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少女杀手
英俊的脸上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道:“呵呵,我叫顾瑾炎,乃是京城顾家子弟,若是陵公子日后再京都遇到什么麻烦,倒是可以来找我帮忙。”
影子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陵天苏动向,以免发生变故,一听这公子哥自报家门,心中不由一动,京城顾是大姓,而顾瑾炎这个名字他倒是一点也不陌生,京城谁人不知顾瑾炎纨绔名号,他虽纨绔,却绝不是废物。年纪轻轻就已有了凝魂巅峰修为,顾家家主更是对这个儿子百般宠爱,再加上他上头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姐姐,这位女子更是将他宠得没边,加上他姐姐自身强横的安魄实力,令这顾瑾炎更是猖狂的无法无天,不知当街揍过多少王孙贵族,然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只是不知为何应该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他,竟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而且这位与传闻中的那位顾瑾炎修为似乎不太相符啊。
他与世子的相遇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陵天苏心中也是微微一惊,却不是听过顾家的名头,而是在渔村之时,从那杀手赫连口中听过顾瑾炎这个名字,正是下令追杀阿馒体内女子的买主。
若没猜错的话,那位名叫韩水依女子的假死人头,此刻正在这位公子哥手中。
视线下移,陵天苏便看到他脚边静静安放这一个木盒,木盒不大,却装下一颗女子头颅绰绰有余。
顾瑾炎察觉到他的异样视线,瞥了一眼脚底木盒,笑道:“陵公子可不要误会,我这盒子里装的可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倒不是哥哥我小气,要是将盒中东西亮了出来,我怕影响到你喝酒的心情。”
陵天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倒也不必亮出来,不如让在下来猜猜这盒中装的是何物。”
顾瑾炎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黑色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哦?那陵公子不妨猜猜看。若是猜中,哥哥我甘拜下风,自罚三杯,若是没猜中,可就轮到你连喝三杯哦。”他存了一丝坏心思,有意灌醉陵天苏,到那时,嘿嘿......
“我猜......这盒里装的是一颗女子人头。”
陵天苏语出惊人,堂内吃酒声顿时陷入死寂。
顾瑾炎面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极快掩饰,干笑道:“呵呵,陵公子猜对了,我认输,自罚三杯。”
陵天苏倒是有些意外他这态度,竟然直接承认。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知道的?”
顾瑾炎连饮三杯烈酒,喝得有些急了,头隐隐范疼,指腹揉了揉有些难受的太阳穴,道:“陵公子既然提及盒子之事,定然是想与我直接摊牌,又何必多次一问,我不问,陵公子也会为我解惑的,不是吗?”
陵天苏点了点头,道:“我之所以能一句道破,无非是因为顾兄你雇了一名十分不靠谱的杀手阁下,那位可是很没下限的说漏了你的名字。”
顾瑾炎气得咬牙切齿,想起赫连那不讲理的煞星就浑身难受,这家伙,拿了自己这么多钱,居然连我名
字都给报了出去,什么狗屁杀手!
“原来如此,那么......陵公子是想为那女人报仇?”
陵天苏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与那女人也有过节,我不知道为何顾兄要花那么大价格来买她人头,只是好心提醒顾兄一句,那女人是诈死,赫连带走了她人头没几天,我又再次在一个小姑娘体内看到了她。”人海茫茫,他若是想为阿馒报仇,找到此女无疑是大概捞针,多这么一个世家公子为助力,也是极好的。
“并且...她还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小姑娘。”想起那天真的少女,陵天苏心中就有些惋惜。
“什么!那女人竟然没有死!”顾瑾炎愤然起身,心中翻江倒海,他英俊的面容上霎时笼罩着一层寒霜。
陵天苏淡淡道:“这种无聊之事,我何必骗你,是真是假,顾兄你自己开了盒子一看便知。”
顾瑾炎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拿起脚边木盒,放在桌上打开,一股浓重腥臭味扑鼻而来,却见盒内头颅早已融化大半,化成恶心脓水,流了一桌。
陵天苏恶心的皱了皱眉,以袖捂鼻,这下,倒是真没胃口喝酒了。
顾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得了这可恶女人人头多日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没死!没死!那女人居然没死!那该死的赫连收了他四千金居然还反被那个女人耍了,一团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腔内翻滚,现在马上就想倒头,回去重新追杀那女人,只是过去了这么多时日,那女人早不知逃哪去了。
顾瑾炎气得直哆嗦,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酒水飞溅。
“该死!”
陵天苏见他反应如此之大,想必是恨极了那女人,也不知那女人对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花那么多钱买她命。不过想想也是,那女子行事毒辣,害人不浅,若是叫他,他也愿意出那么大价钱买她命。
“顾兄,不知那女人可是害了你的亲人朋友,所以才花钱买命。”
顾瑾炎脸色一僵,若不是他贪图韩水依美貌,明知这女子来路不正,却还是禁不住诱惑,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女人修的竟是采补之术,若是一般的采补之术也就罢了,可她竟是合欢老祖的得意门生,在她面前,自己简直就是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小雏鸟,其结果自然是很悲惨,当他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一身修为被抽得七七八八,而韩水依心满意足的潇洒离去,离去前还笑眯眯的拍了拍奄奄一息他的脸庞说了一句“你的身体,姐姐很满意。”自此扬长而去,简直比那嫖完窑姐不给钱的男人们还要可恶十倍。
若不是有家传的温养玉佩护体,他定当性命不保,死在了那女人肚皮上不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世人都知他顾家大少顾瑾炎向来是情场老手,从来没在女人身上吃过亏,如今却栽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这让他情何以堪。
从那日起,他修为一落千丈,从凝魂巅峰退回了可怜的固体初境。
他本就对陵
天苏有所好感,这种可怕丢脸的黑历史他怎能好与他说明白。只得含糊不清答道:“倒是与我亲人朋友没多大关系,只是她与我之间有些小过节。”
骗鬼呢吧,一点小过节就喊打喊杀,不远万里买凶 杀人?陵天苏自是不信,却也不便多问。
“夜深了,酒兴也被这东西给恶心没了,明日还要赶路,在下就先行回房休息了。”
顾瑾炎正值尴尬,生怕他追问下去,巴不得他赶紧回房,连连笑道:“也好。”来日方长,日后再培养感情倒也不错。
就在陵天苏准备起身回房,一位身形瘦小的店小二,低垂脑袋,手里拿了一块抹布,与陵天苏擦肩而过。
陵天苏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这一家小小客栈,怎么感觉有好几个店小二。却突然听到身侧顾瑾炎高声急喊:“陵公子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顾瑾炎声音急切万分,陵天苏不由心生大警,心脏瞬间停滞片刻,沉寂的凤火与劫火猛然大作,那气息寻常的店小二却出手如电,悄无声息,小二帽下却是一双木讷霜寒的眼眸,一根细长小剑从袖口中滑落,稳稳握着小剑,却看不清那剑刺来的轨迹,缥缈无迹,无所防范,瞬间一剑穿心!期间那店小二的手没有因为顾瑾炎的喊声而停顿一分。
陵天苏一脸错愕的看着店小二,她模样清秀,脸颊白嫩,清丽的眸子不带一丝表情,分明是为年纪极轻的女子,她的剑是那么的快,小剑穿过心口,他竟丝毫反应不过来,甚至连疼痛都未感受到,女子一招得手,拔剑破窗而出。
影子怒吼一声,声影闪忽不定,瞬间消失原地,显然是去追那刺客了,他本时时刻刻警惕着顾瑾炎,却没想到此处暗藏了其他此刻,她出手如此之快,快到他这个凝魂巅峰都未来得及看到她是何模样。
几息过去,陵天苏胸口染上一大片醒目红花,他现在才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来袭,他的心脏被一剑穿透,虽然那剑极为细长,却是致命伤!那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他性命,而且她成功了。陵天苏清晰的感受到胸口内心脏泊泊的往外淌血,跳动力度逐渐微弱,眼前视线天旋地转,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顾瑾炎离他最近,眼疾手快的接过他的身体,脸色有些难看,他眼光毒辣,一瞬间就看出了那店小二是位女子,可即便看出异样又如何,他修为被吸,根本来不及施救,只能出声提醒,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陵天苏被一剑穿心。
香月二人惊呼一声,赶至陵天苏身前,月儿用手捂着陵天苏胸口涌出的鲜血,眼眶泪水不停打转。
香儿脸色惨白,翻动着空间戒,寻出不少止血药粉,一股脑全倒在了陵天苏胸前伤口上。
片刻功夫,鲜血染红了成堆的药粉。
香儿无措的拿着药瓶,神情惶恐。心脏是一个人的中心所在,若是被刺穿,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医治。
玄甲铁骑也纷纷赶至此地,将陵天苏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再遇敌手。
第一百零六章:后母?
云长空跌跌撞撞推开他们,一把揪住顾瑾炎领口,怒目相视道:“老早就看你这混小子不顺眼了,说!是不是你的人伤了我家公子!”
顾瑾炎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滚开!”语音刚落,云长空便被顾瑾炎侍从一巴掌扇开。
云长空嘴角溢血,却丝毫不顾,目光狰狞,爬起身来就要跟他拼命。
“不要闹了!”月儿冷喝一声,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云长空了。
云长空这才止住脚步,担忧的看着陵天苏,脸色阴郁道:“公子要不要紧?”
顾瑾炎在陵天苏身上穴位连点数下,却丝毫不见止血现象,脸色不由又难看几分。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这还没吃到嘴就要死了么?越想心中越发心烦,拧着眉,寒着脸道:“王老!你精通医术,快给他看看!”
被他唤作王老的老者便是众多侍从中唯一的医者,顾瑾炎被韩水依暗算后,肾虚体弱,便是他一路上为他调养身体的。
王姓老者拨开人群,手法极佳的探查着陵天苏伤口,脸色不由沉重起来。
“这小公子伤口极深,而且那刺客一剑,在刺穿心脏的同时,瞬间震碎了他的心脉,这才导致了血流不止,这刺杀手段,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往往都是致命伤,老夫也是回天乏力啊。”
“怎么会......”
香月二人脸色尽是绝望之色。
九位玄甲铁骑也皆是神色复杂,陷入无限的自责。他们的任务便是接世子殿下回家,如今却......真难以想象若是王爷得知这个消息会陷入何等沉痛,突如其来的打击另他们纷纷抬不起头。
陵天苏双眼紧闭,意识却未散去,在那刺客的剑刺入体内那一瞬间,他便点燃了心脏左右心房的两道护心火焰,虽说不足以阻挡她的剑,却已最短的时间护住了伤口的蔓延,虽说她手段狠辣的震碎了心脉,可凤火是世上极佳的疗伤圣品,一损一复,他的心脏覆上了一层金色火焰,那是凤火在修复伤势,而幽冥劫火负责辅助,实在难以想象,那位天敌般的存在,此刻竟然如此默契,正因是天敌合作,所以效果惊人,出血量虽然看似可怕,那不过是在修复过程中,排除的大量淤血,所以自然起不到任何止血效果。
就在王姓老者一脸悲天悯人劝说香儿她们置办一副好棺材,好心告知哪里风水极佳,哪家棺材手艺。虽是好心,却字字诛心,听得香月二人现在就有了拔剑自刎共赴黄泉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陵天苏睁开了眼睛。
……
声音戛然而止。
老者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瞪大眼珠,像看鬼般的看着陵天苏。
香月二人脸上泪痕犹在,呆呆的看着陵天苏,心灰意冷的情绪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顾瑾炎极为幽怨的看了一眼王姓老者,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妈的,真不知道老头子从哪请来的庸医,亏得老子喝了一路这老头开的药,怪不得雄风不复当年,靠,真是误人子弟,坑苦老子也。
陵天苏脸色
苍白,轻轻推开顾瑾炎,毕竟躺在一个男人怀里画风很是诡异的。
脑袋除了微微眩晕,倒并未感受到其他不适,毕竟心脏处的伤口已经在逐渐恢复。
云长空愣了愣,脸上狂喜道:“公子,你没事。”
陵天苏点了点头,拂去胸口上被血凝合的药粉。“嗯,放心吧,我没事,影子呢?”陵天苏扫了扫周围的人,却发现影子不在了。
一玄甲铁骑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公子,影子首领去追那刺客去了,还望公子放心,那刺客虽然身法诡异,但影子统领轻功绝佳,定能将那厮项上人头带回!”这位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好似去追杀刺客的不是影子,而是他一般。
陵天苏淡淡了“哦”了一声,他实在是没抱什么期望,人家能在他眼皮子低下把自己主子捅了个透心凉,若不是自己有灵火护体,恐怕此刻早已成为了一具冰冷尸体,这家伙的护卫能力,不禁让人堪忧啊。
果然,下一刻,影子成功归来,至于那发话的玄甲铁骑也就成功的打脸了,贼疼的那种。
只见我们的影子统领一脸尴尬茫然,手里没有什么刺客人头,只攥紧了一个小二专属毡帽。
“咳......”陵天苏轻咳一声,只觉脑袋越来越晕,淡淡道:“大家都回房洗洗睡吧。”
陵天苏一离开,玄甲铁骑们蜂拥而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影子。
“影子统领,这是怎么回事,连您也失手了吗?”
“咳咳咳......”影子面上一阵尴尬,问难道:“此事不提也罢。”
有人不依不挠道:“为何不提,那家伙可是差点要了咱们公子的命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呃......那人动不得,动不得啊。”影子很是纠结,其中缘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只是那女子却是他的确动不得的。好在世子殿下没出什么差错,不然显些酿成大错。
“为何动不得?”
影子脸上一阵羞恼:“问问问,问那么多做什么,没听公子说回去洗洗睡吗。”
……
陵天苏躺在柔软大床上,胸口传来微微针扎疼痛感,心情有些复杂,如今,他已经踏入晋国国土,不出十日,便可抵达叶王府,心中微微迷茫,对于这位十四年未见的亲爷爷,他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他的身份特殊,这次回京之行应是十分隐秘,为何一踏足大晋国土就引来杀手追杀,那少女杀手一击致命的手段显然毫不留情,究竟是谁这么恨他,想不通,胡思乱想着,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准备离去时,顾瑾炎却提出本是顺路要一同前往京都。
陵天苏自是无所谓的态度,正要说话,却被云长空一口拒绝。他很不喜这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他很记仇,他可是没忘这家伙做完要拿下他胳膊的狠毒模样。再说,他市井出身,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家伙看自家公子的眼神就很有问题,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色眯眯的模样,他也见过不少富家老爷们变态嗜好,鬼知道这公子哥那方面是不是也有问题,不行,
绝对不能让公子跟这家伙走近了!
顾瑾炎恨恨的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家伙,转而眼神幽怨的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狠狠的抖了抖,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应该同意云长空的观点。
“顾兄见谅,我们两队人马数量太多,扎堆在一块着实惹眼,陵某人由于一些原因,不想太过招摇与市,还望好聚好散,来日再会。”
若放在平时,以顾瑾炎的无赖性子,定要好一番死磨硬泡,可得知那女人未死,此刻却也没了那么多心情,只得遗憾道别。
十四匹马儿们经过一夜休息,精神大好,载着众人,穿过了这片荒凉之地。来到繁花似锦的京都。
叶王府外,一位老者随着一位貌美妇人正在翘首以盼。他们二人正是叶王叶沉浮与其儿媳沈柔。
沈柔神情忐忑,双手不安的搅动这丝帕,他害怕那孩子见到她后,会产生异样情绪。
“公公,你看儿媳发簪可有梳好,妆容是否得体。”沈柔紧张问道,纵容那孩子不会喜欢自己这位后母,可她也想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好的第一映像。
叶沉浮神态自然,眉目柔和,道:“都好都好,你不必紧张。”可内心不禁也有些紧张期待,那孩子长大了,也不知是何模样,与他父亲又有几分相似。都说盼子心切,可这种盼望孙子归来的心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马蹄声忽然在长长街道响起,叶沉浮神色一动,自家铁骑的马蹄声他如何能忘得,神情激动的踏出石梯,却骤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何身份,又生生将脚步收回,敛去面上所有情绪。
马蹄清脆的踏足在青石铺就的长街上,这条街很冷清广阔,显有叫卖小贩,但陵天苏还是微拉缰绳,放缓了速度,因为他看到了那高耸而立的古老牌匾。叶王府,他今后的家。
陵天苏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位陌生老者,张了张唇,竟是一时无言。
老者面无表情眯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回来了。”语气清淡至极,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幼离家的孙子,而是从学堂归来的顽童。
陵天苏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点了点头。却见老者身旁一年轻妇人激动走到他面前,眼眶含泪:“你......你便是天苏么?好......好孩子,面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快进屋,我早已备好晚膳。”
陵天苏奇怪的看了这女人一眼,自家亲爷爷对他不冷不淡,她却如此热情,若不是肯定她是个十足的人类,他简直有些怀疑是不是母亲回来,但事实告诉他,显然不是。
陵天苏看了看老者,似乎猜到什么,十四年来,爷孙两第一次对话,语气有些淡,甚至有些冷:“她是谁?”
陵天苏不再多看妇人一眼,直勾勾的看着老者。
妇人脸色一僵,温柔的面容瞬间血色尽退。
老者眉目大睁,怒道:“放肆!她是你母亲,老夫不允许你对她这么无理!”
陵天苏淡淡一笑,眼神却刺人无比,道:“母亲?我怎么不知我命居然有这么好,还有一个人类母亲。”
第一百零七章:叶离卿
沈柔脸色一变,急忙牵过陵天苏手臂,想要解释:“天苏,不是你想的那样......”
陵天苏有礼貌的挡开她的手,道:“这不重要。”
“我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进入这个家门。”
叶沉浮沉声道:“你需要她做你母亲,若想坐稳你这世子的位子,你就必须承认,毕竟没有人会仍可一个王爷世子的母亲是一个......”叶沉浮眼角扫过云长空兄妹二人,最终将最后两字吞回腹中。
陵天苏面无表情道:“我母亲是什么?您不妨大声说出来。”他承认,他现在很生气,甚至很失望,原来他这么介意母亲身份,不惜连她替身都帮他找好,他凭什么认为他一手为他铺就好的平坦道路他就会喜欢。
他此次下山,本不愿来京,他后面还有不少麻烦,日后定有不少北狐高手的追杀,他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可当他听香儿说,大晋陷入军事危机当中,叶王首当其中。所以他来了,他想看看自己的亲人,为他们出一份力,不想叶公以年迈之身征战沙场,可没想到还未进入家门,却是迎来了这样的结局。
云长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听见说早已备好晚膳,简直两眼放光,可渐渐的听到陵天苏与老者的对话,心中不由渐渐沉了下去。三八之火熊熊燃烧,脑补着公子的母亲身份定是见不得人,按照小说里的套路来说,估摸这就是青楼失足女子,而公子父亲正是风流多情的王爷公子,两人发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恋情,然后有了陵天苏,母亲却不被男方家里人所容,便为这唯一子嗣寻了一个后妈,啧啧啧,真是妥妥渣男一枚,毫不手软呐。而那妇人,不就是传说中的白莲花,小三上位?
沈柔眼见气氛越来越僵,不由强颜欢笑道:“天苏不愿叫娘便不叫好了,公公,您也体谅体谅天苏,哪有孩子有了娘,还愿意管其他女人叫娘的。”
老者缓缓闭眸,也不紧紧相逼,知道这孩子一时也接受不了,只能苦了柔儿慢慢去感化他了。
“好了,不多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一家子好不容易团圆,我早晨派人送信让离儿今日早些回来,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陵天苏心中微凉,原来母亲对于他来说只是不愉快的事。
“一家团圆?一家何时团圆了。”陵天苏意有所指。
叶沉浮眉头一皱,隐有怒容。
陵天苏冷笑道:“离儿又是谁?对我来说,似乎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沈柔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
叶沉浮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只需知道离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的亲人。怎么,不肯认娘,连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不想认了吗?”
陵天苏失笑摇头,原来是他那无良老爹做的好事,现在好了,想跟这女人撇清关系也不行了。正想着是去是留,心口突然一痛,这是那日在“一方客栈”致命一剑留下的后遗症,毕竟是致命伤,修复起来十分费时费力,每当心神失守时,灵火修复就会收到影响,心脏伤口便会裂开一分。
叶沉浮看到他忽然眉头痛苦微皱,这才发现陵天苏的不对劲,脸色苍白的不似常人,显然是大量失血所致。
是谁?竟敢伤他孙子!
“影子!”
听到叶公召唤,影子立即迎上前去,单膝跪地,一脸愧疚:“是属下护卫不周,这才导致世子遇袭受伤。”
“什么?天苏,你受伤了!”沈柔花容失色,十分关切的去握陵天苏手,却被他轻轻避开。
陵天苏心中疑惑,看这女人字里行间都对自己透着关怀,而且这关怀不似作假,这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她不是应该恨自己不是吗?还是说她要展现出自己正妃典范的大度形象?不过无论是哪样,都跟他没有关系。
叶沉浮眼睛涌动一丝杀意,沉声道:“天苏此次回来,行为十分隐秘,是谁这般神通广大,提前得知了消息。”
云长空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沈柔,暗自吐槽道:“按照套路来说,除了您那好媳妇儿,还能有谁,自古皇孙贵胄家族,后妈巴不得继子死的越远越好,省的日后天天争权夺势,可怜这老头还巴心巴肝的什么都对她讲,这不把自个儿孙子往火坑里推嘛。”
叶沉浮问道:“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
影子跪在地上,冷汗直垮,瞬间功夫湿透了整个衣衫。“不......不曾。”
叶沉浮目光犀利如电,直直刺向跪在地上的影子:“我此次给了你九个影子卫,你却依旧让天苏负伤!甚至连来人面貌都没看清!你说你该不该罚!”
“该罚。”影子咬牙叩首。
“自己去军营领五十鞭吧,其余人个领十鞭。”叶沉浮不再多看他一眼。
叶家军营里有一皮鞭,寻常武者,修为到了影子这般地步,**强悍,根本不怕皮鞭抽打,可叶家这跟皮鞭非比寻常,是经过京城有名炼器师的温大师亲手而至,在其鞭上添加了些许寒冰属性,鞭风凌厉,抽打在他们武者身长,可轻易破开皮肉,期初时伤口被鞭上寒冰体质所冻结,感受不到疼痛,待回到家中,便可之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伤口极难愈合,五十鞭下去,几乎可以要人半条老命。
陵天苏却不以为然,想着五十鞭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对影子这种高手来说却更是不在话下,便也懒得浪费唇舌去求情。
影子却如蒙大赦,比起在这被叶公追问刺客是谁,他更愿意去领那五十鞭子来得痛快。
其余九人便不痛快了,队长连那人毡帽都带了回来,怎会连那人模样都没看清,显然是在说谎,让兄弟们白白多受十鞭之苦。众人心中有苦,不知队长是何用意,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乖乖跟着队长离去。
“等等。”陵天苏却忽然叫住了影子。
“世子有何吩咐?”
陵天苏拍了拍云长空肩膀,道:“这家伙,是我朋友,他想变强,先交给你打磨打磨如何?”
影子好奇的打量云长空一番,心中有惑,实在搞不明白资质如此普通的一个人世子殿下会如此看重,他
不好多问也不好拒绝,只得道:“属下领命。”
云长空却苦巴巴着脸道:“啊?公子,你不留我吃饭啦?”
陵天苏凝着脸道:“不要忘了本公子带你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享福喝酒吃肉,更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誓言。”
云长空心中一惊,他这一路上借威借福都是借的陵天苏,陵天苏遇刺自己更是一点用处也没派上,如今有个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不依不挠,莫不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却忘了本心,真是该死!
“公子教训的是,是长空错了。可我妹子她......”云长空一脸为难的看着屁股后头的小丫头。军营都是一群大男人待的地方,她一个小姑娘待在那里太不像话。
小丫头敏感的察觉到自己跟云长空即将面临分离危机,连忙道:“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赶我走!”
影子了解这小丫头对云长空是有多执着,无奈道:“一个两个都是带,无妨,我可单独安排意见房屋给小丫头。”
云长虹对影子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影子浑身一僵,叔叔?他才二十有五,居然就被人叫了叔叔,深受打击。
影子领着小批队伍离去,清冷的街道更显清冷,就在陵天苏准备进府时,却听到叶老王爷有些欢喜的声音。
“离儿回来了。”
原来是他那便宜妹妹回来了,听老王爷欢喜的声音,看来这丫头倒是深受他欢喜,想想也是,他自幼离京,老人家膝下无子,仅剩一孙女陪伴在右十四年,感情如何不深厚,想到这里,他似乎对他这个妹妹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反感了。
可当他转身,看清他那同父异母妹妹长相时,上一刻的想法瞬间被推翻。
少女肩膀上拖着一个大她身体两倍不止的异兽,就这么在青石街道上走着,一身衣衫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先颜色,眉宇间透着一股浓重的煞气,小脸冰冷,目光有些木讷,于其说是木讷倒不如说是毫无色彩,像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娃娃一般。
当她目光看到自己母亲那一刻,眉宇间的煞气似乎冲淡不少,眼眸也恢复了那么一丝色彩。
少女眉眼有些像沈柔,生得十分精致好看,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合适而有当,巴掌大的脸蛋沾着灰扑扑的颜色与血迹,若是忽视掉她背上的异兽,看着倒是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但陵天苏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愤怒,这少女,他的妹妹,正是那天“一方客栈”一剑刺入他心脏的刺客!
还没等陵天苏发泄愤怒出声,一旁沈柔却厉喝出声,一改她那娇柔形象。
“叶离卿!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知道你哥哥今天回府吗?非要弄得一副血淋淋的场面,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才开心了吗?”
叶离卿,陵天苏眉头一皱,怎么会有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这么愁苦的名字?
少女肩膀一抖,头低了下去,有些害怕的模样。
陵天苏眉头皱得更深了,这真的是当日那个一击命中刺伤他的绝顶刺客吗?
第一百零八章:奇怪的母女
叶沉浮却不以为意,道:“好了柔儿,离儿这性子你也了解,这几年做的怪异行为还少吗?没什么的,我想天苏堂堂男儿,也不会因为一点兽血就吓到。”
“我......听娘你说......哥哥要回来,让我......准备好礼物,我......”叶离卿垂着脑袋,小小声说道。
叶沉浮笑眯眯道:“原来是小离儿给哥哥准备的礼物啊,无妨,无妨,这个礼物你哥哥很喜欢,天苏,还不快去接过你妹妹的礼物。”
呃......
陵天苏看了一眼那血淋淋没有一丝生气的异兽,这个礼物,他表示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送这礼物的人,曾经还想要他的命。
沈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公公这么为难陵天苏。
“你,抬头,看着我。”陵天苏冷冷对着叶离卿说道。
叶离卿缓缓抬头,木讷的眼神转为深深震惊。
“你没死?”
果然没错,陵天苏一瞬间确定了她就是当日那个杀手。
叶沉浮眼眸微眯,似乎察觉到什么,却没做声。
沈柔不知其意,以为她是诅咒自己哥哥死,不由大怒,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少女脸上。
“不知规矩!没大没小!”
叶离卿偏过头,嘴角沁出一缕血丝,眼神茫然,不明白为何母亲忽然打自己。
陵天苏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这个家,很奇怪……
当他见到叶离卿那一刻时,他以为是沈柔派她刺杀自己,可又发现事情真相不是这么俗套,他甚至能深深感受到沈柔对自己女人的深深厌恶,没错,就是厌恶。
可这世间怎会有厌恶自己孩子的母亲。
看叶王爷神情,恐怕叶离卿那一句“你没死。”就已猜出她便是刺杀自己的刺客,却没有多大反应,看来是要庇护她了。
陵天苏似笑非笑的看着眼神心虚的少女,悠悠道:“妹妹这话可问得有些奇怪了,我好端端的,为何要死?”
“可是......”
“我饿了,先进去吃饭吧,至于妹妹你那礼物,哥哥就笑纳了,改明儿让王府厨子给炖了,也不知这王府厨子手艺如何。”
叶沉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陵天苏的隐忍,没有直言道出叶离卿刺杀真相。
“哥哥......”少女神情更加茫然了,怎么她刺杀对象就成哥哥了?
沈柔一愣,看陵天苏这态度,显然是肯接受他这妹妹,神情复杂,肯接受妹妹,却不肯接受她么?
叶沉浮收敛眼中异样,道:“既然饿了,那便快去大厅用餐吧?莫要让你娘一番心血置凉了,至于王府厨子的手艺,你大可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讨教的。”他不愿他们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他可不想听到那丫头口中亲自说出弑兄的惊世之举来。
听到娘亲亲手所做饭菜,少女眼神闪烁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好久好久没有尝到娘亲做的饭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曾刺杀陵天苏这件事。
叶离卿简单的洗了下手脸,在母亲皱眉嫌弃的目光下,踌躇的坐上了桌,
陵天苏眼尖的发现她屁股瓣只坐在凳子边缘,显然十分紧张。
生活了十四年的一家人,为何在饭桌上会如此拘谨,这拘谨显然不是因为陵天苏的到来。
“吃饭吧。”侍女将菜铺齐,叶沉浮道。
叶离卿却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当沈柔朝陵天苏柔和一笑,道:“吃饭吧。”叶离卿这才捧起碗筷。
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女,女儿显然十分重视敬畏母亲,而母亲却对女儿熟视无睹,当做不存在一般,这名门望族都喜欢玩这一出吗?
陵天苏挨着叶离卿坐着,她吃饭动作不似其她大家闺秀细嚼慢咽,却也不狼吞虎咽,不懂什么餐桌礼仪,仅仅夹着眼前那一盘菜,却十分心满意足,吃饭动作极快且异常专注,碗筷碰撞间,却不发出一丝声响,显然是受过高度训练的,倒是很符合她杀手身份。
只是一位身份高贵的王爷之女,怎会去当一名杀手?
用完晚膳,侍女们撤走残羹碗碟,叶离卿不说一句话,就闪人不见了。
叶沉浮对于这孙女别扭性子早已见怪不怪。唯有沈柔面上再度闪过一丝阴霾。
陵天苏不愿在与他们过多纠缠,告退一句,随着侍女领路,回到房中。
则香儿月儿则被叶沉浮叫去问话,至于问些什么,陵天苏倒也心知肚明。
侍女备好热水花瓣,倒入浴桶之中,含羞带怯的要帮陵天苏宽衣解带,这是他们侍女的职责。
陵天苏连忙摇手道不用,他本就不习惯他们服侍,以前身为妖体倒是常有与香儿她们一起洗澡,而且大多数都是被那两位“恶女”强迫,自他化形成人后,倒鲜有让她们二人伺候洗澡,毕竟在渔村生活数月,对人家礼义廉耻倒也是了解不少。
褪去衣衫,将双刀斜靠在桌角,进入浴桶,水温刚好,陵天苏捧起一把花瓣,表情颇为无语,他又不是女人,还撒什么花瓣,娘里娘气的。
伸出一只手,掌心一翻,陡然浮现出一缕蓝色火焰,自从凤凰灵体沉寂在体内,有了凤火压制,幽冥劫火倒是安分不少,他也能简单的借用劫火之威,是时候找个时间将幽冥劫火炼化,化为己用,到那时实力必然大涨,毕竟这个是护了白骨山百年不朽的灵物,其中妙用还得等他慢慢挖掘。
至于凤凰灵体,与他有恩,多次修复他的伤势。当初听狐树老头说凤凰是凤陨宫的护山神兽,若是有机会,他也要去寻寻那凤陨宫所在,因为凤凰灵体的孩子在那。
无人之时,陵天苏清澈的眸子中才会涌动出一抹仇恨的火焰,北疆,他迟早会再次踏足,上次大战,观其整体实力,族长与长老皆是安魄境界,这还仅仅只是明处。暗处里更不知族中是否隐藏着更为可怕的敌人。可他仍旧只是凝魂初期,与之相较,实力低的可怕,若是不赶紧提升实力,复仇之日,遥遥无期。
“叩叩......”两声轻响从窗外传来。
“谁!”掌心火焰瞬间熄灭,眼中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褪去。
“我......”窗外一小小身影摇摆,声音木讷。不是叶离卿又是谁。
陵天苏一愣,大晚上的这丫头来找自己干嘛,
一瞬间以为她是借着自己洗澡大意时刻前来刺杀,想想又觉得有些可笑,这里是叶王府,她再蠢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杀他。
陵天苏定了定神,道:“我在洗澡。”意思就是,男女有别, 我光着身子不方便放你进来,自觉点哪里来就回哪去吧。
可叶离卿听不懂似的,“哦”了一声,直接推开窗子,翻窗直入,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浴桶中的陵天苏。
陵天苏吓了一跳,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咬牙道:“你没听到我说我在洗澡吗?”
叶离卿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听到了。”
“听到了还进来,你娘没教过你不能随便看男人的身体吗?还看!”陵天苏很不适应这么坐在水中与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对话,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他妹妹,怎么想怎么怪异得很。
叶离卿歪着脑袋想了想,面无表情道:“这个我娘没教过。”
陵天苏一怔,看那女人白天对自己女儿的态度便不难猜出她平时对叶离卿有多疏离,可连这种基本的男女常识他这个从小没娘的半妖都略知一二,她却丝毫不懂,这未免就有些过分了吧。
陵天苏吐了一口气,道:“现在我教你也不迟,可以离开了吗?”
叶离卿摇了摇头,看了他半响,冷不丁道:“你的胸,真白。”
“......”
调戏,**裸的调戏。
陵天苏额角青筋一根根暴起,咬牙切齿道:“你大晚上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无聊话?”
叶离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的语病,不解道:“那日,我分明一剑刺穿你的心脏,你却还活着,而且胸口一点疤痕都没有,我不懂。”
原来说他胸白是这么个含义。
陵天苏松了一口气,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件事,我没必要跟你交代。”
本以为她会不死心的再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叶离卿点了点头,似乎很同意这个观点。
“还有,我想说的是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我活着?什么意思?”
“我当时接榜时,并不知道你就是我哥哥,差点酿成大祸,若是你死了,爷爷跟母亲会难过,我不想他们难过。”
陵天苏皱眉道:“你是说你当初杀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谁。”
叶离卿点了点头。
“骗鬼呢吧你,当时叶府玄甲军就在那客栈,你会认不出自己家的军队。”
叶离卿看着他认真道:“不认识,我很少在家。”
陵天苏忽然想起什么,难怪那时候影子去追刺客空手而归,原来不是失手,而是看清了刺客样貌,根本无从下手。
陵天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是王爷之女,怎么就去做了杀手。”
叶离卿道:“母亲不喜欢看到我。杀手,来钱快。”
呃......
这不禁让陵天苏想到了某个抠门吝啬的杀手。
“你很缺钱吗?”
“爷爷要打仗,打仗就要花钱,我想帮他。”叶离卿眼神依旧木讷,理所当然的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无法刻下的名字
听闻此言,陵天苏对她映象倒是有所改观,轻笑道:“所以你就到处接榜,结果接了自己亲哥哥的榜单?”
叶离卿点头。
陵天苏苦笑道:“这就是你来找我要说的事?”
继续点头。
“那说完了,可以请你离开了吗?我要休息了。”陵天苏甩甩手打发般说道。
叶离卿点头,翻窗准备离去。
“哦,对了......”陵天苏突然叫住她,故作若无其事道:“杀手这行,你就不要做了,现在我回来了,有些事我会解决。”
叶离卿看了他一眼,坚定摇首,道:“还是不了,你这么弱,都差点死在我手上,要什么事都交给你,我不放心。你好好在家养着,以后我保护你。”
耍帅不过三秒,陵天苏几欲吐血,他居然被自己妹妹小瞧了。
“你这么厉害,不也没杀死我吗?”陵天苏反怼道。
叶离卿忽然想起那把跟了她四年的小剑,在上次刺杀陵天苏之后,剑身不过在他体内停留了那么短暂的功夫,剑宽却被熔化变窄了许多,已经全然报废。
那时,她便隐隐感觉到陵天苏体内有些怪异。
叶离卿没有接他这话,直接消失在窗角。
陵天苏透过敞开的窗户,遥看高悬夜色之上的冷月,妹妹么?
失笑摇首,突然多了一个妹妹,心中升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觉,桶里热水早已凉透,陵天苏缓缓起身,擦拭水迹,忽的感受到一道视线,猛然回首。
叶离卿去而又返,一只脚刚踏过窗户,眼神木讷,呆呆的看着陵天苏。
“啪”的一声,浴巾直接甩在叶离卿脸上。
陵天苏已最快速度套上外袍,怒视着她。
叶离卿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呐呐道:“我只是忘记了,我伤了你,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我不接受!”
……
看来下次得将这窗户上锁才行,因为他有一个不爱走正门爱翻窗户的小贼妹妹。
…………
牧连焯端着饭菜,轻轻放在桌上,看着一脸死寂,毫无生气蜷缩在墙角的牧子优,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脸苍白无比,双眼凹陷,空洞无比,惨白的脸就像是死人的一般,哪里还有当初光芒四射模样,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母亲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一个个固执的倔强性子,九头驴都拉不回来。
“子优,你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那个角落里吗?”牧连焯无奈道。
她恍若未闻,身上穿的依旧是当日大红喜袍,只是,物是人非,接她上花轿的新郎,却不在了……
脑子里空洞洞的,只一颗心脏孤独的跳动着。
干裂的嘴唇轻轻阖动,仿佛喃喃自语,细看,却像是在轻念某人的名字。
牧连焯心中仿佛有万把刀来回刮动,陵天苏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当女儿那日亲自将那小子带回族中,他便不喜欢他,可那又怎样,自家女儿喜欢,他没办法啊。
牧子优如今全然是一副自暴自弃状态,修为荒废,不进反退,数月功夫,从凝魂巅峰跌境至中期,
还隐隐凝魂中期不稳的模样。
这令牧连焯很是担忧。
北族世界是残酷的,你强则鼎立于万人之上,你弱,则被后来者居上。她虽身负九尾天狐血脉,可道心已毁,老族长隐有放弃之势,近些日子大力提拔二长老之子牧繁星,这样下去,她北族少主地位终将不保。
身为父亲,他不想连这仅存的地位都为女儿保不住。
他轻轻一叹,幽幽说道:“父亲说,你修为大幅度跌落,令他很是失望,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便不会再认你这孙女,不过......”
看着双目依旧空洞无神的女儿,他继续说道:“他老人家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牧子优依旧无动于衷。
“你是族内唯一觉醒九尾天狐血脉的子孙,你的天赋可以隐去你一身妖气,他要你去大晋,参加万首试,并且进入前十,获得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若是成功,你依旧是北族尊崇少主。”
他心知自己说了这么多,她是一点也听不进去,缓缓走近她身,俯下身,低声说道:“那日父亲派我追杀陵天苏,别人不清楚,我却很清楚…陵天苏没有死,他还活着。”
空洞无神的瞳孔这才有了一丝反应,瞳孔中渐渐倒映出景物,她轻声道:“陵天苏......没死?”
牧连焯十分无奈,他再不堪也不会残忍到去杀自己女儿的心上人,那日,他是有意放水。
“不错,陵天苏不仅没死,还成功的逃离了北族势力追杀范围,而这次机会也是你的机会,不为少主身份,只为你这次晋国一行期间的自由,万首试意义非凡,陵天苏要想复仇,不可能会放过借此变强的机会,或许在那里,你能见到他。”
如何另一颗死寂腐朽的心重新升起生机?
唯一触发心中那唯一的希望,给予前进的动力。
牧子优缓缓转头,看着父亲,枯槁的面容凄凄留下两行清泪,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我要去大晋……”
牧连焯露出宽慰笑容,眼眶微微泛红,连忙道:“好,好,去大晋,为父一定帮你去大晋,不过父亲说了,万首试在一年后举行,离族的首先条件,你必须尽快恢复巅峰实力,在这一年间,必须靠你自己,在大晋首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好...”在一度绝望以后,新的希望又在父亲的话语间,慢慢地恢复生机。
………
对于这些,陵天苏自是一无所知。
叶王府内。
叶沉浮早早去参加早朝,叶离卿一大早也不见了踪影,唯有沈柔十分悠闲的在小院中插花浇水。看到陵天苏,柔柔一笑道:“天苏一大早,这是要去哪。”
陵天苏微微点头道:“首次进京,不看看京城大好风光可惜了。”
沈柔嫣然一笑,取出一块玉牌,交到陵天苏手上,轻声道:“这是王府世子的身份腰牌,京城里少不了一些嚣张跋扈的世家公子,有这腰牌,他们可不敢随便欺负你。”
陵天苏淡淡一笑,没有拒绝,将腰牌收入怀中,即便没有这腰牌,他陵天苏也不是随意任人欺负的主。
见陵天苏收下腰牌,沈柔
面上笑容更加柔和,那长辈看晚辈的慈祥目光另陵天苏很不适应,暗想,你不应该是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待自己的女儿吗?
……
一如既往的早朝就在今日,叶公一开口,整个朝堂被掀起来轩澜大波,晋皇秦步嘴角吮笑,高坐与万人膜拜的龙椅之上,冠冕珠帘下,目光嘲弄的看着朝下躁动群臣。
不过是一方诸侯继承者归来,就能让这群黄鼠狼如此躁动不安,这么快就怕威胁到自己地位了么。不过也是,毕竟叶家在大晋有着举手投足的地位,没有子嗣继承的叶家,空有一副强大皮囊,在惊艳,也不过数十载,到那时,岂不又是争权夺势的好时机。
如今却突然蹦出一个叶家独孙,他们怎能不乱阵脚。
尚书令赵勾玉皱眉沉声道:“启禀陛下,世人皆知叶公独子叶无修早在十四年前离奇惨死疆外,唯留下一女叶离卿,如今我大晋正逢乱局,叶公却突然告世叶无修还有一子,这其中疑点重重,还望陛下明察!”
“不错,此子来历不明,还望叶公见谅,我等也是怕叶公为奸人所祸,对大晋不轨。”上柱国贺洋好言相劝道。
“可笑!我孙儿叶陵血脉正统,岂是能容他人污蔑的,老夫还没老眼昏花到连自己孙儿都能认错!”叶沉浮冷笑道,这几人存的什么心思他如何不知,一个个成天巴不得阻碍在他们眼前的叶家参天大树轰然垮台,对于叶家世子回归,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阻挠。
“如此好办,微臣倒是有个简单明了的办法证明此子来历。”尚书令赵勾玉笃定那突然蹦出来的叶陵与叶府没有半点关系,若他真是叶无修之子,为何十四年前毫无音讯,非要等十四年再摆出叶王府世子身份来引人猜忌,呵,真像无非就是叶沉浮这老东西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需要一个继承人将叶府延续下去。
我又岂会让你称心如意!
上柱国贺洋降装问道:“哦?不知尚书令有何高见?”
群臣如何看不出他们二人唱花腔。整个大晋就属他们二人与叶公最合不来,二人仿佛达成共识一般,你来我往的说道。
“很简单,叶公说叶陵是他独孙,那么不知这叶陵的名字可有刻在你叶家祖石之上,若是叶家祖石承认叶陵是叶家人,自然可堵住我等悠悠众口。”
“妙啊,这方法的确简单明了。”
“不错,不错,尚书令一语道中。”
群臣大为赞同,他们都认为叶陵身份有猫腻,不可能是叶公血脉。
果然,叶沉浮脸色微沉,原因无他,陵天苏这个名字是她母亲取的,当初他也为陵天苏重新去了一个名字,叶陵,以叶为姓,以他母亲姓氏为名。
祭祖拜天那日,他曾亲手将叶陵这个名字刻在祖石之上,可一当这名字刻上去,祖石反应极大,万年不朽的祖石竟然生出几道裂痕,仿佛宣示着不满,而叶陵二字,也在古老的石面上消失不见。那是叶家先祖不承认的证明,十四年,叶无修与叶离卿名字中间就此空了一栏。
(ps:真的好无语,难得有条件用电脑发表,结果个垃圾电脑,整了半天都是网页错误,最后还是用手机发表了,无奈……)
第一百一十章:职业病
叶沉浮明白这不是因为陵天苏非叶家血脉,只因他体内流有一半妖兽之血。
他是半妖,得不到老祖认可。
可叶沉浮,依旧将叶陵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不管别人承不承认,陵天苏就是他的孙子。
“哈哈哈,可笑至极,祖石象征着家族传承与新秘,你们愿意随便将自己祖石拿到众人之前暴露于世吗?尚书令,你究竟存了什么心细,竟要如此羞辱叶公!”
猖狂大笑的乃是太尉顾享,他虽说平日与叶沉浮不对头,可也看不下去一群鸡鸣狗盗之辈如此羞辱,他讨厌一本正经庄严的叶沉浮,但同时也佩服他曾力挽狂澜,力压诸侯,震慑三洲!
他相信这样的叶沉浮不会因为世俗名利而去撒这么一个可笑谎言,他说叶陵是叶王世子,他信!
叶沉浮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替他出言维护的是这个老匹夫。
即便祖石事关重大,群臣又岂会轻言放弃,喋喋不休。
“够了。”平淡威严的声音自众人上方传来,那里,高坐着的,是一国之君。
天子秦步深幽的眸光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叶陵这个名字,是朕取的,你们……有意见?”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众臣哑口无言。
有意见?谁敢有意见。当今天子都发话了,谁还敢多说一句。
众人皆知叶家与天子关系匪浅,叶无修可是陛下亲自认定的义兄,大晋唯一的异性王爷。
只是叶无修死后,叶府树大招风,天子对于叶家态度不明,为知今日,原来天子的心还是向着叶家的。
皇后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满情绪,刚要开口,却看见朝下兄长赵勾玉对自己使眼色,这才隐忍不发。
叶沉浮淡笑道:“吾孙叶陵自幼体弱,故此才送至云隐山学艺,老夫不愿他因自己身份受到奸人所害,故此出此下策,隐瞒孙儿存在,如今吾孙学艺有成归京,自当为他正名身份。”
天子含笑道:“自当如此,朕便赐叶陵一袭四爪蟒袍,以正其身。”
“多谢陛下!”叶沉浮行礼高声谢道。
“陛下!”皇后终于忍受不住,不顾兄长眼神阻止,“叶陵不过刚刚入京,就赐此大礼,恐怕不适。”
蟒袍加身,意味着叶陵日后王爷爵位就是铁板钉钉。
就连她儿当今大皇子的太子身份都迟迟未定,而如今一个身份不明的野种刚刚入京,连朝堂都未参与,就直接赐予四爪蟒袍,这是何等恩宠,那岂不是她的皇儿日后见了这叶陵,都得低头行礼了吗。
天子目不斜视:“如何不适?这袭蟒袍十四年前本就属于朕的兄长叶无修,只是那次变故,一直无缘送出,如今朕赐予他的子嗣,有何不可?”
“可是......”即便如此,皇后依旧不甘心。
“怎么?”天子沉沉道:“皇后这打算是干预政事。”
皇后心中猛然一惊,皇后不得干预朝政,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先前皇后突然开口打断,已是犯了大忌。
她与这位天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皇后自是了解这天子性子,一旦他决定的事,旁人无法变更,她只好闭嘴不语,继续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至于那叶陵,日后再想办法叫他脱了那身蟒袍吧,她恨恨想道。
…………
陵天苏漫步在大晋首都永安城街道上,青石铺砌的道路透着一丝古老味道,永安城是一座古城,大晋初立,第一代帝王便是再次建功立业,设为首都,千百年来延续至今,不少地方显示着历史的悠久。
街头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两侧店似林立,初阳淡淡的洒落在红砖灰瓦之上,无论是那突兀横出的飞檐,还是那随风飞舞的商铺旗帜,给眼前这一片盛世繁华的古城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老城,新雪,旧人。
看着眼前屋檐停歇的燕子,陵天苏神情恍惚,坐下点了一碗清汤馄饨,心中陷入微微迷茫,人生如浮萍,稍有停歇,便要抬步向前,只是他不知,可以在这永安城停歇多久。
有人说,有亲人在的地方便是家,那么在这座爷爷妹妹所在的古城,又是否能成为他的家?
他不知,所以迷茫。
对于这两位陌生的亲人,他无措,甚至有些抵触,但他无法逃避。
陵天苏就默默的低头吃着馄饨,平凡得好似市井随处可见的布衣少年。
咽下最后一颗馄饨,陵天苏起身准备离去,眼角忽然一闪。
对面一家没有门面的面馆里,坐着一位少女,少女正捧着一碗青菜白面,吃得入神。
陵天苏淡淡一笑,走了过去,在少女对面坐下。
看着少女面前摆着的三个空碗,本还奇怪一大早为何不见她踪影,原来是独自一人跑这来吃面了。
“付账了吗?”陵天苏眼角含笑的看着少女。
叶离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挂这一根细白面条。
“没有。”
陵天苏轻笑一声,心中难得升起一股温馨,想要伸手拈下这跟碍眼面条,哪曾想手指刚一触碰她嘴角,小舌迅速一勾,便将面条勾了回去。
……一瞬间,手指微热,仿佛触碰到一抹极软的事物,在指尖留下一抹晶莹。
陵天苏略显尴尬的收回手指,本是好心,怎么到头来像是调戏人家一般。好在叶离卿面色如常,丝毫未查空气中的一丝暧昧尴尬。
叶离卿将第四个空碗摆在三个空碗上,满意的摸了摸肚子。
陵天苏唤来掌柜,付了银钱,道:“你今日若是无事的话,可否陪我在城中逛逛?”
叶离卿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陵天苏道:“怎么了?”
叶离卿犹豫一会,道:“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陵天苏笑着反问道:“就因为你曾经刺杀过我?”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讨厌曾经差点杀死他的人。”
“放心,我还没那么小气,而且你已经向我解释过原由,你我是亲人,亲人无需计较这么多。”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叶离卿的确是他亲人,而且还是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他做不到与自己亲妹妹计较这些。
“亲人么...”叶离卿小脸微微茫然,似有些难以理解这个词汇,她只知这世上有母亲爷爷,对于那位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更是无一丝映像,内心唯有自己想象刻画出的一道模糊身影。
母亲讨厌她,这点她比谁都明白,她敬爱母亲,害怕母亲,却独独没有在母亲身上确切的体会到亲人一词。
唯有爷爷,他对自己是慈祥的,可不知为何,敏感的她却感受到了爷爷对自己带有了一丝愧疚的情感。
如今,她又多了一个哥哥,可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波澜不惊,对于哥哥的归家,她竟无一丝触动,即便现在与他面对面,她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我今日要去楼里接单。”叶离卿委婉拒绝道。
陵天苏皱眉道:“你仍要做杀手?”
叶离卿点头。
陵天苏无奈,不再劝慰,既然她执意选择了这条路,他无权过问。
“我刚来大晋,对此地不甚熟悉,你就当为了哥哥,请一天假可好?这样也省了我不少瞎闲逛的时间。”
叶离卿想了想,就当是刺伤他的补偿好了,陪他逛逛倒也没什么。
“好,你想去哪。”
陵天苏道:“你可知哪里可以修复玄器。”
“修复玄器?不知是何等品阶的玄器?”
“中品玄器?”
“中品玄器么...城内修复下品玄器的倒是在各势力炼器坊里能寻出几位来,至于中品玄器,恐怕只有大师级别的炼器师才能修复。”
炼器师,是九州大陆最为吃香的职业之一,玄器难寻,更难制。
至于修补玄器,寻常人自然也是难以办到,因为这对修复玄器的材料与炼器的手法都有极高的要求,更何况是罕见的中品玄器。
陵天苏要修复的自然是香儿月儿她们的血月刀与困龙鞭,那日她们死战蚀毒血蟒,各自武器受损严重,灵气大失。
大晋是大国,陵天苏想着在这定有办法帮她们修复玄器,却不曾想竟也是如此困难。
叶离卿沉吟道:“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人,她对炼器一术,颇有造诣。只是她长年坐镇于器宗客卿,身份成谜,要想遇见她,恐怕只能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总比毫无机会来得好。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
叶离卿仿佛对器宗了如指掌,弓着腰,车经熟路的领着陵天苏避开大门守卫,穿过一通幽小径,七拐八绕的直至一器宗阁楼。
陵天苏好奇问道:“你怎么对器宗这么熟悉?”
叶离卿头也不回的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首先就要对地形了如指掌,整个永安城,每家每户地形,我基本已熟背于心。”
“哦。”难怪,做杀手的的确是要熟悉各路地形,一击命中之后,便可毫不拖泥带水的抽身离去,当日叶离卿在“一方客栈”不就做得很完美吗?
陵天苏点了点头,又不解问道:“可我们又不是来杀人的,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要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走小路?”
前面领路的叶离卿脚步顿住,半响没了动静……
陵天苏无奈扶额,轻轻捅了下前者肩膀,才听她继续道:“嗯...职业病,我一时给忘记了。”每次习惯了走小路,这次领陵天苏过来,竟也忘了走大门。
陵天苏满头黑线,他这妹妹是得有多脱线……
第一百一十一章:符器双修
叶离卿很尴尬,好在这时一人的出现可以化解她的尴尬。
她毫不犹豫的指着阁楼窗沿上鬼鬼祟祟的一个男子声影,道:“看,也不止我一个人偷偷摸摸。”
顺着她指向方位看去,只见一位衣着寒酸的布衣学子正手脚并用的贴在窗沿上,一只手艰难的取下口中叼着的一把匕首,试图撬开窗锁。
男子满头大汗,显然这么吃力的动作对于他这位长年吟诗做酒的学士来说很是吃不消。
折腾了好一阵功夫,终于撬开窗锁,脸上刚喜形于色,便被一颗松子透窗而出,砸在光亮的脑门上。
“唉哟”一声,男子从窗沿摔下,摔了个极为难看的狗吃屎姿势。
窗内随之传来一声女子厉喝。
“滚!”
陵天苏不忍直视,啧啧摇头,你说你做梁上君子也就罢了,一点本事也没有,反倒被一女子摔得如此狼狈不堪,真是丢你爹妈的脸。
男子哀声痛吟,取出藏于胸口被压烂的一捧花束,背着窗台方向,脸上闪过一丝愤愤情绪。
若不是那人吩咐,他堂堂学子,才懒得过来对那女人示好,还遭此羞辱。
忽的看到眼前陵天苏二人,脸上阴晴不定,哼的一声扔了手中花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陵天苏看着叶离卿,耸了耸肩,道:“奇怪的人。”
叶离卿看着那人离去背影,道:“我认识这人。”
陵天苏奇怪的看着她,堂堂叶府小姐,竟然认识这种草包?
“他叫周儒,是千文学院的学子,前几年传闻他疯狂痴迷这阁楼主人,不顾身份之差,当众示爱,却被拒绝,后来这人倒也没有轻言放弃,追求手段层出不穷,直到一年前,他毫无征兆收手了,不知为何,最近又死灰复燃。”
陵天苏笑道:“你怎么对于这种事如此了解?”一点也不像她,本以为她是那种对所有事物漠然毫不上心的。
叶离卿呵呵一笑,眼神木讷,却无一丝笑意。
“女人,不都是八卦的生物。”
陵天苏狠狠的抖了抖,觉得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叶离卿低头看了看脚边一颗不起眼的松子,道:“看来运气不错,她今日在阁内。”
叶离卿领着陵天苏上楼,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
房内,一蒙着青色面纱的女子坐在案前,纤柔握着一枚精致匕首,另一只手中则执一根细长毛笔。
说是毛笔却也不确切,笔锋不是寻常狼毫所致,看不出是何材质,笔尖泛着一丝锋利冷意,女子握笔如握刻刀,细细的在匕首上落笔雕琢,神情专治。
而其身旁则立于一绿衣丫鬟,手里拿着锉刀样的东西,细细研磨一块金色矿石,矿石下方则用砚台接住粉末,看蒙面女子笔尖带着一抹金色想必便是沾染了这矿石粉末。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另她素手微颤,笔锋微偏,两个时辰的辛苦瞬间报废。
匕首面上所刻纹路泛起一丝淡淡光芒,光芒一震,随之散去,纹路蜿蜒出一道道醒目裂痕,就连陵天苏这个外行人都知道,
因为叶离卿的打扰,这枚显然价值不菲的匕首算是废了。
蒙面女子柔和的眸光透着一丝无奈,放下匕首毛笔,取出两盏光洁的茶杯,倒入清茶,轻声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了?”
语气轻柔,倒没有因为匕首她二人报废而面露不善。
叶离卿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下,端起茶杯轻饮道:“找你,自然是因为有事需要你帮忙。”
这理所当然的模样,好似应该,陵天苏第一次觉得自己妹妹脸皮倒是挺厚。
一旁的绿衣丫鬟无奈道:“我说叶姑奶奶,您每次来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我家小姐刻制的玄器,不知有多少因您而报废,您就当行行好,下次来,提前打声招呼可好?”
叶离卿道:“职业病。”
又看到门口陵天苏,绿衣小丫鬟继续道:“这次可倒好,自己来也就罢了,还带了一男子,这地儿是会客的地方吗?若不是看到叶小姐您的面子上,婢子可要像赶那周儒那样,一颗松子给打了出去。”
原来那颗松子与那句颇富威严的滚字是出自这小丫头的手。
陵天苏哑然失笑,想不到小丫头年纪轻轻,脾气倒是挺爆,反倒是她家小姐,不喜不怒,态度平静,安静如斯,有种淡淡入水的味道。
听丫鬟话中内容,陵天苏这才发觉叶离卿此举确实不妥,小阁楼布景雅致,房内一床,一桌,一案台,简单至极,案上朴素的铜镜无不提醒着这是女子闺房。
叶离卿却毫无顾忌的带他来这,确实大大不妥。
若不是此刻场景不对,陵天苏恨不得给她一个大大爆栗,真不知道叶离卿是什么脑结构,做事一点也不顾及,昨日翻窗也是,今日领路亦是。
蒙面女子语气淡如芷兰,轻声道:“无妨,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叶小姐多年离家归来的兄长吧?不知找小女子有何事?”
陵天苏心中微动,他此番归京,时日短暂,无外人知晓,她又是从何得知?不禁将疑惑目光投向叶离卿。
叶离卿感受到他的视线,摇头示意不是自己透露消息。
蒙面女子将二人眼神交流的动作尽收眼底,略微解释道:“家父与叶公渊源颇深,故而得此消息,小女子也是无意中听得家父口中说到。”
陵天苏面上恍然,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多问她父亲是谁。
“方才观姑娘手法,似乎对炼器一途颇为精通,不知姑娘可是一名炼器师?”
蒙面女子点头道:“不错,公子可是需要小女子帮忙炼制玄器?”
准确来说,她是一名炼器符师,器符双修,有了符文辅助,再加上她体质特殊,才至于她在炼器一途远胜于常人。
陵天苏摇首道:“倒不是需要炼制玄器,只是在下有两个中品玄器受损,不知姑娘可有修复之法?”
蒙面女子眼眸微诧:“公子是说您有中品玄器,而且是两个?”
玄器本就稀少,因为大陆成为炼器师资格十分艰难,哪怕是在强大的大晋,炼器师也是少之又少。
故而玄器也就成了稀珍之物,更何况这少年一开口就
有两个玄器,而是还是中品,看来叶公对这位幼孙倒是十分宠爱。
陵天苏点了点头,心想若是她知道自己铃铛里有着无数玄器,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炼器师纵然稀少,玄器纵然珍贵,却也抵不过他铃铛里的溯一来得历史悠久,从古至今一路收集的玄器,而九重鸣幻灵又是至宝,可永存玄器灵力不善,如此说来,陵天苏是身负一笔巨大财富也不为过。
但是如今他实力低微,是万万不得暴露铃铛妙用,否则装逼不了几天,就会悲剧。
蒙面女子沉吟道:“受损的中品玄器么?若是损坏不甚严重的话,小女子倒是可以勉强一试。还望公子见谅,炼器本就存有风险,修复不熟悉的玄器更是艰难,若是有变故,不小心毁了公子玄器...”
陵天苏心中一喜,道:“无妨,姑娘只管修复便是,我相信你。”
他们本就是一面之缘,无任何渊源,倒是叶离卿与他突然到来还害她毁了一把匕首,她却无一丝责怪之意。
其中虽然有可能是看着叶离卿面子上,可她却依旧答应帮他修复玄器,对于报酬一事却是止口不提,陵天苏不傻,自然也知道请一名炼器师出一次手,价格是有多昂贵。
看着陵天苏清澈幽蓝的眼眸直直看着自己,蒙面女子心中霎时失守片刻,恍然回神,惊出一身冷汗,她如今已是这般,怎可对一刚见面的男子恍然失神。
陵天苏丝毫未查她那微不可查的异样情绪,从空间戒中取出血月刀与困龙鞭,走了过去,轻放在岸上,目光热切。
蒙面女子收起心中异样,素手轻轻抚摸着案上玄器,喃喃道:“真的是中品玄器,观其品质,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手笔,怕是中品玄器中的精品,若是我炼器手段再提升一个层次,加以提炼,定可进阶成上品玄器。”
陵天苏微笑道:“在下不贪心,能将这两把玄器修复完好,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他却是对于玄器品质不甚关心,只是这两把玄器是母亲留下来的,对他,对香儿月儿她们都是意义非凡,若是能修复好,她们定会比得了上品玄器还要高兴。
蒙面女子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倒是个性情中人,倒也不妨帮他一把。
双眸缓缓闭上,指尖轻轻拂过两把玄器,感受着玄器内部损害程度,她挣开美眸,面上凝重。
陵天苏小心翼翼道:“怎么?情况很不乐观?”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道:“若小女子猜测不错的话,这两把玄器皆是被剧毒腐蚀损坏至此,再加上没有及时修复,毒已不知不觉深入其内,想要修复,第一步就要彻底拔出玄器里的毒气。”
陵天苏暗想这女子果然有一手,三言两语便道出这两把受损玄器的问题所在。
“那姑娘可有方法祛除毒素。”陵天苏道。
“祛除毒素倒是不难,只是想要修复却是十分困难,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小女子可在这两把玄器上各加持两道二品符文,只是若是符文刻印成功倒还好说,若是失败,恐怕这两把玄器就如同这把报废的匕首一般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报酬
陵天苏微吸一口凉气,此女子不仅仅只是一名炼器师,他在狐族典籍中看到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可符器双修,只是这种人在大陆上几乎是凤麟龙角般的存在,却没想到却在这大晋器宗的小阁楼离遇见了一位。
“姑娘自当放心修复,在下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陵天苏道。
他也只这血月刀与困龙鞭的修复工作实在是再拖不得了,若是拖久了,恐怕与报废无异了。
“公子倒是看得开,那小女子便试试吧。”
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倒是不错,要知道就连她的老师都不放心她碰中品玄器,只准她用下等玄器来练手,虽然她早已能把握中等玄器了。
陵天苏感激道:“多谢姑娘,不知这修复玄器的报酬是多少?”
虽然她没有索要报酬,但陵天苏也不知知恩不报之的人,该给的还是要给。
看着陵天苏一板一眼的模样,蒙面女子略感好笑,有意捉弄道:“小女子的出手费可是很贵的呢,公子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陵天苏有些为难道:“银两在下出门仓促,身上倒还真没多少,不知可否以物相抵?”
绿衣小丫鬟噗嗤一笑,道:“公子严重了,我家小姐既然收了你这两把玄器自然会尽心帮你修复,更何况你还是叶小姐朋友,又怎会收你报酬?”
真是个傻小子,若是小姐不愿帮你,你就算是拿出天价,她都未必肯见你一面,更别说帮你炼器了,既然答应你了,再多说报酬可就显得有些俗了。
陵天苏却不愿占人便宜,目光落到被他妹妹突然奇来到访而毁了大半灵气的匕首,会心一笑,详装从胸口掏出,从铃铛里取了两把匕首,放在案上。
“在下不能白占姑娘便宜,不如这样,这两把玄器就当做礼物,一把算是偿还因我兄妹二人害姑娘损害的匕首,一把则是感谢姑娘帮忙修复玄器之恩。”
心高气傲的小丫鬟顿时不满了,都说不收你报酬了,还拿出两把破匕首出来丢人现眼,小姐的那把匕首可是下等玄器,经小姐手稍稍提炼一番,有望进阶成中等玄器,是你这两把匕首能比的吗?
蒙面女子面上却微微变色,惊呼道:“又是两把中品玄器?”
小丫鬟顿时目瞪口呆,她不识货可不代表着自家小姐不识货,这竟又是两把中品玄器,不禁看陵天苏眼神都有些变了,土豪啊,出手当真是阔绰。
蒙面女子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陵天苏,他一连送出两把玄器,面上还无丝毫肉痛,想来身上还有不少,身负重宝,他却毫无戒备的将这玄器亮了出来,真不知他是处世未深,不懂人心险恶,还是太过于信任她了。
“公子既然已有两把中品玄器,有何苦大费周章去修复这两把受损玄器呢?”蒙面女子不解问道。
陵天苏苦笑道:“这两把玄器对在下意义非凡,是家母所赠,所以有机会修复,在下定当全力一试。”
蒙面女子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女子定当尽力修复便是,只是这
两把匕首太过于珍贵,还请公子收回。”
陵天苏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在下也不是没有私心,若是姑娘因为这两把玄器,炼器之术更上一层楼,日后在下又遇到炼器上的困难也好再来找姑娘不是?”
蒙面女子失笑不得,这倒真是一个难以拒绝的好借口。
绿衣小丫鬟更是对他满意得不得了,小家伙有前途,姐姐看好你哟。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修复玄器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还请公子七日后再来取。”
陵天苏自是明白,也不便在多加打扰,告了句退,便带着坐那喝茶的便宜老妹离去了。
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匕首上古老刻花,蒙面女子轻声道:“小鱼儿,你怎么看这叶陵的。”
唤作小鱼儿的丫鬟嘻嘻一笑道:“第一映像还算不错,叶家出来的子孙能有几个差的,出手也大方,谈吐也不失轻浮,最重要的是,从他对那两把受损的玄器来看,他是一个十分念旧的人,比起那表面上正人君子的周儒好上太多。”
蒙面女子苦笑道:“你为何总是什么都扯上那周儒。”
小鱼儿一脸愤愤道:“我只是看不惯那种君子小人,当年那般苦追小姐,不顾自己身份卑微,死缠烂打,从那时起我便讨厌他,后来小姐出了变故,那家伙又瞬间变脸,现实无比,最近子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又来纠缠,当真是烦人至极。”
蒙面女子语气清淡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何必放在心头徒增烦恼,只是...”
白净的素手轻轻抚摸着面纱下可怖的伤疤,暗自伤神道:“世人皆是爱美,我这副模样,别人见了,自是避之不及,若是那叶公子见了我这藏在面纱下的真容,恐怕也不会那么干脆的送出两把玄器了吧?”
小鱼儿着急道:“小姐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小姐的心便是这世上最重要的,是那些臭男人们没有眼光,瞧不出小姐的心灵美。要不是小姐受那奸人所害,何苦至此。”
蒙面女子痛苦闭眸:“别说了。”身在那种家族里,遭人所害,再正常不过,只是真正另她难过的是,毁她容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至亲之人,这比仇人捅在心口一刀还要来得撕心裂肺。
“干嘛这么看着我?”陵天苏发现叶离卿正用无比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这对于木讷的她的确是一个高难度动作。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位姐姐愿意同你说这么多?”
陵天苏满不在乎道:“还好吧,都是一些客套话,估计还是看在你面子上的。”
叶离卿摇首道:“不是的,紫姐姐平时为人很孤僻,虽然我同她是朋友,可真正说话次数并不多,更别说跟你第一次见面了。”
陵天苏好没气道:“孤僻?倒还真没看出来。你跟她说话次数不多,完全是你性格原因吧,瞧瞧你那满脸阴暗样子,哪还有点少女青春阳光模样,谁见了你,都没有说话的**好吧。”
“是吗?”叶离卿揉了揉脸颊,真的
很阴暗,是她的问题吗?
“你那怀疑的目光是闹哪样?别不信,从哥哥我回家到现在,你给过我一个笑脸吗?天天绷着个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杀手似的。来,别僵着脸了给哥哥笑一个。”
叶离卿揉着脸颊,一脸茫然,笑?是怎么笑来着。
陵天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被自己母亲毒害成这副傻兮兮模样。
“笑,不会吗?看像我这样。”陵天苏嘴角扯出一个大大弧度,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
真没想到做哥哥这么难,还得手把手教妹妹怎么笑。
叶离卿依葫芦画瓢嘴角扯出一个大大弧度,只是眼神木讷,脸皮僵硬,活脱脱一副智力发育未完全的傻大姑娘。
陵天苏顿时觉得心好累,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妹妹。
“形似神不似,唔...”陵天苏看她一脸傻相,有点不忍打击,又道:“不过好好练练还是很不错的,加油。”
说完这句话,陵天苏揉着肚子,觉得有些饿了,想着中午该吃些什么。
身后叶离卿揉揉脸,又恢复成那副木讷模样。
“哥。”她轻轻唤了一句。
陵天苏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一股莫名情绪,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唤他哥哥。
“怎么?”
只听到妹妹声音从后方传来:“你笑起来很好看。”
“嗯……”
顾瑾炎十分无奈,因为回到了自家大宅,他堂堂顾大少爷,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却只能可怜兮兮的钻狗洞回家。
好在出去一趟,这洞没被填了。
撅着屁股还不容易穿过窄小狗洞,顾大少头上粘了不少草屑,看起来狼狈不堪。
伸手正拍着草屑,动作忽的一顿。动作极为灵敏的转身,撅起屁股又再度向洞口爬去。
“啪”一声,一道凌厉的鞭子直接抽在顾大少屁股蛋上,衣料被撕开一道大口,露出雪白的嫩肉。
顾大少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只听背后又是一声鞭子抽打地面的声音,显然第二鞭马上便要抽来。
“别别别...姑奶奶,别,求放过。”顾瑾炎急忙大叫出声。
“谁是你姑奶奶!没大没小!”又是一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顾大少屁股蛋上。
顾瑾炎心知还没等自己爬出这狗洞,自己屁股非得给她抽烂了不可。
连忙捂着受伤的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哀怨的看着眼前这位持鞭女子,可怜兮兮道:“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忍心抽我。”
真是失误,也不知道自己离家的消息是谁传到了这位煞星耳中,竟大老远赶回来,还在狗洞前守着他自投罗网。
敢公然抽打京城顾大少屁股的女子自然是顾瑾炎唯一的长姐顾然,顾然模样与弟弟恰好相反,继承了父亲的英气,眉鼻硬挺,五官轮廓分明英朗,虽然不丑,却独独少了一丝女子的柔和气质,若是换身男装,披上甲胄,定会被人认成征战沙场的年轻将军。
第一百一十三章:暗室里的书
顾瑾炎自认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一枚,就连他老爹爷爷都拿他没办法。
可谓是一物降一物,一向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横着走的顾大少却偏偏害怕自己这位长姐,别人管不了他,可长姐顾然却偏偏对他严厉之极,从小到大没少挨她鞭子。
顾瑾炎一身凝魂修为可谓是在姐姐手中棍棒打出来的,不然以他那懒散性子,指不定要修到猴年马月去。
女子剑眉扬起,如同利剑般斜入云鬓,示威性的甩了甩手中长鞭,道:“你还知道叫我姐,谁让你擅自离家的,上次那女人的教训还没吃够吗?就你如今这点修为,随便一硬个点子就能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顾然很生气,因为在她逼迫下,弟弟十年苦修因为一个女人几乎毁于一旦。
顾瑾炎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出门可是带了十几个凝魂高手,其中还有两名隐了气息的安魄强者,弟弟我准备周全,无人伤得了我,姐你就放心吧?”
“还敢顶嘴!”
长鞭贴着他的脸颊掠过,将身后墙壁硬生生抽出一道横沟裂痕。顾瑾炎立即禁声,心知姐姐是动了真怒。
看着弟弟那副窝囊像,顾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姐姐身上衣袍泛黄,风尘仆仆的模样,饶是顾瑾炎那没心没肺的,心中也有些心疼。
状起胆子,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没皮没脸的挪到顾然面前,轻轻扯住她的袖角,道:“姐,你不是在边疆打仗吗?就这么跑回来,不会有军规处置吗?”
顾然冷笑道:“你还知道有军规处置?若是能让家里人省点心,我也不必大老远赶回来。”
顾瑾炎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都十六岁了,有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顾然眉头高杨,道:“哟?你还来气,前些日子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顾瑾炎顿时泄气,被个女子害成这副模样,确实脸上很不好看,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顾然面如寒霜,道:“你知道真正另我生气的是什么吗?你被女子骗也好,修为大失也罢,可你却毫无出息的借助家族钱财势力雇佣杀手去找回场子,连自己亲手报仇的勇气都没有,枉为我顾家大好男儿!”
顾瑾炎撇撇嘴道:“我本就没想做什么豪气干云的大好男儿,再说我修为都低成这样了,怎么弄得赢那女人,若是全胜时期,我才不会将她放在眼中呢。”
见他没有丝毫悔改之心,顾然心中还未熄灭的怒火更旺上一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失望。
“那当初韩水依修为不如你,却能依旧把你耍得团团转,你为何就不能争点气!不靠家族力量,自己去亲手杀了她!”
顾瑾炎这会哪敢说自己用了四千金雇佣的杀手不仅没能杀了那女人,还被人家以金蝉脱壳之计逃之夭夭了,只得低头认怂,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见顾瑾炎态度诚恳,顾然脸上寒霜稍退,道:“我托父亲请了一位安魄客勤,为你渡修为,只是别人的修为始终不如自己苦修的,恐怕
渡到你身上,也勉强能恢复你凝魂中期修为,毕竟我顾家少主,修为不能低得见不得人,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顾瑾炎暗自乍舌,啧啧,一个安魄换一个凝魂,可真是奢侈,除了他顾家,还有谁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顾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弟弟,幽幽一叹,转身向正堂大门走去。
顾瑾炎楞道:“姐姐,你这就要走了,你才刚回来吧?”
顾然背着他挥了挥手,没有答话。
直至那抹高挑声影消失在顾瑾炎视线中,他这才觉得鼻头有些微微酸涩。
他知道,姐姐又是要马不停蹄的赶去边疆,她身为主将,却在两军交战之际赶制永安,不为别的,只为看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弟弟才能安心。
顾瑾炎吸了吸鼻子,嘟囔道:“真是的,回来了也好歹让弟弟我陪你吃顿家里饭啊。”
陵天苏回到家中,没有将血月刀困龙鞭能修复的事情告知月儿她们,若是修复失败,他怕她们会失望。
陵天苏房中有一修炼密室,是叶沉浮专门为他所致,即便身为叶王世子,平日也不可懒惰,要勤修苦练。
叶王知他半妖身份,修炼之时,有许多不足外人所见的不便之处,故而设此密室。
陵天苏伸手扣动床头引动密室机关,机关制作的十分精巧,靠床厚重的墙壁缓缓分离,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陵天苏进入密室,反手关上机关,密室墙壁又再度合拢,从外看去,却看不出一丝痕迹。
密室光线出乎意外的足,头顶上方嵌入了数十颗水晶,水晶散发着强力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密室。
密室空间不小,墙壁周围拜访着几间书架,分别放置了几摞古老竹简。
陵天苏随意翻开,左侧书架上所放置的确实大晋史书,记录着大晋从古至今的代代帝王与各领风骚人物,也记录了数百年来大晋的兵变事变,衰荣交替。
而右侧则是一些人族的修炼功法。
陵天苏粗浅扫过便不再感兴趣,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座待开发的宝库。
十四年来,他除了苦修,多余时刻便是窝在南族藏书阁内,他自幼有些过目不忘的本领,十四年间,不知不觉已将族内书隔阁的没一部武学典籍熟记于心,他就像无止境的吸水海绵般,吸收着知识,这点无人得知。
陵天苏虽然不懂那些精深奥妙的武学典籍,可他却可以随着修为的提升,来一步步消化这些知识。
南族历史悠久,每一代族长都有收集何方武技并摘录在藏书阁之中,若是到了一定地步,经过时间积累,陵天苏可想能成长到何等恐怖地步,集百家之长。
可陵天苏也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本就自身记忆中的武学学不完,自然不会起多余闲工夫去看这里武学。
不过他倒是对于大晋史记挺感兴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飞速在眼前略过,光是看名字,能被计入史册的想必皆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陵天苏目光一顿,在史记接近末尾处,他终于看到几个
熟悉名字。
大晋秦步四年间,叶王世子叶无修,率领五千叶家精兵,奔赴塞外,镇压骚乱诸侯数五万大军,整整十倍之差,叶无修长枪直入,直捣黄龙,以雷霆手段镇压乱军,立下惊世大功,回国途中,结遇一陌生女子,姓名不详……
次年,叶王世子叶无修,惨死边疆,死因不明。
一代天才将军,生前举世皆惊,震撼三洲部落,仿佛无数话语都描述不出他的风采与事迹。
死后,却寥寥数笔,应付交代完毕,何等凄凉。
陵天苏目光深幽,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指腹轻轻在叶无修与陌生女子几字上来回摩擦着,这是他的父母,他毫无映像的父母。
现在却只能在这竹简上看着这熟悉的名字,仅剩的唯有父亲那抽象的幻想,而他的母亲也是仅仅只有陌生女子几字一带而过。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成了历史洪流中的一粒石子,激起片刻浪花,也只是成为过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千百年后,自己是否也会成为书中一笔过客,甚至留不住阅读者的转瞬目光。
陵天苏缓缓卷起竹简,放入书架,唯有十万年前横空出世的神帝之子无祁邪才能做到震古至今,流芳百世,即便过去万年,他的名字依旧存在众人心中,被称之为传奇也不为过。
可那又如何,任你扬名后世,名垂青史,不可磨灭,神帝之子也不复存在,仅仅成为世人中的敬仰记忆。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
陵天苏没有那么伟大,不求能如他那般,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求一家团聚,解救族人,不让身边的人再受分离之苦。只是连这么简单的愿望,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陵天苏就这么在密室内待了整整一日,他没有翻阅武学典籍,只对大晋纪年史记情有独钟,他虽看似怠慢修炼,可腰间那把凛冬暗金之力从未隐藏。
七日后,陵天苏不眠不休,读完左边书架竹简。
眼睛微微干涩,精神状态却是极佳。
久不出鞘的凛冬重见天日,陵天苏拔刀动作十分利落,经过长久时时刻刻凛冬不离身,不知不觉,他竟以适应暗金重量,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一毫,可执刀全无当初生涩之感了。
陵天苏惊喜炫耀道:“溯一,你看,我已经驾驭暗金重量了?”
溯一打着哈欠道:“有什么好意外的,永远不要怀疑你能创造出什么奇迹,因为这些奇迹对你来说,都是情理之中。”
陵天苏有些意外,没想到溯一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不过旋即释然。
那臭屁的家伙想必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因为自己是他亲自选定之人,都是他眼光独到,别具心裁之类的自吹自擂。
“也不看看教导指引你的名师是谁,是我,你可是我天命选中之人,对自己有点信心,没差的。”
看吧,果然。
溯一言归正传道:“你已掌控重刀诀窍,现在改练轻刀,你现在将凛冬归鞘,拔出霜叶。”
第一百一十四章:重刀,轻刀
陵天苏依他之言,抽出霜叶。
“怎么样,霜叶重吗?”溯一问道。
陵天苏手中轻轻垫了垫霜叶,比起凛冬,简直像握着一根羽毛。
“不重,很轻。”
“嗯,你南族功法可有适应的轻刀刀决。”
陵天苏想了想,道:“有一部名为‘浮生’的刀法倒是符合轻刀。”
“唔,什么品阶的武技?”
陵天苏道:“中阶刀技。”
溯一嗤笑一声,尽是小窃之意:“切,才中阶,勉强倒是还可以练练。”
陵天苏苦笑道:“我现在才凝魂初期境界,得根据自己实力修炼匹配的武技才行好吧?”
溯一道:“可那小娘皮传你的分明是高阶武技,你不照样修炼得。”
陵天苏道:“我只懂那一门高阶武技,因为那套刀决与凛冬霜叶相得益彰,那刀决属性与我相匹配,我这才少走不少弯路,而且高阶武技所消耗的元力十分庞大,若是打持久战,我会很吃亏。”
溯一哼哼道:“看来你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没有因为自己熟背南族所有武技就乱了心眼,不错不错。”
难得的,溯一夸奖了他一句。“行吧,那你就先练着‘浮生’,我看看成果先。”
“好。”
浮生刀决陵天苏早已熟记于心,稍稍在心中酝酿一番。
一般的刀招走得是刚猛风格,与剑法相比,刀法大开大阖,变化少而威力不减,可陵天苏练的是轻刀,不该按照寻常套路来修炼。
单手反握刀柄,刀锋挽出一道唯美弧度,刀姿轻盈,正是‘浮生’起手式。
刀影绵长不觉,所过之处翩若惊鸿,陵天苏挥舞着霜叶,心中刀决不断,只觉刀式愈发流畅,动作行如流水,若旁人看来,根本难以相信这是他第一次演练‘浮生’。
‘浮生’一共九式,不多时陵天苏就练完一整套刀决,背上泛起一层薄汗。
溯一却是十分不满:“我让你练轻刀,你这练得什么玩意儿?”
陵天苏楞道:“我这练得就是轻刀啊?”
他觉得自己算是很不错了,第一次便将一套中阶刀技完整施展出来,虽然比起秋霜刀法这等玄阶武技,威力自然是不可比较。
“狗屁,你这练得是轻刀吗?这连练刀都算不上,一套刀法,却硬生生给你练出了剑式的感觉。”
经溯一提点,陵天苏顿时恍然,他一心想要练好轻刀,可却忘了刀的本质,剑乃轻兵器之首,他却钻了牛角尖,被剑式所影响了。
溯一提点道:“你重刀练得十分不错,可不要忘了,当初我教你修炼重刀时,用的是什么方式?”
陵天苏心中陡然一惊,蒙在心头那层薄薄云雾一时间仿佛被一双手挥开,消失不见。
拍豆腐!他练的重刀依旧走得不是刚猛霸道风,而是通过精湛的把握力度,以极软之物磨炼重刀。
凛冬虽重,却不是霸刀。
霜叶虽轻,却不是软剑。
重刀,轻刀,其奥义不过是在于一个“反”字
。反其道而行之,方得其精髓。
陵天苏心中顿时清明,再度反握霜叶刀柄,‘浮生’起手式。
刀影依旧翩若惊鸿,可每招每式内似乎多出了一点东西,手中‘霜叶’,不再轻似毛羽,他明确的感受到了手中刀的重量,将这股重量放大百倍。
手中‘霜叶’渐渐的不再轻盈,一刀劈出,却如同细雨连绵,润物无声,可每一刀都带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劈山霸道之势。
溯一这才满意的闭嘴了。
一套‘浮生’练完,陵天苏气喘吁吁,全身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就像被水捞出一样。
“看来你已参破我所授刀法真谛,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我去睡会。”
陵天苏心知溯一灵体需要长期休眠恢复,能偶尔跳出来指点一二,对他帮助也是极大的。
溯一沉寂以后,陵天苏夜以继日练刀,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与手中的刀。
而他眼中,仿佛也只剩手中这把刀。
仇恨,悔意,失去亲人的痛苦,被婚约者背叛的绝望,通通在此刻释放,手中刀刃在他的情绪渲染下透着隐隐寒芒,刀锋猎猎,头顶上方水晶光芒竟被无数刀影折射,形成一道极为生动画面。
有朝一日,若他能将凛冬修炼至如同挥舞羽毛般得心应手,将霜叶舞动出山岳大河之势,那便是真正将重刀轻刀修炼至臻。
陵天苏在密室整整待了半个月,退出密室时,整个人消瘦不少,眼眶深凹,原本正合身的衣袍也松垮的套在身上,沈柔见了大感心疼,急忙吩咐从出嫁起家里跟来的王厨子备好膳食。
“傻孩子,就算是苦于修炼,也不能不吃饭呐。”
沈柔盛了一碗鱼片粥,放在陵天苏面前,柔声道:“来,先喝碗粥垫垫肚子,饿狠了不能一上来就吃些油腻的,王厨子跟了我许多年,他的厨艺十分了得。”
陵天苏接过鱼片粥,轻轻喝着,“天苏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姨娘赐教。”
沈柔竟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这还是陵天苏进府一来,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天苏但问无妨,若是姨娘所知的,定为你解惑。”虽说称呼有些生疏,但姨娘便姨娘吧。
陵天苏道:“我一直不明白,叶离卿是您的亲身女儿,为何您对她一直是抱有疏离的态度。还请见谅,这疏离还是委婉的说法,我甚至能隐隐感受到您对她的感情,是厌恶。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姨娘您倒是对我...反而更加亲切些,按照常理,您不该视我如蛇蝎吗?”
若不是叶离卿与沈柔面容有七分相似,陵天苏倒是真要怀疑叶离卿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闻言,沈柔脸色顿时陷入煞白,美眸中泛起一丝复杂痛苦。她道:“天苏,你有所不知,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的父母,只是正所谓的凡事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吧?”
陵天苏不解道:“叶离卿有做出什么让您失望的事吗?”
沈柔缓缓闭眸,追忆道:“那一年,无修身亡,我以未亡人身份嫁入王府,身怀六甲,父家人私底下骂过我多少次不知廉耻,
娘亲她又多少夜里为我无声哭泣。我以为腹中孩儿是无修唯一子嗣,这未出世的孩儿,便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叶家唯一的希望,即便收到千夫所指,也是值得的。只是...”
说道这里,沈柔紧闭的眼眸渗出泪水,她颤声道:“只是,我肚里的孩儿不争气,是个女孩,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天苏,你可以笑我世俗,可身为王府女人,在没了夫君的状态下,子嗣便是一切,我当时便想,如果能为无修留下一个血脉,即使拿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
陵天苏半响无话,他曾想过无数个理由,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
就像沈柔说的,这里理由显得如此世俗,庸俗,可笑,幼稚。
沈柔仿佛要将憋了十四年的心里话倾覆吐露,继续道:“自此以后,我看见那孩子,便抑制不住心中厌恶,厌恶她的不争气,厌恶她来的不是时候,厌恶她的一切一切。”
说到这里,沈柔猛然睁眼,眼神亮的可怕:“好在后来,天苏,你出现了。那时,你的母亲抱你入王府,交代你的身世,我便知道,你才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的孩子,你才是无修的孩子。”
陵天苏有些生气道:“可那又如何!她毕竟是你的孩子,她那时只是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命运的婴儿,就因为出声在王族家庭,便要生来被自己母亲疏离厌恶,这对她太不公平!就因为她是女孩儿,就不配做你女儿,不配做父亲女儿?别搞笑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若不愿做她母亲,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她!叶离卿!是我的妹妹!我父亲叶无修的女儿!”
“而我,不需要你的守护,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愿承认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去成为别人的母亲!”
眼前这女人虽然生的温柔动人,可那偏执的地方却是令人发指。
陵天苏心头怒火涌动,更有对妹妹叶离卿的怜惜,真不知道,十四年,她是怎样在这么一个母亲的目光下,生活至今。
难怪连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得无比笨拙。
难怪她会小小年纪,成了永远只能活在阴暗世界里的杀手。
陵天苏顿时了然,既然如此,既然他成了她的亲人,那么,这便是身为哥哥的责任。
以后,就由他来守护她。
就像云长空守护云长虹那样。
沈柔怔怔的看着陵天苏,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才恍然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无措道:“不...不是这样的,天苏,我只是...”再说什么,也只能显得可笑像个小丑。
陵天苏毫无胃口,放下碗勺离去,他虽说不至厌恶沈柔,但已彻底无感。
刚走出门口,却发现一脸阴沉可怕的叶沉浮立于门旁,一只枯瘦老掌闪电般探出,稳稳搭在陵天苏肩膀上。语气低沉:“跟我来。”
陵天苏正欲挣开这只手掌,却发现身体元力运转极为凝滞,这只手稳如泰山,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得。
安魄巅峰境界,陵天苏眼眸微凝,他这平时看去老态龙钟步入晚年的爷爷竟然也是一位安魄巅峰强者!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碑出世
此刻,陵天苏虽然至少有三种手段可以挣脱开,可当他看到叶沉浮凝重的表情,想了想,便放弃抵抗。
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叶沉浮步伐健履,脚下生风,眼前景物虚晃几下,就被叶沉浮带到他书房之内。
“你可知错!”叶沉浮声音犹带隐隐怒意,一触即发。
陵天苏面无表情,道:“不知孙儿何错之有。”
“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沈柔怎么说也是你后母,你居然如此出言不逊!狐奴就是这么教你的?”
陵天苏轻笑反问:“沈柔她做不到爱护幼辈,为何还要要求我尊重她。”
叶沉浮脸色稍缓,沉声道:“你这是想为你妹妹抱不平。”
陵天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叶沉浮继续道:“这其中因果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沈柔也有她自己的苦衷,但不要怀疑,她对你,是出自长辈真心的爱护。”
陵天苏平静道:“我觉得这有些可笑。”
自己的孩子不爱护,去爱护情敌的孩子,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叶沉浮怒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你年纪还小,可能根本无法想象沈柔她对你父亲是有多么执着,虽然我这话可能有些残忍,比起你的母亲,我更加认可沈柔这个儿媳。我很开心你能为你妹妹生气,但这个生气的对象,绝对不能是沈柔。”
“今日我上早朝,已经禀明圣上你的存在,毕竟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唯一能隐瞒的,就是你半妖身份,正因为如此,你需要沈柔这个母亲的身份,才能避免他人猜忌,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但不需要你承认她是你母亲,只需做到不否认即可。”
陵天苏只觉心中有些疲倦,这便是京城中的勾心斗角,就连家人间,也少不得利用算计。可他,必须适应。
“孙儿明白了。”
叶沉浮不管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继续道:“日后,你在这永安城的名字,便叫叶陵。”
陵天苏出了书房,面上挂着一丝嘲讽笑容。
叶陵。
真刺耳的名字。
“嗡嗡...”
腕间铃铛无声震动,陵天苏便知,溯一又醒了,只是这次沉睡时间未免有些短。
“小鬼,小鬼,北方三十里外是什么地方,快带我去那。”溯一的声音有些急切渴望。
陵天苏奇怪道:“北三十里外?我记得那里是永安名地‘大碑亭’,怎么了?”
“大碑亭,大碑亭...”
溯一喃喃低语,忽的兴奋叫道:“不错,正是大碑亭,当年他洒落的种子就是那!快带我去!”
铃铛仿佛受到了器灵的情绪影响,剧烈抖动起来。
对于溯一的要求,陵天苏自然是应与,溯一多次帮他,此次难道如此激动失声,想必那里有着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吧。
“行,我马上就出发。”
“等等!”溯一突然叫道。
“怎么了?”
“那种子成长了,气息虽然隐秘,可毕竟遗有外漏,否则,不然我也感应不到,既然我都可以感应道,那这
永安城不少蛰伏的强者们,自然也都能感应得到,他们或许不知道是何物,可却也会纷纷赶去探个究竟,你太弱,加上不宜暴露身份,最好便装一番再去。”
陵天苏问道:“怎么?很危险吗?”
溯一好没气道:“废话,但凡有宝贝出世的地方自然伴随着危险,怎么,敢不敢随我去探险一番。”
陵天苏笑道:“有何不敢。”
…………
平静了数百年的‘大碑亭’,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争斗。
看似平静的亭湖,杀机四伏,不少高手隐与暗处,聪明人,一般都不会在这时候选择第一个跳出来,那无疑是成为全有人攻击的目标。
陵天苏也不例外,他身披宽大斗篷,帽檐低垂,遮住那双带了一副银质面具的容貌,双目死死锁定‘大碑亭’。
“溯一,你是所说的种子是谁,‘他’又是谁?”陵天苏很好奇,是谁能让溯一如此难以平静。
溯一声音难得严肃:“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你也不要妄自猜测,将来某一天,我会都与你讲的。”
陵天苏本就不是个爱探测别人秘密的人,溯一不愿多说,他便也不必多问。
大碑亭自大晋开朝之前便在此地,无人知此亭是何人所建,除了历史久远些,倒也没别的特殊之地,只是今日忽的灵气大泄,赫然正是异宝出世征兆。
大碑亭虽名为大碑,可亭内除了设有一无字石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陵天苏的身影隐在湖水那头山林间,目光紧锁‘大碑亭’那方区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没有看到一人,可天生的野兽的危机感分明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浓切的压迫感。
“这大晋的人是穷疯了吗?随便冒出一个宝贝,竟然惊动了这么多强者,凭这气息,至少其中也有五位安魄强者吧?”陵天苏低声道。
溯一嗤笑道:“能让我心动的能是凡品吗?能惊动安魄强者,不稀奇。”
陵天苏面露难色,道:“你是想让我一个凝魂菜鸟在一群饿虎的虎口中夺食,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吧?”
溯一道:“这就怂了?放心吧,不是有我吗?‘大碑亭’安静了数百年,可偏偏在你回京的时候发生异变,可见与你缘分匪浅,异宝不是靠实力抢夺而得,有些东西靠的就是机缘二字。”
陵天苏一脸狐疑,怎么感觉里头有坑呢。
‘大碑亭’方圆十里,陷入恐怖的安静,无数威压之下,连上空鸟儿都不见一只,一时间,风停了,水静了,犹如画面定格,石亭,青湖,形成一道富有色彩的山水画。
陵天苏极有耐心,一动不动。知道水面荡起圈圈涟漪,脚下砂砾溅起,那是大地在震动。
风依旧是停歇的,可山却动了,水也流淌了,“轰隆隆”的闷沉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大碑亭’内的无字石台,台面由浅转黑,黑得幽深,黑得彻底,台面另一方仿佛连接着无穷黑暗,点点星光忽然闪烁而现,一道漆黑的石碑沐浴着星光缓缓浮出 台面。
看着这一幕,陵天苏心中陡然一震,一颗心脏仿佛被什么握住一般,这画面,竟然有种似曾相识。
石碑上刻有文字,陵天苏自幼饱览群书,却知道这不是这九州大陆上任何一个部落的文字,他分明没有见过石碑上的文字,却连他自己都心惊不明为何自己能看懂。
脱离九州大陆的,那便是穹苍之上的神族或是九幽之下的魔族,那么这极有可能是神文或是魔文。
可他为何能看懂?这文字就仿佛刻印心底深处,一目了然。
陵天苏心绪乱成一团,种子,石碑,与他有何关联吗?
“小子,别分心,我要的正是那石碑上的东西,种子马上发芽成长了。”
溯一感受到他乱了心神,急忙出言提醒,只是陵天苏没有发觉,他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隐藏极好的异样情绪。
忽的,水面一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那道声影极快,化为一道影光掠向石碑。
陵天苏对此人身法十分熟悉,怎么却没想到在此地会在此地遇到赫连,陵天苏一脸古怪,原来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凝魂境界不怕死的家伙参合到这场乱局中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着这异宝能卖出天价,所以来此拼命吧。
极有可能,赫连不正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吗。
赫连是天阙楼身手最快的一名刺客,或许寻常安魄期都快不过他。
可此地,不仅仅只有一位安魄,而是整整五位,他这么首当其冲,抢夺众人觊觎已久的宝贝,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犯了众怒。
无数道愤怒意念,瞬间死死锁定赫连一举一动。赫连身形猛然顿住,仿佛被无形牢笼禁锢一般。
安魄期强者,神识本就强过一般修行者,一旦步入安魄,便可将神识化成实质,小到可探囊取物,大到可杀人于无形。
隐藏在暗处的五位安魄强者皆是认出赫连身份,他是天阙楼楼主的得意门生,即便是他们也不好随意斩杀,只是出手将之限制行动。
赫连身体凝在半空,动弹不得,五人几乎同时出手,瞬间也知道了对方的位置所在。
再隐藏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哼,赫连家的小鬼,你未免也有些太过猖狂些了吧。”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悄无声息的瞬化至赫连身旁,不去看他一眼,直接一道耳光打出,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老者出手没有运用元力,却巧劲十足,赫连脑袋被扇偏过去,半张脸颊顿时肿胀起来。
被当众扇耳光是极为羞辱的手段,而这老者叫他赫连家的小鬼,而不是称之为天阙楼的小鬼,便是有意羞辱赫连家。
这一巴掌,如同打在了赫连家脸上。
赫连转过头,目光毫无感情的看着老者。
“哼!”伴随着一声沉重冷哼声,一股凝实恐怖的威压瞬间临至,即便陵天苏身处这威压范围边缘都忍不住身体一沉,更何况位于中心的赫连,禁锢赫连的暗禁陡然碎裂,赫连身体重重从空中砸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地面龟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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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父杀子
鹤发童颜的老头冷冷的看着,没有出手阻止,对于来自安魄巅峰强者的威压,视而不见。
还没等赫连起身,一只黑色皮靴直接踩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脑袋践踏至泥土之中。
黑色皮靴主人居高临下俯视赫连,冷冷道:“丢人现眼的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来这的。”
这质地上品的黑色皮靴,是大晋军队里有爵位的军人独有的军靴。
陵天苏见脚踩赫连的安魄巅峰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绣金锦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贵胄姿态,即便相隔了数十里,陵天苏也能感受到那中年男子浓重的肃杀之气。
陵天苏可以肯定,他杀过很多人,而且杀的人,比赫连这位天阙楼杀手杀得还要多。
赫连面目深深埋在混血的泥土之中,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忽的,赫连的手动了,他的手死死的握住那只黑色军靴,通过赫连手背暴起的青筋,陵天苏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中年男子浓厚的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举动,脚下一震,将他的手猛然震开。
狂暴的元力将赫连掌心震得血肉模糊,血珠四溅。
他却再次固执的死死的握住了那只黑色军靴,然后用力,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要用尽全力拿开这只踩在他头顶上的脚。
中年男子面上泛起一丝轻蔑冷笑,脚下再度一震,这次,他却没有震开这只手。
“咦?”一声轻咦,显得他有些意外。
赫连闷吼一声,泥土下双目瞳孔变得猩红,血肉模糊的手掌指尖,指甲延伸探出,如同野兽利爪般,他紧紧用力握着哪只脚腕,狠狠向后一砸,这一砸之下,竟然另中年男子身躯一晃,靴底终于离开了他的头颅。
“兽化?!”
陵天苏眼瞳陡然收缩,赫连分明是个人类,居然也会妖族功法,陵天苏不禁回想起与赫连初见是,他脖子上的妖狼图腾。
看来赫连身世颇为不简单,想必与妖族有着不浅的渊源。
中年男子伟岸的身躯被一股大力拉得向后倾斜,倾斜下的目光有错愕,有不解,又带有一丝满意。
但下一刻,那复杂的目光情绪迅速被愤怒所隐没,因为下一刻,赫连爬了起来,握住了拳。
而那尚滴着鲜血的拳头,竟然对准了他。
陵天苏暗自佩服,凝魂巅峰居然向着安魄巅峰挥拳相向。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眼中凶光毕露,露出一口森然白牙:“臭小子,你这是要对自己的父亲出手吗?”
赫连全然没听见一般,紧握的拳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看他的眼神竟比看那扇他耳光的老者还要冷上几分。
中年男子脸上笑容收敛,冷声道:“找死!”
话音刚落,自他脚底之下,地面上的影子疯狂舞动起来,看起来竟然躁动不已,如同即将出世的乱魔。
赫连神情变得凝重,眼见男子脚底下的影子由黑转为鲜红。
血影功!
这是赫连家主赫连霸成名绝技,比起天阙楼楼主的天鬼一刺毫不逊色。
同是高阶武技,由不同境界人施展出来,威力自然不同。更何况赫连此刻的朴刀正静静的挂在腰间,他是赤手空拳。
无数影子如同伏在地面上的群蛇,无数血色条影以惊人的速度向赫连方向掠去。
赫连拳心光芒闪动,一拳轰在身前地面,尘土飞扬,数道血色影子被轰散四散。
赫连霸眉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赫连能够轻易轰掉他的影子,这小子果然是在以惊人速度成长着,可那又如何,你毕竟只是凝魂。
前端血影被轰散,其后却有更多血影携着铺天盖地之势前扑后继而来。
赫连足间点地,施展出诡异身法,身影缥缈而上。
下一刻,那栖息在地面中的血影犹如活鱼一般,冲出地面,紧随而上,去势竟比赫连还要快上一分。
赫连眼瞳陡然一凝,血影尖端毫不留情的贯穿赫连脚腕,顺势紧紧缠住赫连的脚。
赫连身形顿在半空之中,将长长影条拉扯笔直。其后,更有数十条血影向他刺来,赫连霸毫不留情,若是赫连没有手段应对,定会被刺成塞子。
赫连眼中无比慎重,腰间朴刀以最快的速度落在掌心,纵下一劈,刀势极快且无声。
天鬼一刺,再度现世。
天鬼一刺仅有一招,却威力不同寻常,若是赫连修为到家,仅凭这一招,就可悄无声息取下安魄巅峰强者首级,且能全身而退。
而此刻,他为凝魂巅峰,且受到的安魄巅峰攻击,不是攻,而是守,威力自然大减。
仅仅劈开贯穿自己脚腕和距离自己最近的几道血影,刀势便已然散去。
身体里传来一阵虚弱感,若没猜错,那血影功有些吸食精血的能力,不见血还好,一旦受伤,他体内精血便被吸食而去。
赫连脸色苍白,已无再战能力。身躯在空中无力跌落,直直坠入湖中,溅起水花,湖面荡起浅浅血色,便归于平静……
赫连来得快,消失的也快。
这便是境界的碾压,任凭你功法过人,天赋超凡,面对强大的对手,一切都是空谈。
无人再去理会赫连死活,包括赫连霸。
赫连霸神色漠然,血色影子重新归于体内。
“啧啧,赫连霸,你可真是绝情,对自己儿子也是毫不留情啊。”
身着一身艳丽红裙的妖治美妇踏波而来,其气息赫然也是一位安魄巅峰强者,妖治美妇调侃道。
赫连霸冷然一笑,目光绝情道:“不过一个贱婢所生的贱种罢了,能得我赫连姓氏,已是对他极大的恩宠,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对父亲恶拳相向,这种畜生,死有余辜!”
陵天苏眼神微微闪烁,这中年安魄高手竟然是赫连的亲生父亲,现在陵天苏对于血亲这种东西真的是越来怀疑了,沈柔是对自己的孩子保持一种漠然状态,而赫连更是直接下杀手。
儿子被人当众羞辱,做父亲的有实力为儿子找回场子,但是他没有,反而加踩一脚,直接下死手。
难怪造成了赫连那么孤僻的性格。
溯一玩味道:“怎么?很在意这杀手小鬼?你不出手帮他一把吗?”
陵天苏笑道:“别取笑我了,赫连自身实力本就比我强,在众多安魄强者中,我帮不了他,而且……”
陵天苏目光在浅浅血色的湖面上打了一个转,继续道:“而且,我不认为赫连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赫连既然敢出现在这里,那么这里就有他极为想要的东西,若是没有点底牌,他不会那么傻的出现在五位安魄强者视线当中。
“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溯一说道。
陵天苏笑笑不语,不是对赫连有信心,只是觉得赫连身上有股强烈的执着,正是那因为股执着,陵天苏认为赫连不会轻易交代在这里。
鹤发童颜的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赫连霸,眼神鄙视,道:“赫连家最近倒是猖狂的很,随便放些阿猫阿狗就出来蹦哒,也不怕被人一不小心踩死了。”
赫连霸冷哼道:“修图老鬼,别仗着自己有点道行就随意欺辱我赫连家人,虽然他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但我欺得!你,动不得!”
何修图晒然一笑,对于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丝毫不惧,“总不是一条狗,我只是随手出手教训罢了,也值得你堂堂赫连将军记挂在心上。”
对于赫连家的势力,他何修图虽有忌惮,却也不怕,赫连霸乃大晋猛将,手下有雄军十万,加上自身实力也颇为不俗,放眼大晋,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可那又如何,他何修图便要差他几分了吗?
何修图是谁,大晋蛰伏与江湖中的巨头之一,虽远离庙堂之争,他一手开创的灭离宗势力遍布整个江湖,亦是支撑大晋国脉的重要支柱之一,两者相之比较,差别倒也大不到哪里去。
“我说你们两个老家伙可别急着争锋相对了,赫连虽姓赫连,可毕竟已经脱离了赫连家族,更与你修图老怪无半点关系,说起来到确确实实属于我们天阙楼,可你们倒好,一个是直接一巴掌打下去,一点情面不留。另一个倒好,直接下死手,真当我们天阙楼无人了吗?”
红装女子美态动人,声音娇媚,哪里有一丝威慑力。
却另脸上一直挂着冷笑的赫连表情陡然一凝,皮笑肉不笑道:“古长老这关心赫连的话语未免有些太假了吧,谁人不知你视赫连这位新晋黑马杀手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却反过来为他讨公道,是存的什么心思?”
赫连虽说加入天阙楼后,深得楼主喜爱,可越是如此,越得其他人妒忌,自然树敌不断。
陵天苏暗叹道,这哥儿们的人缘未免有些太差了吧。怎么人人都想害他。
何修图冷哼一声,道:“还有心思纠结一个不关紧要的赫连小儿,此地可是还有两位藏在暗处里当缩头乌龟呢。方才,禁锢赫连小儿的一道意念可是另何某人很是熟悉的,国丈大人,您的女儿都贵为一国之母了,要什么没有?您还来与我们这些小虾米争饭吃,未免有些**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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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凤陨宫
“哈哈哈...”伴随着一道浑厚笑声,一位紫衣老者自天际间出现,脚下几个虚晃,便瞬间掠至众人视线中。
紫衣老者笑道:“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霜儿已是秦家人,而我赵家家大业大,既然在大晋内出现此等不知名异宝,老夫自然也老来分一杯羹了。”
“呵呵,既然是我大晋内的异宝,我等晋人自然皆有资格平等竞争,可最后一位不肯露面的神秘人,其气息显然不是我大晋之人呐。”
国仗赵家家主赵玄极目光锐利,向后撇去。
其余三人听闻,三道如电般的目光皆顺着他视线探去。
此刻,多一位安魄强者,那便是多一位强大的竞争对手,既然那位并非晋人,自然也就另其他四位暂时同仇敌该,成为他们的共同目标。
陵天苏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若是能多排除掉一位安魄强者,也就意味着他少一分危险,他对这几位安魄强者可谓是没有丝毫好感,每位皆是前辈高人,吃相却是如此难看,他自然乐得见他们互相狗咬狗。
同为安魄强者,被四位同等境界的对手同时锁定,顷刻间,那位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一声凤鸣清澈的响起在这片天地间,飘荡在天空中的层层白云也染上了刺眼金光,转变成了极为美丽的火烧云。
四人脸色皆是一变,那独特的鸣叫声无疑是出自凤凰,凤凰是远古灵物,天生的皇者,已经消失了千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晋,显然也是被这大碑里的宝贝所吸引而来!
四人心中不由对那碑中的宝贝势在必得的心又加重了几分。
火色云层不安的翻涌着,风卷云舒,一只金色凤凰破开厚厚云层,高戾一声,在天际画下一道极为惹眼的火色光线。
更另四人心惊不已的是,凤凰背后侧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女子,女子乘凤南下,素白的手中执着一枚精致玉笛,她容貌极美,年纪不大,年约十六,正值豆蔻年华。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心声。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心生难忘。
即便是陵天苏这种天生对惊俗容貌有着抵挡性的狐族都不禁陷入微微失神。
好美的女子。
忽的心口一痛,那是心口处,凤凰灵体在躁动不安,强烈的情绪将陵天苏刺痛。
凤凰?
陵天苏恍然想起,凤凰灵体苦苦想念的孩子,可是与这只凤凰有关联,若是的话,这女子,倒是是友非敌。
他不妨可以向其打听打听凤凰灵体孩子的下落。
安抚下悸动的凤凰灵体,陵天苏视线又投向了‘大碑亭’那边。
面对这般女子,众人眼中冷意也不知不觉褪上三分,唯有同为女子的天阙楼长老古韶华,面上泛起浓浓的妒忌。
为何这等风姿容貌的女子不是她!
更令人妒恨的是,这少女骨龄分明年轻得很,面上未有
丝毫驻颜痕迹,却在这等年纪,便已是安魄巅峰实力,这是何等惊才艳艳,即便放眼整个大晋,也寻不出一位来吧。
若有机会,她倒是不建议暗下杀手,亲手毁了这女子。
直到凤凰落在‘大碑亭’旁,众人才恍然回神,对于三位陌生男人的炙热目光,女子绝美面容不动声色,没有丝毫厌恶不满,只有古波无澜。
只是不知为何,刚刚执凤却有一丝反常飞行途中,她明显感受到它的一瞬失神。
压下心中那一丝异样,她薄唇微启,声音平淡轻灵:“凤陨宫,隐司倾。”
简简单单六字,不得不让四位安魄强者收回眼中敌意。
凤陨宫,那是传说中的隐世强大宗派,其中不缺他们这等安魄强者,更是有通元强者坐镇与客卿长老,再往上走那便是长幽宫主这等传说中的境界。
难怪此女可以驾驭世上最难驯服的远古神兽,传闻凤凰乃是凤陨宫的护山神兽,每一代亡故的凤凰灵魂,不论相隔多远,灵魂都会回归于凤陨宫,因此,故而取名凤陨二字。
再加上此女如此年纪便修得安魄巅峰境界,势必是凤陨宫内亲传重要弟子,此女,万万不能得罪。
没有人怀疑她的来历,她脚下的凤凰便是她身份的最好证明。
陵天苏却被打击不轻。
我的天,这女子,看样子才大他一二岁左右,竟然已经是安魄巅峰境界,本以为自己修行速度不算慢了,可与她相比较起来,简直堪比龟速了,心中不由大感挫败。
溯一却最见不得他这副甘心落败与女子的样子,不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女人看似安魄巅峰修为,牛的不得了,可也瞒不过我的这双火眼金睛,不过是使用了某种秘术,短时间内将自己修为提升至了安魄巅峰罢了,这就将你唬住了?真没出息。”
陵天苏心中这才觉得好受些,不由有些好奇这女子的真正实力,便向这位活典籍请教道:“那溯一,你可知她真正修为是如何?”
溯一哼哼道:“也就安魄初期吧,马马虎虎勉强可看吧。”
陵天苏仍是忍不住咂舌,安魄初期……
那也是很厉害了好吧,一般修行者没要想修到此境界,哪个不是苦修二三十年的。
想想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个女人比男人还要逆天,牧子优如此,这女子又是如此,这让他们苦修少年情何以堪。
陵天苏不禁想到了苦逼兮兮尚未固体的云长空,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云长空,想起了他当日发誓的灭尽天下人的豪情壮志,不禁觉得好生遥远呐...
国丈赵玄极拱手行礼,微笑道:“原来是凤陨宫传人大驾光临我大晋,失礼失礼,怎么?隐姑娘这是也对‘大碑亭’里的东西感兴趣?”
其余三人心中皆是一沉,若是隐世宫的人执意强抢蛮夺,他们倒还真不好下狠手拼命,比女背后可是整整一座凤陨宫。
凤陨宫虽说不会对大晋做出危害之举,可争夺异宝,纯属私怨,若是不小心伤了此女,保不齐日后凤陨宫强者找上门来,到那时,晋国其他宗派
势力自然坐虎观山斗,乐得倒霉鬼遭殃。
而他们四位,谁也不想做那位倒霉鬼,可又不甘心将‘大碑亭’里的东西拱手相让。
思来想去,还是放弃将此女永远葬送此地的想法。
观其神态,泰然自若,仿佛丝毫不将他们四人放入眼中的冷漠模样,显然是有足够自保的底牌手段,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坦然平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隐司倾轻轻颔首,面容清冷,虽然四位安魄强者十分强大,可那碑竹对凤陨宫用处极大,她势在必得!
老奸巨猾的何修图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看了隐司倾一眼,笑道:“隐姑娘若是想要,我等自然不好相争,只是这见者有份的道理,世人皆知,隐姑娘若是想分杯羹,自然不成问题,可也不能让我等空手而归啊。”
其余三人皆是纷纷赞同点头,今日这局势,凤陨宫的人突然造访,显然独占是不可能的了,只盼着那黑色大碑里的东西能够分匀才好。
隐司倾眼角淡淡扫过湖面,声音也如面上般清冷:“是吗?可刚刚被打杀落入湖中的那人,可没有见者有份这一说法。”
陵天苏险些失笑出声,这姑娘说话倒是一针见血。
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们这幅正人君子做派,这几人分明是顾及这女子背后势力,独占不成,便退而求次想要平分。
这等无耻行径,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至于所谓的见者有份,不过也是你有相对实力而言的。
若是此刻陵天苏舔着脸跳出去,大叫道:“好啊,好啊,既然是见者有份,不如也分我一份。”
他丝毫不会怀疑说完这话的下场会比赫连好到哪里去,估计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被轰成了渣渣。
被这么小他几轮的年轻女娃娃识破看穿,绕是何修图人老成精,也是老脸一红。
反而赫连霸脸皮极厚,面不改色道:“隐姑娘此言差矣,方才被我打入湖中的正是吾家不成器的逆子,他素来目无尊长,桀骜不驯,作为父亲的,不过是出手教训一二罢了,与此次异宝争斗,毫无关联。”
陵天苏不以为意的努努嘴,做父亲的做到他这份上,可真是令人无话可说了。
隐司倾没有接他话,对于赫连家的家事她丝毫不感兴趣。反问道:“敢问各位,可知这大碑中是何物?”
最不满他那清冷神态的古韶华深深皱眉道:“我等不知,难道你一个小姑娘就知道了吗?”
隐司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如何不知?天下宝物虽多,可我凤陨宫也不会闲到样样去争,碑中之物你们既不知其来历用途,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古韶华脸色一黑,不快道:“你这是何意,真是好笑,我们不知宝物是何来历,就不许我们带回去研究研究么,非得让你独占了不可?”
隐司倾摇了摇首,觉得她才是真正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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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嚣张
赵玄极朝古韶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赫连霸脸色亦是沉了下去,“隐姑娘这是想要吃独食不成。”
隐司倾不再答话,眸光紧锁亭中黑色大碑,显然不再将他们放在心上。
四人皆是不喜皱眉,这女子未免有些过于孤傲了吧,竟然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还是说...凤陨宫还有其他长辈在暗处相帮?
若真是如此,恐怕还真难带走大碑里的宝物了。
陵天苏打量着场内情景,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计策。
传音给溯一道:“溯一,若是硬碰硬,我是一分夺宝全身而退的胜算都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计策,需要你帮忙。”
溯一感兴趣道:“说说看。”
陵天苏道:“我们不妨可以借势。”
“借谁的势?”
“隐司倾,她说她自己是凤陨宫弟子,而其他那四位安魄,显然对那个门派有深深的忌惮,我观那女子修习的是火系功法,而且主修来源便是她身下的那只凤凰,而我体内,也有一道凤凰灵体。”
陵天苏笑得像个狡诈的狐狸。
溯一道:“你是说你想冒充凤陨宫弟子?”
“不错,可我的修为在他们面前有些不够看,还得溯一你帮我短时间内提升修为,用来震慑最好。”
溯一嘿嘿笑道:“小子,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对战牧连焯我借助你身体的后遗症可是让你难受了好一阵的。”
陵天苏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想,此次夺宝,对我来说,可是无半分好处的,还不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陷入这泥潭之中来。”
溯一道:“小子你就别抱怨了,这里头东西,与我有大用处,对于修复我这种灵体来说有着极大帮助,若我恢复过来,不也等同于成为了你的实力助力一部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陵天苏也知道溯一的灵体损坏极为严重,可他却多次在危难之中救助于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他。
溯一语气一转,得意道:“不过你说对了,这次,即便我不借助幽冥劫火,也能将你实力短暂提升至安魄巅峰。”
“那还废什么话,准备动手了。”
陵天苏放松对身体的控制,溯一车经熟路的慢慢将神识渗透至陵天苏身体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异变发生了。
黑色大碑之上,隆起数道小包,几根黑色枝芽般的东西破碑而出。
随之,一根根黑色竹节如同春笋般冒出,迎风生长。
隐司倾波澜不惊的水色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碑竹,终于临世了!
其余四位安魄强者眼中震撼,他们还从未听说过什么灵竹是生长在碑中的。
而且黑色竹节,更是闻所未闻!
虽然不知此竹是何品种,既然能惊动凤陨宫的人,那么就绝非凡品。
想到此处,四人目光不由有些热切。
何修图性子最急,眼珠子一转,大喝一声:“诸位后退,亭内情况不明,恐生变故,先让老夫前去探查一二!”
说完,身形猛然冲进亭内。
古韶华,赵玄极
,赫连霸皆是冷冷一笑,这么拙劣的把戏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们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小子,他打的什么算盘,自然是一清二楚。
就连陪他演戏的心情都懒得动,直接动作不慢的纷纷掠入亭内。
如果猜的没错,那黑色灵竹,便是那碑中异宝。
唯有隐司倾立于原地,面上没有任何迫切情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嘲弄。
“叮”的一声轻响,何修图出手最快,一道凌厉指光点出,巧妙的点在黑竹地步根节之处,却只发出浅浅轻响,未在竹上落下一丝痕迹。
众人心惊不已,安魄强者的强悍一击,竟然未损分毫。
四人纷纷出手,使出各自手段,一时间,剑光,指光,血影纷纷打出,都要闪乱了众人的眼睛,也不见黑竹动摇一分,只是在那安静的一节节生长着。
此时,已经生长至了第五节。
众人脸色有些难看,异宝已经在面前,自己却动不了分毫。
古韶华余光看到安静立在那的隐司倾,心中更为生气,便不客气道:“隐姑娘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她认为连他们四人都无法取下的黑竹,隐司倾更没办法了。
赫连霸心中一动,想起什么,道:“隐姑娘似乎知道此竹来历,不知是否有办法拿下这黑竹。”
隐司倾自然知道,但她却不会傻道去告诉他们。
“既然你们没有本事取得碑竹,不如知趣点,自行退去。”
隐司倾语气淡淡,陈述着事实,可这句话落在四人耳中,却是无比讥讽,令人生气。
古韶华阴着脸道:“可笑,不论是这大碑还是黑竹,都是我大晋内的东西,你想不付出点代价,就想白白取走,未免有些天真了吧。”
隐司倾平静道:“那么不知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古韶华冷冷一笑,道:“代价好说,你只需说出如何取下这黑竹的方法,我看这黑竹数量也不算少,足够我们大家平分。”
何修图赞同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这样一来,大家都能落得好处,何乐而不为。”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盘算着,取下黑竹才最好,这样一来,再可想办法从其他人手中掠夺而来。
只要事情做的隐蔽些,任你是凤陨宫弟子又如何,难不成你还得一个个在我们四大家族中找回场子不成,知道到那时抵死不认,又能奈我何。
其余三人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隐司倾却摇首不语,别说她不想与他们均分黑竹,即便可以,她也不会傻到与虎为谋。
四人脸色皆是一沉,被这小女子气得不轻。
他们皆是大晋内的前辈高人,什么时候对一个小辈如此好声好气过,真是不识抬举!
“隐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我虽同为安魄巅峰,可一比四,这之间的差距你可要好好衡量衡量。”
呵……利诱不成便威逼么。
四人各怀鬼胎,暗想着是否要赌一把,拿下这女子,逼出取宝方法。
隐司倾无动于衷,缓缓合上眼眸,暗自计算着时间,等待竹节生长至第八节。
就在古韶华一脸阴沉,五爪倒抓成钩,准备动手时,一道声音
响彻长空。
“是吗?那我倒要瞧瞧,你们晋人是如何请罚酒的?我凤陨宫,接下了!”
爽朗的声音陡然响彻在众人耳中。
四人脸色一变,又是一位凤陨宫门人,果然此番夺宝,他们是准备十足啊。
他们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而且听其声音,竟是尚未变声的少年音。
如此年纪,竟也如那骑凤女子般同是安魄强者,奶奶的,现在安魄境都成了大白菜,满街乱跑了吗。
听到凤陨宫三字,隐司倾徐徐睁眸,水色眸子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她接到碑竹出世的消息本就仓促,只因她是宫内唯一一位有凤凰灵宠的弟子,凤凰盾术极快,故而派她第一时间来此。
除此之外,她可从未接到消息,还有另外一位门中弟子赶来此地相助。
隐司倾略带疑惑的目光投向来人。
只见那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颊。
湖风吹开帽檐,隐隐露出一张银色面具。
隐司倾眸中泛起起一丝冷意,她可以肯定,在凤陨宫内,她从未见过此人。
可当她视线落在那人身后巨大火翼是,眼瞳陡然一缩。
身后一直平静俯卧在她脚边的凤凰似感应到什么,忽然躁动起来。
素手轻抚凤凰脑袋,安抚它的躁动情绪,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解。
这人为何能使用我凤陨宫的火系功法?可她偏偏却对他毫无映像。
背后巨大火翼煽动着,几个呼吸间,陵天苏的身影落在‘大碑亭’上,目光冷冷的俯视地上四人。
“这碑竹,我凤陨宫要了!”
陵天苏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股狂傲。
出场方式却比乘凤南下的隐司倾不知拉风了多少倍。
人家是乘坐护山神兽登场,可他倒好,直接炼化凤翼,化为己用,顶着一双硕大火翼闪亮登场。
隐司倾有独占异宝之心,却也没有直言出口,可陵天苏上来便要独占碑竹,凤陨宫的弟子,皆是如此不可一世的么?
赵玄极眼中翻涌着怒意,却又实在忌惮凤陨宫弟子身份,强压怒火道:“阁下不觉得此举有些过分了么?”
陵天苏毫不掩饰嘴角讥笑,道:“过分么?若你们晋人有本事,又何苦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取下碑竹,连碑竹来历都不知却也想要霸占,不是更加过分,又何必做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丑态,不如做一个我凤陨宫的顺水人情,岂不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更是难看,比起隐司倾冷淡,目中无人的态度,这家伙可谓是嚣张至极,言语粗鲁,就差没指着他们鼻子开骂了。
他们四人,皆是当世强者,何时受到过这种窝囊气。
赫连霸狞笑一声,跃向陵天苏,道:“那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四人离开这茅坑!”
说完,周身涌起血影,将他包裹其中,如同在身体表层形成一道血色盔甲。
赫连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赫连霸留了一手,此人不比凝魂期的赫连,容不得他大意,须得提前护住周身要害,独留一双凶厉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九章:长刀对霸刀
其身后血色沸腾!生出几根红长矛,矛身布满倒刺,似有血光流动。
赫连霸这一身血影功皆是靠鲜血积累而成,赫连家每代军阀世袭,而这血影功似乎正是天生为赫连家量身定做一般。
战场上有着千军万马的敌军鲜血祭炼比功法,多年杀伐,赫连霸早已将血影功修炼至大成。
他体内释放出的每一道血影或是红矛,皆是曾经敌人鲜血所化。
如果说他人气海中皆是流转不息的灵气元力,而他赫连霸的气海,却是浩瀚无边的鲜血海洋。
赫连霸振臂一挥。
血矛刃锋倒转,直指陵天苏,顺着手臂急掠而出!
陵天苏嘴角勾起,不闪不避。
眼瞳清晰的倒映出飞驰而来的血矛,瞳孔深处,跳跃着一缕金色火焰,血矛瞬间燃起,还未近身,便“嗤嗤”沸腾溶解,化成漫天血雾。
赫连霸眼角微微抽动,他的血矛攻速极快,可他的火焰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烧融他全部血矛。
这是什么火焰?竟如此可怕!
赫连霸伸手一招,将漫天血雾收回体内,这么一收一回,体内霸血竟然少了一半,心疼至极。
照面的功夫,他便落了下乘,凤陨宫的弟子果然手段诡异。
陵天苏冷冷一笑,凤凰灵火本就可以焚化万物,若他如今还是凝魂境界,自然不能对抗赫连霸的血矛,可如今他们是同等境界,凭借凤凰灵火,自然可以稳压他一头。
赫连霸敏锐的捕捉到了陵天苏嘴角冷笑,以及亭下看隔岸观火斗的三人,他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轻视,心中更为愤怒。
森然的眸子紧盯着眼前这位不知面貌的年轻男子,道:“阁下不会认为我就有血影功这么一个手段吧,那你就太天真了。”
赫连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掌心朝下,血色光团凝聚掌心,用力一握!
光团绽放,一柄血色大刀被赫连从中缓缓抽出。
“霸血刀!”
时刻观望战场的古韶华眼角一跳,眼中浮现一抹忌惮之色,竟是霸血刀?这杀星,还真想对这凤陨宫门人下死手不成?
那一年,赫连家发生家变,尚未成年的赫连霸在家族危机时刻,觉醒了体内霸血,引发霸血刀。
当年,他正是手执此刀,杀尽叛逆兄长世叔,手起刀落,便是一个赫连族人的性命。
那日,街道上行人只听得赫连家惨叫哀嚎不绝于耳,避之纷纷,唯有一些胆大者,曾透过门缝偷偷观望,据传闻,赫连霸杀人只见尸横遍地,人头堆积如山,却不见一丝血迹。
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只因他手中那把刀,是把饮血魔刀,饮遍了赫连宗亲世家大半鲜血,刀身越发暗红,赫连霸面上一半冷漠一半癫狂,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少年赫连霸脸上,更衬得他如同地狱而来的狂魔。
此事震惊整个永安城,就连当时老帝都被惊动,亲自出场抚平乱局。
至此以后,赫连家人口大减,世人本以为赫连家从此落败,却哪曾想却被当时年轻的赫连霸一手支撑至今。
而霸血刀上所流的鲜血,从未间断,死在他手
里那把刀上的安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四人实力,平分秋色,若是赫连霸祭出了霸血刀,却要强过他们每一个人。
赫连霸手握霸血,平静的湖水似乎感受到他的杀意,蠢蠢欲动的沸腾起来。
陵天苏却知道,即将沸腾的不是湖水,而是沉寂在湖底隐而待发的那位少年杀手,这位赫连将军的亲身儿子。
赫连霸握刀手很稳,稳到不禁让人怀疑他是怎样办到单手稳稳握住三掌宽五尺长的霸刀,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他一步未动,却另陵天苏眉头高挑。
因为陵天苏感受到无数看不见的刀意朝他掠来,那是霸道的刀意,却又无声的刀意。
若不是陵天苏主修刀法,日夜暗金凛冬刀不离身,蕴养刀意,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可怕刀意,他倒还真会吃些暗亏。
陵天苏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却不是凛冬霜叶中的任何一把,为了不暴露身份,他随意在溯一兵器库里选了一把中品玄刀。
比起赫连霸手中的夸张狰狞的霸血刀,陵天苏手中的刀未免就显得有些过于秀气了,刀背笔直没有一丝弧度,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一把长剑。
陵天苏反握刀柄,“浮生”起手式。
面临浓烈如血海的霸刀刀意,陵天苏刀锋一转,以一个极为轻挑的手势挥出了第一刀,一道难以明说的浮尘之力依附在这一刀中。
如果说赫连霸的刀意是粘稠的腥风血海。
那么陵天苏的刀意,便是浩瀚的众生之洋。
这渺小一刀的被背后是浮生,既然可浮华众生,那么霸血刀意又如何能够轻易破开这一刀。
但不能轻易破开,不代表着无法破开。
陵天苏不敢小看一位实打实的安魄强者,幽蓝眼眸再度染上一抹金芒。
无形的霸血刀意竟再度燃烧,两方刀意相触时,血海刀意却已经去势小半,余下刀意染着金炎尽数被吞噬消失不见。
对上赫连霸,两次交锋,却不落丝毫下成。
亭下三人眼中皆是闪过一丝动容,就连一直静静伫立在湖畔的隐司倾,雕像般的平静面容亦有些松动。
她现在几乎可以认定,这自称凤陨宫门人的年轻男子,绝非她同门!
凤陨宫中无人会这么一套诡异刀法。
陵天苏从没想过能蒙混过这位冷艳女子,他本就对凤陨宫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如今还是第二次接触这个门派,对其门派不甚了解。
他的目的,只要让大晋这三位安魄强者相信就够了。
祸水东流,这手段,在他五岁时,月儿便教与他了。
月儿其实是个隐藏腹黑。
赫连霸虎目紧锁陵天苏,忽地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小子!不错!我纵横三十余载,能破去我这刀的人,寥寥数人,但能像你这般轻易破刀的,倒是头一个。来!与我痛快战上一场。”
赫连霸目光灼热,眼中战意浓烈。
陵天苏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赫连霸还是个狂战分子,摇头道:“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赫连霸森然笑道:“我知道,你们凤陨宫是为了那黑漆漆的
竹子来的。打败我!你才有资格带走!”
话音刚落,赫连手中的霸血刀终于动了,狂暴的元气环绕血色刀身,赫连举刀斩下,刀势何等恐怖,直破云霄,仿佛要将头顶天际捅出一个窟窿一般。
巨大的血刀在陵天苏瞳孔极速放大,这一刀,竟有着岳山压顶之势!
迎头上方,沉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竟然给他一种避无可避之感!
亭下湖水在这股恐怖气势威压之下,竟被压得变形,大地颤抖,山摇地动,落石滚滚。
霸血如天,刀风如雨,将陵天苏渺小的身影笼罩其中。
黑色斗篷强烈激荡,刀风吹开帽檐,露出一张覆上半张面具的脸庞。
陵天苏眸光一凝,顿觉脸颊刺痛,刀风藏刀锋,在他黑色衣袍上割除数道口子。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不避好了。
横握长刀,镜面般的刀身映射出一双幽蓝染金的眸子,在这眸子的衬托下,长刀冷冽的刀面竟然染上一层金炎。
那他便以轻刀破重刀。
手中长刃笔直刺出,不顾无数掠来的刀锋。
身上被割出数道血痕,刀风如同细雨般绵绸,陵天苏微微偏头,躲开刺向眼睛的一抹刀风。
刀风微斜,在他脸颊上割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尚未落地,便被空气中刀风吸收吞噬。
第三次交手,陵天苏首次见红,不再如开始般轻松写意。
赫连霸却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陵天苏眼神专注而执着,身体以着最小的浮动躲开那些致命刀风,可他的手与手中的刀,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笔直。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赫连手中那柄霸血刀。
霸血刀锋朝下。
长刀刀尖指天。
两刀相触,长刀对霸血,如同蜉蝣撼大树。
陵天苏手中长刀刃尖闪烁着萤火光芒,点在霸血刃锋之上,各自双方刃上形成一道透明半圆屏障,将二人包裹其中。
双方不相上下,就这么僵持下来。
接下来就是看谁的元力浑厚了。
虽说震撼长亭上方对战的二人,但大晋的三位安魄强者始终还是按捺不住对黑竹的贪婪之心。
“干坐着不是办法,既然有赫连霸那家伙牵制住他,不如我们三人合作,看是否能取下黑竹。”
古韶华眼波流转,对着他们二人说道。
何修图心中一动,笑道:“古姑娘说的不错,取下黑竹后,我们三人再平分,赵家老儿,你认为如何。”
赵玄极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冷漠女子,笑道:“此举甚好,若是有人肯直接说出取竹之法,倒也省了大家不少事,倒是也可以让其分上一杯羹。”
古韶华讥笑道:“可惜有人贪心不足,顽固不化。”
何修图嘿嘿一笑,装作一副为难模样,搓着手笑道:“隐姑娘,你看是否考虑与我们合作?虽说我们一时半会还拿不下这黑竹,可不代表我们毫无对策,若是在不行,大不了我们挖掘三尺,连碑带竹一同带回去,随便研究个一年半载,我大晋人杰地灵,不愁找不到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