嬷却闹着要走？难道……
想及此，她却是不愿再往下去想了，只含笑说道：“好端端的嬷嬷怎么要回扬州去？记得原先在扬州的时候，嬷嬷整日与我念叨着京城的好，甚至还说若是回到了京城之后再也不想回扬州，哪怕是老死在京城中都是好的，更何况您的侄儿侄女都在京城中，去了扬州无亲无故的，这是何必呢？”
“还是嬷嬷在安平侯府中呆着不好，有人给嬷嬷脸色看，嬷嬷这才闹着要走？”就算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可心底还是存着几分希冀的。
胡嬷嬷强撑着笑说道：“倒也不是说有人给我脸色看……原先想着跟着姑娘您一起来安平侯府，是怕有人欺负您，胭芳那些个丫鬟也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您，所以这才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就要跟着过来了，可当真是年纪大了，不仅记性不好，连很多事做的都比不上之前利索了，眼见着姑娘身边的胭芳与一禾一个比一个妥帖，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扬州，原先才去的时候真觉得不是个好地方，一到了这个时候整日阴雨绵绵的，搅的人心里都跟着不舒坦，可如今离开了没几年，却是愈发想念起来了，别的不说，到了夏天，在扬州过的可比在京城舒坦多了！”
宋凉月心一点点下沉，到了最后，只觉得心冷的厉害，“嬷嬷可是决定了吗？”
胡嬷嬷点点头，道：“是，我已经决定了，原先是惦念着京城里的侄儿侄女，可如今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成了家，早已不是原先小孩子的模样了，压根就不需要我照顾，我这个老太婆若是一味要留在京城的话，只会惹得他们讨嫌！”
这话说起来就有几分牵强了，胡嬷嬷的几个侄儿侄女都是极为孝顺的，原先在蒋国公府的时候更是三番几次说了要接胡嬷嬷回去，只是胡嬷嬷想着侄儿侄女已经都成了家，不给侄儿侄女添麻烦，所以这才没答应。
事到如今，宋凉月也只能说道：“嬷嬷还是再想几日罢，若是真的不想呆在安平侯府中，回蒋国公府也是好的，反正有外祖母在，谁也不敢轻慢了嬷嬷去的。”
可胡嬷嬷接下来的话就更加叫人疑心了，直说自己也不愿意给蒋国公老夫人添麻烦，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留在京城的意思。
最后宋凉月也不勉强她了，直说叫她好好想几日，若是真的决定了只管告诉自己就是了。
只是等着胡嬷嬷一走，宋凉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胡嬷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下毒这事儿乃是胡嬷嬷所为？
这胡嬷嬷从小都是在蒋国公府长大的，又跟着蒋氏，所以论心眼，是没什么的，要不然在扬州的时候也不会屡次败给梅氏了，现如今只怕是心虚了，以为宋凉月心里已经不在乎下毒的事儿，所以这才想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若她呆在蒋国公府之中，若是事情败露了之后，她在蒋国公府之中又如何呆的下去？所以这才生出了去扬州的想法，随随便便找个庄子上住着，就算是事情真的败露了，安平侯府和蒋国公府的人难道挨家挨户的找她不成？
这一世的宋凉月是个心思缜密的，早已想的通透！
如今只叫了胭芳进来，问胡嬷嬷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胭芳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只笑着说道：“夫人怎么想着问胡嬷嬷呢？原先奴婢就得了夫人的吩咐，只当胡嬷嬷是来安平侯府养老的，平日里胡嬷嬷做什么，压根就没人注意平日里胡嬷嬷做了些什么，但是自从前些日子开始胡嬷嬷就经常去外头，一禾见了还经常问几句，怕胡嬷嬷在长思院里头不习惯，想着多陪陪她说说话，可胡嬷嬷却说觉得自己闲来无事，想多出去走走！”
说着，她更是忍不住问道：“夫人，怎么呢？方才奴婢就见着胡嬷嬷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宋凉月心里清楚的像是明镜似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更是要胭芳将田七找来。
胭芳愈发觉得不对劲了，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只道：“夫人，这崔太医马上要来了，要不等着崔太医来了之后再找田七大哥来罢？”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才是。
宋凉月却是摇摇头，正色道：“先叫崔太医在外头等一会儿罢！”胡嬷嬷此举无疑又是在她身上狠狠刺了一刀！
300 软的不行来硬的（推荐票三千六加更）
胭芳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当即马上就下去了。
田七没一会儿就进来了，站在外间问道：“不知道夫人有什么吩咐！”原先他是许慕原的随身侍卫，可如今已经成了宋凉月的贴身随从了。
宋凉月竭力叫自己平静些，了低声吩咐道：“去查查胡嬷嬷罢！”
“胡嬷嬷？胡嬷嬷不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吗……”话一出口，田七就晓得自己说错了，主子身份什么，那就是什么，哪里轮得到他来置疑的？
宋凉月自然是不晓得他们那些暗卫的规矩的，只是苦笑一声，方缓缓道：“没错，胡嬷嬷的的确确是我身边的管事妈妈，可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不过这件事你最好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巧合！
“属下知道。”田七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胭芳带着崔太医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瞥了一眼田七一眼，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更别说她想要从宋凉月脸上瞧出什么来，更是不大可能的，如今只能将崔太医留在屋子里，转身就下去了。
崔太医按照先前每次那般给宋凉月细细诊脉之后，才捋着胡须说道：“夫人的病情好像略有些好转了，这脉象也稳固了不少！”
宋凉月可没心思与他打哈哈，直接开口道：“那依照崔太医的本事，能否将我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可就怕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那边……”就算是先前宋凉月给他出了主意，可崔太医却是只老狐狸，一直想将这件事给蒙混过了，在宋凉月和太后娘娘这边谁都不得罪。
只是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宋凉月却是讥诮一笑，隔着纱帘依旧挡不住她那浓浓的冷意，“崔太医怕什么？怕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又逼着你害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成？崔太医莫以为这些日子我对你的脸色好看了些，就忘了当初我说的那些话了，我说出去的话自然是不是吓唬崔太医的，也不知道崔太医想要了法子没有？”
对于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她是势在必得！
崔太医这会儿子可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夫人这话严重了，既然是老夫答应了您的话，那就自然是不会食言的，只是太后娘娘那边还需要些时间才是，若是这会儿子冒冒然请辞，太后娘娘可是会生疑心的！”
宋凉月淡淡一笑，道：“既然崔太医有分寸就好，我还以为崔太医已经忘了答应我的话了。”
对于崔太医的话，她是一万个不相信，好在她将自己的法子与许慕原说了，许慕原也答应了，其实起初许慕原就已经想过了，若是宋凉月肚子里的这一胎保不住，莫说是崔太医的孙儿，崔太医满门他都容不得的！
崔太医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啊一口气还未喘顺，就又听到宋凉月缓缓说道：“崔太医今儿回去了之后多陪陪您那小孙儿罢，听说您那小孙儿正是贪玩的年纪，我准备派人带去庄子上玩一阵，不知道崔太医觉得如何？”
“不，不可……”崔太医这才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忙说道：“我那小孙儿年纪尚小，身边离不得人，从小又是娇生惯养的，就不给夫人添麻烦呢！”
宋凉月的手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轻声说道：“如今崔太医这般悉心为我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又何来添麻烦这一说呢？更何况这件事关乎重大，说句实在的，我也不敢随便听信崔太医的话，有崔太医那小孙儿在手，我也能够放心些。”
说着，她更是看了一眼自顾自擦冷汗的崔太医，淡淡说道：“崔太医就放心罢，我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是不会对崔太医那小孙儿下狠手的，这样罢，崔太医回去与家里人说一声，后儿一早我就派人去接您那小孙儿，也免得到时候您家里人没个准备！”
崔太医却是连自己怎么下去的都忘了，只觉得三魂都已经丢了两魂半。
当天晚上就想要找人将他那小孙儿送出去，只是却是连崔府的大门都没有踏出去，就已经被人拦住了。
崔太医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够小心了，命了贴身随从将小孙儿装在菜篮子里，很是伪装了一番，只是却忘了如今不仅是他，他那小孙儿身边在暗处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盯着了。
这下子，崔太医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选择了。
等到第二天崔太医就已经病了，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太后娘娘自然是不肯相信的，甚至派了院判大人前来为崔太医诊脉，两人在屋子里呆了好一会儿，院判大人这才阴沉着一张脸走了。
等着一回到宫里头之后，这崔太医患了重病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众人都说，这乃是崔太医自作自受，崔太医进了太医院这么多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妃嫔的孩子，更是逼得不少没了孩子的妃嫔疯掉了，上吊自缢的妃嫔都不在少数。
说的多了，也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到了太后娘娘耳朵里去了，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也曾做了不少恶，如今年纪大了，只觉得心里不安，开始信佛起来了，如今听了这话，也只觉得崔太医的报应到了。
更何况，有院判大人的话，太后娘娘是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崔太医身上去的。
后宫之中的争斗有多厉害，皇上是知道的，所以皇上就算是再怎么昏庸也不会让谁的群党成了太医院院判的，如今这位太医院原判是谁的面子都不卖，情况该是怎么样，那就怎么说，就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大给。
皇上也曾被他气过几次的，可如今皇上年纪渐渐大了，身子也不如从前，需要原判大人的时候多着了，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将院判大人如何的！
没过几日，崔太医就要辞官回乡，太后娘娘自然是准的，但直说不准崔太医再踏足京城一步。
崔太医已经病的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前来替崔太医答话的乃是崔家太太，她自然是答应的。
可太后娘娘到底是不放心，甚至还专程派了身边的姑姑去城门外，眼睁睁看着崔家的马车出了城门，这才放心了。
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太后娘娘与瑞华长公主是安心了不少，可她们此举，却是彻彻底底寒了许慕原的心。
崔太医一家出门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不少人已经换下了厚厚的棉袄，穿上了开春的新衣裳。
宋凉月却依旧穿着薄薄的夹袄，看着坐在炕上的许慕原，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只是这人活在世上，不如意的事情乃是十之**，如今咱们何必要去计较这些？若是计较的多了，反倒是自己心里头不舒坦，子衍，听我一句话，这些事儿就别介意了。”
“你叫我如何不介意？”许慕原只觉得心头发冷，那拳头更是紧紧攥着，冷笑着说道：“在我的记忆之中，众人每每见了我都说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母亲身份尊贵，父亲乃是朝中栋梁，府中更是没有姨娘妾侍那般莺莺燕燕，清静得很，就连皇上与太后娘娘都是极为疼爱我的，原来我也一般是这样认为的……可如今事情好像都变了模样，皇上忌惮父亲，太后娘娘与……我娘要害死我们的孩子，我这心里被剜肉了一般难受！”
“太后娘娘明面上是放着崔太医回老家了，可她的行径分明就是怕崔太医救了咱们的孩子啊！”
先前因为瑞华长公主的事儿，太后娘娘还训斥了他好几回，直说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更说他也好，还是宋凉月也罢，都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哪里能够信口雌黄？
可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想再计较了，更不敢再计较下去了。
田七整日在忙着什么，他是知道的，更别说长思院里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他更是明白，只怕这真相已经查出来了，可是，他却不敢问，不敢问田七，不敢问宋凉月，甚至不愿意在宋凉月面前提起瑞华长公主和太后娘娘来！
最亲近之人如今变成了伤他最深之人，他恨也不是，怪也不是！
宋凉月苦笑一声，道：“可就算是如此，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叫自己心中难过？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索性就别去想了，子衍，你别忘了，当初你已经答应过，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都不会再过问呢！”
这结果注定是伤人的，又何必多说呢？
许慕原也跟着苦笑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如今真相对他而言就像是潘多拉之盒一样，想要打开，却又害怕打开。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道：“罢了罢了，索性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了罢！”
301 念着原来的情分
可很多事情不问不说，就不代表心里会不去想。
这个道理，宋凉月是知道，如今只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子衍……”只是唤了一声之后，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许慕原苦笑一声，道：“不用安慰我了，如今不管你说再多，我这心里都像是明镜似的，凉月，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这人一辈子得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我之前得到了那么多，心里从未觉得有什么，只觉得那都是我应该得到的，可如今想来，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理所应当啊？这老天爷给每个人的快乐与痛苦都是一样的，现如今我落到这样一个境地，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再不济，起码他还有宋凉月陪在身边的！
宋凉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一味沉溺其中，伤的只是自己，子衍，太后娘娘和瑞华长公主的事儿咱们就别管了，不管她们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都与咱们没了干系，反正这辈子你是甩不掉我的！”至于想要许慕原娶徐雪儿为妻，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许慕原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
宋凉月继续说道：“更何况如今崔太医已经出了京城，你已经可以安排田七偷偷将崔太医接到府里头来了，我相信，有崔太医在，咱们的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更会平平安安长大。”
许慕原却道：“自然是会的……只是原先说着要带着你一起离开安平侯府，另外找一所院子去住，只怕是不能成了……”
他要搬出安平侯府的消息一出，无异于是平地惊雷，这指责声纷纷而来，无一不是说他不懂事，甚至连蒋国公老夫人都亲自寻了他去，只说搬离安平侯府这事乃是万万不可的……众人都说他的不是，偏生他也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总不能四处张扬说瑞华长公主要害死宋凉月肚子里的孩子罢！
若真的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安平侯府的百年声誉也算是毁了！
倒是蒋国公老夫人见着他像是丢了魂似的，却是担忧说道：“……好些日子没见着凉月呢？凉月可还好？”
原先不管是宋凉月再怎么忙，隔三差五都会来看看蒋国公老夫人的，如今这开春了，按道理来说安平侯府中也没什么事儿了，怎么反倒是来的少呢？
许慕原只笑着说道：“凉月是个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最是贪睡的一个人了，如今恨不得日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在起来，好不容易得了空想来瞧瞧您，可临出门的时候恰好安平侯府里头又突然发生了些事情，所以这才没来的！”
若是搁在之前，蒋国公老夫人听了这话定然会担心的，可如今许慕原对宋凉月有多好，这乃是满京城都晓得的事儿，她压根就不怕宋凉月在安平侯府中受了委屈，“虽说安平侯府中人口简单，可如今你大嫂快要临盆了，瑞华长公主向来又是不管府中庶务的，只怕这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压在了凉月身上！你回去告诉凉月一声，我什么都好，叫她不要挂记我这个老婆子！”
许慕原笑着应下了，直说过几日就陪着宋凉月一起回来给蒋国公老夫人请安。
蒋国公老夫人自然是笑呵呵说好，只是末了，仍旧不忘叮嘱着许慕原不能离了安平侯府。
等着许慕原回去了之后，将这话道给了宋凉月听之后，宋凉月这眼眶却是红了，“算算日子，我也快一个月没回去瞧外祖母了，也不知道外祖母这些日子好不好！”
她这一落眼泪，惹得许慕原的心都揪成一团了，“好端端的哭什么呢？崔太医说了，等再过几日你应该就能出去走动走动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回蒋国公府去，如今当务之急你是要将身子养好，要不然到时候外祖母见了，岂不是会心疼？”
宋凉月嘴上说着好，可这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原先她就听人说过这女人怀有了身孕之后会变得特别敏感娇弱，她听了这话之后却只是笑笑，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可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感同身受呢！
许慕原又陪着宋凉月说了些开心的话，絮絮叨叨的，虽没什么重点，但只叫宋凉月觉得十分心安，“……这次我去蒋国公府也见了你二表哥，和之前相比，他精神了许多，拉着我说了不少话，说要我好好待你，还说如今襄阳侯夫人已经同意了他与陈婕和离的事儿，如今陈婕已经在收拾东西，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去襄阳侯府了。”
“如今你睐娘姐姐身子骨也完全好起来了，原本是打算这几日来看看你的，只是我怕她见了你这样子担心，说你最近忙得很，等过几日咱们一起回蒋国公府去瞧瞧他们！”
崔太医之前就说了，就宋凉月如今这身体状态，再将养几日就能下床走动了，到时候去蒋国公府一趟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宋凉月的泪水这才止住了，点了点头。
许慕原却是捏着她的鼻子，打趣道：“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若是叫人知道了，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如今我在大书房里头，谁敢笑话我不成？”宋凉月却是狐假虎威起来了。
一时间，许慕原也与她笑闹成了一团，只是许慕原到底不再是原先那愣头小伙子了，做事也有了分寸，就算是真的笑着闹着，也不过是为了逗她开心，哪里敢真不管不顾闹起来？
可许慕原却是忙得很，坐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外头就又有人来催了，许慕原只歉意道：“过几日就是太子的七七了，我要赶着去太子府一趟！”
“你去罢，不用惦记我！”就算是宋凉月躺在病榻之上，可这些日子依旧没闲着。
等着许慕原一走，胭芳就从外头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姑娘，胡嬷嬷已经乘坐马车出了城门外了……”
接下来的话，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田七已经将胡嬷嬷原先与什么人接触过，都做了些什么事儿调查的一清二楚，不仅是宋凉月，就连胭芳都知道的明明白白。
只是宋凉月心中还是存着几分希冀，希望是胡嬷嬷一时糊涂，甚至她还在想，若是胡嬷嬷前来与她赔罪认错，她都能原谅胡嬷嬷，可是到了今早上，胡嬷嬷依旧没有开口说出真相的意思。
宋凉月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冷，甚至在前儿，她还专程与虎摸米说了不少两人在扬州时候发生的事儿，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体贴的胭芳，没有活泼的一禾，就连珠儿都只是个小毛孩儿，她的身边，只有胡嬷嬷那个彼时她最为相信的人！
她能够看出来，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胡嬷嬷也是有些动容的，可是动容过后呢？胡嬷嬷依旧说要离开京城，回去扬州……
可就算是胡嬷嬷说出了那样的话，宋凉月心中还是存了最后一分希望的，只是等到了今儿，这希望终究破灭了。
宋凉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去与田七说一声，将胡嬷嬷带回来罢！”
胭芳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倒是宋凉月靠在软枕之上，只觉得心头难受得厉害，明明上一世除了临死前那段时间过的不如意，剩下的时间她一直都过的顺风顺水的，可如今呢？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比上一世更糟了，别的不说，上一世直到她死之前，胡嬷嬷都是忠心耿耿的！
胡嬷嬷为何会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有些事情永远都是没有答案的，这一世她得到了许慕原的爱，可注定也要失去些东西的！
大半个时辰之后，胡嬷嬷就跟在胭芳身后回来了，眉眼之中一扫平日的亲昵，只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姑娘，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方才我走半道上，侯爷身边的随从却是将我拦住了……”
直到今日，她还是称呼宋凉月为姑娘，哪怕这所有人都换了称呼，可她依旧没有。
可却不知道这一声“姑娘”，只叫宋凉月愈发难受了，“嬷嬷难道不知道我将你找回来是为了什么？”
胡嬷嬷只讪笑两声，说道：“明明是姑娘将我找回来的，怎么反倒问起我来呢？是不是姑娘不舍得我走，既然这般，索性我就在安平侯府中再住几日，陪陪姑娘就是了，只是等着二月中旬怎么说都要开路了，毕竟我这年纪大了，马车走的也慢，算算日子，总得趁着四月初之前到扬州，能够赶上扬州那美景！”说白了，还是不愿意在安平侯府中多呆！
她每多说一句，宋凉月脸上的神色都愈发难看一分，到了最后，更是忍不住说道：“难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嬷嬷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
胡嬷嬷心中大惊，可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露出来，“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愈发听不明白呢？”
302 主仆之间的情分尽了
“嬷嬷怕是心里比谁都明白，却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宋凉月有些不想再看胡嬷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看着头顶上那胭脂粉的帐幔，低声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等着嬷嬷开口，原本是想看在之前的情分上给嬷嬷留几分面子的，可如今看来，嬷嬷怕是忘了我们之前的情分呢！”
说着，宋凉月更是苦笑一声，缓缓道：“倒是我想岔了，但凡是嬷嬷念及着我们之间的情分，怕就不会做出谋害我和我肚子里孩子的事儿来呢！嬷嬷，你说是不是？”
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胡嬷嬷的脸色一下子褪了血色，变色灰败至极，半晌才道：“姑娘，你……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叫我谋害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事儿……这事儿不是瑞华长公主所为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嬷嬷，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难道就不能给自己留下颜面吗？难道还要再继续装下去？我既然会让田七将你拦下来，那就已经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呢！”宋凉月的语气似不带有一丁点情绪，却不知道，这心里已经难过成了什么样子，“事到如今，我只想问问嬷嬷，到底是为什么！”
“从小到大，我听嬷嬷说的最多的就是外祖母和娘对嬷嬷有再造之恩，若是没有外祖母和娘，就没有嬷嬷今日，更是将梅氏当成了仇人似的，恨不得吃了梅氏的肉，喝了梅氏的血，嬷嬷更是看在娘的面子上，待我比亲生女儿还好，还记得那年我与爹爹怄气，大病了一场，嬷嬷在我跟前守了几天几夜，这才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碰上了梅氏和宋安的刁难，嬷嬷更是头一个冲到我前头，怕我吃了半点亏，难道这些嬷嬷都已经忘了吗？”
这话说的胡嬷嬷也是泪水涟涟，只跪在地下，颤声说道：“姑娘啊，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啊……”
宋凉月这才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嬷嬷，我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你觉得我对不住你吗？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胡嬷嬷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脸上虽淌着泪，但眼角却是一个劲儿睃着侯在一旁的胭芳、
她是个什么性子，宋凉月自诩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即只说道：“胭芳，你就先下去罢！”
胭芳却还是有些犹犹豫豫的，原先她的确是从未防备过胡嬷嬷，可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心隔地皮，胡嬷嬷连那般残忍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谁知道胡嬷嬷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没人伤害夫人呢？
宋凉月压根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只说道：“下去罢！”
胭芳深深地看了胡嬷嬷一眼，这才下去了，却压根就不敢走远，只在门外头候着。
等着屋子里没了人，宋凉月才缓缓道：“这下子嬷嬷可以说了罢！”她倒是想听听胡嬷嬷到底是怎么说的。
胡嬷嬷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才低声说道：“姑娘，我并非想这样做的，只是……只是逼不得已啊，方才你直说就算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我就不该下这样的毒手，可就是因为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我才……才不忍心看着姑娘对我日渐冷落，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姑娘身边的能干人一个比一个多，有胭芳，有一禾，有珠儿，到了安平侯府之后，更是有慧月，有云心，就算我依旧是长思院中的管事妈妈，但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与其说我是管事妈妈，不如说是个吃闲饭的！”
“我劳累了大半辈子，辛苦了大半辈子，跟着姑娘从扬州来到京城，可不是为了吃闲饭的！我知道，众人都羡慕我，说哪怕我什么事儿都不做，姑娘依旧待我极好，可每当我瞧见那些人嘴角的讥诮，心里头都不是个滋味，我知道她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是……”
说到这儿，胡嬷嬷却是有些哽咽了，声音愈发低沉了几分，“只是姑娘啊，说句不该说的话，我无儿无女，就算是有几个侄儿侄女，也是留在京城，我到扬州的时候，他们都在襁褓之中，比起姑娘，我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这些年我将姑娘一直是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可姑娘了，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也开始疏远起来，更别说到了京城之后，将我送到了瑞祥居里头，姑娘怕是不晓得，就算是在老夫人身边吃好喝好，可我整日想的都是胭芳她们有没有照顾好姑娘。”
“我对姑娘这般牵肠挂肚，姑娘却像是忘了我这人似的，姑娘出嫁的时候，若非是我执意要跟着，只怕姑娘压根就没打算将我带到安平侯府来罢！到了安平侯府之后，我更是一个摆设，就算是真的碰到了姑娘，姑娘也只是不咸不淡与我说几句话，对我平平，可对胭芳她们却是亲近的不得了，可姑娘啊，她们对您哪里会是真心的？若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留在您身边的，也只有我啊！”
这话说的她满脸是泪，可落到了宋凉月耳朵里只觉得不耻，甚至觉得有些寒心，冷笑着说道：“所以嬷嬷就帮着瑞华长公主一起害我？想叫我看看，嬷嬷对我司真心实意的？若嬷嬷觉得这般对我是待我好，那这份好，我受不起！”
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胡嬷嬷的主子，可暂且抛开这些不说，她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又不是个小娃娃，胡嬷嬷叫她如何，她就要如何？
可想着上一世，她的的确确对于胡嬷嬷的话是言听计从……
胡嬷嬷愣了愣，扬声说道：“难道姑娘都忘了之前在扬州的种种吗？若不是惦记着原先在扬州的日子，我如何会想回到扬州去？那个时候的姑娘多听话，多可爱啊……”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宋凉月打断了，“听话？难道在嬷嬷的眼里，我就还一直听你的话才是对的吗？先前在扬州的时候，我就屡次与你说过了，什么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事情都有个章程，有个规矩，可嬷嬷了，什么时候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过？要不然我怎么会日渐疏远了嬷嬷？”
“嬷嬷说的没错，胭芳她们的确呆在我身边的时间不如嬷嬷久，只是她们却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罢了，只怕到了如今嬷嬷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既然这般，那我也没什么要与嬷嬷说的了。”
这已经是**裸赶人的节奏了。
可胡嬷嬷却依旧跪在地下，半晌都没有动静，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当时瑞华长公主找到我的时候，我只想叫姑娘认清楚胭芳他们的真面目，并不知道姑娘那个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若是我知道，断然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她的确是疼宋凉月的，但这份疼爱却是太自私了些，将宋凉月当成了她自个儿的东西似的！
宋凉月却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只淡淡道：“可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嬷嬷，我累了，你就先下去罢！”
经历了这件事，只怕胡嬷嬷怕是再也回不去扬州了，就好像她与宋凉月之间的关系似的，再也回不去了。
胡嬷嬷的嘴巴动了动，可是看着眼前的宋凉月，只觉得有些陌生，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转身就下去了。
她当真是老了，身子都已经有些佝偻了！
宋凉月还记得胡嬷嬷也是惧寒得厉害，原先她们在扬州的时候，一到了冬天就将那些个皮袄子都捡出来穿上了，没有一日不是抱怨着这扬州的冬天的，更是在扬州染上了风湿，如今到了冬天，只觉得身子骨哪哪儿都是疼的。
回想起这些，宋凉月心中多少是有些感动的，所以就更加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处置胡嬷嬷了。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是有些体会到了许慕原如今的心情了，想恨，却又恨不起来，更不知道该如何去恨。
可到了晚间的时候，胡嬷嬷却是托胭芳进来传话了，只说她要去尼姑庵，替蒋国公老夫人，替故去的蒋氏，替宋凉月吃斋念佛！
当宋凉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翻看账簿的手微微顿了顿，半晌才说道：“……嬷嬷年纪大了，素来又偏好肉食，这尼姑庵里头又清苦，嬷嬷只怕是受不住的！”
其实今儿早上在外头，胭芳将她们俩儿之间的话都听去了，如今只轻声说道：“可胡嬷嬷说，也只有这样做她心里才能好受些，还说如今她已经无颜来见夫人了，只恳求夫人能够答应她这个要求。”
宋凉月并没有说话。
胭芳见了，长叹一口气，说道：“方才胡嬷嬷与奴婢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空洞洞的一片，只看着搁在她房里头的几口大箱子发呆，原先胡嬷嬷在长思院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看着胡嬷嬷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只有那么几口箱子，这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些舍不得的！”
她是蒋国公老夫人**出来的丫鬟，心肠也跟蒋国公老夫人一样软绵绵的，却不像是蒋国公老夫人那般刀子嘴豆腐心，她是彻彻底底的豆腐嘴豆腐心，特别是对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完全是狠不下心来！
303 那些腌臜事儿
想着那孤苦的老人独自坐在屋子里，只盯着那几口木箱子，就连宋凉月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的。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当初胡嬷嬷没有闹出那样的事情来，又如何会到这个局面呢？
宋凉月只喟叹一声，淡淡道：“既然胡嬷嬷想要去尼姑庵，那就任由着胡嬷嬷去罢，这几日你们也不必催促胡嬷嬷，更不用将胡嬷嬷做的事情声张，胡嬷嬷到底是跟在我身边一场，就给她留些颜面罢！”
胭芳却是有些迟疑，“可这样一来，瑞华长公主那边……”
“你的意思是说，若将胡嬷嬷给揭开来，瑞华长公主那边也跑不掉呢？”宋凉月知道胭芳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只是如今她是许慕原的妻子，是安平侯府的夫人，很多事情，不能光替自己着想，“这事儿不成的，瑞华长公主乃是安平侯府的老夫人，是侯爷的母亲，这件事只能瞒着，要不然这皇家的颜面放在哪儿？安平侯府与侯爷的颜面又放在何处？如今我已经不仅仅只是宋家的姑娘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这个道理，她向来都清楚。
胭芳方才也是一时着急，如今也晓得自己说岔了，只低声说道：“是奴婢糊涂了。”
宋凉月摇摇头，含笑道：“我从未怀疑过你们的衷心……罢了，你还是先下去问问胡嬷嬷罢，若是胡嬷嬷真的要去尼姑庵，我自不会拦着，只是胡嬷嬷年纪大了，你去问问，看京城之中有哪些好些的尼姑庵。”
要知道，这朱门大宅之中一般都是犯了错的官家小姐或者主母，才会被送到尼姑庵去，说着是修身养性，其实就是变着法子去折磨人儿的，就算是看在上一世的情分上，她也不想胡嬷嬷的下半生过的太艰难了些！
胭芳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却不得不逼着众人往前走。
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胭芳又进来了，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宋凉月见了，自然是问到：“怎么呢？”
胭芳犹豫着说道：“胡嬷嬷只说要去清心庵，夫人，那是什么地儿？去了那清心庵的人，恨不得连饭菜都吃不饱，奴婢劝胡嬷嬷，胡嬷嬷直说夫人对她已经是够仁至义尽的了，若是真的去到了享福的地儿，她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安的……”
说着，她更是瞥了宋凉月一眼，方轻声说道：“胡嬷嬷还说……还说了如何与瑞华长公主一起谋害您的事儿……”
这些事儿，之前宋凉月压根就没问，也不屑于问，既然很多事情心里都已经清楚了，问多了，只会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想及此，宋凉月只缓缓说道：“罢了，这些话我并不想听……”
可胭芳却说道：“胡嬷嬷直说一定要奴婢将这话转告您，还说您要防着些瑞华长公主和瑞华长公主身边的秦嬷嬷，这秦嬷嬷是个厉害的！”
“哦？秦嬷嬷？”宋凉月这才有些好奇了，对瑞华长公主身边的秦嬷嬷，她一直都是有几分好奇的。
别的不说，就瑞华长公主那身份，按理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是一大堆的，这阿谀奉承的自然是不计其数，却唯独只有秦嬷嬷一人入了她的眼；可又按着她那性子来说，有些时候伤人的话说出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按理说，不会有人对她忠心不二的……
偏生秦嬷嬷跟在瑞华长公主身边数十载，就算是瑞华长公主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了，一样也是在瑞华长公主身边收拾烂摊子。
譬如说，这一次，早在许慕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瑞华长公主恨不得日日求到了自己儿子跟前，可秦嬷嬷却只教瑞华长公主进宫去见太后娘娘。
见着她那愁眉不展的，胭芳低声说道：“听胡嬷嬷那意思，当初的的确确是瑞华长公主要害夫人您的，原先秦嬷嬷也是劝过的，只是瑞华长公主那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说了什么就一定要做的，秦嬷嬷见着这件事没有转寰的余地，直说就算是真的要害夫人，也不该是由瑞华长公主动手，该找出一个替罪羔羊来了。”
“恰好那个时候瑞华长公主听慧月她们说您动手打了大姑奶奶一巴掌，更是生出了拉拢大姑奶奶的心思，后来的事儿更是大姑奶奶怎么说，秦嬷嬷就只说好，哪怕就是大姑奶奶提出了在您的饮食中下了逍遥丸这腌东西，秦嬷嬷也没说什么，更对着瑞华长公主说，这逍遥丸用的倒是极好，等着事情败露之后，只管将这件事推到大姑奶奶身上去，推的一干二净！”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秦嬷嬷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大姑奶奶也不是个傻的，明知道这件事她是完全脱不了身，更是抱着与瑞华长公主，还有您同归于尽的心……胡嬷嬷更说，原先秦嬷嬷已经从大姑奶奶手上拿了不少逍遥丸过来，怎么下毒，全凭秦嬷嬷做主，按理说是不关大姑奶奶什么事儿的，只是大姑奶奶却依旧派着以晴时不时过来，怕的就是等着有一天这事儿查不到瑞华长公主身上来……”
“还真是狗咬狗啊！”宋凉月轻声打断了胭芳的话，这样腌的琐事儿，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听多了，连自己心里也觉得恶心。
可想了想，她终究还是问道：“那胡嬷嬷可有说她每次都是将逍遥丸和夜红花下到什么地方吗？”
胭芳低声道：“小厨房中一处小炉子是专程给您炖补品的，甚至用的碳都是专程为您准备的，胡嬷嬷听了秦嬷嬷的话，每次都是将那逍遥丸的粉末撒在碳火上，这逍遥丸本就是****，随着烟子落到了补品之中，一次两次，夫人可能察觉不到什么，可时间久了，这毒性也就出来了。”
也亏得秦嬷嬷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这木炭本就是脏东西，上面沾染了些白色的粉末，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在碳上头下毒，当真是聪明啊！
后来田七带人去长思院彻查的时候，连长思院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宋凉月平日里用的碗筷都没放过，却依旧一无所获，如今看来，若是胡嬷嬷不说的话，当真还没有人能想到这上头来的！
饶是有了心里准备，宋凉月还是只觉得心里头只发冷，颤声问道：“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毒的？”
就连胭芳都有些说不出口了，半晌都没有接话。
还是宋凉月缓缓问道：“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难道还怕知道的更清楚一点吗？”
“在夫人与侯爷成亲不足半月之后，胡嬷嬷就已经开始下毒了……”胭芳声音小的几乎有些听不见，可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宋凉月耳中。
宋凉月并没有说话。
怪不得，怪不得啊！原先她觉得精神不好，周娘子也诊断不出来，她只觉得是太累了的缘故，所以这长思院中小厨房的补品不断，可越吃越觉得身子不如从前，原来是这个道理！
也亏得胡嬷嬷每日眼睁睁看着她将那些燕窝粥吃下去，什么都不说，当真是狠心啊！
想及此，宋凉月倒也不拦着胡嬷嬷闹着要去清心庵的事儿了，只吩咐了胭芳，若是什么时候胡嬷嬷决定动身，只管告诉胭芳一声，自有胭芳下去安排，这种事，不必再告诉她了。
胭芳自然是答应了。
许慕原晓得了这事儿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宋凉月紧紧搂在怀里，沉声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自从发生了逍遥丸这事儿之后，许慕原已经命了管事妈妈将长思院中的丫鬟婆子来了个大清扫，只放话出来，若是想在长思院中继续当差，自己卖身进了安平侯府还不够，得要她们的家人也一并卖身进来，这开出的价钱，更是极有诱人。
许慕原倒是想的极为妥帖，一个人兴许会为了银子出卖自己，但不会让自己的一家老小都跟着没了性命的！
宋凉月不过是提了提这件事乃是胡嬷嬷做的手脚，其中的过程并没怎么说，如今更是笑着说道：“子衍，你抱得我太紧了，小心伤着咱们的孩子呢！”
不得不说，这崔太医还真的是妇科圣手，没多少日子，只说宋凉月和肚子里孩子的八分危险就已经褪到了五分，如今虽只有一半的可能性将孩子保住，但对许慕原和宋凉月来说，这已经算是好消息呢！
许慕原忙松开手，摸了摸宋凉月肚子，含笑道：“都怪爹爹不小心，你啊，可得在你娘亲肚子里得好好地，可不准叫你娘亲担心！要不然，等着你出来了，爹爹可要打你屁股的！”
这模样，真的是温情脉脉，完完全全一个好丈夫，好爹爹的模样，哪里有平日里朝堂上算计老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