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半斤八两却不一样的货色
顾瑾炎不过固体巅峰,抛开他的身份,不值一提。
而吴老妈子更不用说了,一个毫无修为的青楼老鸨,更不值得他放入眼中。
“行了...”陵天苏缓缓走到顾瑾炎与吴老妈子面前,道:“他既然执意要找我麻烦,一味在顾少身后也不是个事,更何况顾少已经为我无故挨了一巴掌,怎么说,这事还得由我自己来处理。”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兄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汪子任森然的看着陵天苏,面上恨意连绵,冷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呢,我今日便将你打回原形,看你拿什么在我面前横!”
语毕,手中长剑颤发出一阵轻鸣,手腕急抖,一道冷冽剑光朝者陵天苏劈头而来,刚开始还只是一道,瞬息功夫,竟化作千百道,四面八方的直刺他周身要害。
顾瑾炎眼眸眯起,这一剑看似凌厉无比,可他却看出一些破绽之处,但却也只是能看出罢了。
境界压制,并不是那么好突破,若他与汪子任同等境界,这一招,他必定能轻易躲过。
可陵天苏呢,他不过是凝魂中期,对上凝魂巅峰的汪子任,很扎手!
想到这里,顾瑾炎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担忧,隐与宽大袖子中的的手紧了紧。
手心悄无声息的握紧那枚金属笛哨,一旦吹响笛哨,一直隐于暗处的那名安魄强者便会出来出手相助。
只是那样,他顾家便又会暴露一位安魄在公众眼中,为了他,值得吗?
再看看吧,若是到了陵天苏毫无抵抗力时,再吹响这笛哨亦不迟。
顾瑾炎能看出此剑破绽,战斗经验丰富的陵天苏又如何看不出,他可是在安魄强者之间经历了多次生死战斗的,区区一个凝魂巅期的剑招,呵,破起来,再简单不过。
垂立身侧的手握住凛冬刀柄,其中暗金之力,从未收敛。
凛冬悍然出鞘!
携着万斤之势,一个简单的拔刀动作,竟然另千百剑意瞬间顿住在空中,微微颤抖。
经过陵天苏驯化的暗金之力,何其可怕,看似秀气的一刀劈出,围绕他的万千剑意瞬间消散。
汪子任骇然变色,长剑之上,竟然传来一股他一手掌控不住的巨力。
可长剑之上,分明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那么他的剑,又为何而弯曲?就仿佛剑上压了一座巨山!
汪子任不知,真正重的是凛冬重刀,即便是其刀风,都是沉重无比,修炼重刀,精髓便在于一个“重”字。
何为横扫千军,势不可挡。在敌手以数量为优势的情况下,一记重刀横扫而过,足矣!
顾瑾炎大赞道:“好!”
他虽看不出凛冬精妙所在,却也看出那朴实平凡一刀的威力。
吴老妈子更是两眼放光,本以为能在顾瑾炎身边厮混的,不是草包就是绣花枕头。
可这为看似孱弱的小公子,爆发力,竟是如此惊人,还以为他腰间配的双刀还是用来威慑的装饰品嘞。
汪子任冷哼一声,急退几步,化去依附在剑上的无形沉重之力,长剑恢复笔直模样,却不再敢随便出击。
满目阴沉的看着陵天苏,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就是
当初北疆的妖兽孽畜,却不知为何短短数月功夫,竟然成长至此!
心中百转万千,不由往深里想去,他是北疆妖狐,为何千里迢迢来至大晋,难不成自恃实力大增,来此找他算账?
陵天苏平静的看着他,面上没有因为逼退高自己整整一个境界的汪子任而得意。
他淡淡道:“既然有胆量上门找茬,我希望你在这同时,也能回头看看自己的实力是否有这找茬的本事,不然...”
话语微微一顿,陵天苏嘴角浅勾,随即一步踏出,气势大开!
斜执短刀,刀未动,刀意却起。
衣摆无风鼓动,刀意之上凝结了磅礴的气势,含蓄待发。
汪子任只觉呼吸变得沉重,此刻的他,竟然提不起丝毫战意。
仅凭战意气场,陵天苏便以凝魂中期期对巅峰,且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但陵天苏也知道,这不过是短时间的假象罢了。
他必须,速战速决!
溯一强行提升他修为的后遗症正值爆发时期,他体内元力早已消耗无几。
他一开始拔刀所借的不过是凛冬的暗金之势,完全力压汪子任第一剑。
长久对战,对他不利,若是放在平时,他有众多底牌,完全可以一战,如今却是有些困难。
汪子任脚下几个滑步,避开陵天苏气势压迫范围,同一时间,绕到陵天苏身后,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哼!你重刀气势强大又如何,但凡走重刀的,反应速度一般不会太过敏捷。
殊不知在他有所动作的一瞬间,陵天苏便察觉了。
真是可笑,没有看到,他腰间所挂的是双刀么。
不过他不打算使用霜叶,此刻,他若轻重双刀一同使用,必然对他元力消耗是极为吃力。
他已经禁不起消耗。
汪子任自负的一剑却直接扑空,连前者衣摆都未触碰到。
陵天苏飘然跃起,悄无声息的收了暗金之力。
长期适应暗金重量的身体瞬间轻如羽毛,即便不依靠一分元力,也能将巧妙身法施展而出。
空中一个精妙折身,轻飘飘单脚的落在汪子任肩上,刀锋转下,直指下方汪子任面门,还未等他提剑反击,再度催发暗金之力。
轰然一声!
泰山压顶也不过与此吧。
汪子任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直接被暗金之势迎面压下。
根根长发如同立针般骤然垂下,陵天苏所立的肩膀以惊人的速度凹陷下去,骨骼断裂,汪子任甚至连一息都支撑不到。
双膝猛然一弯,直接跪倒在地,膝盖上亦是传来碎骨之身,不止于此,二人身影直接穿破二楼地板,轰然坠入一楼大堂!
好在围观看热闹的群众,早已发觉情况不妙,早早的避开,否则被这正面砸中,恐怕其下场不会比那粉碎的地板好到哪里去。
尘土飞扬,汪子任痛苦厉喝一身,却发现自己怎么爬不起身来。
陵天苏直接将他敲到在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在他背上。
“我说汪少爷,现在也可静下心来,数数自己腰包里的银子…哦不,是金子,是否足以支付这笔赔偿,这地板
是小爷我弄穿的,我就不算在你账上了。”
听了这话,吴老妈子厚实的胸脯下的小心脏顿时如同泡入了三月暖泉之中,舒坦啊……
这小公子简直太帅了,战斗结束后,居然还不忘帮他讨回赔偿,嗯,下次,这小公子来春意楼来,得让好几个头牌姑娘好生伺候着才是。
顾瑾炎面上笑得更加灿烂得意,这假小子,简直太帅了,有木有?
汪子任什么时候收到过此等羞辱,楼下投来的无数目光,令他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可惜他现在,在暗金的重压之下,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还妄谈什么挖洞。
“嘿嘿,先别忙着看腰包了,铁定是不够的,陵兄弟,你等等,先别起来,我这还有一笔账没跟这小子算呢。”
顾瑾炎面上挂着无良的笑脸,抖着八字步伐,甩着身体走向汪子任。
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小子,你狂啊,接着狂啊。真是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吗?不过是一个凝魂巅峰,就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说完,眼中一冷,拍他脸颊的手骤然用力,“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他脸上。
顾瑾炎冷笑道:“这是还你的。”
汪子任眼神怨毒的看着顾瑾炎,艰难道:“你不过欺我动弹不得,才敢在我头上动土,若是放了我,你动我一个试试?”
顾瑾炎笑了,笑容无比嘲弄,道:“你方才扇我耳光,不也是欺我实力比你低微?同样是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你我,都是半斤八两,同一货色,就别假正经的挤兑我了。”
听闻此言,陵天苏却笑了笑。
顾瑾炎说他与汪子任半斤八两,同一货色。
对也不对,他们虽说同样是世家子弟,同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可顾瑾炎身上却有着汪子任没有的东西。
那便是隐忍…如幼狼般的隐忍。
顾瑾炎家世显赫,背景强大,却能够意识到自身的弱小。
在面临强与自己的对手面前,不苟且不卑微,却能隐忍对手带来的羞辱。
陵天苏知道,即便他今日没有将汪子任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假以时日,顾瑾炎也能够让他好过不到哪里去。
若是固体巅峰的顾瑾炎与凝魂巅峰的汪子任同为敌手,毫无疑问,前者却是要比后者棘手太多。
此刻的顾瑾炎就像欺负路边野猫野狗的孩子一般,左一巴掌,将汪子任硬生生抽成一个猪头,乐此不彼。
汪子任满口鲜血,忽的,癫狂大笑,披头散发,面目狰狞起来,如同恶鬼一般。
他的胸口处,一团白色光芒大绽,仿佛从他身体内散发而出,白光一现,汪子任萎靡的气息大涨。
陵天苏发现,他屁股下的汪子任隐隐有着颠覆之势,竟然隐隐压抑不住。
汪子任狞声大笑,将满口鲜血与碎牙固执的吞入腹中。
下一刻,他的手指居然动了一下,在暗金重势重重威压之下,双掌猛然拍向地面,如同暴弹而起的凶兽,直接将陵天苏身体弹开。
面目狰狞的看着顾瑾炎。
(ps:瑟过头的顾瑾炎就要悲剧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是你
在这凶戾目光的直视之下,顾瑾炎面上毫无惧色,摸了摸鼻子。
他顾瑾炎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他素来奉行的是,你伤我一毫,我捅你十刀那般的不吃亏性子。
而且他知道汪家有一枚至宝,名为缔心佩。
拥有此玉佩如同多加一条生命保障,可瞬息恢复一身伤势,只要不死,无论什么伤势都恢复如初。
最重要的是,可瞬间让一名修行者的修为无门槛的大幅度增强,是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用的,而汪子任也知道,非在关键时刻,不可轻易使用。
可他偏偏惹上了顾瑾炎这位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陵天苏虽然将他压制得完全无抵抗能力,却不会当众将他诛杀,身上伤势也不过是皮外伤,根本无性命之忧。
他本想咬牙忍忍过去就好,可该死的是,却被顾瑾炎当众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羞辱性的抽在他脸上,将他抽得毫无人样,他堂堂汪家大少爷,当众被人打脸,是何等难堪。
如此羞辱人的手段也只有顾瑾炎能做得出来。
他忍受不了,忍受不了顾瑾炎一脸风轻云淡的抽他巴掌,如同无聊到极致,随手抽打路边野狗一般的眼神。
更无法忍受台下那群看热闹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讽笑声。
所以,他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触发了暗藏他体内的缔心佩。
陵天苏只觉骤然被一股怪力弹开,在空中调整好姿势,落地时,便已稳住好身形。
随即满眼疑惑的看着强劲气流包裹缓缓起身的汪子任,他实力节节攀升,面颊上红肿平复成原来模样,膝盖伤口也瞬间愈合。
凝魂巅峰瞬间攀登至凝魂巅峰圆满境,距离安魄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汪子任狂发乱舞,满目杀机的死盯着顾瑾炎。
顾瑾炎嘿嘿一笑,十分厚脸皮的脚底抹油躲在陵天苏身后,笑道:“哥哥我可是为你出了一次头的,这回可得靠兄弟你了。”
陵天苏满头黑线,你这点完火就闪,留给别人擦屁股的行为真的好么?
凝魂巅峰圆满吗?
凭他现在这状态,还真不好办呢?
汪子任缓缓转身,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冰冷杀意扑面而来,那杀意犹如实质一般,竟让陵天苏脸颊刺痛,穿透身体,竟有隐隐暗伤。
陵天苏无语至极,他如何看不出来汪子任是引发了体内不知名异宝,导致实力大增,而引发异宝的源头,自然是罪魁祸首顾瑾炎。
作啊!
顾瑾炎那货肯定以为他游刃有余,留有底牌,可压制汪子任。
可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似陷入癫狂的汪子任,手中长剑狂舞,无形剑气将座椅帘帐切割成无数块,高声厉喝道:“今日!你们二人...都得死!”
他不管了,不管顾瑾炎来头有多大,他都得死!
只要他死了,即便接下来他会受到难以承担的惩罚,但顾瑾炎死了,他只要活着支撑过这段惩罚煎熬,那便是他赢了。
至于陵天苏,他早就该死了,让他多活了这么多日的时日,已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陵天苏眼眸凝起,看着气息强横无比,向他们步步袭来的汪子任,心
中想着应对对策。
汪子任一脸狞笑,眼中已提前浮现出复仇快意,只要能杀了他们,一块缔心佩,又何足可惜!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把朴刀…毫无声息的穿过汪子任狂舞的长发,破损不堪的刀身贴着他的面颊而过。
汪子任癫狂的表情猛然一滞,斜眼看着残破的刀身,如镜面破碎的刀身清晰的将他带着一丝惊意的双眼多映照出来了几对。
这刀...是何时出现的?!
紧接着视线下移,看着这把残破朴刀向外微挪半寸,然后脑内一阵剧烈动荡。
这把刀,刀面“轻轻”的往他面颊一拍,其威力效果,不知比顾瑾炎的巴掌强上多少。
脸颊横肉乱颤,因缔心佩而重新生长出的断牙又再度从口中,合着血,一同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汪子任只觉缔心佩与他身体之间的关联,仿佛被一把刀,强行切断,脑内顿时如一把钢针插入,身体横飞而出,撞开护栏,直直飞去一楼,直接不省人事。
顾瑾炎捂着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真是太凶残,太血腥,太少儿不宜了!
正是没想到,前一刻还猖狂大笑,得意复仇成功的汪子任,下一刻,便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刀拍黄瓜给直接拍飞。
众人唏嘘不已,暗想谁这么有能耐,竟能将一位凝魂巅峰圆满的汪子任一刀抽飞,而且干脆利落,显然那汪子任从被抽飞到昏迷都还未反应过来是谁对他下的黑手。
待看轻那人模样,众人又不禁到吸一口凉气,这杀星怎么也来逛窑子了?!
听到众人吸气声,顾瑾炎也不由好奇去看个究竟,到底是哪位过路大侠,这么好心出手相处。
待看轻那人模样,不由也随着众人一般,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这货?
真是流年不利,逛个窑子也能碰上这个死要钱的,不过正好,他出了四千金买那女人的人头,他被人耍了,买了一个假人头,这笔账,正好可以跟他算算。
这人正是赫连…
他手握残破朴刀,一身血污的立在那里,阴暗冰冷的他似乎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赫连并未刻意释放杀意,可天生自带的戾气不由另众人心生寒意,下意识的与他退避三尺,不愿与他接触。
唯有陵天苏的目光,看他还算正常,带着一丝微诧,又迅速将这抹诧异掩饰。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陵天苏的是疑问句。
而赫连的却平淡极致的肯定句。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另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陵天苏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所指的,必然是他最为关心的孤月狼王。
赫连本是重伤之体,陵天苏诧异与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偌大的永安城找到他。
陵天苏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道:“是我。”
这一刻,赫连的眼眸似乎亮上几分,面上却依旧无表情到:“它可还好?”
陵天苏道:“还算稳定。”
赫连便知,白天,在大碑亭出现的神秘安魄境界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凤陨宫门人,而是陵天苏假扮的。
而正因
为如此,陵天苏才有一节碑竹,去救孤月狼王。
“谢谢。”
赫连十分诚恳的道了一句谢,并且,收刀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鞠躬礼仪。
即便一身血污,双腿因长时间奔跑而变得无力,这个鞠躬礼仪却是找不到一丝可挑剔的地方。
因为陵天苏不仅救了他的母亲,更是冒了暴露身份的危险将真相告知与他,这无疑是非常沉重的信任。
全场又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一瞬间,春意楼里的空气都要被他们吸干了。
天呐,他们看到了什么?赫连居然在道谢,还行礼。
全永安城,谁人不知天阙楼杀手赫连最不懂规矩,从天阙楼内部传言而出,即便是面对天阙楼那位值高权重的神秘楼主,赫连也不曾讲究一分礼仪。
如今,他却对一位凝魂中期的少年,弯下了他的背脊!
顾瑾炎亦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陵天苏却认为这是人之常情,赫连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却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他看得出,赫连并非是无爱,只是没有面临值得他付出真爱的人罢了。
于是,陵天苏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拜,道:“不客气。”
顾瑾炎瞪大眼珠看着打哑谜的二人,道:“不是,你们这是闹哪出。”看着陵天苏又问道:“你们...认识?”
若真是这样可就大大不妙了啊,看赫连这厮的态度,似乎对陵天苏很不一样,这这这...可不得了哇。
整个永安城,若比拼修炼天赋和长相,恐怕也唯有赫连能与他抗衡了吧。
嗯,赫连...是个强劲的对手。
似乎看懂顾瑾炎眼中所焦虑什么,赫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而提醒陵天苏道:“你离他远点,这人接近你绝非好心。”
顾瑾炎顿时不干了,骂骂咧咧道:“我说你赫连几个意思,有这么毁人好事的吗?”
看看看...赫连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来挑拨离间了。
陵天苏一脸怪异的看着他道:“你这是变相承认真的对我不怀好意了?”
顾瑾炎面色一僵,一时嘴快,居然说漏嘴了。
不由搓着手,凭靠着多年累积的厚脸皮,干脆捅破这层窗户纸,准备一鼓作气将心中爱意表达出来,谁知小心肝很不争气的怂了几秒。
正是这几秒的功夫,大批身着黑衣武士服的队伍涌进春意楼,为首一中年男子疾步走到汪子任面前,将之扶起,满脸关怀,阴沉道:“谁干的?!”
众人视线极为默契的看着二楼台上赫连方向几人。
中年男子顿时会意,怒极反笑,没有忙着发火,而是将宽大的手掌放置在汪子任胸膛之上,探查着他的情况。
片刻功夫过后,不由脸色阴沉,倒不是说汪子任自身伤势有多严重,而是该死的,大哥留给他的缔心佩居然被引发了。
更为重要的是,引发后竟然没有起到它该起的重用。
不难猜测出,汪子任引发缔心玉后,实力提升至凝魂巅峰圆满境界,却还没有稳固的关键时期,被人强行打断,导致筋脉逆行,修为跌落至巅峰。
若是不加以调养,恐怕连凝魂巅峰修为都保不住。
(ps:往往反派一般都帅不过三秒。)
第一百三十七章:汪家来人
缔心玉就这么废了!
将雄厚元力缓缓渡入汪子任体内,他这才幽幽转醒。
清醒第一时间,却发现是自己二叔关切的面孔,不由心中一酸,手指指向高台上的陵天苏,吼道:“二叔,就是那畜生!他便是我在北疆遇到的那个毁我面容!杀我奴仆的妖狐畜生!如今又将侄儿害的这般地步!二叔,您得为侄儿我做主啊!”
中年男子眼中划过一丝冷然森气,道:“任儿莫急,慢慢说,你且说来,今日有谁伤了你,二叔,帮你将这账,一笔笔讨回来!”
中年男子名叫汪镇南,乃是汪子任血亲二叔!若不是偶遇慌慌张张的贺缺,想到今日贺缺这小子本应该陪他侄儿一同喝花酒,抓住他一番询问,才知道汪子任在春意楼与人发生口角。
本想着以汪子任的修为与背景,无人敢下重手,可他素来对这位侄子爱护有加,实在放心不下。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赶来探个究竟,以免他在外头吃亏。
谁知,一进这春意楼,竟是这副血腥场面。
汪子任一脸恨意的将视线投入二楼之上,先指着陵天苏,恨恨道:“先是他,将我压制打伤!”
“再是他!”汪子任又将手指向顾瑾炎。
“趁人之危的小人,趁我被压制毫无还手之时,竟然当众抽打侄儿耳光。”
“最后再是他!”最后指向赫连。
“就是此人!偷袭暗算!将侄儿打晕重伤落到此处!”
汪子任满脸怨毒,眼底藏不住的快感。
这下好了,他二叔来了,仅凭他们一个固体,两个凝魂,断然是没有半分可能逃出他安魄初期境二叔的手掌心的。
心中暗想着,定不能叫二叔一下子弄死他们三人,那样太过于便宜他们了。
他要将他们三人活捉,慢慢折磨,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生不如死。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汪子任,没有发现,在他挨个点完名次之后,周围不少人都发出无声嗤笑,似颇为不屑。
汪家这小的打不过就动用秘宝,用了秘宝还打不过,就来了老的,还妄想拿下顾家少爷与天阙楼杀手?呵呵,还真是给汪家长脸面了。
汪镇南眼中划过一丝阴厉,将视线投向二楼,当看清台上顾瑾炎模样之时,不由一惊,怎么会是他?
顺着视线下移,有看到了赫连,心中更是狠狠一颤,嘴中开始泛苦,他这好侄儿今日怕是要白挨这教训了,一天之内,居然连惹了两个不能惹的永安巨头。
该死!还有一位,不会来头比他们更加厉害吧,不然的话,即便是汪家,也顶不住今日灾祸。
好在看清陵天苏后,发现他却是一位年少的生面孔。
汪镇南纵横永安城四十余载,也对此人毫无印象,自然不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公子爷,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即便顾家与天阙楼来历恐怖,他可以不惹。
但这位籍籍无名的凝魂妖狐小子,那就对不住了。
他堂堂汪家二爷,拿下一个妖狐孽畜,想来也不会引起多大争议吧?
汪镇南叹了一
口气,无奈道:“任儿,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不过...台上那两人,你动不得!”
汪子任顿时急了,紧紧的抓着他手腕,急切道:“为什么?二叔,他们将侄儿害得这么惨,颜面尽失,您却要放过他们?”
汪镇南道:“那二人,我们汪家动不得!连想都不要想,任儿,你放心,我会让害你的罪魁祸首,那只妖兽,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眼中厉光一闪,显然不是玩笑话。
“可是...”汪子任虽心有不甘,可他也不傻,听二叔的语气,似乎连他都对那二人毫无办法。
只得点头咬牙道:“好!二叔,那您帮我拿下那畜生,下手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莫要给侄儿一不小心给弄死了。”
汪子任将手下留情四字咬字格外的重,汪镇南自然懂他侄儿话中是何含义。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任儿,我问你,你确定...此子便是你在北疆遇到的那只妖兽?”
他可不是年少不问世事的汪子任,他在永安城居住了四十多年,自然也知晓,在永安城门之上,有一座看破世间邪妄的神武雕像。
他不怀疑侄儿话中有假,保不齐此子身上有着什么掩盖妖兽气息的宝物。
若是能坐实他是妖兽之身,那边可放心大胆的诛杀妖邪,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头。
到那时即便是顾家与那赫连有心护他,也是无济于事,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丝毫不会让顾家与赫连找到反击的借口。
汪子任坚定点头道:“小侄十分万分肯定,此子便是北疆妖兽,除了瞳色有些许差异,他与当日容貌是相差无几。”
汪镇南咧嘴森然一笑,他心知他的侄儿虽说气愤到了极致,却也不会在此刻有半分虚假言语,便放下心来,将汪子人托付给身后家臣,缓缓起身。
赫连耳尖微动,身为杀手的他自然练就了一副耳聪目明的好本领,自然将汪子任与他二叔的对话一清二楚的收入耳中,不由脸色一沉,看着陵天苏道:“不好!那老家伙,要对你出手!”
顾瑾炎皱眉道:“不会吧?有本少在这坐镇,那老小子敢乱来?”
毕竟汪镇南不比汪子任,身为汪家二爷,他自然知道惹怒了顾瑾炎,就相当于惹怒了整个顾家,明知道这点,他还敢放肆!
赫连道:“他说...你是妖兽。杀你,天经地义。即便是顾家也管不到这事上面来。”
顾瑾炎笑了,笑得无比阴冷:“那么...他汪镇南这个老东西,是故意要搞事情了?真当我顾瑾炎不敢随意拿他汪家怎么样了?”
赫连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着陵天苏说道:“我欠你一条命,你先走,这由我替你挡住他。”
陵天苏心头微暖,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不怕汪镇南拆穿他的身份,他是半妖,可随意隐藏自身妖气。
更何况,他有叶沉浮赠他的玉片,仅凭一个安魄,根本不可能当众揭破他的妖兽身份,即便他抛开这些,执意要杀他,他也不怕。
因为在他进入春意楼时,
敏锐的捕捉到了来自暗处的视线,陵天苏却知,那暗处视线,正是影子的影侍。
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很好看的戏。
顾瑾炎急道:“你这笨蛋,有这不要钱的打手给你拦住汪镇南,你干嘛不走,你不会真以为以你凝魂初期的修为真的可以对抗他吧,还是说你觉得他会看在我顾家面子上,不敢对你出手?别傻了,那汪镇南明显是要先斩后奏!”
陵天苏看着他,笑了笑道:“我打不过他,而且我肯定,他敢杀我。”
“那你还...”
“但是,他这杀我的胆量...又能维持多久呢?”
陵天苏笑着说出了一句令顾瑾炎摸不着头脑的话。
赫连见他底气十足,语气笃定,便默默退到一旁,盘膝打坐,恢复伤势去了。
其实他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激发妖纹的后遗症,与古韶华对战所留下的伤势,令他全身骨骼都如同碎裂般的疼痛。
“楼上的孽畜!还不赶紧滚下来受死!”
汪镇南一身凛然杀意,立在楼下,高声喊道。
一只手掌,在宽大袖袍内旋转蓄力。
自其掌心,凝聚出一道气息极为恐怖的元力旋涡,隔着他那宽大的袖袍,众人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力量。
赫连盘膝闭眸,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骇人力量,他淡淡道:“汪镇南,主修风行之力,四十年间已将体内风行种子激活,如今的他,可随意操控风之力,有风的地方,便是他的攻击范围。你...小心些。”
顾瑾炎看赫连的眼神愈发不善,靠,你不是冥想疗养中吗?
怎么还这么多废话,废话也就算了,字里行间的,都是关心陵天苏的话语,你这赔钱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关心人了?
陵天苏神色微凛,风之力么?据说风之属性,极少人能修炼出什么成果,只因风是无形之物,难以琢磨,更难以操控。
很少人能在天地间与风产生共鸣,汪镇南却能将风之力修炼至此,并且将风种激活,可见他是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而赫连说,有风的地方,便是他的攻击范围,那么,他的攻击范围何等可怕,风,无处不在,人只有有所行动,便会带起风,而这风,便能成为汪镇南的攻击武器。
可惜...陵天苏现在没有想要成为他对手的想法。
陵天苏缓缓走到断台边缘,靴底踩着断裂的木茬。
没有按照汪镇南的话滚下去,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你可知...这畜生,是在骂谁?”
汪镇南冷笑连连,自然不会蠢到去应畜生在骂你之类的三岁小孩般的圈套。
眼神骤凝,黑色瞳仁中微微荡漾,仿佛一滩深幽湖水的面上被片风吹拂起的涟漪。
赫连紧闭的眼眸猛然一张,便看到陵天苏肩头之上凌空浮现出一道无色风刃,“嗤”的一声,带起一抹血花。
他虽看得见这道风刃,却阻拦不得,若是平时的他,速度定然会比这风刃还快。
(ps:苦兮兮的求个收藏……)
第一百三十八章:世子殿下(打滚求收藏)
陵天苏眉头微皱,肩上传来丝丝凉意,衣衫连带着皮肉被风刃割开。
他虽修为不高,但妖兽**强悍与其他人类修行者,而汪镇南,仅仅一个眼神带起的风刃,便轻易破开他的肉身。
更令人心惊的是,陵天苏还隐隐感受到有一丝丝隐风之力窜入他的体内,破坏着他体内肌肉。
“好!”汪子任见他轻易负伤,痛快大呼出声,心头无比畅快。
这一声叫好却换来周围众人无比轻视的眼神。
好?好什么好,自己凝魂巅峰却还打不过一个凝魂中期的少年,却搬救兵找了家中长辈打伤对手,还出声叫好?怎么?安魄强者打伤一个小小凝魂,是一个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察觉到周围异样目光的汪镇南,不由眉头一皱,饶是他也面上有些挂不住。
不由低声道:“任儿,莫要出声乱我心智。”
这小子不要脸,但他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汪子任不明所以,暗想二叔你都这般修为了,还怕小侄乱你心智么?
陵天苏伸手抹过肩头伤口,指尖染红,看着汪镇南淡笑道:“这一刀,我记下了。”
汪镇南冷笑道:“一个畜生,记下了又如何?你还能活过今晚不成?”
“不知我家世子如何得罪你汪家了,竟然一口一句畜生辱骂,还随意出手伤人!”
一道阴沉飘忽不定的声音忽然在堂内飘荡而出,犹如幽灵一般。
汪镇南脸色不由大变,手中凝聚的元力飓风陡然消散,那是被人用元力强行干扰导致的消散。
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下一瞬,这道声音逐渐凝实,眼前无数黑影刷刷,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春意楼多年无人打扫的横梁之上,落满了无数黑压压的影子。
每一道影子之间的距离都是分毫不差,以便于同伴有恰当的空间拔剑。
一百零一人,整整一百零一道影子,落在无人打扫积下了厚厚灰尘的横梁之上,竟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更无一人惊落横梁上的灰尘。
看着那百人,胸前衣襟上,各自绣有一枚黑叶刺绣,汪镇南身体不由狠狠一颤,更加坐实了心中那道可怕的念头。
叶家军,影子侍。
竟是叶王府的人!
一百零一人当众,唯有一人,唯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普通青衣布衫,模样亦是普通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但那张普通面庞,却是另汪镇南的心猛然收缩。
叶家影子!
竟然连叶家影子侍的首领影子都出动了,虽说影子只有凝魂巅峰修为,可即便他这个安魄初期对战与他,也不敢有丝毫小怯。
若是世间存在着某种可以跃境斩杀对手的天才。
影子,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更别说他身后百名凝魂境的影子侍了。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他家世子?
天呐,他口中口口声声的畜生,孽畜,该不会就是叶王府近些日子归来的唯一传人,叶陵世子吧?
汪镇南脑内一阵眩晕,他这宝贝侄子,惹得都是什么人呐?
先是顾家
大少,再是天阙楼杀手赫连,最后必杀的妖兽,竟然是最最不能惹的叶家世子!他这是要陷汪家与万劫不复之地啊!
更何况,他刚刚做了什么,居然出手伤了叶家世子!
如今,他总算是理解了陵天苏口中那句:畜生,是在骂谁的真正含义了。
哪里是三岁孩童的无聊文字圈套,分明就是在警示着他的身份呐!
此时此刻的汪镇南,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看向二楼断台之上的陵天苏。
之间陵天苏一脸平淡,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象征这他身份的世子玉佩,然后施施然的挂在腰间。
就在玉佩亮相的一瞬间,全体影子侍包括青衣布衫的影子毕恭毕敬,行礼道:“我等影侍军!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世子殿下!”
百人声音叠加一起,颇有震耳欲聋的威势。
而汪子任,早已脸色煞白,即便在家臣的搀扶之下,几乎都要站不住身子。
而在座众人,早已傻眼,场内,一时鸦雀无声。
要说谁脸色最差,却是顾瑾炎这家伙。
他面无人色的哆嗦着手指着陵天苏,满目悲愤道:“你...你...你...是叶家世子?”
他竟然不是苏家小姐!他竟是个实打实的男儿身!
顾瑾炎几欲喷血,回想起面摊老板娘那种种怪异行为,顾瑾炎心中不由顿时清明,难怪啊,难怪那娘们扑他怀里后一副羞愤模样,原来是已试探出他真实性别。
蠢呐!自己真是蠢死了,竟然还傻乎乎把他当成女人,想我顾瑾炎英明一世,猎女无数,竟然首次对了男人动了心。
这简直是一辈子难以洗刷的黑历史啊。
陵天苏满脸奇怪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难不成叶家和顾家两家之间还牵扯到了什么恩怨不成?
“不错,一路上隐瞒身份,实属无奈,还请顾少见谅。”
顾瑾炎一副吃了十斤狗屎的模样,胸口憋了一口恶心闷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的难受。
场中最为平静的恐怕唯有赫连这家伙了,即便心知陵天苏的世子身份,面上也没有多大波澜。
在看到顾瑾炎难看至极的表情后,嘴角才微不可查的悄然勾起,然后闭目继续调息。
陵天苏不再理会这个奇怪的家伙,含笑的看着汪镇南那边,伸出手指将汪家来人挨个的点着,笑道:“一,二,三,四,五......”
“嗯,你们这边加上那半死不活的汪子任总共才三十二人,而我这边却共有一百零四人,怎么看也是你们吃亏,怎么?还要继续找我麻烦吗?”
汪镇南心中那个悔啊,很显然,叶家世子自然不可能是妖兽之身。
而他的侄儿汪子任在北疆所遇到的那只妖兽样貌与这位世子殿下一模一样想来也是纯属巧合。
而偏偏他又这么背的出手伤了这位世子殿下,想来此事,不会轻易了结。
谁人都知叶家不好惹,特别是有了继承人的叶家,如今的叶家正值圣宠。
抛开外界因素不说,光凭整整十万叶家军,整个大晋
便无人敢惹。
而这十万叶家军内,还包括了影侍,天侍,地侍,玄侍,黄侍,风侍,杀侍,剑侍,雷侍,兵侍十大侍军。
除了影侍首领影子十年前晋离两军交战之际,为了保护叶家长子叶无修,以一己之躯,抵挡住了三位安魄强者围攻,留下重创,此生难以突破安魄,至今堪堪停步与凝魂巅峰。其余侍军首领,皆是安魄强者。
此等阵容,另大晋所有家族都不容轻视的!
要知道即便是汪家,包括家主,也仅仅只有三位安魄强者罢了。
汪镇南强颜欢笑道:“世子殿下说笑了,在下怎敢对世子殿下无礼。”
听闻此言,陵天苏微微皱眉,偏头看了看肩上伤口,笑道:“可是这伤口...很痛呢?”
豆大的汗珠不住的从汪镇南额角淌落,他知道,今日之事,若是不给他一个说法,定是难以脱身,便咬牙道:“先前不知是世子殿下您,无礼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陵天苏眉目一沉:“恕罪?这是一句简简单单恕罪就能了结的吗?莫要忘了,前一刻,你们叔侄二人还一口一个畜生的,本世子问你,这畜生,是在骂谁?”
同样的问题,不同时刻的发问,这次却另汪镇南不得不回答。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家侄儿脸色。
原本肿胀的脸,这次更是直接破绽开来,一脸的血污。
“是这畜生!就是这畜生,有眼不识泰山,随意污蔑世子殿下,简直该死!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像世子殿下赔罪!”
汪子任直接被抽蒙了,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他在北疆追杀得狼狈四窜的妖兽小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叶家世子,即便是长年不在家待的他,也是知道叶家的恐怖所在。
“他...他怎么可能是世子,他分明...”
“啪”一声,又是一巴掌,打得他面上皮开肉绽,下一刻,胸口一紧,却是被汪镇南紧紧拽住。
只听得他压低声音狠狠道:“你这臭小子!想死不成?还没搞清楚事情轻重不成,世子身份可以作假,但!影侍身份做不得假,无人敢在这永安城,假扮叶家军,那是杀头重罪!”
汪子任回过神来,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颊,满目复杂的看着居高临下的陵天苏,心中油然而生一道念头。
顿时觉得自己在下,而他在上,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横沟竟是如此遥不可及。
汪子任强行憋着心中不屈,弯下腰去,咬牙道:“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世子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汪镇南一脚狠狠踢向他的膝窝,汪子任脚下顿觉无力,直接跪在地上,生性要强的他,想也没想,正欲起身,却被汪镇南死死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给我磕头认错!”只听得二叔不复往日和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汪子任心头一阵心酸,心知今日即便是父亲来了,也同样不会护他。
只得咬着牙,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之上,不顾一切的高声喊道:“还请殿下恕罪!”
耳旁传来窃窃私语的嬉笑声,不禁让他将脑袋死死埋在地面之上,真想一辈子也不抬这头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家法
陵天苏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道:“我说吴妈妈,你这金丝什么木也是他弄坏的吧?”
一直躲在角落,唯恐波及自身的吴老妈子,听了这话,顿时兔子般跳了出来。
笑眯眯点头道:“是极是极,世子殿下说得不错,这汪少爷打坏了咱们店里的两张金丝楠乌木桌,还撞坏了黄花梨木做刻而成的护栏。呃...按照顾少的话来算,估摸着,怎么也要十二万金吧?”
说完此话,吴妈妈不禁有些担心是否自己太过于狮子大张口了些,不由悄悄的看了一眼顾大少,只见,顾大少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这才放心下来。
听了这话的汪镇南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几个桌子护栏就要十二万金!还是按照顾瑾炎的话来算的,这戏未免做得也有些太假了吧。
十二万!都可以买下你整座春意楼和里头所有的姑娘了吧?
汪子任怎么也想不到,随便逛了一晚的窑子,一个姑娘都还没睡到手,就白白没了十二万金。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以来,逛得最贵最不划算的一次窑子经历了。
恐怕以后,对于逛窑子这事,都会留下很长一段的心理阴影。
十二万金,对于汪少爷来说,这不是他可以承担的一笔金额,他低着脑袋,不敢做声。
可以做主的汪镇南,眼中阴晴不定,这摆明了就是要讹他们汪家,不过好在那叶家小子虽说贪了些,可毕竟年纪太小,居然可以用钱财来消此矛盾。
虽说金额太过庞大,几乎是他们汪家三年的利润收入,可事到临头,也不得不咬着牙比自己大出血了。
“世子殿下说得极是,既然是我汪家子孙闯下的祸,那自然是由我汪家承担,只是这十二万金,数目太过于庞大,还请殿下能够宽限三日,三日之后,十二万金,汪某自当亲自送上这春意楼。”
吴老妈子顿时满目憧憬,天呐,这白花花的金子就要流入自己的口袋里啦。
今日这架,打得好啊!
陵天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汪家如此识相,那边带着你家这头畜生,赶紧消失!”
听得畜生二字,汪子任的肩头,狠狠一颤。
在家臣的搀扶下,他磕头低头的动作完全不变,死死的紧咬着牙根,鲜血溢了满嘴。
在汪家所有人离开春意楼时,陵天苏这才转过头,看着脸色难看的顾瑾炎,准备说两句场面话。
谁知,影子虚影一闪,瞬间闪至陵天苏面前,根本不给他与顾瑾炎说话的机会,行礼恭敬道:“殿下,如今夜深了,殿下也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也该归府了。”
“还请殿下归府!!!”
“还请殿下归府!!!”
“还请殿下归府!!!”
余下百人影侍,亦是异口同声喊道。
陵天苏无奈笑笑,道:“那顾少,我就先行一步,你也不必送了。”
顾瑾炎无力的摆了摆手,他哪里还有那心思去送他回家。
怪只怪自己瞎了眼,雌雄难辨,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家大好男儿,更是着一身男装,自己却偏偏非要想入非非,这点怨不得人家,唉,罢了,既然做不出红颜知己,那边做个知己兄弟也是极好的,这嫩小子,看起来也是个极讲义气之人,是个值得深交的兄弟。
只是他现如今也需要理理自己紊乱的思绪,也没有过多心情与他寒暄。
有气无力道:“嗯嗯,陵兄弟你且去吧,哥哥我也累了,先回下歇息了。”
说完,也懒得跟赫连打招呼,更是忘记了找他算韩水依那女人的账,便跌跌撞撞离去。
陵天苏看了一眼赫连,道:“此处人多眼杂,你...要不要跟我走?”
赫连抓过身旁朴刀,停止调息,缓缓起身,看着陵天苏,点了点头。
一旁影子深深皱眉,赫连是赫连霸之子,又是天阙楼头号杀手,名声极差,他实在不愿世子殿下与之交心。
“殿下...”
陵天苏却摆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淡淡道:“赫连是我朋友,无妨。”
影子眉头皱得更深。
这小世子,当真不会结交朋友,这一日之内,结交的不是纨绔淫贼便是爱财杀手,这样下去,定会如同叶公所说,沉沦堕落到无药可救。
可见他语气笃定,身为下属的他也不好过多的指手画脚,只得领命,至于接下来的事,唯有先行回府,禀告叶公,让叶公好好教育这位不懂事的世子了。
影子单手一扬,数百名影侍刷刷刷瞬间隐与黑暗当中。
众人咋舌不已,心知那百名影侍不是离去,而是纷纷藏于暗中,保护这位刚如今没多久的世子殿下了。
唯有一身青衣布衫的影子,没有消失,负责为陵天苏领路。
穿过重重灯笼街道,街上不再川流不息,渐渐变得冷清,因为通往叶王府的那条直属通道,无人敢摆摊叫卖。
回到叶王府内,还未回到自己房中,便被庭院中的叶浮沉中途截胡。
只见叶沉浮面色阴沉,手里拿了一根荆棘乌木长条,当他看到陵天苏身后赫连之时,面色不由更加难看一分。
好你个臭小子,好的不学,净学那顾瑾炎出去逛窑子喝花酒,还将这臭名远扬的赫连给带回家中,真是胆儿肥了!
掂量了一下手中荆棘长条,不禁有些后悔没有选粗一点了。
影子极为有眼力劲的闪得没影儿了。
陵天苏看到叶沉浮手中荆棘,不由大感无语,就知道自己少不了一顿打了。
叶沉浮视他身后赫连如无物,冷声道:“给老夫跪下!”
陵天苏努努嘴,也没多说什么,乖乖跪下,他是他亲爷爷,孙子跪爷爷,天经地义。
“唰”!
叶沉浮毫不留情,直接手中长条抽出,甚至直接落在陵天苏肩上被风刃割除的伤口之上,将伤口撕裂得更大。
陵天苏此刻身体正值虚弱,早已没有多余元力去防御,完全是用**去抗伤害。
赫连眼角微抬,只觉这惩罚,未免也有些太小家子气,原来声名赫赫的叶王爷竟是如此温柔的一位老者
叶沉浮见他一声不吭,乖乖跪下,甚至不闪不躲,心中稍缓。
可却又看到他一丝元力都提不起来抵抗,便以为他体力亏空,所有精力都浪费到了春意楼里的姑娘身上,更加怒其不争,下手愈发狠厉。
接连受了几十下,陵天苏背上布满了条条道道的血痕,面色发白,却硬是固执的不肯出声。
沈柔跌跌撞撞跑出,死死拽住叶沉浮执刑的手腕,满目泪水。
苦苦哀求道:“公公万万手下留情呐!天苏年纪尚幼,难免血气方刚了些,经不起那顾家少爷威逼利诱,实属正常,您这以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他,他怎可经受的住啊。”
叶沉浮抽回手掌,冷冷道:“哼,正是因为年纪幼小,却不走正途,与人鬼混,若是从小不加以纠正,日后还了得!身为修行者,打你几下,难道还经受不住了?”
陵天苏抬头看着他们二人,没有因为沈柔的出口求情而面露感激,而是平静道:“爷爷教训的是,那么爷爷教训完了,若是完了,孙儿这便回房洗洗睡了。”
分明是良好的认错态度,可那一脸平静的神情怎么就另叶沉浮这么不爽呢?
叶沉浮冷哼一声,道:“念你是触犯,这次老夫就不加以深究,不过你要向老夫保证,日后,少跟那顾瑾炎来往,还有他!”
一指指向面无表情的赫连。
陵天苏缓缓起身,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道:“爷爷这是要对我的交友方面严加拘束了?”
“不是拘束你,是要你在交朋友这方面能够看清来人,莫要被人耍得团团转。”
陵天苏道:“可孙儿有眼睛,自然自个儿分辨得轻,即便日后被人耍,尝到了苦头,那也由孙儿自己承担便是,人,总是不断吸取教训下才能成长不是吗?”
“你...”
叶沉浮顿时气结,放眼整个大晋,谁敢用这种态度与他说话,即便是他老子叶无修,当初也不敢!
可叶沉浮也知道他这固执的性子像极了他的父亲,要矫正他的性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这里,叶沉浮不禁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今日也夜深了,你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陵天苏点了点头,向二位长辈行了一礼,便带着赫连回房了。
沈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如如同小狗一般跟在陵天苏屁股后头的赫连,实在不解,素来不愿与人结交的杀手赫连,怎么会随同陵天苏一同回府。
回到房中,陵天苏关好房门,将孤月狼王放出九重鸣幻灵。
赫连顿时神色一变,之间硕大的狼身之上,一道血色锁链般的咒文一闪而灭。
陵天苏从未在孤月狼王见到这咒文,不由发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赫连却直直的看着陵天苏,道:“你身上,是否有小千界宝。”
此言一出,铃铛内的溯一顿时坐不住了,杀气外露,恶狠狠道:“这小子,看出了你有小千界宝,留不得!”
陵天苏没有理会溯一,而是反问道:“你如何得知?”
第一百四十章:窗前的那碗鸡腿
赫连坐在地上,动作无比轻柔的将孤月狼王的脑袋环抱在怀中。
抚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发,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他缓缓道:“阿月被赫连府囚禁了六百年,赫连家的枷锁早已深入它的灵魂,即便它冲破牢笼,被你带来此地,却也打不破体内的那道血色封印,你在封印显露之前便将阿月放入了小千界宝之内,所以赫连霸便感知不到那道封印,可你刚刚将阿月释放出来的那个瞬间,无疑是暴露的阿月的位置,激发了他体内的封印,而阿月...只剩下了七天的自由。”
“七天后,不管阿月身处何地,即便是在你的小千界宝之内,那道锁链封印,也能无视距离与空间,将阿月重新带回那座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
赫连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悲凉,却有着一丝无奈。
陵天苏深深皱眉,他不知孤月狼王体内竟然留有这么一道诡异的封印。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母子两见上一面,若是事先知晓,他断然不会将孤月狼王释放出来。
“小子,我都说了,这条大狼,你留着就是一个祸害,赶紧让赫连那小子把它带走吧?”溯一在铃铛里喋喋不休道。
陵天苏却皱眉看着赫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需要我帮忙吗?”
赫连缓缓摇头,抬头看着陵天苏,眼神中却是由衷的感激,他道:“你不用道歉,这本来就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反而不如说我应该感谢你救了阿月一命,更何况,我也不可能让阿月一辈子待在小千界宝之内。”
说到这里,赫连神色变得无比坚定:“终于一天,我要替阿月打破它身体里这道该死的封印,还它一个完整的自由!”
赫连恳求的看着陵天苏,道:“我只求你,能在这七天内,尽量帮我将阿月身上伤势治疗,这样,她便能在那牢笼中,好过一分。”
他知道,仅凭他现在的力量,无法解救阿月。他只能忍!忍到他强大到能够杀死赫连霸,解除封印,这样阿月便彻底得救了。
陵天苏点头道:“好,这七日,我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阿月。”
赫连冷硬的目光变得柔和,却带着一丝不解,道:“你我算起来当初还应该算是敌人,你为何这么帮我?”
陵天苏笑了笑,道:“我在春意楼就说了,你是我的朋友。”
赫连神情一阵恍惚,看着陵天苏含笑的目光,不知为何,空洞的人生,在此刻,似乎添加了一丝什么。
虽然称不上充实,却也不再苍白得空空无也了。
若是换做平时的赫连,他一定会冷冷的,理所当然的回对方一句:“我赫连,不需要朋友。”
可是,此情此景,这句理所当然的一句,却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孤月狼王扬了扬脖子,轻轻的舔了舔赫连脸庞,似乎在为他的进步而高兴。
“谢谢...”
生平第一次,他赫连的道谢,竟是毫无生涩感的吐露而出。
“话说...你背上的伤,不处理吗?”
若是天阙楼楼主在此,定要惊掉大牙,目空一
切的赫连,竟然也会关心钱财以外的事了。
因为陵天苏背上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实在甚是吓人。
陵天苏笑了笑,道:“无碍,皮肉伤罢了。”
根本不需要运转元力,体内的凤凰灵火自动燃烧在伤口之上,伤口瞬间愈合。
反正他已猜到赫连知晓他便是白日假扮凤陨宫门人的那位,便也懒得压制体内自动愈合功能的凤凰灵火了。
赫连淡淡的看了一眼陵天苏背后上的火焰,却没有多加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赫连不是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人。
他只知道,今日他所见之事,不会再对第三人说起。
将赫连手中第二枚黑竹炼化,打入孤月狼王体内后,其神魂气息明显更加稳定了。
只是孤月狼王身上的断腿之伤和赫连霸的刀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陵天苏看了看自己的空间戒,倒是还有一些从狐树老头藏宝室里搜刮而来的疗伤药物。
取出一瓶五散膏将孤月狼王身上刀伤凝合,可五散膏陵天苏仅有一瓶,孤月狼王身上伤口巨大,仅仅用在那处刀伤之上,一瓶五散膏就已经见底。
至于孤月狼王断腿上的伤口,那所需的五散膏却不是这小小一瓶就足够的。
陵天苏只好拿处一些品质稍次的草药,碾磨成粉,暂时为它止血。
“今日药品有限,明日,你随我去城中看看哪里有五散草出售,我们需要大量的五散草。”
赫连点点头。
将孤月狼王重新放入九重鸣幻铃后,陵天苏便不再理会赫连,换了身上染血的长袍,便盘膝坐在床前,闭目养息。
经过一夜调息,陵天苏枯竭的元力又再次充盈。
缓缓睁眼,捏了捏拳头,完全不复昨日的无力感,理了理褶皱的衣衫,翻身下床。
却看见赫连蹲坐在房间一角,额角伤口已然结痂。
昨日一战,重伤的赫连竟然隐隐有了痊愈的迹象,不禁另陵天苏暗自咂舌,这恢复力就是变态啊。
他却也知道,赫连拥有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必然与他脖子上的妖族图腾有着必不可少的关联。
见陵天苏醒来,赫连提着手中残破朴刀,缓缓起身。
陵天苏不禁有些好奇,他记得那日在渔村,自己不是给了他一把中品玄刀的么?怎么昨日苦战,还是拿了一把普通朴刀。
“我给你的中品玄刀呢?”
这赔钱货该不会是拿去卖了吧?
“卖了。”
果然如此!
看着赫连理所当然的说道,陵天苏只觉得心中一阵无力。
犹豫片刻,陵天苏又重铃铛内拿出一把黑色中品玄刀,递给赫连。
赫连没有接过,不解的看着陵天苏,不解他哪来这么多的中品玄器?
陵天苏知道赫连性子,没有利益往来是不会轻易接刀,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这不是白给你的,你做我一年打手,这刀给你。”
赫连想了想,觉得这笔买卖不亏,便准备接过这刀。
谁知陵天苏握刀的手一缩,他
接了个空,只见陵天苏眼珠子一瞪,道:“这次,不准卖掉了。”
赫连木然的点了点头,不卖就不卖吧,反正朴刀用一次坏一次,一次性的刀,用起来也挺费银子。
见他点头,陵天苏这才将刀放入他手中。
“走吧,去购置五散草之前,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陵天苏想起了,香儿月儿的中品玄器还在那位器重蒙面女子那。
她说七日之后便可以去拿回玄器,可如今七日早已过去,再不去拿回玄器,那未免对人家也有些太失礼了。
当陵天苏走出房门,经过叶离卿房屋时。
目光却被叶离卿房屋窗台之上的一个小瓷碗所吸引。
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只见瓷碗内装着几只油汪汪的蜜 汁鸡腿。
色泽金黄,肉香动人,在阳光的照应下,竟泛着一股诱人的颜色。
“嘎吱”一声,木窗被打开,在陵天苏惊愕的目光下,一只苍白瘦小的手掌从中探出,正欲拿过瓷碗。
陵天苏弯了弯唇,一把握住碗的另一端,谁知那瘦小的手力气极大,固执的不肯放手,就这么僵持在半空中。
窗户那端,甚至传来细细磨牙之声,显然有些不耐了。
陵天苏轻笑出声道:“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肉食,你胃口未免有些好过头了吧。”
瘦下的手轻轻一颤,然后略显心虚的松开了碗。
木窗被推开得更大了,一张小脸从中探出,头发略显凌乱,显然是刚睡醒,看着陵天苏,木讷的喊了一声:“哥哥...”
当她目光后移,看到他身后赫连之时,歪了歪脑袋,略带不解道:“师兄?”
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呢,天阙楼内长年见不到两次的赫连,怎么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
赫连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了自己有位同得楼主恩宠的小师妹,是叶公孙女,亦是陵天苏的妹妹。
不知如何做何回应的他,便点了点头道:“师妹,早上好?”
陵天苏奇道:“你们居然还是这等关系。”
好像听过自己妹妹说过,她加入的那个杀手组织,也是天阙楼,怎么也没想到她与赫连居然是师兄妹。
不过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是淡淡之交,完全没有赫连与那位孙长老势同水火的恶劣关系,不禁松了一口气。
叶离卿点了点头,看着陵天苏手中的鸡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那鸡腿...是王叔叔做的,他每日都会放些在我窗台之上。”
意思便是这鸡腿不是我好吃,而是人家自己非要送上门,不吃便浪费了。
陵天苏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王叔叔应该是她母亲沈柔嫁过来那日从沈家带过来的王厨子了。
真是想不到,自己的亲身母亲还不如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厨子来的亲,想到这里,陵天苏忍不住叹息一声。
叶离卿却道:“你叹什么气啊,你若是喜欢这鸡腿,拿去便是,我不吃好了。”
(ps:特为怂花加更的鸡腿,就当宵夜了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故地重游
陵天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做哥哥的怎么能抢妹妹的食物呢,不过有福同享,我就拿走一个鸡腿,剩下的留给你,若是以后哥哥我有什么好吃的,也分你一份。”
对于这个妹妹,陵天苏有意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取走碗中一只鸡腿,将碗放入叶离卿手中。
“我今日还有些事,须得出去一趟,等得空了,再带你出去玩。”
陵天苏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鸡腿,便告别了叶离卿。
隔着窗台的叶离卿捧着少了一只鸡腿的瓷碗,有些傻傻的摸了摸刚刚被陵天苏摸过的脑袋,然后低头啃了一口碗中的鸡腿。
嗯,明明跟往日了一样的甜,为何要觉得今天的鸡腿好吃些呢。
陵天苏走在长街之上,后头还跟了一个赫连。
啃着手中的鸡腿,味道还真是不赖,外焦里嫩,肉质香甜滑 嫩,很是爽口,难怪那沈柔即便是嫁到叶家,也要将那厨子带过来。
今日没了叶离卿带路,陵天苏自然不会那么脱线再去走小道了,于是光明正大的领着赫连从器宗大门而入。
刚入大门,便有侍者上来招呼客人。
“请问二位是要炼器,还是置办兵刃?”
大多修行者,来这器宗,无非是购买一副适合自己的兵器。
当然也有一些炼器师,会来和器宗炼制一些玄器,然后贩卖,然后由器宗收取一些点位费。
不过炼器师是个人数稀少的职业,这名侍者不认为陵天苏小小年纪就能成为炼器师,潜意识已经默认他是来购买兵器的了。
陵天苏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人流并不是很多,想来都是单独被这样的侍者领路带去选购自己的兵器去了。
他道:“我并不是来炼器,也不是置办兵刃的,我是来找一位...唔...”
尴尬了,当日他冒似忘记问那位蒙面女子的姓名了,如今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上门,人家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谁啊。
那名侍者道:“呃...公子可是提前预约了哪位大师?”
毕竟在这永安城,有不少家世显赫的公子少爷一些炼器大师,便可省去一些麻烦步骤,直接预约前来。
陵天苏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预约,不过那蒙面女子既然让他七日后来拿玄器,应该算是约定好了吧。
他点头道:“我倒是与一位炼器师约好,多日前,我将两把损坏的中品玄器交托与她,请她帮忙修复,如今时间已到,今日,我是来取回我大选器的。”
两把中品玄器?那名侍者不由神情一凛,举止更加恭敬,这小公子好大的来头,竟然拥有两把中品玄器。
不过心中又有些疑惑,他每日熟背每位大师行程,可却不曾记得有哪位大师接了修复两把中品玄器的单子,压下心中疑惑,他恭敬道:“那么敢问公子,不知您是找哪位大师?”
陵天苏苦笑道:“我不知她名字叫什么。”
侍者一脸怪异的看着他,这家伙莫不是来消遣他的,你不知道大师名字就敢把两把玄器交付于他?这心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
陵天苏
又道:“不过那位大师是位女子,我虽不知她名字,但她应该是位符器双修的炼器师。”
面上一直恭敬的侍者终于有些不耐了,符器双修?呵,这不是别院那位秦姑娘才有的独特炼器手段吗?
不过,整个器宗都知道那位姑娘身份神秘,来头不小,只是挂名在这器宗炼器罢了,她从来不会接外单帮人炼器,更不会帮人修复玄器。
此刻,他已肯定,这小子,就是来找茬的。
侍者面色一恼,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可没有什么符器双修的大师,公子怕是找错了地方。”
“呃...”
陵天苏不禁有些无语,这是闹哪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这位侍者请出了门外。
“呵...你连她的名字都还没搞清楚,就来随意勾搭,这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小子,你还是回家多吃一口米饭,再出来学人追女人吧。”
陵天苏转过头,却见一布衫男子倚站在墙面,一脸轻蔑的看着他。
此人正是那日被一颗松子打落在地的寒门子弟。
叶离卿好像说他叫周儒,曾当众示爱过那位蒙面女子,却遭到拒绝。
对于这等不懂一丝元力修为,只懂腐朽念书的酸秀才,陵天苏本就无多大好感。
虽说他平平无奇却能够当众示爱,多少勇气可嘉,却遭人家姑娘拒绝后,仍是死缠烂打,更是做起了墙上君子,这就未免有些令人不齿了。
看他额角那一点红印以及身上略显狼狈的泥屑,想必又是被那蒙面女子身边的小丫头用松子从墙上打了下去。
陵天苏不禁摇首,此人,配不上那位蒙面女子。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陵天苏自然不可能去多管闲事,对于他的冷嘲热讽,陵天苏也懒得与他反驳,转身便走向叶离卿曾经带他走过的通幽小径。
看着一句不语的陵天苏漠漠离去,周儒更加不耻,不由冷笑一声,却没有就此放弃离去的意思,眼神偷偷向器宗门内投去,似乎仍想再去触触霉头。
每每他去那位窗边,无不例外,每次都是被一枚小小松子狼狈打摔。
这次,她们一定想不到,这次自己吃了一次亏以后,会再次折返,这样自己撬窗锁的成功率不就大上一分?
嘿嘿,待那丑陋女子见了自己英俊模样,岂不春心泛滥,直接投怀送抱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周儒不禁纠结万分。
一年前,这女人的模样出落得的确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连他都不禁为之倾倒。
之前的追求倒也是真心实意,不过经过那次有意安排的意外后,她毁了容貌,不再复当年美丽。
一张丑陋面容,他见了就反胃,若不是看在她的尊贵身份,以及那位大人的要求,他是万万不会吃饱了撑的前来自讨没趣。
但一想到此事成功后,等待自己的荣华富贵,他就心痒难耐。
丑点,没关系,若是娶了她,有了那位大人的扶持,从此以后,他便前途似锦,扶摇直上,有了权势,还怕没有女人么?
想到这里,
周儒嘿嘿一笑,再度窜入了器宗大门。
别人见不得她,可他身后有贵人相助,进入她阁楼之外,轻而易举。
陵天苏穿过小道,来到阁楼门外。
有了周儒额角红印证明,他便知道,今日他运气很好,那位女子,今日应该在器宗。
只是那名侍者不相信陵天苏所说的话,不愿传话清楚那位女子,他便只好用叶离卿的方式前来找他。
陵天苏不禁面露难色,此地毕竟是为女子闺房,上次虽有尴尬,但有他妹妹这位女子在场,倒还好说。
如今却叶离卿不再,他身为一位男子还带了一位一脸杀气森森的赫连,这门...倒是怎么也敲不下去了。
就在陵天苏为难之时,木门之内,传来一道柔和声音。
“叶公子既然来了,有何必一直立在门外,进来吧?”
说话的,自然是那位蒙面女子,她符器双修,神识力量异于常人,即便隔着一道门,她亦能感应到门外有人。
而她长年在此炼器,因为身份原因,器宗内基本无人敢扰,唯有那不长眼的周儒,屡屡来此碰壁。
不过即便是那周儒,也不敢直接从大门而进,也只敢从在窗户一角,干些偷偷摸摸之事,真是枉读圣贤。
而敢来此的,无疑也只有那位托她修复玄器的叶家世子叶陵了。
“呃...”陵天苏面上略略尴尬,只好先轻敲两声木门,然后再推门而出。
入眼处,却是一副极为宁静的画面。
女子独坐与窗台之下,茶雾渺渺,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紫色素裙,动人的杏仁眸子下却被一张面纱遮了那神秘面容,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再不知礼数的人见了也会小心翼翼。
蒙面女子还未发话,那位侍女小鱼儿却先开了口。
语气颇为不善:“喂,我说你这家伙也有真够奇怪的,当初分明是你自己火急火燎的请我家小姐修复玄器,如今七日期限早已过去,你才不紧不慢的赶过来,我真是好奇,你是真重视这玄器还是假重视了,若不是看在你出手颇为大方,早就把你这那把玄器给扔出窗外了。我跟了小姐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未见过哪位无礼之徒敢如此轻视我家小姐的。”
好厉害的丫头,陵天苏不由苦笑连连。
随即拱手行礼歉意道:“抱歉,抱歉,实在是有事耽搁了,这几日,辛苦姑娘了。”
“不得无礼。”
蒙面女子轻声呵斥小丫头一声,语气轻柔,却是听不出任何呵斥之意,火爆脾气的小丫头却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
“叶公子不必客气,既然小女子接了这单,自然有义务帮你完成修复玄器。”
当蒙面女子看到陵天苏身后的赫连,杏仁眼中不由微微一诧,显然是已经认出赫连身份。
陵天苏语气有些紧张的问道:“不知在下那两把玄器...姑娘修复的如何了?”
蒙面女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这家伙还是真担心这两把玄器的存亡嘛,也许真是如他所说,这几日有事耽搁了吧。
她抿唇一笑,轻声道:“幸不辱使命。”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速之客
屈指一点,食指之上空间戒荡出淡淡光晕,桌案之上,顿时现出一鞭一刀。
陵天苏顿时松了一口,面上喜意流露。
拿起两把玄器,轻轻抚过两把玄器表层。
这困龙鞭与血月刀的模样与当初完好无损之时无一差别,几乎看不出这两把玄器当初竟然受到过如此大的损伤。
不对!
陵天苏眼眸闪动,这困龙鞭与血月刀看似与当初一模一样。
但若用元力激发,便能感知到这两把玄器内,铭刻有两道极为繁杂的符文。
正是这两道符文加持,将有损的两把玄器恢复如初,不仅如此,困龙鞭的伸展性与柔韧性更胜从前,鞭身表层更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防御屏障。
这屏障看似浅薄,陵天苏却丝毫不怀疑这鞭的抗毒性。
若是月儿手持此鞭,再次对上那蚀毒血蟒,定然不会再被那蟒上剧毒所侵害。
这鞭更有许多变化之处,陵天苏却无法一一感知,这是月儿的常用武器,也只有等月儿自己去慢慢探发了。
至于血月刀,刀未出鞘,陵天苏被感知到那凛然锋冷刀意透过刀鞘,旋绕整个刀身,手中森冷之意,仿佛握着的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轮血色圆月。
这种错觉令陵天苏知晓,当香儿重新握住这把血月刀,她的镜花血月,必然更上一个层次。
这次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两把武器,不再是中品玄器,已然登临上品玄器排序之内!
那日,陵天苏本以为她说加以提炼,这两把中品玄器有机会提升为上品玄器只是说说而已,并未抱有多大期望,如今看来,着实令他大大惊喜了。
陵天苏一脸诧异的看着蒙面女子,两把中品玄器换了两把上品玄器,这笔买卖,却是他赚了。
这女子好生厉害,年纪轻轻便胜过大多那些老辈玄器大师,不禁可以修复中品玄器,更能提升被修复玄器的品阶。
大晋有此女,实是大晋之福。
“多谢。”
陵天苏郑重其表的道了一句谢,这确实是大恩,香月二人知道了,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叶公子客气了,想必你已经知道,这两把武器经我手提炼,已是上品玄器,叶公子需得提醒这两把武器主人,上品玄器威力非比寻常,即便是长年佩戴的武器,也要小心些,莫要被武器锋芒所伤了。”
这女子,倒是有趣,提炼出了上品玄器,却不见她面上有一丝得意之色,更没有向陵天苏索要更高的报酬,反而担心这玄器主人被玄器锋芒所伤。
“多谢姑娘提醒,叶陵,记住了。”陵天苏含笑道。
“好哇!你这贱人!难怪对我一直不加理睬,原来是在背后包养了这小白脸!难怪...难怪!”
周儒本想着打一个趁其不备,她们定然不会想到他会去而复返。
当他看到大开的窗户,心中大喜,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墙,暗叹总算苦尽甘来,有所成果,却不曾想见到这么一幕。
本还以为她真是什么贞洁烈女,从来不对男子假以辞色,没想到背后竟是如此龌蹉,竟在闺阁
之内迎接其他男子。
看清陵天苏模样,周儒不由冷哼出声。
原来是这个家伙。
看他那俊秀模样,心中更是嗤笑不已,这女子,没想到还好这么一口,放着他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男子气概的硬挺男儿不要,去喜欢这么一个白净的嫩相公。
真是眼睛被狗吃了。
心中怨毒无比,不停暗自咒骂,虽说他如今不再喜欢她,可曾也有那么一段时间苦苦痴缠,却换不来她的一个眼神。
如今看来,自己还是会嫉妒的。
这是他的女人,岂能容他人染指!
周儒跌跌撞撞的翻过窗户,一脸怒容的指着蒙面女子骂道。
对于周儒的厚颜无耻,蒙面女子似乎早已习以为常,都没有看他一眼,将他直接当成空气,一脸平静的饮着杯中茶水。
只是眼底,分明带着一丝深深疲惫。
陵天苏却沉下了脸,这男子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了就撕不下了。
而素来脾气最为火爆的小鱼儿越听越气,浑身发抖,面色铁青道:“周儒!你可知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又是在骂谁!”
突如其来的暴喝另周儒浑身一震,因愤怒而冲昏的头脑顿时清明几分,旋即惊出一身冷汗,天呐!自己这是说了什么,对方可是......
看来是平日里仗着那位大人,狐假虎威惯了,导致现在说话都有些不经大脑了。
即便他心中有气,也绝没有半分资格去指责她,若是她有意责罚,就算将他拖到长街之上,五马分尸都不会有人敢多说一句。
小鱼儿虽说只是一介小小侍女,可灵动的眼眸大瞪,犹带怒气,气势更上三分,瞪得周儒脚跟发软,更加心虚,几乎站立不住身子。
陵天苏眉头皱得更加深了,身为男子,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脓包了些。
竟被一个岁数比自己还小的小丫头呢吓得腿软,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敢来追求这位无论是天赋还是气度都过于常人的蒙面女子。
“小鱼儿,将他扔出去吧?”
蒙面女子的语气依旧轻柔和缓,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将一个大活人扔出窗外,并不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得了命令的小鱼儿,早就按耐不住,磨拳霍霍,一脸冷笑的走向周儒。
周儒警惕的后退几步,退到墙角,退无可无,一脸悲愤的看着蒙面女子,道:“秦紫!你不要太过分了!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随意轻贱我的一片真心,还与其他男子私会,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只是今日,你若将我扔下去,我是万万不能忍的!”
终于被这无耻之徒恶心了个透彻,小鱼儿干呕一声,冷笑道:“真是好不知羞耻!我家小姐何时与你有过半分关系过,这一切不都是你一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退一万步说,我家小姐与谁私会,与你何干!”
陵天苏亦是嗤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道:“过分?到不知道究竟是谁过分,你一个大男人,几次三番偷爬女子闺墙,更是如泼妇骂街般,责骂他人,真不知道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个茅屎坑里了。”
周儒眼中怒气浮现。
他为人素来酸朽固执懦弱,又身无长物,唯有他自认为的那一身饱读经纶才学拿的出手。
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会允许被人将他视为神明的圣贤书与那低俗恶臭的茅屎坑相提并论。
随即骂道:“你这个任人包养的小白脸,还有脸来说我,难怪见你在器宗门前鬼头鬼脑,原来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与她私下苟合,不知廉耻!”
蒙面女子平静的眸子微微一眯,显然,饶是素来性子清淡的她,也觉得此话…过分了。
一名女儿家的清誉,岂是你红口白牙就能随意污蔑的。
陵天苏轻笑道:“说你满口喷粪,倒还真是没说错,你看你从头到脚,那点像名读书人,反倒是更像民坊间不懂规矩的粗鲁妇人,那位小鱼儿姐姐,就不必劳您贵手去仍这家伙了,省得脏了自己手,不如就让在下代劳。”
“呵,就凭你?”
听到这话,周儒反倒不怕了,那小鱼儿虽然看起来是个小丫头,给那女子是何人,即便是身边侍奉之人,又岂能是寻常人等。
他知道,小鱼儿是名修行者,他是普通人,不知她的修为是几何,但是收拾他这个从未修行过的读书人来说,却是举手之劳。
反观这位长得跟兔儿爷似的小家伙,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看得出来身上更是没有几两肌肉。
还想仍他出窗外,简直可笑,他周儒虽说长年寒窗苦读,可平日里,正是因为贫寒,少不了一些苦力劳作,力气更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靠脸吃饭的家伙们能比的。
真以为腰上挎了两把短刀,就以为能唬住人了?
“我就站在这里,你若能推动我一步,那便算你了不起了。”
看着小鱼儿果然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周儒更是定下了心,一脸不屑的看着陵天苏。
赫连一脸古怪的看着这货。
...你认真的吗?
陵天苏步步走近,然后伸出了手。
周儒皱眉试图避开这只手,可这只手却如同拥有吸附力一般,另他怎样也躲避不开。
陵天苏拎小狗般拎住他的后领。
周儒皱眉使劲挣扎,却发现那只手稳如泰山,另他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人好大的手劲。
想也没想,周儒一拳就朝着陵天苏面上打去,却被陵天苏一根手指轻轻挡住。
“你这一拳,连三岁儿童都不如。”陵天苏道。
周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傻也明白陵天苏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搞不好,也是一名修行者,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恐慌起来。
小鱼儿虽下手狠厉,却也只是给他苦头吃吃,不会真要他性命,这便是他敢在蒙面女子面前愈发猖狂的原因。
而陵天苏不同。
他既然出现在此地,便有可能是他情敌,要知道他一开始便连带着他与蒙面女子一同羞辱了一番。
这世道,从不缺乏一些狠厉之人,这小子,极有可能下死手。
陵天苏食指“轻轻”推开他的拳头,然后出手如电,直接点在周儒小腹之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第二好看的眼睛(求收藏)
陵天苏食指“轻轻”推开他的拳头,然后出手如电,直接点在周儒小腹之上。
周儒脸色骤变,难看至极。
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流了下来,脸色苍白,只觉肚子里有一百把刀子在来回刮动,身体不停的抖着,令他痛苦惨叫出声。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点小小惩罚罢了,人有时候,总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付出代价,不是吗?”陵天苏微微一笑道。
周儒目光逐渐变得惊恐,只觉这张人畜无害的笑容堪比魔鬼面容。
“啊啊...疼死我啦...”
周儒惨叫声愈发大,身体里的疼痛阵阵传来,痛感来得愈发强烈。
小鱼儿面上愈发不屑,暗想我家小姐能看上你这种货色,那才有鬼了。
那位叶公子的手法,分明就是寻常最基本的拷问手法,但凡有点骨气的小贼都经受得住,这家伙,倒是叫嚷得哭天喊地,就差没叫娘了。
“娘啊!!!疼啊!!!”
哎呦喂,脸真疼,这下一刻,他就哭爹喊娘了。
小鱼儿简直不忍直视,以袖捂脸。
她简直为认识这种人而感到羞耻。
这尖锐的惨叫声另蒙面女子眉头微微一皱,倒不是她心软,只是这惨叫声未免也有些过于恼人了。
“叶公子,有些吵。”
“哦。”陵天苏顿时会意,拎小鸡般提起周儒就要往外扔。
因疼痛让这位周儒老兄头脑又混沌了,口无遮拦的骂道:“你真以为这女子有多好看吗?她蒙着个脸,正是因为她丑陋不堪,无言面见世人,就只能诓骗诓骗你这样处世未深的傻小子,你若真上了他的床榻,指不定,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呢。”
素来平静的蒙面女子身体微微一颤。
周儒仍不知死活道:“秦紫!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都沦落这般地步了,老子要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报报自己的大名在这永安城内,有那家公子愿意多看你一眼!更别提娶你为妻了,只有我,只有我周儒!愿意娶你,你却让外人羞辱与我!你莫要后悔。”
名为秦紫的蒙面女子素手轻轻抚上自己面上的伤疤,轻声道:“镜子?不是一直都在这吗?”
她微微侧头,看着那面铜镜,以及镜面内的自己…
“外人?周儒,在我眼中,你连外人都不是,可如今,你未经我允许,却踏足了这间房子,那便是触及了我的底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那点心思,莫以为别人看不穿,你最好收起你的白日大梦,而你周家,自然会为你今日的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语气依旧平缓,却不容置疑。
周儒脸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这句话,变得灰白难看。
他觉得自己一直一来都错了…
她以为秦紫性子素来逆来顺受惯了,对于他的骚扰不断,从未有过过激的反应,他便以为她不会计较。
更存有那方面心思,毕竟她的脸毁了,那么他便有那么一丝机会。
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原来,不是她逆来顺受,而是从未将他这个小人物放入眼中。
也是,有哪位凤凰回去多看一眼地上的蝼蚁,即便那蝼蚁蹦得多么欢实,可蝼蚁永远只是蝼蚁。
事已至此,周儒的春秋美梦算是碎了,一脸怨毒的看着她,道:“你今日拒绝了我,你会后悔!日后,无人敢娶你这位丑妇,你秦紫,注定孤独终......啊!”
陵天苏懒得听他继续喋喋不休,手一甩,便仍出了窗外,化为一道流影,消失在远方,他没有刻意留手,若是摔实了,直接摔残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秦紫垂首自嘲一笑,孤独终老?这诅咒,可真是恶毒。
可她什么时候,又曾不是孤独的...
……
忽的,她的耳边传来轻微脚步声。
她前方视线突然出现一双白色长靴,衣摆荡开,然后长靴主人缓缓蹲下身子。
浮现的正是陵天苏的面容。
只见他眉眼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揉去她眉间苦涩。
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毫无杂质的清澈眸子,她傻傻的竟然忘记避开他的手指。
“我...可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下一刻,陵天苏却提出了一个十分无礼的要求。
不知何时,赫连早已退出房外,并难得贴心的替他们将房门带上。
而小鱼儿见此顿时呲牙咧嘴,欲势做扑,要将这位胆儿比周儒还肥家伙扔出窗外。
可当她看到自家小姐素来温和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一丝其他东西,更是对于陵天苏的无礼举动,没有避开,又生生停下了动作。
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二人。
“为什么...”秦紫语气依旧轻柔,平静的看着陵天苏。
为什么你要看我这丑陋的模样?只是为了看她有多丑,然后讥讽于她吗?
陵天苏却笑了,笑容如初阳般灿烂动人,他说道:“因为我见你眼睛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的人当中第二好看的,所以我便很好奇,究竟什么样容貌才能配得上这副眼睛,那样...又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小鱼儿看奇葩样的看着陵天苏。
这货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你这话怎么就听着怪怪的呢,分明是在夸人眼睛好看,却偏偏夸人家是第二好看,这任谁也不会高兴得起来吧。
秦紫很想问一句,那第一好看的眼睛主人又是谁?
好在这句不符合她性子的疑问她没有问出,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位手指依旧放在他眉心的少年,轻声道:“那注定是要让你失望了,周儒说的不错,我生得十分丑陋。”
小鱼儿却突然愤愤道:“才不是这样,小姐又不是天生这般,若不是那奸人所害,小姐有岂会如此!”
“不得胡言。”
秦紫轻喝一声,眼中微微无奈苦涩。
虽然小鱼儿说的不错,可她口中的奸人却是她的亲生哥哥啊。
说来可笑,本是同根所生,却会因为利益,残害手足。
陵天苏眸子微微闪烁,她身为符器双修的炼器师,身份无比尊贵。
放眼整个大晋各方势力,那都会被那些大人物供为上上之宾,只要她随
意坐落一方势力,皆会有人派大批高手保护。
怎么会遭人迫害?
不过...若是后天原因导致她容貌毁损,倒也不是不能修复。
南狐一族的典籍之中,更是有不少前辈收集了一些稀世药典,若是仅仅恢复她的容貌,应该不难。
点在眉心的手指渐渐松开,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微微下移,陵天苏轻轻拈起她的面纱一角,然后询问般的看了她一眼。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微颤动,微翘的睫毛在光线下投射出一道美好的弧度。
明镜般的眸子看似平静,可眼底深处,分明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显然,这张被人毁掉的面容被他人看到,她心里也是极为不平静的吧。
但是,她没有推开陵天苏的手。
很不可思议,面对陵天苏失礼的行为,她却不觉得有失礼之处。
就仿佛亲密之人,做着理所当然的事一般,也许是她在陵天苏的眼中,看不到一丝邪念,有的,只有柔和的亲切。
这亲切,是她不曾在自己父亲或是哥哥眼中能看到的,所以才会让人不禁生出想要亲近的想法吧?
陵天苏的手无比轻柔,缓缓解开她的面纱,正如她所说,她的容貌被人所毁,但却绝对不是周儒口中所说的丑陋女人。
她眼睛以下部位,布满了剑伤划痕,就仿佛一道精致的画卷被一个顽童泼上了几点墨汁。
她有着较好的面容,却被这鲜红狰狞的剑伤毁了原本的美感。
陵天苏有些奇怪,按照周儒的说法,她受此伤,也该有一年之久,在严重的剑伤理应也成了旧伤,可这剑伤泛着新鲜的血气,没有丝毫愈合迹象,看起来如同刚划上去没多久似的。
陵天苏微微皱眉,真难想象,原本风华绝貌的女子,突如其来,遭此横祸,是怎么一直保持这种平和心态的,毁容之痛,对于女子来说,都是刻骨铭心难以接受的。
带着一丝疑惑,指腹轻轻覆上她面颊的伤口,二人之间隔得如此之近,陵天苏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颤动,显然是第一次与异性做出如此亲密举动。
小鱼儿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小拳头紧紧握紧,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
若不是小姐面容已毁,她真的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刻意占人便宜的。
仿佛怕弄疼她一般,指腹轻触伤口之上,很有分寸的一触即分。
陵天苏缓缓收回手指,两指细细摩擦着指尖残留的那抹刺痛,眼中浮现一抹惊色。
难怪,难怪她脸上剑伤长年如同新伤一般,若是寻常伤口,世上有着无数的灵草药膏可以修复她的面容。
可真正导致她终生毁容的,却是那伤口中如同跗骨之蛆的蛮横剑意。
陵天苏眼中划过一丝沉色。
究竟是何人,与她有着如此大的深仇大恨?
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在她面上留下了不止一道的剑痕,这分明是让她终生难以逃脱这厄运。
更令人过分的是,那蛮横的剑意不间断的阻碍着她面上的皮肉修复,她元力修行很是高深,体能修复力更是异于常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金灵之体
可偏偏这正是残忍之所在。
每当剑意破坏着她的伤口,体内元力便自动修复一分,但还未完全修复,剑意便会再度爆发,再一次给她带来痛苦与伤害。
若是她强行隔绝面容上元力流转,停止修复。
那残留在伤口中的剑意便会肆意爆发,将她面上皮肉尽数剔除,到那时,只剩下森森白骨,恐怕才是真正的不成人形。
想要保持如今这副惨烈模样,就必须要日日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而能留下这几道剑意的,怕是只有通元境界那般的强者,才能办得到。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等痛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得了。
这是身心上的折磨,真难以想象,她是如何与他平静谈话,又是如何办到强忍着这疼痛,给他修复玄器。
不仅如此,更是将他的两把中品玄器提炼至了上品玄器,这得耗损她多大的心神。
陵天苏眼中浮现出一抹怜惜之意,对于眼前这位比大多男子都要坚强的女子,他深感敬佩。
他记忆中的医术典籍,虽有根治之法,可却以他如今的手段,却远远不能熟练那些根治之法。
陵天苏揉揉太阳穴,只觉有些头疼。
将陵天苏的表情尽收眼底的秦紫微微一愣她如何不知陵天苏这一系列的怪异举动,实则是关心她的伤势,想看看她的伤口,想要帮她治疗,这是好意。
可她却也知道,这根深蒂固的伤痕,如何能轻易修复,她亦不想他人为了她的伤痕而烦恼。
没有重新将面纱戴在面颊之上,而是将她那从未在外人揭露的丑陋面容直接暴露在陵天苏眼前。
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却是由衷发自心中的感激,她道:“多谢叶公子关心,可这伤,就连宫中御医都没办法治疗,叶公子就不要为了小女子之事,白白费神了。”
她没有刻意掩藏语句中的一些信息,这位叶公子心思缜密,想必已经从一些细节之处,早已猜到她的身份。
陵天苏不禁苦笑,也难怪,这毕竟是通元强者留下的伤口,即便宫中那些御医,自然也是束手无策。
他早已猜出这女子身份,只是刚刚她没有刻意隐瞒的信息,让他更加落实了心中想法。
周儒直呼她性命,名为秦紫,只呼完她性命之后,却明显又被自己惊出一声冷汗。
陵天苏再稍加推测,不难猜出她身份不凡。
秦,乃是国姓,而当今圣上,真名正是秦步!
这女子身上的一举一动,无一不透露着优雅安静,高贵脱俗,这是皇家女子才能培养出来的独特气质。
她曾说过,叶陵的爷爷叶公与她父亲是至交好友。
能与堂堂叶老王爷成为朋友的,极为少数,而且又是姓秦,那么,她秦紫,自然便是当今圣上之女,大晋的公主了。
陵天苏受了她的情,于情于理,理当偿还。
“溯一,有什么好主意?你给出出呗?”
没办法,只能找见多识广的溯一救助了。
溯一懒懒的声音从铃铛传入他的脑海之内,道:“你还真喜欢多管闲事啊,这种耗费心神的事你就别有事没事的唤醒
我了,我可是要保留实力,专心种植我的碑竹的。”
陵天苏无奈道:“就当帮帮忙,行不?”
“不行!”溯一断然拒绝道。
真是的,凭什么,跟她非亲非顾的。
呃...
拒绝得这么干脆,这溯一,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就在陵天苏重新整理思路,想着怎么说服他的时候,溯一略带惊奇的声音忽的响起。
“咦,等等...竟然是金灵之体!啧啧啧,真没想到,在这破世界里,也能碰到如此罕见的体质。”
溯一神识稍稍外漏,竟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陵天苏不由奇道:“金灵之体?那是什么?”
溯一难得有耐心的道:“这九州大陆,历年来,可存在一些罕见体质,这金灵之体,便是其一,而你当初的小媳妇儿牧子优,也是,不过她却是罕见的木灵之体。拥有这些体质的人,无疑是上天的宠儿,多少人苦行修炼,只为点燃深埋于体内的属性灵种,而拥有这些体质的,天生属于自己的灵种便直接发芽,伴随着修炼,成长盛开更是快了寻常修炼者百倍不止。”
陵天苏震撼不已,修炼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体内还有一颗种子。
难怪牧子优修炼速度异于常人,难怪当初在狩山之中,人间皇白骨山见到牧子优,会那么惊诧于她的木灵之体,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她。
“金灵之体?木灵之体?这怎么听起来,感觉有点跟五行之力挂钩啊?”陵天苏疑惑问道。
“笨!这就是五形之力其一,这世间不仅有金灵之体,木灵之体,更有水灵之体,火灵之体,土灵之体。世人只知人间五行,却不知实则真正却是九行,我乃九重鸣幻灵之器灵,九重鸣幻灵的每一层,便代表了一个属性。”
竟是如此奇妙!陵天苏咋舌不已。
“那我呢,我是五形中的什么体质?”
“嘿嘿,就你啊,啥都不是,你可曾感受到了体内的种子波动,可能得心应手的操作无形其一之力?别逗了,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才勉强能操纵冰寒之力,还是依靠了双刀的辅佐,若你有这等体质,得,还用得着苦修这么久?”
陵天苏羞恼道:“行行行,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这大忙人不是忙着种你的小竹子没时间吗?怎么就有空跟我罗里吧嗦的,这脸,你到底愿不愿意治?”
他没有问溯一有没有法子治,而是直接问愿不愿意治,显然是对溯一抱有了极大的信心。
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感觉无一不知,无不精通,找他,肯定没错!
“治!为何不治!”溯一话锋一转,慷慨正义道。
陵天苏无力道:“你刚刚还不是不愿意的吗?”
这家伙的脑结构到底是有多么的九曲十八弯呐,想到哪出唱哪出。
溯一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声竟带着一丝猥琐。
“小子,你就别抱怨了,我这不全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嘿嘿,这小丫头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金灵体质,你若与她能……总之对你必然好处不小。我知道,她这副模样,你下不去口,放心,待我将她恢复到
当初貌美如花模样,你再狠狠的攻略她!扑倒她!再配上我的独门秘籍,你便可同化她体内的金灵之种,与之共享了。”
突如其来的骚,差点闪了老子的腰。
陵天苏心中大大一句卧槽!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溯一。
平时虽然看着他猥琐龇牙吝啬,可万万没想到你是这么的没节操没下限,他与这位秦紫压根就不熟好吧,你这家伙居然龌蹉到这种地步。
溯一兴趣勃勃,继续道:“别看这丫头现在丑,可看那眉眼当初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小子,这笔买卖,怎么算,咱们都不亏。”
“停停停停停......”
陵天苏赶紧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道:“把你那龌蹉的想法给我收起来,我还没沦落道去靠爬女人的床来提升自己修为。”
此举低俗恶劣,他也是知道礼义廉耻之人,秦紫更是他爷爷友人之女,他更不可能去做祸祸她的事。
溯一不死心道:“怎么能是龌蹉的想法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上天既然赐予了你这么一副好的皮囊,你得更是加以利用才是。你若不答应,我自然也没必要去浪费这功夫去帮她了,省的治好了她的脸,日后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溯一继续循循善诱道:“小子,你可别看不起双修功法,要知道不知多少年前,在远古时代,可有一位姓宁的魔头大修,修炼的正是双修采补之术,照样不是纵横大杀四方,无人可阻。那是何等风光,小子,要想迅速变强复仇,这方法却是极为适合你的。”
陵天苏颇为无语,这货,颇有成为老鸨的潜质啊
“行行行...此事来日方长,日后再说,你先帮忙。”
溯一笑得更加猥琐了,嘿嘿笑道:“小子,这样才乖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们转移一下目标,赶紧忘掉北族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陵天苏头痛无比,都到了这时候了,这货还要拿出牧子优来刺他一下。
溯一道:“我是没有实体的器灵状态,而且体内能量颇为不稳,不太好出手,好在这伤口不过是通元境界的强者留下的,你去多购置一些五散草,自己提炼一些五散膏即可治愈。”
陵天苏冷笑道:“你逗我呢吧?”
秦紫脸上这伤口主要是剑意难除,早已寻名医无数,都束手无策。
可他却说,五散膏就能治愈,五散草所炼制的五散膏虽然珍贵,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当初治愈阿馒后脑伤口时,其中刀意却是凝魂期的赫连留下来的,自然可黏合止血伤口,可却对于通元强者留下的剑意,没有丝毫作用。
溯一不屑道:“那是你们如今当代人的眼见短浅,压根没有意识到五散草的真正作用,我问你,你们制作五散膏时,是如何制作的。”
陵天苏奇道:“还能是怎么做,无非就是取百株五散草最精华部分,加以提炼,浓缩成至五散膏。”
“错!大错特错!难怪我见你昨日取出的五散膏,药性大失,远不及我们那个年代的五散膏效果十分之一。”溯一声音显得有些痛心疾首。
(ps:恶搞一下,有哪位道友能猜出那位宁姓魔头是谁。)
第一百四十五章:恒源商会
陵天苏惊道:“怎么?原来五散草以前药效如此强效吗?”
“你以为呢,五散草是当时修炼者必不可失的修行灵药,自然有着它的神奇之处,真是没想到,几万年的功夫,这世间竟然落败到这个地步,就连五散草的真正提炼方法都已遗忘,若是九幽封印破除,我看你们这些九州的修行者们,怎样抵御冥族大军。”溯一愤愤感慨道。
陵天苏皱眉道:“九幽封印?冥族大军?那是什么?”
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几个词汇,心中竟然隐隐有些震撼,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未知新秘。
溯一好没气道:“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也是白说,你现在修为太弱了,知道这些,只会平白增加你的压力,如今我先教你怎样真正提炼五散草,治好这丫头。”
陵天苏虽然无奈,但也知道溯一说的是事实,点头道:“好。”
如今当务之急,确实是治好秦紫的脸,想到这里,陵天苏面上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发现他现在都已经彻底成了一位医者,先是孤月狼王,再是秦紫。
而且二者皆是需要五散草,真为自己的腰包深深担忧啊……
看到陵天苏面上苦笑之意,秦紫心中微微一暖。
他这是在为自己担忧吗...
咬了咬唇,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她也同他一般,缓缓抬臂,食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揉散他面上的苦涩之意。
“叶公子不必为小女子烦恼,凡事,顺其自然便好。”
陵天苏愣住了,却没想到她竟也能对一个男子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被一个见面不过两次的女子点着眉心,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鱼儿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天呐!那叶公子点了小姐的眉心,小姐一改常态的没有躲开也就算了。
自毁容后从来不将真面目示于外人的她,竟也给这小子看了去,这也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这才多久功夫,自家小姐,怎么也反过去调戏那小子了。
……那不要脸的臭小子,居然还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害起了羞。
小鱼儿用力晃了晃脑袋,嗯,这果然不是梦。
秦紫本就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寡弱女子,消极悲叹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她想要的,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接受便是,她素来看得开。
陵天苏想了想,道:“呃...秦姑娘,我日后可以常来你这里吗?”
小鱼儿捂着差点惊呼出声的嘴,眼中泛着粉色的小星星,来了,来了,这接下来难不成是爱的告白?天呐,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了呢。
虽然在小鱼儿心中,自家小姐超凡绝俗,即便是容貌有毁,也不是世界任何一个男子可以相配的,不过这小子倒是个另类。
第一次见了小姐的面容,眼中依旧平和,没有一丝异样,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提出这种要求。
唔...不过这小子模样倒是不赖,还是叶公的孙子,身份倒是也配得上她家小姐,比那周儒,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嗯,再考量一段时间好了,要想泡她家小姐,第一个就得过她这一关。
点在陵天苏眉心的手指微微一颤,平静的内心溅起浅浅波澜。
陵天
苏好像这才发现自己的语误,忙道:“我的意思是,或许...我有办法可以治好秦姑娘你脸上的伤痕,只是治疗时间非一朝一夕,所以我...需要常来你这。”
“...可以吗?”末了又问一句。
秦紫轻轻舒了一口气。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也知道,自己面上伤痕恐是难以修复,她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刚要出声拒绝。
“什么?!你是说可以治好我家小姐的脸?此话当真?!”
小鱼儿神情激动的踱步而来,一把揪过陵天苏的领口。
那模样,简直像是伤口生在她脸上一般的紧张。
陵天苏丝毫不会怀疑,若是他此刻笑着说,我开玩笑的,那么下一刻,这小丫头便会化身愤怒的小狮子,将他咬个稀烂。
陵天苏认真说道:“不说十成,八成把握是有的。”
其实,他是有十成把握的,只是这样恐怕有些吹牛嫌疑,人家恐怕难以相信,这才说有八成把握。
小鱼儿面上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几分,眼中泛着泪花,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
秦紫无奈道:“小鱼儿,你冷静一点。”
小鱼儿高兴得嘿嘿傻笑,这才松开了陵天苏的领口,动作极其温柔的将他领口褶皱抚平。
语气又极其温柔的说道:“叶公子,医者父母心,您日后可要常来呀。”
这小丫头,竟然还没等主人发话,就自顾自的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温柔到极致的语调令陵天苏的小心肝儿狠狠一颤,太吓人了……
这小丫头的语调简直与那日和顾瑾炎那家伙路口春意楼门口时,那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口中嗲嗲的喊着的:大爷们,日后可要常来啊~~还要渗人。
陵天苏狠狠的抖了抖。
秦紫亦是小小的抖了抖。
她苦笑道:“叶公子,莫要听她胡言...”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小鱼儿一锤定音道,旋即,灿烂的笑脸陡然如同雷雨降临般的阴沉。
她阴测测说道:“小子!你若是敢骗我,没有本事治好我家小姐,那时候,哼哼...可就怨不得姑奶奶我辣手摧草了!”
……
真可怕!真不知是哪个能人异士才能调教出如此性格多变的侍女,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便黑云滚滚。
陵天苏慎重点头,认真道:“知道了,我今日便去置办一些所需药材,七日之后,再过来可好?”
小鱼儿皱眉道:“为何要七日,什么药材?怎么难收集吗?”
陵天苏苦笑道:“倒不是药材缘故,只是我这里有一个很急的病人,需要我治疗,性命攸关,所以不得不耽搁七日。”
“这样啊……那行吧。”小鱼儿难得没有为难他,极为干脆的答应下来,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秦紫张了张唇,有些无奈。。
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她,却一句话也插不上了,这丫头,真是平日里把她惯坏了。
陵天苏看着她,歉意一笑道:“真是对不住了,秦姑娘,还得你再多等我七天,七天之后,天...叶陵必定准时登门造访。”
秦紫重新
戴上面纱,微微颔首。
说实在话,这位叶公子太过于年轻,年轻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年幼了。
她实在很难相信他可以医治自己的脸伤。
只是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好当面点破,只好先答应下来。
只有让他真正意识到治疗的困难之处,就会自己知难而退了吧。
她心中微微苦笑,也只有小鱼儿那个傻丫头真的相信他能够治好她的脸了。
告别了她们主仆二人,陵天苏退出方外,却发现赫连正环抱双手,假寐的斜靠在房门之上。听到动静,他缓缓睁眼。
“怎么了?”陵天苏有些不解的问道。
赫连的目光虽然依旧如同往常般的毫无感情,但他却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抹怪异情绪。
赫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似外表那样,意外的有一手。”
“有一手?什么意思?”
“...撩妹有一手。”
陵天苏:“......”
没想到死板板的赫连也有会开玩笑的时候。
陵天苏没有去接他这话,因为接下去又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话题了。
“呃...我们去购置五散草吧,你对永安城很是熟悉,便由你带路吧。”
赫连点了点头。
在赫连的带领下,陵天苏来到了永安城最大的商会,恒源商会。
五散草本就是稀罕之物,更何况陵天苏又是需要购置大量的五散草。
若是寻常商会,根本满足不了陵天苏的需求量,所以赫连便直接带他来了这恒源商会。
恒源商会背后老板正是顾家家主,顾家财力雄厚。
手底下的商会大大小小更是不计其数,不仅遍布整个大晋国,更是在九州每个国家中,皆有势力。
而这些商会的总源源头正是恒源商会。
顾家老爷子是个念旧之人,他身为晋人,自然就将顾家最大的产业,恒源商会坐落在了大晋首都永安城之内了。
据说,在恒源商会,只要你出的价钱,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自然而然,也唯有恒源商会,才能一次性提供出大批量的五散草。
恒源商会坐落面积极为庞大,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座宫殿似的建筑。
在这永安皇城之内,竟然有人敢把自家商会装潢的如同皇宫内殿一般,这是何等猖狂,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黑色繁华旗帜之上印有烫金文字,旗面之上,极为显眼的金色“顾”字随风飘扬,无不显耀着顾家的显赫。
看着那熟悉的“顾”字,陵天苏脸色微变,转头看着赫连道:“我说这商会...不会是姓顾的那色胚家开的吧。”
不会这么巧吧……
赫连点头道:“不错,那家伙,正是这商会的大少爷。”
陵天苏嘴角抽搐,真看不出来那家伙,家底如此丰实,那他那晚还像个市井无赖似的跟他抢同一碗牛肉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进入商会大门,没有想象中的潮来人海,却无一不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陵天苏虽不识得这些人,却也从那些人的衣着服饰以及气度,看出丝丝端倪。
第一百四十六章:坐地起价
一位身着玄黑衣袍的管事上前招待,他是顾家老人,多年长居永安,倒也识得这位赫赫有名的赫连杀手。
不由笑眯眯道:“不知二位来我恒源商会,可是需要购置些什么?”
陵天苏开门见山问道:“有五散草出售吗?”
老者管事满脸笑颜道:“自然是有的。”
陵天苏沉吟片刻道:“我所需要的五散草需求量有些大,唔...大概需要五千株,而且比较急,不知贵商会可能在今日之内提供出来?”
一直保持笑颜的管事老者脸色一僵,旋即瞬间恢复常态。
这才将在赫连身上的注意力转移道这位少年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显然,在这二人之中,这位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一位。
管事老者面上依旧保持平和模样,笑道:“五千株五散草,一时之间想要拿出来,却是困难,不过这里是恒源商会,那么这些难事,便不再是难事。”
陵天苏心头微松,道:“这么说,贵商会今日便可拿出五千株五散草了?”
果然这一趟没有白来,陵天苏本来没有抱多大期望今日便能购置这么多量的五散草,没想到来此,倒有意外收获。
如此再好不过了,孤月狼王伤势很重,留给他的治疗时间也仅仅只有七日,他必须早日修复它体内伤势。
管事老者淡然道:“我恒源商会自然今日便可为二位准备这五千株五散草,只是...”
赫连忙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这五散草本就是珍贵之物,公子又一时之间需要这么大量的五散草,我恒源商会可短时间内奉上,可却不知二位公子可有相对诚意,支付得起这昂贵价格。”
陵天苏不知时间五散草及格,他素来要用都是直接去狐树老头药房内取的,只得问道:“不知需要多少价格。”
赫连沉声道:“如今市面上的五散草价格是十金一株。”
听闻此言,陵天苏心中不由一沉,十金…已经是相当昂贵的价格了。
更何况他的需求量更是整整五千株,其总额更是五万金。
如此庞大的金额,陵天苏一时之间,倒还真拿不出手。
赫连却知道,在恒源商会,如此庞大需求量的五散草价格,只会更贵,不会少!
果然,管事老者呵呵一笑,道:“二位公子却是需要整整五千株,价格却不能按照十金一株来计算了,一次性购买五千株,其价格,却是二十金一株。”
这堪比坐地起价的性质,陵天苏却没有愤怒。
他知道,恒源商会既然能开得长久盛大到这般地步,自然不可能去做那些店大欺客的无耻行径。
只是不解的问道:“为何我大批量的购置五散草,其单价反而更贵了呢?”
管事老者显然极有修养,他看出陵天苏显然是第一次来这恒源商会,听到无故涨价,却也颇为理智的没有发火。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小小年纪,心性倒是不错,他耐心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五散草在每个商会都是必须之物,每日都有人受伤,自然每日都有人需要疗伤药,这五
散草在市场上的需求量亦是很庞大,我若一次性将五千株五散草原价卖于公子你,我恒源商会的五散草这一渠道便会陷入暂时亏空,虽说有库存补足,但或多或少都会带来一些影响,所以,这五散草,自然不能再按照原价卖给公子您了。”
听起来似乎很没道理的解释,细细一想,却也明白了其中一丝原由,陵天苏不禁苦笑,经商一途,果然也是个技术活啊。
心中算量一下,陵天苏苦笑道:“那么,这五千株的五散草,便需要我支付十万金?”
真是奸商,一下子就高了市场价的五万千金,整整双倍价格。
管事老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眼神却扫过陵天苏腰间玉佩,眼神微微闪烁。
叶家世子居然跟天阙楼的赫连走到了一起,还一时间,需要如此旁大量的五散草,有点意思……
陵天苏朝管事老者报之以笑,道:“嗯...这数额确实有些庞大,能容我与我朋友私下商量商量吗?”
管事老者呵呵一笑,道:“自然无妨。”
说完,还将陵天苏领到一小包间,颇为细心的备上一些精致茶点,退出包间,为陵天苏与赫连留下私人谈话空间。
赫连饮着清茶,沉默不语。
陵天苏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赫连,你身上有多少钱,咱两凑凑。”
赫连虽然抠门吝啬,但此事关于孤月狼王,他不信赫连还会一如既往的拽紧自家腰包。
“我身上差不多有五万金,距离那十万金...远远不够。”
陵天苏吓了一跳,本来对于这穷酸货没报多大期望的,没想到他居然身怀这么多重金。
赫连十四岁离府,加入天阙楼,日夜拼命赚钱修炼。
四年间,不知接了多少杀人的肮脏活计,这才存下了五万金。
毕竟不是所有买主都似顾瑾炎这般大方,更不似顾瑾炎这般倒霉,又遇上了陵天苏这个反买主,其中受益者,自然正是赫连。
那笔买卖,正是赫连四年间,最大的一笔买卖,在其中更是赚了整整六千金。
这钱...本是他存这用来赎回孤月狼王自由的,只是阿月身负重伤,急需这些草药,他必须提前拿出这些钱了。
但...远远不够!
至于陵天苏身上,更没有多少余款,当日他给了赫连一把中品玄刀,用来抵顾瑾炎花了两千金来买阿馒的命,赫连又找了他一千金。
一路上也被云长空那厮花得七七八八,仅剩三百多金,更是九牛一毛之力。
回到了叶王府没几天,他整日闭关修炼。
难得出门一次,跟顾瑾炎吃了一碗面,逛了一次窑子,被他爷爷抓个正着。
叶公更是怕他沉沦堕落,自然不会给他钱财在外头大手大脚。
倒是那沈柔,私底下塞了不少金钱给他,他没肯要,仔细算算,他的零花钱,还没有他妹妹叶离卿多。
陵天苏想到这里,颇为无语,暗想要不要在拿出几把玄器出来贩卖,反正溯一存置了那么多玄器,放着也是放着。
赫连似乎知道他心中想法,淡淡道:“我劝你,最好不
要那么做。”
陵天苏惊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赫连性子孤冷,却不愚笨。
那日在渔村,陵天苏可轻易的拿出一把中品玄器给他,且面上没有丝毫肉痛之色,今日又去领了两把被那女人修复完好的上品玄器,而他腰间那两把双刀,更是上品玄器中的绝佳品。
不难猜出,陵天苏并不缺乏玄器,今日,他身上分明没有过多钱财,却依旧信誓旦旦的出来购置五散草。
很有可能,他身上就藏有大量的玄器,他正是寄托于这些玄器,才底气十足的来到此地。
只是,虽然中品玄器是极为抢手的货色,现在贩卖而出,自然可以图个一时之快,但,其后果,却不是陵天苏能够承担的。
赫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为我...不值。”赫连本是一个自私之人,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若是牵连到了孤月狼王,他更是不介意将挡在他道路面前的所有人踩在脚底,成为他脚下的铺垫石。
只是...陵天苏是真诚待他,对他...他做不到残忍。
他说过,他们是朋友...
他赫连,走的是孤独道路,注定孤独一生,不能理解朋友的含义,但却也知道这二字的珍贵所在,容不得他的自私而在这二字之上留下污痕。
陵天苏是个聪明人,他在赫连眼中看到了执着,根本不需要他过多言语的解释,便理解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懂。
他是叶家世子,更是刚刚学艺归京的世子,若他一日之内,拿出大量的中品玄器贩卖,即便是私底下偷偷贩卖,也极有可能走漏风声,而那时,无疑是将叶家推上了众矢之的。
若他独自一人,自然可以不管不顾,大不了帮了赫连以后,再脚底抹油,可如今,他背后...有叶家。
人站得越高,聚集的目光就越多,稍有不慎,就会跌落的惨不忍睹。
就连溯一也知道,得了大碑,都要慎重嘱咐陵天苏一声,不得走漏风声。
而这批中品玄器,即便是烂掉,腐掉,朽掉,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卖掉。
陵天苏揉揉太阳穴,还真是头疼呐...
赫连道:“无妨,我们先购置五万金的五散草,剩余的五万金,这几日,我去想办法。”说完这话,陵天苏明显的捕捉到了他目光中闪过的一丝厉色。
你去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说直白点,不就又是去拼命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去接单又能如何?”
他还真能在短短几日之内筹得五万金不成?
以赫连的实力,接下的榜单杀手目标,无疑都是些凝魂巅峰境界之人,而凝魂巅峰境界的脑袋,绝不值这么多钱。
若他冒着风险,去取安魄强者的性命,陵天苏很担忧,他是否还能回来。
陵天苏有些无奈,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为钱财而感到烦恼,唉,人间的生活,原来也是如此艰辛。
赫连沉默不语,抱着怀中的刀,手臂紧了紧,显然,在这位少年杀手心中,早已盘算好接下来的接单名额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赊账
陵天苏无奈道:“别想了,即便你去接安魄强者的单子,几日之内你又能杀几人?根本筹不到五万金的,这样吧,咱们今日这趟也不能白来,先用你那五万金买下那一半五散草,等我回府后,我...在找我那妹妹借些钱财,她同你一样,是天阙楼的杀手,想必身上也有些钱财,若是再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想想真是丢人呐,居然要找自己的妹妹借钱,唉。
赫连抬头看了他一眼。
陵天苏又接着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此举绝对比你去一个个接单来的有保障一些。”
赫连微微点头,没有拒绝。
今日所欠下的,来日再双倍奉还吧。
陵天苏唤来管事。
管事老者笑呵呵的问道:“二位公子商量得如何了,这五散草,二位是要还是不要?”
“要,为何不要?只是...这五散草的价格倒是超出的我的预算,可否先卖我一半,剩余一半,明日我等再来取。”陵天苏问道。
“如此也行,只是...公子若是急用的话,也并不是无他法的...”
管事老者眼神若有若无的瞟过陵天苏腰间那枚象征世子身份的玉佩,眼中含有莫名笑意。
赫连半眯的眸子猛然一睁,显然是捕捉到了管事老者的莫名眼神,冷声道:“不必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陵天苏却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是何办法。”这老家伙,看来是看出他的身份了。
管事老者笑着道:“若是其他人,来我这恒源商会购置商品,钱财不够,自然是无法完成这笔交易的,不过您是叶府世子,叶家声名远播,自然可以暂且赊账。”
果然,这老家伙看出他的身份了,陵天苏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这恒源商会还能玩这么一出。
赊账?呵,那其余的两千五百株五散草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却主动提出可以赊账,如果说其中没什么猫腻,他自是不信。
“不过...”
看吧,果然还有不过。
“不过,我恒源商会也是要做生意的,虽不怕世子殿下逃单,可怎么着,我们也得留下点东西。”
陵天苏顿时心领神会,解下腰间玉佩,捏着玉佩上的细绳,将玉佩在手中打着圈圈,笑道:“你是说这个?”
管事老者微微一怔,好精明的小家伙,居然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
不过会做生意的向来脸皮极厚,老者点点头笑道:“不错。若是世子殿下可留下这枚代表身份的玉佩,咱们恒源商会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将那余下的两千五百株五散草交付于殿下您了。”
赫连脸色赫然一沉,猛地出手用力扼住陵天苏执着玉佩的手腕,缓缓摇头。
这老家伙,心机颇深,明知世子身份玉佩事关重大,也敢出口让他将玉佩抵押,若是陵天苏真的压上这玉佩,恐怕很难要回来。
陵天苏又何尝看不出这一点,失笑摇首道:“这玉佩,我不能给你。”
“那真是太可惜了...”管事老者面露可惜之色。
“不过管事的你若是不放心,我可立下欠条字据,自然我叶陵也不会去占你们恒源商会的便宜,那两千五百株五散草所欠下的价格,自当
按照市面上利息最大额度来计算,这样,你也不亏,不是吗?”
若是这管事老者没有张这口向他索要玉佩,他倒是还真不好开口来赊账,不过这是你先提出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玉佩自然不能给你,不过却可以换一种方式。
管事老者哈哈一笑,没想到却被这小子反将一军就,不过这小子好大的魄力,竟然主动要求以市场最大利息来计算,而整整五万金,一日下来的利息,却也不是小数目的。
恒源商会本是以生意为本,既然没可能留下这小世子的玉佩,让他背负重债,也是不错的了。
“如此也行。”管事老者笑着应承下来。
谈妥后,陵天苏看了一眼赫连,用眼神示意他赶紧交钱。
这一行为不禁让管事老者大为疑惑,暗想世子殿下你来买五散草,怎么能让那吝啬鬼来付钱,即便你们关系还算可以,可那可是赫连啊,一旦事情沾惹了钱那方便,赫连急眼可是不带犹豫的,不怕他提刀砍你啊。
下一刻,另管事老者大跌眼睛的是,那个出了名死要钱的杀手赫连,居然乖乖的往怀里掏钱,还一把掏出几张金闪闪的金票子,加起来,面额正是五万金。
管事老者抖着接过金票子,恍若置身在梦中。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揉了揉眼,该不会是遇见了一个假赫连吧?不应该啊?
他久经商场大半辈子了,目光毒辣,眼前这货分明没有施加任何易容术,其气息也与那赫连无一差别。
这小子不会差钱差到跑去当人家世子殿下的打手去了吧,这也丢天阙楼的脸面了吧。
得了五千株五散草,陵天苏颇为满意。
领着赫连却没有归府,而是寻了一处僻静山林,好为孤月狼王恢复伤势。
他本想着再寻购些灵药,看看有没有能够恢复孤月狼王断腿的药物,可是能够生白骨血肉的灵药何等难寻,其价格更是比那五散草不知高出多少,他身上没有了多余闲钱,更是负债累累,只得就此罢手。
好在经过溯一提点,在陵天苏的空间戒指中,有着一些上次收刮狐树老头藏宝室里的化生雪泥,化生雪泥的药性虽然还不足以能够平白生白骨,恢复血肉,若是加上陵天苏融合了红樱绿果的精血,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这倒无疑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陵天苏席地而坐,放出孤月狼王,然后分别取出在白石城购买的青木小鼎,还有五千株五散草,化生雪泥,以及一些辅佐药材。
看着目前琳琅满目的一大堆东西,陵天苏竟然有些无从下手的想法。
努力的整理思路,脑中回放这族内圣医典籍,一幕幕炼药手法从脑中划过。
这才缓缓拾起药材,仍入药鼎之内,有条不紊的催动火丸,再加上溯一这位好老师在旁指点,倒也没有遇上多大难题。
先是炼化五散草……
溯一说,历代炼药师们,所炼制的五散膏,是错误的。
陵天苏起初不怎么信服,因为他的五散膏,都是由狐树老头炼制的,狐树老头炼了几百年的药,不可能连五散膏也能炼制错误,况且,狐树老头的五散膏,确实是有奇效。
陵天苏说出自己的心中想法,认为溯一很有吹牛嫌疑
,却被溯一狠狠骂道:“那老小子,懂个屁的炼药,在我面前,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说什么五散膏是由百株五散草取其精华,加以提炼而制,简直放狗屁!他此举,却将五散草其余不属于精华的部分全部付之一置。我告诉你,臭小子,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毫无意义的存在这个世间,每个东西都有他自己的用处,就好比一个人的五跟手指,看似每根手指的用处不大,但却缺一不可!而这五散草,亦是同样的道理。”
听闻此言,陵天苏好似在他的话语当中抓到什么似的。
取其精华,是错误的?
而五散草的没一个部位,都有自己的用途?
陵天苏回想起狐树老头的教导,以及每次碾磨草药的经历...那些被丢弃的草药无用根茎,真的是无用的吗?
世间任何木灵生物,失了根部就无法存活,而正是根之所在,才常开不败,又怎能在炼药之时,取其精华,弃之根本呢?
陵天苏终于明白溯一话中所接,做人不可忘之根本,炼药一途,更应该如此才是。
陵天苏淡淡一笑,再度取来一株五散草,将其根部,抹上一层淡淡元力包裹,而后扔入鼎中。
这株五散草一入鼎内,原本沸腾不止的药汁瞬间平静,陵天苏不解的看了看青木小鼎底部,火丸上的火焰依旧盛放不止,但鼎内却平静了,这等异象,陵天苏倒是头一次见。
不由将手伸入鼎内,鼎内温度依旧无比烫手。
不是火焰力度不够...
正疑惑间,却听到溯一道:“别大惊小怪,继续。”
听到溯一发话,陵天苏哦了一声,手上放置草药速度加快,每一株五散草都不忘将之根部保护好,以至于,炼制途中,根部没有那么快损毁。
而赫连不懂炼药,安静得像个孩子一般坐在一旁,将孤月狼王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陵天苏。
时不时,陵天苏偶尔还加些辅佐药材。
渐渐……异香传出,这是五散膏的独特气息。
只是这味道,不知为何,陵天苏隐隐觉得与以往的五散膏有些不一样了。
五千株五散草,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量。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五散膏的炼制这才渐渐接近尾声。
寻常人炼制五散膏,定当是小心翼翼,将珍贵的五散草株株依次炼制。
陵天苏倒好,跟火锅乱炖似的,直接五千株五散草一鼎给炼了,对于这么乱来的手段,溯一难得得没有反对,反而还颇为赞同。
这样才对嘛,我溯一教出来的人,怎么能被那些世俗规矩给束缚。
陵天苏收了火丸,朝滚烫的木鼎内打出几道寒劲,涌动的碧绿液体逐渐凝固。
五散膏...已然成型。
将鼎内的五散膏分别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之内,细细数量一番后,心中不由诧异无比。
竟然整整有七十五瓶五散膏!
这可有些出乎陵天苏的意料了。
要知道狐树老头炼制五散膏时,百株五散草,才堪堪只炼制出了一瓶五散膏。
而五千株五散膏,应该只能炼制出五十瓶五散膏才是。
为何这里却有七十五瓶,只多不少。
第一百四十八章:以泥为肉,以雪为骨
陵天苏思索片刻,许是狐树老头是以取之精华炼制五散膏的,而他却不曾剔除杂质部分,这才分量显得有些足吧。
想到这里,陵天苏心中不由又有些忐忑,这五千株五散膏应该不会给他炼废掉吧?
随手取来一瓶五散膏,凑到鼻尖细细端闻,却发现,这瓶五散膏虽有它独特的药香流出,却不浓烈,远没有当初的扑鼻香气。
心中不由一沉,再仔细一看,似乎素来通体碧绿的五散膏颜色也并非那般通透了,凝霜的表层,更是染着几抹褐点,赫然正是根部的残渣。
这...
陵天苏脸色一黑,很是怀疑他被溯一那家伙给坑了。
“哈哈哈,臭小子,你就别担心了,我敢跟你保证,你这一瓶五散膏,若是拿到识货人眼中,即便是让他拿出十瓶你以前那样的五散膏,人家也巴不得跟你换。”
只听得溯一得意的笑声从铃铛内传来。
“真的假的?”陵天苏深感怀疑。
溯一顿时不满了:“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真是狐目寸光!你若不信,将这药给那头大狼试试其效果你不就知道了。”
陵天苏点了点头,没办法,既然都已经将这五千株五散草炼制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挥衣袖,地面上的五散膏尽数被陵天苏收回空间戒内。
再将化生雪泥用一张白布铺好,陵天苏双手落在化生雪泥之上,细细揉捏,试图将这化生雪泥捏造成一个狼腿模样。
奈何手法太笨,花费了老大一阵功夫,折腾半天,竟捏出了一个四不像,陵天苏很是汗颜,只好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赫连。
赫连淡淡的扫了一眼白布上那不明物体,嘴角微抽,道:“这是化生雪泥,疗伤圣物,若是当今大皇子知晓你有此物,我想哪怕是让他倾家荡产,甚至是跪下来求你,也愿换你手中这一团化生雪泥吧。”
陵天苏吃了一惊,这化生雪泥的功效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一个皇帝之子如此重视,甚至跪下来求他。
看到他那怀疑的目光,赫连接着说道:“世间能够接上断指残臂的圣药本就稀罕,即便是在恒源商会,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虽然化生雪泥的药效还不足以令接上的断体恢复自如,却也能够接上,待其自身苦修炼化,那失去的身体部位修复如初也是迟早的事。”
陵天苏好奇问道:“那大皇子是跟人打架,断手断脚了?”
赫连面上冷笑道:“打没打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件宫中丑闻,那大皇子骄奢淫 逸,竟对自己的妹妹起了歹心,后来得手不成,却被那位公主背后的神秘师傅直接给废掉了!作为大晋正统皇位继承人,自然不能是个不为人道的废物,后来这位大皇子心生怨恨,设计将他的亲妹妹容貌毁于一旦。”
陵天苏好似想起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道:“大皇子的那位妹妹...不会就是...”
赫连点头道:“不错,正是你今日器宗所见的那位蒙面女子。”
此事为皇家新秘,不足
外人道也,也只有神出鬼没的赫连,知其大致缘由。
陵天苏痛骂一声,道:“猪狗不如的禽兽!”
这大皇子简直混账至极,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这种人渣败类,即便他出再大价格,他也不会将化生雪泥给那畜生大皇子。
他自己作死落得这般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最可恨的是竟然还将他亲身妹妹的脸毁至这般地步。
陵天苏忽然道:“我观秦姑娘脸上伤口,是安魄强者剑气所造成的,那大皇子那不成是安魄不成。”
秦紫年纪尚轻,而她的哥哥年纪又能大到哪里去,如此年纪,他的实力不该是安魄才对。
赫连摇头道:“并不是,大皇子人脉极广,无人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借来一道剑匣,而那秦紫钟爱于炼器,他便托人将这道剑匣送到她那,谎称请求炼器,若是她打开了那到剑匣,其中安魄强者所化的剑气便会让她痛不欲生,他不杀她,却能让她比死还难受。”
陵天苏皱眉道:“这大皇子竟然敢如此无法无天?当今陛下也不管管他这大儿子?他伤的,也是陛下的亲身女儿吧?”
赫连冷笑道:“抛开未来储君这个身份不说,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不能人道的痛苦,大皇子不敢去找秦紫背后的神秘师傅复仇,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只好将气发在事情源头的秦紫身上,他本就失去了一个男人重要的东西,又哪里还会去顾全大局,至于当今陛下,自是龙颜大怒,将那大皇子几度打入死牢,折磨得不成人形,若不是大皇子是皇后独子,皇后又手段通天,恐怕难以从那死牢出来,毕竟...秦紫是众多儿女中,陛下对之最为愧疚的一个。”
大晋皇帝秦步本就不喜那个性情暴戾的大皇子,自打出了那事之后,大皇子根本无法传宗接代,这便是大晋一直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
只是皇家丑闻,自当不得宣扬,寻常百姓根本不知,如今的大皇子与那宫中的太监根本无一差别,还道是当今圣上更加偏爱于叶家世子,更有传言叶家世子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这种鬼话。
陵天苏奇怪的看了一眼赫连,道:“你今日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与我说这些皇家丑闻做什么?我只负责治好孤月狼王和那秦姑娘的脸,至于其他,你可别想拖我入那泥潭。”
赫连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这化生雪泥如此珍贵,你确定要给我?”
若是以往的赫连,哪里会多此一问,直接抢过来便是。
“谁说给你了,你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我这是给孤月狼王准备的,它是我的病人,我就有义务将它彻底治疗好,它不是没了一条腿吗,我这正打算给它捏一条腿出来呢,只是这腿,怎么也捏不好!”
陵天苏苦闷的有将化生雪泥在手中捏换了一个形状,呃...这下圆上尖的模样怎么有点像大粑粑啊。
赫连轻叹一声,轻手轻脚的将孤月狼王的脑袋挪到一旁,缓缓起身。
然后走到陵天苏身旁,蹲下身子,拾起这坨大粑粑,在手中来回几个
揉搓,一条狼腿后肢便活灵活现的出来了。
陵天苏赞叹一声,人才呐!
看不出来闷葫芦样的赫连还有这绝技,若是这家伙在杀手这个行业混不下去了,去永安城街头摆个摊,捏捏小泥人也是能够养活自己的。
“给。”
赫连将手中雪白如玉的泥腿子递给陵天苏。
“你帮我拿好。”陵天苏却不接过泥腿子,而是将食指伸入口中,咬破指腹,将溢出的鲜血低落在那泥腿子上。
化生雪泥需要鲜血触发的吗?
在赫连不解的目光下,几滴殷红如宝石般的鲜血渗入化生雪泥之中。
霎时间,雪白的表层顿时泛起一道道如同脉络般的血色丝线,丝线犹如活过来一般蜿蜒而下,几息之间便攀附至整个化生雪泥的表层。
以血为引,以泥为肉,以雪为骨。
陵天苏接过化生雪泥,看了看孤月狼王断口上的伤口,伤口虽已经止血,不过昨日涂抹上去的五散膏药性已经被完全吸收,只有伤口表层残留了薄薄一层淡绿。
陵天苏眼神微凝,昨日的五散膏,是狐树老头取其精华,排其杂质精心炼制而成的,可为何依旧会残留有这么一层杂质。
压下心中疑惑,陵天苏刮去这一层淡绿杂质,重新均匀的涂抹上一层五散膏,孤月狼王只觉伤口一阵清凉之感,紧而随之传来伤口处皮肉的躁动瘙痒。
那是新肉生长的迹象,舒适中带着一丝重新生长的痛楚,孤月狼王脑袋垂地,口中抑制不住的发出呜呜呻吟之声,只是觉得今日这五散膏倒是与昨日擦抹的有些不一样了。
陵天苏将化生雪泥与伤口贴合得毫无间隙,食指幽幽寒芒闪烁,环绕着孤月狼王腿上伤口外围缓缓抹过。
所过之处,负责黏合的五散膏迅速凝结成冰,将化生雪泥粘得更加牢固了。
“哼,多此一举。”只听到溯一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
陵天苏神色不解,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下一刻,眼前这情景却为他解惑了。
只听得微微碎冰声响起,好似冻结的湖水破冰而出的声音。
陵天苏循声看去,只见孤月狼王伤口上的五散膏有着一根根褐色须状物体破浅冰而出,而后深深驻扎,如同缝衣线缕一般,将孤月狼王断掉的后肢与化生雪泥紧紧缝合。
化生雪泥上的血线流动速度逐渐加快,其中却不只是陵天苏的鲜血了。
以肉眼可见,孤月狼王身体的血亦是循环渐进的流入化生雪泥之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其中自然有着少量的红樱绿果在发挥着功效。
白玉般的化生雪泥渐渐整体通红,继而生长出浅浅血肉,再是皮毛,最后成为完整的一条后腿。
孤月狼王嘶吼一声,挣扎起身,蹦两下,却发现本已失去的后腿又在度回归,除了那条腿有些无力,简直如同自己所生长一般。
赫连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手指深插在土地之中,以此来遏制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
第一百四十九章:纨绔
陵天苏更是惊奇不已,真没想到保存根部而炼制出的五散膏竟然还有此等功效。
忽的,正蹦中的孤月狼王后肢一软,失去平衡,整个狼身狠狠倾斜差点摔倒。
可孤月狼王可是妖兽之王,何等的反应力,稍作调整,便又再度恢复身子,继而继续蹦。
陵天苏眼眸微凝,似发现什么,有些无语道:“呃...我说赫连,你还是叫它先别急着蹦了,它那条后腿是新接上去的,还比较脆弱,而且你看,那条新接上去的后腿明显比其他三天腿都要细上一分,须得它自己好好温养,可不能这么折腾自己。”
闻言,赫连伏地冲着孤月狼王低吼一声,宛若狼吼,显然听了陵天苏的话,对于孤月狼王的蹦,赫连也有些生气了。
听到赫连的低吼声,蹦得正欢实的孤月狼王“噗通”一声,直接四肢趴地装死,知道赫连生气了,不敢抬头看他。
陵天苏抿嘴差点笑出声,这大家伙,胆子居然这么小,还怕赫连发脾气,倒真是有些令人意外。
“行了,我这也算是功成身退,它身上的伤大部份已经没问题了,只是一些陈年旧伤得靠它自身慢慢修复,不过它重新获得神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几日,也不必把它放入我的小千界宝之内了,虽说只有几日,你们母子也好好聚聚吧,你也不必跟着我了。至于封印触发,它若是重新回到赫连将军府,我们再想办法救它出来。”
毕竟他们现在实力太弱,还难以与赫连霸抗衡,不过来日方长,赫连亦是刻苦修炼毫不怠慢之人,他认为彻底救出孤月狼王的日子绝对不远。
赫连蹲下身摸了摸孤月狼王的背脊,抬头看着陵天苏,认真道:“你说我们是朋友?”
陵天苏想了想,好像他却是有说过,便点了点头,虽说世人都说赫连风评不佳,可他却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他倒认为赫连重情重义,是个可结交之人。
赫连眼睛亮了亮,又道:“你还说...我们是兄弟?”
陵天苏又想了想,他还像也这么说过,于是又点了点头。
赫连笑了,笑得根本不像他赫连,但笑容却是十分自然好看,根本不似他妹妹叶离卿那般木然。
“那好,以后你叶陵就是我赫连的兄弟朋友,以后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祸...一起担!”
看到赫连面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陵天苏心中一是之间亦是升起豪情万丈,深深吸了一口气,应道:“好!”
………………
“这么说...与我儿瑾炎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当真是叶家老儿的孙子?”
傍晚时分,顾家家主顾享在自家大院中悠闲的种着小黄 菊,向身后那人问道。
“不错,那日春意楼的少年可是连影卫都出动了,此子身份应该不假。”
而他身后那人,正是白天陵天苏在恒源商会遇见的老者管事。
而这位老者管事正是顾享亲生三弟,顾鹤延。
说来这位顾鹤延但是很有意思,自小就对修炼不感兴趣,以至于至今才凝魂巅峰修为,看起来比他这位大哥顾享
还要苍老几分。
不过正所谓是行行出状元,这顾鹤延虽不喜修炼,却对经商一道颇为感兴趣,他是天生的商人,三十年前的顾家本就财力雄厚,富可敌国,可在顾鹤延的大力操持下,顾家在大晋的地位更是稳不可撼。
世人都说,只要大晋有顾家是大晋之福,而顾家有顾鹤延,却是顾家之福。
顾鹤延不紧经商头脑超群,更是毫无野心,只想专心攻研他的经商之道,对于顾家的潮水暗流,争夺权势之争更是毫无兴趣,所以身为顾家三爷的他才甘心区区成为恒源商会的一名管事。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顾家财势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繁荣昌盛。
而对于顾享来说,他这位三弟却是他最省心的一位,凡事一家族为重,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蠢事。
只是看到自家三弟灰败皑皑的垂暮白发,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凝魂期的寿命,比寻常人却长不了多久。
他不希望这位一心为家族劳心劳力的三弟,度过一个短暂的生涯。
“既然那小家伙是叶家子孙,怎会白日里来恒源商会购置这么多五散草,他若是有亲人受伤,也不该劳烦他世子亲自出来采购药材才是,还拿不出余款来,他们叶家,不是有专门的炼药师吗?而且区区五万金,叶家那老鬼也不肯给他孙儿吗?那小子的身份,必然还是有些猫腻...那日在朝堂之上,赵勾玉那老儿要求以祖石来验证叶陵身份,而叶沉浮却极力反对,想必也是不无道理的...”
顾享抚了抚须发,一副运筹帷幄老神在在模样。
“呃...可我怎么认为是叶沉浮见他的孙儿与瑾炎走的近了,又一起逛窑子,心中放心不下,这才不愿给他孙儿零用钱,以免他跟着瑾炎胡来。”
不得不说,比起顾享,这位三爷顾鹤延的想法更加的简单犀利,甚至是一针见血,一语道中。
“更何况五万金,也不是一次小数目了……”
顾鹤延没好意思说出接下来一句话。
你以为谁都跟我们顾家这么暴发户?谁家长辈都跟您似的这么溺爱儿子,都将那臭小子宠得没边了,这些年,那家的正经姑娘看到您那宝贝儿子都不是绕道走?
想着想着,顾鹤延不紧想起他的天真烂漫小女儿,不也是被您家那位混小子花言巧语,然后心甘情愿的骗去了清白身子,至今却连个名分都没有,可怜他那小女儿,天天在家刺绣插花,等那混小子回来。
可那小子倒好,成天拈花惹草,还惹上了合欢老祖的入门弟子,给她人做了炉鼎吸去了一身修为不说,还极度奢侈的牺牲了以为安魄强者客卿长老的一身修为,渡给了那臭小子。
想到这里,顾鹤延的心里就在淌血啊。
这话却惹得顾享老大不高兴了,他的儿子英俊潇洒,天赋过人,虽说纨绔了些,在他心中,却是最好的,不禁虎目一瞪,不悦道:“胡说八道,跟我家瑾炎一起,有让那老家伙什么好不放心的,反倒是老夫...有些担心叶家小子图谋不轨,有意接近我家瑾炎。”
顾鹤延嘴角抽
了抽,真想说一句您多心了,他对那混小子是何等了解,那日他见了陵天苏的模样,心中就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顾瑾炎那混小子无非是错认了叶家世子的性别,起了坏心思,主动攀谈的。
这几日,见顾瑾炎那厮抓狂模样,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那小子的真是性别。
活该!顾鹤延心中痛快畅骂一声。
“我倒觉得那小子大量购置五散草,应该与那赫连脱不了干系。”顾鹤延道。
顾享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可有点意思了,叶家世子刚刚归京,便与天阙楼赫连牵扯在一起,呵呵,赫连身后...可不止一个天阙楼呐,可还有着一个赫连家...”
“呵呵...不过那叶家小子购置大量五散草显然不是给叶家药师准备的,难不成那小子...还想自己炼制五散膏不成?若真是那样,叶陵小小年纪,日后能力倒是不可限量啊……”
顾鹤延低头沉思片刻,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顾享收起面上表情,沉声道:“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炼制五散膏,这都跟我们顾家没有半分关系。传令下去!让瑾炎与那叶陵不要走的太近了,叶家的水,太深了...若是瑾炎与那小子走的过于密切,日后朝中动荡,叶家变势,极有可能将我们顾家牵连其中!”
顾鹤延想了想,道:“可我看叶家那小子气度不凡,是个人物,就连那赫连都能心甘情愿为他掏金票子,可见他是有些本事的。瑾炎这些年虽说朋友众多,可无一都是脓包至极的狗肉朋友,到真正有事时,一个派的上用场的都没有,难得瑾炎他遇上了一位正经一点的,又是叶王世子,我倒是觉得能结交一二。”
顾享冷笑道:“若是这样,我情愿瑾炎他浑浑噩噩的这么过一辈子,哪怕是结交的都是一些纨绔,反正他未来的道路,我们这些长辈都已经为他铺就好,就算他败家,顾家产业也能够让他败上几辈子了,我不期盼他能成长得有多强大,可守护我顾家,我只希望瑾炎他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即可,我辜负了他的母亲,又辜负了然儿,让她一个女子,却从军征战沙场,但!我绝不能再辜负我的儿子了!”
顾鹤延暗自苦笑,大哥您啊,还是太不了解您那儿子了,他是个安份得下来的主吗?
自打他懂事以来,没了母亲,整日使劲造作,醉醉疯疯的纨绔姿态,他却看得出来顾瑾炎却是做给那些外人与你这位父亲看的。
一来可让那些外界虎视眈眈他顾家产业的狼子野心之人放松警惕,二来是为了报复您这位父亲。
可他这侄儿却活得比谁明白,表面上对顾家之事漠不关心,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顾鹤延是个商人,自然有着商人无比精准的眼光,无论是看人或是看事,这这方面,他一向异于常人。
不过既然这是那孩子的秘密,他这做三叔的,自然有义务为他守住了,只是可惜了叶家那孩子,到时候好孩子,瑾炎若是错过了结交,倒真是遗憾...
只是大哥啊……您真的认为,瑾炎想要的,是您安置妥当,风雨无阻的未来吗?
(ps:北北会记住今天这么感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