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守山犬
撕裂般的声音尖锐响起,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穿入抬头望的军士眉心。
前方草丛倏忽炸开,灰色的暗影电闪扑向另外一名军士。泥水、枯草、身影交缠在一起,军士拳头连续击打,嘶吼声响起,拳头开始无力,血水顺着被咬断的喉管喷出,空气中血腥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另外方向;
人皮厨子莫不问的身形在沾染雨迹的地面动了动,血刀犹如锋利的镰刀斩了出去,雨雾中大片湿软的荒草被带入空中,自草丛猛然拔高的一名蒙古斥候瞬间身体矮了一截,血水混在雨水中噗的一声染开。
数十米的距离,莫不问看到蒙古斥候双手持刀劈砍而下,同样充当斥候的四门寨军士挥刀反撩,金铁相击,军士后退一步,下一刻蒙古斥候手中的弯刀挥了出去拉开军士颈脖。
粘稠的红色从雨雾中喷出时莫不问已经开始急退,两头豹子大小的守山犬自林中蹿出猛追不舍。
秋雨中,众多的人影扇形铺开向莫不问所在方向推进过来。
穿越空间的文无忌没有轻视任何对手,林丹汗是败给了努尔哈赤。
另外空间的史书中称努尔哈赤‘用兵如神’,女真民俗壮者皆兵,也有评价说自成吉思汗以来,四百多年中全世界从未出现过如若努尔哈赤般的军事天才。
所以林丹汗败给了努尔哈赤,但这不代表林丹汗麾下的大批宿将是浪得虚名,林丹汗崛起之时屡屡冒犯边关,十战九胜,逼迫大明王朝互市,劫掠汉人为奴,蒙古兵骨子里面还是成吉思汗一脉而来的剽悍、好战,骑兵战术出神入化。
所以从汐子沟分析到蒙古骑兵另有主力时文无忌就将对手当作了四门寨生死之敌,但判断对手实力的依据是侦查信息和另外空间的整理资料。
两方面都有遗漏。
速布台大营有守山犬,原本是牲畜护卫犬,但被特训之后除了狩猎还适用于大营巡防。
这是一侧文无忌所不了解的信息,也是之前侦查速布台大营的军士没有发现的问题。
阔阔温所部两百多人消失在汐子沟,速布台下令清除大营周边荒草林木的同时就将精锐的斥候连同守山犬放到了东南方向。
西北、西南地形开阔,大营外围草地又被清除,速布台不担心会被对手靠近,唯一能产生的危险只能在东南。
已经在区域活动了近一周时间的莫不问没有发现这种变招,蒙古斥候也没有察觉莫不问,但在山林中可以同黑熊搏斗的守山犬发现了区域内众人。
依靠守山犬引导,蒙古斥候无声无息的隐近发动了致命攻击。
戾气从身后快速的迫近,紧追不舍的守山犬没有任何的吼叫,拉近到数米距离时像被投石机弹射出去般腾空而起,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
湿滑的泥地中莫不问也跃了起来,空中硬生生的扭转了身体,血刀锋利的刀尖同时伸了出去,
“噗”
“”
“呼哧”
守山犬巨大的身体贴着莫不问飞向了前方,刀尖同时剖开腹部,血水、内脏呼啦一声落下。
内肠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被守山犬带向数米外。
莫不问背部着地翻滚而出,短而宽厚,被文无忌定义为剁骨刀的血刀护在胸口,视线内一团灰影极速放大的时候血刀也挥斩了出去。
四门寨西北小马场;
田家庵区域稍具实力的山匪力量中唯一不依靠山地构建大寨的就是小马场。
谷地开阔,状如盆地,居中有河道穿插而过,土寨就修建在河畔左侧。
从造型比较,所谓的山寨更像是晋地一代地主防匪修建的高墙宅院,规格弱了一点,但放在田家庵周边已经显现的相当有规模。
山寨像一座土城,四百多人的部下。山谷中居民依附火麒麟于庇护生活,稍微壮实一点的男人都参与训练,虽没有地形之险,但却让小马场山匪成为章海龙在内三股力量中的最强者,而且生活也远比三台山富饶。
也或许是这种丰衣足食消磨掉了火麒麟的血性致使变得思考过多,凡事需要内外权衡斟酌再三才能拿捏决策。
“西北方向是否存在蒙古骑兵主力不得而知,哪怕存在蒙古骑兵也是自林丹汗所部败退而来,久经战事,修养身息才对,又如何会大张旗鼓引起大宁都司的注意,文无忌恐是没有什么善念,先是吞并了王奎、郭威等势力,消化吸收就要将手伸向小马场,还不是想着吃独食,只是不明白三台山为何同四门寨走在了一起让章海龙成为文无忌的说客。”
石灰、泥土、混合料夯实而成的土城墙高近四米,土城构建方方正正,四角有望台,木料结顶的建构挡住了覆落而下的秋雨,望台上文士模样的人开口。
看着身侧曾经充当过衙门书吏,如今已是膀臂的顾惜东,于开口:“对文无忌了解甚浅,但三台山章海龙算的上是汉子,不管蒙古骑兵事宜是否危言耸听,文无忌既然拜庄,小马场也不能小气没有度量,准备一份礼物,明日到四门寨回访,看看文无忌究竟是如何的三头六臂将四门寨打造成让章海龙都需要依附的力量。”
“明白” 顾惜东点头。
对于顾惜东,没读多少书的于是尊敬的,当初也因为是顾惜东建议,自己将百余人的部下拉到山谷开阔区域修建的眼前颇具规模的城寨并扩充了人手成为谁也无法小觑的力量,这都是顾惜东的功劳。
章海龙摆拜访,于本意向联合,却被顾惜东权衡利弊的劝阻静观其变,想想也没有什么大碍,于便也同意。
“如果蒙古人真要威压而来,恐怕最终还是要联合的”视线收回的时候,火麒麟如此想着。
阴雨绵绵的天空下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蒙古大营军队开始集结。
第三十六章 先发制人
蒙古大营;
速布台居中,刺邑、赞章、刺兀、答补围拢四周,摆在桌面上的是军事地图。
手绘地图标注不算精细,但也足够明了田家庵、大宁都司及其田家庵区域主要山匪的据点和圈出的活动范围。
梁康当初看中了四门寨区域三不管地带的优势,速布台同样在乎的是这片龙蛇混杂之地,有如若文无忌的心思,速布台没做到的是文无忌般的果断和细化。
四门寨崛起,文无忌的凭空出现完全的在速布台预料之外,但对于区域内章海龙在内的多股力量,速布台谈不上了若指掌却也不是一头雾水。
汐子沟两百多人被四门寨干净利索的歼灭,随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文无忌整编了小规模七股山匪。
当侦查信息回传而来时速布台已完全的明白文无忌用意。
合纵连横,四门寨这是要拿自己下手。
文无忌的手段速布台熟悉,数年时间中,林丹汗始终以这种方式周旋在大明和后金哪位想起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枭雄之间。
林丹汗出兵大明,掠劫人口,提升实力,逼迫大明互市,随后又联合大明对抗后金,期间因为大明贻误战机败北,林丹汗便尝试同后金联姻。
耳濡目染,熟悉这种手段,速布台自然能看穿文无忌动机,但内心还是赞叹了文无忌,一个山匪头目能做到此点,算是豪杰。
大营外围发生双方斥候的战斗,速布台便召开了紧急会议。
数日前会议,速布台已经做了备战安排,但四门寨斥候渗透侦查却打乱了速布台部署。速布台本意是以势向逼,迫使文无忌连横的三方势力倒向自己,可四门寨斥候的出现让速布台意识到文无忌早有准备,而且已经发现大营所在方位也在备战。
果断的更改计划。
“还是小看四门寨及其文无忌,竟然能探寻到大营方位安排斥候侦查,大营一举一动都在四门寨的监视当中”速布台开口。
“有守山犬,不会有一名四门寨斥候能逃脱” 刺邑开口。
速布台点头:“既然四门寨未雨绸缪,就绝对不能给从容准备的机会,能围歼汐子沟阔阔温并整合区域内小股山匪,四门寨兵员规模理应不弱,时逢连绵数日的秋雨,更不能贸然出击,先斩四门寨欲连横力量。”
指尖点向地图,速布台开口:“小马场、榆树林子地形相对开阔,踏平两地,三台山易守难攻,步兵包围,铲除小马场、榆树林子,小马场方向兵力一分为二,一部设伏在三台山到四门寨区间,一部出击田家庵,抽调部分兵力压迫到四门寨,敌不动,我不动,看看文无忌如何变招。”
指令下达,速布台先于文无忌落子出棋,阴霾天空,绵绵细雨,重骑兵马蹄声如雷自大营响起,汉兵鱼贯调动队列开进。
四门寨;
雨落在檐下,晦暗的光芒从窗户照射进来,湿漉漉的塔拉在门口顿了顿,抖掉鞋底的泥土,然后推门进入。
操练的塔拉没有披蓑衣,连绵数日的秋雨将温度带的阴寒蚀骨,但对于风雪天依旧可以单衣进山狩猎的塔拉而言,这种温度反而不冷不热周身通透般的舒服。
“会玩鹰吗”文无忌问。
“会”文无忌提及玩鹰,猎户出身的塔拉两眼发光。
文无忌想象了一下鹰站立于塔拉手臂的惊艳姿态,随后开口:“侦查、联络始终是四门寨的短板,信鸽传信这不是难事,我想驯化鹰之类的适用于侦查。”
塔拉立即说道:“我能玩鹰,但更喜欢游隼,到了平原地带游隼速度快,驯化后很有灵性”
塔拉黝黑的脸庞绽放出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神色,继续开口:“辽东作战的时候看到过海东青,女真斥候有用海东青侦查,但数量不多。”
“海东青呀!”
文无忌感概一声:“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这类神禽,谁不想要,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你听听,多有气势”
文无忌的说辞让塔拉更加的神往,但遂即便颇为遗憾的解释:“熬一只海东青确实不易,关键是四门寨区域搜寻不到海东青,但隼是可以的。”
思索了一下塔拉道:“自周边整编的军士中是有不少猎户出身,知道那里能抓捕到隼,那东西有灵性也有野性,初始难伺候,要像老祖宗一样日夜候着,驯出来了侦查什么的便都不是事,即便遭遇女真海东青也能躲得开。”
文无忌畅想:“信鸽可以负责传递信息,斥候都能随身携带。隼高空侦查,这种搭配基本就能完善预警体系,驯化需要时间,不能耽误,具体你负责,先看有没有其他能驯化的人手,如果有,就不必亲身亲为,你知道自己职责,当务之急是将骑兵熬出战斗力。”
“明白”塔拉点头。
快步出门,无边的细雨又将塔拉罩了进去。
小马场;
土城朦朦胧胧,墙面影影憧憧,四野迷茫,城中已经有炊烟升起,间或还有鸡鸣犬叫的声音。
记忆就像一只青鸟飞回到顾惜东意识中。
顾惜东是衙门书吏,仕途无望,林丹汗侵边,后撤途中遭遇于被劫持进山。
官匪两家,在山寨的时候顾惜东抱有绝食而亡的信念,但于却看中了顾惜东能识文断字出谋划策,放下身段,收敛凶戾苦心苦口劝服顾惜东加入山寨。
比较周边劫货留尸的山匪,于算不上十恶不赦,关键是在于锲而不舍的说服中顾惜东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被招安,只要被招安不仅仅可以重新报效朝廷而且还可以得到官职,这是自己在衙门担当书吏永远达不到的高度。
心念豁然开朗,顾惜东加入山寨。
第三十七章 十万火急
顿悟,顾惜东加入山寨
以不得滥杀周边民众,不能暴掠为条件,顾惜东和于达成合作,顾惜东也回报于信任,允许山寨有限度抢劫的同时给予距近民众保护并发动人员修建土城,开荒种地,越来越多周边民众迁移向小马场进入土城,于势力与日俱增并最终成为田家庵区域最具规模的山匪。
扩充力量、得到民众拥戴,顾惜东都在为受招安而准备,规模越是强大被招安后官职也越会品高。
牵一发而动全身,文无忌的出现打乱了顾惜东计划。
四门寨横扫周边小股山匪快速扩充势力,三台山章海龙亦然有同四门寨联手的趋势,这种格局下一旦结盟或者加入四门寨,就是为他人嫁衣,会破坏计划,因此顾惜东极力反对。
于听从建议随后又提出拜访四门寨,这种能化解矛盾、缓和气氛的方式顾惜东支持,做人留一线,何况小马场如今面对是实力超出自己的四门寨。
至于文无忌口中的蒙古兵祸,顾惜东认为那是远虑,不是眉睫急需解决之事,或者是文无忌操纵人心、煽动人心一种手段。
各种混因交错,顾惜东不仅仅准备了丰厚的大礼还决定随同于一道前往四门寨,看看文无忌到底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收拢周边山匪并让章海龙心甘情愿选择站队。
“我心有山海,文无忌,你有什么?”烟雨蒙蒙中沉思半响之后顾惜东开口。
远处,自土城北侧流过的河水已经暴涨,浪花激荡卷着枯叶碎枝涌流向东。西北方向自速布台大营而出的刺邑所部以急行军速度将兵锋延伸向小马场。
汐子沟西北150里区域;
雨一直下,天空暗了下来,“”的一声,莫不问身影冲出雨幕,破开水花,空中莫不问和追杀的蒙古斥候对了一拳,漫天水花绽开,血刀斩入蒙古斥候颈部,莫不问人也落在马背上。
蒙古斥候身体落地的时候战马已经冲出疾驰向东南方向,血水也顺着沿路滴落到地面溶了进去。
半日时间莫不问都处在蒙古斥候和守山犬的猎杀下,除了人皮厨子之外没有一人撤出,莫不问多处受伤。
人皮厨子不知道速布台已经调兵,但知道遭受蒙古斥候猎杀的一幕必须要第一时间汇报向文无忌。
四门寨;
入夜,雨幕中灯火自谷口绵延向里,从山腰到河谷,到处都是浮动于幽暗中的灯火,不亮,却出奇的有给人温暖镇定的心理作用。
灯火掩隐下的平静被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敲碎,谷口方向泥水四溅,战马直接冲入奔驰向草堂区域。
间隔草堂数百米的大寨人头攒动,章海龙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一下不久前下肚的刀削面,那种炸开味蕾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唇齿间。
“是莫不问”有眼尖的看到策马而来莫不问时发出一声惊呼。
文无忌、陆仟已经冲出大寨。
马蹄声急,十有**是出了紧急事情。
训练有素的战马靠近草堂时钉子一般扎在原地,莫不问飞身下马,落地身体踉跄,奔行间调整平衡,兔起鹘落掠行出数十米距离出现在文无忌眼前。
灯光清晰的投射在莫不问身体时巨大震撼也覆落向文无忌、陆仟、周谨之等人。
莫不问周身被泥草、血水沾染,自顶至踵,每一个部位都在洒溅或沾染着血迹,肋部、肩部、背部多处肌肉是绽裂的,赤蠕蠕的翻现着,整个人就像被一头巨兽咬噬过。
“不问,发生什么了?”风四娘一跃到莫不问身侧。
“蒙古大营戒备森严,铲除了周边草地和林木,很难渗透,只能自外围侦查监视,初始数日期间一切正常,今日时分突然有蒙古斥候靠近展开围杀,蒙古人动用了守山犬,凶狠,嗅到人能无声无息靠近,蒙古斥候也是精锐。”
言落莫不问神色黯淡:“厮杀一场,估计只有我一个人脱身”
四门寨训练期间对纪律的强化已经深入人心,围拢在文无忌四周的也都是核心人员,没有大多惊讶传出,但每个人神色却凝重起来。
“伤势如何?”文无忌问。
“都是皮外伤,不要紧”莫不问开口。
“可曾有蒙古大营动态”文无忌追问。
“是借助地形厮杀摆脱,没有走开阔地带,不知是否有其他动静”莫不问回复。
出类拔萃的危机意识,如履薄冰的生存理念瞬间就让文无忌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事有蹊跷,即刻召开会议,谷口方向戒严,巡逻哨向西北延伸出10里”
指令快速被传达而出,等莫不问清理伤口包扎完毕的时候大寨中已经聚齐了陆仟、风四娘、塔拉、杜平等人,其中亦包括章海龙。
期间文无忌理顺思路,推导各种可能,众人汇聚,文无忌言简意赅讲述莫不问、斥候被袭击的一幕,遂即开口:“还是低估了对手手段,战争有些时候未必会给人太多的预警,蒙古斥候袭击可能就是生死一战的开始。”
没有人议论或者提出不同的见解,文无忌出兵汐子沟,收复山匪,联合三台山及其谷中规划发展早就让所人心服口服。
“斥候被发现,蒙古大营自然也知道目标暴露自己被监视,所以分析两种可能,第一、主动出击;第二,转移大营,以实力分析,后者概率为零,所以只有第一种可能。蒙古大营要不大量调动出斥候侦查四门寨具体实力随后制定巨细无遗的攻击方案,另外就是直接出兵,攻其不备”
引申出对手动机,有议论声传出。
第三十八章 起兵
议论声平息;
文无忌继续:“知己知彼出击的前提建立在侦查信息之上,蒙古大营在获知我方实力前提下也知道消耗时间会给四门寨足够准备的机会。林丹汗所部作战,少有战役是建立在自身人数超出朝廷前提下准备充足突然发难,都是利用骑兵的快速移动四下出击,制造战机,逐个突破,如今蒙古大营对手非大宁都司而是四门寨,所以对手即便有侦查不明的顾忌但也绝对不会细微到面对蒙古大营眼中的山匪瞻前顾后的程度,所以第二种可能居高不下。”
众人频频点头;
“无忌兄弟,调兵谋略你擅长,都敬佩你”陆仟开口。
陆仟意思很明确,四门寨军士自然视文无忌马首是瞻,军士之外四门寨还有半日客栈力量及其三台山章海龙,但既然章海龙联盟,文无忌直接发号施令。
文无忌点头,手持木炭画出多个坐标,遂即分析:“在假设蒙古大营出兵前提下分析对手战术,连续数日阴雨天气,地面泥泞湿滑,并不适合复杂地形的攻坚作战。蒙古骑兵剽悍不畏惧冲锋,在条件具备前提下依旧会以发挥自己战术特长为主。蒙古大营盘踞已久,出击田家庵就是扩掠的体现,所以判断对手定然清楚四门寨之外周边其他力量的存在、规模、坐标,四门寨收服周边力量,战斗中是有人员逃脱,也意味着极有可能存在信息走漏的可能,而蒙古大营还能派出汉兵充当眼线搜索信息,所以在不明四门寨实力及其考虑地形的双重因素下,最理想的战术就是引蛇出洞,围点打援。”
“什么是围点打援”一名三台山头目发问。
“举例就是一部兵力包围易守难攻的三台山,调出四门寨兵力出击救援,对手途中设伏”
“好计谋”章海龙赞叹一声遂即意识到什么的立刻虎起了脸。
“当然只是举例,从蒙古骑兵斥候部队出击田家庵分析,以田家庵为诱饵的概率同样存在”
分析深入,众人眉眼见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都没有遭遇过这种阵仗,潜伏隐杀,此时的陆仟、周瑾之、风四娘都可以提供参考意见,但涉及到排兵布阵,一众高手甚至不及长久追随文无忌身侧的塔拉来的精通。
文无忌思索的时间不算短,遂即开口:“河谷中寨墙已经初具规模,外加雨水天气,对手即便兵锋压迫而来强攻的概率微乎其微,山谷地形利于防守,也最忌讳被对手堵截扎口袋一样按在四门寨,所补充物资按照需求数量差距甚远,所以计划要调整。
第一,即刻派出人员向小马场、榆树林子发出蒙古大营可能出兵的信息,严防戒备,以备不测。
第二、陆掌柜赶赴田家庵,所有民众全部疏散,后撤向周边山区暂避;章大当家折返三台山,三台山易守难攻,如果围点打援,蒙古大营调动向三台山兵力应当以步兵为主,且非主力。短时之内应当无忧。
第三、对手当三台山、田家庵是诱饵,将计就计,不管对手如何强攻,章大当家务必要坚守拖住蒙古大营攻击兵力,塔拉骑兵及及其四个中队兵力部署田家庵,陆掌柜、风掌柜、沙桐、钟宴随行,藏兵在周边山林,蒙古大营兵力洗劫田家庵不成定然会调兵向四门寨。此时通向蒙古大营的山道畅通,田家庵兵力快速活动向对手核心全力一攻,得手即刻折返封锁山道,四门寨留守三个中队兵力防御作战。”
别无选择的应对之策,作为一个穿越者,文无忌有恻隐之心,看见贫民受苦会于心不忍,被欺凌的时候也会决然出手,就像田家庵般一样。也愿意出手去救更多的一些人,但文无忌毕竟是在安全防务公司磨砺出来的尖兵,真正到了要做取舍的时候便能分得清主次,诸多影响整体的安排也不会在优先考虑范围内。
小马场、榆树林子只能自救,如果重视了自己之前的信息,也有自救能力。
文无忌如此安排,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主力全部调动出四门寨,文无忌以四门寨和自己为饵钓鱼,四门寨兵力足够充沛,不失为妙手之笔,但仅以三个中队四百多兵士固守,完全就是在唱空城计。
“是不是太凶险了一些,毕竟田家庵的时候已经唱了一处空城计”风四娘担心。
文无忌沉着:“因为如此,适才故技重施,看似凶险,实则四门寨最为无忧,一旦发动对蒙古大营袭击,对手兵力必定会回援,况且四门寨还有三个中队兵力,寨中人手足够,也能紧急部署出一些防御性陷阱,真正凶险的是袭营,对手不会倾巢而出,也定然会有防范,但刀锋入骨,不得不战。”
果断安排,陆仟还是担心四门寨安危要留沙桐、钟宴,文无忌直接拒绝,袭击蒙古大营自外围渗透更需要沙桐这类好手。
冷风细雨中随着指令的下达四门寨动了起来。
斥候策马疾奔向小马场、榆树林保送信息的同时风四娘、陆仟、杜平等人带领的四个中队步军、塔拉骑兵直奔向田家庵。
章海龙遂即也同文无忌辞别十万火急赶赴向三台山。
一场预料之中的大战以早到的方式骤然在绵绵雨幕中拉开。
第三十九章 铁骑纵横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夜色中陆仟、风四娘、沙桐等人出四门寨,按照文无忌交待,步军、塔拉骑兵不入田家庵,接近后直接隐藏,风四娘等人脱离,快马加鞭向田家庵安排人员撤离。
因为是南来北往的走私通道,相对山间小路更便于战马提速,深夜时分风四娘一行人抵达。
冷风细雨中田家庵躁动了起来。
莫不问为讹诈工匠散布风声蒙古兵会洗劫田家庵,阴差阳错的一招帮了大忙。
田家庵工匠为主的群体迁移向四门寨,依旧滞留在集市的民众维持着以往的生活节奏但都有所准备,方便危急之时撤离。
也不需要敲锣打鼓,陆仟气息运转,自街巷高声呐喊,声音便如雷般传了出去,极短的时间内集市就像沸腾的汤锅般被搅动了起来,惊慌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陆仟示警,没有人怀疑,民众顺着半日客栈伙计的引导向周边山岭后撤。
集市口,一个身影先是看着街道后撤的人群观察半响,随后南辕北辙的移动向西北方向。
奔行出百米距离,人影猛然间止步,雨幕中一名消瘦的男子一步步靠近,杀气如山。
是“悲刀”钟宴。
抵达田家庵,在发出示警之前陆仟交待“悲刀”钟宴、‘慈刀’沙桐部署在田家庵集市东西两侧,注意是否有人脱离民众,陆仟要利用机会铲除先前阔阔温安排在田家庵的眼线。
“陶老大,深藏不漏呀”钟宴言语冰冷。
钟宴受陆仟安排长期隐在田家庵保护风四娘,田家庵常驻面孔,暂住人员沙桐和钟宴都了若指掌。
“我不要撤向山里,要去大宁”陶老大哀求,一步一步靠近向钟宴
“有意思不”钟宴嘴角露出嘲讽。
“日个先人”陶老大恼羞成怒,拔刀扑向钟宴。
刀光斩出,一往无前,典型的战阵刀法。
“唰”一声,“悲刀”后发先至,斩开风雨,刀光没入陶老大肩部。
血水迸溅入空中,陶老大握着长刀的右臂脱离身体砸入泥水中。
同样有一名脱离人群的黑影被沙桐拦截,‘慈刀’沙桐并不心慈手软,直接将人影斩的体无完肤后削掉头颅。
半日客栈;
“是陶老大和刘根”折返回到客栈的沙桐、钟宴汇报。
陆仟点头:“负责断后,查看是否有遗漏,潜伏下来监视一举一动”
“明白”
人潮声中田家庵民众撤离向周边山岭,数十里之外的小马场则沉寂在安静中。
小马场西北30里;
“日”低声咒骂一声,自四门寨而出的斥候飞身下马遁入到侧翼山林中。
四门寨逶迤而来的山道同前方小道交汇,道路崎岖,隐隐约约可见前后蠕动的人影、马队。
通向山寨的道路崎岖,小马场又比田家庵更靠近蒙古大营方向,斥候终归还是迟了一步,
刺邑所部主力已经通过路口。
道路狭窄无法统一军阵,但刺邑还是表现了出类拔萃的领军水准,斥候开道,轻重骑兵依次拉来间距,弓弩手紧随其后,保持了军阵的衔接,稳且不失速度的推进。
笼罩了一夜的黑暗快速退却,天色朦胧,雨势稍微,小马场土城复活。
披着蓑衣的民众出土城走在田埂地头,河畔边也出现洗涤淘菜的妇女,两百多名小马场兵士出城列队操练。
也有民众驾车、挑担准备走集。
微雨中的清晨和以往没有任何的不同,民众早就习惯了这种节奏。
西北山岭,枝叶颜色由浅变深,过渡到山脊到时候成为插向天空的枝桠,光秃秃的颤抖在风中,林间枝叶摇晃,四门寨斥候从荆棘中翻滚而出,衣衫早就被锋利树杈撕扯成布条。
走近道攀爬上山顶,没有顾及性命的连滚带摔从山顶奔行到山脚宽阔河谷。
人杵在泥水中,摇摇晃晃而起,几步之后斥候停止脚步。
谷口方向,一道灰线压迫向土城。
“完了”斥候精疲力竭的瘫软在地面。
进入小马场地形豁然宽敞,刺邑指挥的三百多骑没有耽误任何的时间行云流水般拉开攻击队形。
区域开阔,对于刺邑而言战斗开始便等同于结束。
蒙古骑兵骑术精湛,刺邑的队形间距宽疏,犹如一支看似松散但又灵活的鱼群,在雨水中呼啦一声搅出一个弧形围攻向土城。
土城中枢区域,相对奢华的房间内还掌着灯,灯火落入院中雨幕时淡然了不少。于早起,心中想着拜访四门寨,雨天路滑,清晨出发入夜之前可以抵达。
风声自西北方向呼啸而来,空气中似乎参杂了特殊的声响,于出屋,侧耳聆听。
“马匪”行进到谷口方向走集的民众没有意识到出现在视线的骑兵是蒙古大营军队,想当然的认为是马匪,惊悚的尖叫一声折返奔逃。
地面泥水四溅,马蹄声高速迫近,数十名民众瞬间被湮没吞噬了进去,轻骑兵驰骋而过,尸体也彻底的混入到泥水当中。
“鞑子”操练的兵士中有人惊呼一声发出示警。
带队的是小马场三当家吕景忱,知道数日前四门寨、三台山大当家联袂造访,也知道谈及了蒙古兵威胁,当初只当是笑谈,只是数日间隔对手兵锋就已经出现在小马场。
吕景忱身手不弱,也知道眼见局势不利,更知道一旦兵士后撤将会被彻底的踩踏。
“向大当家汇报,列阵,列阵,快快,长枪手抵前” 吕景忱嘶吼着。
只是操练,没有盾牌弓箭,所有的希望都在长枪手布置的枪阵中。
百米开外,刺邑指挥的骑兵已经变阵,拉开宽度的弧线自两翼快速收拢,队形变化的时候弓弦震响,箭矢冲入空中落向还没有成形的枪阵。
第四十章 凄凉杀戮
箭如飞蝗,掠过雨幕,精准而猛烈的落下,枪阵中人影瞬间稀疏了下来,百米的距离数息之间被拉近,轻骑兵轰然间冲入吕景忱指挥的兵士当中。
恐怖而诡异的撞击声就像山丘崩塌,不断朝兵士砸了过去,不断的夯进,刀光在锋线上飞舞,鲜血爆裂、飞溅。战事瞬间就被拔高到了最为惨烈的程度。
轻甲骑兵横扫,势若千钧。
一名小马场好手挥刀劈砍,两杆长枪已突破的眼前,战马的冲撞力带着蒙古骑兵挑刺致使长枪直接刺穿胸口从后背透了出来将人高高挑起。
战马前冲,小马场的高手就这样被两杆长枪挑在了空中,奔马推着人飞舞出一段距离,还有气息的高手在空中依旧嚎叫乱舞着长刀。
下一刻,人直接被撕碎。
还没有完全摆开的阵势在冲击而来蒙古骑兵面前不堪一击,已经有人面色煞白,哆哆嗦嗦。
吕景忱血灌瞳仁,双手持刀,等待战马近前时侧身交错,身体横移,砍出一刀。
“来呀,王八蛋”
长刀唰一声斩开风雨挥向马腿。
战马飙着鲜血飞滚出去,马上蒙古骑兵重重的砸入前方人群当中,还没有爬起就被四周小马场兵士砍成肉泥。
这也是唯一的战果。
马队冲击的阵型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支狼牙棒砸了下来。
刺耳的交击中火星四溅,吕景忱身体倒飞出去,人栽入泥水当中,视线的侧向马蹄放大。
“噗”狼牙棒挥砸而下击在吕景忱头部。
血水、**、毛发迸溅入空中。
马队碾压过去,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尸体扭曲,四肢折断。
一个照面,吕景忱就被冲杀而来的蒙古骑兵吞噬,后方的兵士轰然一声开始逃散。
那能躲避得开,铁蹄快速的将人群淹没了进去,雨水中肉泥和血毯铺展开去绵延向土城。
土城;
于侧耳聆听的时候撞钟声也从城墙方向望台一声比一声急促响起。
自土城修建以来,这是首次响起军情似火的示警声,民众都被惊动,但多数人还是无法将钟声同蒙古骑兵联系到一起。
土城方向,不断有兵士被撞踩踏入地面泥水当中,带着锐利箭头的箭矢从蒙古骑兵冲刺方向飞入将望台兵士撂倒在地面。
山寨修建土城,兵士没有接受过任何面对这种大规模骑兵冲杀的危机预防手段,清晨训练时城门方向所有人员也被拉到城外。
刺邑的攻击更没有给下马场任何弥补的时间。
另外方向听闻到钟声的兵士还在集结的时候东门已破,蒙古骑兵冲入。
一匹自东门方向而来军马扎在宅院门前,兵士翻身下马;
“报,大队蒙古骑兵攻城,东门已破”
脑袋嗡的一响炸裂般产生连绵不绝的噪鸣。
一念间产生的后悔迅速被于抛之脑后。
“即刻组织民众自西门后撤,进入山区,到四门寨,集合人员压上拖住”
“明白”
“蒙古兵攻城,所有人员自西门后撤向山区”
“妈的,压上去,压上去”
战马在街巷中来回奔驰,示警的声音、指挥的声音在不大的土城各区域响起,相同时间,如雷的马蹄声也从东向压迫了过来。
土城东北方向宅园;
顾惜东失魂落魄,神情呆滞;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顾先生,请您马上转移”
门被轰然撞开,四名兵士进入,带队头目快速开口。
“不,不,刀,给我刀”
“带顾先生撤离”头目挥手。
头目并不知道正是眼前寨中所有人员敬仰的顾惜东拒绝了同四门寨结盟,也没有听从文无忌的善意加强防御,险恶环境中磨砺出的头目绝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于下达带顾惜东转移的指令,就要不惜任何代价完成,眼前也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直接命令兵士架着顾惜东离开。
小马场;
土城并不是依山而建而是坐落在开阔的山谷中央,刺邑攻击产生的时候就有两队骑兵从左右迂回包围向土城并快速合拢。
城内;
五十多名兵士跟随于冲了出去,马蹄声靠近的时候箭矢从空中噼噼啪啪的落了下来,不断有人被射翻在地面。
“进屋,进屋”于大喊。
残存的二十多人冲入两侧房舍,马蹄如雷从破败的窗户间向西碾压而去。
一个绝非田家庵所能比较的场景。
田家庵集市依山而建,街道崎岖蜿蜒,骑兵即不能提速又无法多骑冲杀,土城则不一样,注重居住功能的土城在外围所城墙提供庇护作用下内部街道修建的宽敞而笔直。
火麒麟于只能暂时安身却无法为后撤民众争取到时间。
“杀出去”
意识到局势之后于低吼一声。
刺邑已经入土城。
战马疾驰,刺邑需要第一时间消灭小马场力量随后分兵向田家庵并半途设伏。
对于攻克土城的时间,刺邑还是觉得偏慢。
身披重甲,绸衣在风中飞扬,右手持枪,身后是十二骑亲卫,
类似周瑾之的长枪,枪锋宽而扁平,枪身非白蜡杆而是精铁打造。
耳际中侧翼窗户轰然一声撞开,刺邑长枪一震发出嗡的声响毒蛇吐信般平刺了出去。枪尖扎入飞出的木桌,枪身拧绞,木桌碎裂,枪势不减,中刺推出。
“噗”
自窗户飞出的人影就像撞上了枪尖般被挑在空中。
感觉生命在飞快的流逝,于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胸口穿透出去的枪身。刺邑神色漠然,很平常不过的一次格杀。
手中重枪不久之前曾挑落过女真数名悍将,眼前不过是一名山匪而以。
强劲的臂力直接将于挑在空中,右侧亲卫战马冲出,弯刀快而凌厉的划过,刀势去向,头也脱离了于身体。
第四十一章 半缕忠魂
西门方向;
左右交叉而来的轻骑瞬间将四名兵士撞了出去,一名骑兵策马奔向顾惜东。
“来呀,来呀”顾惜东披头散发,双手毫无章法的挥动着长刀。
“噗”刀锋在雨幕中绵延了出去,一道血痕从顾惜东颈部绽开,战马驰过,顺着放大的血痕头滚落了下来,随后尸体木桩般栽倒。
“夫人、少爷,快,快”靠近山地方向8名兵士拔刀扎下马步,身后是向数十米外山林奔跑的于家属五人。
六名蒙古骑兵冲入,刀阵被冲撒,飙射的血水中首先冲出的蒙古骑兵追赶上朗朗跄跄栽倒又爬起的女人和少年。
蒙古弯刀扬起的时候地面泥水也动了动,唰一声,刀光暴涨而出卷向马蹄。战马带着蒙古骑兵砸在泥水中,在杀戮产生时抵达小马场的四门寨斥候扑向挣扎起身的蒙古骑兵,长刀狠狠从胸口插了进去遂即拔出。
“跑呀,快,快”
斥候大喊。
两匹战马再一次冲刺而来,斥候侧向移出两步,长刀挥出,火星在雨幕中飞溅遂即浇灭,刀光交错,鲜血飚射,一条手臂飞了起来,一杆长枪扎入斥候身体,人被穿戳在地面,长枪利索的搅了一下,血肉如同爆开一般在空中飞洒。
战马在山脚方向拉出弧线侧向驰骋了过去,没有停留,奔驰向土城西门。
左右蒙古骑兵已经完全的合拢,居中是数百民从土城中撤出的民众,呼啸一声,两侧骑兵向中间碾轮一样推了过去。
“老爷,爹”山林中发出女人和少年竭斯底里的哭叫声。
榆树林子;
山寨地形稍微比小马场险峻,但差三台山甚远;
小马场土城被刺邑攻破的时候刺兀带领的骑兵及其二百汉兵为主步军也攻上了榆树林子。
风雷手乔半山身侧没有类似顾惜东一样文人献计献策,温婉的表达同四门寨的合作需要时间,多少是考虑了一点联盟达成之后由谁主导的问题。
风雷手已过不惑之年,对文无忌在田家庵的出手及其全歼汐子沟蒙古骑兵,乔半山是拍手叫好,对文无忌也钦佩有加。
文无忌整合周边区域小股山匪,经解释之后乔半山释然,没有耿耿于怀。但这不代表就可以豪爽的当场拍板决定同四门寨联合。
总要顾忌寨中同自己打天下的手下建议及其颜面,利益是通过斡旋获得。
但谨慎乔半山在文无忌、章海龙离去后就下令增加了山寨防御并派出眼线。
所以榆树林子的准备远比小马场充分。
刺邑率部碾杀而来时乔半山第一时间传达备战,山寨家眷转移的命令并分别差遣人员向四门寨、三台山、小马场求救。
遂即战斗轰然爆发。
厮杀开始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
依山修建的木制寨墙有气势也能震慑普通山匪,但面对精锐的蒙古骑兵和久经杀阵的汉兵便暴露出各种缺点。
绵延三百多丈,足够抵御小规模土匪和马帮袭击可面对刺邑的攻击呈现出了人手不足的劣势。
蒙古轻骑兵沿寨墙四下游动不断利用高密度箭矢对着左侧寨墙压制,二百多名汉兵疯狂蜂拥了上来。
只是一轮的攻击便冲破的山寨的防御并导致惊人伤亡。
防御力量被快速削减的时候数十轻骑兵靠近抛投出抓钩。
“斩断绳索,斩断绳索”一名山寨头目大喊着冲了上去。
“嗤”雨幕中箭簇快速放大,噗哧一声穿入胸口,头目木桩般栽倒在地面。
身体倒下的时候头目看到迸溅的木屑下一段数米宽度的寨墙被拉开,山寨二当家曹居正带人冲了上去。
视野周边人影交织,雨水、血腥气在榆树林子二当家曹居正鼻端间打旋,熟悉的、陌生的气息充斥而来。
曹居正很熟悉血腥气,早年是随同乔半山一刀一刀砍杀出了榆树林子基业,曹居正也陌生血腥气,太久没有厮杀过。
猛地冲上去,暴呵一声,长刀由上到下,从左至右劈砍了下去,冲入的汉兵挥刀招架,曹居正刀势止住,抽刀快速的捅出。
“噗”锋利的刀尖穿了进去拉开汉兵胸腔。
一名汉兵头目跃起,盾牌狠狠当头砸下,长刀劈砍在盾牌,反震而来的力道如山迫退曹居正,交错的刃光里面一杆长枪蛟龙出海般刺了进来。
脚下踩着湿滑的血肉曹居正向旁边闪了过去,刺空的长枪带出劲锐的破风声横扫过来。
侧翼持盾的汉兵也扑向曹居正。
不绝于耳的撞击声中汉兵被曹居正踢开,长枪压迫刀势的砸在曹居正腰部,枪锋追至,刺了进去将曹居正扎在地面。
四门寨;
雨势减弱了很多,但因为温度的不断降低,视野非但没有开阔一点反而被远处迷雾遮挡。
调度出过半的兵力,以往喧闹的四门寨彻底被清寂替代。
前夜完成部署之后文无忌又着重对寨中民众、工匠交待战事爆发需要注意的事项及其恶化时的转移线路。
或许是文无忌的镇定,也或许以工匠居多的民众在之前的时段中习惯兵士的训练增加了自信,人群中没有慌乱,水坝修建,谷口方向实际防御宽度只有2里区域,一半地段土构的寨墙已经达到3米高度,这无形中又带来了集中防御的便利。
过百名的工匠在军士、妇女的协助下发挥出了惊人的制造力,集中防御的300米区域被扎上拒马桩之后连夜又挖出多个陷坑插上削尖的木排。
半夜时间雨水便灌满了陷阱,省却了伪装。
风雨中看着忙而不乱的兵士,文无忌欣慰,知道三台山在内的势力同四门寨的差距,盾牌兵、弓箭手、协调推进的枪阵,这些都是三台山、小马场所不具备。而着又恰恰是面对军阵最需的作战部队和装备。
“不知道小马场、榆树林子、三台山现在局势如何”看着阴云堆积的苍穹,文无忌如此作想。
第四十二章 将对将
三台山;
三百多名兵士部署到自三寨绵延而下的要口,其余人员把守山寨各方向人迹罕至的小径,主道、关隘堆积了巨石、圆木。
山脚客栈方向的兵力全部收缩到寨中,身处在关隘,章海龙神色冷峻。
快马加鞭连夜自四门寨赶回,仗着道路熟悉也仅仅是前脚抵达山脚,客栈外围部署的观察哨便汇报而来蒙古骑兵靠近的信息。
自文无忌拜山,随同赶赴向小马场时章海龙就重点交待了防御部署。所以比较小榆树林乔半山,三台山不仅仅有超出的预警范围还有近一周时间的防御部署准备,圆木、巨石就是文无忌提议下完成的。以往,章海龙那会如此安排,没有力量敢强攻三台山。
一切如文无忌在四门寨的预测,蒙古骑兵靠近到山脚客栈时停止前行。
“围点打援”章海龙反复的想起文无忌那句话,但想到小马场和小榆树林时章海龙又不安起来。
文无忌准确的预测,也说明小马场、小榆树林都有蒙古骑兵迫近,不知道于、乔半山是否重视了文无忌当初的提醒。
小榆树林;
灰暗的山寨浸在雨水中,雨水已成红色,喊杀声集中在山寨东南方向。
长袖卷飞一名汉兵军刀,右手拳敲碎来不及撤出的汉兵头颅。
利用长枪贴身交战的不利,乔半山踢飞前一刻在自己身上挑出一刀伤势的汉兵头目,喷吐着鲜血的对手砸在侧翼土墙萎靡瘫软在地面。
退后两步,乔半山急促的呼吸着。
周边是十多名汉兵尸体,更远的距离一名蒙古骑兵被乔半山投掷出的长枪穿透身体后钉住,
鲜血也从乔半山身体不间断流出浸染了衣衫。
刺兀远远看着血人一样的乔半山眼中有钦佩的神色,一名山贼却有如此剽悍的出手且造成十多名属下的折损,确实出乎预料。
“杀了他” 刺兀寡淡的开口,提缰掉转马头离去。
汉兵扑上,乔半山暴呵一声冲入乱影当中,凌厉而快捷的出拳,不断有汉兵拉出可恐的惨叫跌出。
加入战团的一名刺兀亲兵弯刀劈砍在乔半山肩膀,右臂落下,遂即亲兵看到乔半山双目血红,愤怒到极致的五官。
磅薄的愤怒和杀念让刺兀亲兵自心底猛的寒颤。
“去死”乔半山狠狠一击头槌照着刺兀亲兵面门砸了过去。
五官一团血迹的亲兵嚎叫着飞了出去,乔半山摇摇欲坠。
“来呀!”
刀锋突然迫近,乔半山夺刀将一名汉兵劈砍出去,下一刻,一柄铁锤砸中乔半山。
血光自身体绽开罩住了风雷手。
四门寨;
烽烟自西北方向的山头升腾而起遂即被凛风吹散。
文无忌知道那是秋雨浇灭了烽火,也知道所有的猜测终于被验证,蒙古骑兵靠近向四门寨。
九死枪周瑾之和莫不问是唯一留在寨中的好手,必要的时候莫不问需要承担联络工作,寨中防御全部压在文无忌、周瑾之身上。
周瑾之很想知道此时文无忌所想,但文无忌开口时九死枪还是被如若以往般震惊。
“还是穷呀,穷工匠,穷原料,都没有一个烟花来示警”文无忌猛然开口。
想要调侃一句,侧目的时候就看到文无忌异常凝重的神情,愣了愣,周瑾之言语又止。
九死枪知道文无忌是在担心小马场和小榆树林。
“不清楚四门寨虚实,蒙古骑兵不会第一时间发动攻击,你压寨”文无忌开口
“放心把”周瑾之点头。
文无忌走出去的时候周瑾之又开口:“注意安全”
拉开数米间距的文无忌挥挥手,随同莫不问钻入侧翼山林中。
文无忌推演了蒙古大营的各种战术,但最后的决策还需要实地侦查,只有抵近到靠近四门寨的蒙古骑兵主力外围,文无忌适才能根据对手兵力,前阵、后阵部署判断对手是全力一击还是故布疑阵围点打援。
靠近侦查,文无忌要亲身亲为。
雨打在林木当中,地面积叶已厚,枯草四伏,两个人落脚无声穿梭在已经相当熟悉的山林间快速靠近向蒙古骑兵。
跃进的姿势截然不同,莫不问是展开身法人影飘忽,绵绵秋雨中有说不出的洒脱,文无忌身体前倾,高抬腿前进方式,脚掌垂直起落,绝对不会带起地面的枯枝树叶,每一步都是脚尖落地,身体重量在后脚,前面站稳确定没有声响,放下脚跟,后脚重复。看似繁琐却没有丝毫的影响速度。
观察到文无忌跃进方式同汐子沟攀山时又有所不同,莫不问眼眸中再一次露出敬佩的色彩。
“师承何门?”莫不问行进间反复的思索着这个自己同陆仟、风四娘商讨过而无果的问题。
都是走南闯北的人,但就是没有见过文无忌的身法,包括在田家庵和汐子沟出手的招式都是让人打开眼界。
骑兵、步军压上,队列中的赞章极目远舒。
谷口风大,雨雾被吹散,马蹄型的四门寨地形渐变清晰起来。
抵达四门寨时看到山岭冒出的烽烟,赞章就知道四门寨有所准备,当视线景物及其更远方向建筑稍微的清晰时,赞章皱眉。
谷口原本宽敞,河道方向平坦也适合冲刺,但此时谷口偏北方向河水被拦截,一道河坝已经具备雏形的拔地而起形成天然屏障。
河坝向右绵延是寨墙,多数区域都在2米以上高度,少数墙断亦有1米,显然是新建。
看不到寨墙部署的山匪人影,但赞章知道墙面背后定然是一名名持刀、持枪严阵以待的四门寨匪兵。
拉低视线落点,赞章看到了横在地面的拒马桩,眼睛眯了一下,睁开时冷锋一样犀利。
这已经超出了对山匪的定义认知,哪怕是大明军队,仓惶间也做不出这种部署。
四门寨文无忌到底有何来历?
第四十三章 面冷心热
穿行不到三里的距离,文无忌、莫不问没有耗费太多时间迂回到赞章所在侧翼低岭。
400多米距离,谷口方向的视线完全被林木遮挡不能观察,但文无忌和莫不问还是做了隐蔽。
身体伏下的时候文无忌无比的怀念另外空间自己使用过的各种狙击步枪。
从山岭俯瞰,视线清晰,殿后的是五十骑左右装备全套金属铠甲的具装重骑兵,手持长枪,腰间或挂有腰刀或在马鞍置了狼牙棒。
两侧是150多骑规模的皮甲轻骑兵并搭配有具装骑射手,前阵则是约200规模以汉兵为主的步军。
轻重骑兵200多骑,但那种阵型紧凑散发出来的磅薄气势远远让文无忌感觉到无处不在的萧杀。
绝对不是四门寨仓惶组建起来的骑兵可以相提并论。
远视,重骑兵身后是绵延远去的小道,逶迤消失在一片烟雨蒙蒙当中。
没有后军,文无忌已经可以确定对手的战术择取并没有偏离当初自己判断。
原路退回时莫不问没有跟随抵达山寨,行进一半翻越山脊线南走,山谷早就有两匹备好的战马,轮番乘骑,深夜时分便能抵达田家庵。
文无忌要陆仟、风四娘、塔拉等人全力一击攻击向蒙古大营。
再一次和周瑾之并肩而立,文无忌开口:“小马场、榆树林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三台山即便遭受攻击,至少能拖住数日时间”
周瑾之想了想,开口:“你也说了,这不是绿林过招,讲究一个规矩,是军阵厮杀,以弱对强的时候任何倏忽都会让自己粉身碎骨永无翻身之地。所以要谨慎细微,如履薄冰,还有你说的那个叫什么?”
“危机意识!”文无忌开口。
“对,是危机意识,下马场、榆树林子已经得到了四门寨的预警,哪怕不敌,在提前预警前提下人员是完全可以后撤进入周边山区, 如果真要被蒙古骑兵一锅端了,只能说可怜了那些手无寸铁之力的平民”
“打完这一仗让你带一支兵”文无忌突然开口。
“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打败蒙古骑兵”
“这才是蒙古骑兵的冰山一角,林丹汗不敌女真军队向西迁移不代表蒙古军队已经一蹶不振,有可能东山再起,再说了,即便打败蒙古骑兵还有对阵蒙古骑兵战而胜之的女真军队,难道不想看看怎么打女真,我告诉你,有个叫鳌拜的,女真第一勇士,力敌千军,大猛人”
“真的,你还要打女真?”
“那是以后的事情,女真人如果夺取山海关,汉人哪有活命的道理,至少你这样性格的人活不下去的,我也活不下去,为了活命当初不就是从平阳桥和女真人打到四门寨”
“为什么前几天不说?”
文无忌古怪的看着周瑾之;
“前几日,陆仟、莫不问、章海龙、塔拉他们都在呀,要是一口拒绝了多没面子”
“哈哈,要是打赢了就给你这个面子”周瑾之开口。
“谢了”文无忌开口。
文无忌听得出周瑾之话中之意,打赢了,九死枪留下来;败了,也就没有周瑾之。
“好,到时让你掌管锐金旗”
“锐金旗?什么是锐金旗?”
“想知道”
“想”
“打赢了我再告诉你”
“无趣”
号角就在两个人的一回一答中浑厚的响起,盾牌兵在前,赞章所部步军开始缓缓压上。
田家庵;
以往秋雨无边也抵挡不住人来人往的集市清晨之后便彻底的清寂了下来。
狭窄到只能容纳一辆镖车通过的街道也忽然间给人宽敞感,风起时酒幌迎风招展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房檐滴水成线敲打在地面石板上发出叮咚声响,街巷坡度提升时冲淌的雨水激荡着亦有水流声传出。
持久的雨水带走了街道脏乱和污秽,石板被冲刷的明亮亮的。
整个田家庵就像一个荒芜已久的鬼市。
马蹄声空旷的在狭窄街道回响着,地面雨水也随着战马前行不断的迸溅。
刺邑策马,冷锋般的眼神看着街道两侧高低错落的建筑。
杂乱无章,但被雨水冲刷后却呈现出难得的干净、清新,只有地面散乱的物件说明居住在集市的汉人在不久之前匆忙的完成了一次撤离。
战马停止,刺邑眼睛扫向街旁的客栈。
半日客栈;
就是自这家客栈产生的刺杀环环相扣导致了后来诸多事件的产生,并且葬送了阔阔温及其百余名部下的折损。
刺邑扬手,身后数名亲卫下马进入半日客栈,稍后的时间,浓烟从半日客栈内滚滚冒出。
刺邑没有想过将整个田家庵夷为平地,没必要,田家庵存在的意义在于能吸引大量南来北往的商客。这是周边山匪生活的基础,也是大营物资的来源地。摧毁田家庵伤及不到文无忌,但半日客栈必须要消失。
出兵田家庵目的是逼迫四门寨的文无忌做出反应,但对手早就防患未然。
火光从半日客栈窗口冒出卷向细雨霏霏的天空。
山岭深处;
“王八蛋”
风四娘扛着巨刀咬牙切齿。
疏离的冷风从枝干间穿过带动起风四娘衣袂,紫色的裙角飞扬,让身侧的陆仟总有一种下一刻风四娘就要旋着巨刀飞出去的感觉。
“客栈烧毁了还可以修建”
忍了忍,陆仟最终开口。
“建什么建,直接到四门寨”风四娘瞪了自己的兄长一眼。
“呃”陆仟哽咽,但想了想,似乎建议很不错。
隔三差五就可以吃到文无忌的刀削面。
第四十四章 老姑娘
冷冷的秋雨将整个山岭笼罩在一片死寂当中,高岭低丘间藏匿的骑兵及其四门寨四个中队兵力滔天杀气也似乎被寒冷的秋雨掩盖了下去。
炷香时间后出现在田家庵的刺邑所部奔行向四门寨方向。
民众被撤离向山区纵深方向,察觉不到蒙古骑兵已经撤离,两侧林木中的四门寨兵士则始终保持了潜伏进击的姿态。
军纪如山,文无忌反复强调的核心在经过汐子沟一幕后已经根深蒂固到每一名兵士意识当中。
单人的格杀四门寨军士面对蒙古精锐骑兵或许还存在悬殊,但就纪律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差距。
风四娘、陆仟都在等待文无忌的信息。
秋雨向东南绵延,京城亦笼罩在无边雨幕当中。
顺天府;
官居正三品的顺天府府尹皱眉看着呈送而来的案卷。
边关危机,战火似荼,境内天灾不断,匪患燎原,但作为京畿之地的顺天府及其周边治安素来良好。
可这个格局在数十天时间内被打破。
前前后后有来往进出的江南商户或者城内官品之家先后遭受到掠劫,对方只求财并无伤人之举,影响巨大,已惊动东厂、锦衣卫,如若案情调查再无进展,恐怕朝堂之上便会多出如若眼前案卷一样厚度的弹劾奏折。
八万两,看着能统计出累计丢失的银两数字,顺天府府尹曹睿心便猛的抽搐起来,堪比内库的银两存储额。
城市东南方向西楼;
宅院中凉亭下摆开茶盘,天地间一蓑烟雨,蒙蒙的敲打着廊亭水榭,花石草木。
霍呈秀眼神痴痴的看着挂着京城当红花魁身体的宋秦歌。太仆寺卿霍维华之子霍呈秀眼中的“卞翩”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能够将周边的一切溶合的妥帖完美,就像眼前的风也好、雨也好,都似笼罩在‘卞翩’周围。
和‘卞翩’交谈,那是一种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相处。
自伤寒之后,虽然‘卞翩’伤嗓暂无施展歌喉和音律方面的造诣,但这场风寒却让心性大变的‘卞翩’在诗词层面呈现出无与伦比的才华。
‘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想到这首让国子监大儒都赞不绝口的诗词,霍呈秀更加对眼前的‘卞翩’仰慕的无以复加,此时的霍呈秀眼中‘卞翩’因为伤寒毁嗓等造成的这些创伤已经无足轻重。
宋秦歌对眼前的官二代霍呈秀心性已掌握的透彻透底。
眼前的这种画面,或者含沙射影,或者开门见山,或晓之以情的谈话隔三差五都要经历一遭。
核心直指一个之前自己从未思考、想象过的问题。
出嫁;
而且要自己做妾室。
宋秦歌完全的适应了西楼生活节奏,内心也在感叹自己挂着身体,名叫‘卞翩’的京城花魁所蕴涵的能量。
综合的评价就是能雅能俗,可以驾驭任何场合,所相识人员三教九流,当然都是不同层面群体当中处于金字塔顶尖的人员。
风寒渐愈的信息传出之后前来看访的人员初始让宋秦歌大吃一惊。
上至朝堂高官,下到江湖草莽乃至京城及其外地富贾巨商无不包含。
也就在这个期间宋秦歌终于明白这个时空一名才色双全的名伎所拥有的资源。
诸如另外空间中所流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李师师同当朝皇帝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有让宋秦歌都敬佩,占籍教坊,最终却被封为安国夫人的梁红玉。
当然宋秦歌眼中这些能量是被动的。
所有来访客人中有慰问贴切的,有留下滋补物品的,以宋秦歌的眼光,很多诸如人参之类的物品在另外空间那是无价之宝,这个时空却被别人像仍大白菜一样呈送给自己。
其实宋秦歌是希望别人赠送银两,自己真的是很缺钱。
当然宋秦歌也知道原委,以‘卞翩’的个性,被赠送银两那是亵渎或者代表着接受脱籍嫁人。宋秦歌翻遍了闺房都没有找到‘卞翩’的百宝箱在那里,所以缺钱。
京城已经风靡起一股诗词热,被称之为‘秦歌词’,这是宋秦歌同京城北社才子彭炳交谈时拉出的一个话题。
彭炳笑言宋秦歌伤寒之后顿悟心道,应祸得福,词创无双,京城已经风靡开以宋秦歌所创诗词格律的跟风热潮,宋秦歌俨然已自成一派。
宋秦歌戏说,文史一脉自秦一统,文学发展便进入崭新格局,既然曲子词大有复兴之势,不妨便称呼为‘秦歌词’。
有讨好的成分,也确实钦佩宋秦歌诗词水准,结果经北社才子彭炳宣扬之后‘秦歌词’在京城彻底的风靡开来。
这种风靡将宋秦歌的名誉又提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原本西楼鸨妈担心“卞翩”身份的宋秦歌不能曲唱影响生意,但结果恰恰相反,因为诗词影响,拜访宋秦歌的文人才士更甚,便彻底心安的由得宋秦歌。
宋琴歌也适应这种方式,陪客聊天,游山玩水,偶尔露骨的直白也都可以信手拈来化解。
抚琴浅唱宋秦歌是没有‘卞翩’的水准,但谈吐见识又绝非‘卞翩’所能比较,宋秦歌本性活泼大方,其结果就像霍呈秀评判,宋秦歌自带魔力似的将所有人笼在了身边。
唯一让宋秦歌头痛的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出嫁;
这个时代,十七八岁似乎已经步入到老姑娘的行列当中。
宋秦歌穿着的是白底黑边,绣有兰花的深色长裙,腰带做了收腰,能衬托出体态,配有层次感的花边,衣衫如绽放的花朵一般,修长大气。
传统的服装被宋秦歌稍微的做了改动,更像是连体衣裤,这种堪称惊艳的装束让接触宋秦歌的每一个人都为之眼前一亮。
但对于宋秦歌而言,其实方便的是自己撩衣出腿。
眼前的霍呈秀绝对想不到自己仰慕的宋秦歌亵裤外层缝了一个战术口袋,里面有一把拜访宋秦歌的绿林草莽所赠送,名叫‘霜月’的短刃。
第四十五章 逆战
霍呈秀眼神迷醉;
“知道你交往诸人当中不管是才学还是官衔超我者众多,但唯独我对你情意海枯不变,你喜好游历四方,我亦可以随同,无法给你正室名分,但能做到同你举案齐眉,因此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品茶,几句闲聊之后霍呈秀进入正题。
宋秦歌端茶,秋雨般朦胧的眼神盯着霍呈秀,最终叹了一口气。
内心却早就将文无忌骂了千百回。
“文无忌,你这个王八蛋,将我炸到几百年前,如今还要天天面对这个闹心的问题,你不得好死,算了,你还是不要死,或者好死一点,我都这样了,还咒着你做什么!”
苍古而嘹亮的号角就从京城顺天府西北近千里的四门寨谷口中响起。
厮杀声已经彻底蔓延。
这一时刻,文无忌别无他念,眼中只有冲锋而来的蒙古大营汉兵。
不管文无忌判断对手佯攻也好,引蛇出洞也罢,蒙古大营轻重骑兵、汉兵推进到谷口并在观察之后最终发动了攻击。
没有潮水一样推进而来的画面,轻骑兵进入到一箭之地开始左右移动利用箭矢压制掩护,汉兵手持盾牌压了上来。
拒马桩、陷坑等设置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功效。
攻击的主方向是尚未修建完成,只有一米多高度的寨墙区域。
战斗爆发,文无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四门寨军士同蒙古大营精锐之师的差距,半月时间的训练只是将整合的周边力量从纪律、心性层面拿捏到了一起,但战斗力依旧有悬殊的差别。
汉兵发动攻击进入到20米距离后扎枪投出,对手队形间隔以及雨幕下的目视导致整合的军士基本做了无效攻击。
反而因为投掷过程中身体舒展时的暴露被飞至而来的箭矢造成了十多人伤亡。
游动的蒙古轻骑兵个个都神箭手。
这种结果的产生在文无忌意料之外也在判断当中。所以安排中文无忌兵没有调度出弓箭手,也没有命令以四门寨核心军士为主组成的攻击编队投掷扎枪。
寨中三个小队当中除自整合山匪中精选的兵士之外以四门寨最先训练兵士为基础,100多人是攻击的核心,重点预防蒙古大营重骑兵、亲骑兵。
这部分的军士基本功扎实,臂力突出,扎枪针对快速冲锋的骑兵才能发挥出相对应的攻击力。
文无忌留了一手;
放蒙古大营汉兵放进,单兵对垒,整合的军士还是存在能力的差距,但阵型配合,单兵能力的劣势就会被阵型转化的合力弥补,而且战斗中还有自己、周瑾之、李秉尧等好手穿插攻击接应。
抵住对手第一波攻击就是双方亮牌的时候。
白刃战便在这个时候自一米高的寨墙区域猛然爆发。
箭矢从寨墙上空飞了过去,只有一米高度的寨墙产生不了太大的障碍,雨幕忽然被激荡散开,数十名汉兵手持盾牌从各区域跃了进来。
“弓箭手准备”
“杀,砍了这帮王八羔子”
负责压制蒙古骑兵冲锋和攻击的指令同时响起。
精锐的扎枪手、弓箭手严阵以待,同样以精锐为主的三个战队一百多名军士在李秉尧、周瑾之带领下阵型推开卷向攻入的汉兵。
一名猎户出身的扎枪手身体豹子一样躬起,等待着冲刺投掷的一刻。
冷风下灰色的枪尖散着寒芒,不是铁制的枪头,但扎枪手相信绝对可以一击致命。
通过从田家庵的补充,四门寨一定程度弥补了物资短板,但军械依旧是巨大豁口,文无忌通过另外空间的知识解决了扎枪问题。
白蜡干,枪尖通过摩擦生热做了碳化处理,虽然比不得铁枪锋利,但在投掷而出的惯性作用下依旧穿透力十足力,四门寨最不缺的器械就是这种枪尖被碳化处理的扎枪。
寨墙方向厮杀已经白热化。
汉兵飞身跃入,一百多名的四门寨军士结阵包围而来,经验丰富的汉兵头目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被算计。
但还没有意识到这种算计所带来的后果和灾难,打过太多以少敌众的厮杀,结果都是以追杀对手而结束,汉兵头目想当然认为眼下也会如此走向。、
一杆重枪发出劲锐的啸音横扫而来。
盾牌被砸飞,枪势未减,击中汉兵头目身体。
周瑾之重枪之力下轰然惊起无数脆响,汉兵甲胄绳索崩断,木片成粉的声音不绝于耳,人随之横飞了出去砸入泥泞的雨水中。
整个右肋部塌陷了进去,早就没有了气息。
盾牌、长刀,人影快速的圈住闯入的蒙古汉兵,九死枪周瑾之再一次将一名汉兵挑入空中时李秉尧也挥舞着长刀扑进了对方人群。
不再是如若汐子沟交战时的莽勇,李秉尧左手持盾,右手拿刀,身侧还有两名长枪手。距离迅速的拉近,汉兵挥刀欲冲,李秉尧手中盾牌挟着冲势,狠狠的将汉兵撞了出去,两杆长枪自李秉尧身后毒蛇吐信般刺了出来将撞翻的汉兵扎在地面。
身侧向侧翼滑动,盾牌招架住劈向一名长枪手的汉兵长刀,李秉尧手中钢刀也猛挥了出去。汉兵右手被劈成两截,伤痕凄厉、森然见骨,李秉尧左手盾牌回敲,砸碎面骨。
血水蔓延开的时候调李秉尧已经同两名长枪手以协同作战的方式将对手三汉兵绞杀在杀戮中。
这就是文无忌所追求的效果,两名四门寨早期训练有素的兵士配合李秉尧这种单兵能力出色好手,进趋有序,配合无间,即能弥补兵士的单兵能力不足也能让李秉尧这种好手冲击中没有后顾之忧。
第四十六章 三棱军刺
文无忌没有参战,手中却换了一把特殊的兵刃。
四门寨进入大量的工匠,铁匠居多,按照文无忌提供的图纸,多名铁匠合力之后打造出了一把周瑾之眼中怪异的兵刃。
通体呈菱形,三面血槽,前端锋利。
周瑾之从未见过这种兵刃,鞭、锏、刀都不像,似乎又都带了点各种器械的优势和特征,其实就是****。
汐子沟之战文无忌施展了刀剑的杀伤力,但文无忌真正擅长的还是徒手格杀和短刃,受父辈影响,文无忌对军刺情有独钟。
文无忌对冷兵刃的格斗理念就是不拖泥带水,一击致命,特种部队包括安全防务公司所有的训练也都以简化套路,讲究实效为主。
战术课程之外,格斗层面文无忌继承的可是父辈时代一众近乎妖孽般兵王的技艺荟萃。
手中的三菱军刺材质比不上另外空间,但完全的手工打制,忍住了蹿出去将****捅入对手身体的冲动,文无忌需要监视蒙古骑兵,判断局势。
数十名汉兵,文无忌相信百人的军士在周瑾之、李秉尧、徐文远等人的指挥下应对起来没有难度。
文无忌在观察局势,严阵以待始终未有出手的还有精锐扎枪手和弓箭手。
蒙古军阵方向,赞章眼睛眯了起来。
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的一幕。
预料之中是导致了汐子沟百余名兵士战损的四门寨不简单,预料之外是太不简单。
确实只是试探攻击,但调动出去的数十名汉兵冲入一米高的寨墙之后就像是掉入了一片深渊,没有激荡起丝毫的水花。
这在预料之外。
左手在空中有力的挥起,雄浑的号角在凄凄雨幕中苍凉的响起。
无边秋雨中蒙古轻骑兵就像是在视野的尽头卷起了一道水潮冲锋起来。
地面震动,泥水四溅,带着碾压一切的冲势。
文无忌眼神冷锐;
这才是蒙古骑兵真正战力强横的体现。百骑左右便呈现出摧山毁岳气势,如果是千骑、万骑,哪又是何等威势。
明显就感觉到身边扎枪手的紧张。
“稳住,稳住”文无忌低声呵令。
号角的响彻也让厮杀的汉兵为之振奋,被打乱的汉兵开始尝试汇合,但一切的尝试都在周瑾之九死枪下徒劳无功,重枪势若蛟龙出海,紧随周瑾之的一个小组绞入其中将汉兵分割成左右无法衔接的两部,两个方向李秉尧和商毅、徐文远已经开始最后的绞杀。
确实做到了军纪如山,弓满弦,扎枪手已经将全身气力调整到了巅峰,就等指令的下达,身体跃出石破天惊的投掷,视线的焦点始终在视野中快速放大的蒙古轻骑兵身上。
已经进入到一箭之地距离,文无忌还是没有下达指令。
视野在震荡,不祥的气流混乱难言,蒙古轻骑兵还在加速,文无忌也始终没有下达攻击准备的指令。
一里间隔,赞章面色阴骘。
潮水一样逼近的冲阵就在进入一箭之地后忽然如同碰撞到了礁石般左右分流斜向奔出。
虚晃一招;
“特麽的,不简单呀”文无忌长吁口气。
号角声再一次响起,文无忌猜测是撤令,但没有人撤的出去,周身是血的一名汉兵头目跃上寨墙身体猛然顿住,吃力的垂下视线看着从胸口穿出的枪头,人被钉在了墙面。
赞章模糊的看到一名汉兵跃上寨墙,身体顿住,随后喊杀声中止,冰冷的寒意也在冷风中席卷蔓延而来。
第一回合,自己输了。
“怎么知道蒙古骑兵是虚张声势”周瑾之扛着重枪走到文无忌身侧开口,视线瞥了瞥文无忌手中军刺。
九死枪总感觉文无忌看待军刺的眼神特殊,就像半日客栈商旅看风四娘如出一辙的眼神。
“蒙古大营多少兵力,超过2000,眼前多少?没有汐子沟之战,或许几百的兵力直接会冲了进来,但有过百人折损的教训,如果还能嚣张到极致肆无忌惮的冲锋,林丹汗侵边时早就被都司兵力打的爹妈都不认识”文无忌平静的分析。
“有道理,现在怎么办?”周瑾之问。
“静观其变,我们的局不在四门寨,是袭营,互为牵制,或许眼前蒙古骑兵驻守在谷口等待后援,或许会后撤的更远一些,想引蛇出洞,他自横来他自横,沉住气,现在担心都是小马场、榆树林子,两地地势相对开阔,以眼前蒙古骑兵冲击的架势,估计是挡不住的”
远山、近寨,黑白灰相见的大地,骑兵、步兵军都在秋雨中沉静了下来,炷香时间后赞章所部后撤到谷口区域。
雨幕中天色快速降下,距近四门寨的山岭寒风也刮的猛烈起来,山的轮廓昏暗,林木中有脚步的沙沙声,伴随还有痛苦状态下的抽泣。
妇女、丫鬟、少女、少年艰难的穿行在其中。
少年十五六岁,手中拿着一把短刀,眼眸血红,妇女衣衫凌乱,神情凄凄。
在小马场侧翼的山岭,五个人目睹了蒙古骑兵血屠土城,逃出去的,屈指可数。
“当初爹要是听我的,就不会这样”想到少年一句话,妇女心窝扎心的疼。
文无忌拜访四门寨,于之子知道详情,年少热血,不晓得大人对利益的权衡,当听闻到四门寨歼灭百余名蒙古兵士时于焕然便向父亲表达了对文无忌的仰慕和同四门寨合作的渴望,但局势并没有走向于焕然所期待的一幕,最终只是争取到了随同父亲拜访四门寨的机会。
眼前目的地还是四门寨,可人已非。
第四十七章 汉子不折腰
四门寨谷口,战马奔驰而来,斥候入营帐汇报,小马场、榆树林被剿灭,三台山防御严密,首攻无果,田家庵汉人被疏散撤离,刺邑兵力回调向四门寨。
营帐正对着四门寨,视线的尽头只有雨幕,半日的时间就在这种消耗中流逝,不管示敌以弱还是骑兵调动骚袭,四门寨始终死寂。这种按兵不动直接破了大营出兵时所有的推敲和部署。
“不管文无忌如何三头六臂,小马场、田家庵、榆树林子兵力汇合,四门寨终究会扫为平地”赞章如此作想。
田家庵;
夜色彻底落下时莫不问也接近到了田家庵,弃马走小道,蒙古大营的一幕是血训,局势在按照文无忌的推断走向,但任何对细节的忽视同样存在覆局的可能,谁都不知道对手会不会在道路两侧安排斥候、守山犬。
阴雨,山林,穿行的莫不问却始终将自己藏匿在易于遮蔽的环境中前行。没有任何的声响,莫不问是模仿了清晨时分同文无忌侦查时学到的行进方式。
黑暗之中,像是有风的声音从林间穿过,灌条动了动,莫不问血刀挥出,扑出来的人影折向侧闪。
“是不问”
“掌柜”
莫不问谨慎,陆仟同样心如毫发,蒙古骑兵自田家庵撤出,叮嘱沙桐、钟宴监视集市,陆仟活动向田家庵通向四门寨的山岭方向。
即在等待文无忌传送信息也在预防不测。
“情况如何?”陆仟问。
“四门寨有蒙古骑兵出现,不是主力,文寨主分析对手分兵,叮嘱如若蒙古骑兵出现在田家庵并撤离,按计划袭营。”莫不问开口。
“小马场和榆树林子呢?”
“恐怕凶多吉少”
陆仟沉默了一下,遂即开口;
“那就端掉蒙古大营”
阴冷的雨幕中就在小马场、榆树林子两方向蒙古兵力汇合向四门寨时沉寂了半夜的陆仟、塔拉、风四娘等人也动了起来。
田家庵东南的山谷先是有轻微的响动传出,随后各方向声音汇合在一起,塔拉指挥的四门寨骑兵在夜色中卷向蒙古大营。
步兵便于藏匿,距近田家庵,首先出动,风四娘、陆仟、莫不问、沙桐、钟宴等人则充当尖兵突前。
沿小道穿行的则是斥候,四门寨最为精锐的力量将锋锐延展向蒙古大营。
冰冷的杀意同时间在三台山蔓延开来。
章海龙奔跑中身形晃动,朝着前方一名汉兵拍出一拳,对手撩刀,刀势未起,拳头的一声砸开汉兵头颅。
疾走如风,冲向前方三名汉兵时章海龙落秋刀的杀气笼罩而下。
这是一场稍微超出章海龙判断但能稳住局势的战斗。
半日时间,陈兵在三台山下的蒙古军队并没有发动攻击,泥泞的山道别说是冲锋,就是牵马行走都极为困难。
但战术却如同四门寨方向如出一辙,陈兵、观察、试探攻击,入夜之前正面汉兵发动佯攻,数十名以斥候为主的汉兵从侧翼险峻的山岭攀上之后夹击而来。
部署在两侧的观察哨被格杀之前发出了信息,遂即汉兵就遭受到严阵以待的章海龙反扑。
战斗中还是体现了三台山同久经战阵汉兵的差距,全力反扑,三台山的伤亡却超出了汉兵,对手三人持盾厮杀就能力抗三台山七八名甚至更多的人员攻击。
以人数的优势外加章海龙强悍出手适才化解了危机,战斗只剩下山岭间对少数汉兵斥候的追杀。
落秋刀上的血迹快速被雨水冲刷,刀身如明镜,章海龙却凝重起来。
这是章海龙切身首次同蒙古军队交手,虽然只是汉兵,但那远非三台山兵士所能比较的战斗力还是让章海龙感觉到抽凉。
章海龙不仅仅担心榆树林子、小马场,还担心四门寨。
但章海龙也知道被汉兵斥候偷袭得手,这种现象不会发生在四门寨,四门寨周边的地形早就被文无忌探测的清清楚楚,山岭险峻终归有路可走,所有可以监控的区域文无忌都明里暗里的部署了人手。
而三台山的部署源于自己出山时按照往常经验设置,和四门寨有差距
“特娘的,打完这一仗如果还活着,入火四门寨,爷们像女人一样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干大的,文无忌是能做大事的人,关键是可以信任,能交托”章海龙这样想着。
昏暗的灯光自四门寨一间房舍落到雨幕,光线稍微的延伸就被秋雨压了下来。
房间内文无忌、周瑾之看着自小马场而来的五人。
于的夫人陶婉,妾室、一名丫鬟,一儿一女;
得到的消息是小马场被屠。
房间内的哭诉声传入门口站立的周瑾之耳际,九死枪并没有进入,只有和文无忌单独相处时周瑾之才变得多言起来,其他人面前,依旧是不苟言笑,谈话、劝慰,这都不是九死枪所擅长。
周瑾之很想知道文无忌如何安慰;
劝慰女人,文无忌其实真不擅长,当然对风四娘这种类似安全防务公司佣兵的女性例外,宋秦歌之类的也例外,更多的时候文无忌甚至不当宋秦歌是女子对待,但眼前两个女人却不是此种类型。
“会杀了所有蒙古骑兵,我保证”文无忌只说了一句话。
随后拍了于焕然肩膀:“以后你就是于家的主心骨,担当一点,脊梁挺直一点,你爹面对蒙古人没有弯腰,你也是,男子汉不弯腰。”
“嗯”于焕然重重的点头。
出门,周瑾之开口:“你不会哄女人”
“你会,你去”文无忌瞪眼。
两断刀陆仟对九死枪开口都要斟酌词汇,文无忌却毫无顾忌。
周瑾之呲牙咧嘴。
凌晨之后自榆树林子、小马场、田家庵而来的蒙古骑兵主力同赞章所部汇合在一起。
没有火把打出,但寨墙区域的文无忌已经能嗅觉到空气中弥漫开的压迫。
第四十八章 一触即发
夜色下两侧斥候无法准确判断聚齐的蒙古主力规模,但莫不问没有折回,说明田家庵塔拉、风四娘、陆仟等人已经出击。
夜间蒙古骑兵不会发动攻击,雨幕中目不远视,保留岗哨之后安排兵士休息,文无忌知道厮杀将在天明后惨烈爆发。
所有蒙古军队围点打援、声东击西之类的计谋都被自己化解,小马场被屠城,榆树林子估计也是同样遭遇,对手主力集结,剩下的唯有强攻。
至于强攻是产生在清晨还是更为推后的时间,就要看前日双方试探性攻击对蒙古军队所造成的心理作用。
但不管如何,未来一日之内四门寨主力会对蒙古大营发动决然而猛烈的打击。
绵绵冷雨中一个身影犹豫不决的靠近到文无忌;
“我想要参战”于焕然开口。
文无忌看了看脸上带着坚毅、倔强的少年。
手指向前方木桩:“推一下,全身力气”
不明白文无忌用意,但于焕然还是蓄力猛然冲了出去。
“”被雨水浇灌的木桩晃动了一下,于焕然人也被惯性反作用弹出,朗朗跄跄。
文无忌招手,一名兵士靠了上来。
“你来”
看了看微斜的木桩,兵士双腿弯曲人弹射出去,肩膀狠狠的靠在木桩上,带着泥水的木桩拔地而起飞出数米距离。
兵士遂即不声不响回到自己岗位。
“看见了吗,打仗是要杀人,不是过家家,也不是你一句我要杀了你,就可以砍下对手的头颅,打不过,也不是断手断脚,是丢命,我不反对你上战场,但绝对不允许在本身能力达不到需求的时候去丢了性命,你可以留在四门寨学武,怎么杀人,然后杀更多的蒙古人。”
于焕然愣了半响,扭头走向远处的少女。
“答应了吗”
“没有”于焕然摇头,眼神中尽是失落。
谷口方向,卧虎一样盘踞的营账中亦有声音传入;
“风物长宜放眼量,不可不未雨绸缪,数十名兵士无一人撤出,文无忌不仅仅做了充分准备而且极度擅长攻心,好像同大宁都司的交战中都不曾遇到过这种人物。”
营帐内血洗小马场的刺邑开口。
人若铁塔,但说话却条理清晰,思维敏捷,关键是还有不俗文化造诣。
“这个文无忌本就擅长攻心,田家庵诱杀阔阔温一手耍的漂亮,如今集市疏散,三台山戒备森严,但凡和四门寨有交集的都有所准备,之前还定位到了大营方向,是个将才。”刺兀开口。
言语稍微一顿,刺兀继续:“不过所有的计谋之后比拼的还是双方势力,兵法说以强击弱,伏击虽然落空,但已经剿灭小马场、榆树林子,三台山章海龙亦被围困,四门寨实力出众如今也是孤掌难鸣,即便文无忌还有后手,何惧之有,杀进去,片甲不留。”
“不,要留着文无忌”赞章一字一句开口。
“好” 刺邑点头。
西北方向,四门寨主力急行军不断的靠近向蒙古大营。
泥泞中抄小道步军速度奇快,整编的山匪格斗能力提升需要时间和训练的积累,但翻山越岭却都是好手,而且也习惯在眼下这种阴冷泥水天气中跋涉。
天明之前,同方向行军的四门寨骑兵和步军开始调整;
塔拉指挥的骑兵保持从相对宽阔山道的推进,步军则向偏北行军。
这是文无忌根据对蒙古大营地形侦查结果做出的战术安排。
从山道口穿出,地形豁然开朗,蒙古大营赫然可见,在不确定蒙古大营留守兵力前提下文无忌绝对不会贸然到将所有兵力都放在同一个主攻方向。
步军的核心是四门寨班底人员,人数占据绝对数量的则是整合的周边山匪,不到十日的训练,很难指望战斗中打出眼花缭乱战术,所以一旦蒙古大营留守有重骑兵而塔拉骑兵被冲散开。拥堵在山道的步军直接会被重骑兵踩踏成肉泥。
两方出击,首先是战术的一种稳妥选择,其次是步军从山地冲击,能壮势还能抵消蒙古骑兵的劲锐。
对地形的利用,文无忌做到了极致。
步军前方疾进的则是四门寨斥候及其陆仟等一众好手。
惨白色的天光里,四门寨方向双方也是剑拔弩张。
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气息,细雨如丝,能见度尚可,站在水坝方向的文无忌一览无余的可以看到蒙古军队阵势。
汉军扎前营,左右侧营从服饰判断应该蒙古大营步军,对于林丹汗这股残部的编制,文无忌并不熟悉,依稀有印象能关联一点的只有元朝军队,军队十进制编制,万户侯、千户侯、百户侯依次类推,至于眼前的蒙古大营军队是沿袭了元朝的编制还是有所变化,文无忌不知道,塔拉等人也是,之前辽东作战的塔拉能提供一定程度有关女真大军编制的补充信息,但对林丹汗军队毫无所知。
所以文无忌从营帐及其活动频率分析步军至少有三百多人。前营向东延伸的则是令人窒息的蒙古骑兵。
一夜的休整,骑兵开始披甲备战,文无忌面色也冷炙了起来。
不是因为蒙古大营将大半的兵力调度到四门寨,而是前营中汉兵开始制作简易云梯,就地取材,不是那种攻城的规格,只需要搭上三米高的寨墙即可。
对手要利用人数、战斗力的优势拉开作战宽度。
文无忌有准备。
此时文无忌或许还无法胜任千军万马的统帅作战,小范围内的厮杀极其陷阱部署,在这个空间,除非遭遇到大智如妖的人,否则文无忌当属强者。
前日试探性的攻击之后双方都开始排兵布阵,夜间文无忌便安排军士在前日汉兵主攻方向寨墙后挖出了宽度达到三米,深两米的陷阱。
1米高的寨墙和夜色遮蔽了挖掘行动,泥水又将地面浇灌异常松软,数百名兵士和民众轮挖掘天明之前便完成了陷阱的设置。
和寨外部署的陷阱一样内设碳化处理的尖锐木条。
工兵院还赶制出数百扎枪和几十个木制拒马,大战定然惨烈,但文无忌相信四门寨能拖到陆仟等人对蒙古大营发动袭击。
第四十九章 鏖兵
走下河坝,文无忌召集了三个中队组长、队长及其李秉尧等人。
针对观察,防御再次做了点段的细化安排,同时从精锐弓箭手当中抽调出8名臂力出众的兵士,配备汐子沟缴获的角弓射杀对手牌子头统领、斥候等一线指挥人员。
部署完毕,文无忌开口:“之前就说过,蒙古军队来了,就埋在这里,用你们的手、脚、兵器、牙齿,直到这里再也埋不下人,直到你走在血里,骨头和内脏一直淹没你们的脚脖。现在,到时候了。跟着我,去埋这帮畜生”
战意瞬间就被点燃。
前日的作战虽然双方只是试探,但四门寨在文无忌部署下干净利索的斩杀冲入其中数十名汉兵,这对首次参战从山匪整合而来兵士而言本身就是士气、自信的积累。
中午时分,蒙古军阵方向大量的木梯被制作而出,而四门寨提前开始了食饭。
对于谈不上物资充沛的军士而言,饭食算是丰厚,炖菜里面有肉,外加馒头。
周瑾之蹲在文无忌身侧,不快不慢,吃的干干净净,随后又拿馒头刮碗底,吞下沾着一点油水味道的馒头。
拎枪对文无忌开口:“好好活着,别忘了,你要给我锐金旗”
文无忌也在拿馒头刮着碗里面油沫,头也不抬:“哦开”
周瑾之走了两步,回头:“哦开是什么意思?”
文无忌认真的用捏着馒头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周瑾之看起来无比复杂的图案符号, “ok”
九死枪照猫画虎的比划了一下,扭头走向自己的防区。
不久之后,空气骤然被凝结,萧杀的气息传来,战刀拍打鞍鞯的声音咚咚作响。
这是真正的强军,蒙古重骑、轻骑兵每一次战刀拍打鞍鞯都整齐的就像一个人却集中了数千人力量,这种划一的拍打令对手有极大的压迫力又能刺激己方兵士冲锋。
凝滞的空气猛然间就被震碎,数百名汉兵、蒙古兵汹涌的扑向四门寨,后阵蒙古轻骑兵同时跟进开始游动射杀掩护。
箭雨落下撞击在四门寨兵士盾牌上铿锵作响,寨墙之隔,木梯载着恶意蔓延而来。
蒙古大帐方向;
身经百战,面对女真精锐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赞章此时心却紧了起来。
安静,如若前天般安静。
但这种安静却又给人异常的压抑。
下一刻,空气被撕裂般发出尖锐的呼叫。
一百多支扎枪破空而来集中投掷向中路。
“扎枪”急速的示警声喊呵着,扎枪同盾牌、人体撞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之前四门寨军士扎枪攻击的低命中率一定程度的起到了麻痹作用。
而眼下所有精锐的扎枪手全部甩出扎枪,汉兵、蒙古兵士密集度又超过前日,瞬间便产生了伤亡。
暗红色的鲜血与尸体交织成一副惊心的画面,死者与伤残者混在一起,凄厉的惨嚎不绝于耳,前排汉兵手持盾牌推开拒马桩扑上寨墙。
“长枪手准备”李秉尧左手盾,右手刀,身体躬了起来。
喊杀声快速迫近,持盾护在身前的汉兵、蒙古军士跃上寨墙,没有想象中的刀砍枪挑,后排兵士已经跟进,视野中尽是四门寨兵士,一名名汉兵、蒙古兵挥刀跃下。
陷阱间隔寨墙一米挖掘部署,文无忌通过观察计算了提前量。
双脚触地,身先士卒的一名汉兵头目脚底轰然绽开,细枝铺设的遮掩层塌裂。
“噗”来不及发出示警身体便被一米高度的木刺穿透。
不断有蒙古兵士、汉兵掉入陷阱,也不断有人被刺穿,少数兵士跃过陷阱,身体未稳时视线内已经有长枪推刺而来。
李秉尧身侧长枪和刀盾兵阵型紧密的推了过来,一名蒙古兵士暴呵如雷,弯刀劈砍在盾牌,遂即就有一干长枪从刀盾手身后刺出。
“噗”枪锋捅入小腹,拔出的时候顺带拧绞,蒙古兵士身体委顿了下来,刀盾手长刀猛烈挥下。
顺着刀势去向血线带着人头飞出,尸体被刀盾手一脚踢入陷坑。
泥泞之上,汹涌的血水,狂烈到令人胆寒的对冲终于碰撞出你死我活的较量。
喊杀声震天,蒙古轻骑兵自间隔中分开向南北旋了出去,马蹄如雷,箭雨穿透雨幕落下了来。
文无忌就在这个时刻从两米高的寨墙下猛然站起。
左手攥住出现在简陋梯子末断穿着毡靴的蒙古兵士右脚,手臂用力,人被直接拉了下来,军刺随之戳出。
“噗”军刺自身体还在空中的蒙古兵士颈部穿了出去,顺着血槽鲜血飙射。
无视砸落在地面的身体,军刺再一次向上刺出,没有任何顿挫感的穿透毡靴自第二名蒙古兵士的脚底板捅进。
凄厉的嚎叫声中蒙古兵士栽落泥水中,文无忌右脚猛烈的踩踏在对手面骨之上。
面骨炸开。
巨大的喊杀声越演越烈,兵器的对撞、兵士濒临死亡的惨叫,犹如洪水般的各式声音与呐喊交叠在一起。
军阵被前赴后继而来的汉兵、蒙古兵士向后压迫出七八米,李秉尧推着盾牌前挤,身后两名四门寨兵士长枪从盾牌上方、下方刺出去,鲜血翻涌,前进中李秉尧右手挥刀,刀尖快捷的从倒地蒙古兵士颈脖划过。
感觉左侧压力骤然加大,视线飞快扫视时便看到同自己联手已经至少斩杀两名汉兵的军士被一根狼牙棒砸了出去。
尖锐到极致的劲风扑面而来。
撤步的瞬间,李秉尧想到了右侧还有四门寨军士。
稍微拧身,李秉尧盾牌护身前扑了出去。
“”巨大的冲撞力灌体进入,血气翻涌,手臂发麻,李秉尧连续退出数步。
“咦”
在小马场一招砸碎三当家吕景忱头骨的刺邑麾下第一骁将脱哲惊讶一声。
狼牙棒再次放大在李秉尧视线内。
源源不断的蒙古兵亦同时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