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以一敌三
隐司倾却没有丝毫收到他们几人话语的影响,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动一分。静静的看着亭上战斗的陵天苏,水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情感。
何修图脸上假笑顿时散去,冷哼一声,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很令人气氛。
就在此时“咔”的一声轻响,将隐司倾的视线重新投入到黑碑之上。
碑竹生长至第八节时,终于停止生长了。
霎时一股奇异清香飘散在空气中,众人闻之,不由只觉体内仿佛有什么来自灵魂深处的种子萌芽要破体而出。
这股异香,居然可以触发神魂之力!
大晋三位强者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
难怪此物可以惊动万里之遥的凤陨宫,接连出动两位门人。
九州大陆,普通人占据八成,而修行者仅仅是稀少的两成。而这两成修行者大多皆是以元力修行,以神魂为基础。
神魂之力相当于一个人的根基,生来便已经注定了神魂力量的强弱,元力可以依靠后天修炼至强大,而神魂之力却很微妙。
唯有通过个人感悟冥想来提升神魂等级,那是一道捅不破的窗户纸,有人穷其一生,哪怕元力修炼至千古虚命境,也未必能够提升一丝一毫的神魂之力。
若是想要强行提升,唯有那传说中的万古问渊镜才能够勉强提升,而且效果微弱。
而大陆上神符师这种职业,便是主修神魂之力,他们元力不强,却能以神识杀人于无形,比起同等境界的修行者更为可怕。
好在上苍是公平的,对于那些天赋欠佳者,创造出了一些专门提升神魂之力的异宝,只是一般这种异宝稀少的令人发指,千年难遇,以至于渐渐被众人遗忘。
而这黑竹散发异香,紧靠那淡淡一抹竹香,便触动灵魂深处的神魂之力,若是直接炼化服用,可想而知神魂之力可以提升到何等程度!
到那时,虽然元力增强不了分毫,可却能实力大进,最重要的是神魂之力与着灵魂有着密切的关联,延长寿命!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这些修行者心动的!
修行的,哪个不想长生纵横。
三人目光火热贪婪,确定即便是要得罪凤陨宫,也要得到这黑竹!
毫无征兆的,隐司倾清冷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便出现在大碑亭内,以纤细绝美的背影阻断了三人贪婪的视线。
三位安魄强者毫无察觉。
赵玄极脸色一变,失声道:“玄微步!”
竟是玄微步!凤陨宫的不传秘法!即便是亲传弟子也无法习得,因为此步法精妙深奥,对于修炼者的天赋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唯有宫主之间,代代相传。
这年纪轻轻的女子,难不成将是下一代的凤陨宫宫主!
赵玄极再也隐藏不住眼中的忌惮。
为了黑竹,而得罪一个未来凤陨宫宫主,是否值得!眼中阴晴不定,衡量此举对错。
古韶华亦看出他面上神情,可又心有不甘,向何修图使了一个眼神。
何修图人老成精,贪婪无比,自然不愿放弃
这个大好机缘,便道:“怎么,国丈大人这是胆怯了,不要忘了,那可是神魂至宝,错过这一次,有可能一辈子都无缘了。哼哼,凤陨宫宫主又如何,我们三个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女子还没有成为凤陨宫的主人,只要我们四人联手,杀了这两个凤陨门人,让他们彻底陨落至此,谁人能知。即便日后凤陨宫找上门来,我们背后,可是有整整一个大晋。”
赵玄极眉头深皱,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身为大晋国老,岂能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大晋陷于危难之地!”
何修图嘿嘿一笑,道:“您老就别再装什么赤胆忠心了,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与皇后不合,您的国丈地位岌岌可危,前些日子,叶王府的世子回归,圣上态度更是令人值得猜忌,他对那位世子的宠爱,可要远胜过皇后的大皇子啊。民间可有不少传闻,说是那叶陵,就是圣上的私生子。若是传位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赵玄极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之色,随即瞬间隐没不见,淡淡道:“民间的危言耸听你也信,叶陵姓叶,是叶家世子,与秦家毫无瓜葛。”
何修图笑得更加狡黠,越发像个老狐狸,循环渐进道:“可莫要忘了,太子之位可迟迟未定,而圣上对大皇子的态度常年不冷不淡,我想大皇子若要成功继承皇位,极难!”
赵玄极眼瞳陡然一缩,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古韶华娇笑一声,赶紧打铁趁热道:“何老头说的有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若是不为自己留一招后手,只会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吐一根。”
赵玄极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沉声道:“虽然我知道是在诱骗与我,想让我与你们二人合作,可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却是实打实的落在了我的七寸之上。”
话毕,眼眶大睁,凌冽的杀机直射而出。
何修图,古韶华面上一喜。
隐司倾丝毫不在意身后三人的说话内容,恍若未查的伸出素手,轻轻抚过碑竹竹身。
面对如此异宝,就连三位安魄巅峰强者都忍不住内心贪婪的释放,而她眼中静若止水,仿佛此刻在她手中的只是寻常青竹。
她淡淡开口,“说了这么多,你们就真的认为,杀得了我?”
她微微侧过脸,露出半张完美无瑕的清冷侧脸。
古韶华很不淑女的哈哈大笑出声,觉得十分可笑,这女子实在是能装,面临三位安魄巅峰,还敢如此淡定自若。
“杀不杀得了,待会不就知道了。”
古韶华眼中流露出一道毒蛇般了阴冷杀机,这张绝世完美的面容令她嫉妒得快要发狂,她决定,在杀死她之前,定要亲手毁了这张脸!
隐司倾嘴角微勾,却看不到丝毫笑意,素手略显纤弱无力。
轻握着一根碑竹,微微用力,“咔”的一声,碑竹其根而断,把玩一下,手中碑竹化作一抹流影被收入袖中。
“袖有乾坤?乾坤衣?”
何修图满面惊容,没想到这女子全身是宝。
他舔了舔唇,目光火热,乾坤衣,内有乾坤,可容万物,是个不俗的空间至宝,
杀了这女子,这乾坤衣倒也不妨收为战利品。
赵玄极脸色阴沉,低声道:“你们刚刚,看清了这女子是使用了何种手法,取下黑竹的吗?”
古韶华摇首道:“没有,她取竹时,没有运用丝毫元力。”
何修图道:“还废什么话,先拿下她再说。”
三人分散走出,形成一道三角之势,将隐司倾及大碑亭围住,将退路堵死。
何修图率先出手,打断隐司倾继续取竹,一指寒芒点出,带着一抹死沉气息,朝隐司倾席卷而去。
万化指!
何修图所修绝技,可将万物化死,若被此指正面点中,可在短时间内迅速剥夺体内生机,使其死亡。
而施术者可迅速吞噬中术者的生机,化为己用。
不过此法过于阴毒,出招必见鲜血,而且对施术者的体质要求太高,故而罕有人习。
何修图一上来便使出致命杀招。
对于迎面而来的死亡一指,隐司倾视线依旧停在碑竹上。
线条优美的手臂微微抬起,手中青色玉笛嗡嗡一震,蕴出浅浅青芒,将那包裹死亡气息的万化指吞噬。
皓腕一转,玉笛遥遥指出,一道裹挟着同样死亡气息的万化指被反射而出。
而隐司倾另一个手,探上了第二根碑竹,摘花般的轻易地取下来第二根碑竹。
何修图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也有被自己绝技攻击的一天,万化指指力极为强大,就算是他也不敢小视,双手迅速打出一道繁杂印法,双掌推出一道金色印盾,这才将自己指力挡下。
一脸惊色的看着她手中那枚精致玉笛,竟然是一把灵器!
凤陨宫果然底蕴强大,隐司倾再怎么天才,终究只是一个小辈,居然就随身佩戴灵器。
三人心中彻底被贪婪所吞噬,愈发加深心中将她留在此地的想法。
古韶华轻喝一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一抖剑身,软剑去毒蛇般射出,直刺隐司倾后心。
赵玄极是众人中唯一一个不用任何兵器的人,用力握拳,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出,隐隐带着一道破雷之音,朝着隐司倾面门打来。
何修图撤了金色护盾,心有不甘,再次点出两道万化指。
隐司倾冷漠的面容上浮现出不耐,她可轻易接下一个安魄强者的攻击,两个的话虽说有些吃力,但也可接下,若是三个安魄不知廉耻的同时出手,即便是她也必须要认真起来了。
只是那样,难免影响了她取碑竹。
前后夹击,更有两道指芒从侧偷袭,一时间进退两难。
隐司倾左手玉笛精妙的划出一道双生太极图案,图案内生出一只金色火烧莲,迎向后方软剑。
古韶华面上狠毒快意一滞,手中软剑被金色流火所袭,层层溶解,就连握住剑柄的手掌,都传来恐怖灼手的高温,哪里还能刺入一分。
隐司倾暂时阻止了古韶华前进的脚步,随即素手握拳,纤弱洁白的拳头对上赵玄极轰来的巨大拳影,双拳对碰,在空气中激起剧烈的波纹,整个空间嗡嗡震响。
第一百二十一章:妖变
亭外湖水被两拳力量所影响,轰然爆炸开来,无数小鱼顿时被炸上岸,翻着肚皮弹动不停。
可是湖里不仅仅只有鱼儿,还有一只沉寂已久的孤狼杀手。
赫连破水而出,面颊上仍旧淌着鲜血,眸光冰冷肃杀,一记悍刀猛然出鞘,带着冷光直劈上两道万化指指芒。
何修图已经想到下一刻隐司倾身体被这两道指芒洞穿的场景,脸色浮现出一道狰狞快意。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令他面容一僵,待看轻来人面孔,随即转为轻蔑,一个凝魂期也敢直接面对他的万化指,简直是自寻死路,毫无疑问这两道指芒会直接穿透赫连身体,连同隐司倾一起。
可是他却遗忘了一点,赫连受了赫连霸的血影功攻击,落入湖底,众人都以为他会葬身鱼腹,可他却没死。
赫连既然能在赫连霸手中活下来,又怎会轻易死在这两道指芒上。
无形的指力在赫连朴刀上激起两道剧烈火花,赫连沉哼一声,双手紧紧握刀,用力压下,朴刀骤然生出一道裂痕,但那两道指芒却已是消散不见。
何修图面露惊色,他竟以凝魂境界挡下了他的攻击!怎么可能?
看着称不上完好无伤的赫连,他握刀的虎口尚滴落鲜血。
可毕竟他用刀挡住了他的万化指,而且他手中一看就十分普通的刀,竟仅仅留下一丝裂痕。
这才陡然回想起方才赫连与他父亲一战,何修图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竟然隐藏了实力?!”
赫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自然懒得回答他这脑残的问题。
侧身看着隐司倾,目光说不上和善,却收起了目光中的凶狠。
“多事。”
隐司倾淡淡道,面上没有丝毫感激之色。
即便没有赫连出手,她也不会被这指力所伤,因为此刻还有一只凤凰正在亭外嘬着羽毛。
赫连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的朴刀,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心痛之色,虽然他出手没有换来这位凤陨宫门人的好感,但是他清楚,这笔买卖很值得。
他说:“我帮你拦住一个,你取竹。”
隐司倾没有拒绝,却清楚他的想法。
“代价。”
赫连毫不犹豫道:“一节碑竹。”
一节碑竹,而不是一根,一根碑竹生八节,而黑碑上有九根碑竹,若全部取下,便能获得有七十二节碑竹。
而一节碑竹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出手帮她,她给他一节碑竹,这很公平。
“好。”
隐司倾微微颔首,答应他的要求。
没有丝毫怀疑他是否能够拦住一位安魄强者。
赫连得了承诺,毫不犹豫提刀转身,脚踩微妙步伐,一记天鬼一刺,飘飘忽忽直刺古韶华所站方位。
古韶华是三位安魄强者中实力最弱的一位,也是天阙楼的一把利剑。
隐司倾对于赫连挑了她做对手没有任何想法,伸手一招,亭外凤凰抬头,展翅高飞,化为一道金色流火,遁速快比陨石,直接冲向赵玄极。
赵玄极一张老脸被被急速掠来的火光映得面色通红,不敢大意,双掌握拳,拳头间不断有雷光闪动,就连空气中都流转着焦灼
气味。
雷动拳,这是赵玄极多年来自行参悟出的一套拳技,其威力堪比高阶武技。
双拳猛然轰出,同一时间,神兽凤凰也直接砸在赵玄极身上,凤凰全身燃着恐怖的火焰,赵玄极的身体直接被撞出石亭护栏,凤凰紧随而上。
赵玄极双拳死死抵御那高温火焰,袖口胸口上的衣衫变得焦黑,化作缕缕黑色蝴蝶,随风飘零。
凤凰一声戾鸣,带着赵玄极身体,直上云霄。
而赫连那方,古韶华脸颊一道醒目红线,她虽避开楼主的成名绝技,天鬼一刺,可依旧负伤,她眉目阴沉的看着他,怒道:“赫连,我是你长老,你敢坏我好事!”
赫连单手握刀,另一只手在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将流血不止的手掌紧紧缠绕在刀柄上,目光冰冷木讷,此时他的神情,倒是有点像某位小姑娘。
他道:“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古韶华冷冷道:“楼主待你这么好,连山鬼一刺这等绝技都传授与你,你却恩将仇报,连同外人,反过来对付同门,那碑竹是天阙楼的,你敢抢?!”
赫连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敢。”
他是赫连,只要是他看中的钱财或是宝贝,他就会不择手段抢来,他赫连,最不讲规矩了。
古韶华气结,这家伙简直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
可他偏偏又是楼主宠爱弟子,虽说天阙楼没有明文规定不得残害同门。
若他一开始被他父亲所杀,倒还好说,这是他们赫连家的家务事,可他身份特殊,若她真的亲手杀了他,楼主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无耻啊!这家伙简直无耻!他定是明白这一点,所以第一个就找上了她,作为对手。
古韶华几欲喷血,被这没节操的家伙一耽搁,她便真的有可能与那碑竹无缘了。
只好耐着性子柔声道:“赫连,事情不要做得那么绝,我们之间同门一场,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你与那女人的交易明显你吃了大亏,一节碑竹太少了,你若与我联手,我给你三节。”
赫连十分坚定的摇头,道:“我不与你联手,我与她合作,是因为她有那个本事取得碑竹。”
古韶华怒火瞬间被点燃,这话说得 ,不就是说她不如那凤陨宫女子么?
她不客气道:“你就这么相信她会信守承诺,若是她连节碑竹都不给,到那时,你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那时,我会凭我自己的手段抢回那一节碑竹,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拦住你。”
赫连一脸冷漠,将朴刀横于胸前,异常坚定,他的身后,便是她的禁区。
古韶华气笑道:“好!好!好!那你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不能杀他,那便将他打残好了,她实在是忍不了心中这口恶气,大不了,日后再向阁主请罪好了,眼下可没有什么能比碑竹重要了。
手中软剑再抖,剑光乍现,细长剑身如同无数灵蛇,吐着剑光,朝赫连面门掠去。
赫连脸颊刺痛,剑未至,势已至。
古韶华的剑素来以快,准,绝,为准,作为一名出色的杀手,这三点,无疑她做的十分成功。
她的剑不同寻常的剑,一般的剑走的是直
路,而她的剑仿佛富有生命一般,是弯的,是连绵不断的,此刻,已有数十道剑光掠至赫连身后,将其后路短死。
天阙楼中,不少人私底下给古韶华取了一个称呼。
毒蜘蛛!
因为她的剑不禁快,还十分毒辣。
她每次杀人,都喜欢玩弄对方,就像蜘蛛织网,将目标的一切生路断去,在慢慢杀死对方,享受这个杀人的过程。
赫连有些遗憾,遗憾的是他手中的是一把寻常朴刀,若是陵天苏上次给他的中品玄刀没有卖,此战倒是不必如此吃力。
可他却不后悔,朴刀又如何。
他六岁步入杀手这个行业,十二年,他一直用的都是寻常朴刀,再艰难的环境他都活下来了,他不认为,今日他会死在这里。
生死战斗之际,赫连忽然想到数月前他与那位渔村少年一战,他们之间,差了两个境界,他是怎么在他手中对了那么多招的?
这一刻,仿佛变得十分漫长,赫连甚至遗忘了此刻威胁自己生命的无数剑光。
心中猛然顿悟,是火焰!
那少年有着一身诡异火焰,那么他呢?他有什么?他又能凭借什么来抗衡强他太多的古韶华。
赫连猛然睁眼,眸中清明,那少年有火焰,而他,亦有妖族图腾。
妖变!
脖颈处的妖狼图腾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灼热他的肌肤。
赫连的身体拔高了整整两个头,肌肉隆起,撑破上身衣衫,全身散发出强烈的力量感。
尖锐的指甲从指尖探出,獠牙从双唇缓缓延伸而出,鬓角毛发迅速生长,瞬间布满大半张脸颊。
更令人心生悚意的是,他的一只瞳孔消失了一半,宛如一轮弯月,另一只眼瞳则是漆黑如夜看不到一丝眼白,看起来十分诡异。
被这双冷漠凶残眼神紧锁,即便是古韶华,也不禁背脊生寒。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半人半兽的赫连,捂唇失声喃喃道:“传闻果然是真的,难怪你得不到赫连霸的宠爱,原来你真的是被妖兽养大的,你这个怪物……”
“怪物么……”
赫连面上毫无情感波动,他不知道当年那个人类女人是怀着怎样的情感将刚出去的他抛弃在妖兽房。
他只知道他是喝狼奶长大,从他有意识那日起,他的母亲,不再是人类,所以他是不是怪物,又能如何。
能活下来,便够了。
赫连是完完全全的人类,即便得了孤月狼王的传承,他也无法化为完全妖兽形态。
不过,足矣令他实力大增。
右眼残月黑芒闪烁,赫连将手中朴刀深插地面,稳住身形,口中发出一道巨吼,吼声震耳欲聋,在空气中形成无形波荡。
其声势浩大,青湖两侧树木被震得摇摇欲坠,周身凌厉剑影被残月黑芒扫中,纷纷泯灭。
赫连饱含杀机的眸光直射古韶华,犹如实质,黑色残月眼瞳冷漠至极。
被这目光正面扫中,古韶华只觉心口刺痛,那目光仿佛时间最冰冷的利刃,不由小退一步,退了之后,这才惊觉她堂堂安魄竟被一个小辈吓退,这是何等耻辱!
(ps:怂了怂了,吓的老北赶紧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藏于笛中之剑
她定了定神,看着那只残月眼瞳,冷哼道:“别以为得了孤月狼王的传承,就自大到自认为所向披靡。凝魂与安魄之间的巨大差异,不是这么随意能弥补过来的。”
古韶华双指拢与剑指,猛然点向心口,闷哼一声,将那抹造成诡异刺痛的眼杀之意排除体外。
随之,绿色纹路从她心口处迅速蔓延,攀爬至她的脸颊,看起来十分渗人。
赫连神情淡淡,看来是打算运用毒纹了么?
她娇媚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被楼里同门们称之为‘毒蜘蛛’吗?”
“因为我不仅剑毒,心更毒!我日夜以毒养心,一养就是三十年,我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为的就是一步步往上爬,而你!屡屡挡在我的前面,这次更是与我作对,真当我是好欺的么!”
古韶华厉喝一声,手中清明软剑覆上一层绿,她的软剑已经跟随她多年,早已适应毒纹侵蚀。
被隐司倾溶解掉的剑尖再度恢复,咯咯一笑,古韶华身体与地面形成一个倾斜姿态,脚尖微微用力一蹬,火红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来到赫连眼前。
一抹带着绿意剑尖清晰的出现在赫连漆黑眼瞳中。
近距离看去,倒像是漆黑夜里的一点萤火。
赫连反应何等之快,举刀格挡,可他的朴刀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着裹含剧毒的一剑。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古韶华的剑尖如同刺穿豆腐一般,轻易刺透朴刀刀身,甚至穿口处渐渐放大,那是被那抹绿意腐蚀造成。
剑尖势如破竹,直向赫连那只残月眼瞳。
剑上绿意大盛,赫连眼白在这绿意渲染下,也抹上了一层淡淡绿色。
古韶华嘴角勾勒出一道残忍笑意,我今日便破了你这双眼,我看你那什么资本在楼主面前恃宠若娇。
赫连只觉脑袋炸疼,已然被剑上毒意入侵,脚下生花,连踩几道复杂步伐,身形极退而出。
赫连速度再快,如何能快的过这位天阙楼长老,那抹绿色剑尖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而上,一点点的缩短两者之间的距离。
而隐司倾那方,何修图自然按耐不住,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碑竹尽数被她收入囊中。
不顾万化指带来的反噬之力,双手成影,急点而出,一道道死寂指意如同细雨连绵,朝着碑边那道白色身影笼罩而去。
天空上方麻雀,并未被此指力直接点中,却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死寂之力影响,直接在空中爆成血雾。
他不敢留手,这女子看似柔弱,却比那手握霸血的赫连霸还要诡异,方才她以一敌二,却未落得丝毫下乘,反而游刃有余的模样,显然也是位极为棘手的主。
生死之际,隐司倾还有闲暇功夫抬头看了一眼亭外空中惨死麻雀,冰冷的眼眸平静的可怕,毫无半点寻常少女看到小动物惨死的悲天悯人情绪。
手中玉笛缓缓靠近唇畔,轻轻吹奏。
悠悠的笛音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如凤轻鸣,悦耳动听,不绝如缕,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生风,入耳不由心神宁
静,洗尽尘俗,再也生不起一丝杀伐之意。
音色光晕从她唇间流转而出,落雨般的指芒被这光晕扫中,如同时间静止般凝在半空,哪里进得她周身半步。
隐司倾停止吹奏,风轻云淡的挥动手中玉笛,如雨般的指芒就真的如同落雨般垂直落下,“嗤嗤”的打在地面之上,留下无数指洞。
何修图脸色一白,万化指的反噬已临其身,反观这隐司倾,随手就化解他的杀招,两人之间差距,一眼便能分清。
他心头巨惊,颤抖着手指着隐司倾涩然道:“你...当真是安魄巅峰?”
她自然不是安魄巅峰,她的真实修为不过是安魄初期,不过她自然不会无聊到去自报修为。
水色的眸子微微闪动,隐司倾薄唇微启,淡淡不屑道:“无聊。”
她口中的无聊自然指的不是何修图所问内容。
何修图颤抖着手指询问她修为,看似是震惊她的真实实力,可那指尖,悄无声息的凝聚着一道隐晦指意。
这道指意不同于方才的万化指意,没有丝毫死寂之意,那指意如风,如气,无任何气息形态,何修图正是用这手,阴死不少同等境界强者。
他相信,这位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自然也逃不开这道之意。
可当他耳中想起“无聊”那两字,心中陡然一惊,升起一道极为不妙的念头。
手中玉笛斜斜指地,青光流转,笛上青玉寸寸剥落,露出一道寒冷剑锋,刃如秋霜,透着隐隐寒芒。
何修图一时恍然,原来玉笛中藏着一把玉剑。
她的剑,很快!
快过了赫连的刀,亦快过古韶华的毒剑,亦快过了从天而飞的金凤。
自然而然…也就快过了何修图蓄势待发的无声指意。
她执剑的姿势十分优雅美丽,白色的身影如同雏凤般轻盈,莲步轻移,手剑连成一线,直接破开何修图尚未成型的指意…以及那他的手指。
“啊!!!”何修图口中迸发出一道凄厉惨叫,他的整个食指竖着一分为二,血流不止。
好在他即使撤手,迅速退出亭外,不然整条手臂都会被直接破开。
何修图用力握着破成两条的手指,单膝跪地,鲜血不断透着指缝流出,元力光芒流转不断,却怎么也不能将伤口缝合,因为断掉的不止是血肉,还有指骨。
隐司倾立于长亭之中,将剑上血迹抖落,明镜般的剑身又恢复到了不惹一丝尘埃,如剑的主人一般,湖风吹动着她的衣裙,执剑模样美的令人心惊。
何修图却没有办分心情去欣赏这美如画的场景。
都说十指连心,果真不假,可更令他痛心疾首的是,他的食指算是毁了,日后施展万化指,定当实力大减。
不仅未夺得碑竹,反而负伤收场,简直比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惨。
拥有霸血刀的赫连霸本就实力高他一寸,如今他实力大减,日后恐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到此处,何修图越发心寒,看着亭中女子的眼神,无比怨毒。
那又能如何,她是凤陨宫弟子,还还能妄想报仇不成,只得哑巴吃黄连,苦往肚里吞了。
隐司倾将手中玉剑横托腕间,寒锋剑身再度凝成玉霜,化作一枚精致玉笛。
对于何修图怨毒的目光熟视无睹,背过身去,继续不紧不慢的取着碑竹。
何修图正犹豫着要不要进亭一战,只听得一道冷冷清清的话语从亭内传来。
“若是再纠缠,下次,就不止断你一根手指这么简单了。”
语气平淡,却另何修图遍体生寒。
眼中阴晴不定,视线转向长空中与神兽凤凰苦战的赵玄极,脸上泛起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容。
罢了,罢了,看赵老儿那便战况,应该是占了上风,还是等他降服了那凤凰,再两个人一同出手,较为稳妥。
只是那样,战斗结束后,自己谈判分战果的比例又要大大缩水了。
就在隐司倾摘下第三根碑竹时,铃铛内的溯一彻底急眼了,对着陵天苏传音咆哮道:“那个臭娘们!在拿老子的竹子!你赶紧的解决这家伙,去将那臭娘们的贼手给我剁了!”
怒吼声如雷灌耳,震得陵天苏脑袋生生作疼。
溯一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陵天苏无语至极,有没有搞错,他居然要他先解决赫连霸,再去把隐司倾给剁了?
没看到那姓何的老头凄惨下场吗?
虽说那女人的真实实力不过安魄初期,可嗑药后的她实力简直爆表好吧。
若没猜错,她的实力,要强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陵天苏正欲传音给溯一,上方气势大盛,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僵持良久的战局,终于要迎来胜负。
赫连霸狰狞的虎眸泛起不耐,闷吼一声,身上血色铠甲直接溶解,加持在霸血刀之中,霸血刀吸收了血凯。
一时间,光芒大作,更加沉重如山,刀身竟生出数道血色倒刺,倒刺仿佛活过来一般,紧紧卡住陵天苏手中长刀。
“咔咔”几声,一直完好无损的刀身终于生出龟网般的裂缝,不时有几粒金属末屑从裂口处迸发而出。
显然就要支撑不了多久。
陵天苏眼神一顿,握刀的手腕急转,刀身剧烈旋转,将限制刀身的血刺震碎,这番动作之下,刀上裂痕斑驳加深,头顶上方压力随之更加沉重。
刀身被压弯,犹如泰山压顶,摇摇欲坠。
陵天苏额角留下一道冷汗,这样下去不行,长刀一毁,接下来,他便要以肉身硬抗霸血。
虽说他完全可以化作妖兽形态接下这一刀,毕竟妖兽形态的他,**强悍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若那样,他的身份便会暴露,凤陨宫门人,绝不可能是一只妖兽!
这便是他一直未动用他常用的凛冬霜叶,还有幽冥劫火。
保不齐叶陵这个身份,就需要用到这些力量。
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啊。
陵天苏脑海急速流转,战斗生死之际,怎样才能迅速补足兵器上的差距?
第一百二十三章:取竹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器宗的那位神符师姑娘。
那把匕首...
那根毛笔刻刀...
以及...那女子刻刀下妙笔生花的精妙符文。
陵天苏若有感悟,深深闭上眼眸,在闭眼瞬间,耳畔所有声音,瞬间全部消失。
他进入忘我状态,听不到头顶上方赫连霸的闷沉吼声,听不到更高上方天际的凤鸣,听不到与之对抗赵玄极拳间雷霆炸裂之声。
脑海中,唯有那女子刻刀笔锋落于刃声,虽说是惊鸿一瞥,但那每一笔笔锋勾勒,都清晰的在陵天苏脑中回放重现。
一笔一划,带着世间的某种法则力量,那是神符师的力量。
可陵天苏此刻没有专门镌刻符文的刻刀笔。
而且刻画出一道完整符文,需得耗费极大时间精力,以及要求极为苛刻的神魂之力,二者缺一不可。
陵天苏从未触摸过炼器符师这个门道,即便空有一套完整符文,也就想当于没有金刚钻揽了一个瓷器活,束手无策。
手中长刀被压弯成一个惊人弧度,似随时可能断开。
处境越是危机,陵天苏心中越是冷静。
赫连霸嘴角大张,勾出一道残忍笑容,他的肋下,忽地,两只血色大手破体而出,那两只恐怖血手,竟各生出八根手指,两只血手合拢握拳,猛然砸下。
拳风无比霸道,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锥形飓风,身下湖面在这拳风之下,直接被挤压出一个水色深坑?
若不出意外,这两拳之力,直接加持在霸血刀上,陵天苏必定支撑不住。
可惜,陵天苏眼睛猛然大睁,淡淡的玄色金光流转在他眼眶之中,看着自己手中破裂的刀身,仿佛在这一刻,将那把长刀里外看了个透彻。
飞快取出了一把匕首,犹如握着一把刻刀,在长刀刃间极快的刻画了三笔。
这三笔笔画歪扭,合在一块,竟看不出究竟是何字。
当初,那女子所刻画符文,何止百道,而陵天苏却仅仅只画了三道。
那一瞬间,那一道道繁杂的符文路线被陵天苏强行隐化,只留下三道。
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刻画出了最简单的符文。
三道符文如同裂口,绽放出淡淡金色光芒,金芒流转,攀爬至长刀裂缝每一处,整个长刀犹如被风雪压弯的倔强寒竹做出最后的反抗。
长刀再度直挺而立,陵天苏腕间运用巧劲,长刀上传来的沉重之感,不禁令陵天苏回想起苦练轻刀时的沉重。
手中长刀获得了短时间的符文加持之力,陵天苏丝毫不担心手中长刀会折断,他已以四两拨千斤的沉浮之力,竟然撼动了上方霸血。
挑开霸血刀后,在溯一的催促下,不再与赫连霸纠缠,身后火翼一煽,下一刻便来到碑庭内。
脸色不由一沉。
只见隐司倾取下第九根碑竹,黑碑之上,再无一根碑竹。她抬头看着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陵天苏,水色长眸中依旧是一片清冷。
陵天苏毫不胆怯的与之对视,这碑竹既然是溯一想要的东西,他便势在必得,哪怕对方
是一击能够重伤安魄巅峰的凤陨宫门人。
陵天苏握刀的手紧了紧,计算着手中长刀能在这女人手中接下几招。
暗想要不要动用幽冥劫火和凛冬霜叶,只是那样,叶陵这个身份暴露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犹豫片刻,陵天苏牙齿一咬,算了,眼下争夺碑竹更为重要,暴露了凛冬霜叶和幽冥劫火,日后再重新修炼其他功法好了。
有舍才有得!
隐司倾柳叶眉轻轻挑起,似感受到陵天苏浓烈的战意,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笑意:“你这是想要向师姐出手?”
陵天苏神情一滞,这女人,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还以他师姐自居,他十分肯定,她早已看出他并非凤陨中人。
身后赫连霸收刀落地,眼中战意淡去,将霸血刀覆与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亭内二人,心中不屑,还以为凤陨门人能有多孤高,利益当头,同门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露出争夺丑态。
那边的赫连与古韶华不就是如此?
赫连霸将视线转向自己儿子战场那方,虎眸中微不可查一丝满意神色,他的众多子嗣中,以这个单有一个姓氏的赫连最为出色。
只可惜此子年幼时被那贱奴扔入狼口,自此养成了野性难训的孤傲性子,他从这个儿子身上,看不到他心中存在任何亲情,就像一头自私的野狼。
对此,赫连霸更是失望不已,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即便是他儿子,那也就随他自生自灭好了。
赫连脚下步影不断,身形急撤,他的身后便是大碑湖面,靴面落在湖面之上,荡起层层涟漪,赫连后退的步伐没有因为从实地改为水面而停顿半分,犹如踩在光镜平面之上。
而古韶华的剑尖依旧在拉短二人之间的距离。
赫连眼眸微眯,翻转手中朴刀,试图让这枚剑尖停下,可泛着绿色的软剑不受到丝毫影响,剑上毒气轻易的在赫连刀身上溶出一个圆洞。
毒剑之威,非比寻常。岂是寻常朴刀能抗衡的。
赫连神色不动,单手凝指,狠狠点在脖颈上妖族图腾之上,赫连面上泛起一抹潮红,口中鲜血喷薄而出,喷了对面古韶华一头一脸,更衬得她那充满杀气的脸狰狞几分。
妖族图腾颜色愈发深沉,蕴藏在赫连体内的妖兽之力全面爆发,赫连肌肤渐渐转变成为钢铁般青黑之色,一只眼白被血色所袭,变得通红一片,只有那瞳仁依旧漆黑如夜。
面上轮廓哪里还有当初英俊模样,赫连大手一抓,直接握住剧毒剑尖,顿时,掌心灼热难忍,嗤嗤的泛着绿烟。
这剑上之毒,竟连全部解开妖印的强悍肉身都抵御不住。
赫连面无表情,好像感受不到手上的腐蚀之痛,握着软剑缠绕,神情专注的将剑身紧紧缠绕在拳头之上。
然后视线上移,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天阙楼前臂,脑袋微微后仰,作出一个令人诧异的动作。
古韶华不解其意,诧异他为何明明握住了自己的剑还要向后仰去,明明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受到威胁了,他为何还要做出这么一个怪异的动作?
下一秒,赫连就用行动解开了她心中
疑惑。
“嘭”一声沉闷重响。
赫连一个头锤狠狠撞在古韶华脑门上,也不知是谁颅内传来头骨碎裂之声。
两人碰撞一触即分,古韶华猝不及防,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黑,连带着赫连,两人一同坠入湖中。
两人坠湖不过数秒时间,湖面激烈荡漾,赫连高大的身躯冲出水岸,身形狼狈,肩头留下一道极深掌印,正翻腾着绿烟,右手握着残破朴刀,左手尚滴落这绿色鲜血,古韶华的毒,不知不觉间,自然侵入体内。
赫连跌坐在岸边喘息着,浑身湿漉,脸上兽毛难看的贴在脸颊之上,狼狈得有点像条落水狗。额角一缕缕鲜血参着水滴流下。
古韶华缓缓走上岸,纤薄的红衣湿透,薄衫紧贴她那玲珑娇躯,说不出的诱人,只是眉目含煞,水滴顺着布满绿色纹路的脸颊缓缓滑落,她手中握着一把被拧成麻花般的软剑,脸色难看至极。
她步步紧逼向赫连,腕间急抖,将扭曲变形的软剑再度抖成直剑模样。
赫连艰难起身,若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赫连血色眼白被侵蚀,带了一抹碧绿,脑内如针扎,隐隐作疼。
身体深处传来一股极大的虚弱感,眼前视线忽明忽暗,几乎站立不稳。
古韶华手中软剑剑意大盛,剑气袭人,犀利的剑气落到赫连身上,却偏偏故意偏过半分,在赫连身上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却不致命,羞辱意味极其明显。
赫连不躲不闪,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这个力气,片刻功夫,赫连身上便留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浸出的鲜血将他整个衣衫染红,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一般。
只是赫连面上神色依旧那副万年不变的冷然模样,仿佛那些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一般,对于直射向他眼瞳那一瞬却又偏离半分故意割破他眼袋的那一道剑气,他的眼睛更是连眨都没有眨一下,依旧持刀艰难矗立在原地。
当他视线投到大碑亭内,看到隐司倾已经完全取下碑竹,他的眼中这才多出了一丝多余的情绪。
古韶华见他全然不将自己放入眼中的模样,心中怒火中烧,便失了继续玩弄他的心情,欺身而上,一记腿鞭甩出,狠狠抽在赫连脸颊之上。
赫连被踹翻在地,还没等他起身,紧接着,古韶华极其“温柔”的将鞋底印在了趴在地上赫连的半张脸颊之上,将他染血的脸深深踩入泥土之中。
古韶华脸色浮现出一道快意,将天阙楼的天才这么踩在脚底下,真的令人心情很愉快。
如此羞辱动作,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生得诡异的眼瞳依旧看着隐司倾,不带一丝情绪。
似感受到赫连那异样执着的目光,隐司倾微微侧首,淡淡道:“你帮我拦下一位安魄,我的条件是许你一节碑竹,至于其他,我不会出手救你。”
听闻此言,赫连面上却露出了一个僵硬舒心的笑容,他道:“不必你救,只要你不反悔我那个碑竹就行。”
再他看来,隐司倾比古韶华难缠数倍不止,他虽说若是隐司倾反悔不给他作为报酬的碑竹,他会凭自己的手段夺回碑竹,可他也心知,这非常难。
第一百二十四章:孤月狼王
古韶华将剑尖抵在他后颈之上,微微用力,就轻易的刺穿赫连兽化后坚固如铁的皮肤,一抹绿意悄无声息的渗入他体内。
古韶华缓缓张口,满目讥笑道:“赫连,你可曾想到你有今天?”
赫连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将鼻息前的尘土溅得飞扬,他自嘲笑道:“今日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不是很正常吗?别忘了,就在刚才,我可是被另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踩在脚下。”
古韶华脚下加深力气,将赫连头颅更加深入泥土之内,嘴角讥讽弧度愈发加深:“今日你的话倒是有些多了。看来那碑竹对你十分重要,居然能让天阙楼的赫连甘心卖命。”
话音刚落,眼光忽然一闪,一道强悍的血色刀意直劈向她。
古韶华只觉面上厉风席卷而来,心中大警,搁置在赫连后颈的软剑,迅速横于胸前格挡。
额前碎发被刀上飓风吹的凌乱,血色刀意顺至,胸前软剑应声而碎,古韶华闷哼一声,鞋底离开赫连脸颊,身体倒飞而出。
古韶华几个跄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愤恨的看着赫连霸,怒道:“你发什么疯!”
赫连引发全部兽力都未将她软剑折损,而赫连霸虽说有偷袭嫌疑,但却仅仅一刀,就将她软剑斩得支离破碎,不仅于此,她胸口处的衣衫还被撕下一个大口子,露出一抹白腻肌肤。
赫连霸虎目含煞,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赫连一眼,冷冷一笑道:“他姓赫连,我踩得,欺得。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将他踩在脚下,也不怕闪了自己老腰!”
赫连霸出了名的护短,但护的却不是自己的儿女,而是赫连这个姓氏。
古韶华心知自己犯了他的禁忌,又忌惮与他手中霸血刀,只好狠咬银牙,忍气吞声。
赫连霸冷笑一声,终于看向地上赫连,道:“技不如人!丢人现眼!给你一个自尽的机会。”
赫连面无表情,挣扎起身,他自然不可能自尽,他从未当他是自己父亲,更不可能去接受他的命令。
眼中残血眼瞳渐渐圆满,转变成为一个完整的眼瞳,眼中漆黑月芒散去,血色眼白褪去,一身青铁色肌肤也逐渐恢复成普通颜色,颈上鲜活妖纹也逐渐归于平静。
利爪收复,兽毛褪去,赫连又恢复到以往模样,妖纹带给他的力量逐渐消失,体内调动不起一丝元力,穷途末路,此刻他这般站着,已是极为艰难。
赫连霸眼中杀机暴露,对于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他很不满,只要是姓赫连的,就无人能违抗他的命令。
“怎么?你要违抗父命。”
赫连一言不发,心中却十分清楚,赫连霸,真的敢杀他!
赫连霸失去耐心,反握背后的霸血刀,微微倾斜,露出一抹刀锋。
刀锋在日头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刃光。刺得赫连微微眯眼。
一声凄厉兽吼,陡然响彻这方天地。
听到这声熟悉的兽吼,赫连眯起的眼眸陡然大挣,素来毫无情感的脸上犹如寒冰碎裂
,露出一道复杂情感,有担忧,亦有焦虑。
它怎么会来这里?
赫连霸眸光一冷,这畜生!竟然冲破了牢笼,简直找死!
远方山林中鸟兽躁动,整座山似乎都撼动起来,一只巨大黑狼高高跃于山峰之上,额前中央,印有一枚黑月印记,百里之遥,黑狼几个跳跃,四肢落于半空之中,犹如踏在实地,几息功夫,落在了赫连身旁。
“孤月狼王!”
古韶华捂嘴惊呼,没想到在此地能见到这等异兽,她眸中泛起一丝不解,只是这孤月狼王气息十分漂浮,眼眸黯淡无光,更是毫无妖王那种可怕威压,就像是...身受重伤已久一般。
赫连霸反手一刀,带起一片血光,斩向孤月狼王。
令人惊呆的是,对于赫连霸的刀光,孤月狼王不闪不避,甚至向前踏出几步,将自己巨大的身体挡在赫连面前,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鲜血飞溅,赫连距离孤月狼王最近,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刀锋入骨碎裂的声音。
赫连顿时觉得有一团怒火在胸中翻滚,就像是万匹马在胸口上践踏而过,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然后,他怒不可遏的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赫连握紧手中残败朴刀,就要冲出去与他拼命。
孤月狼王却是一个扭头,叼起他的衣领,就这么踏空而去。
赫连霸眼中冷酷弑杀,“逃?逃的掉吗?”话音刚落,自赫连霸身后,数十道血色影带如群魔乱舞涌动着,顺着他手指点出,血影带着惊人的速度掠向孤月狼王。
孤月狼王本来速度极快,可身上旧伤更添新伤,速度自然比来时要慢上几分。
虽然险险避开那些血色影带,可仍旧被一条血影穿透一只后爪,并死死缠上。
孤月狼王巨大的身形就这么停滞在半空中。
赫连霸狰狞一笑,霸血刀已然摆好架势,步步接近。
孤月狼王沉吼一声,毫不犹豫的一个扭头,震断自己一只后爪,大量鲜血喷涌而出,孤月狼王嘶吼一声,身影不停,消失在远山之中。
赫连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想到这畜生居然对自己能够如此决然残忍。
赫连手中朴刀无力滑落至山林之间,就如同他那无力的心,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的赫连,双目通红,热泪夺眶而出,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古韶华啧啧讥笑道:“这不就逃掉了?”
赫连霸冷哼一声,血影毫不留情的搅烂孤月狼王遗留下来的那只兽爪,将里面精血吸食得干干净净。
然后凶厉的虎眸停在了古韶华娇躯之上。
古韶华只觉头皮狠狠一麻,立即禁声不语,平时未进去战斗状态的赫连霸就已经是一身杀气,可同等安魄境界的但也不会畏惧。
可他若是一旦染血,就像是破开封印的远古凶兽一般恐怖,古韶华自认为她不是进入状态的赫连霸对手。
赫连霸凶残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发寒的笑容,他道
:“再有下次,你身上那只大长腿,老子一样给你拧下来!”
古韶华敢怒不敢言,不敢去多看他一眼,只好将视线投入到亭内。
此刻亭内,隐司倾伸手朝天空中一招,一声凤鸣从天际传来,炫丽的凤凰火焰划破长空,金色凤凰直线而下,落在亭边,乖巧的等待着主人上背。
隐司倾黛眉微蹙,纤细雪白的手指拭去凤凰嘴角那抹金血,水色眸子愈发深沉。
“好凤儿,今日这伤,咱们先暂且记下,二师叔还等着碑竹救命,来日,这比账,咱们在慢慢算,可好?”她的语气异常温和,却是对凤凰说的。
凤凰低鸣一声,温顺的将脑袋放入女子手心蹭蹭,对它而言,显然是主人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隐姑娘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们凤陨宫先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抢占我大晋宝物,况且先是这凤凰伤了老夫,老夫不过是正常的还手反击,隐姑娘却不分青红皂白,不死不休不成?”
赵玄极身影从天而降,一脸怒容的看着隐司倾,胸前衣衫皆被焚尽,裸露出瘦骨嶙峋的苍老身躯,肌肤焦黑开裂,渗着鲜血,显然是与凤凰交锋,虽说伤了凤凰,可自己也吃了不小的亏。
赵玄极眼中怒气勃发,这凤陨宫确实蛮横。
对于赵玄极的反声质问,隐司倾面容依旧清冷,她淡淡道:“你被金凤所伤,也可以与凤陨宫不死不休,我等你便是。”
这话的意思便是,你伤了我家凤凰,这仇恨全是记下了,至于我家凤凰伤了你,记不记仇,那便是你自己的事。
赵玄极顿时气结,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护短的,还从未见过护短护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赵玄极强忍着怒意道:“二位拿了我大晋异宝,又打伤我等,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陵天苏呵呵一笑,道:“赵国丈,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取碑竹可全部是我师姐取走的,而您也是被凤凰所伤,至于那古大娘也是被赫连所伤,若是硬要扯上我,我也不过是与赫连将军比试一二,反倒还是他伤了我,这屎盆子非要盖一半在我脑门上,我可不答应。”
陵天苏声音不大,可大娘这三字还是清晰的落在了围观战场的古韶华耳中,顿时俏脸含霜,若此刻软剑未毁,她定要冲上去讲那人面孔斩个七零八落。
赫连霸挪愉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豪迈大笑道:“还别说,三十好几的人了,被后生称之为大娘,不为过,哈哈哈……”
古韶华脸色更加铁青。
赵玄极鄙夷冷笑:“你与她二人同门一场,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却往女人身上推,真是怂包。”
陵天苏怂了怂肩道:“我说的是事实,为何要提她顶包,就因为我叫她一声师姐?方才,古大娘对于她那位后辈同门,不依旧痛下杀手了?再说,我这位师姐可不比其他寻常女子,刚刚那股强悍劲也是诸位亲眼所见。”
说完,陵天苏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捂着受伤手指的何修图。
第一百二十五章:最终受益者
何修图冷哼一声,不敢将怨毒的眼神投在隐司倾身上,只好愤愤的瞪了一眼陵天苏,道:“黄口小儿,伶牙俐齿,莫要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我等,我等可不是三岁孩童那么好糊弄,你们同门一场,刚刚若不是你拦下赫连霸坏事,你的师姐又岂会如此轻松取下全部碑竹?如今却想将自己置身事外,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陵天苏扶着下巴沉思片刻道:“说的有道理。”
随即抬头冲隐司倾笑道:“我说师姐,那赫连帮你拦下了一位安魄强者,你许他了一节碑竹,我同样为你拦下了赫连霸,你是否也能许我一节碑竹,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此时的隐司倾已经翻身乘坐凤凰羽背之上,听闻此言,居然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随即一挥衣袖,一抹黑色流光从衣袖中掠出。
陵天苏一把接住,摊开掌心,却是一节漆黑碑竹。
这另他倒是有些意外,这女子,可真是有个性,明知他借了凤陨宫的势也不点破,竟还真赠与他一节碑竹。
不过,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此地,可不是为了区区一节碑竹。
就在此时,九重鸣幻铃里的溯一突然急声道:“小子,秘法时间快到极限了,不可再与她纠缠下去了!”
陵天苏心中猛然一惊,果然,自己体内元力正犹如退涨的潮水,隐隐有着倾漏的趋势,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若是他的境界跌落至凝魂初期,毫无疑问,下一刻,他便会被这四人剁成烂泥。
心中焦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师姐一路走好,就由做师弟的为你拦下他们。”
隐司倾自然不会信他这番鬼话,轻抚凤凰的羽翼,轻声一句“走吧。”
凤凰便戾鸣一声,展翅而翔,在地面上留下一阵轻风,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大晋的四位安魄强者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坦然离去,各自施展身法,化为四道流影,紧追而出。
至于陵天苏,他只有一节碑竹,比起隐司倾手中的碑竹,就有些难以让他们心动,自然而然的忽视他,仍由他留在亭内了。
在他们从陵天苏视线中离开时,陵天苏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秘法反噬,一阵阵剧烈疼痛席卷全身,陵天苏脸色惨白,膝盖一软,若不是他及时扶住大碑亭,就要直接软倒在地。
陵天苏苦笑喘息道:“溯一啊溯一,小爷我这次可是尽全力了,付了如此大的代价,也才获得一节碑竹。”
铃铛内的溯一亦是垂头丧气,一脸衰相,唉,算了,一节就一节吧,总比没有的好。
“咦?”溯一好似发现什么,惊咦一声。
陵天苏不解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陵天苏扶着的黑碑化为一道流光,陡然消失,在亭内白地上留下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深坑,陵天苏本就虚弱无力,险些一脑袋栽进去,赶紧手撑住地面,以免掉下去。
陵天苏惊出一声冷汗,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我靠!这大碑去哪了?!”
若是不慎掉了进去,以他现在这
状况,非得粉身碎骨了不可。
溯一喃喃道:“等等,这大碑?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凤陨宫的那位女子也会做这种捡了芝麻掉西瓜的蠢事,哈哈哈。”
只听到溯一在铃铛里癫狂大笑,只差没手舞足蹈了。
陵天苏一头雾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说是不是你这家伙把大碑收到了铃铛里,也不知会一声,小爷我差点一头栽进这坑里去!”
溯一哈哈大笑道:“小子,我跟你说,你这回捡大运了,那女人虽说将碑竹拿得毛都不剩一根,可是啊,她却不知碑竹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只能生长在黑碑之上,而她取竹时,居然不知道取其根部,这碑竹的根须还驻扎在黑碑之内。这意味着,我们有源源不断的碑竹了。”
被隐司倾取走碑竹的失落心情,溯一只觉顿时一扫而空,心中无比畅快。
陵天苏喜道:“此话当真?”
看到溯一这般欣喜若狂的模样,陵天苏自然也意识到碑竹的重要性,若是日后有取之不尽的碑竹,那这对他二人来说,皆是好事。
将神识进入到九重鸣幻铃之中,陵天苏便看到一座两个成人高的黑碑耸立在这片空间之中,一道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无人知道这神秘黑碑在大碑亭内存在多少岁月,更无人知道原来在那黑碑之下,竟存在那么诡异的漆黑深坑。
陵天苏心中震撼,看着碑上文字,脑内一阵恍惚。
又来了,似有一道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那些记忆遥远而模糊,如风,如雾,摸不着,留不住,更寻不到。
片段的记忆在陵天苏脑海内一闪而过,惊人的是,以他那过目不忘的天赋,竟然全然不记得那些记忆片段。
陵天苏惊出一身冷汗,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痛苦低吟一声。
兴奋叫喊声不断的溯一也难得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疼痛渐渐散去,陵天苏驱散脑内那奇怪情绪,问道:“即便这碑竹根须还在,可大碑亭在这停驻了万年之久,才生长出这么一次碑竹,你虽得了黑碑,可成长的时间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漫长了吧。”
听到他询问,溯一有又恢复到平时模样,哼哼得意笑道:“你以为我是谁,九重鸣幻灵的器灵好吧,九重鸣幻灵可是拥有九行之力,与世间万物相辅相成,对碑竹更有极为强效的催生效果,只要我勤勤恳恳,努力一些,不难让碑竹重见天日。”
陵天苏听得心情大好,看来此番一战,倒是没有白费功夫,仔细想来,最终的受益者依旧是他。
溯一声音忽然变得无比严肃:“小子,你记住了,今日之事,不得让第二人知道,碑竹意义非凡,若稍有不慎,必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
陵天苏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这种事,不用溯一提醒,他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林中树叶随风沙沙作响,陵天苏不知道,在两岸青山之中,有一双浑浊老眼,将陵天苏的一系列行为尽收眼底。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叶老王爷叶沉浮,他亦是安魄巅峰
,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大碑亭的异动。
只是他经历过几番生死离别,早已看淡一切,不愿再卷入这场争宝风波之中,可毕竟大碑亭处于大晋地界之内,因碑竹引起的骚乱。
身为大晋国柱的他,怎能视而不见,因此他一直潜伏此地,防止突生变故。
好在那凤陨宫门人取了碑竹之后,就此离去,没有引发祸端。
就在叶沉浮准备离去之时,却发现另外一位凤陨宫门人有些异样,那人身体元力迅速泄露,短短时间里,竟然从安魄巅峰境界跌落至凝魂中期。
这不禁另叶沉浮心生动容,他可从未听说过哪种秘术可以将人的修为提升跨越四个小境界,听那人声音,不过是志学之年的年幼少年,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在众多安魄强者面前蹦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叶沉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此子无论是心性还是魄力倒是极佳,这不禁让他联想到刚归家的孙子陵天苏,与之一比,倒是毫无可比性了。
话说他那孙子,似乎修为也是凝魂中期,陵天苏该不会这么巧就是这小子吧。
这想法在叶沉浮脑中一闪而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陵天苏来自天凰山,又怎么会凤陨宫的功法呢,世间凝魂中期的少年多不胜数,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魔障了,竟然将他跟自己孙子联系在了一起。
叶沉浮摇首失笑,随即隐去身形,他自然不会无聊到要对这位年轻的凤陨宫弟子面容探个清楚,亦不会对那一节碑竹起贪心,他还没有无耻到对一个小辈狠下毒手,任他去便是了。
陵天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爷爷会出现在此地,揉着酸痛无力的身体,强打精神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说他亲眼目送四位安魄强者离去,但保不齐还有一些暗藏黑暗中的眼睛盯着他,在回府之时,他刻意绕着大晋边城兜了一个大圈子,确保万无一失。
而赫连那方,孤月狼王叼着他寻了一处安全的荒城之中,即便身负重伤,孤月狼王也不忘动作轻柔的将赫连放在地上,就像温柔的母亲呵护自己孩子一般。
做完这些以后,孤月狼王再也撑不住,高大的身躯悍然倒下,兽瞳萎靡无力的看着赫连,清澈的眼瞳中尽是不舍的情绪。
它伤得太重,它本是以不可挽回的重伤为代价冲破了赫连府的牢笼,又硬抗了赫连霸一击血刀,更是自毁了一条腿。
它四年前便失去了妖丹,没有能力修炼,气海无储存元力,自然也没办法自己恢复伤势。
赫连赶紧转身手脚并用的爬到孤月狼王面前,泪水糊了他一脸,抱着它那硕大的狼头,哽咽艰难的呼唤着它:“阿...阿月...阿月...”
此刻的赫连不再是天阙楼强大的绝情杀手,只是一个即将失去母亲的无助孩子。
他惶恐。
他不安。
他害怕孤月狼王随时会离他而去。
(ps:自从码字后,才意识到时间的珍贵,老北要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努力码字。今晚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无私的母爱
世人皆知他赫连视财如命,能为了那一点赏金,可以不择手段。
可谁又知对于赫连来说,这些买命钱都是为了解脱束缚在孤月狼王身上赫连家的枷锁。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奔波,他宁可对自己吝啬,不舍多花一分,也要存下大量钱财,用来买下孤月狼王。
这是他与赫连霸的约定。
孤月狼王是赫连家先祖活捉的,一直禁锢在赫连家的兽房之内。
那年,兽房尽显黑暗之色,暗无天日,就连孤月狼王的感知下,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肮脏的废水从脚下流过,伤痕累累的四爪浸泡在冰冷的废水之内。
这里唯有阴冷死寂,感受不到一丝生机,在这绝对幽寂的环境下,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精神崩溃了。
几百年了,孤月狼王就如同家畜一般被赫连家的人代代圈养至今,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它随时可以重见天日,驰骋江湖,但它不愿,只因它是王,孤高的狼王,怎么屈服于这些虚伪贪婪的人类,沦为他人可悲的坐骑。
赫连家花了数百年的时间都没能消磨它的意志。
即便它一身血污,囚禁在这牢笼之中,它也不曾低下它那高傲的头颅,这是它生而为王的骄傲。
直到十八年前,一位喂养妖兽的奴隶女人,将一位未满月的婴儿扔进了禁锢孤月狼王的兽房牢笼之中。
那一日,它通过头顶上方的铁门护栏缝隙之中,看到了那个女人彷徨惊恐无措的眼睛,那双眼睛还带着某种不明迫切的情绪。
它不屑,人类总是会将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事想办法以最干净利落的方式来解决。
正如这婴儿,它明确的感受到了那个女人对这个男婴的怨恨以及迫切希望他消失的心情。
孤月狼王对于这种弱小无用女人的想法不感任何兴趣,它在这里过得很清苦,显有鲜活肉食进食,如今却有送上门的美食,它自然是来者不拒了。
就当它张开硕大狼口,那男婴似乎被动静惊醒,男婴清澈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却咯咯的笑出声,天真的伸出小手拨弄着孤月狼王的胡须。
孤月狼王微微一怔,世人都惧它,畏它,这这么个小崽子看到它要吃它,还能咯咯傻笑……
那时,它余光瞥到了铁护栏外女人眼中因它要吃掉婴儿而快意的眼神,它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愤恨。
它为何要随这女人的心意呢?
孤月狼王还是一口吞了那个婴儿。
在那个女人如重释放的表情下。
婴儿不再咯咯笑,极为聪明的躲在它狼口之中不发一丝声响。
它没有将这道美食吞入腹中,而是偷偷养了下来。
这一养便是十四年,它教他养他,教他学会野兽生存法则,以及修炼原理。
他很聪明,一学就会。
甚至透过那道铁门,从那些人类奴隶口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对此它很不满,你是我的孩子,做一匹势不可挡的孤狼即可,又何必去学人类的语言。
可又一想到,他本来就是人类啊。
它更不愿让他一辈子窝在这个牢笼中这样不生不死的陪着它,它更希望它的孩子能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替它驰骋草原沙漠。
它喜欢他软软的叫自己阿月,更希望他能亲口唤自己一声娘亲,虽然他早已将它当做亲娘来看。
而这位男婴,就是被自己亲生母亲抛弃的赫连。
有了赫连的日子,犹如它在漫长黑夜看不清前方道路和自己的时候,迎来了一道曙光。
在赫连还未长牙的时候,他依靠的是孤月狼王自己提炼过的兽血为食而生存。
因为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位妖王,即便被岁月磨损得不堪,可体内的兽血依旧狂暴,不加以提炼,这男婴根本禁受不住这么狂暴的兽血。
可在赫连有了自己的意识后却怎么也不愿再喝它的兽血,一人一兽每日靠着仅有的食物存活。
而在赫连的世界里,这便是生活,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直到赫连十四岁那年,他被发现了……
因为那日,正是赫连霸,他的亲生父亲心血来潮亲自投食给孤月狼王,而赫连的存在,自然隐瞒不了这位安魄强者的犀利目光。
他第一次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四年的牢笼。
但是对他来说,那不是牢笼,而是他的家。
他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被几名武者拖到这位周身充满血杀之气的赫连霸。
说实在话,他与赫连霸长得一点都不像,倒是与那缩在阴影角落瑟瑟发抖,却一脸阴毒神色看着他的那位瘦小女人有着七分想象。
赫连霸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那坚硬的军靴强行抬起赫连下巴,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虎眸不怒自威,仿佛看一个小丑般的语气。
“这就是我赫连霸的儿子?长得倒是还不赖,跟个娘儿们似的。”
当时年幼的赫连还没有名字,也听出来赫连霸语气中的玩弄之意,他做出了震惊现场所有人的举动。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武者的禁锢,抱着赫连霸的军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脚腕之上。
当时他还记得全场倒吸冷气的声音。
唯有赫连霸,他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饶有兴趣的看着脚底下那个凶狠的小家伙。
他儿女众多,多到甚至有些还来不及取名字,因为能得赫连姓氏的,唯有他亲口准许才行,哪怕是他的嫡系血脉,也不能擅自取名赫连。
而这个犹如狼崽子般凶狠的小家伙,倒是成功的让他记在了心上。
赫连霸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心中有些吃惊,这小鬼,居然在无人教导的环境下,修炼至了凝魂初期境界。
要知道他的儿女们就算是那些天赋极佳的,也多少依靠丹药,才能成功凝魂,而且年纪绝对不会像他这么年幼。
倒是个好苗子。
一脚踹开他,冷冷的扔下一句:“把他给我带下去从头到脚好好的给我洗干净,日后他便叫赫连。”
此话一出,众人看他
的目光大不一样,就连拖他出来的几名武者也不敢对他粗手粗脚了。
赫连霸淡淡的扫了一眼阴影处四肢伏地跪拜的瘦弱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道:“哼!目光短浅的女人!”
这女子在六年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爬上了本将军的床榻,从此生下了一名男婴,就此脱离奴籍,随了他那母凭子贵的心愿。
可谁知生出来的儿子确实脓包一枚,如今六岁了,引元力入体这么最基本的修行入门都办不到,赫连霸也就将这对母子随意放养了。
但令人可恨的是,这女人,在十四年前居然也曾使用过同样的手段,并且偷偷诞下一名男婴,想起那年。
他的一位婢子怀了一位马奴的孩子,却天真的想让赫连霸背锅,他自然是二话不说,将这位婢子剁成肉泥喂狗了。
当时对于此事也没有多加解释原由,想必这贪生怕死的女人误会了,就将自己偷偷生下的男婴仍入兽房。
却不曾想那位男婴,十四年后,重新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赫连被强行带离了那个牢笼,入住了赫连将军府,在众多兄弟姐妹的嫉恨目光中,他成为了赫连霸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这都不是赫连想要的,他只想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想在对着它,唤它一声阿月。
他厌极了赫连霸,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赫连也不例外,他后来因为某件事惹怒了赫连霸,被暴怒的赫连霸打得濒临死亡,重新扔近了兽房。
那时的赫连并不后悔,因为他又重新见到了孤月狼王,他就像重归母亲怀抱欢愉的孩子一般,轻轻的唤了它一声阿月。
就当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是孤月狼王逼出自己的妖丹给他服下,救了他。
至此他的脖颈之上,多出了一道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妖族图腾。
而孤月狼王失了妖丹,便失了一身元力修炼核心,神魂严重受损,从此无法修炼,无法再像寻常妖兽一般,拥有漫长的生命。
即便它是狼王,也仅剩十年寿命而已。
赫连正是知晓这点,再次离开了兽房,加入了天阙楼,只为寻找为它续命之法。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而他今日来此大碑亭,正是为了能有修复神魂之力的碑竹而来。
但他却还没取得碑竹,孤月狼王却因他重伤而提前加速了死亡时间。
赫连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无措,他知道若是他不及时采取措施,孤月狼王是绝对熬不过今晚。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强压着剧烈颤抖的手,将止血药粉洒在孤月狼王受伤的后腿之上。
却是无用之功,大量的鲜血瞬间就冲走药粉,只会徒增孤月狼王的痛苦罢了。
赫连眼中一狠,低头将唇凑到孤月狼王耳边轻声道:“阿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找那个凤陨宫门人,去要回属于我的那一节碑竹来救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她若是不肯给,即便是抢!我也要抢过来!”
说完,不顾身体里传来的虚弱,转头便要离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救狼
孤月狼王轻轻叼住他的裤脚,不愿他离去。
隐司倾太过强大,赫连贸然去找她麻烦,倒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他自己,它不愿赫连去冒着险。
赫连抹去面颊上的泪水,恢复到平日杀手模样的他,一脸坚毅冷酷,决然离去。
赫连在山林中找到了自己的朴刀,漫无目的的提刀狂奔,隐司倾早已不知去向,他却只知凤陨宫,坐落于东方,那么他便向着东方,笔直前进!
…………
叶沉浮回到府内,在经过陵天苏房门口时,不知怎么,鬼神神差的叫过一名下人,向其询问陵天苏今日一天的动向。
“启禀叶公,今日世子与叶公您回见一次面后,便一直没见到世子踪迹。”那名青衣家丁恭敬道。
叶沉浮眉头一皱,向前几步,推开陵天苏房门,只见房内空空无也,并不见陵天苏声影。
“他可是去了香儿月儿那里。”
“呃...这个倒是并未在二位姑娘那见到世子。”
叶沉浮满目疑惑道:“这臭小子,刚来京都,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话说一半,忽然冷哼一声,“这才几天,不过是说他几句就见不到人影,真是目无尊长!”
话虽这么说,可叶沉浮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那小子初入这形形色色的花都世界,若是一个不甚,禁受不住诱惑,沦为纨绔败坏子弟这可如何时候哇。
话说永安第一纨绔顾瑾炎前些日子可是回京了,那混小子,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整日不学无术,横行霸道,夜夜流连于醉风楼里一掷千金。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货拉人沉沦堕落的手段可是一流,不少名儒大家子弟都被这货拉入了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的深渊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想想越发心肝儿直颤,叶沉浮惊出一身冷汗。
更有传闻,顾瑾炎那厮男女通吃,近些年更是荒唐的养起了小相公,而他孙儿,眉眼长得不正是合他胃口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他的孙儿贵为叶王世子,决计不能与那厮厮混在一块!
“快!速速将世子给我找回了!”
“是!”
若是陵天苏在此,定会佩服他家爷爷这丰富的脑洞。
而此时的陵天苏,正顺着大晋边城七绕八拐,总算是确定了无人暗中尾随,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风中掺加着一缕微不可查的血腥之气。
陵天苏眼眸微微闪烁,若非他天生嗅觉灵敏,倒还真察觉不了这一缕血腥之气。
这缕血腥之气却非人类气息,而是妖兽受伤所散发出来的,观其气息,这妖兽血统纯良强大,至少也是妖王级别的。
陵天苏眉头一皱,想起了就在不久前带走赫连逃离战场的那匹妖狼,它不正也是受了重伤吗?
心中一凛,思量片刻,陵天苏寻着气息走去,决定还是上前探查一番。
“臭小子!你不是想要多管闲事吧?你如今状态可是不佳,不怕多生变故,惹下一身麻烦事吗?”
溯一不禁出声提醒道。
陵天苏脚步不停,微微一笑道:“大家好歹同为妖兽一场,我这也算得上是他
乡遇故知,而且我曾欠过赫连一份人情,帮帮他也无妨。”
“切。”溯一不屑冷哼一声,倒也没有阻止陵天苏。
说起来,对于陵天苏的行事作风,溯一好像从未反对过,虽然有时候嘴巴刻薄,但是对于陵天苏的要求,他基本应予。
鼻息间的血腥之气越来越浓,陵天苏来到一座荒城,破败的残垣断壁经过北风呼啸,泛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眼前黄沙白地之上,躺着一只体积惊人大的巨狼,身体下的毛发被鲜血染湿,巨狼听到身前动静,萎靡不振的兽瞳陡然浮现出一抹凶狠的警惕之色,口中发出低低的沉吼之声。
陵天苏缓缓走近孤月狼王,靴底传来一阵粘稠血液的粘湿感,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妖狼正是救走赫连的那只。
只是为何不见赫连,陵天苏疑惑的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出赫连的声影。
“别找了,那杀手小子估计早走了,这妖狼早已失了妖丹,那小子又是重伤之驱,怎么会带上这么一个巨大拖油瓶在身边。”
溯一的声音懒懒的从铃铛内传来。
此时四下无人,陵天苏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取出凛冬,凌空一刀斩向孤月狼王,只是那一刀不带任何杀意,雪霜刀芒精准的拂过孤月狼王后腿的恐怖伤口之上,轻易的就止住了它血流成河的伤口。
孤月狼王这才感应到来者并无敌意,眼中凶戾稍退一分。
陵天苏眸光闪烁,淡淡道:“是吗?它没了妖丹?”妖丹是妖兽的修炼核心所在,若没了妖丹,伤及神魂根本,基本无从医治。
只听溯一打了一个哈欠道:“你还没看出来吗?真是笨死了,那个叫赫连的小鬼,分明是个人类,却偏偏能够修炼妖族功法,身上更富有妖族图腾,这一切,自然跟这孤月狼王的妖丹有关。”
陵天苏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妖狼的妖丹被赫连得了?”
溯一道:“不错,至于赫连究竟是如何将它妖丹哄骗到手的,就无从得知了。总之,这大家伙你救不了,就算救了,狼可不是什么会感恩的动物,到时候不反咬你一口就大吉大利了。”
一抹复杂情绪从陵天苏眼中一闪而过。
他失笑道:“为何你就笃定这妖丹是赫连哄骗而去的?”
溯一理所当然的道:“拜托,这妖丹对于妖兽来说比命还重要,若是重伤死亡,肉身腐烂,那些强大的妖兽便可以依靠妖丹重塑身体,死而复活,若是妖丹没了,仅剩一副强大空壳,消散在这个世界也是迟早的事情,孤月狼王这等孤傲妖兽,素来极度憎恶人类,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将内丹拱手相让给赫连呢?”
陵天苏心中不由浮现起当时孤月狼王拼死救出赫连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喃喃道:“或许,它就是心甘情愿的呢?”
不知为何,陵天苏竟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微堵。
不知是否感知到他的异样情绪,溯一难得的没有再接话。
陵天苏取出怀中碑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救它。”
“不行!绝对不行!陵天苏!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碑竹的注意,老子跟你
拼命!”
溯一嗓音都尖了,愤怒的咆哮着。
陵天苏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反正你在这铃铛里,做着器灵,一时之间,也没有生命危险,倒是它,可等不了了。”
溯一听了这话,顿时委屈巴巴道:“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我这么辛苦大费周章,才得来这么一小节碑竹,你却要拱手送给他人,你这个没良心的...”
陵天苏大感无语,这货怎么整得像被他抛弃的怨妇似的,他苦笑道:“你没搞错吧,这拼死迎战赫连霸的是我,跟隐司倾谈判获得一节碑竹的也是我,经受秘法反噬的也是我,怎么倒成了你大费周章得来的了,话说你不是已经得了黑碑吗,不是可以源源不断的种植碑竹吗?还在乎这么一小节碑竹?”
溯一生着闷气道:“我不管,反正这碑竹是我的。”
对于溯一的小性子,陵天苏大感无奈:“说出你的条件吧,别嗷嗷了。”
溯一嘿嘿一笑道:“还是你懂我,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有屁快喷!”
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虽说有九重鸣幻灵帮我加速碑竹成长时间,可我还是等不及了,所以到时候需要借助你的鲜血帮忙催生。”
陵天苏疑惑道:“呃...我的血还能催生那玩意儿?”
溯一小鸡啄米的点头:“能的能的。”
“行吧,那你现在可以答应教我怎么使用这个碑竹了吗?”
懒得追究其中深意,其实对于陵天苏来说,放点血倒也没什么,即便溯一不提出这个交换条件,他也乐意帮他一把。
得了承诺的溯一自然也就变得热心起来,呵呵笑道:“这个简单,你用元力直接催动碑竹药性,我以五行木之力助你将碑竹发挥最大的功效。”
“好。”
陵天苏缓缓蹲下身子,摘下脸上面具,手轻轻的抚摸着孤月狼王眉间的残月印记,冲他温煦一笑,道:“放轻松点,我对你,并无恶意。”
与此同时,他还释放出体内一股妖兽气息。
感应到这道妖兽气息,以及眼角扫到陵天苏手中的碑竹,便知他是要救自己,目中警惕之意顿时消散大半。
没想到它没有等来赫连的碑竹,却先等来的他的碑竹。
陵天苏一手托住碑竹,一手化掌,掌心流转着强劲元力,正迅速溶解着碑竹。
碑竹一点点的化作黑色星光,在陵天苏元力的控制下,却不四处流散,待一节碑竹全部溶解,陵天苏已是满头大汗。
没想到炼化一节碑竹竟要消耗这么大的元力。
陵天苏一拳握住这团黑色星光,就在此时,一道木之力从铃铛里流转而出,覆在这团星光之上,陵天苏明显的感受到了星光内的神魂力量一瞬间暴涨不少。
他缓缓将这团黑色星光送入孤月狼王体内。
孤月狼王兽瞳里闪过一丝难耐的痛楚,体内妖丹空置太久,突如其来补充的大量神魂之力,有些让它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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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不安
陵天苏额角留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治伤本就是一件极为消耗心神的事,更何况是修复神魂,容不得他半点马虎。
他沉声道:“忍着点,待痛楚过后,你体内神魂伤势便可修复大半。”
孤月狼王低吼一声,算是应答。
陵天苏动作极为缓慢,一点一丝的将这团黑色星光推送至孤月狼王体内,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碑竹所化的星芒,虽无形态,却如实质,将一团不属于自己的神魂之力强行融合,非得有着极大的毅力忍受这番非人的折磨。
当推送进一大半时,饶是孤月狼王那坚韧的性子,也忍不住痛吼出声,几乎要暴弹而起,好在陵天苏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之因痛苦而产生痉挛的巨大身体强行按住。
“不想死的话就忍着点。”
陵天苏口中暴喝一声。
手下猛然一拍,将余下星光尽数拍入孤月狼王体内。
孤月狼王口鼻溢血,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用尽,软倒在地。
只是兽瞳恢复明亮,不再死气沉沉,体内枯竭的源泉总算恢复一丝生机,犹如久逢甘露,身上重伤虽然没有得到一丝修复,可它却能再度修炼,仅靠自己,修复伤势只是时间问题。
陵天苏亦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成了。
孤月狼王艰难的抬起硕大的狼头,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 他的手心,表示感激。
溯一微诧道:“孤月狼天性高傲,你却能得到他的感激,不容易。”
陵天苏淡淡一笑,他却知道,孤月狼王之所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而是真心感谢他救它,以至于没有让赫连一个人绝望孤寂的生活在这个残酷的世道当中,因为有他,才得以让它的眷恋没有随着生命流逝而消散。
陵天苏轻轻拍了拍它的狼头,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与赫连关系非同一般对吗?”
孤月狼王点了点硕大的狼头。
陵天苏悄悄向铃铛的溯一传音道:“溯一,我问你,九重鸣幻灵空间浩大,是否能够让生灵进入其中。”
溯一自豪道:“自然是可以的,九重鸣幻灵可不比那些世界寻常空间宝物,只能存放死物。而九重鸣幻灵,内力充斥着充裕的元力,自然能够让生灵存在其中。虽说你现在只能以神识进入铃铛里,那是因为你实力不够,不足以令你肉身进入铃铛世界中,等你修为到了安魄境界,自然可以遁入铃铛世界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九重鸣幻灵,倒是个不俗小千界宝。当然,九重鸣幻铃的作用可不仅仅限于小千界宝的能力,其中玄奥的妙用,还得等你慢慢挖掘。”
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九重鸣幻灵竟然还是小千界宝,陵天苏心中不免有些震惊,小千界宝,不是神界才有的吗?为何会出现在这九州之中?又为何会遗落在他的母亲手中,然后再传给了他?
心中有太多太多疑惑,此刻,却不是时候去寻找真相。
溯一说,九重鸣幻灵可以让生灵进入,而这孤月狼王,是妖王,不论再弱
小的妖王最少也有通元初期境界。
虽说孤月狼王失了妖丹,又被赫连府长年折磨,可若要想放置入九重鸣幻灵内,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陵天苏淡淡一笑,对着孤月狼王道:“我欠赫连一个人情,此次救你全当还他人情,虽说我用碑竹补充了你体内所失的神魂之力,可你身上依旧留有重伤,既然救了你,便不能就这么扔下你不管,你可愿跟我走,我帮你治疗伤势。”
孤月狼王浑身是伤,最为严重的不是身上刀伤,亦不是丧腿之伤,而是体内那道因为冲破牢笼封印所留下来的伤势。
囚禁孤月狼王的牢笼上的封印是赫连家先祖亲手所化,非但没有受到时间的侵蚀,反而还有着吸收孤月狼王生命力的能力,愈发强大,这便是孤月狼王被囚禁七百年而逃脱不掉的原因。
这次正是感受到赫连有生命危险,无人知道它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冲破了七百年无法冲破的封印。
溯一惊道:“你疯了!救了它还不够,你还要把这个大麻烦带到身边?赫连霸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凝魂初期的弱鸡,即便我有秘术帮你提升修为,却也不是时刻能用的。再说,你若将这妖狼放进九重鸣幻灵内,你拥有伪神器的秘密便被他知晓,随时有暴露的可能,到时候,引来杀身之祸,可别后悔!”
陵天苏不可置否的淡淡一笑。
孤月狼王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它的身体受限,自然不能为他恩人带来如此大的麻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愿跟他走。
陵天苏皱眉道:“你不愿跟我走?那你的意思是要在这里等赫连回来吗?”
看似一句多余的废话,却另孤月狼王身体一震,是啊,它不走,还继续留在这里等赫连回来,然后继续当他的累赘吗?
赫连自出府以后,因为它,从未愉快过活。每日在阴冷黑暗的世界之中过着暗杀的营生,而它还要赫连为它奔波一世吗?
从孤月狼王人性化的兽瞳之中,陵天苏看到了它眼中的挣扎与痛苦,轻笑道:“你放心,既然我开了这口,自然有办法不让这麻烦缠上身,你若信我,就跟我走,待你伤势好了以后,再走不迟。”
孤月狼王兽瞳闪烁不定,犹豫良久,这才点头答应。
见他答应,陵天苏这才向溯一传音道:“溯一交给你了。”
谁知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溯一的怒火,火冒三丈道:“陵天苏!你这小子!简直孺子不可教也!本以为经过南族灭族一事,你那优柔寡断心慈怜悯的天真性子能稍加改善,便想到还是一样不知悔改!你若是在这条残酷的修行道路上一直如此,你身边的人迟早被你害死!”
溯一虽然毒舌,却显有直呼陵天苏名字的时候,更不会主动提及南族灭族一事来刺激他,显然陵天苏此举,是真的惹怒了他。
对于溯一犀利的言辞,陵天苏目光依旧平静,他淡淡道:“修行的道路是无情的,是残酷的,却并不代表着我要见死不救,孤月狼王,并非我的敌人,我救它,只因为我想救。这世间
,本就有太多不如意之事,可如今,在我选择救它这件事上,只因为我想救,我能救,这便够了...”
他感受到了孤月狼王对赫连浓重的关爱,那关爱与母爱无异,很难想象,一个妖兽与一个人类少年,竟能产生如此深刻的情感,陵天苏只是不想让着难得的情感羁绊在这世间消失。
陵天苏语气罕有的强硬:“溯一,帮我!”
溯一沉默了好久,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谁让我上辈子欠你呢,这辈子,注定给你当牛做马。”
陵天苏咧嘴一笑,此时的他,还并未理解到溯一这一句看似简单的调侃语句,只当他是寻常的抱怨。
只见九重鸣幻铃微微一震,一道流光点出,将孤月狼王身形包裹,孤月狼王瞬间缩成一个小点,遁入九重鸣幻铃内消失不见。
“这下你满意了...”溯一好没气的说道。
神识感受到铃铛内传来孤月狼王平稳的气息,陵天苏这才放心。
虽说此番一行,获得的唯一一节碑竹也用掉,却做了一件好事,还得了大碑,陵天苏仔细盘算一番,觉得此行不算亏。
也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去,他爷爷估计也要起疑心了。
陵天苏将黑袍与面具放入铃铛内,换上世家公子常服,便离开了这座荒城。
再陵天苏离去不久,赫连满目惊喜,手里紧紧握着一节碑竹,跌跌撞撞的冲进这座荒城之中。
他本以为,人心险恶,以那女人强横的手段,自然不会信守承诺,将属于他的那一节碑竹给他。
他甚至还想到,那女子的坐骑凤凰,盾术超凡,仅凭他在天阙楼学的几年手段,根本不足以追上他,甚至都追不上她身后的三位安魄强者。
却不曾想那女子手段通天,竟甩开了身后步步紧逼的三位安魄,随即又折身而返,找到了赫连,她没有多说一句,神色清冷的将一节碑竹扔给了赫连,便乘凤离去。
饶是奇葩的赫连也不禁呆愣在原地,待隐司倾离去良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事实。
死死握着碑竹,一路往回狂奔,心中几个字不断回响。
阿月有救了...
阿月有救了!
从绝望,到希望,何尝又不是一念之间。
可当他来到这座荒城之中,缓缓走到那一大滩的黄沙白地边上,脚步顿住了。
赫连的瞳孔暗淡放大,握着黑竹的那只手不住的颤抖着。
一时之间,他觉得胸口压着万千斤的石头,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两眼不住发黑,耳朵了嗡的一声,觉得全身微尘似的进散了,他如临深渊,惶恐的情绪另他每根骨头都在发抖。
心中不禁自问:为什么?为什么阿月会消失不见,它分明是重伤之身,失去了行动能力才对,那么便是有人将他带走了。
是谁?赫连霸与其余二位安魄强者皆去追隐司倾去了,不可能是他。
赫连陷入深度惶恐不安与自责。
阿月没有碑竹救治,会死!
第一百二十九章:偶遇故人
若是阿月因那人擅自带走而亡!
他会让他体会到世间什么是最痛苦的绝望!
赫连掌心抹过脖上妖印,妖印再度灼热滚烫起来,那是孤月狼王将妖丹给他服下后留下的,他可以通过妖族图腾,感知到阿月的存在,与具体方位。
赫连闭眸感知,令他心惊的是,这妖印感知能力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竟不能感知到精准方位,赫连没有因此而丧气。
反而不禁松了一口气,他通过这妖印,感知到了阿月的大约方位,竟然是在永安城的方向,更令人宽慰的是,他竟然感知到阿月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看来是暂时脱离危险了。
虽然不知阿月为何重伤之下反而强势稳定下来,但现在的赫连显然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
由于高度紧张,全身衣衫被汗水湿透,他软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如同一只离了水濒死的鱼儿,接连的事情变化,让他内心大起大落,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他的目光变得遥远深邃,遥遥的望向南方那座屹立千年而不倒的都城……
陵天苏回到永安城内,此时的他丝毫不知叶王府内已经派出大量人马寻找他这位世子殿下,只因叶公生怕他这刚刚回归的孙儿被不良子弟诱骗沉沦。
天色已黑,夜幕降临的永安城却不显黑暗。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城内更年不少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放着天灯。
夜空中,美不胜收的灯海更让人流连忘返,伴随着清爽的夜风,似乎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置身事外。
青石铺就的道路旁,一排排灯笼照耀着整个永安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这里充斥着烟火气,食物的香气和人潮涌动,各色各样的小摊,各色各样的话语。
繁华盛世,便是如此了吧。
也不知今日是何种佳节,街上竟有不少女子赏花灯,更有几名胆大女子,眼波脉脉含情,不少小娘子见陵天苏生的不错,又衣着光鲜,竟偷偷的将自己荷包塞到他怀中。
陵天苏一脸错愕不明其意,没有回应她们的好意,不解风情的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苦笑一声,每次大量消耗元力战斗后,似乎都会异常饥饿,随处寻了一家捞面小摊,抹出几辆碎银放在陈旧的食桌之上。
“老板,上碗面。”
这家捞面小摊占地面积不大,却是一对年轻的小两口在操持。
男的负责招呼客人煮面送上食桌,而女的负责切些葱花牛肉等配菜,摆放至碗中。
“好勒。”
年轻的面摊老板取下肩上干净的抹布在陵天苏所坐的桌面上殷勤的擦了擦,目光落到那几辆碎银上,不禁苦笑道:“哎哟,这位客官,咱们这是小本生意,您这银子实在是找不开啊。”
说完,还十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眼中倒是毫无贪婪之意。
陵天苏面上微微尴尬,他倒是低估了这几辆碎银的分量,向怀中摸去却只能摸出分量更足的银锭。
“呃...今日出门匆忙,倒是忘了带些零钱在身上,既然找不开,那便不必找了。”
修行之人
自然不会在乎这点身外之物,与一个寻常面铺老板斤斤计较。
年轻老板面上犹豫,他素来老实敦厚,从小的教育思想便是不能白白占别人便宜,这如今一碗捞面却要收人家这么多银钱,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不好吧,一碗面值不了这么多钱。”
陵天苏被这朴实汉子给逗乐了,不禁让他想起渔村那些朴实的渔民。
“无妨,我这实在是饿的紧了,又闻着你家面很是诱人,老板你若不肯收下这钱,才是大大不好。”
年轻老板却是笑了,连连摆手,笑容憨厚道:“嗨,这不成问题,不过一碗面钱,看公子身着也是富贵人家,自然也不会坑我一碗面钱,改明儿公子得空,再将面钱送来便是,只是这银子,我是万万收不得了。”
听了这话的面铺老板妻子,切着葱花的菜刀顿住,面色顿时一沉,暗想怎么就嫁了一个这么不中用的憨货,有大好的便宜送上门竟然不要,还将自己便宜送给别人,真是脑子坏掉了!
年轻妻子放下手中的活,转过身,走向前去,冲着陵天苏笑道:“公子可千万莫要将他话当真,咱们哪,却是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赊账,若是今天赊一笔,明天赊一笔,我们这生意呀,实在也是不好做了,公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哎哟!”
年轻老板刚要说话,背上的腰间软 肉却被媳妇儿下了黑手,狠狠一掐,不由痛呼出声。
陵天苏轻笑道:“老板娘说的有理,老板不妨将钱收下,多余的钱不如帮我多加几片牛肉,今日可真是饿狠了,实在不愿再去找寻其他吃食。”
老板娘心中一喜,看来这白花花的银子是跑不掉了,赶紧用手指悄悄捅着丈夫腰间软 肉,示意他赶紧答应,不然要他好看。
年轻老板面上不由泛起一丝无奈苦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若还之意不肯收下,他不用想也知道,今晚肯定是上不了炕了。
罢了,罢了,这婆娘跟了自己吃苦吃了这么多年,也是该给她买件像样点的首饰了。
“那就谢过公子好意了。”
年轻老板诚恳的道了一句谢,随即转头朝着媳妇压低声音道:“咱们赶紧的,没听这位公子说,今日是饿狠了吗?咱们受了人家这么多钱,可莫要让人家等久了。”
见丈夫终于开窍,收下了钱,年轻妻子顿时喜笑颜开,喜滋滋的回到原来位置,切牛肉去了。
去之前,还不忘大声笑道:“这位公子是为豪爽之人,咱们自然不能怠慢了人家。”年轻妻子想着,定要给这位豪爽公子多切些牛肉。
片刻功夫,年轻老板很迅速的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捞面,翻滚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很扎实的一碗,碗口几乎可以装的下陵天苏整张脸,面汤上漂浮这诱人的红色辣子,细细的捞面上平铺着一层又一层的牛肉片,牛肉片上点缀着蒜苗葱花与蒜末,不禁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开。
陵天苏迫不及待取出筷篓中的筷子,正欲下筷,却听到一道熟悉的惊喜声音从身侧传来。
“咦?这不是陵公子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得狠呐。”
陵天苏抬头看清来人,却倒真是一位前不久才别分的故人。
那人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身着一袭碧竹青衫,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手摇纸扇,面上挂着风流轻浮笑意的不是顾大少顾瑾炎又是谁。
面摊年轻老板听这人声音,顿时面上一阵尴尬,而一旁妻子却是满目憎恶鄙夷。
这吃饭不给银子的家伙又死皮赖脸的赖上来了,真是晦气!
陵天苏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对于这位有着一面之缘的纨绔公子,倒也说不上厌恶,便招呼他坐下。
“还真是巧了,顾兄可曾用过晚膳,不如一起?”
说完,眼神不由向他身后望去。
手中纸扇“唰”的一声合上,顾瑾炎亦是随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疑惑道:“我身后有什么吗?”
陵天苏收回视线,轻笑道:“没什么,只是顾兄素来爱美成性,今日竟然没有携美同游,倒是奇事。”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坐下,端过陵天苏的大碗捞面,呼呼的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我说你是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才出来瞎闲逛的吗?”
陵天苏顿时不满了,手中筷子“砰砰”的敲击着面碗边缘道:“喂喂,这是我的,我还没动筷呢。”
“今儿个可是一年一度的乞巧佳节,如此良辰美景,不正是年轻男女们寻求美好真爱的大好时机,怎能再将美妾们带出来坏了好事,那样,是钓不到妹子的。”
顾瑾炎款款而谈,全然没有顾忌到自己顾瑾炎三个大字已经遗臭整个永安城大街小巷,而他带不带美妾在身边,意义并不大。
怪不得,今日竟有女子如此胆大,塞他荷包。
顾瑾炎埋头吃面,还不忘往口里塞了一大片牛肉,厚颜无耻道:“老板,再来一碗!”
这副吃相,真是令人不忍直视,一只脚还踏在了横板凳上,痞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风范。
“话说今日你这碗面未免分量也太足了吧,往日我来,别说牛肉了,葱花都舍不得放几颗,老李家的憨货儿子,莫不是你那媳妇见我这兄弟长得模样俊俏,动了春心,便私下开了小灶吧?”
顾瑾炎口无遮拦说道,听其语气,似乎与这面摊老板还是旧相识。
听了这话,脾气火爆的老板娘哪里忍得住,管你是不是顾家大少,提着菜刀就要上去剁他人。
“啊呸!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也不瞧瞧你自己,哪次来不是吃霸王餐,还想吃牛肉,还要葱花,吃屎去吧你!”
年轻老板眼疾手快的抱住自家媳妇的腰,冲着陵天苏歉意一笑。
陵天苏倒是十分意外,今日的顾瑾炎倒是与那日在“一方客栈”里所见的顾瑾炎有些不一样。
那日的顾瑾炎阴鹫傲气,虽然对待身边美侍柔情蜜月,可变脸也是极快,美侍话语稍有不甚,便会被他冷酷绝情对待,而今日,这老板娘这么难听的骂人脏话都喷出来了,也不见顾瑾炎发火,倒是奇事。
今日的顾瑾炎,倒是多了一分暖色真实。
第一百三十章:误会
“媳妇儿,冷静,你冷静点,他向来说话口无遮拦惯了,咱们不跟他见识。”
年轻老板连连赔笑,安抚媳妇儿。
哪成却想起了反效果,彪悍的老板娘怒火更上三分,咆哮道:“李方存,你这怂货,别人都侮辱到你老婆身上了,你还笑,还真想老娘给你戴绿帽子不成!”
“不不不...媳妇儿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年轻老板简直是无妄之灾,躺着中枪,一脸苦涩的看着吃面的始作俑者:“瑾炎,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顾瑾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恶,晃了晃手中油汪汪反光的筷子道:“也就是我说,你这惧内的性子要不得,要是我,如此悍妇,直接就两大耳刮子抽过去了。”
“顾瑾炎!你说谁是悍妇!老娘非得把你剁成饺子馅不可!”
老板娘怒火中烧,咆哮得更加厉害了,甚至引来了不少街上人的注目。
年轻老板连连摇着脑袋,冲着顾瑾炎虎着脸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媳妇儿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葱儿是我的媳妇儿,我就有责任护她一辈子,顾瑾炎,你若是再骂我媳妇儿,我可就要生气了。”
怀中老板娘冷不丁的听到丈夫忽然大转弯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怔住,面上怒容顿消,心中甜蜜蜜的,真想不到这憨货,心中竟然将她看得这么重要,为了她,甚至不惜得罪顾瑾炎。
对于年轻老板的“豪情壮志”,顾瑾炎不屑轻嗤一声,准备继续埋头对付牛肉捞面。
却见筷下一空,陵天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自己的大碗捞面。
手中筷子往汤内狠狠一搅,卷起一个大面团,十分接地气的塞入口中,大口咀嚼含糊不清道:“真是的,被你这么一搅和,我晚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你要想吃,自己再去点一碗。”
看着陵天苏毫不忌讳的与他同吃一碗面,顾瑾炎唇角微勾,略显凉薄的唇角似染上一分暖意色彩。
他故意将手臂亲热的搭在陵天苏肩膀之上,笑道:“我说陵兄弟,你回到这永安成也有些时日了,当真还不知道我是谁?”
“怎么?原来你不叫顾瑾炎?”陵天苏吃着面,漫不经心的应道。听这货口气,难不成还在这永安城很有名不成?
顾瑾炎哭笑不得,看来他处世未深,还真未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不然女孩子家家的,也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跟他这恶少同食一碗面了。
他是笃定陵天苏便是苏家小姐苏天灵了。
“我自然是叫顾瑾炎,这点没有骗你,我可不像某人喜欢欲盖弥彰遮掩自己的真名。”
顾瑾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陵天苏,他自然不会傻道去将自己的恶劣事迹在此刻说出来炫耀了。
陵天苏没有隐藏自己真实姓名,自然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将一片酥嫩牛肉放入口中,顿时齿颊留香,果然人间美味往往都被遗忘在地摊小贩中了。
看陵天苏吃的正香,顾瑾炎砸吧了一下嘴,顿时觉得食欲大开,便嚷道:“李方存
,给少爷我也上碗面,赶紧的,牛肉要大片,蒜要大颗,再来两壶好酒。”
怒火未消的老板娘正要抄家伙砍他人,年轻老板连忙劝慰道:“葱儿,葱儿,罢了,今日那小公子也给了不少银两,看样子,瑾炎也与那小公子是旧相识,咱们再多下一碗面,不打紧的。”
名唤葱儿的老板娘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瑾炎,瑾炎,叫得这么亲热的,人家呢,喊你不都是李方存三个大字的直呼其名,你说你傻不傻。”
年轻老板挠头傻笑不语,显然是不计较这个的。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嘴上抱怨着,可她还是会台上切着碎葱花去了。
年轻老板心中感慨万千,还是自家媳妇好,刀子嘴豆腐心,体贴得很。
哪里是顾瑾炎口中的悍妇,还好顾瑾炎没有眼光,不然这么好的媳妇,可不会让他捡了便宜。
陵天苏吃着面,斜眼打量了一下顾瑾炎,发现他今天很是不对劲,不仅性情大变,脸上气血红润,毫无当如在“一方客栈”的苍白模样,不由奇道:“多日不见,顾少爷倒是过得滋润的很哪,面色红润,气息稳定,当初我见你才是固体修为,今日一见,怎么就忽的修为蹭蹭涨,一下固体巅峰了。”
顾瑾炎抽出一双筷子,痞气十足的敲打手中筷子,扬眉道:“本少我天纵奇才,一朝顿破,修为大涨,不很正常吗?”
心中却是无比尴尬,这事,说出来丢人呐!被一个女人吸干修为后,又依靠姐姐找来的家中客卿渡与他修为。
安魄强者的灌顶,一次性他自然承受不住,唯有循环渐进,只是连着度了好几日,才固体巅峰,这事情真相实在令他难以启齿啊。
陵天苏自然不会相信他的一番鬼扯,他也是在修行的道路上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也知道修行不易,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从固体初期增长至固体巅峰,若说没有外力相助,那才有鬼。
心知这位顾大少爱面子,也不点破。
顾瑾炎的面终于端了上来,看着飘着几颗葱花,汤面几乎可以清晰倒映自己脸的这晚面时,顾瑾炎的脸顿时黑了。
再看看陵天苏碗里吃了半天还有不少牛肉的面碗,心里顿时老不平衡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要发火。
陵天苏无奈摇头,只好夹了碗中好大几片牛肉,放入他碗中。
顾瑾炎顿时喜笑颜开,重新拿起来筷子,至于说好的两坛美酒没上也懒得计较了。
一旁的年轻老板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忧心忡忡,用手肘捅了捅丈夫,压低声音道:“憨货,你看那顾瑾炎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年轻老板一脸迷惑道:“没有啊,不还是跟往常一样吃面不给钱。”
老板娘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这憨货后脑勺上,怒道:“你也知道他吃面从不给钱,你还每次傻傻给他端面!”
年轻老板顿时一缩脑袋,怂了。
老板娘发现自己被这憨货的带偏话题,又道:“我说的
不是顾瑾炎这厮不给钱这事,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发现这色胚对那小公子有些不一样。”
迟钝的年轻老板一脸迷茫,问道:“有啥不一样?”
老板娘怒不可争道:“笨!你看顾瑾炎平时结交的都是一群不正经的狐朋狗友,虽说都是同吃同喝同玩同乐,可那也毕竟是狐朋狗友,都是别人吃他的,玩他的,顾瑾炎生性凉薄,自然对那些人不过是虚情假意。”
听到这里,年轻老板顿时不乐意了,一挺胸膛道:“才...才不是,我同瑾炎便不是狐朋狗友,而且我向来不占他便宜,都是他白白吃我的面,我拿他是当真兄弟,他...他拿我,自然也是...吧?”
说到后来,自己都没了底气。
老板娘好气又好笑的一拳头将他挺起的胸膛直接砸篓了,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看顾瑾炎看那小公子的眼神,比看他身边的锦翠,影沫那两个丫头还要温柔,那嘴儿角勾的,简直就像田里偷了鸡的黄鼠狼,你说是不是这顾大少玩腻了女人,想换换口味,去勾搭勾搭小相公,我看那小公子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说不准,正是他碗中的那盘菜。”
老板娘心中的三八之火熊熊燃烧着。
年轻老板脸色青白,实在不愿相信跟他一起长大的顾瑾炎堕落至此,哆嗦着嘴唇道:“不...不可能吧,顾瑾炎虽然平日里是胡作非为了些,但也不至于荒唐到这种程度吧?”
好死不死的,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余光恰好瞟到食桌上的顾瑾炎一脸坏笑的夹走那位小公子碗中的牛肉。
然后果真像媳妇儿说的那样,笑得像田里偷了鸡的黄鼠狼。
他仿佛见到无比惊恐之事,年轻老板脸上青白更重一分。
却又听到自家媳妇儿信誓旦旦接着道:“怎么不可能,以顾瑾炎那傲踞的性子,你见他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碗里吃剩的东西?憨货你可莫要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那色胚没有去街上勾搭小娘子,也没有去青楼喝花酒,反而跑到我们这小店子来与这位小公子抢同一碗面,这可就有点不像他顾瑾炎的行事作风了。”
年轻老板犹如晴天霹雳,一时间,呆怔在那里,十分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他取下肩上抹布,放在灶台之上,喃喃道:“不行,我不能看着瑾炎这么一错再错下去,我的阻止他。”
说完,转身就要冲到陵天苏那边去。
“诶?你冷静点。”
现在换成老板娘连忙抓过他的手臂,阻止道:“那是他顾瑾炎的事,我们犯不着多管闲事。”
年轻老板面上都急出了汗道:“瑾炎在怎么荒唐行事,我看不见,能力低微,自然是管不着,可如今却这种事发生在我的店里了,自然不能视而不见,瑾炎他素来对于看上的女子都是直接打闷棍带回府,我看着小公子身着光鲜,想来也是位名门子弟,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瑾炎下黑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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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浪子回头金不换
老板娘捂嘴偷笑道:“看来你也晓得那厮是个什么横性子,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惯着他,不过你也别急,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此事还说不准呢,如今仔细想来,顾瑾炎那么好女色,怎么取向会说改就改,我想啊,指不定那嫩面小公子,就是那家顽皮小姐女扮男装所化。”
年轻老板心中稍定,暗想,若是这样,倒还好说。
即便是女子,顾瑾炎也罕有如此耐心,如此想来,说不定倒是一番美事,说不定还会因为此事,顾瑾炎从此退了情场,从此收性,成家立业,奋发向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年轻老板嘿嘿直笑,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陵天苏疑惑往那面摊夫妻那边探了探脑袋,道:“那小两口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顾瑾炎心中坏笑,暗想还能说什么,说咱俩儿的事呗。
李方存那小子,自己成了家,娶了媳妇,便来担心自己,他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还愁娶不到老婆吗,真是的。
只不过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唯利是图,贪慕荣华,像眼前这位这么好的“姑娘”还真是少见了。
心中想着龌蹉之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陵兄弟,你看咱们面也吃完了,如今时辰尚早,接下来作何打算?我们一起去赏灯如何?”
陵天苏抬头看了看夜空,已是亥时,哪里有时辰尚早这么一说。
“不了,出来时,没有跟家里人说,怕回去晚了,家里人担心。”
顾瑾炎微微一笑,没有多加强留,正所谓来日方长,心急成不了大事。
“既然如此,那就由哥哥我送你回家吧,今日吃了你的牛肉面,下次,哥哥我请你去永安城最好的酒楼下馆子去。”
听闻此言,陵天苏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别捏情绪,我一大老爷们还需要你送?话说我修为还比你高上一线的好吧。
“不必了,我家离这条街有些距离,就不好耽误顾大少赏灯了,如此良辰美景,顾大少还是抓紧时间,寻一位红粉知己,同游永安夜景才是。”
陵天苏委婉拒绝,甚至投其所好,拿出大杀器。
顾瑾炎却不解其意,暗想:你个调皮的小家伙,竟然说着反话想将我推给其他人,若是本少真的这么一走了之,那倒是今后咱两直接永远没戏了。
情场高手顾瑾炎厚颜无耻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今晚说什么,都阻拦不了我送你回家的决定。”
陵天苏无语,十分怀疑这货的脑结构。
“小子,这货一脸贼眉鼠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处心积虑的想要送你回去,肯定别有心机!”
新得了大碑满心兴奋的折腾了许久的溯一终于发言了。
陵天苏也不禁怀疑,这顾瑾炎对他也未免有些太过于热情了。
他们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罢了,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他是叶王府世子,与他结识是早有预谋?
陵天苏眼神微凛,该来的总是会来,一味避让,也不是个事,也好,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既然顾大少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那就劳烦顾大少了。”
陵天苏微笑道。
顾瑾炎顿时喜上眉梢,笑道:“是极是极,哥哥我认清了陵兄弟家门,下次便也好来找你出来戏耍。”
嘿嘿,虽然本少早就知道你家在何处便是了。
听到二人对话的年轻夫妇,顿时眼中精光一闪,老板娘低声道:“他们要走了,我再上去试上一试,看看那个姓陵的究竟是雌是雄。”
年轻老板一脸难色:“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你就看老娘的吧。”
年轻老板娘满脸堆笑的冲着二人款款走去,直接无视掉顾瑾炎,走到陵天苏面前笑道:“小公子这是要走了吗?要是觉得这面味道还不错,欢迎下次再来...啊!”
说着,老板娘失声惊叫,脚下一滑,在顾瑾炎的大有深意的直视下,竟直接摔向陵天苏怀中。
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之事,陵天苏虽在渔村那段时间已然知晓,却并无太多想法,只是单纯的不想老板娘摔倒,顺手搭了一把手。
谁知下一刻,老板娘夸张的跌入陵天苏怀中,更是大胆的伸出咸猪手,顺势扑抓在陵天苏胸膛之上。
陵天苏身体一僵。
这么夸张的演技,他甚至怀疑这老板娘是不是故意摔倒来吃他豆腐的。
老板娘也僵住了,还保持着伏在陵天苏胸膛上的动作,手上的触感另她瞳孔呆滞。
卧槽!老娘居然猜错了。
顾瑾炎摸了摸悄悄长出青色胡渣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老板娘拙劣的演技,嗯,看着陵天苏毫不顾忌的抚着老板娘,心中更加坐实了“她”的身份。
老板娘僵硬的站直了身体,尴尬的看了一眼陵天苏,卧槽!这样看起来不就像是她在投怀送抱吗?还是老牛吃嫩草的那种,苍天呐,要不要这么耍我,晚节不保啊!!!
陵天苏亦是有些尴尬,警惕的看着老板娘,悄悄的后退两步,生怕她再次扑过来。
当然,他这掩耳盗铃自认为瞒过众人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老板娘的法眼,老板娘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转头幽怨的看了一眼顾瑾炎,真是被这坑爹的货给坑擦了。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真的堕落到喜欢小相公的地步了。
家门不幸呐!
顾瑾炎被这幽怨的眼神看得直发毛,恶寒的抖了抖,这娘儿们,什么时候这么会恶心人了。
“呃...多谢陵公子。”
总是要有人出声打破这片刻尴尬的安静,而且这人,自然是老板娘。
“不...不客气。”
陵天苏暗自感叹,今日怎么老是碰到一些怪人。
老板娘收拾了碗筷,在自家丈夫无比期盼的目光下走了回去。
“怎么样,怎么样?”
年轻老板有些紧张问道。
老板娘将碗筷往台重重一放,发出好大一声声响,吓了年轻老板一跳。
看着自家媳妇儿不太对劲的脸色,年轻老板咽了
咽口水问道:“究竟咋啦?媳妇儿...”
老板娘小眼神向后瞟了瞟,发现陵天苏与顾瑾炎二人走远了,这才捂脸闷声道:“老娘今天我吃大亏了!那是个爷们,纯爷们!”
这还了得,年轻老板脸色大变,涨红着脸,喘着粗气,操起桌子底下的扁担就要朝陵天苏那个方向冲去。
开玩笑,他媳妇儿,什么时候能让别占了便宜去。
他虽老实敦厚,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却是极为护短,而护短的对象只有三人,那便是老爹,媳妇儿和顾瑾炎。
如今老头子已经去了,他的护短对象便只有两人,而在他心中,护短的排序,媳妇儿自然是稳压顾瑾炎一头的。
谁占了他媳妇儿便宜,他就揍谁!
年轻老板全然没有去想他媳妇儿会被占便宜,主要原因是她自己作死造成的。
他是个认死理的脑筋,在他心中,这事就是陵天苏不对,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家媳妇儿,他李方存,他就不讲理了!
一股脑的劲儿,九头驴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好在他媳妇儿是理智的,知道此事完全是自己作,怨不得别人。
老板娘缓过劲儿来,对于丈夫的行为,心生感动,却一把抱住丈夫。
这可不能乱来,她自己作,还去把人给揍了,到头来,丢脸的还不是自己?
“别别别,小存,这事怨不得人家。”
年轻老板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那便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唯有她唤他一声小存,才能将他拉回清醒边缘。
陵天苏与顾瑾炎走在长街之上。
他却发现一个小小问题,当他一人独走永安城的街道上时,有着不少女子塞他荷包。
如今与顾瑾炎走到了一块,就再也没有收到一个荷包,那些女子视他们如蛇蝎,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更有一些富贵之态的小姐,丝毫不加以掩饰她眼中的鄙夷。
这倒不是陵天苏患得患失,而是有些奇怪,这顾瑾炎虽然为人浮夸,但是相貌英俊,帅气的脸庞更是透着一丝棱角分明的冷峻之意,对于那些小女生来说,不应该是大杀器吗?
为何反而那么招人厌。
顾大少仿佛看不到她们异样目光般,毫不顾忌的与陵天苏勾肩搭背,眉飞凤舞。
陵天苏不自在的抖了抖,试图抖掉这只手,却发现是无用功,只能随他去了。
“哎哟喂!小冤家,这不是顾少爷吗?今夜经过我这春意楼,怎么不进来坐坐呀?”
就在陵天苏与顾瑾炎经过一古色古香的门楼之时,一位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大妈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顾瑾炎,可劲儿往他身上蹭,那热情模样,仿佛多年未见的知己乡音一般。
顾瑾炎嘿嘿一笑,正欲如平常一般调笑两句,却想起陵天苏还在声旁,立即收起脸上轻浮笑意。
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塞入风韵犹存的老妈子怀中,正儿八经道:“今日本少有正紧事要办,就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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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仇人相见
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陵天苏脸色,他顾瑾炎声名狼藉,传遍大街小巷,陵天苏只要稍稍打听,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不怕遇到浪子,就怕遇到浪子回头。
若是事后陵天苏知道他这常年流连与声色犬马之中,却能为了他而一过青楼而不入,想比也是极为感动的。
老妈子听闻此言,故作忧伤到:“顾少爷这可是因为今儿个是乞巧佳节,便去与其他姑娘有了私会,看不起我们春意楼了?”
说完,却看到他身旁还站着一位公子哥,不由眼前一亮。
看其年龄,应该是极为年幼,只是那模样长得却是极为符合楼里那些姑娘的眼光。
若是能带进楼里春风一度,即便是不收钱,也算是那些姑娘们赚了。
更何况能跟顾瑾炎这种金主厮混在一块,不是小少爷便是小公子,囊中定然不会羞涩到哪里去的。
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他们二人留下!
老妈子眼中精光闪闪。
“哎哟?这位小公子倒是一位新面孔,怎么?顾少爷也不带这位朋友进来坐坐?”
老妈子眼神勾人的看了一眼陵天苏。
可惜陵天苏丝毫领会不到这眼神的意思。
透过古色大门,其中有女子轻高曼舞,载歌载舞,灯烛辉煌,似烟花色海,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倒真是易让人沉沦。
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陵天苏不禁想起了附身与阿馒体内的那个妖娆女子口中所说的楼中女子,想必这就是了吧。
陵天苏笑笑摇头不语,对于这种地方,他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趣,正要出言婉拒,眸光忽然一闪,竟在堂内,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
汪子任!
那道熟悉声影正是陵天苏北行中第一个遇到的人类,这个人类不由分说就对他下杀手,觊觎他的一身皮毛与妖骨。
他素来有仇必报,他可是在这个人类男子手中吃了不少苦头,这笔账!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吴妈妈。今儿个,是真不方便,来日...”
“顾少,盛情难却,既然人家都这么热情请你进去,又何必冷人场呢?”
就在顾瑾炎准备拒绝时,陵天苏却忽然打断。
顾瑾炎一脸讶色的看着陵天苏,哟呵,这倒是稀奇啊。
吴姓老妈子一脸喜意,就知道今日这两人是跑不掉了。
“呃,既然陵兄弟你有兴致的话,哥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顾瑾炎饶有兴趣的说道。
街角处,几人目光在陵天苏与顾瑾炎二人身上流转片刻,便隐于黑暗。
叶王府内,叶沉浮独立于高庭之上,面上带着一丝不安,这么晚了,他的孙儿还没回来,难不成真去鬼混了?
就在这时,影子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横梁之上。
叶沉浮微微抬眉,道:“世子有消息了?”
影子沉默不语。
叶沉浮心中不安,皱眉道:“我问你话呢?”
“启禀叶公,影子卫来报,确实在城中发现世子殿下,而且...”
“而且什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支支吾吾的了!”
“而且...果然不出叶公所料,世子殿下在城中一面摊内吃面,那顾家大少主动找上了世子殿下。”
“咔嚓!”一声,叶沉浮手下的长亭乌木护栏陡然开裂。
果然!果然呐!还是逃不出那恶霸的魔掌。
“然后呢?”心中极为不平静的叶沉浮面上沉静问道。
影子犹豫了一会,道:“然后...影子卫便看到世子殿下与那顾家少爷相谈甚欢,便一同离开那家面馆,随后经过春意楼,顾家少爷便将世子殿下带了进去,而且...世子殿下,并未拒绝。”
在影子说道“相谈甚欢”四字之时,叶沉浮手下的护栏已经被捏得粉粹,叶公面色黑如锅底,森然道:“去!去将那小子给我带回来!还敢逛窑子,他爹都没逛过,谁给他的雄心豹子胆去逛窑子的!带回来,家法伺候!”
顾瑾炎诱惑人的手段本领通天,若不及时纠正回来,他这孙子,算是废了!
他这孙子倒也是长本事,回京什么朋友不好结交,第一个就攀上了这么一个祸害!
“是!”得了命令的影子,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在吴老妈子的带领下,陵天苏他们二人很快就被引入一间贵宾席位上,他们高座在二楼之上,将台下风景一览无遗,隔着楼台,正好可望到对面那方汪子任所坐之席,而恰好,汪子任似有感应,回首相望,二人视线同一时间,碰到了一块,撞出火花。
顾瑾炎何等敏锐,瞬间感应到了陵天苏的异样目光,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汪子任,便问道:“怎么,你跟他,有过节?”
心中也顿时明了,难怪急着回家的他突然改变主意,竟然陪他逛起了青楼。
陵天苏点点头道:“有点小过节。”
顾瑾炎笑着往他杯里添满酒水,道:“可本少看你的眼神,分明这过节不止一点呐。”
陵天苏道:“顾少知道此人来历吗?”
顾瑾炎故作不快道:“这话问得可有些欠失水准了,在这永安城,还能有我顾瑾炎不识之人?他啊,叫汪子任,来头嘛,还算是不小,他老爹是汪阁老汪无卫,但是他汪子任却不是他老头子正妻所生,汪无卫的正妻早些年病逝,无一子嗣,后来他爹娶了一名大离国的官宦女子为妾,这才有了他汪子任,汪家一脉单传,这才导致了这汪子任行事嚣张的性格,陵兄弟你与他有过节,实属正常。”
顾瑾炎一脸不屑,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位永安第一纨绔,比人家还要恶劣百倍不止。
大晋国位于九州南部,国土广阔,几乎占据整个三洲地界,可谓称得上是九州五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度。
但盛久必衰,位于九州北部的大离国,近百年以着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本仅有一洲领土的大离竟以虎狼之势吞并邻国的一洲,迅速扩张国土,稳坐九州第二国的地位,甚至隐有超越大晋趋势。
近些年,更是嚣张的挑衅大晋,激发两国矛盾,长年爆发战争,两国形式,已经势同水火。
而汪阁老却能在这如此动荡的年代,犯众讳,迎娶大离女子为妾,想来他在大晋定是地位不俗,而却是十分喜爱那位大离女子的。
陵天苏又道:“这姓汪的身边,是不是长年还跟着一位姓燕的小姐。”
“哟呵?你还打听到得听清楚,他的确有一位姓燕的红颜知己,据说近些年好事将近,那女子已经与他定下了婚约。”
顾瑾炎面上调笑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暗想他与汪子任其中过节该不会是情伤吧,不会不会,“苏姑娘”这般有个性的女子,怎么会看上那个不中用的纨绔。
陵天苏心中冷笑,没想到竟在大晋遇到了这两位仇人,倒是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不得不说,顾瑾炎想偏了。
另一边的汪子任推开怀中姑娘,一脸阴沉的看着陵天苏。
被玄雷果炸伤的脸,至今还留有浅浅疤痕,居然在这碰到了这个畜生,上次北疆一行,他折损了四位安魄强者,还以为将这畜生永远都留在了那湖中,却没想到竟然给他逃了出来,还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晋首都,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到汪子任的仇恨眼神,顾瑾炎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狗血爱恨情仇了。
“汪兄,这是怎么了?”与汪子任同坐一桌的年轻男子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出声问道。
“没什么,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看我怎么弄死他!”
顺着汪子任的目光,年轻男子也看到了对面的二人,他不认识陵天苏,可陵天苏身旁那张可恶笑容他是一生难以忘记的,面上闪过一丝憎恶与忌惮,忙道:“汪兄,万万不可,我心知你心中有气,不过那人,你是得罪不得的,不然吃亏的终究是你啊。”
汪子任毫不客气的指了指陵天苏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让我吃亏?”
年轻男子大急,顾瑾炎何时能忍受别人指着骂不是个东西,赶紧拉过他的手臂,不由一愣,道:“你说的不是顾瑾炎?”
汪子任楞道:“顾瑾炎?什么顾瑾炎?”
年轻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道:“汪兄你长年在北方游历,显待在家中,不认识顾瑾炎实属正常,他是当今太尉顾享独子,顾家家大业大,顾大人又是老年得子,自然更是宠爱有加,此人,你我得罪不得。”
汪子任皱眉道:“我何时说要得罪与他,与我过不去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小畜生。”
年轻男子微微苦笑,能与顾瑾炎同坐一桌的,身份又岂会低到哪里去,搞不好,还是个王孙贵族都有可能,你一口一个畜生,倒还真不怕得罪人呐!
似是看出年轻男子眼中担忧,汪子任笑道:“贺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那人就是个畜生,绝非我大晋之人!”
说道这里,汪子任哼哼冷笑,道:“或者说...连人都称之不上。”
见他信誓旦旦,不像夸大其词,姓贺男子不由疑惑道:“此话怎讲?”
第一百三十三章:寻仇
汪子任眼眸微眯,泛起一丝冷芒,道:“数月之前,我同母亲回大离探亲,经过妖兽横行的北疆之地时,便想猎些妖兽毛皮和妖骨当做探亲礼物,不曾想遇到两个化形的狐妖小畜生,小畜生修为不高,却狡诈无比,我脸上的伤便是被其中一个小畜生所伤,最后却还是让那两个小畜生逃走,还折损了四位凝魂。毁面之仇不共戴天,这比账,本少非要亲自讨回来不可!”
姓贺男子大惊失色道:“汪兄这话意思,该不会那人便是伤了你的妖兽所化吧?”
“不错!”
姓贺男子正了正神,满目疑惑道:“不应该啊,一般修为不到安魄巅峰的妖兽,不会轻易入世,我观那人气息,不过是凝魂初期,怎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晋首都,他想死了不成?”
汪子任狞笑道:“他想不想死,本少不知道,不过,他即将死在本少手中,本少倒是清楚的很!”
汪子任做事想来嚣张且不计后果,不分场合。
心中有怒,将手探入袖中,食指夹着一枚淬了毒的菱形暗器,眼中一狠,正欲将陵天苏毙命暗器之下。
姓贺男子急声制止道:“不可!汪兄!不要忘了,那边坐着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位顾瑾炎,若是惹怒了他,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事情真相也许并非如此,狐族妖兽化形素来喜欢化作人间俊美模样,许是那只狐妖,看中了那位公子的长相,便临摹他的相貌化形成了一模一样也是未尝不可能的啊。”
此时的汪子任已经被怒火乱了心,冷笑道:“不过区区一个固体巅峰的纨绔草包,也能让贺兄忌惮成这样,他若是敢阻拦,我连他一起办了!”
姓贺男子叫苦不迭,早知道他今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好了嘛,非要跟这作死货出来喝什么花酒。
这满脑子肌肉货惹谁不好,要去惹那煞星,虽说那煞星如今修为看似只有固体巅峰,不过却是被一位女子吸干了修为导致于此。
要知道,他当初修为可是凝魂中期,他虽是纨绔,却绝不是草包,能在为成年的年纪修炼至凝魂中期,绝对属于天才行列。
更有传闻,顾家甚至牺牲了一位安魄长老的毕生修为,只为恢复顾瑾炎的修为。
这等手笔,那是寻常家族办得到的,从这点更加看出,顾家家主对顾瑾炎的宠溺。
他,不敢得罪顾瑾炎!
若是一个不甚伤了他,那更是要命的事啊!
不听劝的汪子任不耐烦的推开贺姓男子,手中暗器便急射而出,朝着陵天苏方向发出一声尖锐破风声。
早有防备的陵天苏自然不可能被他暗器所伤。
单手握着一只酒杯,微微晃动,杯中清酒荡漾,泛着酒香逆流而出,化成一道冰幕,轻而易举的将这枚淬了毒的暗器挡了下来。
顾瑾炎眉头一挑,哟呵,没想到在这京城内竟真有不长眼的东西朝他这个方位亮利刃,真是胆儿肥了。
不过陵天苏这手倒是十分巧妙,将水之力运用至极致,化为冰之力,轻易的将暗器给防御住了,看来
他主修的是水系功法,与自己的火系功法倒是相生相克。
汪子任大吃一惊,没想到数月不见,这畜生实力竟然已经增强道如此地步。
在北疆时,这畜生虽说是凝魂初期,却境界不稳,打斗毫无章法可言。
可如今这精妙一手将体内水之力熟练运转而出,毫不吃力的接下他一击,要知道自己现在实力可是凝魂中期,整整高出了他一个境界。
虽说是随手一击,却也不是凝魂初期这般轻易能挡下的。
该死,定是这畜生死里逃生后,经历了一番奇遇,激活了体内水行之力,才令他实力大增。
陵天苏微微一笑,手腕轻抖,凝聚在半空中的冰酒微微一荡,化成酒水,与那枚菱形暗器一同落入酒杯之中。
片刻功夫,清澈的酒水荡漾出一层诡异绿色,随即,酒香被一抹难以明说的腥臭覆盖,显然这杯酒是不能喝了。
“看来,有人不想我饮下顾少你亲手所倒的酒了。”
陵天苏将杯中毒酒缓缓倒在桌面上,毒酒瞬间将桌面腐蚀,“嗤嗤”的冒着绿烟。
“啧啧,可真毒啊。”
顾瑾炎啧啧摇首,不知是说酒毒,还是说汪子任毒。
忽的,脸色一变,心疼叫道:“哎呀呀!这桌子可是金丝楠乌木所制而成,价值不菲,兄弟你就这么腐出一个大洞,虽说是哥哥请你喝花酒,你也不能这么坑哥哥啊。”
嘴上说着心疼,可眼中狭促却怎么也不加以隐藏。
陵天苏扔下空酒杯,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汪子任,道:“这杯毒酒,是他给的,这比账,自然得算在他头上,不是吗?”
世上还有这么算账的?
顾瑾炎大感同意的竖起大拇指道:“有道理。”
陵天苏轻佻的动作彻底激怒汪子任,一脚踹翻大桌,凌空直越过阁楼护栏,带起阵阵残影,直接掠向陵天苏那方,抽出腰间长剑,裹挟劲风,直刺陵天苏。
贺姓男子大惊失色,心里直骂娘,我靠,你向顾瑾炎方向扔了暗器还不够,竟然还直接飞身而去。
可怕,可怕,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以免惹祸上身。
赶紧以袖遮面,匆匆下了楼台离去。
阁楼之下,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汪子任动静不小,浑身杀机的掠至顾瑾炎那方的动作另楼下众人不忍直视。
陵天苏心中冷笑不迭,不怕你不找上门来,就怕你避之不见。
正欲拔刀斩落刺来一剑,一旁顾瑾炎却轻轻将陵天苏推开,目光挑衅的看着袭来的汪子任。
开玩笑,大好的“英雄救美”机会怎能白白错过。
汪子任阴沉的脸色一变,虽然他不知顾瑾炎在京中地位如何,可以无视他直杀陵天苏。
可如今他却挡在中间,且不摆出丝毫防御姿态,他倒是不敢下杀手了,从贺缺的忌惮态度不难看出顾瑾炎的背后势力,他与贺缺家世相仿,他亦不敢杀顾瑾炎,因为他也不知这样做会给他汪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陵天苏眼中一凝
,自然不会让顾瑾炎替他受这一剑,你一个固体巅峰不是送菜的吗,就在凛冬即将出鞘时,汪子任的剑在顾瑾炎心口半寸外生生停下。
陵天苏微诧,似乎顾瑾炎果然如他所说来头不小,竟然能让暴怒的汪子任生生止剑。
虽然止剑,可汪子任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目中喷火的看着顾瑾炎低沉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顾瑾炎眼中一冷,他何时被人如此辱骂过,心中冷笑连连,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汪家么?呵呵,还记得前几日,汪家来人,欲买下他顾家一座产业青玉坊。
可惜青玉坊是个难啃的骨头,即便汪家出了大价钱,也难以撼动其他财主,甚至不惜下血本,以十万晶石为代价加上三座炼器坊,四座炼丹坊来换取。
家里老头子眼看就要松口,如今嘛,嘿嘿,恐怕就要让他们汪家失望了。
“哟?哪里来的疯狗把项圈上的狗绳给咬断了,出来乱咬人。”
顾瑾炎自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反唇相讥道。
汪子任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顾瑾炎,即便你身后势力在怎么庞大,也不过是个固体废物,还敢在本少面前装横,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顾瑾炎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猖狂世家公子。
今儿个还真是撞大运了,即便是皇子在他面前,都不敢自称本少或是本殿。
你一个非正妻所生的贱种,也敢在本少爷面前自称本少,居然还嘲笑他实力低微。
可笑!他顾瑾炎生性懒散,修炼也是有一天没一天,在这种修炼进度下都能在成年之前步入凝魂中期,而你怎么看也二十出头好几了,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夜郎自大。
对于这种没有见识的蠢货,顾瑾炎连计较的心情都懒得有了,施施然的挥了挥手道:“今日本少心情好,给你个机会,自己滚下去,不然...后果自负!”
汪子任不知顾瑾炎家族的恐怖,自然不会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只当做一句狂妄可笑话语,面上轻蔑一笑,收回手中长剑。
下一瞬,在顾瑾炎的直视下,袖中手掌猛然探出,一巴掌毫不留力的直接抽向顾瑾炎面上。
顾瑾炎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这一巴掌,却知道,自己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阁楼,一瞬间,整个春意楼似乎陷入短暂的安静,仿佛连带着空气都停滞了一般。
虽说刻意收敛元力,可一个凝魂中期的手劲是极大的,顾瑾炎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抽得身体倾斜不稳。
酿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以至于不过于狼狈,嘴角开裂,鲜血不断低落,白净的面庞肉眼可见的肿起五道指印,头上束发金冠亦是歪斜。
“呵...”顾瑾炎竟然还笑得出来,不在意的抹去嘴角鲜血,吐出口中血水,转而一脸笑意的看着汪子任,施施然道:“你知道...你这一巴掌打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认真看书的下场
汪子任在这笑容的直视下,没由来的,心中竟然一寒。顾瑾炎虽然面上在笑,可眼底毫无半分笑意,仿佛淬了冰。
该死,他怎么会被这怂包盯得发憷。
“哼!我汪子任做事,何时考虑过后果,我只知道,你比我弱,所以才会被我揍得像狗一样!”
汪子任冷冷说道。
顾瑾炎一脸怜悯的看着他,这孩子莫不是傻的?
说什么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他难不成以为说这种装逼话很拉风么?
只有猖狂无度的傻子行事才会不计后果,即便是他顾瑾炎,不也是被世间种种所束缚,不然谁愿意堕落,谁愿意沉沦红尘。
“哎哟喂!我的顾大少,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吴老妈子手里端着一盘水果,一脸惊恐的匆匆走来,扑着厚厚香粉艳俗的脸因为紧张都快挤成了一团。
当她看到汪子任飞跃至顾瑾炎包厢之中,心中就一句卧槽!大大不妙了!并且同一时间将汪子任这货从此拉入春意楼黑名单之中。
汪子任面色一沉,他刚才骂完顾瑾炎是狗,下一刻,却被一个妓院老鸨骂做狗东西。
“你说什么?!”顾瑾炎一脸阴沉的看着吴老妈子。
谁知吴老妈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关切的摸寻着顾瑾炎,查看他的伤势。
顾瑾炎轻轻推开以关切为由,对他上下其手的吴老妈子,施施然道:“没什么?不过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想动我的人,还将吴妈妈你的金丝楠乌木桌给弄出一个洞,本少这不是看不过去吗。”
“喂喂,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陵天苏不满道。
吴老妈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哎哟,我的大少爷!您千金之躯,怎么随便跟人交手,这还见了红,这可让我怎么跟顾老爷子交代哇!!”
“行了,就别忙着哭丧了,这件事,本少不会算在你们春意楼头上的。只是春意楼在这永安城开了三十年有余,如今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怎么说也得讨回这金丝楠乌木桌不是?”
顾瑾炎面上笑意正浓,却让人老成精的吴老妈子狠狠一个哆嗦,这小兔崽子,下手宰起人来可是不见血的,若是不接他这话茬,鬼知道会不会这笔大出血算到她春意楼头上来。
不过...这小子出手向来大方,若是顺着他毛捋,保不齐可捞到大大的油水。
随即,吴老妈子一个转头,面上泛起一个客观般的笑容,眼中却泛着绿光,饿狼般的看着汪子任。
口中呵呵声不断,笑道:“我说汪公子,您这做事可忒不厚道了点吧,大家都是出来玩,不求同乐,您这无缘无故的又是仍暗器又是拔剑的,可就过了啊。”
汪子任心中有怒,却不好当众爆发,据说这春意楼是大皇子产业之一,这便意味着春意楼背后之人正是大皇子,面对吴老妈子,他的气焰必须收敛。
可汪子任并不知道,顾瑾炎,比大皇子更加不能得罪!
对于吴老妈子的到来正是他的意料之中,不过这样更好,他就
是要所有人都知道,那畜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哼,本少岂非无礼之人,平白无故的,又怎会出手伤人,我的目标...是他!”
汪子任手中长剑陡然指向陵天苏。
陵天苏一脸无辜的指了指自己,故意做出一副躺着也能中枪的模样,道:“我?兄台说笑呢吧,我才刚归京不久,与你从未相识,又岂会与你纠缠。”
吴老妈子大感同意的点了点头,这小白兔般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会惹事的主儿。
你说你与顾瑾炎这煞星有过节倒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这矛头可转得有些离谱。
汪子任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我面上伤疤至今未愈,你敢说这不是你所为!”
陵天苏好笑道:“我凝魂中期,你凝魂巅峰,怎么看也不像会被我伤得如此凄惨才是,这锅,我可不背。”
确实,境界压制,凝魂中期伤凝魂巅峰,虽说世上有这例子,却也是极为少数的。
汪子任却是心中震惊,这小子多日不见竟然凝魂中期了!
顾瑾炎拍了拍陵天苏肩膀道:“别跟这傻儿子扯了,我们来说说这金丝楠乌木桌的账,倒底该谁来赔。”
唉,许久不宰人一刀,有些寂寞难耐了啊,顾瑾炎微微感叹。
汪子任气结道:“若不是你卑鄙使用暗器,我又岂会中招!”
陵天苏笑着道:“方才也不知道是哪位卑鄙小人用暗器来着。”
汪子任冷笑连连,道:“畜生,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即便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却依旧笑意未失的顾瑾炎,听到这句畜生,脸上笑意终于散去。
察觉到他脸上变化的汪子任继续道:“你先别急着生气护短,你与他把酒言欢,想来也是不知他的真正身份吧,我骂他畜生,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知他真正身份?顾瑾炎心中只觉可笑。
“他!”
“是畜生!”
汪子任厉喝一声,手中长剑伴随厉喝更加逼近一分。
“数月之前,我在妖兽横行的北疆,遇到此子,当时的他亦是凝魂初期,一身妖兽气息挥之不去,我敢肯定!他便是妖兽化形所成!”
汪子任面上冷笑之意更浓。
“可笑我堂堂大晋首都,被妖兽侵入,却不自知!你身为顾家子孙,却与妖兽沦为一路!真是不知廉耻!”
汪子任咄咄逼人,眼中恨意滔天。
顾瑾炎呆了呆,随即捧腹大笑,觉得他简直可笑至极。
谁人不知,在大晋城墙之上,高悬了一座玄武雕像,那座雕像是大晋四百年前一位通元强者亲手所刻,并且以逆天手段将一只远古神兽玄武的神魂之体强行禁锢其中,为大晋镇压永安。
而玄武是四大神兽之一,一身正气,法眼通天。
它的双眼可看破一切妖邪虽化,只要那玄武神像一日高悬,这永安城便一日不可能收到兽潮所袭。
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在这大晋永安城内,春意楼中,这位傻孩子却说,陵天苏是妖兽所化,这是要笑掉大牙不成。
吴老妈子亦是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腰。
陵天苏心中冷笑,他在叶王府密室内便已将整个大晋史记看了个透彻,自然也知道,大晋城墙之上,有一座玄武神像,可勘破世界妖邪幻术。
可那又如何,他成功策马而过大晋城门,那就意味着他爷爷赠与他的三枚玉片确实有效,更重要的是,他的体内,沉睡这同为四大神兽之一的凤凰灵体,能被玄武看出真体那才是有鬼了。
他一脸怜悯的看着汪子任,看来这孩纸,是个不爱读书的懒孩纸啊。
陵天苏不禁感慨一句。
汪子任底气十足的叫嚣,此刻却显得无比可笑与自取其辱。
“闹够了吗?”
顾瑾炎懒懒说道,渐渐的失了兴致,被这种蠢货扇了一耳光,还真是令人难受。
看出了顾瑾炎的面色不耐,吴老妈子极为聪明的道:“想必汪公子是喝多了,所以说胡话,不过喝多归喝多,咱们这账呢,还是得算,您踢坏了咱店一张金丝楠木桌,又用暗器弄坏了咱店一张金丝楠木桌,一共是两张,这银子得赔,我算算,这估摸着怎么也要...”
吴老妈子心中计算着要狮子张多大的口才能满足这位顾大少,思来复去,纠结的还是觉得这是一笔十分难算的账,决定还是将球踢给顾瑾炎,由他自己张口比较好。
“顾少,您帮忙给算算是多少银子来着?”
吴老妈子面上灿烂得笑得像朵风干的老菊花,心中开心呐,嘿嘿嘿,这宰来的一大笔银子,自己怎么也能分上一些吧。
听得这么荒唐一句,汪子任气得差点吐血,这双簧戏未免也做得太假了些吧,生怕他看不出来么?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老娘儿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我说吴妈妈,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看您逼楼里新来的姑娘去接客怎么就没这么好说话呢?您这可是金丝楠乌木桌啊,金丝的啊,您却想用银子来补偿,这不得亏死,怎么说得用金子来补偿吧,唔...我算算啊,算上材料费人工费,怎么说也要五万金吧?”
好家伙,吴老妈子眼中直放光,这少爷,简直是属饕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汪子任冷眼嘲笑的看着他们二人,真当他是驴耍不成,两张破桌子,再怎么珍贵,需要五万金?再说,想让他乖乖当冤大头,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若不赔,你们又能奈我何!”
吴老妈子面上冷笑连连,不阴不阳道:“从我春意楼开张至今,还没有哪位睡了姑娘不给银子,毁了座椅不赔偿的。汪公子,您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莫要为了区区五万金,而毁了自己的名声,那可得不偿失了。”
五万金,别说他没有,即便有也不可能给!不过,他现在更想手刃那畜生。
“滚开!本少,没时间跟你们扯,若你们执意要护住那畜生,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