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血战潘家口
高点的哨楼有女真重军斥候观察着下方区域的交战，视线已经被夜色吞噬，斥候根据厮杀声和偶然打出的烟花判断战况走向，并对天佑大将军炮阵地的炮手发出大致的轰击坐标。
低处的悬崖间，霸刀营军士则耐心的等待驰援女真的通过而哨楼女真重军却浑然不知自己站在了**桶之上。
某一时刻，火光闪烁在了夜色当中。
点燃，四名霸刀营军士荡向左侧，身体和山崖接触发生沉闷的撞击声，打开一个八字结，四名军士开始快速爬升。
“那是什么？”撞击和引线燃烧的火苗吸引了哨楼另外一侧女真士兵的注意，看着视线内亮起若隐若显的火光和快速在山崖间移动的身影，女真士兵发出一声惊呼。
火光快速没入“万人敌”泥制的外壳当中。
哨楼的女真士兵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已经产生。
四枚万人敌，过百斤重的**，突兀的山崖。
惊天动地的轰爆炸开直径超出数丈的火球，黑烟翻腾而起，贴着墙面的蓝燕子、莫不问瞬间便感觉到脚底传来的强烈震动，那一刻，蓝燕子甚至觉得脚下的地面都会绽裂塌落下去。
冲天而起烟雾和沙尘、碎石笼罩了哨楼整片区域，爆炸点范围内不计其数石块迸溅而出的同时原本就被不断风化的山崖上一道裂缝快速的蔓延了出去。
极短时间的过渡，裂缝扩大，大片的山崖开始慢慢滑落最终带着轰然之势坠了下去
头顶的上方是天塌地陷的巨响，抬头时法宝看到山崖方向绽开的火球。
“嗤”的一声，空气被碎裂，一枚拳头大小碎石在法宝左侧的方向掠了过去。
瞬间色变；
大叫一声，法宝身体向前冲了出去。
前方左右来不及应变的军士都被撞飞，物和人在快速转移，身体已经能感受到细小山石命中的疼痛感。
慌乱声放大，身后区域响起塌裂式的震动，气浪席卷而来时法海扑倒在地面。
“噗”一声，前方有士兵被飞石击中头部，人矮了下去。
山崖上方；
山崖万人敌炸响，蓝燕子、莫不问等人的攻击同时产生。
十米的高度，**投掷没有障碍，**包对于莫不问、胡一刀这种好手而言也只是稍微的具有难度。
城墙的宽度超出普通线段，投掷的**包数量也超出了马兰关。
点燃引线，估算时间，莫不问双手持**包，身体旋转了起来，以类似投掷铁饼的方式借助身体产生的惯性抛投了上去。
山崖的爆炸对顶部的长城造成了局部破坏，爆炸将最靠近破坏点的一座敌楼震塌陷。
哨楼女真士兵重心不稳，退后一步，耳际中有物体砸落在地面的声音。
低头便看见引线没入进去的**包。
“麻麻呀”
“轰”
哨楼女真士兵飞了出去。
山崖下方的山道，法宝头晕目眩的起身，耳际响起竭嘶底里的示警声。
居高临下，等待攀登的霸刀营、琮记人员开始向下抛投**、**包。
此起彼伏的爆炸没有任何时间过渡的再一次产生。
将落在脚下的**炮踢飞了出去，法宝头顶一枚**爆炸，视线内火光一闪即灭，随机法宝感觉到五官火辣辣的灼疼，眼前一切昏暗。
下一刻，**包产生的冲击波将法宝身体向左侧带了出去。感觉左脚猛然间失去了重心，来不及平衡，法宝身体滚落了下去。
抓钩抛投向城墙，蓝燕子也飞了起来。
莫不问轻身功夫在四门寨中算是顶尖行列，但同蓝燕子比较，还是存在显而易见的差距。
扔抓钩爬城墙，原本就是蓝燕子拿手的技术活。
莫不问还在感受着抓钩的承受力时蓝燕子已经蹿升到了数米的高度，细长的雁翎刀反背，口中含着一把飞刀，双手交替，脚尖蹭着粗糙的墙面，惊若翩鸿。
城墙爆炸开的**包和**产生了杀伤，但因数座敌楼的存在以及石阶直接连通火道的原因，城墙女真死伤惨重但敌楼中的女真军士却躲过了**包爆炸产生的杀伤，火道方向女真驰援也迅速，而且甬道爆炸形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马兰关战事，明军是要利用爆炸产生的杀伤攀登城楼。
城墙防御的重点都在南侧，北侧依山崖而建，法宝都没有意识到攻击会从另外一侧产生。
有**引燃了南侧城墙堆积的火油。
一道烈焰快速蔓延出去，浓烟和烈火中存活的女真士兵嘶喊着奔跑向北侧并开始破坏抓钩。
蓝燕子已经升到七米的高度，甬道火油燃烧形成的光亮将城垛区域投射的分外醒目。
有人影似乎闪烁了一下，蓝燕子矫健的蹭点墙面，人侧向跃出。
一丈的距离，有抓钩被抛投了上来，人轻飘飘的挂在另外一条抓钩绳索上。
也就在再一次跃起的时候先前自己攀着的绳索被斩断落了下去。
跃起、攀住另外绳索，距离城头只有不到两米。
双手最后一次交替拽绳，蓝燕子蹭着墙面飞了上去。
“嗤”一声，视线内一杆长枪刺了出来。
双手迅雷不及掩耳搭上枪身，借助拖拽的力量，人自女真士兵头顶掠过落在地面。
“噗”飞刀甩入一名挥刀斩绳的女真士兵颈部。
人避免着和女真士兵厮杀被缠住，就是利用鬼魅般的身法飞掠腾挪，一次次的投掷出飞刀。
有绳索被斩断后霸刀营军士跌落了下去，但更多利用抓钩攀登的霸刀营军士却利用**导致的杀伤和蓝燕子短暂时间的阻杀登了上来，莫不问落地的时候胡一刀已经扑向了一名手狼牙棒攻击向蓝燕子的女真甲喇。
两人厮杀在一起，空气中是不绝于耳狼牙棒挥舞的劲锐声和长刀斩裂空气的嗤嗤声，但两件兵刃却从未对撞。
“”一声狼牙棒砸在墙面，火星四溅，胡一刀人却出现在了女真甲喇身后。
刀光暴涨，长刀从颈部没了进去。
已经有越来越多霸刀营、琮记成员攀登了上来，最后登上城墙的则是从神机营挑选的十多人。
敌楼区域已经被完全的控制，数十名霸刀营军士手持夺取的盾牌向东线将战线推了出去。
“火炮，火炮完好无损”
检查了火炮的神机营军士欣喜的叫喊着。
短暂的了解结构，三门天佑大将军炮对准向了西南依旧厮杀激烈的区域。
火炮的目标是多个没有被夺取的敌楼和借助地形女真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
坐标清晰，夜色中女真重军火铳不断射击，火光此起彼伏的闪烁在半里区域的范围。
“放，放……”
急促的指令声响起，引线没入，沉闷的炮击声轰鸣，***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砸落向山岭间借助防御工事射击的女真重军。
“轰，轰”声浪伴随着火焰在夜色之下相继绽开，血线飚射在空中，火焰的气息燎过人的面庞，铁屑将区域内女真重军士兵撂倒在地面。
正面是陆仟带领人员的强攻，身后则是火炮轰击，混乱瞬间产生。
潘家口山崖一侧炮击产生，陆仟便知道莫不问、蓝燕子等人已经控制了局势。
战事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胡一刀等人不断向潘家口长城山崖段向东推进的时候敌楼方向的三门天佑大将军炮也彻底的将射程范围内重军坚守的两个制高点火铳火力压制了下去。
法宝的援兵在山道方向遭受攻击死伤惨重而且因为山崖的塌陷被分为两节，法宝生死不明。
潘家口女真士兵前后遭受攻击，正面的压力犹如泰山压顶，坚决的厮杀之后西南方向女真开始败退并最终形成明军的追杀。
飞快的奔跑之中，弓箭射来，唰的一声自侧翼掠了过去，女真斥候回斩，长刀辟出到一半的时候陆仟两断刀已经没入了对手颈部，断去头颅的颈项间，鲜血冲天飞起。
陆仟身侧方向，一名女真士兵手足舞蹈倒飞了出去砸在粗实的树干上。
无影脚马修平贴着地面掠了过去。
马修平的前方，夜色中到处都是狼奔豕突的重军和败退下去的女真军士身影，那一刻，马修平想到了半个月之前自己营救民众未果，被女真斥候追杀的一幕。
战斗从午后时间持续到夜间亥时一刻，潘家口女真、重军全线败退，厮杀声顺着山脚蔓延向山崖顶端。
蓟州西南；
厮杀声也在原野间蔓延开来，苏完重骑兵打桩一样凿穿进入到明军队伍中，刀光在火把的光亮中一次次的闪过，鲜血在锋线上飞舞，明军士兵一片片被重骑兵装成肉泥。
战阵的外围是一千女真轻骑，十多人一队，持着火把，队形松散却灵活，每当有明军向重骑冲击方向结阵便以抛射杀伤阻拦。勉强运转的明军大阵外围弓箭手在刀盾手掩护下还以颜色，但面对队形松散又奔走灵活的女真骑兵，效果甚微。
一万明军大阵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这个夜间，蓟州西南，计谋和武力的较量中占据优势的是武力。
岳托、苏完至少在战术上给朱由检上了戳心挖骨的一课。
第七十章 满万不可敌？
岳托一步步的掉入文无忌部署的天炉战法中，朱由检也在按照文无忌的叮嘱实施计划。
从制定战术到眼下女真发动攻击，近十日的时间。
卢象升、黄得功、满桂等人的能力有高低，对天炉战法的领悟也有不同，但协调层面，至少已经没有问题。
知道在哪个阶段本部兵力如何调动、出击、迂回、侧击。
发号施令是将官，执行任务的却是兵士。
夜间的碰撞，岳托、苏完所部硬是用士兵的凶悍给朱由检上了一课。
岳托主力通过蓟州东南马家崖时黑翎卫传送出的信息经锦衣卫转送汇报到朱由检手中。
随后朱由检接收到蓟州出现女真骑兵的情报。
入夜之后朱由检再次接收沿蓟州东北活动出去的黑翎卫侦查信息，区域内女真斥候在向遵化北线移动。
此时黑翎卫依旧无法向遵化一线渗透，但参照格局，朱由检等人知道女真十有**是做出了调动，主力在向潘家**动。
“揪你小辫子”行动达到了先期对女真主力调出的效果。
达到目的，两方向出现女真，规模超过一万，轻重骑兵俱全，朱由检兴奋了起来。
超过十万兵力应对女真不足两万，又有周密的部署，战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随在朱由检身侧的黄得功却凝重，黄得功是纯粹的武将，不会识文断字，但长期作战，却知道有重骑兵在内的过一万女真骑兵意味着什么。
女真主力被调动而出，蓟州及其东南马家崖均出现对手骑兵，此时岳托的战术目的已经不难推断而出。
一部兵力牵制蓟州守军，主力袭击向大营。
针对对手目的，黄得功开始部署。
整个天炉战法的部署是明军主力在蓟州到通州区间及其南部方圆数十里区域平摊开来，依靠区间内河网、低丘将大军拆散成一道又一道的防线，防止了因为女真战斗力凶悍而导致主阵溃败形成倒卷帘之势，
区域内又安排有满桂、五军营、建昌营为主的两万明军精锐骑兵和东厂、锦衣卫、内操军、神机营这两个能快速移动驰援的战术力量。
蓟州之战朱由检要硬碰硬女真，以刀见血，随后的撤退适才会让岳托毫无顾忌的深入大阵当中。
所以黄得功没有将大营兵力如若天炉大阵一样拆分，而是集中准备承受女真凶悍的攻击。
苏完三千骑兵夜落之后撤出西南移动回合向岳托，朱国定判断是女真利用落日之前兵临城下的举措牵制了蓟州守军，夜间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直攻大营。将蓟州守军至于无用武之地。
大营和蓟州本就互为犄角。
夜色深沉，确定出现在蓟州的女真攻击向大营，朱国定命城内守军出动夹击向大营方向。
也就在期间，苏完呼啸而去的骑兵回马杀了一枪。
苏完丝毫不担心岳托的出击。
重骑在内超过一万骑兵，即便遭遇的是明军主力都能冲开对手的军阵，何况眼下明军主力早就调动向潘家口、喜峰口一线。
随在岳托身侧的都是近卫和亲兵为主的精锐。
一万骑兵，在高丽的战场势不可挡，在大明境内也是如出一辙，所以苏完的目标就是将蓟州守军冲击的七零八落。
蓟州一线双方战术变化远超出同样在激战的潘家口一线，且场面更加血腥。
整体格局层面，文无忌赢了战略部署，而这个夜间，至少在战术层面，岳托、苏完的调度更甚明军将官一筹。
朱国定也是悍将；
数日时间，不遗余力做的便是对军士士气的激励。
初始遭受苏完攻击时大阵便摇摇欲坠起来，全靠朱国定见缝插针的调度适才勉强保持了军阵的运转。
夜色下女真重骑如潮水一样冲击，而外围三五成群的女真轻骑手持火把，忽聚忽散。整个战事中女真正面的攻击长虹贯日势不可挡，侧翼却如游龙飞舞。箭矢从各个方向如雨飞落！
看着黑暗中闪烁的火光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朱国定长吸口气。
一旦大阵被女真骑兵完全的冲撞开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朱国定反复思索着大营中军事会议时朱由检所有的言辞。
“本王不是将帅，领军作战的是你们，但本王知道一点，步军面对女骑兵，战术层面，其实并没有多少可以对抗骑兵的选择，在火枪无法决定战事走向事态下，步军对垒骑兵，除了箭射等诸位都知道的应对之法，破敌便只有一个途径，队形紧凑，以命换命，听起来残忍，但作为将官，一旦无法做到此点，便是将更重的残忍施加手下军士，因为阵破，军士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只有被屠杀，一支没有决死之心的军队是无法对抗女真骑兵”
言辞其实是文无忌对朱由检的叮嘱，而朱由检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手下将官。
退不能退，只有以命搏命。
“擂鼓”朱国定指令。
夜色中雄浑的鼓声震彻人心的响起，朱国定带领手下五百亲卫冲向了女真重骑。
激昂的鼓点伴随着亲兵推进的脚步声，有箭矢落下击在盾牌发出人的声响。朱国定喊着：“杀一个建贼，杀一个建贼”
亲兵呼应，杀一个建贼、杀一个建贼。
执行的便是朱由检的讲话，每个士兵都心存杀一个女真的念头，士气彻底的凝结了起来。
坚定而森然的推进是能鼓舞士气，被重骑冲击后撤下来的军士又同朱国定亲卫靠在一起嘶喊着向前推了进去。
视线的前方女真重骑冲撞了过来，侧前一名亲卫被撞回砸在朱国定脚下。
朱国定行进中侧身，重枪砸向当前一名女真重骑战马。
整个枪体砸在战马柔软的颈部一侧，轰然一声，战马带着女真骑兵栽落了下去。
被战马压住的女真骑兵挣扎起身，枪尖陡然在视线内放大“噗”的一声穿入喉部。
视野的前方，更多的战马冲撞而来。
“盾阵”
朱国定大喊。
左右亲兵拥挤在朱国定身侧，盾牌狠狠地扎在了地上，用铁棒支撑，瞬间结成枪阵，长枪枪尖斜角向上。
轰然一声，女真重骑和盾阵、枪阵对撞在一起。
有明军士兵、盾牌被撞飞了出去，后随的军士快速补充，亦有女真重骑战马被长枪穿刺后栽倒，骑兵被刺杀的血迹模糊，也有骑兵落地后同步军军士一样凶悍的劈砍着明军士兵。
“推”
阻挡了眼前一波女真重骑的冲击，朱国定紧随其后命令军阵向前推进。
固守现有的局势，军士还是会被两侧迂回抛射的女真轻骑带出破绽来，只有坚决的向前才能让军士内心的恐惧彻底燃烧。
军阵外围；
始终在关注局势的苏完皱眉。
眼前明军结成的大阵在即将崩溃的时刻竟然被明军将官奇迹般的稳住，而且在重骑攻击，轻骑迂回抛射这种事态下明军选择了主动攻击。
这样侵略性的明军部队确实少见，即便之前遭遇的山海关明军精锐就侵略性和主动攻击的意识层面也是逊色眼前明军。
苏完不怀疑自己所部最终打穿眼前这股明军的能力，但战事适才刚刚开始开始，自己承担的是佯攻任务。
无须和明军在蓟州拼杀个你死我活。
能将对手冲击的七零八落是最佳的结果，牵制这股明军即可。
如此思索，苏完下达了战术调整的指令。
重骑兵回撤，轻骑兵依旧在两翼保持适中的距离抛射杀伤。
朱国庆一万明军折损严重，但终归还是抗住了苏完骑兵的冲击，而另外方向，朱由检
黄得功所在的明军大营承受的则是岳托主力的攻击。
天底下最为精悍的骑兵之一，在高丽以一敌十，将对手杀的血流成河。
明军大营战事时间上滞后了蓟州城外的厮杀，但战事打响的瞬间双方就将血腥充斥了在了每一片区域。
岳托带的是主力出击，而且还有马拉的重军火炮。
大营朱由检同样部署了数百的神机营军士和火炮。
而且相对于蓟州的战事，大营军士、将官都知道信王就在自己身后。
得知女真骑兵靠近，准备接战的刹那，几乎所有士兵都回忆了朱由检的那些讲话。
“不扣军饷”
“不欠军饷”
“杀一个建贼”
指挥权朱由检完全的移交到黄得功手中，依靠大营组建起来的防御阵型，黄得功没有选择直接硬撼女真冲击，而是采取了弹性的防御反击战术。
而岳托从战事打响开始，自始至终却没有给黄得功任何的反击的机会。
超过一万的骑兵冲击而来，中路面对明军大阵只是试探性的攻击，拖着天佑大将军炮的马队便向侧翼迂回后架炮轰击。
没有任何过度，战事被拔高到了最为惨烈血腥的高度，那一刻，双方士兵射出的箭矢和火炮的轰击似乎要将夜色撕裂下来。
激战荡起的喊杀声，火炮的轰击沸腾了苍穹，密密匝匝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后落向攻击和防御的军阵当中。
一个时辰，岳托指挥的右路便打穿了黄得功部署在本阵侧翼的五千人军阵。而左侧军阵在女真火炮轰击和轻骑兵奔行成圆的射杀中已经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第七十一章 咫尺，喷你一脸
女真重军拖着火炮快速移动架设炮击，战术称不上娴熟，却对防御层面的明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而不同于河洛道口之战，此时出击的女真骑兵战马已经受过抗爆炸训练。双方火炮的轰击都没有产生马队的惊乱失控，但天佑大将军炮威力、射程却在明军之上。
两个侧阵一个被打穿，一个岌岌可危。
黄得功调度麾下参将吴振兴带领两千骑兵出击试图打穿女真部署在侧翼的火炮阵地。
两千骑兵冲出便陷入到女真轻骑包围当中。
厮杀从凌晨时分开始持续到清晨。
处在大营当中的朱由检身穿甲胄，内有文无忌赠送的蚕丝夹袄。自交战产生，朱由检便在护卫簇拥下观察着战况。
战事持续了多久，朱由检便震撼了多久。
信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个道理。
打仗，不是自己想象的如此简单，也不是部署出了如若天炉战法这样一张网，对手会一头扎入，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绞杀。
近百里宽度的部署，这个区域当中对手的战术调动却是不受自己支配，对手不会依照自己的意愿前进或者追击，而总是在局势的判断中不断调整。
而这个期间指挥大阵的将官更需要有审时度势的调整能力，见缝插针的时机把握能力。依靠提前建立的信息传递方式将大阵如臂指使的调动运转。
阵法只有通过人员的调动才能活套起来。
这是震撼之一，其次就是战场的血腥；
朱由检无法切切实实的看到锋线的绞杀，但自大营望台，朱由检能看到夜间女真骑兵打出的火把不断在两侧游龙一样快速移动，侧翼炮击声震天。
不断有信息回传而来，左侧被突破，右侧陷入危机当中，但情报也让朱由检欣慰，战至此时，没有一名将官溃逃。
军阵的收缩都在黄得功的调度下指令行事。那一时刻，朱由检口干舌燥。
明军大营向西三十里灵岩寺；
夜色中不断有战马驰骋而来，自战事打响，锦衣卫、东厂、明军斥候便将最新的战况源源不断传送向灵岩寺卢象升手中。
朱由检充当的是诱饵，而真正负责天炉阵法的是卢象升。
根据战况走向，卢象升要安排朱由检后撤，散布在各地区域的兵力移动集结，满桂骑兵出击等。
知道女真主力已经调动，但充当佯攻的女真却依旧对大营和蓟州驰援兵力同时产生攻击。
显然女真是对自己战力有绝对的信心。
考虑到这个要素的同时卢象升也意识到女真强攻，是在制造主力推进的假象。
这些都在文无忌分析判断当中，卢象升所需要的也仅仅是根据情报验证。
两个层面得出结论，卢象升传令发送信息。
大营方向后撤，朱国定所部东南移动，制造向通州后撤的假象。
晨光熹微，明军大营区域；
战鼓轰鸣如雨，左右侧翼被女真攻克，营地中有烈焰燃烧而起，黑烟凝结，像是有一片夜色停留在明军营地上空，在天光露出的时候不愿散去。
引发大营火势的并不是女真火炮，而是神机箭，源自高丽。
丰臣秀吉入侵高丽，明朝向高丽提供过“百虎齐奔”，高丽从明军手中得到了包括图纸在内的技术。
女真控制高丽，不仅仅掠劫了所有火器装备和工匠，也将高丽火器著作《铳筒胜录》运送向了盛京。
而高丽生产的“百虎齐奔”则被称之为神机箭。矾纸为筒，内入**令满实，另置火块油纸封之以防天雨。后孔装药线，用竹为干。大竹筒入箭二矢或三矢，水陆战皆可用。
盛京尚未生产‘神机箭’，岳托携带的自高丽劫持而来的装备。
攻克明侧阵，靠近距离后重军发射神机箭在制造了一定伤亡的同时点燃了营地草料、部分营帐。
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空气近乎凝固，两个侧翼攻克，正面女真骑兵怒潮般前压，激战半夜时间的明军士兵视野像是扭曲摇晃了起来。
李正春是一名明军军士，聆听过朱由检的讲话，这让李正春引以为傲。
战事打响的期间，李正春脑子中都是朱由检关于‘杀死一个建贼’的鼓舞。
李正春这样想着也准备这样做，哪怕是以命换命。
处在后阵的李正春夜间并没有出击的机会，天色明亮时前方军阵被女真重骑凿穿。李正春视线内女真骑兵一堵墙般压了过来。
马蹄声迅速拉近，一个声音在李正春意识中反复响起。
“杀一个建贼，杀一个建贼”。
身边有同伴这样呼喊着，李正春也竭嘶底里的喊叫了起来。
重骑迅速靠近，按照千变一律训练的内容，李正春手中长枪扎了出去。“
“锵”一声交击，长枪被女真重骑长刀带了出去，下一刻，李正春看到有寒芒在视线内一闪而过。
李永春是和李正春同时投军的同村人员，视线内看到李正春长枪刺出随即就被女真削掉了头颅
人竭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李永春双手挥舞着***身体前倾劈砍了出去。
前冲的战马被女真骑兵带起，刀势落空，下一刻，失去惯性的李永春看到马蹄落了下来。
“喀嚓”人被踩倒在地面脊椎断裂，后续战马从两具尸体踩踏了过去，不久之后尸体和地面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大营方向，攻击向女真火炮阵地的明军参将吴振兴头颅被一名女真骑兵抛投了进来滚落在地面。
望塔上朱由检收起望远镜，右手在空中狠狠了抓了一下，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
“王爷，要撤了”
黄得功已经领亲卫冲杀了出去为朱由检后撤争取时间，身侧护卫说道。
朱由检始终在坚持，以血见血，但眼前的战况还是脱离了意识太多，至始至终处于被动防御状态，准备好的反击还没有施展而出就被女真以凶悍的攻击打了回来。
走下望台的时候朱由检眼睛充斥着一片红色，宛若望远镜镜头内所看到女真锋线掀起的血浪。
“入你麻麻”
朱由检咬牙切齿。
女真方向，岳托也收起了望远镜。
神色如常，但内心却是震动的。
身为大金最为出色的将官之一，与细节之中判断分析决策都是岳托所擅长是之事。
和明军大小战役无数次，每战局势走向都大同小异，但眼前对明军大营的攻击却并非如此。
明军的战力没有提升，军阵部署防御为主但隐然留有攻击的后手。多半是明军想要联手蓟州一线兵力想要反击。
只不过被自己打穿两侧后破了对手的后招。
明军真正的变化在于军士意志，不再如若以往所遭遇的，前阵一旦被攻克瞬间形成珍珠倒卷帘式的溃败。
而这种变数肯定是因朱由检而起。
想到这些的时候岳托便对朱由检有钦佩神色。对于大明的体制，通过萨哈侦查信息和范文臣等人的陈述岳托知道一二，在大明皇帝未染病之前，朱由检是没有任何兵权更不能实质性的去练兵。
但朱由检出征以来半月左右时间，对手却将蓟州区域明军士气完全的凝聚了起来，这种能力非常人所及。
如果朱由检登基，大明信王确实是大金威胁。
岳托的观点和萨哈、魏忠贤都有所区别，萨哈、魏忠贤都曾处心积虑的寻找过朱由检身侧的贤能，岳托却不这样认为。
那个君王身侧不是卧虎藏龙，能知人善任，能信任下属，这本身就是才能，朱由检恰好具备这种能力。
眼前的战事是实力层面毫无花俏的碰撞，但至少到眼下，明军是抵挡住了自己骑兵山崩海啸的攻击没有出现军阵彻底崩塌的一幕。
大营之战，岳托冲垮了朱由检两侧大阵，致使正面明军惨烈的伤亡，但朱由检也引得了岳托真正意义的重视。
自大营的后撤预演过无数次，冲垮的两侧兵力收缩向中路，黄得功指挥的骑兵、神机营殿后，利用火铳的杀伤和骑兵游斗掩护朱由检缓缓向通州一线后撤。
遵化北线，两万的女真步军急行军在已经起伏起来的山地间，步军前方的视野中早没有了瓜尔佳.鳌拜指挥的骑兵身影。
但在时间推移的某一时刻，一声怒吼从鳌拜口中发出。
申时两刻，鳌拜接收到信息，潘家口滦河段长城关隘被明军夺取。
那一刻，鳌拜的短须钢针一样立了起来。
蓟州西向明军大营，营帐中岳托右拳重重的砸在桌面，人猛然站起。
唇间迸出三个字；
“朱由检”
夺取明军大营，从散乱来不及撤出的物品及其俘虏明军士兵口中岳托知道了早先时刻坐镇大营的竟然是朱由检。
很复杂的感觉。
那一时刻，岳托甚至想到追随努尔哈赤时的种种，那时大金还没有建立，兵力薄寡，努尔哈赤都是亲临一线指挥作战，带领士兵冲杀。如今的大汗也是，但因为大金实力的提升，虽然亲临一线却早就没有以往的凶险。
而大明信王，未来的皇帝却就在距离自己重骑兵数百丈外的距离目睹了整个战事的开始以及厮杀的持续。
这个时候岳托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大营明军为何死战不退。
第七十二章 信息战
指挥调度层面，岳托是尊重朱由检，但此时岳托又有一种被对手挑衅的感觉。
苏完已经同岳托汇合在一起，和朱国定的一万兵力厮杀中因为军阵始终保持了严密，最终苏完放弃了对西南后撤明军的追杀。
而苏完折损后不足三千的骑兵汇合岳托时潘家口丢失的信息亦被女真斥候加急传送而来。
此时岳托视线内的格局已经豁然彻底明晰。
明军主力出击向潘家口、喜峰口一线，信王坐镇蓟州大营虚张声势，局势的走向完全吻合自己之前推断。
也不遗憾自己错失了追杀朱由检的机会。对于岳托而言，只要朱由检没有进入顺天府，机会便始终存在。
明军主力活动向潘家口、喜峰口一线，通过战事分析判断，蓟州城内及其明军大营对手兵力约在三万左右，通州和区间河道一线定然还部署有兵力，但充其量合计兵力也就是五六万左右。
有何惧之。
明军固守通州，自己绕过，明军各区域兵力集结，斥候又能侦查到信息。五六万明军聚在一起，以蓟州明军大营之战所表现出来是士气或许能对自己制造出障碍，但自己又如何会给明军聚集的机会。
调度产生，岳托再一次分兵。
苏完所部增加了规模，不再是如若之前的三千骑兵，轻重骑兵六千，重军一部随行，瓜尔佳.苏完自明军大营西南出击直奔通州，岳托则带领主力沿朱由检后撤方向展开追击。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岳托所部精锐彻底的拉开了架势。
蓟州东南大梨园；
春苗绿油油的原野上，女真骑兵绵延了出去，偶尔有骑兵脱离队列对区域内出现的流民展开砍杀。
民众早就被疏散撤离，但自顺天府方向依旧有在年前灾荒中失去了所有成为流民且没有北上的民众冒险进入到通州、蓟州一线。
此时这些民众已经多多少少带有盗贼的性质，翻墙越户，搜寻着一切能换区钱财的物件。
而所有被女真骑兵、斥候发现的流民都遭受到了斩杀。
马蹄踩踏着地面汇聚成一股声潮在原野上驰骋而过，距离官道一里区域的田埂上一片绿色动了动。
覆盖有草皮的木板推开，挖掘的坑穴中出现两名琮记成员。
望远镜镜头依旧能捕捉到女真马队后军的身影。
利用琮记特殊的联络方式表明女真马队去向，线路，记载在纸条上的信息被放入小巧的竹筒。
信鸽振翅飞上苍穹远去。
灵岩寺；
各方向而来的信鸽不断落下，信息接二连三传送到卢象升手中。
潘家口夺取；
朱国定所部撤出；
朱由检安全脱身，自大营方向女真分兵，一股约五千规模的骑兵通过蓟州东南大梨园等所有关联战事的信息都逐一汇总到卢象升手中。
这才是发挥出‘天炉’大阵的关键。
有精准的情报和及时的信息才能先于对手不断调动。遵化一线的侦查因为人手及其女真斥候力量以及文无忌参战时间等原因无法面面俱到，但蓟州以西，文无忌却能部署的天衣无缝。
明军调动，锦衣卫、东厂四下活动的时候文无忌便安排了大量琮记人员进入，以河道、官道和判断中女真可能存在的出兵线路为目标，构建地下双人观察哨，一旦掌握对手动态即刻用信鸽传递信息。
蓟州西侧，岳托所部斥候向潘家口调动，此时侦查层面因为琮记的这种模式和锦衣卫、东厂介入，明军已经掌握有优势。
岳托注重观察，海东青也屡屡攻击苍穹出现的游隼，但就侦查的实效层面，因为意识的差距，岳托落了下风。
坐镇灵岩寺的卢象升掌握有岳托所部的一举一动及其兵力规模等所有核心情报。
信息不断的被接收，指令也陆续的传送了出去。
潘家口；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和硝烟已经被顺着滦河河道而来的劲风吹散，战事向喜峰口方向蔓延了过去，潘家口区域外围的山林依旧零星有火铳射击和**轰爆声，关隘方圆数里的战事彻底停歇了下去。
陆仟指挥的霸刀营和绿林、琮记成员已经忙碌了起来。
而王祖寿所部明军、神机营则依照陆仟的安排部署工事。
三千多人的兵力，陆迁同样没有将战场集中潘家口山崖区域，而是向西南扩散出近十里。
机关陷阱便是陆仟的杀手锏。
从四门寨组建到眼下已时尽一年半，最初四门寨之战蒙古士兵便吃尽了文无忌部署的机关陷阱苦头，经过一年多的发展，此时四门寨的陷阱设置已经演变出整个体系来。
另外空间特种兵能在野外就地设置的陷阱霸刀营、琮记行动人员都会，还融合了非洲土著以及首里时从倭国手中吸收过来的陷阱设置套路。
绿林人物同样是设置陷阱的好手，种类的繁多不比霸刀营，但能将一种陷阱设置的天衣无缝制造杀伤对于陆仟而言足够。
精心备战，陆仟也自然准备了各种材料，时间急促，数百人的人员就忙碌在机关陷阱部署当中。
潘家口山崖为核心阵地，依托周边数个高岭，参照文无忌交代事项，陆仟构建出了一个冷兵刃和火枪相互结合且能各自最大化发挥处效能的防御阵型。
将战场蔓延出去，陆仟是考略到了各种细节。
利用战场的宽度滞缓女真察觉到潘家口其实并非为明军主攻方向的时间。
分散女真的攻击点。
陆仟很清楚，潘家口、喜峰口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性质的战事。
规模或许一致，但性质不同。
第一战是女真意识到自己中计，顺天府并没有将主力放在潘家口、喜峰口一线。
第二战则是女真佯攻朱由检的军队被明军重创或者围歼，女真败退，此时对手又会不惜代价夺取潘家口、喜峰口。
所以直接将战事放在长城线段，太过于被动。
多尔衮大军沿着山地蜂拥而来时陆仟也将防御近乎做到了极致。
另外方向，喜峰口的厮杀还在继续。
喜峰口战事关键并不在对于长城城防的夺取，而是城堡。
喜峰口关有三重，三道关门之间由坚固的基砖墙连接成一体。分为关城和城堡两个部分，城堡坐落在群山包围的盆地里，四面用条石砌成，坚固异常，城墙两丈多高，关城建在城堡北面，三面临山一面靠河，有金汤之固。
但面对这样的天险，文无忌只用了半夜时间便攻入了城堡。
对文无忌已经深有了解的王祖寿也再一次被目瞪口呆。
王祖寿意识中，这应该是一场血流成河之战。
起关键作用的是战术。
首里海战，四门寨漂雷屡屡击沉对手战船，文无忌就采用了漂雷战术。
神机营有‘万人敌’，将“万人敌”改装成漂雷或者爆破雷对于文无忌而言没有难处。
哪怕自己不动手，随行人员中也有神机营工匠和凉城而来技术人员。
实地探测地形，文无忌令人将“万人敌”改装成爆破雷。
没有多少的技术难度，另外空间明军原本就利用“万人敌”爆破过闯军地道。
只要还是战术，文无忌是要水下爆破。
以大明能制造出“水底龙王炮”的技术，将“万人敌”改装自然不难。
泥制的外壳缝裹了一层牛皮，加装引线管并用牛膀胱做了密封。
如此以来引爆的原理便成了四门寨早就在战事中使用过的漂雷。
潘家口和喜峰口的攻击时间呼应，因为爆破，潘家口战事打响之前实则喜峰口双方已经厮杀在一起。
凌晨时分，文无忌带领二十四名精通水性的霸刀营军士潜水靠近到关城。
改装过的“万人敌”还是依靠浮囊在水面夜间运送，靠墙关城水面，手持大威力**的霸刀营军士戒备，文无忌和六名成员开始忙碌。
一次次的无氧潜水，十四枚“万人敌”安装在了水下。
文无忌是特种兵，在这是时代绝对是最精通爆破的专家。
和制定潘家口战事一样，确定出击喜峰口方案时文无忌利用锦衣卫提供的资料对关城构造、厚度了若指掌。
通过数据测算承受能力，**的性能无法和另外空间比较，所以只能增加数量。
数量、爆炸点选择都是计算所得。
这个时代不会有探照灯之类的装备，两方向战事相差无几的时间内打响，喜峰口女真也不会获知到蓝燕子、莫不问等人从水面出击的情报。
基于喜峰口的重要性，女真士兵虽然严防戒备，但还是没有预料突击会从水上产生而且文无忌一出手便炸塌陷了关城。
岳托没有大意也没有怠慢。
但这种破袭作战，岳托和文无忌之间的观念因为所处过的时代和接收信息不同，双方天渊之别。
类似喜峰口、潘家口这种天堑之地的关隘在这个时代明军、女真将官眼中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但文无忌眼中不是，越是依山傍水的险要关隘，能利用、借助的外在因素更多。
平坦之地突兀而起的城池最利于女真攻击，骑兵能奔驰抛射，大型攻城器械也可以推进后发挥出威力。而这样的环境却恰恰又会克制文无忌战术思维。
攻打类似顺天府这样城池，没有多少花俏，文无忌和岳托、王祖寿比较，也不占任何谋略上的优势，但如若将战事放在喜峰口、潘家口这种关隘，另当别论。
第七十三章 信王反击
卯时一刻，墨言、莫胭带领的突击组两百多人利用浮囊、吸气管潜泳到关城水域。
大队出击潜泳靠近，防患了区域内活动的女真斥候守山犬嗅觉到气息发出示警。
攻击拉开；
天塌地陷的轰爆中一道弧形水幕冲天而起，乱石惊空，以爆破点为中心，关城塌陷出宽度达到一丈的豁口。
数米的豁口，对于文无忌、墨言这种好手而言足够。
两百多人在在关城、城堡女真士兵措手不及中自豁口进入迅速控制两侧数十张宽度的城墙。
紧随其后王祖寿、神机营军士水路双管齐下，或者利用水面豁口进入，或者利用城墙垂下的绳索攀登而上。
神机营军士进入，战事的节奏便完全掌控在了文无忌手中。
手持火铳的神机营士兵先是夺取城墙，随后利用城垛射击掩护霸刀营、绿林好手及其王祖寿所部自关城内掩杀。
神机营和王祖寿所部明军配合作战并不娴熟，但文无忌依旧通过墨言的调度将两部兵力圆润在了一起。
起到核心作用的就是鸳鸯阵。
文无忌从历史资料中熟悉鸳鸯阵，和龙英风更是商讨过，而创造了鸳鸯阵的戚继光曾经负责过潘家口、喜峰口一线长城防务。
鸳鸯阵其实在顺天府周边明军编制部队中都有练习过，尤其是神机营。
王祖寿这种深谙兵法的大将更精通鸳鸯阵。
完美结合，控制城墙，巷战推开时走的便是鸳鸯阵模式。王祖寿明军十多人，刀盾兵、长抢手分居前阵和侧翼，手持火铳的多名神机营士兵拖后射杀。推进中文无忌只增加了一点，神机营对城堡高位的控制。
控制高位，即能居高临下射杀，也能第一时间传送出女真调动的信息。
这种攻击模式搭配上墨言、莫胭、邱青桐、风四娘、霸刀营等人凶悍的战斗力，晨光熹微时文无忌已经夺取城堡镇远楼并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区域。
潘家口战事打响，陆仟所部沿长城向喜峰口推进，也牵制了区域女真兵力的驰援，潘家口主战场战事平息时文无忌已经完全的控制了喜峰口将战事推进到滦河河谷对女真残余兵力的围杀当中。
和陆仟一样，文无忌此时已经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应对后续而来女真兵力的反扑之上。
灵岩寺方向，按照接受到的信息，卢象升连续的下达指令，此时从明军大营分击的苏完所部骑兵已经快速前行，在自南到北的横线上和朱由检所部处在齐头并进的状态中。
朱由检身后，岳托大军悉数度过石马河紧追不舍。
夜色降落了下来，有风掠过的苍穹上挂满了繁星，地面万人规模的明军向通州方向急行军。
朱由检依旧是策马前行，身侧也是骑马颠簸的王体乾和魏忠贤。
比较出京城之时，两人已经形销骨立。
大营之战，不管是深得朱由校宠幸的王体乾还是权倾朝野的魏忠贤，两个人都是有极度相似的表情。
心悬在了嗓子眼，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两个人无数次想过谏言朱由检后撤，但看到朱由检燃着一样的神情和身侧杀气腾腾的侍卫，王体乾、魏忠贤都将言语克制在了内心。
自大营撤出，意识中还是厮杀的一幕，最为险要的时候女真骑兵射出的箭矢都近乎要落在望塔。
而即便是那种险境，朱由检都是沉稳如山，也就是那一刻，王体乾在朱由检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从未在朱由校身上体会过的东西。
战马驰骋，朱由检在前方，王体乾、魏忠贤看着视线内的信王身影，感觉如山一样。
黄得功已经和朱由检汇合在一起，黑暗中侦骑的马蹄声快速靠近了过来，朱由检接收到卢象升自灵岩寺传送出的情报和调动部署。
情报显示的是女真分兵，一部约为五千规模的兵力截杀向通州，主力则依旧追击在自己身后。
调动则是卢象升依照天炉战法先前的兵力部署就女真骑兵的分兵产生的针对性调整和应对。
不久之后，朱由检所部后撤的队伍一分为二， 五千规模的兵力向顺义方向移动，余部保持原来方向依旧向通州活动。
凌晨时分；
两方向前行的兵力各自又完成了一次分兵，此时原本两万左右的兵力已经被拆分成四股急行军在西北、正西、西南方向的原野上。
每一次分兵，王体乾和魏忠贤都是心惊肉跳，哪有不断将护卫在左右的兵力不断拆分出去的道理。
而且看朱由检行为，颇有一拆到底的架势。
“王爷到底是会打仗还是不会”间或的时候王体乾如此思索着。
选择也在夜间摆在了岳托面前。
夜间海东青无法飞行，明军后撤，拖后的是一股数百人规模的骑兵，目的就是猎杀追击而来的斥候。所以岳托无法第一时间得到侦查详情。
但朱由检大军不断分兵，遗留下来的线索还是被后续而来的女真斥候发现。
区域内植被、麦苗被踩踏的痕迹说明在后撤途中明军不断的分兵。
信息传送到岳托手中时大金的贝勒笑了笑。
此时的岳托早就不再思考朱由检是否暗藏后手。
本能的意识是金蝉脱壳。
朱由检亲征，原本就是虚张声势制造明军主力会在蓟州到通州一线决战的架势而暗中却将主力调动向潘家口、喜峰口。
蓟州及其明军大营一战，朱由检已经将明军的潜能发挥到极致，朱由检如今所需要的就是第一时间回撤入通州或者顺天府。
知道身后有追杀，分向后撤，金蝉脱壳，让自己拿捏不定便成了最好的脱身手段。
确定明军主力早就抽掉，朱由检分兵，岳托也再一次分兵。
因为苏完的迂回，此时的岳托隐约间竟还有截杀朱由检的许微期待。
晨光熹微，朱由检两万多兵力在夜间多次的拆分之后已经细分成八股彻底化整为零，而岳托所部如今也以每支两三千左右的规模拉出一个扇面扑向通州。
日出东升，岳托、苏完更加的肆无忌惮，携带有海东青追击的斥候能察觉到区域内明军的任何调动。
入夜时间，没有明军拦截的大军便能靠近到通州外围。
灵岩寺；
天色晓白，间隔时间便有信鸽落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情报传送到卢象升手中。
岳托的分兵依旧被卢象升了若指掌。
朱由检都是按照战前部署的节奏在后撤分兵，所以每个分兵产生的线段都有琮记部署下去的侦查哨。
天明，岳托多次分兵的情报便由信鸽传送到卢象升手中。
卢象升人振奋了起来。
到了围杀女真这股精锐的时候。
潘家口西南山林；
时间距离陆仟夺取潘家口关隘已过整日，山岭之间有雾气在弥漫，海东青再一次盘旋在了天空。
血流在地上，化为半粘稠的液体，绿茵茵的草地上有**爆炸过痕迹。
晏蒙收刀，抬头看了看苍穹深处的海东青。
女真大军要来了。
眼前短暂而激烈的厮杀是潘家口战斗结束后产生的首次对垒，区域内数十名女真斥候和霸刀营碰撞，厮杀之后对方留下十多具尸体撤离。
从对方阵型的收缩和进击而来方向及其时间推算。女真大军应该靠近到了潘家口，而之前出现在眼前的则是自蓟州而来女真大军斥候。
真正的血战来了。
通州潮白河。
两千多人的马队通过荒村停止了下来。
不久之后朱由检看到了曹少商、霍泰安等人。
曹少商等人是朱由检除了文无忌之外最为依重，信任之人，从蓟州开始，朱由检便进入到了角色当中，调度大营之战的是黄得功，运筹整个战事的又是卢象升，但朱由检无时无刻的感受着战事的惨烈和节奏之紧张。
看到众人，朱由检心安稳了下来。
队伍暂停，朱由检和曹少商等人就在路侧摊开军事地图，曹少商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卢象升所下达的指令。
详细的聆听，朱由检眼神火热了起来，被女真追击一日一夜，到了自己反击的时候。
短暂的停止，信王所部继续前行向通州方向，队伍却不在是之前的规模，两千多人的部队扩充到了三千人。
夜色再一次覆落而下。
天幕漆黑起来的时候白日相继接收到信息的明军将官按照指令调动了起来。
蓟州西北平谷的山区内满桂、五军营、建昌营两万骑兵奔驰而出西南运动，而相同的时间内已经有零星的战事开始爆发。
通州西南岭子村。
潮白河自岭子村贯穿而过，区域内地形平坦，适合骑兵冲击。
苏完六千骑兵即在截杀朱由检也在追击朱国定所部一万多兵力。
苏完担任截杀任务，截杀便意味着一旦走在了明军前列，将承受对手绝境求生的一击，所以苏完并没有分兵。
六千骑兵自岭子村潮白河河段通过之后迂回向通州。
白日区域内已经爆发了双方斥候间的多次对杀，但因为海东青兵没有监控到有明军调动的迹象。此时苏完带领的骑兵决然而无畏的在夜色中靠近向通州。
通州东南，潮白河渠口；
深沉的夜色中有骑侦的战马来回驰骋，不久之后渠口周边废弃的村舍、芦苇荡间冒出一队队的军士。
第八十九章 转折点
锦衣卫、东厂、内操军个个有不逊色绿林好手的能力，翻山越岭自然不在话下，而白杆兵最擅长作战的便是山地。
“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这是另外空间关于白杆兵的记载文字，真实的状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部兵力东北穿插，如若潘家口方向女真兵力依旧未动，直接汇合孙祖寿所部参战，如果潘家口女真兵力后撤驰援遵化，途中配合衔尾追击的明军所部侧击。
整个天炉战法的布局豁然开朗。
在前期的心理战之后军事层面呈现出后退而绝的事态，在通州一线女真斥候兵力最为稀薄的时候摆开战事，利用各路明军的阻击吃掉或者重创岳托主力，再次利用区间内的阻击回马一枪取得遵化、迁安。
山海关明军驰援喜峰口，遵化之战结束朱由检分兵潘家口，明军骑兵则围歼后撤而来的岳托残部。
最终在喜峰口、潘家口到白马峪漫长的山地建同丢失了物资的女真展开厮杀。
这种格局形成时孙承宗、文无忌、朱由检、曹少商、秦佐明等部实则已经对多尔衮、鳌拜形成了包围。
事实而言，从通州歼灭苏完主力到遵化格杀班尔泰，已经超过一万女真葬身在了自五月一日产生的反击中，数字不包括折损在潘家口和喜峰口的女真。
战略上，确实是一张网，每一战的获胜虽然都有大量士兵的牺牲，但从闪击战到麻雀战再到声东击西、金蝉脱壳、回马一枪、围点打援等各种战术都始终贯穿其中。
如果明军有女真普通层面比较时的一半战力，战事或许早就落下帷幕。
但部署也因为岳托的一次调整依旧充满了变数。
让岳托如此调整的最大动机恰恰是盛京的不平静。
四大贝勒、女真大汗皇太极，其中是存在各种微妙关系。
内因的存在让岳托选择了放弃遵化女真直扑向潘家口的决定。遵化、迁安六千女真成了弃子，战场如棋，有弃子便有活子和活局。
蓟州东向沙河；
黑翎卫领队徐放下望远镜，神色稍微的凝重，
不远处的河岸一侧是负责痕迹侦查的黑翎卫军士。
知觉告诉徐，可能出了状况，但黑翎卫小队依旧没有意识到岳托就是从沙河北上驰骋向潘家口。
岳托改变方略，人便做了精心的筹算。
亲卫加入斥候队伍，扩大了警戒面，天空又有海东青，意识到出击向通州时行踪都被明军斥候侦查，后撤途中岳托并没有忘记扫尾。
百余名斥候活动在骑兵身后负责拦截跟踪的明军斥候。
徐带领的黑翎卫就缀在岳托身后。但始终无法靠近，游隼也因为海东青的盘旋无法进入。
意识到女真早就有防备，黑翎卫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终其结果是被岳托摆脱。
不过在沙河黑翎卫的地面侦查很详细，桥梁被炸毁，数千骑的女真战马过河在河岸一侧定然会遗留下痕迹。
下游河道水深，女真能选择的只有石桥以北区域。
内外关联分析，两个先后赶到的黑翎卫小队分兵，一队过河继续向遵化方向前行，徐则带领另外小队沿沙河向北搜索。
遵化方向；
蔓延着的紧张气氛中先前被炸塌陷的城楼已经被沙袋、石块重新堆砌起来，不可能恢复到初始状态。但朱由检也不担心城防安全。
遵化方向的战事只有女真驰援而来的骑兵。
按照时间推算，入夜之后女真将抵达遵化。
朱由检在等待着。
喜峰口；
苍穹有云层堆积，但没有下雨的任何迹象，山岭间有烟雾在流动，海东青飞翔在空中，血流在地上化为半粘稠的液体并最终凝固成褐色斑块。
山地草皮和灌木间有爆炸的痕迹，**味厚重，大量的明军士兵倒伏在地面，染着血迹的火铳被丢弃的随处可见。尸体血迹模糊，接近三分之一的失去头颅，都是厮杀中被女真士兵劈砍所至。
无数嘈杂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血腥的画面，激烈的厮杀，火铳密集的射击，火炮霰弹打出的铁砂、弹丸冰雹一样席卷整片的区域。’
疯狂的厮杀中名叫“红娘子”陆青青的绿林好手被击飞砸落在地面，有霸刀营军士救援。
然后飞起的血柱中有人头冲上天空。
莫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同女真将官的厮杀中，劈砍了对手一刀，刀锋和甲胄相撞火星四溅，自己也被对手反击撞飞，救了命的是文无忌在洛阳施展过的太极。
洛阳之后，同文无忌有过交流，文无忌的示范外加自己领悟，对战中是卸掉了女真将官小部分的气力。
视线的远端女真士兵若隐若显，地面的尸堆中莫胭摇摇晃晃起身，稍微的平衡视野，胭脂刀看到同样从死人堆中爬出的莫不问。
“青青”莫胭叫喊着。
“在呢”不远处有声音响起，一具女真牛录的尸体被对开，陆青青起身，半跪在地面。不远出，风四娘也爬了起来。
低岭阵地的下方，鳌拜卸甲，裹缠伤口，重新挂甲，身边亲卫列阵，鳌拜持刀，看着前方的损失了数百以近卫为主的低岭战场，鳌拜眼神中燃着怒火。
莫胭扬刀，人靠拢向风四娘的时候有熟悉温和的声音响起；
“撤”
视线稍微的侧移便看到手持军刺的文无忌，那一刻，气力近乎抽空的莫胭有靠上去的冲动。
午间时分，文无忌便接收到抚宁站点琮记飞鸽传书。
孙承宗出兵，迁安、迁西被夺取，关宁五千骑兵出击向遵化的同时另有过万的步军强行军向喜峰口驰援。
接收到信息，孙祖寿长舒口气，但文无忌、墨言知道并没有到松懈下来的时候。
按照情报中孙承宗所部出击迁西的时间推算，抵达喜峰口还需要一日时间，而眼前战斗却已经将防御的兵力提升到了能力极限。
文无忌唯一还没有打出只有神火飞鸦。
战事最终走向也验证了文无忌和墨言的担心，也就在遵化之战打响不久之后，鳌拜领军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全力而为。
因为犄角阵地的存在，女真火炮无法轰击喜峰口城堡，鳌拜也审时度势调整了战术，重军天佑大将军炮部署在明军低岭西南方向，并不轰击城堡和犄角阵地，而是用于阻断城堡明军对犄角阵地驰援。
火炮部署，区域内陈兵三千，死死压制城堡方向明军。
左右各部署两千兵力，防患侧击也充当后备攻击力量，骑兵护在伤兵营方向，其余兵力全部压向低岭。
由亲卫带队，为降低明军火炮杀伤，并不密集的冲锋，就以类似散兵线的方式将一队队精悍的女真亲卫拉开，在重军、弓箭手掩护下轮番冲击。
近两日的试探性攻击，鳌拜同样发现了断崖秘密，攻击产生便利用正面的牵制调动斥候绕行到犄角阵地断崖方向试图攀援而上自后夹击。
简单而直接的战术。
许多时候，简单的战术也是威力最大的战术。这种简单之上鳌拜也兼顾了细节剑走偏锋。
而且鳌拜近卫以及绕行攀援出击的斥候先于文无忌翻出了始终没有打出的一张牌。
陶瓷雷！
喀喇沁之战四门寨**、**包给了女真当头棒喝。
高丽之战岳托等人同样缴获有大量陶雷、生铁雷，以盛京能制造天佑大将军炮的技术能力，制造陶瓷雷已经没有难度。
之所以没有优先生产陶瓷雷，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意识，四门寨却用实战告知了女真，**包、**在破解对手盾阵当中所发挥出来的不俗效果。
女真同大明作战，因为战力及其双方骑兵规模问题，每战都面临攻破明军盾阵的问题。
四门寨的催化以及盛京面对大明军队的现实问题，盛京开始生产陶雷、生铁雷，首先装备的便是陶雷。
岳托出击通州，相信明军即便在喜峰口、潘家口集结主力多尔衮、鳌拜也能速战速决，原因就在于岳托留的后手，陶雷。
潘家口、喜峰两日的攻击中多尔衮、鳌拜初始都带有试探性质，也未同明军‘主力’交手产生数万人规模的大战，所以陶雷始终没有被投入战场。
夺取喜峰口文无忌设置的犄角阵地，鳌拜亮出了这张牌面。
面对断崖的这种低岭地形，鳌拜的战术已经算是相当高明。
时间推后三百多年，抗日及其爆发在世界多数区域的其他战场，这种战术依旧被屡屡使用并能取得攻其不备的效果。
所以鳌拜的战术达到了一定目的，但也因为文无忌的存在产生出乎鳌拜预料之外变数。
文无忌屡屡从断崖一侧利用加装滑轮后投放的绳索调动兵力，又如何不会提防对手偷袭。
一百多名鳌拜近卫和女真斥候自断崖攀登期间遭受到神机营投掷的陶雷轰击及其孙祖寿所部箭射，战事爆发期间甚至在山崖顶部引爆了两枚“万人敌”，最终鳌拜剑走偏锋的一招却导致了二百多名精锐的损失。
取得成果的则是对低岭的强攻。
添油战术，可队形疏散，进击的手段上鳌拜这种久经战事的将官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正面的攻击虽然承受城堡方向明军火炮轰击，但凭借人数的优势持续进攻，距离一次次的被拉近，双方伤亡的交换比也便开始缩小。
第九十章 诱犬
距离一次次地被拉近，双方伤亡交换比开始缩小。
最终还是爆发了短兵相接。
霸刀营、神机营**、火铳反击时鳌拜近卫同样时陶雷还之以牙。
双方在低岭明军的核心阵地区域展开了厮杀。
鳌拜及其手下亲卫展现出了惊人的侵略性、杀伤力，但明军反击的决然也令鳌拜吃惊。特别是接连出现的莫胭、胡一刀等好手让女真第一勇士之称的鳌拜生平首次在短兵相接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厮杀持续到黄昏时刻，以鳌拜的受伤女真暂且停止攻击。
伤势虽轻，但鳌拜的受伤依旧令女真震惊。另外一方，鳌拜同样在霸刀营中产生了震动。
两日时间，鳌拜接连击败风四娘、莫不问、马修平、莫胭等好手，而且数次都是以一敌二。
但不管如何，白日终归还是渐渐过渡向黄昏。
先于鳌拜登上低岭之前，文无忌组织人员从断崖一侧撤离，放弃对低岭的争夺。
残阳如血，硝烟弥漫在山林当中，女真军士漫卷向了给鳌拜制造了大量杀伤的低岭阵地。
因为低岭得手，战事反而更长时间的停顿了下来。
原本准备再一次强攻犄角阵地的鳌拜开始为夺取城堡部署。
取得低岭，其意义不仅仅解决了攻击城堡时被犄角火力轰击的侧患，而且鳌拜直接可以将天佑大将军炮及其投石机部署到犄角阵地。
低岭和城堡距离不足一里，完全在天佑大将军炮射程当中，步军没有大型回回炮，但投石机却在数日的作战中早就投入使用。
从喜峰口攻入大明境内，夺城掠地，投石机等攻城器械都是有装备。
低岭的高度恰好能解决仰射击问题，可以提高命中率。
夜色逐渐从城堡的顶空蔓延了出去，有火把已经在女真军阵方向亮起，天佑大将军炮，投石机先后部署在犄角阵地。
对于夜间攻击，鳌拜信心十足。
能对犄角实施炮击的只有天佑大将军炮，而明军俘获的数量不足，明军自身装备火炮射程又无法比较重军火炮。
对城堡轰击，火力自己占优势。
除了对决，明军别无选择。
城堡一侧，孙祖寿看着女真忙碌的待攻击部队，神色平静。
伤势较为严重但还能作战的莫不问面有笑意。
战事当中，犄角阵地和城堡形成交叉火力，造成女真大量的伤亡，阵地被女真夺取，另外一个部署又体现而出。
犄角阵地其实还是一个诱饵。
不仅仅天佑大将军炮能攻击到犄角阵地，神火飞鸦的攻击范围也能覆盖犄角阵地。
神机营装备的神火飞鸦射程达到一百丈，这个距离范围是没有精准度而言。
但女真占据犄角阵地，大量部署投石机和火炮，人员密集起来，神火飞鸦便也不需要精准度。
利用神火飞鸦和天佑大将军炮轰击产生的混乱，霸刀营强攻摧毁女真部署在其中的火炮。
坚守一夜时间等待到孙承宗所部驰援抵达，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断崖一侧，藏匿在岩壁间的绳索隐没在夜色当中。
鳌拜尝试夺取犄角阵地，斥候需要徒手攀援之后垂下绳索，明军攻击，只需要借助绳索快速登上。
细节决定的是成败，文无忌组织人员撤出时便在山崖一侧树林安排了霸刀营军士和数十名绿林好手，犄角阵地的战事适才结束，女真在区间内尚未部署斥候，即便斥候进入也在被侦查定位当中。
文无忌只需要完成一次强突后迅速攀登山崖彻底摧毁女真部署的火炮。
蓟州沙河；
沿河道北上不断侦查，进入山地之后徐神色越来越凝重。
河道的一侧地面泥泞。
战马从河道通过后上岸，落下的水泽经踩踏形成泥泞，植被破坏，这种痕迹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除，所以徐最终追踪了岳托动态。
让徐凝重的是女真的行军方向，对手横渡沙河，但却没有出击向遵化，而是东北前行，摊开军事地图，按照琮记测绘标注的路径，徐轻而易举判断了女真数千骑兵最有可能的行军线路。
夜色中无法利用信鸽传递信息，只能由黑翎卫翻山越岭。
女真目标是潘家口，遵化一线没有女真兵力，但信息依旧要转达，两名黑翎卫策马直奔遵化，徐带领九人赶赴向潘家口。
岳托先于黑翎卫近两个时辰出击，但黑翎卫人少速度反而超出女真，关键是地图。琮记利用商道的开通大规模调动人员勘测地形，但凡兵家之地都是重点考察区域，其中也包括山海关、喜峰口一线。
岳托挑选的是大队骑兵能快速通行的山道，徐则选择了小队可以穿插的捷径。
夜色下黑翎卫和岳托所部不断接近向潘家口。
遵化；
有明军斥候快马加鞭而来。
斥候头系白绫。
自顺天府而出的斥候白日不停息，因为岳托已经撤离，途中驿站早就运转了起来，人息马不息，斥候接力式的驰骋，落日时分抵达遵化。
满桂骑兵活动在城外，游动的夜骑首先接触了斥候，夜骑领斥候抵达，看到系着的白绫，满桂内心咯噔一响。
皇上驾崩了！
满桂随同斥候直奔城内；
不详的气氛已经在骑兵当中蔓延了开来。
遵化城楼；
卢象升、黄得功、朱国定等人神情肃穆地随在朱由检身侧。
城楼到处都是神情庄重的军士。
信王一身素缟，站在城楼上。
天地一片寂静，朱由检耳际中还是未曾散去的信息，意识在嗡嗡的作响。
虽然早就知道皇上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但信息冲抵而来的时候朱由检依旧感觉到天塌陷了下来，身体的表里两侧被一股强劲的力量不断撕扯。
朱由检始终在祈祷，皇上能坚持到整个战事大捷，自己将彻底击败女真的消息亲口汇报向皇上。
然一切还是以这样的结果出现。
距离大举反攻也就是一日时间。皇上终归无法聆听到战况，而这之前，自己还想着此战能否擒拿女真一名贝勒之类的。
黄昏落下，都结束了！
朱由检握着腰间长剑，意识恍惚了起来，宫内的点点滴滴，那么远那么近，如此清晰；
“安心地去推广红薯种植，改制，朝堂我帮你撑着，左哼哼，右哈哈，那些想要阻挠的大臣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朕也想打女真，打的爹妈都不认识，但打不过，所以对抗建贼，要有长远计划，高筑墙，广积粮，大明人力多，底蕴深厚，女真是比不过我们”
“朕什么都知道的，但那些大臣却不知道朕，不知道朕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只有你知道”
从旷野吹拂而来的风卷上城楼，撩起了朱由检衣衫和鬓发，同朱由校处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一帧一帧地出现在朱由检意识中。
想着的时候朱由检面向顺天府方向跪了下去；
齐刷刷的跪拜声，城楼、城内、城外，骑兵、步军，跪拜在天地间的一片静默当中。
起身，朱由校拔剑；
“诸将士，皇上在前日，也就是通州我军大捷之后过世，皇上是聆听到我军两战大捷的消息后驾崩，皇上始终在等待着战事的信息，但我没有给皇上我军彻底取得胜利击溃女真的捷报，出征之前，皇上说打的女真爹妈都不认识，我们是揍了女真鼻青脸肿，但还没有达到皇上的遗愿。”
长剑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朱由检近乎嘶吼的开口：“战事未止，杀，杀得建贼都见不到爹妈，告慰皇上之灵”
“杀，杀，杀”夜色被城内城外骑步军喊杀声撕裂。
喜峰口；
犄角阵地东北一侧林木带。
文无忌、莫胭、胡一刀等人带领霸刀营、绿林好手及其神机营军士合计五百人在夜色中靠近向犄角阵地。
墨言并参与袭击，城堡方向同样需要有好手压阵。
喜峰口的战事已经造成了明军和绿林好手大量的阵亡。两个战场，喜峰口是主战方向，合计四千多人。
此时伤亡已经过半，短兵相接的战事中起到了核心作用的绿林、霸刀营军士伤亡超出五成。
能活下来的，都是精锐当中佼佼者。
一部分霸刀营军士手持有**包。
黄昏之战犄角阵地丢失，兵力撤出时文无忌便安排了侦查哨，侦查反馈的信息是已经有女真斥候部署在区域内，而且有守山犬。
因为守山犬，眼线无法太过于靠近，只定位出一半的对方斥候主要活动点。
文无忌并不在意。
山岭中同女真斥候厮杀了数日，如果此时文无忌还找不到应对女真守山犬的办法便有点对不住特种兵的身份。
击杀等的只能停留在理论层面，没有付诸实现的可能，守山犬会先于霸刀营而发现渗透的人员，女真斥候只要得到稍微预警，山林中所表现出来的威胁性丝毫不逊色绿林好手和霸刀营。
白日或许可以，重型火绳枪狙杀，但还是有响动，所以夜间最好的方式就是吸引“调犬出林”。
第九十一章 神火飞鸦
鳌拜大军攻击而来之前，近十里范围内文无忌安排人员部署了大量的陷阱。
首先落入陷阱的并不是女真斥候，而是出没在山林当中的野兽。
野兔、野羊、野鸡等为数不少，但数量最多的却是野猪。
陷入机关奄奄一息的动物全部成了军士特别是后来伤重人员的滋补品，但以受伤野猪为主的稍大型动物却被看管了起来。
文无忌就是需要利用野猪调开女真斥候守山犬。
野猪、野羊，嘴部捆绑，使其无法发声，之前掉入陷阱，多半的动物腿部都有受伤，恰好影响到了速度，利用布条在前后脚又做了束缚，这是速度层面的制约。
随后就是气味；
战事当中训练过的守山犬如何会追逐野兽！文无忌做的便是消除掉气味。
**混合草灰涂抹在野猪身上，随后再一次抹上士兵鲜血，最后给野猪套上受伤士兵沾染了鲜血的服饰。
这个时候散发出来的气味便是明军士兵沾染了硝烟味和血腥味及其人体汗臭的各种混合味道。
野猪、野羊三十多只，和霸刀营军士一同靠近。
攻击早就拉开，犄角阵地上人声鼎沸，天佑大将炮轰击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团一团火焰在夜色中短促时间的炸开，缠着油布的石弹也被投石机打出在夜空中拉出一道火线砸落向城堡。
从战事开始，女真火炮凭借射程便压制了明军，自犄角阵地绵延向喜峰口城堡的坡地间女真士兵踩踏着夜色扑向城堡。
低岭偏东，拉出一个弧线，靠近的霸刀营军士先是制造局部动静，随后放出野猪。
已经在周边弧形的区域内制造了动静，野猪、野羊放出，顺着唯一的豁口逃窜了出去。
前行的方向恰好是断崖西南区域。
常规层面分析，明军想要夺取犄角阵地，势必要从西南迂回。
野猪放出的时候不管是绿林好手还是霸刀营军士都暗中发笑。
莫胭想着，寨主也够损，用野猪吸引女真士兵。
无法发声，野猪逃窜，被夜色覆盖的林木动了起来。
无声的夜色下十多名女真斥候牵守山犬在潜行，猛然间守山犬身体躬起，毛发炸了起来。
被特殊训练的守山犬任物就是嗅觉明军动态，山林中所感受到的一切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气味，陌生的则是移动速度，如临大敌的状况。
守山犬毛发炸起，带队的女真斥候也暗自心惊，守山犬这种反应也只有在遭遇虎熊时才能体现，但区域内不可能出现这些动物，而且守山犬传递的信息是明军士兵。
野猪、野羊发狂的奔逃，各方向守山犬全部被吸引向了山岭西南。
明军大规模袭击山岭的信息快速传送而出的同时区域内守山犬、女真斥候及其暗中部署的哨位悉数向西南移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堡及其绵延而出的长城线段上光亮了起来。
夜色被一道道烟花般的鲜明轨迹点亮。
墨言指挥神机营军士打出了神火飞鸦。
设计精湛，外型如乌鸦，.用细竹或芦苇编成，内部填充**，鸦身两侧各装两支‘起火’，按照文无忌的视角观点，‘起火’就是火箭，‘起火’的药筒底部和鸦身内的**用药线相连。作战时，用‘起火’的推力将飞鸦射至100丈开外，飞鸦落地，内部填装的**被点燃爆炸。
时间、地点、气候选择的恰到好处。
掐在了鳌拜大规模投入攻击的时刻，犄角阵地更是部署了大量女真兵士，自高位攻击，还利用了飞向。
高位及其风向、风速，此时的神火飞鸦已经能飞出一百丈之外的距离，距离提升，导致的效果便是凌空爆炸，增加了铁砂、弹丸的覆盖面。
某种层面，有点类似“蝴蝶**”
空气中有风打着旋的呼啸声，一只只神火飞鸦点火升腾扑入夜空，两支‘起火’在夜色中喷出红色的尾焰带着黑烟飞掠向犄角阵地。
神火飞鸦如流星雨落向低岭的时候文无忌已经带人扑到了断崖下方。
抬头看了看夜色，文无忌内心赞叹一声“漂亮呀”
莫胭已经先于文无忌顺着后撤时悬下的绳索攀援了上去。
天象异常，至少在极短的时刻，攻击的女真军士都将目光落向了天空飞行在夜色中的神火飞鸦。
鳌拜目瞪口呆；
挥舞着***的右手也僵住，视线内的一幕震撼而不可思议。
没有炮击声，就是一道道火焰从城堡方向腾空落向重军方向。
看到神火飞鸦的去向，鳌拜色变，人骂了一句：“入你麻麻”
尾焰在犄角阵地女真军士视线内减弱消失的时候神火飞鸦或者落地或者还在滑行，下一刻，轰鸣和火焰联袂炸开传散了出去。
就像冰雹落下，铁砂、弹丸击打在甲胄、盾牌发出铿锵的声音，火焰一团一团绽开，暗红色火线熄灭下去的时候人体血线飙射上了天空。
那一刻，冰凉的触感攥紧了鳌拜内心和神经。
因为**威力和对神火飞鸦的不明，产生的混乱效果其实大于杀伤。除了极少数运气差到极点，神火飞鸦在头顶轰爆又没有采取盾牌防护的女真军士被弹丸命中五官，很少有直接的死亡产生。
但终归还是有神火飞鸦落在了犄角阵地女真装载有霰弹、***的木箱中。
因为炮击，木箱都是打开的。
爆炸一瞬间点燃了引线。
火苗快速没了进去。
“炸了，炸了”一名重军炮手竭嘶底里的喊叫一声人连滚带爬翻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稍微的时间过渡后产生，一个木箱的炮弹同时被引爆，气浪、黑烟、飚射的碎屑及其混合一处的混血肉瞬间犹如陡然聚成的巨浪扩散开来将爆炸点范围内重军士兵**在空中，天佑大将军炮也气浪冲出五六丈远。
一具被气浪抛出的重军士兵重重的砸在前方攻击的投石器上，吱呀吱呀的扭曲声响起，投石器轰然一声砸落了下去。
抛出的石弹飞出极短的距离后落在攻击的女真士兵人群中将一名兵士没入泥土当中。
“炸的好”
烈焰腾空，城堡方向作战的孙祖寿右手在空中狠狠的挥舞了一下。
莫胭已经攀上了崖顶，热浪呼哧一声从头顶卷了过去，呼吸稍微凝滞，呛人的硝烟味冲入口鼻。
稍微的等待，没有后续的爆炸产生，莫胭右手搭上山沿，人轻飘飘的翻了上去。
视线的远端黑烟缭绕，人影窜动。
并没有抢先攻击，向前移动出数丈距离，莫胭戒备。人影接二连三冒出，文无忌、胡一刀等人先后攀上了山崖。
瞬间拉开攻击阵型，持大威力**和**的霸刀营军士扇面出击向山岭重军炮兵阵地和投石机阵地。
山岭西南的林木带，守山犬眼睛夜色中如若红色灯笼，斥候绷紧着神经。
不仅仅是斥候，野猪甚至将鳌拜安排在侧翼预防明军袭击的军士兵全部吸引了过去。
追击的过程让斥候毛骨悚然，出现的明军斥候移动速度完全超出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判断倒是没有出错，虽然限制了速度，但终究是野猪之类的畜生。
二十多名斥候和守山犬及其外围而来重军、女真士兵包围住一处灌丛，**、火铳弹丸、箭矢密集的覆落而下。
没有草木被踩踏声音响起的时候斥候小心翼翼的靠了上去。
地面倒伏有很难辨认出形体的尸体，戒备依旧，有重军士兵打出火把。
猪头赫然出现在所有人员的视线中。
身体是穿了明军士兵服饰，所以冲击感最为强烈的便是流血不止的猪头。
不久之后越来越多的猪头、羊头出现在女真斥候和重军士兵视线当中，而另外方向的山岭，随着攻击部队的攀援而上，厮杀已经蔓延了出去。
对于从断崖方向而来的攻击，重军、女真军士毫无防范。
没有投掷**，利用抵近后的**杀伤，文无忌直接带人冲了进去。
将前方一名重军士兵撞飞，身形疾掠而过，军刺穿戳入一名女真士兵颈部，步伐不停，前方一名重军士兵不及射击，举火铳挥砸的时候军刺穿开空气的镝音已经压迫在了重军士兵喉部
“噗”一声，军刺戳穿了进去。
有凶悍的女真士兵冲向莫胭；
火光烟雾，莫胭随手出刀，升腾的烟雾似乎在空中凝滞了一下在水平方向形成近乎华美的烟线。
下一刻，刀尖从烟线中伸出划过女真士兵的喉咙。
犄角以重兵为主，战斗力有限，弩射，长刀劈砍，快速推进。
空气不断被弩箭刺穿的呼啸下重军士兵木桩一样栽倒在地面
“快，快”
有攀登上的神机营校尉急促的指挥着。
目标是炸毁火炮，但炸毁之前，利用产生的混乱尽可能的多打出炮弹造成女真士兵杀伤。
犄角出现的厮杀让鳌拜诧异。
神火飞鸦是从城堡方向而来，无法预防，但有神火飞鸦轰爆在距离鳌拜不远的区域，造成多名士兵受伤，鳌拜提悬的心反而稍微安慰。
明军使用的火器并没有所想象的那样具有杀伤性和破坏力。
阵地产生爆炸，鳌拜也推测是明军飞行的火器引燃了炮弹，厮杀声蔓延起来，鳌拜充满了迷惑。
太不现实，山崖一侧大量部署了斥候另有上千的兵力，明军不可能从山崖攀援而上，这股明军从何而来！
第九十二章 以变应变
女真第一勇士哪里知道自己精心部署的斥候及其守山犬被十多头‘野猪’吸引向了西南。
人还在思索着的时候犄角阵地已经有多门被夺取的天佑大将军炮稍微地调整了射角瞄准向向对城堡发动攻击的女真士兵。
“轰，轰，轰”连续的开火，霰弹掠过数十丈的距离后落入女真士兵队列中。
烟尘、翻卷的冲击波、呛人而干燥的气味迅速混合在一起升腾扩张，火焰在黑烟中炸开，气浪滚滚肆虐。
文无忌奔行中投掷出**，时间被拿捏得分毫不差，**在投石机上空轰然爆炸，投弹手惨嚎着栽倒在地面。
越来越多的天佑大将军炮先后被夺取或者在厮杀中炸毁，随同遭受破坏的还有投石机。
厮杀中山崖西南一侧的树林中有烟花打向天空
烟花升空是在预警，山崖一侧安排的霸刀营军士发出信息女真斥候在回援。
“**准备完成”有神机营军士汇报。
“撤，撤”文无忌指令。
犄角山谷方向，鳌拜带领人员攻击向山岭。
放置在各处的**包引线拉出一大步的距离，后撤梯次产生。
回撤中文无忌捡起地面一支火铳，架设在身侧天佑大将军炮上。
稍微地瞄准，在人群中搜寻着目标。
文无忌等人攻上的时候城堡方向发出的神火飞鸦集中开始攻击夺城女真。
有神火飞鸦在山岭谷地区域拉出一片光亮，文无忌点火。
鳌拜从山谷需要绕行对犄角阵地发动攻击，但文无忌射击却是直线距离。
神火飞鸦的光亮一瞬即逝，引线燃烧及其射击单元确定都需要计算提前量。
鳌拜前冲时一名斜向移动的额真错开一个细微角度挡在了面前。
就是这个极度细微的角度救了鳌拜一命。
神火飞鸦火光灭下去的时候文无忌只能凭借前一刻鳌拜移动的频率计算调整调度，但即便这样，另外空间的特种兵文无忌也做到了百发百中。
“”一声，黑烟升起，弹丸破空而至钻入恰好挡在鳌拜身前的额真面部
“噗”一声，红的血水，白的粘液及其黑的毛发冲上了天空、喷溅在鳌拜脸上
鳌拜大骇。
寒气直冲脑门炸开。
文无忌穿越而来便和鳌拜有过一次交手，鳌拜三箭连发，文无忌躲避的并不轻松，时隔一年之后文无忌利用火铳对鳌拜射击，毫厘之间鳌拜几乎被文无忌爆头。
而到眼下为止，文无忌却不知道当初箭射自己的是鳌拜，女真第一勇士也不知道差点爆了自己头颅的是一年之前自己所遭遇并喝彩扎枪攻击的文无忌，盛京如今千方百计想要铲除的四门寨头领。
完成射击，文无忌急速后撤，靠近到断崖的时候身后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炸响。
**包引爆炮弹，黑烟如柱，烈火滔天。
“成功了”
城堡方向，孙祖寿忘情、快意的嘶吼一声。
顺着绳索，在被野猪吸引而出女真士兵折反之前，文无忌、莫胭等人撤离断崖，将满目疮痍的犄角阵地遗留给不久之后攀上山岭的鳌拜。
遵化；
悲哀肃穆的神情依旧弥漫在城内外明军当中，不管朱由校执政如何，在将士及其卢象升、黄得功等人眼中，朱由校就是天下，汉人的主心骨。
虽然早就知道朱由校驾崩，信王会登基。
但至少这个时间段，哀伤无法化解。
所以黄得功等人都在等待岳托骑兵抵达，用一场情绪压抑到极致的厮杀去解决一切，告慰驾崩的皇上。
如此情绪的还有士兵。
但在判断的时间内女真骑兵并没有出现，一股急躁开始弥漫在军队当中。
从天炉大阵运转以来，女真的每一步都能近乎精准的算计，眼下却一反常态，这种不适感让人不安。
所有这些都表现出了明军将官的审时度势、调整能力。
朱由检真的是急躁。
没有人比朱由检更渴望在遵化城外将岳托数千骑兵打的找不到爹妈。
丑时，黑翎卫小队徐调动的两名军队抵达。
黑翎卫都是以锦衣卫联络方式接触明军。
首先接触到外围明军斥候。曹少商等人早就活动向潘家口一线。亮出身份的黑翎卫直接被带到朱由检身前。
以防万一，斥候卸掉了黑翎卫所有装备。
靠近朱由检，黑翎卫亮出真实身份。
得知是文无忌属下，朱由检那会有怀疑。
稍后的时间，朱由检、卢象升、黄得功、朱国定等人聚在一起。
“想不到对手竟然放弃遵化迂回向潘家口”了解原委，黄得功神色凝重地说道。
卢象升关联内外，反复权衡后开口：“女真后撤向潘家口，遵化一线便再无战事，而且女真将官做出此种决定之前也定然派遣斥候到潘家口，喜峰口。接收到女真主帅信息，两地女真也不会有兵力回援遵化，因此白马峪的伏击便没有任何的功效。”
众人点头，稍微地控制节奏，卢象升继续：“接收女真将官指令，在我军依旧控制有潘家口、喜峰口前提下对手只有强攻得手一途，所以潘家口、喜峰口我军压力会成倍增加。”
“驰援刻不容缓”朱国定说道
卢象升点头：“要火速驰援，但还需分析一个问题，时效性，喜峰口一线会得到早就自迁西一线迂回的兵力驰援，如果我军能坚守到明天，按照时间和行军速度，援兵可以抵达投入战场，一万五千步军，纵然不能彻底扭转战局，但至少可以同女真形成对峙的局势，危险的是潘家口方向。”
“潘家口十有**是会被女真夺取”
“不是十有**，是肯定会丢失”
稍微地分析：“在没有接收到女真主帅指令之前，对手是认为我军主力部署在潘家口、喜峰口一线，区域重峦叠嶂，侦查本就不易，所以一开始女真试探性出击这种概率居高不下。还要预防被我军侧击等各种意外状况的出现，毕竟占据数量的是我军。可一旦对手得知我军主力并非在潘家口、喜峰口，对手便会毫无顾忌全力一攻，而且夺取两地对于女真而言还是自救的唯一途径。考虑这边变数，潘家口无法幸免。”
手指点向军事地图，卢象升继续说道：“驰援是当务之急，但要讲究方法，是想要概率层面尝试在潘家口、喜峰口一线堵截女真，双方开展一场不确定结局的战事还是只打一路。“
“如何解释只打一路”朱由检问。
卢象升思路清晰：“目标集中在喜峰口女真身上。王大人领军驰援向喜峰口，这是有时间效应，一万五千兵力汇合喜峰口所部，至少能保证喜峰口的战事我军可以达到阻击女真的目的，喜峰口方向女真即无法夺取关口又不能拖延时间，所以自知在短时无法攻克前提下会如何选择？”
“撤向潘家口？”黄得功分析。
“对，后撤向潘家口，所以我军目标就集中在对喜峰口女真的围歼之上，骑兵、步兵主力顺着白马峪突击，喜峰口女真想要汇合潘家口方向，大规模军队能快速走动的线路只有郑家峪、马家沟一线，自白马峪向北急行军，抵达滦河左岸苏子沟时放弃向偏西北潘家口的活动转而东北行军突击喜峰口一线后撤女真所部，如若喜峰口女真后撤，王大人所部会衔尾追击，一前一后，我军有超出五万兵力，歼灭喜峰口一线对手兵力便有十足把握。”
“其实便是断其一指打法”朱国定分析之后开口；
“是的”卢象升点头。
“能歼灭喜峰口一线女真，估计此战女真也只有不到两万人能撤出，我军歼灭对手大半的力量，算是大捷。仅此之战，女真至少在年内不会有出击之力”朱国定开口。
黄得功点头，思索半晌又说道：“还是有问题产生，我军驰援向喜峰口，但潘家口守军并不知晓这种变数，而且女真已经有兵力在驰援即将抵达，如果潘家口守军坚守待援呢？或者假设潘家口守军后撤，秦将军抵达因信息不明而一头钻入呢？”
黄得功所担忧的便是困扰这个时代任何一方将官的核心问题。
情报、信息的实效！
卢象升思索的时候就听到朱由检一字一句开口：“本王有办法传送”
朱由检掷地有声，卢象升不怀疑。
包括黄得功在内，早就知道朱由检建立有一个完善的情报侦查传递体系，否则天炉阵法便没有运转的可能。
看着朱由检，卢象升说道：“如此一来问题的关键便集中在两方向都尝试援助还是只歼一路”
众人都知道卢象升目的。
负责天炉战法运转的是卢象升，但鉴于整个战事中朱由检的表现，决策还需要信王本人。
气氛暂时性的凝固了起来，卢象升担心朱由检因为皇上的驾崩，想着告慰在天之灵有一口吃掉所有女真的想法。
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朱由检视线迎合向卢象升：“卢大人负责的是阵法的调度，便由你决定”
黄得功、朱国定内心赞叹一声，
“王爷如此决策，端是英明”
卢象升瞬间就有烈火烧胸口的感觉。
“明白，誓杀喜峰口女真”
军事层面部署落下，卢象升开口：“喜峰口一线作战，地形复杂，战事非一两日能解决，朝中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王爷回京城主持朝政”
合情合理的要求。
朱由检自然知道轻重
“好，本王在京城坐等诸位大捷信息，大军凯旋而归，本王出城接引”
第九十三章 绝户计
朱由检掷地有声；
卢象升、黄得功、朱国定耳际嗡的一声炸响。
这样的王爷，未来汉家这样的皇上，还能说什么；
精忠报国！
没有任何时间耽搁；
遵化城只保留了两千兵力，朱由检在一千骑兵护卫下直奔顺天府，朱国定、卢象升、黄得功领明军主力偏东北前行汇合部署在白马峪的满桂所部驰援向喜峰口。
通州东石桥；
夜色如墨，有凄惨的哭喊声响起，令人闻着伤心垂泪。
宅院内面向顺天府方向的王体乾哭的泪人一样。
魏忠贤也是两眼发红，形销骨立。
两人早就接收到到了朱由校驾崩的消息，但都是随同信王出征，信王不回，两人便无法提前折回顺天府。
王体乾是真的肝肠寸断。
朱由校素来善待身边之人，王体乾深有体会，忆往昔思情，哭哭啼啼半夜。
魏忠贤同样伤心，但伤心之余，魏忠贤更加的忐忑。
信王登基已成定局，未来信王又如何对待自己。
苍穹中云在飘，地面战马驰骋，一千明骑护送信王赶赴向顺天府，骑兵外围重点向北一侧是拉开的黑翎卫小队。
知道区域内已无危险，但黑翎卫小队还是没有马虎大意。
如今的朱由检关乎着大明未来。
人在战马上的朱由检思绪入飞花。
改制、操练、火器发展等各种思考过的内容彻底的清晰了出来。登基上位，自己便能调动天下资源。
许多先前无法逾越的障碍也不再是问题。
这一时刻，朱由检内心仿若有一片壮阔山河。
喜峰口；
东边的天际线深处一片暗色颤动之后翻出鱼肚白，光线明亮了起来。
喜峰口的战事因为文无忌带队攻击犄角阵地并炸毁重军火炮、投石机而停息了下来。
夜间袭击，女真斥候和重军士兵被野猪吸引，抵达时又遭受到文无忌等人一次反击。数百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随同参战的神机营军士也是挑选而出，夜色中女真不知规模，**、火铳的投入又起到了混淆作用，其结果区域内的厮杀让鳌拜因担心侧翼被攻击不得不放弃城堡方向推进。
半夜时间便被如此消耗。
清点损失的鳌拜怒发冲冠，因文无忌等人的彻底破坏，投石机、火炮具毁，意味着军队在承受明军火炮及其他火器攻击下自己只能箭矢压制。
这个时候鳌拜联想到了潘家口方向战事。
如果多尔衮在潘家口得手，自己是可以改变战术。
但这种想法并没有维持太久时间。
岳托调动出的斥候已经在靠近喜峰口当中，而另外方向，王承宗所部斥候也在不断缩短着同喜峰口的距离。
清晨时分，大量信鸽自遵化区域升空飞抵向潘家口、喜峰口。
喜峰口石家峪；
矮草灌丛，前行的明军斥候小心翼翼。
出发之前，所接收到的信息中重点介绍了女真斥候和守山犬，距离喜峰口已经不足10里，理论层面，部队即将进入女真斥候的巡戒区域。
斥候身后一里区域，过万人的明军穿行在山林当中，走出眼前枝叶遮天的树林，孙承宗视线落向西北的。
绕过前方的山峰，便能看到居山脊之上的喜峰口长城。
一日一夜时间的行军，身体健硕，随同士兵翻山越岭不见疲态。
视线收回，孙承宗传出斥候向前推进三里的指令。
前行的斥候三四人一组，接收到指令便提速拉开同主力的间距，穿过小片灌丛时一名斥候警惕了起来。
灌木疏动，斥候拔刀，有人影弹射一样扑出，右拳击打在斥候肩窝，斥候手臂发麻，拔出一一半的长刀落入刀鞘当中。
没有装备**，另外两人夹击而来。
“信王府侍卫陈冲”来人低声开口。
刀光收敛，陈冲已经放开控制的斥候，身后区域，两名明军斥候和四名绿林好手冒出。
都是迷彩服饰，和明军装扮截然不同，斥候依旧戒备。
陈冲掏出王府令牌；
“信王府令牌，求见督师大人”
王府令牌亮出，斥候不再有怀疑，领陈冲拜见孙承宗。
一切都文无忌的部署；
孙承宗驰援的信息源自抚宁一线琮记信鸽传书。
文无忌、墨言都不知道孙承宗推进线路，估算时间，文无忌令墨言派遣王府侍卫东南活动而出接引。
陈冲等人在区域内活动了半夜时间，清晨时分，利用望远镜观察到左侧数里外林鸟惊飞，一行人靠近了过来，不出意外的遭遇到斥候。
不久之后，陈冲同孙承宗处在一起，喜峰口女真详细兵力、部署、装备及其眼下的格局等信息无一遗漏的被孙承宗获悉。
随同得到的还有文无忌提供的作战方案。
文无忌的作战方案给孙承宗第一印象就是大胆；
第二、第三印象还是大胆。
随同孙承宗领军出击的副将高第勃然大怒；
“无稽之谈，援兵即将抵达，竟然要放弃喜城堡”
陈冲没有反驳。
很平静地看着孙承宗。
消化着方案初始带来的冲击，孙承宗看着陈冲。
“王爷出征，整个战事的部署令人惊叹，谋略相扣，乾坤筹算，此方案之人是否便是确定了‘天炉’战法之人。”
高第哽了哽，没明白孙承宗言中之意。
高第的反应在陈冲预料之中，孙承宗反应也在陈冲预料当中。
文无忌提出方案，墨言、孙祖寿都是大吃一惊。
但分析之后，又让人不得承认点金之笔。
文无忌说孙承宗能看透，果然如此。
孙承宗内心其实是波澜起伏。
如果天炉战法让自己看到了一个大明王朝横空出世的天纵将才，陈冲口中喜峰口的作战方案则又让自己看到了一个军事鬼才。
这样的计划，自己制定不出，也不敢制定。
文无忌的方案就是放弃喜峰口城堡控制左右长城险要线段。
当然，也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局。
鳌拜接收到岳托所传送情报，得知明军主力并未在喜峰口、遵化。岳托佯攻不成反被算计，遵化丢失，鳌拜、多尔衮只有一个选择，强攻得手。
喜峰口非明军主力，数日作战，明军死伤惨重，即便女真损失了火炮，但如若不惜代价强攻，依旧会得手。
文无忌利用的就是鳌拜这种心态设局。
孙承宗兵力抵达，在喜峰口拦截女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但以女真规模，双方产生混战，对手却也容易撤出，在林地当中围歼对手难上加难。
文无忌的方案是利用女真急于夺取城堡的心理放对手进入。
孙租寿、孙承宗及其霸刀营、神机营自外包围。
女真进入城堡，对应性质地想要攻克难上加难。但文无忌不需要攻击，女真并没有物资。
离开山林，更加会断绝到一切获取物资的可能。
兵力撤出城堡之前摧毁水源，女真进入，明军撤出，天佑大将军炮、箭阵集中部署在城门一侧，女真一旦突围还能制造大量杀伤。
在遵化女真物资被摧毁前提下。山林中对手依靠能获取的物资至少可以坚持一周左右，城堡中反而时间更为短暂。
山林中女真可以狩猎，可以采集草药治疗伤病，有干净的饮用水，城堡中一无所有。
围而不攻，女真在城堡没有物资不能坚守，死路一条。
女真突围，受城堡地形限制，也不会有多变的步军战术。
对准城门的天佑大将军炮就能造成对手惨重伤亡。
能最大化减少明军伤亡且能重创对手。
如果对手将官应变不及，全军覆都有可能。
“看生则死，绝户计，高明”孙承宗说道。
“回传墨言，依计行事”
赞成文无忌方案，孙承宗快速调度，在了解文无忌所部兵力之后，分五千兵力跟随陈冲汇合向文无忌、孙祖寿。
自己携八千兵力由另外明军斥候带路活动向鳌拜身后，一旦孙祖寿等人撤出，女真兵力进入喜峰口城堡，即刻抢夺犄角阵地建立防线。
而中间的调动中孙承宗也相信墨文无忌会调拨出部分神机营军士携火炮增援，
天光明媚，喜峰口东南的山地间明军精锐蔓延开来两方向靠近向城堡区域。
喜峰口；
烽烟如柱。
鳌拜不可置信地看着汇报信息的斥候。
大金竟然在通州一线损失了近半的骑兵，皆是精锐。
视线从汇报信息的斥候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城堡的时候鳌拜神情复杂了起来。
明军主力并非在喜峰口、潘家口，自己领过万兵力出击，竟然同对手非主力的一支部队火星四溅打了数日时间却依旧被阻挡在喜峰口城堡之外。
想到战事期间明军火器及其士兵的凶悍，鳌拜摇摇头。
喜峰口明军虽然数量不及，但绝对是最为精锐的部队。
对于鳌拜而言，接收到岳托的一则信息就已经足够，之后所有格局的判断水到渠成。
明军利用对岳托骑兵的阻击先于大金兵力的驰援夺取遵化。
粮草物资损失一空。明军又斩断退路，釜底抽薪。
岳托活动向潘家口，是无奈之举，却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强攻得手，先于明军驰援抵达之前控制喜峰口。
以自己所部兵力，只要控制城堡和左右险峻地段，明军哪怕有援兵抵达，想要再行攻克城高墙厚的喜峰口城堡，难如登天。
第九十四章 将在外
扼守城堡，至少退路无忧，这是鳌拜的筹算。
想到这些的时候鳌拜开始估算。
因为知道遵化同通州间距，也能大概猜测到明军步军、骑兵移动速度，按照斥候汇报的信息，鳌拜估算朱由检对遵化展开攻击的时间。
唯一不确定的也就是遵化会坚守多久。
但不管如何算计，鳌拜意识中自己至少还有一日一夜的时间。
知道喜峰口非明军主力，一日一夜时间，足够。
火炮是损失殆尽，但重军没有；
火炮不能修复，投石机可以；
没有任何的时间耽误，文无忌袭击犄角阵地结束。天明期间已经有为数不少受损并不严重的投石机被修复。
命令抢时间赶修的同事鳌拜召集大小将官，将眼下面临的格局以及通州方向骑兵损失惨重，岳托活动向潘家口，遵化可能已经丢失，大军丧失所有物资的信息巨细无遗告知。
鳌拜不担心这些信息会动摇军心。
信息只会让军士在战事再一次打响的时候将气力、精神发挥到巅峰水准。
已经不需要如若之前般在攻击产生时左右两侧、身后部署兵力预防明军袭击，更不要斥候大范围的调动出去扩大预警面。
集中所有兵力，雷霆一击。
原本部署在两侧的兵力收回，鳌拜手中可调兵力瞬间丰盈了起来。
光线穿透林木落下，山林间没有炊烟。
女真士兵凉水、馕、炒面进食补充体力，准备最后的一击，漫天的肃杀之气也随着蔓延开来。
潘家口方向；
先于鳌拜接收到信息的多尔衮已经发动了排山倒海的攻势，而此时岳托距离潘家口不足半日的路程。
另外方向同岳托齐头并进赶赴向潘家口的则是曹少商、霍泰安及及其秦佐明一万白杆兵。
岳托骑兵前行，有速度、时间优势，曹少商等人虽参加了遵化之战，但遵化原本就距近潘家口，队伍又是直线穿插，所以路程的优势则在曹少商一方。
双方各种有力的因素相互抵消，白杆兵在时间上并没有落后岳托。
潘家口防线，有信鸽落下。
不久之后陆仟得知到遵化方向的决策及其岳托兵力回击向潘家口的信息。
潘家口防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一边是滦河，一边是依托山崖的关隘，双方都没有太多战术取巧的余地，而陆仟、多尔衮又各自将沉稳发挥到了极致。
陆仟构建了交叉火力阵地，但多尔衮同鳌拜的战术差异在于因为关口的险峻，多尔衮并没有将主攻方向完全的方在关口。
夺取犄角阵地，多尔衮部署火炮轰击，以斥候组合后主力从东北迂回。
扩大战线，瞬间就将明军兵力不足的劣势放大暴露了出来。
而接收到岳托调动斥候信息，多尔衮又如若鳌拜一样将原本部署预防明军袭击的后备力量投入。
陆迁的压力直线上升。
信息来的恰到时候。
城墙缭绕的烟雾中陆仟、辛建成、晏蒙及其明军将官桂乾聚在一起。
言简意赅的介绍情况，陆仟说道：“佯攻向通州的女真骑兵遭受重创，但残余五千规模骑兵并未有驰援向遵化而是直奔潘家口。清晨时分女真攻击力直线提升，说明接收到了我军主力非集结在潘家口、喜峰口一线的信息。遵化兵力前夜时分已东北活动向喜峰口出击。信息的目的是告知当前局势，王爷担心我军情况不明，在潘家口死战而对手又得到援助，我军一战俱损”
“王爷这是要集中兵力围歼喜峰口方向女真，但传达的意思是潘家口可以放弃”桂乾说道。
“是的”陆仟点头。
“局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程度，哪怕女真没有驰援，潘家口丢失也在所难免，既然王爷有指令，便早些撤出活动向喜峰口，以两地距离，或许还能加入喜峰口方向的战事”桂乾开口。
桂乾的分析不无道理。
随同参会的神机营将官也点头支持。
对于桂乾，陆迁一针见血的评价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不懂得变通，这也是朝堂多数中下层将官的通病。
原本有灵性的将官往往在各种制度及其文臣督军的施压下被消磨掉了棱角。尤其是中下层将官，终其结果产生了将官对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指尖点向军事地图，陆仟说道：“放弃潘家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必须要为之，否则仅剩的千余人都要牺牲在关口，人员牺牲又没有阻挡住女真便失去了意义。但是否要驰援向喜峰口，这并不是王爷强制性命令。王爷本意是担心我等不知道主力调动向喜峰口而死守导致全军覆没”
“潘家口无法阻击又不能调度向喜峰口，总不至于撤出眼睁睁看着女真长驱直入”桂乾说道。
对于桂乾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陆仟是赞赏的。
继续开口，“潘家口能调动兵力如今剩余一千多人，而向喜峰口出击的却是遵化一线主力及其山海关步军万人，兵力足够，潘家口一千多人加入，或许锦上添花都不是。”
“陆先生意见呢？”桂乾开口。
陆仟没有官职，但桂乾却知道和王府有关联，而数日的战事当中陆仟的能力早就得到将士认可，此时言语也极度恭敬。
看着军事地图，陆迁一字一句：“潘家口是守不住的，后撤向喜峰口也没有战事层面的意义，但如若要出击向驰援而来女真呢？”
言落陆仟快速说道：“信息提及秦将军，曹大人、霍大人约一万左右兵力驰援向潘家口。兵力抵达，依旧无法对抗女真，也无济于事。但如果攻击驰援而来女真数千骑呢？开阔地带，伏击无从谈起，女真有海东青，兵力集结就会被对手查获，哪怕达到潜伏的目的也非女真精锐骑兵对手。但眼下是山地，女真骑兵约五千兵力，我军步军一万左右却有为数不少火器，精心设伏，即便不能全歼，重创对手却是有可能的”
桂乾多惊讶；
愣愣地看着陆仟；
联想到期间内陆仟所表现出来的运筹算计能力及其陆仟手下好手战力，桂乾又觉得只有这种选择才符合对方特性。
而且桂乾又意识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陆仟如此解释，并不是要真正的征询自己意见，其实已经是抉择，潘家口之战手下兵力损失所剩无几，全靠陆仟和乡勇支撑，乡勇如今对陆仟言听计从，潘家口参战的王府侍卫阵亡，可王府存活的十多人也视陆仟马首是瞻。
驰援而来的东厂、锦衣卫有王府串联，十有**还是会听从陆仟建议。
自己否决没有任何意义。
实际一点，自己的利益如今是息息相关在陆仟身上。
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决策也变得简单起来
“好，就依陆先生建议”
确定主线，计划迅速落实了下去。
不似喜峰口一线文无忌接收到迁安站点信息，知道孙承宗出兵驰援却不详线路。遵化而来的信息有关于曹少商等人移动线路详细报告，陆仟只需要针对性拦截。
至于岳托所部线路的判断便更加不难。
从黑翎卫最初侦察到的痕迹搜寻区域内可以供数千骑兵快速通行的山道并不多，而且越靠近潘家口路，线路越单一起来。
和曹少商等人的联系只能由陆仟承担。
相互分工，陆迁带王府多名侍卫首先撤出潘家口接应向曹少商等人，蓝燕子及其霸刀营多人向西南活动侦查岳托所部骑兵。
辛建成、桂乾则带领潘家口军士便战便退，先是撤出关口，随机北上数里，主力横渡滦河，一部兵力向喜峰口方向移动混淆多尔衮视线。
岳托佯攻通州，失利之后审时度势，兵力驰骋向潘家口；
陆仟在潘家口同样随机应变调动，最终的格局走向中陆仟、曹少商、霍泰安等人存在了同岳托狭路相逢的可能。
烽烟翻卷在潘家口上空，硝烟之外，山峦绵延辐射，延展向喜峰口时再一次被拔高。
没有出乎孙承宗判断，墨言带领神机营在内的八百多人首先撤出城堡东北迂回后南下在途中遭遇到孙承宗。
神机营五百人，携带的全部都是虎蹲炮而放弃了威力超出虎蹲炮但移动不便的天佑大将军炮。
虎蹲炮轻便，炮管薄，射程虽不远但适用于山地作战，机动灵活。由于前装，可以大仰角发射，和文无忌另外空间的迫击炮有异曲同工的用处。
两军会合，墨言再一次阐述了格局。孙承宗也验证了喜峰口确实有精通兵法的天纵之才在暗中调度指挥作战的判断。
对于文无忌的身份，墨言也没有太过的保留，当提及文无忌组建的一支义军联合蒙古两部兵力在河洛道口击败南下女真、蒙古数万兵力时孙承宗完全的释然了明军在喜峰口的表现。为何以弱对强却坚持如此之久，等了解到文无忌利用野猪调开女真守山犬时孙承宗惊呼不可思议。
感触颇多，急于同文无忌会面的心思也无比的强烈。
第九十五章 斩尾
喜峰口城防，军刺自利用云梯登上的女真士兵喉部拔出，血水溅开。和文无忌并肩作战的莫胭将另外一名登上城墙的女真士兵连人带刀劈飞了出去。
火铳的射击范围之外，文无忌看到似乎有女真将官望远镜在观察。
前夜犄角阵地遭受袭击，鳌拜不知道几乎爆了自己头部的人就在望远镜镜头内的城防上。看着手持特殊兵刃身法鬼魅不断将登上城墙军士刺杀或者踢出城墙的文无忌，鳌拜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个身影，这种进趋间糅合了特殊躲闪腾挪的身法，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文无忌回头，城堡北门区域神机营近两千的军士已经携带火炮出城。
喜峰口之战，因为兵种原因，神机营伤亡最轻，损失惨重的则是孙祖寿所部，此时已经不足五百。
“撤”移动中利用燃着的火把将多枚**点燃抛投出去，文无忌对莫胭说道。
两人带领人员撤出时便有陶雷被投掷了上来，此起彼伏的轰爆，硝烟未散，大量女真士兵攀登上了城墙。
后撤途中，莫不问汇报，城内物资全部撤出，水源切断，孙承宗所部驰援兵力已经靠近。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在缓缓展开。
为了给带兵驰援而来的陈冲争取时间，城堡内的巷战还在继续。
依托两侧建筑和提前占据高位的神机营军士火铳射击，鳌拜所部虽然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城堡但推进却异常缓慢。
但对于鳌拜而言，战事走向却比自己之前预料顺利很多。
人却也对在喜峰口阻击了自己数日之久的明军这股力量越发的重视，不仅仅有超乎寻常的攻击力，计谋的筹算更是防不胜防。
不就之后，鳌拜随同所部进入城堡，城内多半区域的厮杀已经降下帷幕，战事主要集中在城北一隅。
另外方向，喜峰口城堡的烈烟也出现在孙承宗望远镜镜头中。
鳌拜集中所有力量攻击，因为火炮被摧毁，投石机数量又不足，只能依靠简易制作的云梯攀登，这种前提下鳌拜又抽调斥候利用抓钩在重军火铳掩护下强攻，最终导致的便是孙承宗所部推进到犄角阵地不远区域时女真却抽空了侦查力量。
鳌拜及其所部人员先后进入城堡，因为没有携带物资，最后等待进入的便是数日激战当中受伤的女真士兵和骑兵。
岳托分兵，多尔衮、鳌拜两部都有数量不一的骑兵，地形不适合马上战斗，骑兵更多的时候部署在伤兵营，诸如文无忌袭击犄角阵地，骑兵也有参战，只不过最终的结果是骑兵战马和野猪、野羊比拼了一场速度而已。
骑兵已经开始入城，伤兵缀在最后。
孙承宗将目光瞄准向了女真伤兵。
近千人之多。
因为城堡内的战事还在持续，女真伤兵开始集结却没有入城的迹象。
观察之后同墨言、高第等处在一起，从第一时间控制犄角阵地再到火炮、神机营的部署、对女真伤兵的格杀，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开始被安排下去。
喜峰口城堡内部；
进入城内的鳌拜已经不关心城北区域的战事，所有心思都在搜集物资当中。
对于鳌拜而言，后撤已经无忧，当务之急就是等待潘家口方向情报。
喜峰口西向，潘家口战事也走向了如出一辙的一幕，利用关口的阻击，携带火炮的神机营、明军主力横渡滦河，数百殿后的兵力交替阻击撤出，佯装向喜峰口移动。
笨重无法携带渡河的天佑大将军炮则被摧毁。
看着军士蜂拥进入潘家口关隘，多尔衮内心安稳了下来。
潘家口夺取，明军主力倾巢而来也无丢失的可能。
潘家口向西杨家峪，山道中战马驰骋。
岳托所部前行的斥候距潘家口已经不足四十里。
骑兵前方山道；
风从山谷中漫卷而来，空气中似有沙尘的味道。一名霸刀营军士静静的聆听着山道拐角方向传来的动静。
长刀拖后，迷彩效果的作战服和周边环境完全的溶入在一起，两侧散开的区域潜伏着四人，三名绿林好手，一人手持**的霸刀营军士。
某一刻，拖刀的霸刀营军士身体动了动，马蹄声疾驰而来。
四名向潘家口传递信息的女真斥候快马加鞭。
潜伏在草丛中的军士、绿林好手屏气凝神，前方的日光被一闪而来的战马冲刷开。
“嗤”弩箭，飞蝗石打出。
战马嘶鸣，长刀拍打飞蝗石、弩箭射穿人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女真斥候栽落马下，
拖刀的霸刀营士兵、绿林好手身体掠出。
地面荡起来的灰尘中落地的女真斥候滚动、拔刀、起身，身形在灰尘中暴涨化作一幕野蛮而粗粝的形象。
虽然遭受伏击，但应变迅速和攻击决然还是让扑过去的绿林好手感觉到心惊肉跳。
另外方向，一名女真斥候被霸刀营士兵劈中，自眉心上下延展开的血线中头部成为两半，战团中也有绿林人物在身体的爆开中跌了出去。
斩杀一名女真斥候的霸刀营军士快速驰援过去，长刀和长刀的碰撞在空气中迸溅出惊人的火花。
厮杀猛然间拔高又快速回落，四面女真斥候尸体被拖入山林，山道向东的区域，失去主人的战马不安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山道打着响鼻。
山道一侧的低岭，曹少商望远镜镜头扫视着苍穹，不久之后人冷笑了起来。
苍穹有海东青；
通州之战的对手来了；
这一次，真的是冤家路窄。
一个女真斥候忽略了的细节。
盘旋在空中的海东青是能发现地面集结的明军，但海东青同样也在暴露着女真骑兵前行的线路。
有海东青定然就有女真斥候小队，随之而来的也便是对手主力。
文无忌可以将**、草灰、血水混合后涂抹在野猪上，随后披挂明军服饰吸引开守山犬，但眼下时刻，女真至少还没有学会利用海东青做局，传递虚假情报的手段。
所以岳托吃亏也在所难免。
潘家口的部署当中辛建成、桂乾带领军士边战边撤，陆迁则先行撤离汇合向曹少商等人。
知道线路，拦截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杨家峪偏西南汇合曹少商，陆仟言简意赅的陈述了遵化方向的调动和自己计划。
曹少商、秦佐明等人先是吃惊，想不到出击通州的女真骑兵竟然没有回援遵化，等了解陆仟计划，众人精神大振。
哪有如若桂乾那样不知变通。
内心层面，曹少商、霍泰安、秦佐明更乐意伏击眼前明军。
争分夺秒，计划被实施了起来。
喜峰口；
日光西移将林木间的树影逐渐拉长，数日时间激烈厮杀遗留下来的痕迹也开始被放大。
多个焚烧过的低丘焦黑一片和远处的绿景格格不入，地面散落短折的刀剑没有被拾捡，刀锋上的血迹已成黑色。
和城堡互为犄角的山岭光秃秃一片，因为文无忌袭击制造的轰爆，区域内坑坑洼洼，顺着低岭绵延西南的区域，近千的女真伤兵相互搀扶缓慢的挪动向城堡。
对于这些女真士兵而言，战事结束了。
进入城堡就能得到救治，也不担心明军的袭击，更可以直接撤向大金境内。
近千人，前行在视线内都是战痕的地面，入目之后流露出来的神情也不尽相同。
有人冷漠，有人不甘，也有的眼神中多了许些的迷茫。
断崖方向的尘土动了动，一只手搭了上去，慢慢的有头露出，墨言翻了上去。
马修平、莫不问及其更多霸刀营和绿林好手攀上山崖。
西南方向，稠密的林木中一道道人影快速冲出，奔行间列队，长抢手、刀盾兵、弓箭手及其神机营军士一列列奔跑了起来。
断崖之上，已经有数门虎蹲炮被绳索滑轮吊运而上。
城堡向北的厮杀声虽然微弱但还在继续，女真入城便向战团方向移动，恰到好处的把控给了孙承宗进一步靠近女真的时间。
最先发现的还是伤兵；
一名受伤的女真牛录回头，原本是查看是否有伤兵落在身后，扭头便发现自身后一里区域树林中掩杀而来的明军。
视线内的一幕没有任何过渡，数日时间内伤兵营都未遭受到攻击，但明军不断袭击的信息却总自战场后撤下来的人员口中获知
“袭击，明军袭击”竭嘶底里的示警从女真牛录口中撕心裂肺的响起。
“侧翼山岭，明军”
牛录发出示警的同时有女真伤兵看到从犄角山岭冲下的墨言等百余人。
“撤，撤向城堡”女真牛录嘶喊着，面色煞白。
对于已经切身体会过明军战力的牛录而言，视线内冲出的明军直接会将近千人的伤兵陷入到绝死之地。
多数的伤兵都没有兵刃，如何面对虎狼一样的喜峰口明军。
生死攸关，女真伤兵还是表现出了一支精锐之师该有应变能力和素养、
两百多名伤势稍轻配有兵刃的军士自发拖后，伤重士兵开始提速。
登上城堡的女真也终归发觉到自身后出现的大量明军，响箭接二连三打向天空。
一里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明军而言转瞬即止，而对于自山岭截杀的墨言所部而言，不过是十多息的时间。
墨言、莫不问等人冲杀，速度之迅疾如若被打出去的石弹，人若奔马，转眼即至。
第九十六章 封锁
莫不问视野内前方女真士兵身影快速放大，地面荡起的沙尘中一把长枪穿刺了出来。
“，”身后区域同时有神机营火铳射击声响起。
狭窄范围内身体闪晃，莫不问左手拽住长枪顺势一带，一名女真士兵魁梧的身体被拉向右手的刀锋。
伤势影响了长枪刺杀的女真士兵应变，人弃枪后撤，但莫不问贴近得更快。
“噗”短刀划开女真士兵颈部，莫不问前掠了出去。
身侧方向，已经有女真士兵接二连三的被墨言斩翻在地面。
首先冲下的数十名好手瞬间冲入女真伤兵当中，刀枪进入人体的沉闷人交叠在一起，无数的声浪中血腥与粘稠的气息蔓延开来。
女真伤兵身后方向，孙承宗指挥的明军掩杀而来。
对于以往忌惮同女真短兵相接的明军士兵而言，首站对垒女真伤兵，再也没有比眼前更为适合的见血机会。
犄角阵地；
“快，快”
带队的神机营将官知道眼下战事抢夺的便是时间。
细密的汗珠侵染在五官，犄角阵地已经架设了四门虎蹲炮，更多的火炮被神机营士兵搬运随着冲击队伍前行，准备部署向低岭下方靠近向城堡的区域。
女真火炮具损，一箭之地外的距离能最大化发挥出火炮火力却不用担心女真反击。
另外方向，明军已经接近到墨言等人拉开的锋线上。
冲在最前方的都是孙承宗亲卫。
对于格局，孙承宗再清楚不过，要在进入城堡女真没有反应之前将兵力推进到山谷面向城堡的区域利用火炮封锁城门，否则女真反扑双方便会形成混战。
数百孙承宗亲卫冲击所带起来的气势就非普通的军士兵所能比较，全力奔跑，距离拉近适才
拔刀、持盾牌，潮水一样卷入战团将首先对冲上的女真伤兵拍翻在地面。
方禁是孙承宗亲卫领队之一，身先士卒带领军士冲击，卷入战团，一名女真伤兵冲了过来。
“你麻”
方禁猛冲，一刀由左上到右下当着女真士兵的头劈过去，砰的一声对方挥刀挡住。
女真伤兵后退一步，方禁向前踏出，第二刀砍下。
砰的一下，对手长刀飞了出去，女真伤兵脚步踉跄。
方禁再踏步，第三刀落下。
“噗”一声，前方的人影矮了下去。
“痛快，杀”
前冲中又有同墨言所部厮杀的女真士兵转过身来，挥刀欲冲，方禁手中盾牌挟着冲势，将对手狠狠撞飞出去，女真伤兵滚落在地，方禁身影压过来，一刀抽下。
近千名伤兵，面对的是墨言指挥的数百好手和源源不断而来明军士兵，决然的厮杀瞬间就在女真伤兵当中掀起一片血海来。
厮杀持续，空气嗡一声撕裂，后续靠近的明军弓箭手抛射出箭矢。
地面一道道残影顺着天空箭矢的去向在抵达目标区时伴随穿戳声没入女真士兵当中。
一波箭射，山坡上向城堡后撤的女真伤兵稀疏了下来，顺着霸刀营劈砍出来的通道，神机营军士快速进入开始部署火炮。
身后依旧是激烈的厮杀声，手持弓弩的霸刀营军士和装备火铳的神机营军士拉出一个防护圈射杀着任何靠近的女真伤兵。
孙承宗所部已经全面掩杀到位，弓箭手并不加入战团，刀盾手掩护，孙承宗亲卫随在左右，犁地一样从战团的中央凿穿了出去汇合向神机营。
战团中女真士兵被快速消耗着，墨言、莫不问等人是刀刀见血，明军士兵劈砍女真伤兵同样高效的延续着杀戮。
城内方向，已经进入城堡的女真骑兵先于鳌拜指令已经开始调动驰援。
鳌拜看到了升空的响箭，却依旧没有意识到警讯意味着什么。
城外神机营军士经过数日的厮杀，神经早就被磨砺的坚韧。
火炮部署，手持火铳的军士在刀盾牌兵掩护下前冲出近二十丈距离，依托地形架设火铳。
身后方向被快速挺近的脚步声充斥，孙承宗所部弓箭手到位。
城楼女真士兵在张弓搭箭抛射，但没有任何效果，进入射程的神机营士兵首先借助了凸起的山石又有刀盾兵盾牌掩护。
城楼方向女真士兵稍微躁动，神机营将官下达了火炮准备的指令。
日光倾斜，时间一点一点过渡向黄昏，神机营军士浑然不顾身后的厮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堡门楼方向。
战团中遭受劈砍的女真伤兵已经被消耗了大半。
正常对决，哪怕占据绝对数量的兵力优势，想要如此之短的结束战事也并非易事，双方的战损比定然惊人，但眼前有大量绿林好手在内的攻击目标却是女真伤兵，多数的人员且没有兵刃。
一对一，或许凶悍的女真士兵凭借丰富的临阵经验还有同归于尽的机会，但人数不占优势时一切都变得徒劳起来。
长枪如林，盾牌推砸，首先从女真伤兵中劈砍出一条血路的孙承宗亲卫已经出现在了神机营军士之后。
城堡方向，女真骑兵业已靠近到城楼门口。
事发突然，详细的信息还没有回传到鳌拜手中，女真救援，完全是一种应急。
这种前提下自然也无从谈及城楼女真能洞悉文无忌、孙承宗意图。
火炮在城楼女真察觉到变数时开始部署，出击驰援的女真骑兵同样没有接收到信息。
前排女真骑兵已经冲到城门，城楼女真军士歇斯底里的示警“火炮，火炮”，城楼方向女真的动态在严阵以待神机营将官观察当中。
“前炮准备”指令快速下达而出。
十四门虎蹲炮；
犄角阵地另部署有四门。
山坡方向六门填装有霰弹的前炮引线被点燃。
火苗闪烁在空气中，燃烧的引线在没入炮身时城门方向女真骑兵战马已经出现在神机营军士视线中。
山坡衔接向犄角山岭间的区域内明军已经形成了方阵。
最前的是刀盾兵和装备火铳的军士，随后则是箭阵，拖在箭阵之后的又是可以投掷扎枪的长抢手。
孙承宗亲卫、霸刀营、绿林好手为主的一千左右人员穿插进入部署在弓箭手之前。
城门并不宽阔，只能容纳三匹战马齐头并进出入。
女真骑兵战马驰骋而出，阵地方向响起剧烈的轰响，火焰、黑烟喷薄而出，铁制的炮膛朝后方震动，霰弹在荡着烟尘的空气中推开明显的纹路射击向城门方向。
近十骑女真骑兵冲出，还未来得及疏散队形，六枚虎蹲炮打出的霰弹便落了下来。
空气嗡的一声便被铁砂和铁块割裂的声音占据，血、肉、黑烟、灰尘各种混杂在一起，人仰马翻，骑兵身上血肉模糊，疯狂的惨叫声交叠了起来。
“神机箭准备”急促的指令声再一次响起。
除了虎蹲炮，汇合了孙承宗的神机营军士还携带有缴获的神机箭。
明军大营之战，岳托就是利用从高丽携带而来神机箭攻击并点燃了明军大营。岳托携带的神机箭数量并不足，所以文无忌攻克喜峰口城堡时缴获的也有限，只有九部。
因为功能的单一且数量不足又无法似寒鸦箭一样可以十二支覆盖发射，文无忌并没有将其投入战事。
但确定‘引虎入笼’，文无忌便想到了神机箭。
封锁城门，神机箭有用武之地。
汇合孙承宗的神机营军士携带有六部神机箭。
使用自然没有问题，高丽制造的神机箭本就利用大明技术研发生产，眼前的高丽产神机箭也不过是明朝最早使用的两连发神机箭。
以矾纸为筒，放满**，另外置火块油纸封口，钻一孔装药线，用竹为杆，箭镞燕尾形，未装翎毛，竹筒入箭两枝射百步之遥。
文无忌如获至宝的“百虎齐奔”被明军束之高阁，但高丽产两连发神机箭明军却使用娴熟极致。
高丽产神机箭因为**威力原因，性能更加不足，杀伤性也无法同四门寨床弩发射的寒鸦箭比较。
但因对眼前战事，已经足够。
三部神机箭一次性射击便能再一次的封锁城门，关键是神机箭可以将杀伤力蔓延到城门及内的区域。
和神火飞鸦的发射原理相似。
因为是仰角发射，**点燃，燕尾形箭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冲出箭筒在空中拉出一道笔直的轨迹以离地一步高度掠口向城门。
日光被割裂出大片大片的残影，六支神机箭没入向城门。
火炮将之前冲出的骑兵全部轰击在地面，后续骑兵战马冲出，女真骑手视线内有箭矢高速掠空而来。
躲无可躲！
“噗……”不绝于耳的声响，自下而上飞入，带有角度，神机箭自战马颈部穿戳而出扎入一名女真骑兵腹部。
人、马被串联在一起，马带人体轰然倒下。
六支神机箭将冲门的三名女真骑兵连同战马射翻在地面，后随女真战马不及收势冲撞在前骑之上。
狭窄的城门通道区域充斥着战马间碰撞产生的骨骼碎裂声。
一次攻击，完全的封堵住了城门。
也就在这个间隙，完成发射的虎蹲炮完成弹药填充。
第九十七章 一明一暗
虎蹲炮完成弹药填充。
孙承宗已经攻了进来，方禁护卫身侧，视线内的一幕早就让久经战事的方禁大开眼界。
“打的漂亮”方禁说道。
孙承宗点头赞许：“环环相扣，将火器性能发挥到了极致，神机营还是神机营，但短短数日就配合层面却有脱胎换骨之变化，这个文无忌却是为人中龙凤”
方禁赞同；
远的不说，就眼下战事看文无忌手下表现，那种杀伐的震撼直冲身体表里两侧。
两人身后对于女真伤兵而言堪称屠杀的战事已经趋于尾声，孙承宗视线回望时一名女真牛录被数杆长枪刺穿后挑了起来。
有明军士兵长刀落下，刀势去向，人头落地。
以血见血，明军士兵初战时的紧张甚至内心许微的忐忑都被战场风卷残云的厮杀冲荡的干干净净。
女真伤兵被格杀，城门方向冲出骑兵非死即伤，城门通道又被神机箭命中的战马、女真士兵封堵。
城堡方向的冲击暂时性停歇了下来。
依旧不明文无忌、孙承宗意图，孙承宗又恰到好处的释放出攻击架势，城楼方向女真士兵以防御为主开始部署。
孙承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抢时间构建防御工事。
犄角方向四门虎蹲炮首先被运送了下来，作为山海关、抚宁一线明军精锐，出击当中自然带有便携式拒马等应对女真骑兵冲击的器械。
组装的拒马也被第一时间推到前方。
孙承宗所部外加文无忌调动而来，接近一万人。
顺着谷地、犄角山岭排开军阵。
喜峰口城堡另外一侧，文无忌同时完成部署。
文无忌部署的时间压力便没有孙承宗大，也是因为分析到这种可能，在已经折损一半兵力的前提下文无忌最大化的驰援了孙承宗。
且战且退，等文无忌退出城堡时先于文无忌退出的王祖寿早就部署妥当了防御阵地。
神机营10门虎蹲炮，六门天佑大将军及其神机箭间隔距离部署完成，区域内早就利用地形构建了提供神机营火铳射击的阵地。
时间充分，按照文无忌事先的规划，构建的都是可以容纳三到四人射击的阵地。搬运的山石充当火铳支架，还能遮身，每个射击阵地又安排人数不等的刀盾兵。
弧形的攻击圈外围则是随陈冲抵达的五千明军所组成军阵。
神机营前方坡地，文无忌又命令士兵人为的制造路障，算计女真骑兵一旦冲出城门的前行路径，间隔距离的埋设了五枚仅存的“万人敌”。
一旦城内女真将官意识到局势，文无忌所部首当其冲会遭受到鳌拜全力以赴的攻击，但因为充足时间下的安排，城堡北向明军反而彰显的从容不迫。
城北阻击的神机营、霸刀营已经全部的撤出，信息也就在这个时候传送到了鳌拜手中。
震耳发聩；
城南出现大量明军兵，后撤向城内的伤兵遭受明军事发突然的攻击损失殆尽，骑兵驰援时被火炮、神机箭阻击，明军部署火炮，有攻城的趋势。
城北同样出现明军部署的军阵。
令人不安的信息接憧而来。
城内没有搜寻到任何粮草物资，水源也被后撤而出的明军破坏。
明军自城堡后撤，关口北部有明军这是必然，鳌拜内外关联，赶赴向城堡南侧。
身处在城墙之上，视线内触目惊心的画面延展了开来。
山坡到谷地之间布满了不久前被格杀的近千名军士尸体 ，空气中有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尸体之外，密密麻麻的都是明军士兵。
最初向鳌拜汇报的是明军有攻城趋势，产生这种判断的主因是孙承宗制造了攻击假象，此时完成部署，已然是防御姿态，而先于鳌拜登上城楼的女真将官也发现了其中玄机。
各个神色凝重。
山岭犄角阵地明军没有部署火炮，设置了一千多人的军阵，鳌拜能看的出来，这是在预防明军一旦战事不利前阵败退时犄角方向出击稳住军阵为目的。
以山坡地形为依托，突前的是装备火铳的明军士兵，最后根据各种器械的射程依次是火炮、箭阵、扎枪手、盾阵及其步兵方阵。
这哪里是攻击阵型，分明就是一个组合接近完美，守中待攻但以防御为主的部署。目的是阻止自己所部出击。
联想到城内明军没有遗留一粮一草及其断了水源，鳌拜激灵灵一个冷颤，对手目的是要困死自己所部。
双全紧握，骨节作响，杀气散溢而出。
与此同时鳌拜也不解。
南北方向同时出现大量明军出现，以眼前规模及其军阵的紧密分析，分明是明军主力，但自己接收到的情报却是明军主力在遵化一线。
即便明军察觉到岳托意图，遵化方向对手兵力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出现在喜峰口。眼前明军从何而来？是增援抵达还是原本就部署在区间，耐心的等待了驻守喜峰口的明军消耗自己数日，摧毁火炮将自己吸引进入后完成包围试图困死自己。
可不管如何，明军眼下的部署确实掐中了自己软肋。
没有粮草的软肋！
想到这些，鳌拜眼神又许微的迷惑了起来。
原本已经彻底清晰的格局在明军突如其来包围中混沌着。
这个时候鳌拜想到而来潘家口。
潘家口局势如今如何？
百里之外；
烽烟未散，日影西移，多尔衮再一次站在了潘家口长城上。
脚下是战事中被实心弹击中后塌陷的敌楼，踩踏着染着鲜血的石砖，多尔衮思索着自出关以来战事的点点滴滴。
视线望向滦河时多尔衮神情是庄重的。
和以往比较，眼下的明军变了。
潘家口的这支力量除外，明军战力还是不值得一提，但士气已经直追大金的勇士。
敢于出刀，敢于搏命；
然后多尔衮想到了即敢于出刀又有搏命资本的四门寨。
多尔衮眼神就像远天浮动的云朵，红似火烧。
望远镜镜头定格向了滦河西向的山谷；
“日落之前岳托应该能抵达”多尔衮如此猜想着。
夺取潘家口，多尔衮在调动人员继续追击的同时固防等待岳托，对于喜峰口，多尔衮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喜峰口地形不比潘家口，领军的又是女真第一勇士鳌拜，多尔衮意识中鳌拜早就拿下了喜峰口。
千算万算，多尔衮如何想得到鳌拜已经被包围在喜峰口城堡而岳托即将进入到陆仟、曹少商、霍泰安及其秦佐明所部的伏击圈当中。
远山、夕照，山路蜿蜒，穿过了黄昏的山岭，杨家峪便坐落在潘家口向西不足百里的山谷中。
陆迁所部从潘家口而来兵力和曹少商等人回合，神机营军士达到六百多人。
一万两千人静静潜伏在山道一侧林海当中。
并没有做路障；
路障多此一举，反而会失去攻击的突然性，万人敌早就消耗一空。让陆仟颇为遗憾的是因为之前判断岳托会出击遵化，可以发射寒鸦箭的床弩也被悉数调动向了遵化，曹少商等人轻装出行并未携带。
但就地取材，陆仟也多的是办法。
岳托抵达之前，曹少商等人全部赶制了扎枪，没有碳化处理，扎枪穿透不了女真骑兵甲胄，但这是针对普通士兵而言，对于锦衣卫、东厂等人好手，哪怕投掷的是木棍一旦命中都会撞击的对手七荤八素。
战术也做精心的安排。
对手是骑兵，山道狭窄，容不下数骑齐头并进，但重骑兵冲撞依旧杀伤力十足。
问题也由此产生，一旦女真骑兵通过，前队想要调转方向冲杀同样面临移动不便的困难。
陆仟、曹少商、秦佐明没有一口吃掉对手的心思，不现实。女真骑兵规模在五千以上，战事爆发时间拖久还能得到潘家口方向驰援，伏击是可以打对手出其不意，可女真骑兵下马同样是精锐。
所以陆仟的计划是放过女真前队，对手骑兵通过约为一半的兵力，随后制造路障截杀，在对手前队无法及时调转驰援前提下快、很、准的痛击。
手持火铳的神机营军士就潜伏在截杀的节点区域。
山林一侧50丈距离古树，精心挑选的位置和观察点，古树枝干间架设着一支火绳枪。
枝干错节的树木上是一名黑翎卫狙击手和观察手。
陆仟和曹少商汇合不久从沙河方向截道而来的黑翎卫九人抵达。
沙河沿线徐发现岳托变道直奔潘家口，小队一分为二，向遵化汇报情况的同时九人走近道赶赴向潘家口。
岳托先于黑翎卫两个时辰前行，黑翎卫九骑走小道反而因提升了速度在途中逐渐赶在了岳托等人之前。
区域山峦绵延，黑翎卫并不知道同自己间隔十多里山谷中曹少商等人也在向潘家口强行军。
但黑翎卫却携带有游隼。
最终游隼发现另外山谷中穿行的秦佐明所部，望远镜观察到游隼异常，不管要确定对手是明军还是女真，黑翎卫都要抵近侦查。
靠近到杨家峪的时候黑翎卫衔尾而来，此时陆仟已经和曹少商等人回合在一起。
黑翎卫九人对于整个战事规模而言微不足道，但黑翎卫在某种层面又可以决定战事走向，因为每个黑翎卫小队都配置有狙击手和观察手。
第九十八章 侧击
将狙击点选择在古树上的黑翎卫狙击手目的就是搜寻女真主将。
夕阳挂在了天涯，杨家峪西向，先是有海东青飞过，随后陆仟望远镜中女真斥候战马快速放大。
“来了”
将望远镜递交到秦佐明手中，陆仟说道。
接过望远镜观察，秦佐明挑了挑眉。
两骑一组，每组间隔约10丈左右，三组斥候依次出现。
和之前被格杀女真斥候比较，间距紧凑，说明女真马队即将进入攻击范围。
视线收回，秦佐明将望远镜递向陆仟。
陆仟推了回去；
“将军英武，赠之！”
“如何使得！”秦佐明连忙推辞。
秦佐明聪慧，早就看出了曹少商等人同陆仟有非同一般关系。而秦佐明虽然统领过万兵力，但对于锦衣卫和东厂却是相当的忌惮。
同曹少商等人不算是相熟，自然不敢接纳陆仟赠送的望远镜。
曹少商、霍泰安心思早就今非昔比。
秦佐明白杆兵早就在通州之战中表现出了超出常规部队的骁勇，而身为锦衣卫、东厂核心人员，两人更是了若指掌秦佐鸣身后秦良玉将军的实力。
作为朱由检所信任人员，两个人也早就多多少少猜测到了信王心思。
朱由检重武，当下局势也迫使信王不得不如此转变。
朝堂之中那些人可以利用，那些不堪大用，那些结党营私，曹少商等人远比朱由检清楚。
只是朱由检尚未登基，不会问，曹少商等人自然也不便说。
信王登基，一切都将改观，此番作战信王算是将京城区域权势牢牢控制在手中，改动也将雷厉风行，秦佐明就是重点可以培养的武将。
笑了笑，曹少商说道：“将军还是莫要推辞，王爷手中望远镜也是文先生赠送”
秦佐明早就知道文无忌，战事期间“文先生”三个字不断被信王、曹少商等人提及。
手一哆嗦！
立刻想到了信王从不离身的燧发枪，猜测着估计也是曹少商所提及的“文先生”赠送。神机营是没有这种装备。
拿望远镜时的慎重表情就像信王赏赐了宝剑。
“军士都不错，加以训练，定然是我朝最为精锐的可战之师”陆仟拍了拍秦佐明肩膀。
提及军士，秦佐明腰杆绷直。
自信的神情散溢而出。
不久之后，秦佐明适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精锐。
秦佐明是没有目睹过霸刀营、琮记出手。
山道，三组的女真斥候策马驰骋而过，绵延向西的区域，沙尘在地面滚动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了起来。
山道侧翼十多丈距离，用于制造障碍到四块巨石被覆盖有树枝，和周边环境完美地融入在一起，巨石下方是去皮后圆木制作的轨道。
攻击指令产生，军士抽取用以产生阻力的木棍，四块精心挑选的巨石将顺着圆木轨道滑落到山道，直接切断女真前后骑兵的通联。
马蹄声如雷，先头又是以斥候为主的四十多骑奔驰了过来，间隔百丈之外，绵延的女真马队从灰尘中迅速靠近。
奔驰中岳托看了看天色。
距离夜色落下还有近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入夜时分便能抵达潘家口。
多尔衮早就接收到了自己调遣而出斥候发送的信息，明军非主力，多尔衮全力一攻，潘家口应早就被控制。
不出意外，自潘家口逃散而出的明军、信王身侧精锐力量也应该活动在潘家口周边的山区或者遭受着多尔衮所部的追杀，或者……
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也是有可能。
想到通州出现的四门寨床弩，岳托脊背抽凉，只要四门寨参与，战事便不能以常规思维去定论分析。
判断并没有出错，但岳托不曾预料到自己骑兵正一步步进入到陆仟、曹少商等人部署的伏击圈当中。
蹄音迅速拉近，岳托先头所部骑兵进入伏击区。
山道一侧古树；
“奇怪呀”手持望远镜的观察手低声说道。
视线内女真骑兵前队已经奔驰而过，但并没有定位到有身份特殊的将官。
亲一色披着大氅的骑兵，盔甲鲜亮的重骑，都应该是女真将帅近卫部队，理所当然随后而来的应该是女真将官，但没有出现判断中的一幕。
参加了兴武古城之战的黑翎卫狙击手对于女真将帅的装扮了若指掌。
狙击手任务是射杀将官，但这种任务不可能是硬性的指标规定，所以陆仟并不关注队列中女真将官的存在方位。
陆仟、墨言等人都在通过望远镜的观察估算女真骑兵规模及其通过数量。
整个山道中已经是沙尘飞扬，马蹄声如雷。
判断大约有接近一半女真骑兵通过，陆仟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夕阳挂在了天涯，苍穹之下有烟花打向天空。
“放，放”
烟花升起，准备投放巨石的霸刀营军士兵急促指令声响起。
阻碍了巨石下滑的圆木被砸开，四块巨石顺着圆木铺设的‘轨道’滑落向山道。接近方形的巨石，落在山道便没有翻滚出去的可能，圆木去掉树皮减少了摩擦力，巨石顺着轨道快速下滑并将两侧草叶带入空中。
山林中如同有巨兽蓄势而起。
攻击区域的整片山林动了起来，自草丛中一跃而起，霸刀营军士、锦衣卫、东厂人员投掷出扎枪。
白杆兵尽可能地在区域内搜集了山石，同时间大量的山石被推动了出去。
山崩海啸的威力；
居高临下投掷出的扎枪发出劲锐呼啸声破空向女真骑兵，小如头盔，大到桌面的山石滚动中加速，因为地形的凸起，山石一次次地被弹起，滚动中撞碎树木。
手臂粗细的林木被砸断后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不计其数山石砸落向女真骑兵。
四块巨石已经滑落；
一名女真骑兵奔行间先是聆听到侧翼山地发出轰隆隆的震动，随即看到视线前方的草叶“唰”的一声被冲开，一块长度超出两大步的巨石在视线内放大。
魂飞丧胆！
仅仅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巨石扑面而来
“噗”一声，石条砸中战马，战马庞大身体带着女真士兵直接飞了出去，巨石轰然一声砸落在地面，灰尘四起，稍后的时间，自山道被砸飞的战马带着坠地的巨响摔在地面血水四溅。
视线内的一幕太过于突然，后随女真骑兵战马躲闪不及撞击在巨石上骨折尽碎。
四块石条以间隔数息的时间冲出坠落横在了山道当中，两块巨石下方是成为肉泥的女真骑兵和战马。
障碍点后方，混乱、惨嚎已经交叠成一片。
巨石是从圆木铺设的轨道滑落直接横在了山道并造成女真士兵伤亡，滚落的山石却没有这种精准度。
不断的弹起，这种攻势面对漫山遍野扑上的对手士兵是有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因为密集和不断的弹起落下，谁都无法精准的判断轨迹。但对山道前行的女真士兵杀伤则极为有限，多数的山石都是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女真骑兵头顶呼啸而过。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令女真骑兵汗毛倒竖产生混乱，何况依旧有少量山石落在了山道当中，真正具有命中率的是扎枪投射和箭矢。
一道道残影割裂日光而来撞击在女真骑兵身上。
巨大的撞击力将多数的女真士兵都掀落到马下，也有扎枪直接命中在轻骑战马或者骑兵头部、颈部直接没入了进去。
陆仟投掷出扎枪，人便贴着地面掠了出去。
扎枪命中一名女真牛录身体，没有洞穿甲胄，但却撞断了胸骨并致使栽落在地面。
山道狭窄，人仰马翻，无处不在的混乱。
重重落在地面的女真牛录来不及躲避马蹄踩踏了下来。
“噗”一声，继肋骨折断之后胸骨被踩断到插入心肺。
有烟花打向天空时岳托便意识到不妙，没有任何时间过渡，身后就在震耳欲聋的山石滚落声中混乱成一片。
提缰，训练有素的战马一声长嘶钉在了地面。
前后近卫同时控制住战马。
不是所有的骑兵都能做到如此标准。女真骑兵骑术自然无可挑剔，但士兵体能、战马体能都有极限。产生的结果就是反应能力的降低。原本可以行云流水做到的动作如今便有或多或少的瑕疵。
未遭受当头攻击的女真马队中同样产生混乱，狭窄的道路没有回旋腾挪的空间，前方战马止步，后方便有无法控制的战马冲撞了过来。
速度顿然放缓了下来。
陆仟等人到战术是集中杀伤一半的女真骑兵，并不意味对于已经通过到女真骑兵可以置之不理。
阻碍对方驰援最好的办法还是持续地扩大混乱。
神机营军士就部署在节点区域。
已经通过的女真骑兵猛然间将下速度，就射术而言相差四门寨烈火旗军士太多的神机营士兵等待到了最佳的射击时间。
火铳射击的声响伴随着硝烟此起彼伏，一枚枚铅弹在空气中推开细碎的纹路飞掠向女真骑兵。
林木掩护下神机营士兵全部隐秘在距离山道20丈左右范围，保证了火铳的杀伤力，而因为女真骑兵已经降低了速度，命中率也高于平均水准。
飞掠而来铅弹撞击在甲胄上，有血水迸溅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