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可怜天下痴心人
宋凉月白日陪着蒋国公老夫人列蒋友祥成亲宾客名单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可左看右看都没等到一禾回来。
如今总算是看到一禾了,她更是忙问道:“可有打探到什么了吗?”
一禾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忙点头说道:“打听到了,说是这段时间安平候世子爷早出晚归的,好像都没怎么呆在府中,奴婢又问了问,那些丫鬟婆子说压根就不知道安平候世子爷到底去了哪儿,想想也是,奴婢问的都是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他们哪里会知道安平候世子爷的行踪?”
“后来想着姑娘的吩咐,就问了问那些丫鬟婆子这段时间有没有看到重要的人进出,那些人说这段时间时常见着萧先生来找世子爷,要么是跟着世子爷一起进出,要么是等着世子爷半夜回府了,与世子爷呆两人呆在书房中一呆就是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又急匆匆的走了。”
“还有青茗和长安,这段时间青茗压根就不在府里头,就连长安都时常见不到踪影,那些丫鬟婆子说了,为了这件事瑞华长公主还发了好一顿脾气,说是连安平候世子爷见到,连长安都见不到了,他们一个个是想造反不成?”
说着,她这才灌了一大口凉茶水,问道:“姑娘,奴婢打探了一天,也就打听到了这些没用的消息,要不明儿奴婢再出去一天?”
想想她就觉得心疼,今儿花出去的那些银子可算是白花了,什么都没打听到。
可宋凉月却是摇摇头,说道:“这些消息已经够了。”
萧先生乃是安平侯府最得力的幕僚,平日里是最喜享受的,无事时整日就在酒馆里转悠,压根就不到安平侯府中来,他都这般勤勉了,那足以说明安平侯府有大事发生了!
更别说这婚期将近,可许慕原的心思却是一点都没有放在这上头来,还早出晚归的,甚至都没进宫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去了,那宋凉月的猜想也就更加笃定呢!
想及此,宋凉月到底是放心了些,还好许慕原有所动作,知道西北那边不对劲了,要不然,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如此一来,她那可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也能帮着蒋国公夫人陈氏操持着蒋友祥的亲事来了。
蒋友祥虽不是蒋国公府世子,但陈氏膝下也就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蒋友庆还未满十岁,这婚事还是没影儿事,所以陈氏便想着大肆操办一番。
可蒋国公老夫人的意思却是如今雪灾刚过,不少老百姓吃都吃不饱,更别说西北正在打仗,如此大张旗鼓多少是有些不好的。
这婆媳二人一个这样说,一个那样说,最后也就一人退一步了,可陈氏还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觉得苦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只能在一些小细节上精益求精了。
她这样的举动不仅苦了下面的丫鬟婆子,就连着宋凉月也跟着叫苦不迭,如今她不过是帮着陈氏做挑选花儿等简单的活计,可每次她自己尽了心,送到陈氏跟前时候,陈氏却是挑三拣四的,总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若是陈氏自己肯动手也就罢了,偏生她只动一动嘴皮子,就能叫宋凉月所有的心思白费了。
就连好脾气的胭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得劝道:“姑娘,您又不是丫鬟下人,您何苦受这个气?”
若是想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推出去,那法子可是多得很,身子不好,要忙着自己的亲事……哪哪都是借口!
可宋凉月却看着搁在面前的几盆月季,笑着说道:“左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若是我这会儿子不做了,大舅母又该找谁去做?当时当着祖母的面我都已经说了,这些小事交给我就成了,权当做我为二表哥的婚事尽一份心,以后,就算是我想回蒋国公府帮忙,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这出嫁了,只怕她想回一趟宋府都不大容易,更别说经常来蒋国公府了。
胭芳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宋凉月到底是个细心的,就算是过程有些艰难,可到了最后,就连挑剔的陈氏都对她有些满意起来了,就连当着蒋国公老夫人都夸赞了她好几次。
当年因为蒋氏出嫁的时候,蒋国公老夫人陪嫁了不少好东西给了蒋氏,陈氏只觉得这些东西原本都是自己的,为了这件事,看蒋氏那是百般不顺眼,甚至连带着蒋国公老夫人都很恨上了,更别说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蒋国公府,吃蒋国公府,住蒋国公府的宋凉月,又怎么会看的顺眼?
由此可见,如今宋凉月的行径是真的叫陈氏满意了。
家和万事兴,就连蒋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多了起来,在宋凉月开导下,她也想明白过了,这陈婕性子虽不大好,可到底年纪不大,若是自己好好教导一番,说不准这骄纵的性子也能够改过来。
也就想着蒋友晖的时候,蒋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意这才消散了些,可却架不住宋凉月的劝,她总说人一辈子活的短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才是种幸福,既然三表哥有了自己的选择,那尊重他就是了,这蒋国公府又不止三表哥这一个男丁,难不成还怕蒋国公府不能开枝散叶了不成?
蒋国公老夫人也渐渐想明白了,索性什么事儿都不管,整日就陪着长孙媳妇文氏,宋凉月说说话,逗逗那可爱的小曾孙。
转眼间,蒋友祥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虽然今儿宋凉月帮不上什么忙,可却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如今她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定在了今年的十月十五,虽距离婚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宋家要准备的也多,等着蒋友祥成亲了之后,只怕她在蒋国公府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了。
这样想着,宋凉月是怎么都要凑凑今日的热闹的。
一大早,宋凉月就去了瑞祥居,陪着蒋国公老夫人说了会儿子话,这宾客就陆陆续续来了,其中自然是包括瑞华长公主,还有杨太太和杨睐娘的。
打从瑞华长公主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宋凉月身上,如今大家伙等着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谁都想要瞧瞧这婆媳二人到底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可今日众人却不免有些失望了,宋凉月乖巧上前请了安问了好,瑞华长公主脸上的表情虽不热切,但到底没有刁难她,不过是点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莫说是众人了,就连宋凉月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蒋国公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是多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怕自己外孙女受委屈,一见着杨睐娘来了,就忙说道:“睐娘来了,你们这小姊妹间也好久没见过面了,好了,我也不将你拘在我身边了,你去和睐娘玩去罢!”
其实宋凉月也正有此意,拉着宋凉月就去了潇湘苑,一进潇湘苑,就问道:“睐娘姐姐,你怎么来呢?”
是谁瞧见自己喜欢的人娶了别人,这心里头都会难过的,更别说眼睁睁瞧着自己喜欢的人娶了别人,更是残忍!
杨睐娘的病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可心病却需心药医,如今脸色依旧是不大好看,“原本我也是不打算来的,只是蒋国公老夫人都下了帖子邀请我娘了,我娘怎么有不来的道理?我娘那性子你也是晓得的,素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若是今儿真说错了什么,只怕我祖母又不会给我娘好脸色看了,我向来想去,还是觉得跟在我娘身边比较好!”
更何况,她娘就算是受到了蒋国公老夫人的邀约,可今日能来蒋国公府都是些显赫人家的夫人太太,哪个愿意搭理她娘?她娘若是真的一个人来了,只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凉月轻轻捏住她的手,说道:“睐娘姐姐,其实你是不该来的……”
“我如何不知道?”杨睐娘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低声说道:“可我还是想要瞧一瞧你二表哥,哪怕只是远远的瞧一眼就好了,从今儿之后,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就算是我想着他,念着他,那都是不应该的!”
有的时候,心里清楚明白是一回事,可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又是何苦呢?瞧见了你心里会舒服吗?只有离得远远的,等着时间久了,才能忘了二表哥啊!更何况,今日来的宾客众多,若是叫人瞧出端倪来,你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宋凉月只觉得有些心痛,这杨睐娘的日子本就够艰难了,若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这日子只怕就是过不下去了。
可杨睐娘却是摇摇头,说道:“你放心,不会的,我不会叫众人看出些什么来的!”
说着,她更是苦笑一声,继续道:“到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新郎和新娘子身上,我如何,众人又怎么会在意?更何况,我这样身份的人,待会儿就算是真的表露出什么来了,也不会有人注意的罢!”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185 哭出来了就好了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伤感了,就连宋凉月都不晓得如何接话,“睐娘姐姐,你别这样子,我晓得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也会幸福的,等着到时候我与外祖母说一说,要她帮你寻一门好亲事,等着时间久了,你也就不记得二表哥呢!”
杨睐娘却是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如今我一点都不想嫁人,只想好好守着我娘就是了,有的时候我都在想,等着我爹娘去了之后,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得了!”
这心里已经有了人,又怎么会容得下别的人?
“睐娘姐姐,可别说瞎话!若是你这辈子不嫁人,杨姨母晓得了该多难过?”宋凉月好生劝着,这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我懂你的感受,知道你这会儿子觉得痛不欲生,可很多事情等着转过身来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我知道你孝顺,可就是因为你孝顺,所以才要好好活着,不叫杨姨母替你担心!”
“你如今不成亲,到时候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倒是快活,可杨姨母就算是在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杨睐娘却是泪水涟涟,“凉月,你告诉我,我到底该如何做?到底该如何做啊!”
说着,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落了下来,“这些日子我一想着你二表哥要娶亲了,我这心里头都不是个滋味,想一次疼一次,夜夜都睡不着觉,我知道,我不该痴心妄想,你二表哥就算不娶陈婕为妻,可也会娶别人为妻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明白归明白,可我这心里还是难受啊!难受的我恨不得将心都给挖出来,这样就不会再疼了!我也晓得今儿是不该来的,只是我只想亲眼瞧一瞧,看着你二表哥与别人拜堂成亲,这样也能叫我死了心!”
这心死了,也就不会再疼了罢!
宋凉月搂着她,说道:“哭罢,哭罢,哭出来了这心里头就舒服了,从明儿开始就忘记之前不开心的事!”
这坏情绪憋在心里,越憋越糟糕,会渐渐生了芽,长成参天大树的。
兴许是有人劝着自己,兴许是心里真的难受狠了,杨睐娘竟不管不顾起来,趴在宋凉月肩头嚎啕大哭起来了。
宋凉月只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什么都不说,只默默陪着。
一炷香之后,杨睐娘这才止住了泪水,只是那眼睛已经肿的像个桃子似的,压根就不能看。
宋凉月吩咐一禾去打了水,用凉帕子替她敷了敷眼睛后,这才轻声问道:“可是觉得心里头舒坦多呢?”
杨睐娘点点头,这嗓子已经有些哑了,“是觉得舒服多了,凉月,还好有你在!”
“咱们姊妹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可不是见外呢?”宋凉月看着她,轻声说道:“若是你以为觉得心里头不舒服了,只管与我说一说就是了,有些话说出来了,这心里头就舒服了!若是你不愿意来蒋国公府,给我下个帖子,我去杨家看你也是一样的!”
从今日之后,这蒋国公府中不仅住着蒋友祥,还住了个陈婕,只怕杨睐娘就更加不愿意来了。
杨睐娘点点头,沉默片刻,这才说道:“不与你说了,我娘还在前头了,我还要去看看她了。”
如今她的眼睛还肿着,到了前头后,杨太太自然是免不得一番盘问,可在路上的时候杨睐娘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直说是想着这宋凉月的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只怕以后两人说话玩闹的时候也就不多了。
这话说的杨太太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若不是娘没用,只怕你的亲事也早该定下来了……”
说起来,自己这女儿比宋凉月都还要大上几个月了。
杨睐娘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这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嚣声,“来了,来了,新郎和西娘子来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蒋友祥和蒙着盖头的陈婕身上去了。
今日的蒋友祥一身大红色喜服,就算是他脸上并无欢喜雀跃的神色,可这一身喜服却硬生生将他衬得有几分喜气来了。
光是这样一幅画面就足以刺痛了杨睐娘的眼,就算是心里早有准备,可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去,不想再看。
……
潇湘苑中的宋凉月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嚣,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了,“这吉时是不是已经到呢?”
原本方才她是该与杨睐娘一起去正厅的,只是听了杨睐娘的那番话,这满院子的喜气也变得有些膈应起来了。
只是这会儿子都到了拜堂的时候,若是再不出去,只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宋凉月刚抬脚走了出去,还没踏出潇湘苑的院子,就见着许慕原抬脚走了进来,哪怕是隔得远远地,宋凉月还是能够从他脸上看出倦怠之色来,这胡茬更是隐隐若现,愈发将许慕原衬得有些憔悴起来了。
许慕原也瞧见了她,这脚下的步子略微快了些,可到了宋凉月跟前,反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两人面对面,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宋凉月忍不住腹诽,这算是什么事儿?到底还是她先开了口,“不知道世子爷找我可是有事儿吗?”
许慕原看着她,淡淡道:“每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你都问我找你是不是有事,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只是想专程来瞧一瞧你都不成?”
这话说的跟在在场的丫鬟都忍不住纷纷掩嘴笑了起来,原本大家伙都觉得姑娘嫁去了安平侯府,这日子是一定不大好过的,可如今看来,这安平候世子爷好像对自家姑娘很是上心呢!
特别是胭芳,这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冲着一旁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将在场的丫鬟都带下去了。
原本宋凉月还觉得没什么,可被胭芳等人这么一闹,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她和许慕原之间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世子爷来瞧我自然是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是世子爷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闲工夫来瞧我?”
这未婚夫来瞧未婚妻,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许慕原脸上却泛起了几分喜色来,“你怎么晓得我最近很忙的?”
宋凉月淡淡道:“瞧世子爷脸上的神色就能看出来了,世子爷平日里是最讲究不过的一个人了,今儿身上穿着的衣裳却带着墨迹,想必是处理了公务过来的,更别说世子爷眼睑下面一片青紫,只怕是好几日都没睡好觉了罢!”
这世上最了解许慕原的,只怕也就是她了。
许慕原脸上的喜色更甚,直到如今他还是觉得宋凉月原先对自己说的那些狠话都是假话,至于到底为什么会让他有这种感觉,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你还真的是冰雪聪明,最近的确是有一些棘手的事情,不过问题却不大,等着过一些日子就好了。”
如今这西北一战已经成了定局,哪怕是这个时候朝廷派去数万名将士去,这败局依旧是无法改变的,事到如今,只要保住他爹爹的性命即可。
可对于这件事,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若是一个军队,连首领都亡了,那岂不是到了全军覆没的地步?这朝廷养着将士,还没有草包到了这个地步。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如此,可到底还有安平侯府养着的暗卫在,有他们在,安平候的性命却是无忧的,那西北军再怎么凶悍,能敌得过从小被训练长大的安平侯府暗卫吗?
“可不管怎么说,世子爷都不可放松了警惕!”有些话,宋凉月真的不好说的太直白了。
许慕原却是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好像对安平侯府的事情很是关心呢?不过如今你多关心一点也是好的,到时候嫁到了安平侯府之后,对安平侯府的情况也能熟悉些!”
宋凉月白了他一眼,说道:“世子爷可不要多想,我不过是敬佩安平候的为人罢了,更何况君子易防,小人难躲,越是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就越不能放松警惕,别给了一些小人可趁之机。”
这话,已经是说的够明白了。
可许慕原却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这世上小人虽多,可我爹爹向来都坦坦荡荡,哪里怕什么小人?”更何况,这安平侯府养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连护着他爹爹平安回京的本事都没有,那安平侯府还真的白养了他们那么些年。
见他这么有自信,宋凉月那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抬脚就要走,“麻烦世子爷让一让,我还要去正厅看我二表哥拜堂呢!”
许慕原微微侧过身子,待她走了之后,却跟在了她的身后。
顿时,宋凉月脚下的步子也停住了,“世子爷想做什么?”
许慕原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咱们不是要去正厅,看你二表哥与襄阳侯府的姑娘拜堂成亲吗?”
186 世子爷,请自重
宋凉月有的时候觉得许慕原比那最狡猾的狐狸都聪明,可有的时候,她又很想看一看许慕原那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只怕我同世子爷一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罢?今儿的主角是二表哥和襄阳侯府的姑娘,我可不想抢了他们的风头!”
这夫妻二人成了亲一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大家都还会打趣一阵的,更别说如今他们还没成亲呢!
只怕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他们俩儿就能成为众人口中的主角呢!
许慕原是个极聪明的人,一点就通了,“你的意思是,若我们一同出现,会有人嚼舌根子的?”
待他看见宋凉月点头之后,却是笑着说道:“若是他们要说,那就让我们去说好了,难道就因为他们的闲言碎语,就该束手束脚不成?”
话毕,他更是轻轻牵住了宋凉月的手。
可宋凉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似的,慌忙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世子爷,请你自重!”
她这般慌乱,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抗拒,亦或者,是因为害羞?
可许慕原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每次你见到我的时候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原来还有这样娇俏羞涩的样子?我还以为我抓住你手的时候,你又会凶巴巴的将我训斥一顿呢!”
每多靠近宋凉月一分,他愈发觉得宋凉月有意思了!更何况,宋凉月每次说出些难听的话之后,当时他虽觉得心头不舒服,可转过头一想,只觉得宋凉月的样子有些像那些故作严肃的夫子,倒是有些意思!
这话,宋凉月可不晓得怎么接,冷着脸转过身就走了,好在这一次许慕原没有跟在她身后了。
因为这段小插曲,等着宋凉月赶去正厅的时候,蒋友祥和陈婕已经拜完了堂,陈婕被送进了洞房,至于蒋友祥,则去前院招待宾客去了,这次他成亲,蒋国公并没有从福建赶回来,也就蒋国公府的二老爷和蒋国公府世子爷帮着招待宾客,好在蒋友祥巴不得能出来透透气,若要他一辈子不回去,他都是愿意的。
宋凉月不免有些怏怏的,可带她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杨睐娘,这下子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她与那些朱门贵府的姑娘向来说不到一起去,虽说如今她身份变了,这上来阿谀奉承的人多了,可她却没有这个心思与那些人谈天说地的。
如此,她便想着去问问蒋国公老夫人,看蒋国公老夫人晓不晓得杨睐娘去哪儿了,可刚一踏进屋子里,就听见有人在笑着说道:“……瑞华长公主可真是好福气,能够娶到蒋国公老夫人的外孙女,这蒋国公老夫人**出来的外孙女,那定然是不会差的!”
蒋国公老夫人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好听的话没听过?可如今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反倒是瑞华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也不说话。
宋凉月不过是站在门外头一瞥,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转身也就走了,她向来不喜欢那些人将她当做话柄,就算是真的要当,最好也不要当着自己的面儿才是。
想了想,宋凉月觉得还是回去潇湘苑的好,可等她距离潇湘苑只有几步的时候,就碰见了宋安。
也不知道宋安在这儿到底是做什么,怎么看着倒像是在等着自己似的?
几日不见,宋安像是瘦了一大圈,理应该是看起来羸弱些,可宋凉月瞧着,这宋安脸上的戾气像是又重了,更别说见了自己,好像自己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似的。
只是今儿到底是个大喜的日子,宋凉月也不想与她多纠缠,冲着她点点头之后,绕过她就要走。
可宋安却是一个箭步跨上来,挡在了她的前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妹妹,好久不见啊!”
这一声“妹妹”叫的宋凉月全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可到底还是说道:“好久不见!”
顿时,宋安的目光落在宋凉月身上,恨不得要在她身上剜出个窟窿来,“最近可是听说了,你过的可谓是风生水起,不仅与安平候世子爷订了亲,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婚,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多谢你了。”宋凉月并不想与她多纠缠,抬脚就要走。
可宋安这些日子积攒的火气正愁没地方撒气,又怎么会放宋凉月这么简单离开,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怎么?我们姐妹这么些日子没见面,怎么你一见到我就要走?这都还没嫁进安平侯府了,就已经瞧不上我这个姐姐呢?”
宋凉月虽生的比宋安高一些,可如今的宋安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的蒋国公府虽人来人往,可如今这人都聚集在了正厅和前院,就连原本侯在潇湘苑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们,也跑出去看热闹了,偏生方才她回潇湘苑的时候,见着胭芳在蒋国公老夫人跟前伺候,一禾等人玩心大,在看热闹,也就自己一人回来了。
到了这会儿子,宋凉月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宋安身边也是一个人都没带,她这是要做什么?
宋安却是冷声说道:“不过是想与你叙叙旧罢了,怎么,你不欢迎吗?”
“若是要叙旧的话,还请你改日再来,前些日子我在府里头帮忙,有些累了。”宋凉月只想快些挣脱宋安。
可宋安讥诮一笑,缓缓道:“府里头?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是蒋国公府嫡出的姑娘似的,你可别忘了,就算是蒋国公老夫人再怎么疼你,你到底只是蒋国公府的外孙女,说白了,不过只是个蒋国公府的客人罢了,还处处以主人自居?”
“我也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有这样好的运气,有这样好的外家也就罢了,连安平侯世子爷都喜欢你?就连皇上都会给你赐婚?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们都是宋家的姑娘,为什么你有的,我都没有!”
前些日子原本她都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嫁给郭子耀这一事实,毕竟不管怎么说,郭家的门第摆在那儿,自己嫁过去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少奶奶,若是挨一挨,这生下了孩子之后,日子也不是过不去的。
只是皇上给宋凉月赐婚的消息一下来,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当即她心里的怒气就涌了起来,更别说今日待她看见,众人看向宋凉月的目光中都带着羡慕,她心底的嫉妒更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这腕子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宋凉月微微皱眉道:“这话你问我,问老天爷却还不如问问自己,你想要人人待你好,可想一想你何曾对别人真心过?就连对待太太,你都是处处想的是自己,当初太太要被爹爹送到庄子上去的时候,你不过是出面一次,待爹爹说若是有人求情,就将那人一起送到庄子上去之后,你就再也没出面求过爹爹了,宋安,你对自己的娘亲都能如此狠心,就算是老天爷真的长了眼睛,又如何肯眷顾你?”
宋安却是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娘怎么会被送到庄子上去?你如今说我不肯出面替我娘求情?只怕你巴不得我当时闹到爹爹跟前,好叫爹爹将我和我娘一起送到庄子上去罢?”
“我告诉你,做梦!凭什么你宋凉月有的一切,我都没有?不过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东西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就算是我再怎么嫉妒,那也是嫉妒不来的,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比我过的好,除非我死呢!”
话毕,她没有抓着宋凉月的另一只手更是从头上拔出一只钗子来,要将锋利的那头狠狠划到宋凉月脸上去。
那动作,极为迅速,只怕在她心里已经是设想过千百次了。
宋凉月见状,已经有些傻眼了,下意识闭上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从不远处赶来的许慕原却是一块鹅卵石帅砸了过来,正中宋安皓腕,痛的她叫了一声,那钗子也落到了地下。
听到动静的宋凉月睁开眼,忙跑到了许慕原身后。
就算是她不喜许慕原,却也晓得,此时此刻,这个男子是值得她依靠的!
许慕原将她护在身后,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了些,宋安是万万都没想到的,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日,却没想到还是失了手,下意识想走。
如今只有他们三人在场,若是到时候自己死不认账,谁还能将自己有法子?
只是宋安还没跑两步,许慕原就冷声唤道:“长安!”对于宋安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他都不屑于出手。
站在他身后的长安却是三步两步上前,跨到了宋安跟前,道:“宋大姑娘,还请您留步!若是您再往前走一步,就不要怪小的不客气呢!”不管如何,这宋安到底还是个正经主子,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但若是有人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他了!
187 紧紧把你护在身后
宋安这下子才有些慌了,打从她来到蒋国公府之后,就一直伺机而动,可宋凉月身边却从没离开过人,她甚至还想过当着丫鬟婆子的面就在宋凉月脸上划上一道,大不了这辈子也与她娘一并呆在庄子上就是了。
嫁给郭子耀那样的草包,还不如以后都呆在庄子上呢!
只是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宋凉月身边竟离了人,她更是一路穿小路跑到了潇湘苑门口,等着宋凉月。
可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宋安怎么都没有算到半道上杀出来个许慕原。
其实并不是许慕原碰巧到这儿来了,只是方才许慕原虽看似与诸位夫人太太说话,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从未离开过宋凉月的身上,见着宋凉月一个人独自离开了,也就不远不近跟着了。
年少时候的爱情啊,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说话,这心里头也是快活的。
更别说见到此情此景的许慕原,那眼角眉梢都带着怒气,“长安,既然大姑娘不肯听你的,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是一点脸面都不用给宋安留了。
长安可是聪明得很,上前一步就要抓住宋安的肩膀。
可宋安却尖叫着躲开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可是宋家的姑娘,你不过是个奴才,怎么敢对我动手动脚?”
这长安伸出去的手却有些顿住了,只看向了许慕原。
他虽是个胆子大的,可到底晓得些分寸的。
许慕原脸上的神色不变,冷声说道:“直接动手就是了。”如今就算是站在他跟前的是天王老子,他一样也不会留情的。
一个男子,若是连身边的女子都保护不了,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长安这才再次伸出手去,这是这手不过是刚伸出去,宋安的尖叫声也就愈发大了,“你们一个个到底要做什么?若是你敢动手碰我分毫,我就一头撞死在树上!”
“怎么,对宋大姑娘来说,难道名节还这么重要吗?”许慕原爱却是满脸讥诮,声音愈发冷冽了,“若宋大姑娘真的这么在乎自己的名节,会做出谋害自己亲妹妹的事情来?”
此时此刻的宋安也已经缓过神来了,沉声说道:“安平候世子爷说的这话我怎么就有些听不懂呢?方才我不过是想请凉月给我看看我这支新打的簪子怎么样,怎么到了安平候世子爷嘴里,就变成了我谋害自己的亲生妹妹呢?都说虎毒还不食子了,就算我们姊妹之间再怎么不合,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她心里已经是想明白了,方才也就他们几人在场,若是她死活不承认,难道谁还能治她的罪不成?
就算是在远处有丫鬟婆子瞧见了,也只会觉得这事实像是她所说的那般。
饶是许慕原见多识广,可却是第一次见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对男子而言,敢做就一定敢当,哪里像是这般畏畏缩缩的?也实在是叫他开了眼界。
宋安见着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这是占据了上风,“更何况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世子爷的人就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敢问世子爷,就算是安平侯府在京中的权势无二,可也不能这般横行霸道罢?”
方才她的声音很大,已经将不远处的丫鬟婆子都给吸引了几个过来,那些人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没瞧见,可后来的那些事,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许慕原,一时间都有些语塞,“你……”
一直被宋凉月护在后头的宋凉月看着他那宽阔的肩膀,一时间竟觉得百味杂全,好像上一世,许慕原从未这样对过她,哪怕就是太后娘娘刁难她的时候,许慕原也不过是与她并肩而站!
这一世,真的有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宋安尖刻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宋凉月这会儿子终于回过神来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要递簪子给我看,那就当做是我误会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罢!”
宋安脸上多少是有些得意的神色的,叫她说,这宋凉月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原先在扬州的时候,好像就没有这么好的性子!
不过宋凉月都说算了,她忙不迭转身就走了。
可许慕原却觉得忿忿不平,“怎么能这么算呢?方才宋安到底想怎么样,我们都是看到了的,凉月,我知道你心肠好,顾念着你们姊妹之间的感情,但有了这一次,就一定会有下一次的,就算下一次不成,也还有下下次的!你躲得了这一次,难道还能躲得了以后的每一次?”
宋凉月却是摇头说道:“不,你错了,我的心肠一点都不好,谁待我好,我会记在心里,若是谁待我不好,我一样也会记在心里!今日宋安做下的一切,我哪里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是今日是二表哥大喜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叫什么样子?更何况,宋安说的是,我们并没有证据,难道就凭着我们三张嘴,就能定了宋安的罪?只怕这宋安的罪名没有定下来,倒是连累了长安!”
今日不算账,不代表她日后也不会算账。
许慕原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说来说去,你的意思不过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是能好好护着你都做不到,你叫我心里如何舒服?”
宋凉月却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世子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我还没有嫁给你,世子爷的心里也就谈不上什么舒服不舒服呢!至于以后,我自然会小心的,也就不劳烦世子爷费心了,不管怎么说,我与宋安的矛盾都是宋家的家务事,就算是真的叫宋安的真面目露出来了,那又怎么样?宋安丢了丑,宋家也跟着没面子,难道我这个宋家的女儿脸上就有光了吗?”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可走了没几步,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更何况世子爷请放行,我虽不是个坏脾气的,但却也不是人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对于宋安,她实在是太了解,就算宋安再怎么嫉妒自己,可到底不是个轻狂冲动的性子,若是这件事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如今就算是她不动手,这宋安下半辈子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找出宋安背后的那个人!等着将那人找出来了,再一并收拾他们也不迟!
如此想着,宋凉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蒋友祥大喜的日子还没过,她就已经将一禾给叫进来了,让一禾派人好好跟着宋安,看看宋安这段时间到底和谁见了面,有什么动静,要好好注意着宋安的动向。
毕竟宋安这事情没有办成,她就不相信宋安背后那人还能坐得住!
其实宋凉月心中已经隐隐猜到是谁了,可却没有证据,也不敢随便乱猜测!
这般吩咐了下去之后,想起白日的事情,宋凉月只觉得心有余悸,若是许慕原再晚出现一会,只怕她这脸就保不住了。
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啊!
方才就连一禾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极为气愤,可气有什么用呢?反倒还是伤身子!
宋凉月也是这般劝她的,好在她心底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要不然,只怕连她晚上都睡不着一个踏实觉呢!
等着第二天宋凉月一起来的时候,这蒋国公老夫人就已经派人来请她了,今儿是新媳妇敬茶的日子,这新嫂嫂自然也得给她这小姑子见面礼的。
宋凉月也吩咐胭芳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带上,这才去了瑞祥居。
原本宋凉月以为自己是散漫惯了的,她定然是最后一个来的,可等着她到瑞祥居中一看,这发现这新郎和新娘子都还没来了。
当即,她那悬着的心就微微放下了些,可一瞥见蒋国公老夫人那不虞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蒋友祥和陈婕还没来,蒋国公老夫人这才沉声说道:“老大媳妇,你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过来?难不成要这满屋子的人就等着他们俩儿不成?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可蒋国公夫人陈氏却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了,笑着说道:“老夫人您别着急,这小两口贪睡些也是常有的事儿!”更何况昨晚上乃是洞房花烛夜,这一番折腾,只怕这大清早是怎么都起不来的!
在场众人都装作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可蒋国公老夫人却是拍拍桌子说道:“那是不是需要我这个老婆子带着一屋子的人去他们那院子,给他们俩儿奉茶呢?这祥哥儿素来都是个没规矩惯了的,原本还指望娶个媳妇能好好管管他呢!”
陈氏的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了,正欲张口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小丫鬟的通传声,“来呢!来呢!二少爷和二奶奶来呢!”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可待蒋友祥与陈婕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变了,蒋友祥脸上带着指甲划伤的血痕,至于陈婕,那眼睛更是肿的像是核桃似的!
188 成亲第二日的一场闹剧
在场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却唯有宋凉月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惊愕,上一世没有杨睐娘,蒋友祥和陈婕就闹得不可开交,更别说这一世蒋友祥的心里有了杨睐娘,只怕这夫妻二人的关系就会更差的。
蒋国公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只见她捏着拐杖的手都隐隐冒出青筋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陈婕的眼睛本就又红又肿,一听这话,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可这会儿子的她只知道哭,什么话都不说。
洪氏见着情况不对劲,将她那一房的人都带下去了,这蒋国公夫人也叫文氏将他们那一房的人也带了下去,却唯独忘了,这屋子里还有宋凉月呢!
宋凉月可巴不得不走,如今正投乖卖巧给蒋国公老夫人捏肩膀,顺带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素来要强的陈婕也只是一个劲儿哭,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就连那蒋国公夫人陈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忍不住问道:“婕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祥哥儿欺负你呢?”
这会儿子的陈婕哭的那是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能说得出来话?
陈氏又气又急,偏生却问不出一个字来。
还是蒋国公老夫人指了指蒋友祥,问道:“她不说,你倒是与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昨儿不过是刚成亲,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蒋友祥也是低着头,不肯说话。
蒋国公老夫人这下子可恼了,扬起拐杖就要去打蒋友祥,“长脾气了不是,别的没学会,还学会装聋作哑起来呢?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可是哑巴呢?”
这打在儿身,痛在良心,陈氏忙护着说道:“老夫人,您,您别生气啊!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就是呢!”
这会儿子,连带着她都跟着掉眼泪起来了。
打从进屋后,蒋友祥脸上一直都没有表情,可听到这话后,终究还是抬起头说道:“祖母,娘,我要休妻!”
休妻?
就连替蒋国公老夫人捏肩的宋凉月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这下子,蒋国公老夫人可是真的扬起拐杖,狠狠朝着蒋友祥身上打去,一下下,那动作听着都不轻,“真是个孽障,我们蒋国公府怎么有你这样不成器的东西?这成亲第二日就闹着要休妻,你满京城去打听打听,谁家还闹出过这样的荒唐事来呢?你不要脸也就罢了,难道要连带着将蒋国公府的脸面也叫你丢尽吗!”
陈氏这下子也不拦着蒋国公老夫人动手打人了,只一个劲问蒋友祥,“祥哥儿,好端端的,怎么要闹着休妻起来呢?”
蒋友祥抿唇,低声说道:“反正我就是要休妻,这门亲事我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昨夜虽是洞房花烛,可他连看都不愿意看陈婕一眼的,更别说去碰陈婕了。
陈婕听了这话,尖声说道:“什么叫做现在还来得及?我都已经是蒋国公府的媳妇了,你现在闹着要休妻,到底将我的颜面放在哪儿,将我爹娘和襄阳侯府的颜面放在哪儿?亏得我爹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疼的,没想到你却是这种白眼狼……好啊,蒋友祥,你休妻就是了,横竖我都已经嫁进蒋国公府来了,若是你真的要休妻,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蒋国公府的大门上!”
这哪里像是襄阳侯府出来的姑娘,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
蒋友祥气的脸色发青,“你若是想要寻思,那去就是了,何必脏了我们蒋国公府的大门!”
他们这两人的嘴巴,还真是一个赛一个厉害!
“好啊蒋友祥,你……你竟然说出这样没有良心的话,昨晚上本就是你做错了,怎么还怪起我来呢?”陈婕哭的连妆都花了,愈发看出她那憔悴的面容来,这样子一看就晓得是昨晚上哭了一宿的,“我看是你分明就不想娶我,如今横竖看我不顺眼,是鸡蛋里挑骨头罢了!”
蒋友祥冷笑着说道:“鸡蛋里挑骨头?你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我看鸡蛋里挑骨头的不是我,是你罢!昨晚上不过是我喝多了酒,雪晴扶着我进了房,你当时就打了雪晴一耳光,善妒乃是七出之条,难道我还不该休了你吗?”
事到如今,宋凉月也算是听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不得不说,这陈婕的醋意未免也太大了些。
就连陈氏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婕姐儿,你说你也是的,雪晴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比祥哥儿大上好几岁,可以说一直将祥哥儿当成了亲弟弟似的,这些年若不是有雪晴在祥哥儿身边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我还不放心呢!”
她也是极害怕那些个丫鬟生出什么别样心思来的,所以这几个儿子身边伺候的丫鬟,样貌是一个赛一个普通,别的不说,就说着雪晴罢,那样貌只怕连陈婕的一半都及不上!
陈婕却压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依旧哭个不停,“姑母,才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当时当时二表哥进屋来的时候,那个叫什么雪晴的还抓着二表哥的胳膊,那身子更是一个劲儿朝二表哥身上靠,她当着我的面都敢如此,若是背着我,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了呢!”
说着,她更是抹了把泪,继续说道:“若是我不惩戒那个叫什么雪晴的一番,日后这蒋国公府的下人又怎么会将我放在眼里?到时候一个个生出别的心思来了,我又怎么能压得住?当时我并没有怪二表哥的意思,可二表哥一瞧见我打了那个雪晴一巴掌,当时就将我推开了,若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二表哥怎么会生出这么大的火气来?”
更叫她觉得气愤的是,她竟然还及不上一个丫鬟!
“你无缘无故动手打了我身边的丫鬟一巴掌,我若是还无动于衷,那可就成了死人呢!”蒋友祥也是个倔脾气,当即更是将昨晚上陈婕的所作所为一点点道了出来,“我承认当时喝多了酒,推了你一把是不对,可你却像个泼妇似的上前对我是又踢又打的,难道这就是你们襄阳侯府姑娘的规矩?”
他是个不打女人的,就算是喝多了酒,意识不清醒,可到底也没有动手,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似的,一点点击溃了陈婕那骄傲的自尊。
事到如今,蒋国公老夫人也算是听明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你们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呢!我算是听明白了,昨晚上你们都有错,还有脸闹到我跟前来告状?我看最可怜的就是雪晴,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懂事守本分的孩子,今年秋天就该被放出去了,这样罢,过几日我就将她放出去,也免得你们俩儿见了她,谁心里都不舒服!”
虽觉得他们俩儿不懂事,可这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的,蒋国公老夫人只能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来,只是可怜了忠心耿耿的雪晴。
陈婕正欲说话,可却被一旁的陈氏给拽了拽,这抱怨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蒋友祥却冷声说道:“祖母,当初说好是等着今年秋天将雪晴给放出去的,她成亲的日子都已经选好了,若是这个时候将她放出去,只怕旁人会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罢!”
就算不想,他也能知道那些流言蜚语该有多难听,但凡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的,到时候雪晴丈夫又怎么会好好待她?
蒋国公老夫人却皱眉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定下了,若是你觉得为难,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开口就是了!”这算是给了雪晴天大的体面呢!
如此一来,就连蒋友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样一场闹剧闹完了后,已经接近正午,按道理来说,蒋国公老夫人是该留着蒋友祥和陈婕一道用饭的,只是如今蒋国公老夫人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们,也就只留下了蒋国公世子夫人文氏和宋凉月一道用了饭。
只是今儿大家心情好像都不怎么好,这一顿饭吃下来不免有些沉闷。
待一用过了饭,蒋国公老夫人就说身子不舒服,想要去歇一歇,宋凉月安慰了两句,也就回去了潇湘苑。
只是宋凉月还没踏出瑞祥居的大门,这一禾就急急忙忙冲了过来,说道:“姑娘,姑娘,不好了,宋府那边出事呢!”
“什么事儿?”宋凉月好不容易放松了些的心,顿时又跟着一紧。
一禾瞅了瞅四周,见着没人,这才说道:“大姑娘被划伤了脸,说是伤势很严重呢!”
宋凉月心中一惊,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昨儿宋安要划她的脸,毁了她的容貌,今日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是短短一日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可不相信这只是个意外!
189 要变天了
这姑娘家的毁了容貌可是大事儿,但一禾脸上多少却带着些幸灾乐祸,叫她说,这报应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说是大姑娘今早上在花园子里散步,被树上掉下来的枝桠划伤了脸呢!”
“若是被树枝划伤了脸,这伤势怎么会严重?”宋凉月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说辞的,上一世她也曾听许慕原说过,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当做杀人的利器,一根树枝,一盏茶杯,哪怕就是一根针,都能致人毙命,所以说这树枝毁容容貌,也就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了。
一禾也是云里雾里的,摇头说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得很,就算大姑娘不小心,这树枝划伤了脸,养几日也就好了,怎么会毁了容貌?难道这树枝还能是刀子做的不成?”
宋凉月却是没接话,就算是不用想,她也能知道这件事是谁的意思了。
只怕也就许慕原会有这么大胆子了,若是这种事儿真的被人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禾瞧着她不说话,低声问道:“那姑娘,大姑娘那边奴婢还用盯着吗?”
宋凉月点了点头,可旋即想了想,又是摇了摇头,“只怕宋安如今对那人而言已经是弃子一枚了,就算是宋安寻上门去,只怕那人都不会认账的,更别说等着那人去找宋安呢!如今这宋安的心思,怕都花在了治伤上头呢!”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姑娘家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儿。
一禾却有些不明白了,“姑娘,您怎么那般确定这件事背后还有人?怎么奴婢什么都没能瞧出来?”
宋凉月却是笑着说道:“你想啊,当时我身边没带着人,这被宋安发现了是个巧合,可宋安来找我的时候身边也是一个人都没带,这就不是巧合了,更何况,这宋安当时动作行云流水,只怕是早就算好了的!”
“既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她就不会没有权衡过这件事的利与弊,自然也就晓得若是这件事败露了,等着她的是什么结果,可她还是做了,那就说明旁人开出了什么极有诱惑力的条件等着她,要不然依照着宋安那性子,说什么都不会做出那般冲动的事情来的!”
正是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依照宋安那性子,是一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一禾这才恍然大悟,可想了想,却又说道:“那姑娘,您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在背后动手脚呢?”
“谁最恨我,应该也就是谁动的手脚罢!”宋凉月不以为意,不管是宋安也好,还是宋安背后那人也罢,她都不甚在意,这世上能够伤的了她的人,永远都是她在乎的人!
一禾摇摇头,“这话,奴婢还是听不大明白。”
宋凉月淡淡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只是大概能够猜到一二,我猜应该是徐家姑娘,这徐家姑娘原先可以说是与安平候世子爷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可皇上这赐婚的消息传下来,不仅叫徐家姑娘的心愿落空了,更是叫徐家上下成为了京城中的笑柄,这口气,就算是徐家能够咽下,只怕这位徐家姑娘都是咽不下去的!”
“这徐家姑娘当着外人的面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上次她来潇湘苑中示威的模样,你也不是没看见,她像是能将这口气咽下去的人吗?所以我猜,这件事应该就是她所为,不信你看,只怕过不了几日她就会派人给宋安送去些补品,只是这人怕是再也不会露面了的。”
想想也是,这棋子都已经成为了弃子,哪里还需要去费心思?
一禾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原本奴婢还觉得是您多想了,可如今听来,您这话到底是有些道理的……”
“这世上很多事情可是不能光看表面的,要多想一想,如今你跟着周娘子学医也是这般,凡事得多动动脑子才是!”说起这话的时候,宋凉月嘴角还噙着笑。
倒是一禾却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道,这姑娘的心还真大,有人想要害她,她怎么还能够笑的出来?
其实连宋凉月都不晓得,这事儿怕是没什么可笑的地方罢?
只是如今她却是压根就没想这个问题,若是细细想了,就会发现不对劲,只怕她是因为许慕原为她做的那些事,这嘴角才忍不住隐隐透出些笑意来的。
后来一禾果然传来了消息,说是徐雪儿真的派人送去了宋府不少东西,只是从始至终,这人都没有露面过。
倒是苦了宋安,她这容貌算是彻彻底底毁了,哪怕就是宋元嘉请了宫中的太医来为她看诊,可太医却说就算是用了最上等的去疤药,这脸上依旧会留疤的!
宋安听了这话,差点哭死过去了,又是哭又是闹的,一个劲儿说这是宋凉月害她的!
宋元嘉听了这话却是勃然大怒,直说宋安是被魔怔了,好端端的宋凉月怎么会害宋安呢?更何况当时这花园中压根就没有人,哪里会是宋凉月所为?
可到底是她毁了容貌,宋元嘉也不过是略说了几句后,也就没说什么别的话了。
只是宋安却是喋喋不休,整日都念叨着宋凉月要害死她,就连宋元嘉晓得了都忍不住质问她到底要如何,更要她拿出证据来,这下子宋安可是傻眼了,嗫嚅了半天却是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是啊,叫她怎么说呢?难不成是说自己毁了宋凉月容貌不成,宋凉月打击报复不成?
偏生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宋元嘉自然不会将她的话当真,只是京城众人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的,这宋凉月乃是皇上赐下的婚事,以后又是要嫁到安平侯府中当世子夫人的,一个个都说宋安因毁了容貌,疯了!
更有不少人都说当年梅氏之所以做出那般残忍的事儿,只怕就是因为梅氏脑子有些问题,这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事儿。
这郭家自然是不例外的,原本郭家本就是看在了宋凉月大伯母郭氏的面子上,这才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等着宋凉月赐婚之后,郭家人这才对宋安稍微满意了些,不管怎么说,郭子耀也多了个好连襟。
可这种事一传出来,且不说郭家人如何打算,这看重女子颜色的郭子耀就是头一个闹得她要退亲。
郭家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这门亲事乃是宁王妃娘娘亲自提出来的,宋家又是自家女儿的婆家,若是真的闹得太难看了,郭氏在宋家也跟着没面子。
只是郭子耀从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从来都是只想着自己,哪里会想到家族的名声和利益?当即就跑到了宁王妃娘娘跟前,闹着要退亲。
原本宁王妃娘娘因为宋安诬陷宋凉月的事儿很是不满了,只觉得宋安是烂泥扶不上墙,如今一听说郭子耀这话,当即二话不说就退了这门亲事,更放话说养着宋安一辈子都是可以的。
话虽这么说,可不少人却从这话中听出些言外之意来了,若是寻常人家碰上退亲这种事,只会拼命维护自家姑娘的名声,譬如徐家就是这般,可宁王妃娘娘却如是说,难道是真的不打算将宋安嫁出去呢?
这样一来,有好几家打算娶了宋安,与宁王妃娘娘攀关系的人家一听这话,也就不敢上门求亲了。
宋安晓得了这事儿,自然是哭的更加厉害了,虽不是没有想过青灯古佛一辈子,可如今自己还未及笄啊!
在这件事上,就连宋元嘉都觉得宁王妃娘娘做的不大妥当,又与宁王妃娘娘吵了一架,只是这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宋元嘉也无力扭转什么了,只好吩咐府中的人好吃好喝照顾这宋安,甚至将远在扬州的梅清然都接了过来,只想着宋安身边多个人说说话,心情也能好些!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
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宋凉月只关注着宋家的消息,却并没有露过一面,如今她已经与宋安撕破了脸皮,这些面子上的功夫活,那也是不屑于再做了的。
只是她这些日子也没见过许慕原一面,自然也不能问问许慕原为何要做这些事,如今不少人都已经问皇上西北的战事是不是不利,可皇上却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能在朝中为官的都是聪明人,见皇上言语之间多有避讳之意,也就晓得这情况不大乐观了,到了皇上跟前可都是战战兢兢的,哪里还敢提一个字?
只是有些事情光靠瞒,是瞒不住的。
许慕原的心一点点跟着沉了下来,他已经多日没有收到安平候的家书了,从西北到京城路途虽遥远,可飞鸽传书也不过十余日的光景就到了,虽说飞鸽传书传不了多少字过来,可却能叫人心里安生不少。
看样子,西北那边的情况真的是不大乐观呢!
就连许慕原派去的那些暗卫,也是连一个字的消息都没有传过来,这下子,他才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190 不省心的二表哥啊
安平侯府中养着的那些暗卫,乃是经过精挑细选,多年培养的,最是忠心耿耿不过的,向来将主子的言语当成了圣旨一般,既然许慕原与他们说要他们三天传一次书信过来,那就绝不会拖延到第四天去。
除非,他们都出事呢!
想到这一点,许慕原的手忍不住握成了个拳头,难道这派出去的几十个暗卫都没呢?若真的是这般,那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呢!
如今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西北去,只可惜如今他再怎么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派长安一点点去打听!
连许慕原都打听不到的消息,这长安自然也是打听不到的。
长安虽七窍玲珑,这些日子去了不少与安平候一起出征的将领家中,只是那些将领的家人都说,这些日子并没有接到任何信笺,那些出征的将士,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当许慕原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脸色更是黯淡了几分,就连礼部和钦天监的人来了,他也并没有出面。
瑞华长公主并不没有猜到安平候出事的消息,如今见着儿子对这桩婚事不上心,这心情跟着好了不少,“……原本我还以为子衍对那宋家姑娘很是上心,原本也不过如此,早知道这般,当初我就不该拦着他了。”
秦嬷嬷笑着说道:“世子爷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管费多少心思和努力,那都是一定要得到的,只是得到之后呢?只怕是上心不到几日,等着新鲜劲儿过了,也就不会再放在心上呢!这宋家姑娘,只怕也是一样的!”
“这样便是最好了,原本我还怕子衍对那宋家姑娘太上心了,到时候我给她立规矩的时候,子衍会跟着不高兴呢!既然子衍如今都是这个态度了,那我就更加不需要避忌什么呢!”瑞华长公主甚至都已经巴不得宋凉月快些嫁到蒋国公府来了,只要想一想到时候宁王妃娘娘那脸色,她就觉得满心的欢喜,“如今已经是四月初了,算算日子,侯爷也去了西北有半年了,也不知道侯爷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儿呢!”
最近的一封信,她在里头写了皇上赐婚的消息,倒不是怕安平候不同意这门亲事,只是怕这封信影响了安平候的心情。
这行军打仗,可是一点乱子都不能出的!
秦嬷嬷免不得笑着宽慰道:“长公主您就放心罢,侯爷那性子,就算是对宋家姑娘不满意,可知道这桩婚事是皇上赐下的,定然也不会说什么的……如今咱们只盼着侯爷能够赶得及参见世子爷大喜的日子呢!”
她们在这边盼着安平候快些归来,可宋凉月在潇湘苑中却是有些魂不守舍了,算算日子,上一世的安平候好像就是这几日出的事,当初这件事还是被瞒着的,等着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也,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安平候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一禾等人见着她这般,多少有些担心,但到底是丫鬟,也不好多说什么,怕在宋凉月的伤口上撒盐。
就连蒋国公老夫人都看出些不对劲来了,只劝着说道:“……凉月啊,你就不要太难过了,既然这桩亲事是皇上赐下的,那安平候世子多少也是给皇上几分面子的,更何况,我觉得这安平候世子对你也是挺上心的,之前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的!”
如今这满京城都晓得,礼部和钦天监的人去安平侯府,商量许慕原和宋凉月成亲的种种细节,只是礼部和钦天监的人等了一天,却还是没能将许慕原给等来,若换成了别的人家,那礼部和钦天监的人早就拍拍屁股走了,只是在安平侯府,他们却不敢如此放肆。
这消息第二天已经传遍了京城,这礼部和钦天监乃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去安平侯府的,许慕原居然不露面,众人可不敢说许慕原是对皇上不敬,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也就只会说说许慕原这是瞧不上宋凉月的缘故呢!
宋凉月仍旧有些心不在焉,只听到了蒋国公老夫人后头的那几句话,“外祖母,您放心罢,我没事儿的!倒是您,这些日子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若是没事儿且精神好的时候,差人叫我过来陪您说说话就是呢!”
原本她是该这几日回去小宋府的,毕竟她都要出嫁了,一直在蒋国公府住着也不算是个事儿,可如今小宋府中的宋安一直闹着,更是放话要亲手杀了宋凉月,这宋元嘉焉敢叫宋凉月回去?
这都是自己的女儿,他对两个女儿都是疼爱的,如今大女儿成了这个模样,小女儿却是风光无限,如今他也就更多的迁就大女儿些了。
更何况,宋元嘉也是晓得的,只怕宋凉月是不愿意回到小宋府来的,如此也就任由着宋凉月去了,只想着等宋凉月成亲前几日搬回小小宋府也是一样的。
蒋国公老夫人却是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偏生却有人非得惹我生气……你那二表嫂是个不懂事的,我忍忍也就罢了,偏生祥哥儿也在这个时候跟着凑热闹,这成亲没几日,就躲出去不回来算是怎么回事儿?就连前几日你二表嫂回门的时候都不露面,叫你大舅母舍去那张老脸去襄阳侯府赔不是,当时你大舅母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我跟着一起去!”
“你那大舅母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这亲事是她闹着如今闹出了事,难道叫我这话老婆子去给人赔笑脸?那襄阳侯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平日里嘴上说的话比那蜂蜜还甜,可若是真的闹出什么事儿来,那是第一个就会翻脸不认人的!当时你大舅母从襄阳侯府回来之后,我压根就没问她襄阳侯夫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瞧你大舅母那脸色,我想想就能知道了!”这当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
这话,宋凉月还真的有些不好接,毕竟陈氏也是她的长辈,“还是我先前说的那些话,您啊如今就安心当您的老太君,什么都别管,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就是了,任凭二表哥和二表嫂闹出多大的动静来,都有大舅母在呢!”
蒋国公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话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却是难得很!更何况,我看着祥哥儿这样子就有些心疼,原先他虽爱玩,却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可这成亲才几日啊,就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了,只怕去的那些地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想都能想得到的,这孩子,只怕要被毁了啊!”
他们蒋国公府出来的男子,就算是要纳妾,也是正儿八经家出来的姑娘,那种烟花之地的女子,是从来都不会沾染的!偏生她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可蒋友祥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陈婕到如今还是完璧之身,这该如何是好?
这些话,她是不好当着宋凉月说的,也不好当着洪氏的面说另一房的是非,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宋凉月想了想,说:“改日我与二表哥说说看,兴许二表哥能够将我的话听进去呢!”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知道蒋友祥的心病在哪儿,也许还能对症下药!
“你们表兄妹之间的关系向来不错,若是你见着你二表哥了,就劝一劝罢!”蒋国公老夫人到了如今,也实在是没了法子。
只是宋凉月一连好几日都没碰到蒋友祥,哪怕她吩咐了蒋友祥身边的小厮,说是蒋友祥回来了告诉她一声,可蒋友祥却是不着家,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实在是没了法子,宋凉月只能派人出去找蒋友祥,更是托人与蒋友祥带去了话,说自己有事要与他说。
可就算是这般,宋凉月还是等了好几日这才等到了蒋友祥。
这日中午,宋凉月刚用过了午饭,就听见珠儿说二表少爷来了,这蒋友祥还没进来,她就已经闻到了一大股酒气来。
蒋友祥一脸宿醉,身上的衣裳也不知道几日没换了,皱巴巴的,哪里有平日的影子,一说话,那酒气更加浓烈了,“凉……凉月,听说你找我?可是有事儿吗?”
宋凉月皱皱眉,冷声说道:“没事难不成就不能找你呢?听说你最近胆子倒是挺大的,外祖母找你,你不回来,大舅母派人去找你,你也不回来,难道以后就打算一辈子住在外头,与那些不成器的人厮混不成?”
蒋友祥却是毫不在意说道:“若是你叫我回来就是训斥我几句,那我就走了!”反正这段时间,这种话他已经听的多了,什么感觉都没了。
“慢着!”若是打得赢蒋友祥的话,宋凉月这个时候真的恨不得好好打他一顿了,“谁说我找你没事儿呢?我可还有话要与你说呢!”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见到蒋友祥还不知道是哪一回呢!
191 可怜一对痴心人(推荐票九百加更)
蒋友祥却是满不在乎,淡淡说道:“即便不用想,我也知道你要与我说什么,罢了,你那些话,我可不想听!”
话毕,他抬脚就要走。
可宋凉月一个眼色,一禾就忙上前将门给抵住了。
这下子,蒋友祥眉眼中满满的都是无奈之色,“好好好,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我听着呢!”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动手为难一禾不成?
哪怕就是与陈婕闹得再僵,就算是新婚之夜那晚,陈婕对她又踢又抓,他就算是喝醉了,他也未曾还手过!
这男子,就该有男子的担待!
宋凉月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想要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道一直就这样躲在外头不回来吗?蒋国公府是你的家,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外祖母和大舅母更是你最亲的人,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她们为你伤心难过吗?人活一辈子,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是好的,可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太自私了些吗?”
“自私?宋凉月,你居然说我自私?这蒋国公府之中谁不自私?外祖母不自私,还是我娘不自私,她们一个个嘴上说着为我好,可实际上却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叫我做那些不愿意的事!”蒋友祥脸上满满的都是冷漠,但更多的却是难过,想想以后一辈子都要与这样一个女子在一起,他只觉得够了,“再说了,我都已经照着我娘的意思,娶了陈婕为妻,这陈婕也已经如他所愿,成为他的儿媳妇呢!她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不成在她们的眼中,我就是个提线木偶,她们叫我做什么,我就非做什么不可?”
听了这话,宋凉月良久没说话,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可事到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是谁都不想的,难道你和二表嫂就要这样一直僵持着不成?不仅耗着自己,也耗着二表嫂!”
“更何况,二表嫂也知道错了,那日二表嫂不亲自下厨炖了鸽子汤给你了吗?二表嫂的性子,你比我清楚些,她能做这些,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呢!有的时候,一人让一步,这日子才能过的长久啊!”
蒋友祥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陈婕说那鸽子汤是她炖的,就一定是她炖的吗?那日陈婕端着鸽子汤来的时候,我本就不大相信,掀开盖子一看,香气四溢,不仅厨艺了得,只怕没有几个时辰是熬不出这样好的汤来的,陈婕向来十指不沾让春水,只怕连泡茶都不会,还会煮鸽子汤来呢?”
说起这件事来,蒋友祥只觉得愈发生气了,“只怕是娘说了陈婕几句,陈婕这才端着汤过来做做样子罢了,偏生也就你们相信她的这些话!我还听说她还闹到了外祖母跟前,说给我熬了汤,我还不领情?”
这其中的内情,若是他不说,宋凉月还真不知道,如今只点点头,说道:“可不管怎么样,二表嫂的这份心也是好的啊,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想与你和好的,要不然,这二表嫂怎么明知道你在气头上,还去给你送汤?”
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只是这人啊,向来都是劝和不劝分的,更何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要分,只怕也是分不掉的!
蒋友祥却只是冷冷看着她,讥诮一笑,转身就要走。
可这会儿子一禾还拦在门口,蒋友祥却是冷声说道:“让开!”
不管待谁,他向来都是笑脸盈盈的,从未摆过主子谱儿,今儿这火气,着实是有些吓人了。
一禾见了,这心底自然是有些发憷的,可没有宋凉月的吩咐,却不敢随便让开的,只眼巴巴的看着宋凉月。
宋凉月淡淡说道:“一禾,让开罢,二表哥只是心里不舒服,并不是朝你发脾气。”
听了这话,蒋友祥的步子却有些顿住了,转过身来,低声说道:“若是你一直住在扬州,从未来过蒋国公府该多好啊!”
若是这般,那他这辈子就不会认识杨睐娘了,兴许也就能好好与陈婕过日子呢!
宋凉月晓得他的意思,只是却不会说上一世就算是没有杨睐娘,他们俩的关系依旧闹得是水生火热的,“可二表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啊!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也要为睐娘姐姐想一想,若是睐娘姐姐晓得如今你成了这个样子,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就她看,杨睐娘喜欢蒋友祥的程度,一点都不比蒋友祥喜欢杨睐娘少,更何况,这姑娘家的心思本就敏感些。
蒋友祥却只是苦笑两声,还是抬脚走了。
不过是几日的光景,原本那合身的衣裳穿在蒋友祥身上就有些已经宽松了!
宋凉月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是啊,如今的她还能做什么呢?
这些日子,她的烦心事已经是够多了,担心着远在西北的安平侯的安危,还要担心蒋国公老夫人的身子,还要担心杨睐娘……
说起来杨睐娘比她还大上几个月,如今她的亲事都已经定下了,杨睐娘的亲事自然被提上了日程,杨家太太很是着急,就连素来看杨睐娘那一房的杨家老太太都关心起杨睐娘的亲事来了。
这杨家老太太虽不看重杨睐娘这个庶出的孙女,可谣言却是能把人都压死的,更别说杨睐娘素来与宋凉月交好,就冲着这一点,杨家老太太也不敢瞧轻了杨睐娘,这杨家上下可都是依靠着安平侯府生存的,若到时候杨睐娘在宋凉月跟前说了什么,那可就完了!
就冲着这一点,杨家老太太对杨睐娘的亲事也就愈发上心了。
只是杨睐娘却是不想嫁人的,这话也不知道与杨家老太太说了多少次,可所有的人都将她的话当成了玩笑话,就连杨家太太都说了,这姑娘家的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就算是再舍不得爹娘,可难不成还能陪着爹娘一辈子?
杨睐娘听了这话,也只能把苦水咽到肚子里去,转而与宋凉月抱怨一番了。
宋凉月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可如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劝道:“……睐娘姐姐,你不是素来喜欢听戏嘛,就打个比方,如今二表哥对你而言就好像一出你很喜欢的戏似的,这戏都已经散场了,若是你一味沉浸在其中,久久不愿出来,这场戏也不会再唱一遍的!更何况,若是你不去尝试,怎么会晓得下一场戏会比上一出戏更加精彩呢?”
更何况,杨睐娘模样生的不错,又是个讨喜的性子,只要她真的愿意走出来,这嫁人了,日子一样会过的和和美美的。
可杨睐娘却摇摇头,说道:“凉月,你不懂,哪里说是你想走出来就能走出来的?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可……可我发现自己压根就做不到,至于你说的道理,我更是不赞同,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在听下一场戏了,只怕心里念的想的还是上一出戏啊!”
是吗?
宋凉月却觉得有些怀疑,她上一世何尝不是爱许慕原爱的要死要活,可这心被伤透了之后,再见到许慕原的时候,内心倒也无悲无喜的!
瞧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杨睐娘却苦笑着说道:“有的时候在你还没有失去之前,这人可是会骗自己的,若是不相信的话,你问问自己,若是当初徐家姑娘真的嫁给了安平候世子爷之后,你可会伤心难过?”
想也不想,宋凉月就说道:“自然是不会的。”
杨睐娘摇头说道:“凉月,你就别骗自己了,有的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对安平候世子爷的感情,只怕连你自己都还没发现罢!也不知道我当初有没有与你说过,有次在扬州的时候我在听雨轩中,恰好安平候世子爷找你一起饮茶,提起安平候世子爷的时候,你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呢!”
“怎么可能?”宋凉月只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只怕是因为如今我和安平候世子爷的亲事已经定下来,所以你才说这样的话罢!更觉得当初我和安平候世子爷处处都不对劲起来呢!”
这世人啊,大多都是事后诸葛亮的!
杨睐娘却是一脸正经,“我可没与你说笑……罢了罢了,只怕你这些日子也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话了,我也就不与你说这些了,不和你说了,这天色不早了,你也该走了,若是叫我祖母晓得你到我这儿来了,只怕又得巴巴邀你去她那儿用晚饭呢!”
自从蒋友祥定亲之后,她再也没去过蒋国公府了,更别说蒋友祥娶了陈婕之后,她连蒋国公府这几个字都不想提了,所以每次两人有什么闺中秘话想说的时候,都是宋凉月亲自来杨家。
宋凉月点头,笑着说道:“那我也回去了,若是回去的晚了,只怕我外祖母也该担心呢!”
只是她却不晓得,这会儿子蒋国公老夫人却是压根就顾不上她呢!
192 噩耗终究还是来了
此时此刻的蒋国公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跪在下面的陈婕,气的浑身之发抖,“素来听说你这位襄阳侯府出来的姑娘胆子大得很,原本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姑娘家的,就算是胆子再大,又能大到哪儿去,可如今听了你这话,这才发现你胆子还真是大得很,竟都无法无天起来呢!”
话毕,蒋国公老夫人更是将一旁的案几拍的震天直响,“你嫁进蒋国公府才几日,只怕连地方都还没完全摸清楚,竟敢当起蒋国公府的家来呢?”
陈婕早已经吓坏了,原本她只是看着蒋国公老夫人心情不错,趁机与蒋国公老夫人说说这事儿的,可万万没想到,蒋国公老夫人竟发起这么大的脾气来,忙说道:“祖母,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要将凉月表妹送走的,我……我只是想着凉月表妹要出嫁了,若是一直住在蒋国公府,且不说宋家的人心里会不会舒服,只怕安平侯府的人都会有想法的。”
对于宋凉月,陈婕一直都是不喜欢的,当初不过是因为徐雪儿等人不喜欢宋凉月,她人云亦云,跟着不喜欢罢了,可如今到了蒋国公府之后,她对宋凉月更是厌恶至极。
好像蒋国公府上下,没谁不喜欢宋凉月,更别说蒋国公老夫人更是将宋凉月当成了心尖尖命根子似的,不过一个外孙女,至于吗?若是这般也就罢了,偏生她那婆婆,都曾当着她的面儿夸过宋凉月好几次,更叫她好好与宋凉月学学。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呢?
蒋国公老夫人只是冷冷看着她,“没想到你不仅敢当我们蒋国公府的家,就连宋府的意思,你都能打听到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前几日祥哥儿回来了一趟,什么人都没见,就见了凉月吗?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很多时候不要一味责怪别人,也要想想自己这个妻子当得怎么样!”
“你一知道了祥哥儿回来了,只去了潇湘苑,不仅将祥哥儿拦在蒋国公府大门口,不准他走,事后更是亲自去了潇湘苑一趟,找凉月的麻烦,若不是我下了封口令,只怕不仅是你,这蒋国公府上下都得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这件事当时她就晓得,可就算是晓得了,到底也没有训斥过陈婕,只是对蒋国公夫人吩咐了几句,叫陈婕稍微注意些,若是这样子,只怕这夫妻二人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差的!
可蒋国公老夫人万万没想到,这陈婕胆子竟大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让她将宋凉月送走。
陈婕这会儿子才晓得怕了,对于自己这位祖母,她多少也是听说过的,说是蒋国公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是厉害了,就连皇上都敢骂的,只是这年纪大了,性子也跟着好多了,可这并不代表蒋国公老夫人是个没脾气的。
想了又想,她才低声说道:“祖母,我也是为了凉月表妹好……”
她素来是强势惯了的,就算是到了长辈跟前,也不愿认错,还把这儿当成襄阳侯府呢!
蒋国公老夫人也不是个不好说话的,若是这个时候她好好认个错,蒋国公老夫人也不会追究,可这会儿子,蒋国公老夫人却是愈发生气了,“那就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先要好好谢谢你,然后再将凉月给送走呢?”
陈婕这会儿子只低头不说话,不是她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她已经不敢说话了。
说多错多,她可不想火上浇油呢!
等着宋凉月进来的时候,恰巧瞧见这样一幅场景,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陈婕又惹恼了蒋国公老夫人,遂忙笑着上前打圆场。
若是换成了平日,陈婕虽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但多少也会识相的退下去,但是今儿,她却是狠狠瞪了宋凉月一眼后,这才下去的。
蒋国公老夫人却是气的直喘气,只说道:“我们蒋国公府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然娶这样一个女子进了家门啊!”原先她还觉得陈氏不大好,可如今有陈婕的衬托,她看陈氏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宋凉月忍不住问道:“外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您怎么这般生气?”
在她的印象中,平日里陈婕做错了事儿,蒋国公老夫人训斥两句这事也算是完了,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蒋国公老夫人的嘴巴动了动,可到底还是说道:“不过是些小事儿罢了!我也懒得说了,说多了我心里也不舒服!”
既然这话都说了,宋凉月也不会多问。
蒋国公老夫人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满打满算,你还有半年的光景就要嫁到安平侯府去了,这些日子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也别出去走动了,到底是绣嫁衣要紧,也免得到时候要出嫁了,手忙脚乱的!”
虽说这嫁衣是可以由绣娘代劳,只是这寓意却远不如自己亲手来得好。
宋凉月点头应下了,这嘴上虽应下了,可她却没有打算照办,算算日子,只怕就是这几日安平侯战死沙场的消息就要传到京城来呢!
只是宋凉月担惊受怕过了好几日,京城中还是风平浪静,就连宋凉月都忍不住怀疑到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可转而一想,这一世的很多事情和上一世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很多上一世发生了的事情,这一世就不会发生呢?
想及此,宋凉月悬着的一颗心也就微微放下来了些,也就专心准备起自己的嫁衣来了。
可安平侯府那边的消息,宋凉月仍旧是一点都没有放过的,派着一禾在安平侯府附近守着,每日安平侯府中进了什么人,出来了什么人,许慕原什么时候回府的,什么时候出府的,宋凉月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就连一禾都忍不住抱怨道:“姑娘,您说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想一想,她每天好像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宋凉月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了,“我知道你最近跟着周娘子学医,我还叫你每天去做这些琐碎的事儿,不仅耽搁了你学医的功夫,还叫你每天在日头下面晒,瞧你这张脸,这才几日的功夫,都黑了一圈呢!”
“只是我身边除了你、胭芳和珠儿,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胭芳你也是晓得的,对我虽上心,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那是头一个就告诉外祖母的,这件事自然是不能交给她去做的;至于珠儿,是个文静的,只怕派她去,也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消息的,所以啊,这么重要的事儿也就只能交给你了。”
说来说去,却并没有说一禾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连宋凉月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她也无力改变什么,就算是安平侯真的战死在西北,她也不过是早些得到消息罢了!
一禾长叹了声气,转身还是出去了,抱怨归抱怨,可宋凉月交代的事儿,她从来都没说做不好的。
只是一禾又在安平侯府边上转悠了好几日,依旧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宋凉月瞧见她那张已经是黝黑黑的小脸,只说叫她不用再去了。
一禾自然是巴不得的,高兴的当天晚上多吃了两碗饭,宋凉月听说了这事儿,可是哭笑不得。
如此一来,宋凉月算是彻彻底底将一颗心放实了,每日呆在潇湘苑中老老实实绣嫁衣,若是累了就去宋府看看,去宁王府转转,亦或者和杨睐娘之间说说话,谈谈心,只要是不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她的日子还算是过的极为舒坦的。
这一日,宋凉月早上刚用过了早饭,正吩咐胭芳将刺绣绷子拿过来,准备开始绣嫁衣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珠儿慌乱的声音,“姑娘,姑娘,不好呢!”
“这是怎么呢?”宋凉月多少有些紧张,这珠儿不像一禾,整日像个泼猴似的,不管什么时候,珠儿都恪守规矩,像今日这般,也算是头一次呢!
珠儿脸上带着惊慌,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方才奴婢去帮您去老夫人那边拿银丝线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说是安平候没了……”
到底还是来了!
宋凉月的心猛地沉了沉,不管她这些日子怎么祈祷,可安平候还是死了。
就连胭芳都跟着吓了一大跳,“是不是弄错呢?前些日子不是说西北这一仗虽没有胜算,但也不会输得太惨,安平候作为主帅,怎么会没呢?是不是你听岔呢?”
“这种事儿,奴婢怎么敢乱说?当时奴婢一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怕是自己听错了,还专程问了老夫人身边的朗月姐姐一遍,朗月姐姐说这消息乃是千真万确,还说老夫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脸都白呢!”珠儿边说,还忍不住边打量宋凉月脸上的神色。
这会儿子,满屋子的目光都落到了宋凉月脸上,这事儿,可该如何是好?
193 安平侯府,大写的惨
还好宋凉月早有心理准备,愣了片刻之后终于缓过神来,点点头,方说:“我知道呢!”
说着,她抬脚就朝着瑞祥居走去,如今安平侯没了,京城之中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这消息自然会流出来的,她虽能打听到安平侯府的消息,但朝堂中的消息,不是她说想打听,就能打听到的!
所以,到了瑞祥居,蒋国公老夫人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她顺带也能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瑞祥居中早已经慌乱成了一团,蒋国公老夫人叫来了在宫中当御前侍卫统领的二儿子,这两人一起在里头说话,游廊下的丫鬟站了一排,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可饶是这边,众人依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着宋凉月来了,在场人只敢飞快抬头瞥了她一眼,可旋即这头又垂了下去。
宋凉月如今可顾不上旁人那打量的目光了,与蒋国公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点点头,也不说叫她们进去通传一声,抬脚就直接走了进去。
蒋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子的脸还是白着,压低声音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安平候能打赢这场仗吗?怎么这才几日的功夫,朝廷派去的军队就已经全军覆没了,连安平候都没呢?”
蒋加福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可蒋国公老夫人却瞧见了宋凉月进来了,忙说道:“凉月,你怎么来呢?”
对于安平候战死沙场的消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宋凉月呢!
蒋加福也扭过头去看着她,看着这张与妹妹面容有几分相似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宋凉月冲着蒋国公老夫人和蒋加福行了礼,这才说道:“外祖母,二舅舅,这消息,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放心,我没事儿的!”
她的神色的确已经是恢复过来了,但就是因为这样,却是叫蒋国公老夫人和蒋加福更加担心了。
蒋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和安平候世子的亲事原本是定在十月十五的,可安平候死了,只怕等着瑞华长公主缓过神来了,定会推脱这门亲事的,怕就怕瑞华长公主借着这个由头要安平候世子给安平候守孝三年,可等着三年之后,你都十七八岁了,到时候是个什么光景,谁都不知道啊!”
她虽担心大周朝的安危,但更担心的却是自己外孙女啊!
宋凉月却一点不担心这件事,若是能够真的推了这门亲事,那是再好不过了,如今她只想着安平侯之死和宁王妃娘娘到底有没有关系,“外祖母,您放心罢,这门亲事乃是皇上赐下来的,就算是瑞华长公主真的不想承认这门亲事,可也要看皇上答不答应!说实在的,若是瑞华长公主真的要安平候世子爷替安平候守孝三年,我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毕竟这样我就能多陪在您身边几年呢!”
说着,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是个姑娘家,按理说是不该询问朝堂上事情的,只是这件事多少和我有些关系的,外祖母,您就叫我坐在这儿听一听罢,我保证,我不会多嘴,更不会到外头乱说。”
蒋国公老夫人本就心疼宋凉月,如今听了这话,也觉得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也就点头答应了。
这连蒋国公老夫人都答应了,蒋加福也没什么好说了,只能继续说道:“当时朝廷屡屡接到捷报的时候,朝中不少人都觉得不对劲,那些文官不晓得其中的内情也就罢了,只是这不少武官私下曾与我说过,这西北军身形高大,骁勇善战,只怕一个将士能抵得上朝廷派去的两个将士,更别说西北地势复杂,怎么会一败再败?”
“当时大家隐隐就猜到了几分,可谁都不敢说破,后来还是皇上自己说的,只怕这场仗是打不赢了,时说实在的,这场仗会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时皇上派了安平候出征的时候,就不少官员劝阻,只是皇上一意孤行,连安平候也是愿意的,众人这才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如今这情况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蒋国公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那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朝廷派去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呢?”
“全军覆没倒是不至于,派去的好几万大军,多少也能回来大几千人!”这个情况,和蒋加福预想的情况差不多,如今摇头说道:“只是安平候那儿,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出事的,安平候从小习武,有勇有谋,更何况他作为朝廷这次派去的将军,按道理来说就算是全军覆没了,他也该好好活着回来才是!皇上当初也说了的,怕安平候出事,所以专程派了一队护卫跟着安平候的,这些护卫乃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了得,只是那一个个侍卫,到了如今都还没消息传过来!”
当初他可是吩咐过的,就连安平候睡觉,如厕的时候都得守在外头,片刻都不得离开安平候,毕竟这行军打仗,将军的安危可是最重要的,若是还未打仗,首领就出了什么事儿,军心涣散,这场仗还没有打就已经输了。
蒋国公老夫人愣了愣,说道:“听你这意思,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呢!”
直到如今,她还怀揣着几分希望,想着是安平候与军队走散了,或者一时间受伤昏迷在哪个地方了,毕竟有消息传来,这安平候的尸首已经面目全非了,只是身上穿着将军的衣裳而已!
原先她随着老蒋国公行军打仗的时候,碰到危险情况,一般也是会先舍弃了将士来护着将军的安危,将将军的衣裳脱下来,换给将士穿,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蒋加福却没有这么乐观,“说是要将安平候的尸首运回来,如今天气都已经热起来了,一路上条件又艰苦,没有冰块镇着,只怕等着安平候的尸首运回京城来的时候,这尸体都已经烂掉了,只是没有皇上和瑞华长公主的吩咐,谁都不敢随便动安平候的尸体!”
如今,他十分心疼那些能够活着归来的将士,能活着回来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在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朋友战死,日夜看着敬重的安平候那腐烂的身体……只怕这心里会更加不好受的!
蒋国公老夫人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如今她除了叹息,好像也并不能做什么别的了,“听说这次跟着安平候出征的还有安平侯府的庶长子,难道这安平侯府的大少爷也战死呢?”
蒋加福点点头,说道:“说是他的尸首已经找到了,面容还能够看清楚,如今已经烧成灰,将他的骨灰一并带回来了。”
“虽我不怎么喜欢瑞华长公主,但也说不上讨厌,有些时候瑞华长公主性子虽骄纵了些,可她到底是金枝玉叶,是被人捧着惯着长大的,有这样的性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她心眼却是不错的,我还记得原先安平候世子没出生的时候,瑞华长公主将这位安平侯府的庶长子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去哪儿都将他带着!就算是后来安平候世子出生了,这位安平侯府的大少爷也从未受到过冷遇,我瞧着他平日里吃的穿的与安平候世子无异!”哪怕只是想一想,蒋国公老夫人都觉得心里头难受,更别说此时此刻的瑞华长公主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就连乖巧坐在一旁的宋凉月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头也不舒服,她记得,许慕原曾与她说过,安平侯府的这位大少爷性子十分好,不仅是瑞华长公主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就连许慕原也将他当成了一母同胞的大哥,要知道,这蒋国公府的庶出孩子多少是有几个的,但却没一人能这般得瑞华长公主和许慕原的心!
蒋加福也跟着叹了口气,“世事弄人啊!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是有几分蹊跷的,只怕安平候世子也是能看出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要再等等消息才是!”
想想就能知道,要么是平西王那边的人在其中动手脚,要么是有人混在了朝廷的军队之中,要不然,这安平候怎么会死?
宋凉月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很想去宁王府一趟,只是转而一想,就算是真的去了宁王府,那又能如何?难道当面质问宁王妃娘娘,是不是她害死了安平候,如今宁王妃娘娘说是,或者说不是,她一样是什么法子都没有!
纵然对上一世的事情耿耿于怀,可宋凉月晓得不管怎么说都是宁王妃娘娘有错在先,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叫宁王妃娘娘会下这样的狠手?
上一世安平候一死,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了宁王妃娘娘,可毕竟没有证据,就连皇上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宁王妃娘娘惯会做人,一时间倒也没人相信许慕原的话,几年后,许慕原证据找到了,可也并没有四处宣扬,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给了宁王妃娘娘和宋家致命一击!
194 当年的事情有猫腻
想及此,宋凉月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就好像眼睁睁看着宋家所有人一点点沉入水底,可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真的要重蹈覆辙吗?
不,不行,自己重生了一世,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再次发生,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思来想去,宋凉月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来,这神情不免有些恍恍惚惚的。
蒋国公老夫人虽与蒋加福说着话,可这眼神却从未离开宋凉月,如今瞧见了她这样子,忍不住说道:“……凉月,若是你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罢了,万事都还有你外祖母在呢!”
她没能好好保护女儿,这外孙女是无论如何都好好好护着的。
宋凉月想了想,也就点头下去了。
只是一出瑞祥居的大门,宋凉月就派胭芳去准备马车,要去宁王府一趟,就算是待会儿问不出什么来,可若是不走这么一趟,她心里多少是不放心的。
若是换成了平日,胭芳定会劝她好生在屋子里绣嫁衣,可如今这门亲事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再加上知道她心里头难受,胭芳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就连在路上,宋凉月也一个劲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一些。
原本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宁王府。
到了宁王府中,就连宁王府上下的丫鬟看着宋凉月的眼神都变了,只怕这事儿在京城之中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宋凉月一路向前,直接去了内院,宁王妃娘娘得了消息,早就在偏厅里等着她了。
原本宋凉月还以为自己一进去,会看到宁王妃娘娘满脸笑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宁王妃娘娘双眼红肿,好像哭过的样子,当即愣了愣,才说道:“姑母,您,您这是怎么呢?”
宁王妃娘娘扯出几分笑来,说道:“没事儿……只不过是方才在花园里逛了一圈,风沙迷了眼睛罢了,怎么,你这会儿子匆匆忙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她对宋凉月的态度一向很是热忱,像今日这般冷淡的时候,还真的是头一次。
就连宋凉月都看出了她心里不痛快,原本心里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没什么事儿,只是想着好些日子没来看姑母您了,过来瞧瞧您罢了!”
“你这孩子,到了我跟前还不肯说实话吗?”宁王妃娘娘笑看着宋凉月,只是这眼里的悲伤却是怎么都掩不掉的,“我知道,你来找我是想要与我说说话诉诉苦,怕安平候这一死,你与安平候世子的亲事就要往后头推几年了是不是?”
说着,宁王妃娘娘渐渐掩去了脸上的笑意,郑重说道:“凉月,你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想嫁给安平候世子?哪怕明知道嫁到安平侯府中去会受尽委屈,以后的日子不大顺当,也在所不惜?”
宋凉月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愿意嫁到安平侯府中去,只是这门亲事乃是皇上赐下的,是我说不嫁就能不嫁的吗?姑母,我知道您心疼我,不想要我嫁去安平侯府,怕瑞华长公主因为您的缘故刁难我,可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和瑞华长公主为何会不合?”
说着,她顿了顿,也不去看宁王妃娘娘那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抿唇说道:“来到了京城之后,我就发现您和瑞华长公主的关系不大好,听旁人说,这些年来您与瑞华长公主闹得可是势同水火,可我分明听说当年您与善华长公主情同姊妹,就与瑞华长公主也是十分要好,可如今为何会闹成这个样子……”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瑞华长公主就冷声打断道:“够了,你说你不想嫁给安平候世子,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出了这件事,瑞华长公主也有了借口,也会推了这门亲事的,就算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可到底是对安平侯府一家愧疚的很,只怕这门亲事也只会作罢!”
“所以说你是真不愿嫁给安平候世子也好,是说的假话也罢,这安平侯府的大门,你注定是再也进不去呢!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你就先回去罢!”
宋凉月愈发觉得不对劲了,问道:“姑母,您就不能与我说实话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凉月!”宁王妃娘娘却是红着眼睛呵斥一声,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给吓了一大跳,“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也该回去了!我虽疼你,但却由不得你这般放肆的!”
莫说是对宋凉月,这些年来,哪怕是宁王妃娘娘当着瑞华长公主的面,都没有这般失态过。
可宋凉月哪里肯走,只看着宁王妃娘娘,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
跟在宁王妃娘娘身边的采薇忙上前打着圆场,“二姑娘,您就回去罢!王妃娘娘昨晚上没睡好,所以今儿心情有些不好,若是有什么话,您改日再来与王妃娘娘说也不迟,听话,您就先回去罢!”
边说,她还边冲着宋凉月使眼色,她相信,她的眼色,只要不是个傻子那都是能看明白的。
宋凉月看到了,却仍旧像是没看到的样子,再一次重复方才的话,“姑母,我求求您了,您就与我说实话罢!您口口声声说怕我嫁到安平侯府中受委屈,可如今皇上一日没发话,这门亲事就一日不能作罢,到时候我还是要嫁到安平侯府中去的!哪怕到时候瑞华长公主刁难我,责难我,也好叫我心里清楚明白啊!”
如今就连她的眼眶都忍不住跟着红了起来,她知道,这件事乃是极为关键的,若是不弄清楚,只怕接下来的事情知道再多,也是于事无补的。
可宁王妃娘娘听了这话像是没听到似的,抬脚就走,没有留下一个字。
就连采薇看着她,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二姑娘,听奴婢一句劝罢,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问,宁王妃娘娘素来将您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似的,您若是一直紧紧逼问,只会伤了她的心,伤了你们彼此之间的情分。”
这件事就连如今宁王妃娘娘当着知情的她都不愿意多少,又怎么会愿意将当年的事情再讲一遍?只怕这比杀了宁王妃娘娘还叫她难受些。
宋凉月隐约听出了意思来了,说道:“那采薇姑姑,您可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如告诉我罢!”如今的她,实在是没了法子。
这下子,就连采薇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说道:“二姑娘,不该问的就别问了罢,这会儿子正是用午饭的时候,奴婢差人送些饭菜过来给您用!”
话毕,她更像是逃一般地走了。
这件事一直就像是一根刺插在宋凉月心里,磨的她心里难受至极,可若是宁王妃娘娘不愿意说,她也实在是没法子。
在宁王府中连午饭都没用,宋凉月转身就走了,如今她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除了稍微机灵点的一禾,其余的人压根就派不上用场,若叫一禾去安平侯府中打听些家长里短,那不算什么难事儿,可想要打探当年的事情,只怕十个一禾都打听不出来一点消息的!
思来想去,宋凉月只觉得若要打听当年的真相,首先要人手充足,可她哪里来的人手里?
去找许慕原借?
宋凉月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如今许慕原派去西北的人还没到,自然也就没打探出安平候之死和宁王妃娘娘有关系,不会怨恨宋家,也不会怨恨她,在这个时候她找许慕原借些人,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儿罢?
想了又想,宋凉月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只叫马车掉头去安平侯府。
车夫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宋凉月在马车中将话又重复了一遍,那车夫这才敢确定,掉头就朝着安平侯府的方向去了。
一禾还是在老地方见到了长安,只是就连长安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马车,说道:“对不住了,只怕这会儿子宋二姑娘见不到我们家世子爷的,我们家世子爷这几日很忙,已经好几宿没睡觉呢!”
“可不管成不成,你到底要与你们家世子爷说一声才是啊!我们家姑娘这么大老远来了,且不说请我们家姑娘进去喝一杯水,难道只在你们安平侯府后门转悠一圈就要走吗?”一禾觉得有些忿忿不平,这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我们家姑娘可是你们安平侯府未来的世子夫人,难道连她来了,都还见不得安平候世子爷呢?”
长安点头道:“那好,我就去通传一声罢!”
这些日子就连他都甚少瞧见许慕原,来找许慕原的人不少,可每次他进去通传一声都,被被许慕原那冷冷“不见”两个字给打发了,后来更说以后谁都不见,毕竟如今安平候的事情才最要紧。
更别说如今安平候战死沙场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只怕世子爷也就更忙了!
195 安平候世子爷待姑娘真好
对宋凉月而言,许慕原就像是如今她最后的一根稻草,虽知道许慕原这会儿子不露面也是在情理之中,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坐在马车里的她看着熟悉且陌生的安平侯府,只觉得有些百味杂全。
只是叫宋凉月意外的是,她不过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着许慕原从安平侯府的后门出来了。
如今的许慕原哪里有平常那倜傥的影子,一身玄青色的衣裳已经是皱皱巴巴的了,眼睑下面更是一片青紫,一看就是好几日都没有睡好觉的。
可此时此刻的他见了宋凉月,却还是扯出几分笑来,这笑容落到宋凉月眼里,却叫她心里觉得有些发酸,上一世知道了真相之后的许慕原,心里一定是很苦的罢,“世子爷,节哀顺变!”
人都已经死了,再多的安慰也是于事无补。
许慕原点点头,说道:“多谢你……其实自从爹爹去西北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更何况前些日子一直从西北传来的消息,更是叫我有了心理准备,放心,我没事儿的!”他心里清楚得很,他不能倒下,如今整个安平侯府都要靠着他,他娘和他大嫂都已经病倒了,若是他倒下了,这安平侯府一大摊子事该如何是好?
“那就好……”这个时候的宋凉月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瞧着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许慕原心中积压了好几日的阴郁终于散开了些,“方才长安说你找我有要紧的事儿,你来安平侯府一趟,就是要与我说这些话的吗?”
宋凉月先是点点头,可旋即又摇了摇头,“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的,你……能不能借些人给我用?我知道在这个关头,安平侯府正是需要人的地方,只是我真的是没有法子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慕原打断了,“你需要多少人手?”并不问宋凉月需要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宋凉月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大概五六个人左右就够了,只是想要他们打听些当年的事情罢了!”
这件事,她从来就没打算瞒着许慕原,不过既然借了许慕原的人过来用,估计也是瞒不住的。
许慕原这才有些好奇了,“打听当年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宋凉月还打听这种事,只怕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罢!
宋凉月点头道:“我只是想打听瑞华长公主和我姑母之间的恩恩怨怨,难道世子爷就不觉得奇怪吗?说是当年善华长公主尚未去西北和亲的时候,善华长公主、瑞华长公主和我姑母之间的关系很是要好,可不知道为什么瑞华长公主和我姑母之间闹得像是仇人一般,这些年,众人都觉得不对劲,可谁都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原先我并未在意,只是我打算要娶你之后也曾问过太后娘娘和我娘,可她们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在这个关头,你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许慕原只觉得有些不解,若真的是因为好奇,这些事情要打听早就打听了。
这一路上,宋凉月都在想到底该着什么借口才好,可想了一路,却什么都没能想出来,如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不是因为皇上赐婚了,我想着瑞华长公主和我姑母之间闹得像是仇人似的,多少有些不好,想能不能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叫她们冰释前嫌呢!”
她素来是个不愿意说谎的人,这一个谎话说出去了,还需要千百个谎话来圆谎,只是如今的她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许慕原嘴角却是忍不住翘了起来,“若是如此,我待会儿帮你好好选几个人,叫他们听你的差遣。”
宋凉月自然是好一番道谢,又说了些安慰许慕原的话,这才上了马车走了。
不管这门亲事最后成还是不成,瑞华长公主和宁王妃娘娘之间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等着上了马车之后,宋凉月心情还有些愁郁,可一禾却躲在一旁笑个不停。
宋凉月见了,忍不住说道:“好端端的笑什么呢?还好这会儿子你在马车里,若是你还在安平侯府后门,只怕旁人还觉得你与安平候有仇呢!一从安平侯府离开,就笑的这般开怀!”虽知道安平候是个好人,可她上一世不曾见过安平候,这一世也只远远见过安平候几面,对安平候自然是没什么感情的。
一禾更是捂着嘴笑道:“奴婢可没有这般歹毒了,只是替姑娘开心罢!”
“替我开心?替我开心什么?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呢?”宋凉月只觉得自己像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顿时,一禾笑的更加厉害了,“方才奴婢问长安,长安只说安平侯世子爷最近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连觉都没时间睡,可一听说姑娘来了,慌忙就出来了,原本安平侯世子爷出来的时候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可瞧见了姑娘之后脸上的神色更是缓和了几分。”
说着,她看了宋凉月一眼,继续说道:“所以奴婢才说自己替姑娘高兴啊!光是今儿一天,奴婢就听说了不少人说,说是瑞华长公主定会借着这件事叫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姑娘接连退了两门亲事,只怕这以后的亲事也不大好寻了,可如今看安平候世子爷这态度,只怕是不会答应退亲的。”
原先她就觉得安平候世子爷对自家姑娘有些上心,却万万没想到会上心到这个地步。
宋凉月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一禾笑着说道:“哪里没有?若是您不相信的话,可以细细想一想,这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说了。”
如今的宋凉月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儿女情长,更何况,她也不想去想这些事,“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还知道这些事儿呢?是不是想嫁人呢?看样子啊,我也要好好帮你物色物色才行了。”
“不成!奴婢还得多陪着姑娘几年呢!”一禾却是着急了,如今她在宋凉月身边已经提为了一等丫鬟,这小日子过得可是比不少老百姓家的姑娘都舒服多了,“若是真的要嫁人的话,也是胭芳姐姐先嫁人才是!”
话毕,她更是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理由来,都说自己不想嫁人。
说实在的,宋凉月不想这么早将一禾嫁出去,一则是因为一禾年纪还小,二则如今她身边也没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如今的一禾对她而言已不仅仅只是个丫鬟这么简单了,更像是姊妹,是家人,若是真的将一禾嫁出去了,她都会有些不习惯。
两人在马车上笑闹了一阵,这回去的时间倒是过的极快,虽然蒋国公府上下还是一片严肃的氛围,但宋凉月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了,先用了些饭菜,这晚饭还没有用完,外头就传来了珠儿刻意压低的声音,“姑娘,姑娘,外头有个男子来找您,他说他是安平候世子爷身边的青茗。”
虽说安平候世子爷已经和自家姑娘定了亲,但在这个关头,多少还得避忌些才是。
宋凉月却有些讶异,这来的也太快了些罢,如今她回来也才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将青茗叫进来罢!”
如今这局势,只怕也没谁顾得了她和许慕原之间的事儿了。
青茗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恭敬,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要不然许慕原也不会派他来了,“二姑娘,世子爷已经给您选出了八个人,这八个人身手一流,人也是极为聪明的,更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乃是世子爷花了大工夫找来的,这会儿子他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调查原先在宁王妃娘娘和瑞华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去了,每个都不会放过,看能不能查到什么些蛛丝马迹来,以后若是您有什么吩咐,直接找小的就是了。”
如今安平侯府的事情又多又杂,可世子爷居然将自己单独拨出来给宋家二姑娘使唤?看样子,这位宋家二姑娘在世子爷心中的分量真的是不一般啊!
宋凉月点头说道:“如此我便也不客气了,只是还请你回去与你们家世子爷道一声多谢!”
她知道,安平侯府中一直都是养了暗卫的,只不过当年是安平候死了之后那些暗卫才交到了许慕原手中,如今看许慕原这办事速度,只怕这些暗卫已经听从他的指挥了。
对于安平侯府那些暗卫的本事,她是放心的。
“二姑娘客气了。”青茗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宋凉月晓得,如今她只需要好好等着消息就是了,若是连安平侯府的那些暗卫都调查不出当年的真相来,除非是当事人愿意说,要不然这件事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浮出水面了的。
如此一来,宋凉月只能安心等着了,可蒋国公老夫人和洪氏那边却担心她想不开,经常陪着她说说话,就连蒋友祥还专程回来看过宋凉月一次。
只是如今宋凉月可不敢随便见蒋友祥,这陈婕的醋性太大了些,上一次蒋友祥来了潇湘苑一次,陈婕还专门找上门质问她,言语之中的意思都是她和蒋友祥之间好像有些什么似的,这一次也只与蒋友祥随便说了几句话,原本还打算劝一劝蒋友祥的,可她的话不过是刚开头,这蒋友祥就借故走了。
196 不过是冰山一角
蒋友祥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谁都不愿意看见,宋凉月更是没有法子。
她不是没想过要找杨睐娘来劝劝蒋友祥,如今蒋友祥只怕也就听得进去杨睐娘的话了,可这个想法不过是一冒出来,瞬间就被她给压下去了,若是陈婕晓得了这事儿,那杨睐娘只怕就没法做人呢!
陈婕如今依旧是完璧之身,却整日被陈氏催促着早日生下孩子,她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只能将身边的丫鬟婆子撒气,一时间,这陈婕的恶名传遍了整个蒋国公府,就连蒋国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陈婕一个不顺心都敢骂!
蒋国公老夫人训斥她几次之后,可依旧是一点成效都没有,索性也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只叫蒋国公夫人陈氏好好教导教导这位儿媳妇!
陈氏在蒋国公老夫人那儿受了气,对陈婕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偏生那陈婕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主儿,竟都敢与陈氏顶嘴了。
原先陈氏只以为自己这位侄女不过是娇生惯养些,却没想到如今成了个泼妇,当即就差人将陈婕送回了襄阳侯府,若真的是寻常的儿媳妇也就好了,她训斥几句也就算了,要是她真的训斥了陈婕,那她的哥哥嫂嫂该如何想?
陈婕也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在蒋国公府受的气,比这辈子加起来受的气都多,就算襄阳侯夫人怎么哄怎么劝,她都直说不愿意再回蒋国公府去了,还说要和离。
和离?
这两个字可是将襄阳侯夫人吓了一大跳,这种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的和离了,叫襄阳侯府的面子放到哪儿?更别说若是陈婕真的和离了,只怕这辈子就嫁不出去呢!
为此,襄阳侯夫人自然是劝了又劝,在她的劝说下,陈婕总算是没有再提这事儿了,但却说想在家里头住些日子,襄阳侯夫人自然是答应了。
如此一来,蒋国公府自然是清净了不少,蒋国公老夫人甚至还与宋凉月说起这件事来,“……你说你二表嫂不懂事也就罢了,偏生那襄阳侯夫人也跟着不懂事,这出嫁了的媳妇哪有什么话都没有,在娘家住下的道理?叫我说啊,这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啊!”
也就是这段时间瑞华长公主那边暂且还没什么动静,所以她这心也就跟着放下了些,要知道搁在前几日那会,她恨不得一见到宋凉月眼眶就红了。
宋凉月笑着说道:“只怕是二表嫂在蒋国公府住着也不顺心,所以才想回去散散心,说不准这些日子襄阳侯夫人正好生劝着二表嫂,打算等将二表嫂说通了再将她送回来呢!说实在的,二表嫂性子不好,二表哥那儿也该好好想个法子才是,上次我不过只是提了二表嫂一句,二表哥转身就走了……若是这样下去,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蒋国公老夫人摇摇头,说道:“这些日子我也经常想着这事儿,若是寻常人家碰上这种事儿了,纳两房姨娘就是了,只是就陈婕那性子,只怕这姨娘才进门,就要被她给折腾死了……偏生陈婕又是你大舅母的侄女,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只怕这‘休妻’两字是提都提不得的!”纵然这个念头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了。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说了会儿子话,直到外头传来了一禾那探头探脑的身影,宋凉月这才明白,只怕是青茗那边已经有消息传过来了。
果然,等着宋凉月借故一出去,一禾就满脸欣喜道:“姑娘,姑娘,青茗大哥来了,说是有要紧事儿与您说呢!”
宋凉月忙提着裙子回了潇湘苑,青茗已经等着她了,见到她,请安之后才说道:“二姑娘,消息已经打听到了,虽不大全面,但派出去的人都说目前只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呢!”那些陈年旧事,想要打听并非那么容易。
待他看见宋凉月点头之后,才缓缓说道:“善华长公主比瑞华长公主大上一岁多,和宁王妃娘娘年纪差不多,所以善华长公主和宁王妃娘娘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只是因为瑞华长公主是善华长公主妹妹的缘故,宁王妃娘娘和瑞华长公主才有了交集,这关系虽谈不上好,但却也说不上不好。”毕竟宁王妃娘娘是个七窍玲珑的性子,好像就没谁和她相处不好似的。
“只是后来皇上登基,朝廷上下有些不稳,西北军也妄图来犯,皇上就想到了和亲的法子,原本皇上想随便嫁去一个公主去和亲的,只是老平西王却故意挑刺,派了当时的平西王世子爷,也就是如今的平西王来京城,说着是给太后娘娘拜寿,实际上却想看一看哪位公主最好看。”
“当时平西王来了京城之后,一眼就瞧中了瑞华长公主,更是与皇上隐约提起这件事,皇上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为了大周朝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答应了!那个时候,瑞华长公主尚未及笄,一听说这消息更是闹着要自缢,太后娘娘也是不肯答应这件事,可皇上却说,平西王点名要娶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都已经答应了,若是这个时候出尔反尔,岂不是给了老平西王出兵的理由?”
“太后娘娘听了这话,虽哭了好几日,但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那个时候瑞华长公主却找到了皇上说是善华长公主不也是皇上的亲妹妹吗?更何况,善华长公主是她的姐姐,这姐姐没有出嫁,哪里有妹妹出嫁的道理?谁都知道西北风大沙大,一般男子去了都受不住,更何况向来娇养着的公主呢?瑞华长公主此举,可是要善华长公主代她跳入火坑啊!更别说平西王向来好色,这善华长公主的颜色比不上瑞华长公主,若是善华长公主嫁去西北的话,只会遭到平西王嫌弃的!”
“当时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娘娘都不肯答应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善华长公主和瑞华长公主都是一样的!只是瑞华长公主却求到了善华长公主跟前,善华长公主向来是个心肠软的,架不住瑞华长公主苦苦哀求,也就答应了这件事!后来这件事被宁王妃娘娘晓得了,当天宁王妃娘娘就找到了瑞华长公主,与瑞华长公主大吵了一架,可既然这件事善华长公主都答应了,就算是宁王妃娘娘不愿意,那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等着平西王回去了西北之后,过了一段时间,皇上就送了善华长公主去和亲,直到那个时候,平西王只以为皇上只有瑞华长公主这一位同母同父的妹妹,依旧被瞒在鼓里!只是善华长公主去了西北之后,这件事就怎么都瞒不住了,老平西王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派人来了京城一趟,可皇上却搪塞说,当初平西王点名要娶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善华长公主都嫁过去了,他们还想如何?”
“虽然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老平西王和平西王妥协了,可谁都能想到只怕善华长公主在西北的日子不大好过,从此之后,瑞华长公主和宁王妃娘娘的关系也就不好呢!平日里见了面,连话都不会说上几句!”
听到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宋凉月原本微微舒展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自从善华长公主去西北和亲之后,瑞华长公主和宁王妃娘娘的关系就已经不复从前了,但两人见了面,却不会恶语相向对吗?”
青茗点点头,说道:“就派出去人打听到的消息,的确是如此。”
可这些答案,对宋凉月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就她对宁王妃娘娘的了解,只怕宁王妃娘娘会从此和瑞华长公主互不理睬,但却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安平候痛下杀手的,只是自己之前好像从未听说过宁王妃娘娘和安平候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的。
难道是因为宁王的缘故?上一世宁王妃娘娘对安平候下手,是因为宁王与安平候之间的恩怨?
可好像也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罢,原先她好像也曾听谁提起过,原先宁王与安平候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两人的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想来想去,宋凉月越发想不明白了,不由地问道:“只有这些消息吗?”她总觉得,这些消息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就算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可毕竟当时事情闹得极为轰动,只要有心人多打听一二,自然也就能打听出来了,如今之所以这些消息没在京城中流传,不过是因为其中涉及到皇家辛秘,众人不敢说罢了。
青茗去觉得已经打听到的够多了,忍不住问道:“难道二姑娘觉得这些还不够妈妈?要不小的再派人去打探一番?”
宋凉月却摇摇头,说道:“罢了,不用了,如今你们安平侯府的人手也不够用,我就不跟着添乱了……对了,你们家世子爷最近可还好?”对于安平侯府那些暗卫的手段和本事,她是见识过的,那些人若没有将所有能打听到的都打听到,是不会前来复命的,想必是真的打听不到什么了!
197 自古红颜多祸水
提起许慕原,青茗却是摇摇头说道:“世子爷最近一点都不好,自从侯爷没了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瑞华长公主就病倒了,这大爷也死了,大夫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就昏过去了,如今安平侯府上下已经乱成一团,不仅外院的事情要靠世子爷,就连内院的事儿,也免不得要世子爷帮着去管,若是小的没有记错的话,这五六天下来,世子爷睡觉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还没有五个时辰!”
就是安平侯府不忙,只怕许慕原也是睡不着罢!
宋凉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只怕等着安平候的尸首运到京城来之后,这安平侯府上下也就更乱了,想想也是,去年出发去西北的时候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运回来的却只是一哭腐烂的尸首,就连面容都看不清了。
就算上一世宋凉月没能见到安平侯的尸首,但也曾听人提起过,那可远远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瑞华长公主当场只不过刚靠近棺木,就晕了过去……
接着,没过几日,瑞华长公主就自缢身亡了。
想着上一世的事情,宋凉月仍旧觉得有些心惊,从那之后,原本是一等一勋贵之家的安平侯府顿时就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可却从未有人关心过那个时候的许慕原是怎么扛起整个安平侯府的。
上一世太后娘娘晓得女儿没了之后,很是病了一段时间,皇上也忙着想法子镇压西北……好像所有人都将许慕原遗忘了。
这些话后来还是许慕原与宋凉月说的,那个时候的许慕原已经是安平候了,彼时两个人是在别院避暑,躺在湖中心的小舟上看星星,就算是宋凉月那个时候看不见许慕原的表情,可从他的声音之中仍旧听出难过的意思来。
这一世,又会如何……
站在宋凉月对面的青茗见着她眼白空洞的模样,只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利,惹得这位未来的安平候夫人生气了,忙说道:“……二姑娘,若是您觉得这些消息不够的话,小的再派人去打听打听,只是这次要多费些时间了。”
宋凉月这才回过神来,扯出几分笑来,说道:“这些消息已经够了,替我带句话给你们家世子爷,人死不能复生,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要振作起来,要是连他都病倒了,只怕安平侯府中就更是乱套了。”
青茗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回到了安平侯府中,他将这话转述给许慕原的时候,许慕原那紧绷着的神色却是一点都没放松。
却是一旁的萧先生听了,问道:“如今世子爷打算怎么做?”
良久,许慕原才说道:“就算如今我们猜想这件事是宁王妃娘娘做下的,但如今也不过是猜想罢了,证据根本就不充足,咱们还等再派人去查看才是!更何况,就算是这件事是宁王妃娘娘做下的,这事儿与凉月也是没有关系的啊!”
方才他们才接到消息,说是安平候之死和宁王妃娘娘有关系,正说着这话的时候,青茗就带话进来了。
萧先生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自古以来这红颜大多都是祸水,如今这位宋家二姑娘也不例外啊!到了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宁王妃娘娘,怎么世子爷还想替宁王妃娘娘辩解吗?瑞华长公主和宁王妃娘娘向来不合,这乃是全京城都晓得的事情,这件事是宁王妃娘娘所为也是有动机的,我看世子爷不是不相信这件事是宁王妃娘娘做的,是不相信这件事是宋家二姑娘姑母做的罢!”
他虽是安平侯府的幕僚,但进安平侯府多年,每次安平候与幕僚商量事情的时候,总会将许慕原也带在身边,所以说他可以算是许慕原的半个师傅了,有些时候对许慕原说话的口气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
许慕原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茶蛊,半晌没有说话。
打从一开始他就怀疑过宋凉月是站在宁王妃娘娘那一边的,对宁王妃娘娘做下的那些事儿都是知情的,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与宋凉月的交往越来越深,也就渐渐放下了对宋凉月的戒心,将这件事也给抛到脑后去了。
只是想着上次宋凉月与自己借人的事儿,许慕原心底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算是宋凉月真的没有参与宁王妃娘娘做的那些事,但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要不然怎么早不与自己借人打听宁王妃娘娘和他娘之间的恩恩怨怨,晚不打听,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听?
可若是宋凉月知道这事儿,为何不早些告诉自己?
等等!
许慕原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初他爹爹出战西北之前,宋凉月曾找过自己,要自己劝爹爹不要去西北,是不是当初宋凉月就知道了宁王妃娘娘的打算,所以才与自己说这话的?
想及此,许慕原只觉得心中发冷,若真的如此,宋凉月为何不对自己全盘托出,眼睁睁看着爹爹出征西北,在西北丢了性命!
看着他的表情,萧先生知道自己说动他了,继续说道:“就算是这件事真的和宋家二姑娘没有关系,可这宋家二姑娘身上也流着宁王妃娘娘身上的血,你要是真娶了宋家二姑娘,这逢年过节的时候可是要去给宁王妃娘娘请安问好的,你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与杀父仇人一起谈天说地,品茗聊天吗?”
莫说是个人了,只怕是个畜生都做不到这样的!
许慕原缓缓闭上眼睛,似想叫自己的心静下来些。
萧先生却越说越生气,安平候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侯爷,更是他的伯乐,若没有安平候,这会儿子他连在哪儿都不晓得,“还请世子爷三思啊,这世上的好姑娘多得是,可不止宋家二姑娘一个!虽说这门亲事是皇上赐下来的,只怕如今皇上对安平侯府也是颇多愧疚,若是世子爷错过了这个好时候,以后再想要推了这门亲事,只怕就难了啊你!”
“更别说如今侯爷和大爷都死了,就算是有瑞华长公主在,这安平侯府再也不会是当初的安平侯府了,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想必这些日子世子爷已经体会到了,先前安平侯府门口可谓是门庭若市,可如今呢?众人不过是来安平侯府走了一遭,连盏茶都没喝完,就走了……若是想要振兴安平侯府,靠的还是世子爷您啊!若是世子爷能够在这个时候请皇上再赐下一门好亲事,到时候世子夫人的娘家也能够成为世子爷的助力的!”
许慕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捏着茶盏的指尖已经微微发白了,“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就算是安平侯府真的到了难以维持的那一步,我也绝不会靠女子撑起安平侯府的!”若这般,那他这个安平候世子爷是做什么吃的?
“自古两家联姻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更何况如今太后娘娘还在世,若是等着太后娘娘哪一天百年归老之后,只怕瑞华长公主的身份也远远及不上今日体面呢!”萧先生不愧是幕僚的一把好手,什么事情都替安平侯府的利益着想,却从未想过,许慕原心底是怎么想的,“世子爷,决断要趁早啊!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以后就没有这样好时机呢!”
这一步棋走错了,也不知道能靠以后的多少步棋才能补回来!
许慕原从未想过要靠女子,只是这退亲的事却一直摇摆在他心头,这件事到底和宋凉月有没有关系?
他不是没想过要去潇湘苑问个明白,只是一想到上一次自己莽莽撞撞冲去潇湘苑,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倒是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那颗不安的心便愈发烦躁了。
到底该怎么做?
活了这么十几年,许慕原所走的路一直都是平平顺顺的,从未像今日这般觉得烦躁过,想找人问一问说说话,却不知道去找谁好。
原先他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总是会去找大哥喝两杯,这兄弟之间说说话,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更何况,他大哥见多识广,比他成熟多了,每次总是会给他许多中肯的意见,但如今,大哥却是尸骨不全,只能带回一摊子骨灰来……
想及此,许慕原只觉得喉头发堵,半晌才说道:“萧先生,提亲的事情你叫我想一想罢……至于宁王妃娘娘谋害我爹的事情,暂且不要对外声张,更不要告诉我娘,我怕他受不住。”
萧先生却是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该知道的事情总归都是要知道的,世子爷这是在怕什么……”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慕原冷冷打断了,“我娘迟早是会知道的,但我却害怕打草惊蛇!如今我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我爹的死是宁王妃娘娘下的手!”
198 只要你开心就好
萧先生是何等聪明之人,哪里不晓得许慕原这是在找借口,也并不拆穿,只是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许慕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好女色之人,可如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宋凉月的音容相貌,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要想着她吗?
纵然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许慕原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可到底又觉得气不过,一生气将手中的茶蛊狠狠抡在地下,瓷片飞溅,吓得侯在门外的丫鬟忙进来,可待她们一个个看到许慕原脸上的表情后,又忙退了下去。
许慕原只觉得心中更加烦闷了,索性将青茗唤了进来,问道:“宋家二姑娘要你打听宁王妃娘娘和我娘之间的恩恩怨怨,暗卫可都查出些什么来呢?”
青茗将方才与宋凉月说的话,又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许慕原却是半晌没有说话,是啊,就连他都有些不相信宁王妃娘娘会因为这么点恩恩怨怨与他爹下毒手,那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青茗见着许慕原不说话,只以为他还是因着安平候的死伤心难过,不免说些想叫他高兴的话,“方才小的走的时候,宋家二姑娘还说,要小的转告您,让您注意身子,若是您倒下了,这安平侯府也就乱套了。”
搁在平日里,哪怕是宋凉月一个字都能叫许慕原欣喜若狂,可今儿,他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如今的安平侯府已经是乱套了,再乱又能乱成什么样子呢?”
青茗也有些不敢接话了。
还是许慕原说道:“罢了,青茗,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如今他呆着的书房乃是前院的大书房,是历代安平候的书房,他爹爹临走之前就要他将书房搬到这儿来,当时他并未多想,可如今想来,只怕当时爹爹就已经意料到是凶多吉少了罢!
这屋子里摆着的陈设一如从前,墙角搁的翠竹生长的依旧茂盛,甚至这桌子上摆着的狼毫笔还沾着墨,好像明儿安平候就能回来似的……
此情此景更是叫许慕原觉得心中不舒坦,在屋子里坐了片刻,也就起身出去了。
想了想自己好像已经有几日没时间去瞧瑞华长公主了,许慕原抬脚去了瑞华长公主的院子,如今这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屏气凝神,似乎害怕这呼吸的声音稍大了些,就能惹得瑞华长公主不痛快似的。
众人就算是见了许慕原,也只敢轻声唤一声“世子爷好”。
许慕原点点头,抬脚就走进去了内间,如今瑞华长公主歪在坑上睡着了,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就像是老了十岁似的,这鬓角甚至已经有了斑白的颜色。
迎着光,许慕原看着瑞华长公主那沧桑了许多的脸,只觉得心里发酸,在他的记忆中,他娘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瑞华长公主,碰见了谁都是一副骄傲的模样,亦或者是拿着鸡毛掸子要打他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只是今日的瑞华长公主看起来却是那般脆弱,好像一阵风吹来,她就会倒下似的。
秦嬷嬷在一旁候着,低声说道:“世子爷您来了,长公主盼了您好长时间了,方才奴婢说您在府里头,只怕过一会儿就要来看她了,长公主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不如您待会儿再过来了,长公主昨晚上又是一宿没睡……”
许慕原点点头,转身正欲走,可听到了动静的瑞华长公主却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是不是侯爷回来呢?是不是侯爷回来呢?”
在梦里头,她又梦到了安平候,梦到他们刚成亲的那一阵,因为她喜欢吃如意斋的芙蓉酥,所以每次都让安平候下朝回来的时候带一盒子回来,所以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等着安平候下朝回来了。
算一算,她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未曾吃过如意斋的芙蓉酥了,在梦里头都怀念起那味道来了……
许慕原强忍着眼中的酸涩,说道:“娘,您醒了!”
自从他与宋凉月的亲事定下来之后,母子二人的关系一直都剑拔弩张的,如今他话里头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起来了。
“子衍,你终于忙完了,来看我了……”顿时,瑞华长公主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像是个小孩子似的,“我……我梦到你爹爹了,你爹爹说要带如意斋的芙蓉酥给我们吃,只是他还没有回来,我一直等,一直等啊,方才还以为是他回来了……还有你大哥,我等你爹爹的时候,你大哥在一旁劝我,说芙蓉酥不过是点心,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吃一吃就成了,若是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多日没休息好,也没吃什么东西,素来伶牙俐齿的瑞华长公主说起话来,都有些颠三倒四起来了。
许慕原挨着她坐了下来,说道:“若是您想吃如意斋的芙蓉酥,我马上就差人去买几盒子回来,您还想不想吃别的?我叫人一起买回来!”
瑞华长公主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哪里是想吃芙蓉酥,我只是想你爹爹和你大哥了……一想到他们俩儿,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子衍,你说咱们是不是在做梦啊?若是梦醒了,你爹爹和你大哥就会回来呢?”
她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的,只怕是在梦里,都未曾做过这般残忍的梦!
许慕原搂这会儿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搂着她的肩,轻声道:“娘,您还有我了,还有我在了,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瑞华长公主顿时又忍不住了,靠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了,“你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我们?如今你大嫂还怀着身孕,难道叫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爹吗?还有你爹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明知道西北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为了大周朝的臣民还是去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没长眼睛啊……为什么啊,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打从许慕原记事起,好像就没见过瑞华长公主掉过眼泪,平日里就算是与他爹爹置气,也大多是他爹爹赔不是,他娘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这会儿子脆弱的像个几岁的小孩子似的!
许慕原心里何尝不苦?但却只能将满肚子里苦水咽到肚子里去,“您放心罢,就算是爹爹和大哥不在了,还有我在您和大嫂身边了,如今您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若是您病了,到时候太后娘娘,我还有大嫂该多担心啊!”
他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如今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着实是不容易了。
瑞华长公主只揪着他的领子哭,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可我心里难受啊,真的难受啊……”
这安平侯府中又有几个人不难受呢?安平候是个多好的人啊,待人谦逊和气,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许慕原还记得小的时候每次自己做错了事儿,他娘拿着鸡毛掸子要打他的时候,他就撒丫子朝大书房跑,每次只要找到了他爹,就算是天大的事儿都没了。
许慕原只觉得眼中酸涩不已,别过头,不敢再去看瑞华长公主,只怕再看一眼,这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就连侯在一旁的秦嬷嬷,都忍不住直抹眼泪。
等着瑞华长公主哭过了,许慕原才轻声说道:“娘,我想与皇上说退了与宋家的那门亲事,想要娶徐家表妹为妻!”
方才对于退亲的事情他本就是有些犹豫,可如今瞧见瑞华长公主这样,终究叫他下定了决心。
如今他娘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若是能够叫他娘开心些,那也是好的。
瑞华长公主却是有些愣住了,半晌才说道:“你,你说什么?”
许慕原将方才的话又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与皇上说退了与宋家姑娘的那门亲事,娶徐家表妹为妻!”
纵然徐家的门第要比宋家高上不少,若是真娶了徐雪儿,只怕这安平侯府在京城中的权势会更上一层楼,可他却从未想过这些,若宋凉月不是宋家的女儿,不是宁王妃娘娘的侄女,哪怕就算是天塌了,他也照娶不误。
只是,自己又怎么能娶杀父仇人的侄女为妻呢?若是如此,真的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想及此,他只觉得心头有些发冷。
但瑞华长公主脸上却浮现了些喜色来,半晌才说道:“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该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故意说着骗我的罢?”
自从许慕原和徐雪儿的亲事作罢后,瑞华长公主只以为徐雪儿再也不愿意踏足安平侯府了,可她万万米想到徐雪儿待她比之前更恭敬了,每次说到与许慕原的亲事后,那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个不停!
也是因此,瑞华长公主更疼徐雪儿了。
许慕原只觉得嘴里,胃里,还有心里都发苦,“虽然我从小到大时常惹您生气,可什么时候骗过您了的?您放心罢,明儿我就进宫去与皇上说这件事,顺便看看太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听说徐家表妹这段时间还在宫里头照顾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