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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别怕,我有刀

    “好你个阿牛,胆儿肥了,竟然敢坏哥几个好事,小心老子剁了你四肢!”一个下吊眼泼皮敲打着手中棒子走进胡同,目光不善,身后跟了五人。

    乞丐心中一紧。

    “跑!”拉着少年公子转身就要跑。

    “跑,老子看你能跑哪去。”胡同另一头却被另外三人拦截。

    乞丐磨了磨牙,恨恨的瞪了一眼陵天苏,道:“叫你跟我走不走,磨磨蹭蹭,这下好了。”

    陵天苏摊开双手,无辜道:“怪我喽。”

    不怪你怪谁,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跑到地皮流氓最多的黑巷子来作死,这里的狠人向来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如今还得搭上他一命,想想都牙疼。掏出不再滚烫的包子,狠狠咬下,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反正二妞是吃不到这包子了,不如便宜了他,想起二妞,忍不住鼻头一酸,强忍着才没掉下男子泪来,二妞,日后没了哥哥,你可要坚强啊。

    为首那人见他如此一副窝囊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看他那样,泪汪汪的,差点吓尿了吧,哈哈......”

    手底下几人起哄道:“哈哈,这小子怂包一个,见了老大雄姿,当然得吓尿了。”

    陵天苏拍拍乞丐手背道,安慰道:“别怕,我有刀呢。”说完,还甚是得意的拍拍腰间双刀。

    乞丐塞了满嘴包子,脸颊被包子成得肿胀,说不出话来,只得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意思是想说:说就你那样,有刀顶个屁用,你们这些公子哥,自认为学了一招半式,挎两把刀就天下无敌了?还不是花架子,遇上实战,不照样得怂。

    前五人,后三人,目光不善的步步逼近,他们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让陵天苏自觉交出钱财衣物,对于这些衣着光鲜的公子们来说,脾气向来顽固的跟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反正干是杀人越货的活计,说再多也无用。他们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货色,既然决定了做这一笔,就得做的干净利落,省得向老李头那样落下隐患,最后被人连老窝都端了。

    少年乞丐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吃得太急,人生中最后两口包子根本没尝出啥味儿来,心中不由有些委屈,胡乱将手上油渍抹在身上,伸手去握陵天苏腰间凛冬。

    “反正你有两把刀,分我一把,待会我护着你,你自个儿小心些,胡三儿跟着春雷堂堂主学过些时日把式,身手不凡,你离他远些,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逃出去。”少年乞丐放低声音,打着商量道。

    陵天苏眼眸微眯,略带隐晦笑意,没有制止他无理的抽刀举动。“春雷堂?那是什么地方。”

    “你管他什么地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现在难题......奇怪,你这刀怎么拔不出来。”

    少年乞丐单手改为双手,凛冬却依旧纹丝不动。

    为首那人胡三儿见此,放声大笑道:“你这窝囊废,连刀都拔不出,还妄想充当侠客伸张正义,平日里看你夹着尾巴安分守己,老子也就大发慈悲睁只眼闭

    只眼,今日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疯,胆儿肥了感出来充当大头,信不信老子拧了你的脑袋。”

    胡三儿目光闪烁,直勾勾的盯着陵天苏腰间双刀,垂涎道:“这刀不错,归我了。”

    阿牛抽不出刀,索性不抽,看着一脸痞像的胡三儿冷笑道:“以你胡三儿的能耐也只能在这死人巷里逞逞威风了,出了这巷子,你连条狗都不如。”

    胡三儿狞笑道:“老子就宰了你喂狗,让你成为狗杂碎。给我上!”手一招,手下几人如同饿狼扑食,蜂拥而上。

    陵天苏不急不缓的解开腰间凛冬,面上笑容不减:“想要这刀?那就接好了。”说完远远抛出短刀。

    看着以一道抛物线划来的凛冬,胡三嘴角泛起一丝不屑冷笑,这家伙长了一副好模样,却如此怂包,连随身宝刀都如此轻易舍弃,以为送出了刀就保住了命吗?真是愚蠢。双手摊开,正欲接过这短刀。

    胡三儿在最后一刻,最先看到的是被压塌扭曲不成样的手腕,随即手臂寸寸崩裂,依旧在鞘中的短刀以着不寻常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甚至来不及感觉疼痛,便陷入了永恒黑暗。

    “噗叽”一声诡异声响在小巷中格外清晰,原本胡三儿站在的那个地方只剩下一滩肉泥裹着掺血的碎骨,而肉泥中间则是插着一把短刀。

    鲜血从精致的刀鞘上缓缓滑落,泼皮们气势汹汹的步伐瞬间一滞,瞪大眼瞳的看着那堆血肉,不知是谁,低声吞咽着口水,随即发出一声干呕。干呕仿佛会传染一般,众人接连弯腰呕吐。

    年轻乞丐忍住没有呕吐,脸色却吓得煞白,哆嗦着手指着凛冬,傻子也能看出这刀的问题,怪不得他两只手都拔不出这刀,就这样,再给他加上十只也拔不出啊。

    陵天苏拍了拍腰间余下的另一把刀,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还有一把,现在轮到谁来接了?”

    众人下意识退后一步,不敢直视他腰间那刀。几位胆小的,被这血腥场景已经萌生退意。

    其中一人咬牙道:“大家别怕,任他刀再厉害,也只有一人,我们一起上,夺了宝刀,好日子就到头了。”

    恐惧终究战胜不了诱惑。

    陵天苏轻笑一声,自他有记忆一来,满打满算他也不过杀了北族余有成那家伙一人,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杀人。掌心来回摩擦着霜叶刀柄,在包围圈距离他只有五步之遥时,五指轻轻握住了刀柄。

    少年乞丐呆呆的看着他,只觉清风拂面,刘海被掀起,虽说风是无形态之物,可他此时却分明感觉到了空气中多了一丝他肉眼所不能见或者说来不及看见的东西,他唯一能清楚看到的,是这少年公子握住了没有出鞘短刀,就在腰间那么轻轻一压一抬,甚至没有多余其他动作,七颗人头就滚葫芦般的从他们项上滚了下来,七颗头颅眼睛瞪大,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就这么轻易被终结。

    过了好半响,七人身躯才缓缓倒下,颈上伤口血流如柱,染红了狭窄的小巷。

    陵天苏踢开其中挡住道路的一名无名尸体,向前走去,丝毫不在意粘稠的血液染红靴子,面色平淡,好像刚才那一幕残忍行为不是他所为似的。他重新拾起插在那一堆肉泥中的凛冬,抖去刀鞘血块,也不知刀鞘是何材质而成,鲜血顺着刀鞘低落,竟没有留下一丝污渍。陵天苏重新将凛冬挂好腰间,回头看着呆傻掉的年轻乞丐,拍拍凛冬,笑道:“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别怕,我有刀。”

    阿牛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着嗓音道:“你......你疯了,你居然杀人!其他人也就算了,你竟然连胡三儿都杀了,他是春雷堂堂主的人,你杀了他,春雷堂是不会放过你的。”

    陵天苏歪了歪脑袋,道:“他们要杀我,就不准我杀他们了吗?”

    少年乞丐哑然。

    “说来说去还不是实力决定一切,若是你有足够的力量足矣超越你那口中的那个什么春雷堂,还会考虑这些吗?”

    少年乞丐如何不知这些道理,可他算什么,吃了这餐没下餐的乞儿,有什么资格谈及力量,实力。脑中一闪,他忽然好像捕捉到什么,猛的抬头道:“你杀胡三儿时,没有考虑这些,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所以丝毫不畏惧他后面的春雷堂?”少年乞丐眼睛黑得发亮,仿佛带着某种向往。

    谁知陵天苏十分欠揍的耸了耸肩,笑容里充满了恶趣味:“谁知道呢。”

    少年乞丐咬了咬牙道:“方才我不知你是如何办到一瞬间杀了他们七人,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

    陵天苏看着他,道:“所以呢?”

    少年乞丐深吸一口气,宽大外袍下的一只手悄悄的握紧那个钱袋,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带我离开这个死人巷,教我本事。”

    陵天苏淡淡道:“你自己有腿,随时可以离开。”

    少年乞丐苦涩道:“当今这世道,哪有这么好存活,这是春雷堂底盘,我在这立脚,便隶属于春雷堂,呵,真是可笑,虽说隶属,可我却不曾在春雷堂获得一口食物,不仅如此,帮派争斗,关键时刻,还得为其卖命做炮灰,我不想死,所以求你。”

    陵天苏呵呵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

    少年乞丐深深低下脑袋,沙哑着嗓子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一个乞丐,我一无所有。”

    陵天苏语气变得刻薄:“既然如此,你还有脸说这个?我以为......你是个更聪明的家伙。”

    少年乞丐猛的抬头,正欲脱口而出说些什么。

    却被陵天苏冷冷打断:“别跟我说些什么把命给我之类的话,一个乞丐的命,我不需要。”

    少年乞丐心里有些难过,果然世界上没有绝对仁慈的人么,本想着既然他能隐晦的赠他钱财,送他吃食衣物,定然十分好说话。也是,他自己本就一开始没信任过他,又凭什么跟人家提要求呢。

第九十一章:谁说穿越者就一定是主角了?

    真是自取其辱。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窝在这死人巷,连哪天死了臭了,丫头都找不到自己的尸首,对于曾今一度失去亲人的他,他心知这是莫过于世间最大的残忍。

    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练武奇才呢,你说我的命不值钱,不代表着日后永远是贱命一条,若是教我练刀,这辈子不说我的命归你!日后!你要谁的命!我都给你!”

    陵天苏眼眸微眯,失笑道:“若是我要这全天下的命呢?”

    “那我就为你杀尽这天下!”他毫无犹豫的说道。

    “杀尽天下?好狂妄的口气。不过......很遗憾,我观你体质,是再普通不过,教你练刀,不过是浪费时间。”陵天苏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少年乞丐一脸死灰,怎么会这样?按照剧本上的,不应该是这套路啊。若是常人,说道这份上,怕是早已放弃了,可他不愿死心,他是乞儿,很不巧的是,他知道,他上辈子也是个乞儿,他有着两世记忆,前世,他是一名辍学从乞的乞丐,一直抚养他读书的是他年迈的奶奶,奶奶年纪大了,没有经济来源,只能行乞,那时候的社会,乞丐不止招人唾弃,还招人怀疑,在乞丐这一名称上还被世人强行加上了骗子的帽子,他们总认为手脚健全,不该行乞。

    奶奶去的那晚,很安详,他没敢告诉奶奶自己大学时谈的女朋友被富家公子横刀夺爱,这是个很俗套的套路,可他依旧躲不过这见鬼的命运。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那些衣着光鲜的公子原因,他本靠着业余课间打工挣些低得可怜的学费,在富家公子情敌的打压下,他失去了经济来源,无人聘用他,在加上奶奶去世,雪上加霜,心焦疲惫,他也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活生生的被饿死,死法很窝囊。

    也许是上天垂怜,竟然给了他一次重生异界的机会,他本以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可笑的是上天再度让他成为了一个乞丐,没有金手指,没有法宝,没有机遇,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六年的人生,他心中一直抱有希望,他是穿越者,他是主角,毕竟套路不都是这样?

    他不愿放弃,或许,眼前这少年公子就是他的机遇,活了十六年,这是他首次遇见这么超乎常理的杀人手段,他知道,这就是书中里说的修行者。

    “我相信人定胜天!”

    陵天苏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乞丐眼中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世间有着千千万万人,其中不乏人定胜天这种想法的,若是苍天真的有这么好战胜,那么我们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也不会自古以来存在至今。”

    “嗯,不过看在你苦苦哀求了这么久却依旧像个男人一样没有跪下求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陵天苏话风一转,导致少年乞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吃吃道:“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少年乞丐急切说道:“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陵天苏打量他一番道:“我问,你答。”

    少年乞丐猛点头。

    “我一开始给你两个包子,你没

    吃留着,是要留给谁?”冒似不着调的问话,却另少年乞丐一怔,犹豫着是否要说出自家妹子的存在,暗想,听他的语气应该是不知道自家妹子的,自然一开始也没有对自家妹子存什么坏心思,可是保不齐这家伙见到妹子以后起什么歪心思。

    上下扫量一番陵天苏,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这家伙生得唇红齿白,皮肤嫩得跟个小姑娘似的,长相更是甩了自家妹子十条街,若是真对二妞做了什么坏事,好像吃亏的反倒是他。

    心中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家中还有个妹子......”

    陵天苏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语调拉得长长的。

    “那你要我带你离开,你是打算抛弃你妹子。”

    少年乞丐急道:“怎么可能!”

    他就算是抛弃全世界,也绝不可能抛弃她的。

    陵天苏食指点了点下巴,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也一并把她带上了?这笔买卖,对我很吃亏啊。”

    少年乞丐低声问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陵天苏断然拒绝。“世上太多无两全其美之事,你既想跟着我平步青云,又舍不得你那拖油瓶,还妄谈跟我说什么为我杀尽这天下,不要忘了,这天下,可包括了她。”

    少年乞丐张了张嘴,哑然失声。半响才无奈低声道:“二妞不是拖油瓶,可你说的也对,没有割舍,哪来的回报。”

    陵天苏道:“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我会暂时待在白石城里,这段期间,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待你想明白了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再决定去留吧。”

    少年乞丐吐了一口气,满脸坚定道:“不用等三天了。”

    “我是不会抛弃她的,你走吧。”

    “当真要放弃?要知道这也许是你一生中唯一的机会,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个乞丐,你如今跟我走,或许等你有所成就时,还能回来接走你妹妹,给她更好的生活。”陵天苏声调柔缓,充满了诱惑力。

    少年乞丐坚定的眼神依旧不变,道:“等我有所成就?那不过是个逃避抛弃她的一个美好借口罢了,若是我一旦离去,谁能保证我的初心不会改变,随着我一步步变强,是否还有余力回头看看她,我是个自私的人,唯独对她,我不想自私。更重要的是,留她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无法预测在我离去的日子里,她是否会发生意外,仅凭这一点,我不走。”

    陵天苏抬了抬头:“这样啊。那走吧。”

    少年乞丐先是点了点头,再是一愣,走?去哪?他既然要走为何又要多此一举,跟他说走吧。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又带了一丝狂喜。

    陵天苏转身道:“还愣着干嘛,带我去看看你妹子啊。”

    少年乞丐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来。这公子性子未免也太跳脱了吧,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看他那呆呆的模样,陵天苏哈哈一笑,道:“若你答应跟我走,或者是真的准备考虑三天,我才是真的不打算带你走。”

    “人活一生,修道一图,追求的不过是心中的一个执念,若是连执念都抛弃了,修道也是白修,任你资质再好,我也不要,看你这样,算是过关。”

    少年乞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诩冷血了两世的他,此刻竟眼眶有些发热,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还没有大过他的公子,却是他一生要追寻的背影,若是他愿,他真的愿意为他杀尽天下。谁说无情之人没有心,只是被世人伤透了的一颗冷心,还没有遇到真正能够拨动他心弦之人罢了。

    陵天苏没有避开,结结实实的受了他一拜,他身负血仇,只身一人,没有自己的势力,他是难以撼动整个北部狐族,少年乞丐便是他走向复仇之路的第一步。

    “希望你不要后悔。”

    “此生绝不后悔!”

    这一年,陵天苏带着一位名不惊世的少年乞丐,走出了死人巷。

    陵天苏与少年乞丐走在林间小路,刚落下了一阵小雨,地面微湿,新草经过雨水的轻刷,草茎味变得格外明显。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年乞丐道:“小的叫牛阿牛。”

    陵天苏失笑道:“扭啊扭?这名字可真够皮的。”

    阿牛一脸尴尬,十分无语,道:“一个乞丐嘛,名字能好到哪里去,我父亲可是连姓都没有,名字越是不起眼,就越是不会引起他人注意,这样才能不被那些不轨之徒放在心上,才能活的更久。”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你身份很是不屑。”

    “谁会喜欢做乞丐,若是可以,等我强大了,我就要做那天上的云,除了公子,任何人也捕捉不到我,任何人也掌控不了我,悬挂与天空之下,睥睨众生,可等畅快。”

    “而公子您,便是我头顶上方的天,我为您施云布雨,护您安宁。”

    “啧啧啧,这还没开始呢,心就大得没边了?”

    “嘿嘿,心有多大,路就有多长,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岂不是成了一方困兽,井底之蛙了吗?对了,公子,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陵天苏。那你妹妹呢?叫什么?”

    “牛二妞......”

    陵天苏捧腹大笑,道:“日后,你若是名动一方,与江湖游侠四方诸侯会面时,报上名号,那可是一副动人场景啊。”

    牛阿牛脸色一黑,想了想那画面,不由狠狠一个哆嗦,太寒碜了。

    陵天苏道:“既然你已经离开了死人巷,便不再是死人巷牛阿牛,也不必担心由于名字而引人注意,不妨换一个名字吧。”

    少年乞丐笑道:“好,公子您给取个呗。”

    陵天苏抬头,遥看远方还未散去的重重云层,道:“你向往天上白云,便以云为姓,长空为名,云长空,如何。”

    “云长空......”少年乞丐喃喃的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一时间,一股难以明解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曾也有名字,不是牛阿牛这般贱名,只是这一世活的太漫长,他早已忘记自己原来名字,可那已经不再重要,如今,他已重拾姓名,他便是云长空!

第九十二章:争执

    “公子,那我妹妹......”

    “嗯……那她便唤做云长虹吧。”

    新得了名字的云长空吸了吸鼻子,胸口有些发热。

    “谢公子赐名!”

    陵天苏被云长空带到了一处破败城隍庙,久经失修,残砖破瓦,好在整理的还算干净,勉强可以落脚。

    “这便是你所住的地方?”

    云长空呵呵一笑,道:“公子你可别看这破,对于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乞儿来说,却是一处避风港,当初我可是断了四根骨头为代价抢来的,不然我跟二妞都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陵天苏点了点头。

    云长空高声喊道:“二妞!我回来啦。”

    “牛阿哥,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位面容枯瘦,脚步虚弱无力的少女走出城隍庙,神色有些担忧,今日他归来时间未免有些太早了,不由想着牛阿哥是否在外头受了什么欺负。

    云长空看着咬唇倔强的少女,大步向前,将她拥入怀中,淌着热泪笑着说:“二妞,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少女一脸茫然,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不明白为何他如此开心,不过牛阿哥开心,她便也开心,不问缘故也跟着一起傻傻的笑着。

    陵天苏轻咳一声,少女二妞这才发现牛阿哥身后还站着一位俊秀的公子。

    “牛阿哥,他是谁?”

    云长空松开少女,抹掉眼角没出息的眼泪,笑道:“二妞,以后别叫我牛阿哥了,我新得了一个名字,叫云长空,大气不大气,比牛阿牛好听多了,这位是陵公子,他也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云长虹,喜欢不喜欢。”

    少女二妞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不解道:“可我还是觉得牛阿哥更好听啊,为什么咱么叫了十几年的名字要说换就换。”

    云长空笑容温和,摸了摸自家妹子脑袋,笑道:“傻丫头,你不懂。日后你就明白了。”

    “哦。”少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牛阿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咕......”少女腹间传来一阵空鸣声,她面上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客人陵天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云长空一拍脑袋,一脸懊恼:“公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举手之间就能收拾那几个家伙,害得我把两个包子都吃掉了,这下二妞可要饿肚子了。”

    陵天苏笑了笑,道:“这有什么,走,本公子带你们去城里最贵的酒楼,下馆子去。”

    “好叻,公子那你可得数好银子了,我们家二妞人小胃口大,小心吃穷你。”少女二妞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脸上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本公子拭目以待。”

    陵天苏选了一家白石城内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凤祥楼,深色的牌匾雕刻精致文花字样,高挂与二楼之上,透过门窗,可以看少不少文人雅士谈足论道,把酒言欢,更有不少江湖游侠豪饮美酒,畅谈江湖事。

    陵天苏带着两个小乞丐站在门口,却有些

    格格不入了。借上披着一条抹布的青衣小二笑脸相迎,当他看到陵天苏身后云长空二人,脸色微变,不过好在将眼中那抹异样情绪掩饰的极为隐秘。凤祥楼常开不败,白石城第一酒楼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即便是他这小二也明白江湖上有着不少隐士搞好,偏爱与乔装成落魄乞丐,既然有胆子踏进凤祥楼这个大门,就不怕他们吃霸王餐。

    “客官几位啊?”小二恭敬的将他们三人迎进大堂。

    二妞,哦,不,现在应该是云长虹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神态举止不由显得有些拘束,怯生生的拉着云长空的宽大衣袖。云长空倒还好,神态自若的回答道:“三个人,我家公子喜欢安静,你且给安排个上等的雅间。”

    青衣小二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位身着破烂衣裳,却套着明显布料昂贵有些脏的外袍的少年,脸上笑容却是不变,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咱们上等雅间非贵宾不能使用,不如小的给您们安排个临湖的普通雅间可好?”

    上等雅间变成临湖雅间,云长空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怎么,咱有银子,还怕成不了贵宾。”说完,拿出陵天苏赠他的那袋银钱扔给小二。

    青衣小二拿着钱袋,一脸苦笑。

    “哪里来的乡巴佬,一点规矩也不懂,就敢跑来凤祥楼吃饭,还大言不惭的开口就要上等雅间,就你那点破银子,也敢拿出来显摆?”临他们最近一桌的一位江湖汉子看不下去了,出言讥讽道。

    云长空那眼睛斜了他一眼,说话这男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泛着健康的颜色,高挺的鼻五官分明,此时天气不算炎热,他却胸襟大开,故意露出胸膛壮硕的肌肉,吃饭桌边立放这一柄虎头连环大刀,看着倒有几分煞气。可惜见识过了陵天苏超凡的气场与杀人手法,云长空就有些寥寥失兴的感觉。

    “你算那根葱,敢跑出来乱放屁。”云长空此时没什么大的本事,可嘴上功夫可不落下乘。

    “你!”

    魁梧男子脸色一沉,显然有些动怒,一个乞儿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算了,伍大哥,何必跟一个乞丐计较呢。”坐他对面的一个红衣劲装女子忽然出声制止,这女子一头乌发被一根红色高高扎了一个马尾,眉眼干净利落,颇有一股飒爽侠女之气。只是话语劝慰,却依旧逃不了乞丐嘲讽字眼。云长空可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收敛几分,道:“就是,瞧瞧这位大婶,多懂进退,还是乖乖听她话坐下,老实吃你的饭吧。”

    陵天苏不忍直视,这家伙,说话太损了,大婶用在一个年轻姑娘身上可真是比捅刀子还来得扎心。

    果然,下一刻这女子脸色都变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声道:“你说什么!”

    云长空依旧不知死活道:“我跟这位大哥说话呢,没大婶你啥时,别随便搭话,这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魁梧男子生得粗糙老气,看年纪更是比这位女子大上不小,这小子却故意称她为大婶,反倒是称男子为大哥,心思真是恶毒啊。

    红衣女子气

    的浑身发抖,差点没忍住就要拔剑杀了这嘴抹了毒药的乞丐。

    这回反倒轮到男子劝她:“孙姑娘别动怒,这里毕竟是吃饭的地方,莫要扫了在座各位的雅兴。”

    凤祥楼是群英汇聚之地,即便是他也不愿因为一点小事而得罪众人。

    孙姓女子瞪了伍姓男子一眼,道:“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桌上长剑陡然出鞘。

    看着刺来的凌厉一剑,云长空没有丝毫心慌,因为他知道,他身后,有陵天苏在。

    陵天苏身形一晃,挡在他面前,看似随意的两指夹住剑锋。孙姓女子无论怎么用力都不得再进一分。一脸惊讶的看着前者。

    陵天苏“叮”的一声弹开长剑,微笑道:“这位姐姐真是抱歉了,我家这位兄弟不会讲话实在该打,可姐姐说话未免也太过难听了些,我这位兄弟虽然穿着破烂了些,可他却不是乞丐,所以言语冒犯之罪,还请姐姐见谅了。”

    孙姓女子心知自己遇上了一位高手,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见他一口一个甜甜的叫着姐姐,心中闷气顿时也消散不少,收剑回鞘,顺着这台阶道:“公子严重了,小女子也有不对之处。”

    陵天苏报之微笑,转而对青衣小二说道:“小二哥也不必麻烦了,我们不过是来吃饭的,随便安排一处干净座位即可。”

    青衣小二笑容真切,越发觉得这公子不禁本领高强,性子也是极好,不像某些人,越是落魄越是喜欢装大爷。

    “好叻,公子您楼上请,小的这就给您安排一座雅间,虽说比不上上等雅间,毕竟规矩不能破,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能上二楼?是想置我们与何地。你这风祥楼是要店大欺客吗?”

    堂内一些没有眼力见的人立即不干了。

    “若是阁下也能随手接下这位孙姑娘一剑,小的毫无怨言,二楼大门随时为阁下敞开。”

    青衣小二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说话的文士书生,面上虽然依旧恭敬,却不卑微。

    文士书生脸色微变,看见孙姓女子正在冷冷看他,赶紧收回视线,冷哼道:“君子岂能随便与女子动手,如此欺压行为,那是草莽所为。”

    孙姓女子生平最见不得一种人,那便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君子书生,道貌岸然的模样令人作呕,她哈哈大笑起身,提剑步步走向文士书生。伍姓男子脸色一变要拉住她,却没拉住。

    “本姑娘我就站在这,借你十个胆子,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欺压本姑娘的,事先说好,你要是怂了,可别怪本姑娘我剑下无情!”

    文士书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却惹怒了这位女侠,看着她气势汹汹,夺步而来,根本不给他思考时间,长剑往他面前一横,直接两腿一软,软到在地,引得堂内轰然失笑。

    孙姓女子啧啧摇头。他跟他口中那位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差远了。

    文士书生脸色涨红,敢怒不敢言。

    孙姓女子收回长剑,兴致寥寥:“不吃了,扫兴。”

第九十三章:看人低

    云长空边上楼梯边摇首失笑,好彪悍的女子。

    陵天苏看在眼里,握着凛冬刀柄往后一戳,撞在云长空小腹上,“还笑,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云长空吃痛,捂着肚子委屈道:“我这不是见不得公子受委屈吗。”

    云长虹一脸担忧的扶着云长空手臂,恨恨瞪着陵天苏,虽说他带他们来吃饭,她很是感激,但这不就代表着他可以随便动手打她的牛阿哥。

    “不得无礼。”

    云长空却轻轻拍开她的手,语气难得严肃。

    “哦。”云长虹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位姓陵的公子,牛阿哥一见到他俩简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擅自给自己改名字,平日里牛阿哥虽然过得落魄,可却谁都不怕,谁都不服的主,现在在这位面前,却卑微的跟个哈巴狗似的。

    三人落座,邻座与湖水边上,清香绿草,鸟啼脆鸣,倒是一副好景色。酒菜备齐,云长空也不客气,招呼着小丫头吃得满嘴流油,几日以来,没有食物裹腹,就吃了两个包子,少年人哪里吃得饱,手筷齐用,生平从未见过的美食也不看清是何模样就塞得满嘴都是,大快颐朵时刻还不忘时时往小丫头碗里夹菜。

    小丫头也顾不上矜持,小嘴塞得鼓鼓的,吃急了,噎得白眼直翻。

    看着云长空乌黑脏手抓过的饭菜,陵天苏一点食欲都没有,端着茶水静静品着,顺便也好心的给噎住的小丫头倒了一杯清茶,却换来一个白眼。

    酒足饭饱之后,云长空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小丫头也抚着肚子一脸痛苦,吃太撑了。

    “吃饱了吗?”陵天苏放下手中茶杯。

    云长空连连摆手,“饱了,饱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做正事了吧,你耽误了本公子的行程,接下来就由你来带路。”

    “呵呵,这没问题。”

    简单的一顿饭竟然吃去一百多两银子,即便是陵天苏这种对于钱财没有概念的人来说也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谈不上有多心疼,付了银子,便领着二人离去。在去购买药炉的途中,经过吃饭一事陵天苏已经理解到了人类世界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世界,为了避免发生同样的麻烦,陵天苏又花了五两银子为他们二人置办了一套新的衣衫,小丫头爱美,臭美的在云长空面前转了一个圈,问他好看吗。云长空笑着回答说好看。小丫头觉得这都是托了云长空的福,这位不知来历的公子之所以会对她这么好一定是有事求着牛阿哥。

    云长空换了一件新的衣衫,脸上污秽也被洗净,长相谈不上有多俊俏,胜在耐看,身着新衣抱旧袍,模样有些搞笑。

    陵天苏道:“还抱着那脏兮兮的外袍做什么,扔了吧。”

    云长空笑着叠好陵天苏送他的外袍,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原先在衣店中要来的包袱内。

    “扔了做什么,衣服好端端的,洗洗又能穿了。”

    陵天苏没有多想,以为是

    穷苦人家自小养来的习惯,也不多说什么,由他去了。

    “公子,前面那座楼就是购买药炉所在地了。”云长空指了指不远处古坊,其中人满为患,甚是嘈杂。

    “哟?人还挺多。”陵天苏笑道。

    “嗨,公子您是不知道,那是药坊,其中可不止是贩卖药鼎,还有大量丹药出售。据说更是有拍卖会于其合作,定期拍卖一些可遇不可求的神丹妙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增强体魄,有的还可以提升内力,那些武者可都是垂涎不已,当初我可还是很向往的,如今嘛,嘿嘿,看了公子您的身手之后,倒是有些瞧不上眼了。”

    陵天苏道:“内力?那估计是寻常武者修炼的内息功法吧,我们修道一途,修的不是内力,而是元力,日后有时间,我在与你细细讲解。”

    云长空听闻,顿时浑身清爽,比吃了一百颗神丹妙药还来得舒爽,自己的气运终于起来了吗。

    云长空护着陵天苏艰难的挤进人群中,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堂虽大,可江湖侠客犹如过江锦鲤,平日里争强好胜,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所以疗伤药品却是必不可失的。偌大的一个白石城,整个药品生意却被这个名为堤岸坊的药坊所垄断,每每购置一些药品还需得争夺。

    陵天苏看着堂内你争我夺,汗水挥洒的凌乱场面不禁摇了摇首,气息外放,无需云长空相护,一道无形屏障将众人相隔在五步之外。混乱场景中,不时有人发出轻咦之声。陵天苏徐徐走向柜台,看着昏昏欲睡的老掌柜,不禁有些好笑,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竟还能入睡,倒也是个厉害人物。

    胡须花白的老掌柜直觉头顶光线一暗,以为又是哪些不长眼的新人不懂规矩来扰他清梦,头也不抬的道:“所需药品都在大堂内了,要什么自己找,买单找活计,别烦我。”

    陵天苏有些无语,如今这世道,做生意的现在都这么拽了吗。他和声道:“掌柜的,丹药我却是看到不少,可我需要的不是丹药,我想购置一鼎药鼎,这大堂内,我可没见着一个药鼎啊。”

    老掌柜眉头一皱,原因无他,只因说话这人声音稚嫩,明显是处于少年的变声期,莫不是来消磨老夫的。面露不耐的抬头,果然入眼的是一位脸白净的小后生。

    “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寻老夫开心,回家找你大人玩去。”

    药鼎是什么,那是炼药的基础装置,可不是寻常医者用的了的,说直接了,那是炼制仙丹的珍贵物品,一个小孩子却跑过来张口就要药鼎,不是寻他开心是什么。

    陵天苏一脸失望,“怎么,连你这也没有药鼎吗?”

    老掌柜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眉目大睁,怒道:“没有?我这什么没有?是药鼎的价格以你这小孩子是出不起的,就算出的起,你是药师吗?买回去也是暴殄天物罢了!”

    陵天苏一本正经道:“你连价都没报,怎知我出不起,况且,我是药师啊。”

    老掌柜讥讽笑道:“少年人可别说大话,小

    心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云长空跳了出来,指着老家伙骂道:“老家伙,你可别狗眼看人低。”

    老掌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于前者的言语辱骂也不动怒,哟?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死人巷里的牛阿狗吗,怎么?终于不把你那藏了许久的宝贝妹子牛阿猫给带了出来,换了一身行头,就给人充装大头,可惜啊,就算你换了衣服,洗净了脸,也依旧掩盖不了你身上的脏臭味儿。”末了又无比鄙夷的瞅了一眼陵天苏,“可惜,你找错人喽。”

    声音不大,却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云长空脸色涨红,一拳砸在柜台之上,却没有在坚硬的沉木而制的桌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把自己的手背砸得通红,咬牙道:“小爷我叫牛阿牛,这是我妹子牛二妞,不是你口中的牛猫狗,况且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小爷我现在得公子赐名,姓云名长空,我妹子,姓云名长虹。”

    老掌柜冷冷一笑,斜了他一眼道:“在老夫没有发怒之前,给你留点颜面,自己也要点脸,像个客人似的离开吧,规矩在这,既然进了我堤岸坊的门,老夫勉强当你是位客人,若是再要胡搅蛮缠,小心老夫叫人将你门乱棒打出去。”

    大堂内众人轰然大笑。

    “哈哈,找一个乞丐充当大头行骗,是说他傻呢还是说他胆儿肥。”

    “这位兄弟就不明白了吧,即便是乞丐也阻挡不了一颗妄想成为侠客之心呐。可惜,却没有自知之明,没有看到自己能力有限。”

    “这下自找苦头吃了吧?不过那位为首的小公子倒是挺俊俏的,可惜啊,与这种低下人为伍,自甘堕落。”一位江湖打扮的女子痛心疾首道。

    “这位姐姐可莫要看他长得俊俏,说不定啊,也是不知从哪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泥猴,骗了一身行头来浑水摸鱼。”另外一位少年游侠颇为吃味,出言诋毁道。

    小丫头委屈的低下了小脑袋,心中更加恼怒陵天苏了,要不是他,她和牛阿哥何必送上门来受人白眼。轻轻的拉着云长空的衣角,小声道:“牛阿哥,我们回家吧。”

    云长空心中气愤,却没心情理会她。只是想着怎么也不能让陵天苏被人瞧不起。

    就在众人发笑,陵天苏缓缓抬起一张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落在云长空拳头上。

    “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在下是诚心购买药鼎的呢。”

    “咔咔......”

    嗯?什么声音?老掌柜有些疑惑,因为这奇怪的声响离自己非常近,寻着声音低头一看,睡眼惺朦的眼珠不由瞪大。指节分明的手掌之下是云长空的拳头,而拳头之下是坚硬的沉香木桌面,狠狠一拳都未砸出一丝痕迹的桌面上现在竟然寸寸龟裂。

    只因那拳头之上多出了一位少年的手掌,木头轻裂的声响愈发清脆,只见那出言要购买药鼎的少年神色淡定,落在拳头上的那只手掌食指轻轻一磕,整个桌子终于承受不住,轰然炸开,木屑四散。

第九十四章:青木鼎(国庆长假快乐)

    更令人心惊的是,柜台与手掌之间的那个拳头依旧完好无损。

    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方才发言几人眼神闪躲,隐晦的将自己声影隐藏在人海之中。

    云长空木木的收回拳头,脑内有些发证,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竟什么也没感觉到,手底下的桌子就突然没了!

    小丫头张大嘴巴,久久不能言语。怎么也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居然这么厉害!

    老掌柜眼神一动,淡定的拂去脸上木屑,不再摆出一副讥讽嘴脸,浑浊的老眼盯着陵天苏,似乎想要将他看透,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道:“是老夫莽撞了,还请这位小友别见谅。”

    “哪里。”

    众人目瞪口呆,前后变化之大,上一刻还在小孩子家家的叫着,这会就成了小友,他们也不傻,能让堤岸坊老掌柜如此客气对待的,自然也有他的不凡之出。光凭那一手震碎柜台的手段,他们之中无人能做到,倒不是说柜台有多坚硬,不过前提是要在蓄力或者借助武器的情况下才能做到震碎柜台,而且还做不到这般破坏的如此全面彻底。而这位少年,仅仅只是将手掌放了上去,做多的动作只是动了动食指,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了一个普通人的拳头,这得对自己内力控制到何种精纯程度才能办到啊。小小露了一手,已将众人深深折服。

    老掌柜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心中一凉,不敢再继续看戏,连忙去做自己的事。老掌柜看着陵天苏微笑道:“哦,小友有所不知,这一楼大堂却是倒卖些寻常丹药,自然没有小友想要的药鼎,请随老夫上二楼。”

    陵天苏点头跟上。云长空却不满嘀咕道:“早说不就完了吗,老头子真势利眼。”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这句话自然清晰的传入了老掌柜耳中。老掌柜在前头领路,头也不回的笑着说道:“势利眼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若是阿牛你足够强大,老夫也不在乎来势利势利你。”

    云长空愤愤道:“我不叫阿牛,老掌柜,你记住了,我叫云长空。”

    老掌柜哈哈大笑:“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老夫心甘情愿的叫你一声云公子了。”

    云长空眼神坚定,想着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推门而入,药香扑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间不小,置办的精美华丽的房间,房内摆放了条条框架,框架内是无数小鼎,台案上搁置了一炉香案,缕缕生烟,闻之不禁精神一震。

    陵天苏知道这味道,轻笑道:“堤岸坊好大的手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归引香,长期熏闻可以改善人体质,排除人体内杂质,对于冲击固体,有着奇效。你这却用来熏染药炉,真是奢侈。”

    听起来很牛的样子,云长空吸了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老掌柜,以为他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又偷偷吸了一口,巴不得自己鼻孔生得越大越好。

    老掌柜眼神一动,这小家伙果然知道元力。“小公子说得不错,倒是老夫眼拙了,竟没想到小公子如此精通药理,只是一闻,便知此香来历。”对于云长空

    的小动作老掌柜视而不见,陵天苏却看不下去了,扶额无力道:“长空,别吸了,吸气声音这么大,人家早就注意到你了。”

    云长空一脸尴尬,这才止了动作。长空,嘿嘿,真好听。公子声音本就好听,再细细喊出这名字,腔调更是好听。

    “呵呵,不妨事,区区几片归引香,小家伙还吸不穷我们堤岸坊。”老掌柜呵呵笑道。

    陵天苏对于这位堤岸坊的老掌柜倒是有所改观,虽说像云长空所说,势力了些,不过度量却不小,几次三番被云长空顶撞也没见他动怒,倒不是碍于陵天苏情面,他是真的看出他没有动一丝真怒,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一位不懂事的晚辈一样。即便一开始言语有些恶毒,说要将他乱棒打出,但他知道云长空的乞丐身份,却也没有真的动手。

    哥哥止住了吸气动作,小丫头却又忍不住偷偷吸了一口,没办法,这香实在太好闻了,吃撑得难受的肚子,闻了这香竟然好受不少。

    老掌柜无奈的笑了笑,道:“罢了罢了,这笔生意无论成不成,老夫自作主张,便总这两个小家伙几片熏香吧。”

    陵天苏抿了抿唇,撇了一眼云长空,道:“长空,还不谢谢老先生。”

    云长空收敛脸上不敬之色,颇为乖巧的拱手行礼。

    “多谢老掌柜。”

    陵天苏随意观望了一下这些药鼎,随意取下一个青色小鼎,轻敲鼎身,声音清脆,仅凭声音陵天苏就认出此鼎是有木铁所致,木生火,由木铁而制的药鼎可保持鼎内火焰旺盛,大大提升了炼药速度。

    “这个药鼎不错,我要了。”

    陵天苏虽然精通药理,可真正炼药水平却不怎么样,他毕竟只是观看过狐树老头炼药手法,自己却少有实操,所以也不必买太好的药鼎,能用就行。此鼎用来炼化兽血,绰绰有余。

    老掌柜看了一眼他手中小鼎,道:“只是青木鼎,价格一百五十金。”

    “一百五十金!老掌柜你抢钱啊,可不要欺负我家公子是外乡人就狮子大张口。”云长空眼珠子一凸,一百五十金就买这么一下破小鼎,太不值了,上头是镶金了还是镶钻了。

    老掌柜冷笑不语,懒得搭理他。

    陵天苏却点了点头,取出一百五十金,交到老掌柜手中。

    “此鼎不错,一百五十金不亏。”

    云长空却急眼了,“公子,这老头明显坑咱们的。”真是的,这些有钱人难道连还价都不会吗。

    老掌柜施施然的将一百五十金收回口袋,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云长空,摊掌无奈道。

    “某人不识货,老夫也没办法啊。”

    见交易完成,云长空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冷哼一声。

    陵天苏抛了抛手中小鼎,笑道:“掌柜的,你这可有一些补身疗养的药品?哦,对了,我还需要一些炼药的火丸,多少银子,稍后一同结算吧。”

    炼药自然是需要火焰的,而且不能是寻常火焰,须得灵火或者道火才行,而火丸正是灵火

    凝缩而制,只要催动元力,便可引发火焰,陵天苏体内虽说有火属性,可却是偏门诡异的幽冥劫火,用来炼药也不知是否合适,凤火更是暴烈,他还没有完全掌控,恐怕会将这些药材毁得一干二净。

    “呵呵,自然是有的,公子稍作片刻,我去将这些东西备好与归引香一同备好赠与公子可好。”白石城内鲜有炼药师,如此轻松赚了一百五十金,自然是心情大好,多赠些药品,无可厚非。

    “那就麻烦掌柜了。”

    老掌柜笑着离去后,陵天苏看了一眼云长空,淡笑道:“好了,别心疼了,花的是本公子的钱,你倒好,跟挖你肉似的。”

    云长空愁眉苦脸,这个小公子太不会当家了。

    陵天苏将新到手的青木鼎抛给云长空,道:“好了,你吃了本公子那么多东西,又吸了归引香,是时候修炼第一课了,接好。”

    云长空连忙接过,一百五十金的鼎啊,摔坏了怎么办。看似不大的药鼎砸在身上,却发出一声闷响,云长空抱着小鼎,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惨叫。

    “我去,这破鼎怎么这么重!”

    “呵呵,这木铁本就比寻常精铁重十倍不止,别看它小,可是有你苦头吃的。”

    云长空觉得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口中发出一声暴喝,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小丫头却哭嚷道:“你凭什么欺负我哥哥!”

    陵天苏神情冷漠,“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又有什么资格留在我身边。”

    “二妞别闹,公子这是为了我好,哥哥这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

    “没有可是,乖,别闹,待会哥哥给你买鸡腿吃。”

    打包好所需药材,陵天苏也不放入空间戒中,以苦修为由,一股脑都扔进了云长空包袱内。从白石城到渔村仍有不少路程,来的时候,是陵天苏一人,没花多少时间,如今却带了两个拖油瓶,他有意锻炼云长空,没有雇马车,徒步上路。好在阿馒伤势已经被他稳定下来,这些药材倒也不急于一时半会。

    这可苦了云长空了,抱着近百斤小鼎,身体长年亏空,举步艰难。陵天苏又没有放缓脚步速度,片刻功夫,脸上汗如雨下,小丫头跟在他身后,好几次说姓陵的公子已经走远,可以偷偷帮他拿鼎,他却摇头不肯,这是公子给他的任务,怎能偷奸耍滑,浑水摸鱼,莫说陵天苏,他自己都要对自己失望了。

    见他执意如此,小丫头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他后头,为他擦汗。心中更加讨厌那个人了。

    云长空却知道,陵天苏腰间有把刀,比这小鼎更重千倍百倍,他曾亲眼见过陵天苏用那把刀将一个人生生压成肉泥,他简直不该想象那把刀的重量,公子尚是如此,时刻修行,做为追随者,怎能有怨言。

    与此同时,世家公子顾瑾炎也心满意足的提着他恨得牙痒痒仇人的人头,离开了偏远小镇,准备归京,谁也没有发觉,盒内女子人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溶解着。

第九十五章:假死

    一个时辰后,陵天苏悠闲的坐在茶棚内饮茶,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云长空抱着小鼎不撒手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模样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公......公子,我......我能喝口茶吗?渴死我了。”走了一个时辰,汗水都要留尽了,体内严重缺水。

    陵天苏失笑摇头,手中端着一杯绿色液体,走过去随手取下小鼎,“茶呢,倒是没有,不过你可以喝这个。”

    看着陵天苏如同随手摘下果子般轻松的取下小鼎,云长空心中不由佩服万分,胸口一轻,连忙从地上爬起,接过杯子,杯中碧绿一片,清香真真,闻着甚是清爽。

    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顿时之间,浑身酣畅淋漓,像是炎热酷暑,从上到下,淋了一个通透的凉水澡。全身毛孔极致舒张着,云长空没有看见,无数细弱游丝的白色气体窜进他的毛孔,他的身体,正在以一个奇妙的状态吸收着天地间的元力。

    云长空眼中惊异,活了两世,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奇妙的感觉,整个身体充盈不少,原来酸疼的肌肉,也没那么难受了,握拳间,仿佛充满了力量。

    “公......公子,这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感觉比那归引香还要好使。”

    陵天苏道:“这是固元散,你身体太虚,而且已经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期,我必须从新打造你的身体,否则你连固体境界都难以到达。”

    来了来了,云长空心中激动万分。小说中的境界划分终于来了吗。

    云长空虚心求教:“固体境界?那是什么?”

    陵天苏耐心解释道:“人有年少之分,修炼一途,自然也有境界划分,这些境界分别是固体境,凝魂境,安魄境,通元境,长幽境,神游境,虚命境,问渊境,入圣境。”

    云长空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激动道:“那我刚刚喝了那个,是不是固体了?”

    陵天苏翻了个白眼道:“你想得美,修道岂是随便嗑点药就行的,我的药还没那么神,固元散是对于那些还未固体人有上好作用,由于你现在是普通人体质,无法感应和吸收天地间的元力,他不过是帮你引元力入体罢了,至于怎么感受和运用元力,这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感受得到你体内的元力吗?”

    云长空闭眼沉思,半响,睁眼挫败道:“感受不到。”

    陵天苏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失望,理所当然道:“果然如我所说,你的资质很一般。”

    云长空有些紧张。

    陵天苏笑道:“不过你放心,感受不到,不代表着你体内没有元力,没有资质不代表着就没有资格修炼,凡是靠个人,世间也有不少人打破自己凡体体质,登临高峰。就像你所说,若是连想都不该想,那还能成什么事。”

    云长空重重点头,“嗯,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小丫头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境什么境那是什么。看这姓陵的说得这么牛气,他莫非很厉害?

    “喂,姓陵的,说了这么多,那你是什

    么境?”

    “不得对公子无理。”云长空不喜她对陵天苏这种态度,看了一眼陵天苏,好在他面色如常,这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正也问出了云长空心中想问的,他一脸好奇的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冲小丫头眨了眨眼,道:“凝魂境。”

    好像终于抓到他什么弱点似的,小丫头嗤笑道:“切,才倒数第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陵天苏笑了笑,不知为何,眼中有些许悲凉,“是啊,是啊,我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然,我的族人也不会......”

    云长空感觉到了气氛不妙,呵斥道:“二妞,不要胡说,公子才多大年纪,能这般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对了公子,看您年纪,应该比我还小吧。”云长空赶紧转移话题。

    “嗯,过了这个冬天就十五了。”

    “我今年十六,比您还大一岁呢。”云长空笑嘻嘻说道:“所以啊,您有什么好灵药,都使在我身上吧,都说笨鸟先飞,可我这头笨鸟不紧没先飞成功,愣是在窝里待了十六年呢。”

    陵天苏被逗乐了,“行了,别口花花了,拿好药鼎,继续上路。”

    云长空赶紧接过小鼎,收拾好行囊,跟着陵天苏的步伐,艰难前进。

    虽然喝了固元散,云长空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可脚程依旧慢得令人发指。陵天苏在前方不禁摇首感慨,这资质,太一般了。

    日落西山,三人这才抵达渔村。却发生了另陵天苏意想不到的场景。阿馒家的小院中鸡飞狗跳,阿馒父母抱着幼儿一脸呆滞的蹲坐在地上,嘴角犹带血迹,香月二人不知何时归来,纷纷手持兵器,与一人斗得不相上下。

    陵天苏心头震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重伤卧床的阿馒。

    只是现在的阿馒脸上表情僵硬,四肢严重不协调,却出手凌厉,随手间便化解了香月二人的每一道攻击。

    “哎呀呀,这怎么打起来了。”云长空兴致勃勃的观看着场内打斗,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日后自己是否也会如此,出手厉如风。

    场内打斗三人目光皆投了过去。香儿道:“少爷,快擒住阿馒!”

    阿馒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动,身形急,竟全然不顾身后鞭风,瘦小的身子直直状入月儿的攻击范围内。月儿心中一紧,她不想伤害阿馒。一抖手中软鞭,将掠向阿馒的攻击尽数抖散。

    阿馒双腿曲弓,猛然登直,犹如脱兔一般,跃出矮墙。

    陵天苏眼中一冷,霜叶悍然出鞘,冷色刀光更快,直接劈中阿馒肩膀,血光飞溅,阿馒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撤离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陵天苏脚下生风,凌空而跃,落在矮墙之上,却只见阿馒几个跳跃,身影化成一抹远方黑点。目光凝重的栖下身子,手指抹过阿馒遗留下的血液,双指摩擦着,鲜红的血液以着极快的速度变得乌黑,更本不似活人鲜血,死气沉沉。

    阿馒母亲抱着怀中吓傻的幼儿哭喊道:“我的儿啊!!!陵公子,你为何出手伤我阿馒!”

    陵天苏跃下墙头,面无表情道:“如果她还是阿馒的话。”

    月儿收起长鞭,不解问道:“少爷这话是何意?”

    “是啊,是啊,我们出去一趟回来,阿馒怎么好端端的就重伤变成了这副摸样。”香儿亦是心急如焚。

    陵天苏道:“此事说来话长。”

    阿馒母亲面容不善,喝道:“公子今日非的给个说法不成。”

    “妇人家懂得什么!你给我闭嘴!”

    阿馒父亲身为男子,今日虽然发生了太多诡异不明白的事,却也隐隐感觉到其中因果。见自家婆娘不依不闹,不由出声呵斥道,生怕他坏事。

    陵天苏道:“无妨,却时是在下出手伤了阿馒不假,生为母亲,会动怒也是人之常情。”

    阿馒父亲捂着胸口,痛苦闷咳道:“公子,你能否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从阿馒跟你上山之后,不紧身受重伤,性格更是大变,虽然公子你说是被野兽袭击所致,可我观那伤口根本不像,这根本是搪塞之言,公子不愿多说,我也不必多问,可阿馒一醒来就毫无征兆的攻击我们夫妻二人,力大无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阿馒。若不是香儿月儿两位姑娘及时出手,我们一家老小,恐怕就要命丧于阿馒手中了。”

    阿馒母亲偷偷抹着泪水,怀中幼 童也回过神来,哭哑着嗓子要姐姐。

    陵天苏伸手抚过阿馒父亲宽厚的后背,为他疏通伤势,自责道:“此事怪我,是我大意了。”

    “还请公子为我解惑。”

    被元力舒缓伤势,阿馒父亲顿时觉得好受不少,说话也有了些许中气。

    陵天苏心中无比沉重,是他大意了,那魔女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哪里有那么容易死,想必当日自知自己难逃一死,也不知是付出了什么极大的代价,竟然诈死瞒天过海,这才骗走了赫连,再然后就一直沉寂在重伤的阿馒体内,方才观阿馒留下的血液,里面流失了太多生机,显然是沉寂这几日,又吸收了不少阿馒的元气来修复自己的伤势,如今看来,阿馒恐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虽然有心不愿将这位夫妻卷入其中,可事已至此,也不便再隐瞒他们。

    “什......什么?你是说阿馒被魔女附身?世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阿馒父亲一脸震色,这可如何是好啊。

    月儿喃喃道:“怪不得那日的黑衣人要杀阿馒,原来他真正想要所杀之人是阿馒体内的那一位。”

    香儿恨恨道:“这该死的妖女!竟然苦害阿馒,月儿,你知道这人的来历吗?”

    月儿面露凝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合欢宗的弟子,而且听少爷描述,此女在合欢宗内地位显然很是不低。”

    “竟是如此龌蹉邪道门派!”香儿恨恨握拳,心中怒意无从释放。

    阿馒母亲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不停磕头:“这位公子,两位姑娘,我知你们有大神通,求求你们救救我那苦命的阿馒啊!我夫妻定当感激不尽,今生来世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各位恩情。”

第九十六章:情势

    云长空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苦凉场景,赶紧放下小鼎,顾不得腿上酸痛,连忙小跑过去扶起这位一心为儿女的苦命母亲,柔声道:“这位大婶放宽心,我们家公子心好本事大,定有办法救回你家女儿的。对不对,公子。”云长空一脸期翼的看着陵天苏。

    陵天苏叹了一口气,凝重道:“抱歉,在下没办法给出任何保证,不过请您放心,天苏定当竭尽全力去寻回阿馒。”是的,他没办法给出任何保证,毕竟那女人是连那位杀手赫连都觉得棘手的人物,他没有把握能够完好无损的救回阿馒,他不想让这对夫妻抱有太大期望,否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届时,他十分担心这位母亲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结局。

    阿馒母亲得了承诺,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由松了些,顿时眼前天昏地暗,直挺挺的向后倒了去。云长空与阿馒父亲赶紧一人一只手扶稳。

    陵天苏道:“长空,他们一家人都受了伤,你与长虹留在这里照顾。香儿,月儿,你们和我分头去找阿馒。”

    “是!”

    “是!”

    “是!”

    陵天苏是妖兽之身,嗅觉灵敏,在加上阿馒身上受了伤,一身血气更是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所以,三日后,陵天苏不眠不休,终于找到了阿馒。

    疾驰了三日的脚步渐渐放缓,此时,他的眉目冷得可怕,一双黑曜瞳孔不知何时幽蓝冰森,幽深的眼瞳仿佛簇着万年寒冰,他缓缓闭眸,再度睁眼时,他矗刀半蹲,面无表情的探出一只手,那只手很沉稳,轻轻的佛开覆盖在阿馒冰冷尸体上的落叶。当佛开阿馒面容上落叶时,沉稳的手掌微微一颤,沉默了半晌,两指轻捏,拾起黝黑空洞 眼眶中的落叶。

    原来,阿馒的眼睛竟被生生刨去,伤口狰狞,深幽幽的眼眶十分可怖。她本是一位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却在即将盛开的年华失了性命,他现在就连为她抚上眼皮都做不到。

    陵天苏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他只知道,那位说话动不动就结巴脸红,在夕阳下偷偷看他容易害羞的少女不再存于这世上。

    他抱起阿馒冰冷僵硬的身体,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天空,幽蓝眸子里没有悲切,只有深深的茫然。原来一个人的生命可以这么脆弱,本以为经历过无数族人鲜血洗刷之后,心就麻木了,可为什么,他现在竟然还会觉得难过,他与阿馒,不是恋人,就连朋友都算不上,可他依旧很难过,他果然还是太软弱了么?

    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陵天苏不用转头也知道是香儿她们来了。

    “少爷......还请节哀顺变。”香儿轻轻咬唇道。

    陵天苏自嘲一笑,道:“节哀顺变?我节什么哀?顺什么变?该节哀的是她的父母吧?罢了,我们且将阿馒葬了吧。”

    月儿眉头紧蹙,看着阿馒那凄惨死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问道:“现在就葬?”

    “不然呢?若是阿馒父母见到阿馒这般模样,恐怕只会更加难受吧。何必呢。”

    陵天苏

    若是此刻回头,会发现月儿那踌躇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可是他没有。

    简单掩埋了阿馒以后,陵天苏淡淡一声“走吧。”准备离去。

    香儿却一把捂唇,颤声道:“少爷,你的眼睛。”

    陵天苏伸手抹过眼角,只觉触之冰冷,便知又是幽冥劫火反噬了。淡淡一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放心吧,我还看得见。”

    返回阿馒家中,陵天苏推门而入,阿馒父母修养了三日,气息稳定了不少,只是面色依旧苍白,想必是担心阿馒所致。

    陵天苏一进门,阿馒母亲就激动的冲了过来,眼含热泪,眼神期许的投向门外,颤抖着问道:“阿......阿馒回来了吗?”

    陵天苏清晰的看到这位母亲几天之间头上生了不少白发,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道:“大婶,阿馒......回不来了。”

    阿馒母亲眼中热泪夺眶而出,瘫倒在地上,仿佛支撑已久的身体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神情绝望喃喃道:“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怎么就回不来了呢?”

    阿馒父亲神情灰败,颓废的走到妻子身边,抚着她的肩膀,一时无言。

    这时睡醒的阿馒幼弟睡醒了,也不穿鞋,就这么急急下床蹬蹬小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张捂了好久用油纸包好的葱油大饼,带着哭腔道:“娘,阿姐还不回来吗?阿姐爱吃的饼饼都要凉了。”

    妇人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烙了阿馒最爱的大饼等阿馒回来,平日里家里苦穷,逢年过节才做一次,每每馋嘴的阿馒吃得最香,早知道就让那孩子多吃些了,想到这里,悲从中来,将儿子一把抱入怀中嚎嚎大哭,像个孩子一样。看到母亲哭得声嘶力竭,孩子很是懂事的环抱母亲脑袋,稚声稚气道:“阿娘不哭,阿娘不哭,以后我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云长空面露不忍,暗道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散了吗?

    云长虹亦是偷偷抹泪,回想起了爹爹离去的场景,自己不也是哭的撕心裂肺吗。可那又如何,死去的人仍旧是回不来了。

    阿馒父亲抬头看着陵天苏,眼中布满血丝,哑着嗓子道:“阿馒尸......尸首何在?”在说道尸首二字时,声音极轻,显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小子擅自做主,将阿馒埋在了此地两百里以外的石亭边了。”

    阿馒母亲疯魔似的朝陵天苏抓来,却被阿馒父亲生生拦住,声嘶力竭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埋阿馒!你连我娘儿俩最后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啊!”

    阿馒父亲怒吼道:“你冷静一点!”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啊啊啊啊啊!!!”妇人伏在丈夫肩膀上,眼中泪水不断,绝望无助。

    阿馒父亲生怕妻子心生死志,道:“你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有没有想过小林,他还那么小,没了姐姐,再没了娘,你让他做一个没娘疼的孤儿吗?”

    阿馒母亲低头看着抬头仰望她的儿子,心乱到了极点。

    儿啊,娘对不起你。”

    阿馒幼弟别的没听清,倒是听清了父亲那句没了姐姐,心中顿时明白姐姐不在了,咬着嘴唇哆嗦哭泣着。

    陵天苏捂着胸口,很好,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必杀之人。

    夜半时分,香儿心事重重的推门而入,却发现月儿独自坐在香案上一手把玩着一个绿色小鼎,一手托腮怔怔出神。此鼎虽然通体铜绿,却不是陵天苏带回来的那只小鼎,看起来颇有年代感,鼎面雕刻一张青面獠牙鬼脸,看起来鬼气森森。香儿不由微微一怔,她与月儿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有这小鼎。

    “月儿,你发什么呆呢?”

    月儿回过神来,柔和如水的眸光中不知为何隐有淡淡忧伤,她将小鼎收回袖中,笑了笑道:“没什么?”

    二人相处多年,是何等默契,香儿自然看出月儿的心不在焉,心中有惑,却不愿再多问。将手中血月刀放在案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连日奔波,身体根本没有得到太大的休息,一回来又被失了常性的阿馒攻击,紧接着又是三日不眠不休去寻阿馒,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了,安顿好阿馒家人,这才方有功夫休息。只是因为阿馒惨死,心中实在好受不起来,重重压力迫于心头,当真是心神疲惫。

    月儿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问道:“此番你去大晋可打探到什么消息,联系上少爷的爷爷了吗?”

    香儿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去叶王府。”

    “为何?”

    香儿饮了一口温茶徐徐道:“一来,我们并不清楚少爷那位亲爷爷是否是真心想要接少爷回府,少爷是我们南狐一族的唯一直系血脉,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必须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有所行动。”

    月儿微微蹙眉道:“虽说这话有理,可是少爷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若是连他都不能相信,真不知少爷日后如何自处。”

    香儿揉揉眉角,道:“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二来,我沿路打听大晋如今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如何不乐观?”

    “你我久居深山,对人间世不甚了解,我此番才打听到原来百年间,大晋与大离摩擦不断,近年来两国形式更是演变剧烈,恐有战事爆发,大离去年更是得了四大宗派之一的离世宫鼎力相助,大大的拉开了两国之间的距离,而叶王身为朝中柱国元老,更是少不了要征战沙场,他如今年纪这么大,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少爷此时回归不正成了众矢之的,再度被众人推上了风尖浪口。”款款说完这些,却发现月儿嘴唇微张,很是震惊。

    香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很意外吧?真没想到看似太平的大晋竟然也是岌岌可危,自身难保。”

    月儿瞪大眼珠喃喃道:“不是,我是震惊于香儿原来你不傻,国家大事竟然也能从你口中款款而出,我真是看走眼了。”

    “去你的。”香儿恼羞成怒,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就是个笨蛋,太气人了。“不说我了,你呢?天凰山上如何了。”

第九十七章:情伤

    月儿愁容满面,道:“还能如何,还不是老样子,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大长老引发出如此强大的秘术,我真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香儿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阿馒一死,我有一种预感,少爷不会在此地待上太多时日。”

    听到阿馒的名字,月儿笼于袖中的纤手用力握拳,眼中近是复杂神色,欲言又止。

    香儿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道:“想说什么你就说,跟我还用得着婆婆妈妈的吗?”

    月儿贝齿紧咬嘴唇,用力至深,竟勒出一条血痕,两行缓缓清泪落下,“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

    香儿吓了一跳,她何时见过月儿这般脆弱过,月儿生得娇弱动人,但性子却与她长相恰恰相反,固执坚强。两百年间,她还从未见她哭过,心中一疼,不由埋怨自己多事,月儿有心事,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自己又何必逼他。赶紧将她抱入怀中,笨拙宽慰道:“好月儿,不哭,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月儿无声哭泣片刻,挣开香儿柔软娇躯,仰着头看着香儿,满脸泪水。

    “香儿,你说,如果少爷知道我能救阿馒,却没救,他会不会怨我,怪我。”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找到了阿馒,却坐视不理了?不,我不信,你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吧?”香儿一脸震惊,吃吃说道。她绝不相信月儿是这种人。

    月儿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当日是少爷先找到阿馒的不错,可香儿你知道吗?我真正所修炼的并不是鞭术。”

    “......而是炼鬼之术。”

    香儿脑内轰然一响,她不知道,朝夕相处了两百多年,她真不知月儿修的是炼鬼之术。

    “炼......炼鬼之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修炼这等邪术,而且从未跟我讲过。”

    月儿眼神变得遥远,自嘲一笑道:“是啊,为什么呢?自己怎么当初就鬼迷心窍学了这门邪术。”

    香儿看到这样的月儿,心中难过极了,她不知如何出言安慰他,只得抱紧她,道:“不要说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月儿,少爷也不会怪你,不会怨你。”

    月儿伸手抹过脸颊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我自出生起修炼,一百岁那年化形,一百五十岁那年凝魂,那时的我年少无知,心高气傲,自大的认为族内年轻一辈中无人,比天赋,无人能够强过我。”

    香儿面容上升起一道柔和笑容,暗想原来月儿也有这么争强好胜孩子气的一面,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察觉呢。

    “是啊,月儿真的很厉害,就连那个臭屁的狐崇也才堪堪一百五十岁那年化形成功,比起月儿可是整整晚了五十年,还每日牛气哄哄,要是他知道了月儿你的真正天赋远胜于他,还不得把他鼻子气歪。”

    二女从一出生就被选为未来南狐少主的护道人,肩负重任,行事不好太过张扬,就连逆天天赋也被深藏,甘愿平庸。香儿是妹妹,比起月

    儿成形凝魂都只比她晚了一年而已。

    月儿表面上沉着冷静,凡事不动声色,遇到族人比较天赋能力时,也往往不屑一顾,觉得族内的人好没意思,在她刚刚成年的那一日,少女叛逆心性所致,她瞒着全族人甚至包括香儿,以闭关为由,偷偷下山了。

    那一年,她遇上了她的命中克星……

    她爱上了一个人,因为他,她逼自己学会了另世人不耻的炼鬼之术。只为救他重要之人。她以自己寿命转嫁给他那重伤垂死兄弟,换来的却是自己修为跌落,被鬼道之术反噬,身受重伤,生生逼退回原形。

    他见此情景,久久不能言语,背着他的那位兄弟毫不留恋转身离去。若不是族长陵千音出现,以逆天手段生生稳住她伤势,她恐怕就被万鬼噬身,化为怨灵,永不入轮回了。

    她仍不死心,伤势未好的她又偷偷去寻了他一次,她想问清楚其中是否有误会,他竟为了他兄弟,置她不顾,她不相信。

    再次见到他时,却是在一片花海里,他牵着他那所谓兄弟的手漫步在花海之中,他亲手在她鬓角插上一朵艳菊,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原来他那所谓的兄弟是位女子,是怕她心生妒忌不肯救他心爱之人,才女扮男装,扮作她兄弟,可笑她还傻傻自损寿命成人之美。她躲在花丛之中,连跳出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可笑的像个小丑。

    那万鬼鼎便是他赠与她的,她舍不得扔,更没有勇气去用,若非万不得已,她根本不想提及这段往事。

    说道这里,一直无声落泪的月儿终于忍不住放生大哭,好似找到宣泄口般。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

    香儿环抱月儿,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脸色气得煞青,他竟敢......他竟敢......

    “月儿,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她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她看出了月儿眼中的伤痛,那是情伤与背叛,当日她知道了怀山的背叛,也是这么痛,却远不及月儿眼中伤痛万一,那是刻在心头永不磨灭的沉痛。

    无论香儿如何追问,月儿都不肯说出那人名字,是难以启齿还是担忧他的生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秘密在她心中深藏太久,香儿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她不知道原来月儿温柔的外表下竟然藏了这么多心事。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她最爱的姐姐,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这笔帐,她一定要讨回来!

    月儿靠着香儿沉沉睡去,美丽的面容上犹带泪痕。

    陵天苏背靠窗边墙上,房中二女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缓缓闭眸,没有惊扰她们,转身离去。

    次日,陵天苏问云长空要来小鼎,将在山中狩猎所得的兽血和药材一一摆好,阿馒已不再,这些补充气血的丹药她是用不着了,材料扔了可惜,倒是可以便宜了云长空,这对他日后修炼一途倒也有不少帮助,稍稍改变了几株草药,以便于练出的丹药更加适合云长空。

    云长空搬了一个小板凳

    ,兴致勃勃的看他是如何练丹。

    陵天苏捏了一颗火丸,投在顶下捏碎,火焰冲破丸身,熊熊燃烧,再将兽血投入鼎内,兽血数量极为庞大,至少有百斤之重,陵天苏就这么一股脑倒了进去却不见溢出半点,鼎内构造与空间戒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空间比不上空间戒指,却足以装下这百斤兽血,火焰甚是炙热,片刻功夫,鲜红兽血便翻滚开来,泛着一股腥臭之味。

    见到如此神奇一幕,云长空忍不住咋舌。

    待火候一道,陵天苏取出几颗辅佐药材,逼出其中精华,双指点出,药材精华直直落入滚烫兽血之中,浓郁的药香瞬间覆盖兽血腥臭,见火焰渐熄,陵天苏又扔了几颗火丸。见时机成熟,陵天苏努力回想着狐树老头是如何收丹,将手掌深入滚烫兽血之内。云长空惊呼一声:“公子小心!”

    “无妨。”这温度比起幽冥劫火和凤凰灵火来说简直是小意思,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他清晰的感受到兽血渐渐干枯,其中却依旧残留着许多杂质,手掌搅动之下,将层层杂质排除鼎外,撤回手掌,鼎内已是最为纯净的药液,双掌猛拍药鼎,火势一瞬间生长到了极致,将整个药鼎包裹。陵天苏大喝一声:“收!”

    药鼎轻颤,“突突突”几声,鼎盖被三个浑圆丹药冲开,陵天苏灭了火焰,一把握住滚烫丹药。鼎内丹药本是可足以练出十颗丹药来,他却仅仅炼出了三颗,不由有些挫败,不过对于第一次炼丹的人来说,已是极为不错的了。

    云长空捧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三颗丹药,不可置信道:“公......公子,这是给我吃的吗?”

    “嗯。”

    云长空捧着丹药,仿佛得到了稀世珍宝,深深吸了一口药香,两眼放光道:“哇,这什么丹药啊,这么香。”

    “呃......”陵天苏被他这夸张模样整得有些无语。“不过是随手炼制的,这是我第一次炼丹,此丹算不得品级,不过对于你这种刚服下不久固元散的身体,有着相辅相成的作用,对于感知体内元力有着很大的帮助,你若是能成功的感知元力,也算是踏上了修行的第一步了。”

    “记住,每隔七天服用一颗,再将我教你的那一套呼吸吐纳的口诀日日打坐,吃完了我再给你炼一炉出来,直到你能成功感受到元力了,我再换一种丹药给你。”

    不得不说,云长空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也早已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唯有依靠丹药辅佐再加上自身的勤修苦练,方有机会在修道一途走得长久。

    “是!”云长空小心翼翼的将两颗丹药收好,毫不犹豫的服下一颗,丝毫不在意陵天苏那一句第一次炼丹,他对陵天苏充满了信心。服下丹药后,盘膝坐下,呼吸吐纳。

    月儿走入院中,看着陵天苏,吞吞吐吐,似有话要说。

    “月儿姐姐有事吗?”陵天苏神色不动,收拾着桌上药物残渣。

    月儿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满目愧疚道:“少爷,我其实有办法救阿馒……”

第九十八章:去而复返

    陵天苏没有转身,自然也没有扶她起身,风轻云淡的“哦?”了一声。

    “我只知人死不能复生,不知月儿姐姐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月儿低下头,面容上是深深自憎,“......练鬼之术。”

    陵天苏眼神微动,道:“练鬼之术可以救阿馒?”

    月儿不知为何少爷没有问她是怎么会这种邪术。

    “不能,但我能保住阿馒魂魄不散,舍了肉身,修炼鬼道,即便不再为人,可终究是能与家人团聚的。”

    陵天苏一脸平淡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月儿猛然抬头,美眸中深深不解。

    “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如灯灭,我既已将阿馒埋葬,又何必去扰她安宁,此事不必再说。”

    话已至此,月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陵天苏其实没有告诉她,他之所以不愿如此,只因不愿强迫月儿,阿馒于他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虽有涟漪,却终有归于平静的时候。而月儿不同,他不愿月儿因为此事陷入往事悲伤之中,这条道路很长,日后所见所流的鲜血更是不计其数。他紧紧是保护自己身边的人都很艰难,若是还想胸怀一副仁义怜悯世人心态,痛苦的只有自己的亲人,他是个自私的人。

    “月儿,通知香儿,我们明日启程,去大晋。”

    月儿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香儿关切的牵起她的手,道:“怎么样,少爷有没有责怪你。”

    月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少爷很好,没有责怪我,也没有多问一句我为何会练鬼之术,甚至拒绝了我救阿馒。”只是这样,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香儿张了张嘴,一时无话。

    “而且少爷说,明日启程去大晋。”

    香儿大惊失色。“什么?月儿,你跟少爷说了大晋如今形式了?”

    “我怎么可能跟少爷说这些的,少爷执意如此,我拗不过他。”

    一夜无话……

    陵天苏众人拜别了阿馒父母,走在村内,经过王铁匠家门口时,月儿鼻尖一动,嗅到一丝血腥味,“少爷,有些不对劲。”

    陵天苏眼神微凛,将目光投在王铁匠家闭紧大门上。

    云长空怀抱药鼎的手臂不由紧了紧,身体有些发冷,日夜苦修的他即便感受不到元力的他,也能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去看看。”

    陵天苏推开木门,一道冷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鼻而来。陵天苏以袖捂鼻,入眼的却是及其惨烈的场景,残肢断臂,血淋淋的肠子挂在横梁之上,血液凝固粘稠,拉得长长却不滴落。

    世面见过最少的云长虹,胃里一阵蠕动,捂着嘴推开云长空蹲到墙角吐得稀里哗啦。云长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陵天苏都一步未动,他却又不想跟个女子一样,捂着嘴狼狈离去。只得强自打起精神,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

    香儿声音颤抖:“这是怎么了。”

    陵天苏眉目阴沉,道:“进去看看。”

    月儿好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色惨白的

    不像样,香儿已随陵天苏走入房中,就连四人中胆子最小的云长空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月儿却如同脚下钉桩般,纹丝不动。

    进入房内,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陵天苏眉头微皱,很是不喜这气味。

    “一家五口,无一幸免。”陵天苏走近一个尸体面前,正是死不瞑目的王铁匠,双眼惊恐瞪大,仿佛生前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手脚不知被什么东西撕扯下来,扔在了房间另一处,尚保存完好的头颅下方,是五道深深爪痕,力道极大,深可见骨。家中老头小孩妻子的尸体更是惨不忍睹,七零八落,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云长空强忍着恶心,皱眉道:“这家中是被野兽袭击了吗?”

    香儿摇头道:“不,这是人力所为。”

    云长空大惊,失声叫道:“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残忍的人,连老人妇女儿童都不放过,手段如此残忍。”

    香儿冷笑道:“更残忍的都有,只是你没见过罢了,要知道,有时候人比野兽更加冷血残酷。”

    香儿想起族中被屠,心中有愤,气场不由强大起来。

    云长空被震住,喏喏不敢接话。

    陵天苏眼神微微闪烁,眼角余光撇过月儿脸上神情,心有所动,似乎猜到什么,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道:“此事与我们无光,不必多管闲事。”

    香儿急道:“此人不除,终究是个隐患,小小渔村恐怕是终日不得安宁了。少爷,我们将此事查清再走也不迟。”她虽不喜人类,可经过多日相处,以对村中这些憨厚渔民们建立了不浅的感情,她不愿这群渔民们受到灾害。

    云长空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月儿,你说对吗?”

    见陵天苏闷不做声,香儿只好去说服月儿,这才发现她一脸异样,美丽的面容上愧疚难过的表情不断交织着。“月儿,你怎么了?”她可不认为月儿是被这鲜血淋淋的场景给震慑到了。

    月儿裙摆微扬,脸上交织不断的表情迅速褪去,只剩下一脸坚毅之色,她步步踏入房中,不顾地上血污染脏裙摆,跪伏在地,轻声道:“少爷,我错了……”

    是的,她错了,她不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而陷入过去不能自拔,在她能施加援手的时候却没有及时出手,此乃大错,更离谱的是,事到如今,她竟然对心中那人还不死心,耿耿于怀,钻牛角尖。能力不分邪恶,只要使用得当,又何必去看世人眼色,只要少爷对她始终如一就够了。

    陵天苏睫毛低垂,将那双幽蓝眼眸遮掩,声音低沉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陵天苏缓缓睁眼,“那......便去吧。”

    “是。”

    香儿和云长空二人被这番对话弄得云里雾里的。

    “少爷,你们在说什么呢?”

    “跟我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

    众人来到石亭湖畔处,这里便是安葬阿馒所在地。云长空不解问道:“公子,我们来这做什么。”

    陵天苏没有答话,而

    是看着月儿。

    月儿面色沉重,缓缓道:“那日,少爷找到阿馒尸首时,大家都以为它死了,可我精通鬼术,在阿馒尸首上捕捉到了缕缕未散的魂魄。”

    云长空对于这些鬼魅之事向来是敬而远之,如今这种灵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什么,更是觉得汗毛立起,心生寒意。“这......这人死了,不都是灵魂回归地府,投胎转世吗?”

    香儿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时间便不会有怨灵一说了。”

    云长空大惊失色,道:“你说这小丫头成了怨灵?”脑内忽然浮现出王铁匠一家五口的惨死模样,惊道:“你该不会是想说王铁匠那一家人便是被阿馒的鬼魂害死的吧?”

    月儿满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香儿满目不可置信,“这不可能,阿馒是个好孩子,跟王铁匠一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加害他们。”

    “阿馒生前的确善良敦厚,可香儿你不要忘了,她是如何惨死的,她之所以魂魄不散,正是因为心中有恨,当日我也没有想到,她的怨恨竟会如此之深,导致于阴化成鬼物。她已失心智,杀人夺命,全然是本能使然罢了。”

    云长虹将头埋在云长空怀中,瑟瑟发抖。云长空撸了撸手臂,道:“娘嘞,这世上还真有鬼啊。”随即又释然,他自己穿越至此不也是超乎常理吗,在这个世界里有着怎样的超自然现象不都很正常吗。

    香儿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若是放任这样的阿馒不管,恐怕全村都得遭殃。

    月儿咬唇道:“要么度化,要么鬼化,用我的炼鬼之术,帮助阿馒彻底掌控自身怨气,从此沦为鬼修。”

    香儿觉得两种方法都很令人难受,看着陵天苏道:“少爷,你说如何抉择。”

    陵天苏揉了揉月儿脑袋,含笑道:“这便看阿馒选择走哪一条路吧?”

    鬼魂是世上最为飘忽不定,没有形态的存在,即便是陵天苏这样的修道者,若是没有头绪,也怕是难以找到,可月儿不一样,她精通炼鬼术,自然有法子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阿馒。

    月儿在阿馒墓碑上抚摸了下,“阿馒,得罪了。”祭出万鬼鼎,鼎内嗖嗖冲出三只小旗,环绕坟墓,旗杆深插土地,旗面分别绘画这三色骷髅文案,月儿双手迅速结印,清喝一身“寻!”三只小旗上的骷髅头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咔咔咔”的诡异笑声,笑声无比刺耳,本就脸色不好的云长空现在变得更加难看了,暗想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就学了这么损阴德的能力。

    伴随着骷髅笑声,阿馒坟墓里渐渐渗出一丝细若游丝的绿色光线,光线收到招引般被三个骷髅吸入口中。

    “收!”伴随着月儿一声收字,三只小旗旗面一卷,收尾相接,化为一道长旗,化作流光飞入月儿手中。

    月儿振臂一会,旗面展开,旗面尖端逆风指向一个方位,月儿闭眸感应,猛然睁眸,“那个方位......是阿馒家中。”

    陵天苏心中一惊,暗道自己糊涂,人的一生最执着的莫过于一个家字,阿馒执念不散,头七又未过,定然会回到自己家中。

第九十九章:厉鬼阿馒

    ……

    “陵公子,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阿馒父亲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脚步匆匆。

    陵天苏面色凝重,步入院中眼神环视。

    云长空拉过阿馒父亲,小声询问道:“伯父,你可曾见到阿馒回来。”

    阿馒父亲脸色大变,饶是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这么玩笑,阴沉着脸道:“云公子什么意思,阿馒已经走了,你还要拿老汉来寻开心吗?”

    云长空这才察觉自己语气有误,触怒了阿馒父亲,不由苦笑道:“小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是小家小户,可逝者已矣,可容不得别人乱开玩笑。”

    香儿推开云长空,赔笑道:“阿馒老爹,他绝对没有取笑的意思,只是阿馒头七未过,我月儿姐姐掐指一算,竟算道阿馒有意回来看望您们二老,故此才有一问。还望您老见谅。”

    “什......什么?阿馒真的回来看我们了吗?她在哪?她在哪?可是黄泉路上银两不够,我与孩儿她娘再去多烧些纸钱。”

    阿馒父亲老目含泪,一脸激动,他是见识过香儿月儿两位姑娘的惊世本领,自然对她们的话是深信不疑。

    香儿轻按住激动的乱跳脚的阿馒父亲,苦笑道:“我说了,阿馒只是回来看看您们二老,你就放心吧,她什么都不缺,不过,你们真的没有见到阿馒吗?”

    阿馒父亲道:“我倒是没见着,对了,孩儿她娘平日里最疼阿馒了,或许阿馒回来第一时间去见她娘了呢,我去问问她娘。”

    “阿馒?她爹,你......你是说我阿馒回来看我们了?”阿馒母亲面容憔悴,在阿馒房内整理着阿馒的衣物,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陵天苏环视房内情景,眼眸忽的一沉,道:“樊小弟呢,怎么没看到他。”

    樊小弟是阿馒的幼弟,名字叫林樊,大家都叫他樊小弟。樊小弟尚且年幼,须得时时跟在父母身边照看才是,今日居然不在两位双亲身边,倒是很少见。

    阿馒母亲面上一怔,阿馒死后,她这几日就深深陷入痛失爱女的悲伤之中,哪里顾得了时时去关注儿子。

    “孩儿他爹,阿樊没在你那吗?他先前还说要给你打水喝的。”

    阿馒父亲楞道:“我就在院中,没看到阿樊啊。”

    阿馒母亲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念头,阿樊去打水可是有一会儿工夫了。这可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月儿忽然道:“樊小弟去哪打水了?”

    阿馒母亲见月儿面色凝重,心中不由更加惊慌,忙道:“就是咱们家后院那口井边上,阿馒她爹每次打了新鲜井水都乘放在井边上的水缸里了。”

    “坏了!”月儿脸色大变,急冲冲夺门而去。井口深入地脉,尤其是活井,里面的冰冷井水,鬼物更是喜欢潜伏其内。

    陵天苏心知有异变,率着众人紧跟而上。

    后院冷冷清清,虽说是冬

    季,可初阳高照,却没有给院中带来一丝温暖,反而更添一丝阴冷。

    后院距离居所不过数十步之遥,月儿率先推开院门,迎面刮来一阵阴风,心中不由一沉,阿馒果然回家了,只是她杀了王铁匠一家人后,吸收了血气,变得更加强大了,第一时间,没有去找父亲,也没有找母亲,而是找上了幼弟,莫不是......月儿越想越糟。

    院中空无一人,哪里有樊小弟的影子,樊小弟不过六七岁,后院四周又围起了高高犁墙,凭他自己,根本没办法离开此处,除非通过大门,从前院离开,可阿馒父亲一直待在前院,他并没有见到樊小弟。

    陵天苏紧随而至,目光已最快的速度掠过院内每一处角落,视线陡然被井边泼洒的木瓢所吸引,那木瓢正是阿馒一家用来舀水用的。耳尖微动,似乎听到某种水声,声音极其细微,循声望去,正是从那井口深处传来的。

    陵天苏眼中一凝,毫不犹豫的施展身法,跃入井内。

    阿馒父母脸色大变,“使不得啊!公子!”

    陵天苏速度极快,在这句话没说话,整个声影就已完全消失在井口。

    阿馒父亲脸上汗水不断流淌,急道:“拿绳子,快拿绳子来!陵公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他以为陵天苏寻了短见。

    云长空却对陵天苏信心十足,公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嘻嘻一笑道:“放心吧,我们家公子本事大着呢?区区一口井而已,淹不死公子的。”

    香儿十分不爽的撇了一眼云长空,我们少爷怎么就成了你家的,也不知是哪里跳出来的少野小子,乱认做家仆,公子公子的亲热叫着,真是讨厌。

    井口极深,陵天苏下坠之时冰冷的阴森之意扑面而来,他视力极佳,分明在水中捕捉到一抹迅速隐去的红色身影。

    就在身体即将落入水中时,陵天苏解下未出鞘的霜叶,刀鞘尖端深插井壁,单手握住霜叶刀柄,稳住了下落的身体。

    陵天苏眼眸深眯,出手如电,一手探入冰冷井水之中,将一个小小身体捞入怀中,这正是樊小弟,湿漉漉的身体瞬间将陵天苏胸襟浸湿,陵天苏用力抱紧樊小弟,他身体冷如冰块,全身毫无知觉,双眸紧闭,小小脸蛋惨白,嘴唇乌青,不过好在尚存一丝微弱气息。

    此处不能多待……

    陵天苏隐了凛冬暗金重力,身子顿时轻如羽毛,脚尖蜻蜓点水般的轻点水面,却只将鞋面沾湿,身如游龙,扶摇而上,这一手正是南族中阶武技“游龙扶摇上青天”,陵天苏自幼在藏书阁打滚长大,里面武技早已背的滚瓜烂熟,若是放在以往,他虽能勉强使出“游龙扶摇上青天”,可绝不会像现在隐了暗金重量的他这般得心应手。

    就在他抽出霜叶,身体扶摇直上时,一只惨白干瘦如利爪的手,冲破水面,死死扼住他的长靴,五指如钩,竟刺破靴子,深嵌皮肉,陵天苏**强悍,经过幽冥劫火凤凰灵体的双重洗练下已非一般凝魂境,指尖锋利,虽然刺破靴裤,却无法刺破他皮肤,只是微

    微一疼。可在这情况下被人抓住脚腕,陵天苏心中不由还是猛然一跳,头也不回的抽出凛冬,反手一刀劈下,井水顿时一分为二,中间被凌厉刀锋生生劈开,若是陵天苏这是回头,定然会看清那只惨白干瘦手掌之下的那双面容。

    那人好像怕极了他回头,连忙松开了手,重新归于水中,红色身影迅速隐去。

    陵天苏被这一抓,身形不过顿了片刻,借着刀势,运转“游龙扶摇上青天”,轻松跃出井口。

    “啊!”阿馒母亲看清陵天苏手中多了一个孩童,正是她的阿樊,不由惊呼出声。

    陵天苏将樊小弟平放在地上,俯身细听他的心跳。

    香儿神情复杂,实在有些不愿相信,“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施救及时,樊小弟仍有一丝微弱心跳,陵天苏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掌按住樊小弟胸口,元力缓缓灌入。

    “你猜我在那井中见到了谁?”

    云长空暗想,公子你傻啊,你这不都把你见到的人给抱上来了吗。怎么还多次一问,弱弱道:“樊小弟?”

    香儿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人头猪脑。

    月儿扫了一眼陵天苏靴子上的五道指洞,更加笃定道了心中想法,沉声道:“阿馒。”

    看到樊小弟吐出了腹部井水,面色恢复了一丝血色,陵天苏这才收回了手掌,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儿,道:“不错。”

    云长空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阿馒母亲推开丈夫,跌跌撞撞的抱着樊小弟,神色怅然,看着陵天苏喃喃道:“阿馒?怎......怎么可能是阿馒呢?”

    结局显而易见,阿馒家这口井是青砖堆砌,为的又是防止家中小孩不小心落入井中,樊小弟也是颇为懂事,向来打水直用水缸的水,若是水缸空了,也不会自作聪明去动井里的水,更何况青砖堆砌的井墙也有一定高度,樊小弟独自一人要想翻过井口也是件困难的事,如此一看,唯有人存心加害了。那个人阿馒母亲怎么也不愿相信是阿馒。

    陵天苏取出一枚褐色丹药,放入樊小弟口中,解释道:“这是护脑丸,樊小弟灌了太多井水,怕将脑子灌坏,服了护脑丸就不怕了。”

    阿馒母亲连连低声道谢。

    阿馒父亲壮着胆子朝井口看去,井口极深,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到这井内的寒意比以往更重了一分,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脸色难看道:“若真的是阿馒,她不是回来看我们的,而是回来带走她弟弟的吗?”

    陵天苏知道其中必有深意,根据王铁匠一家五口惨死,他便知道阿馒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阿馒了,做出任何事,他都不会意外。

    月儿蹲下身子,伸手抚摸樊小弟脸颊,似感应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馒是想通过樊小弟身体借尸还魂,只是想要借尸还魂,樊小弟必须不能是生者,所以她才会将樊小弟托入井中,活活溺死。”

第一百章:姐姐,吃饼

    阿馒母亲哆嗦着嘴唇道:“胡......胡说,阿馒不可能对她弟弟这么残忍。”若是真的十分肯定,她的眼神怎么又会那么痛苦呢。

    月儿将唇凑近道陵天苏耳边,低声说道:“少爷您当初也看到了阿馒凄惨模样,体内生机尽数被剥夺,双眼丢失,算不得健全躯体,若想借尸还魂,必须得重新找一具尸体,而樊小弟与她是血亲,正是最好的目标。”

    陵天苏轻轻颔首,示意他明白了。

    樊小弟经过陵天苏一番施救措施,这才幽幽转醒,一睁眼便哇哇大哭。

    阿馒母亲抱着樊小弟宽慰着:“阿樊不怕,阿樊不怕。”

    阿樊哽咽道:“阿娘,我刚刚看到姐姐了,她许是想我们了,我们日后还能见到姐姐吗?”小小年纪的阿馒却并不是因为恐惧哭泣,只因害怕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陵天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笃定:“自然是能见到的。”

    “月儿。”陵天苏轻唤一声。

    月儿走近井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取出万鬼鼎,一拍鼎身,一只乌黑羌笛急射而出。万鬼鼎名为万鬼,自然可容纳万鬼,更是收容了不少驭鬼利器。将羌笛凑近嘴边,唇色极淡的嘴唇轻轻吹奏,却不见发出一丝声音。

    此乃鬼笛,其吹奏出来的声音只对鬼物起效。众人站在院中,片刻功夫,就清晰的听到井底井水不安的涌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逼迫而出。

    月儿十指灵活的在鬼笛孔洞上起落着,速度越来越快,十只如影掠动,竟渐渐捕捉不到她手指动作。

    井水动静越来越大,阿馒不过是鬼化没几日的鬼物,哪里敌得过精通炼鬼之术的月儿,几个呼吸间,井水大作,逆流从井口喷涌而出,水柱冲天,一道红色声影从水柱中跌落而出,失了冰冷井水的保护,冬日阳光晒在她身上,迅速将她灼伤,红衣女鬼抱头打滚,浑身青烟直冒,口中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撕喊声。

    湿透的红衣滴滴答答落着水滴,仔细一看,那水滴鲜红一片,哪里是水,分明是一身鲜血染红了衣衫。

    “我的儿啊!”阿馒母亲看清红色声影模样,正是阿馒,顿时心如刀绞。

    月儿单手夹住三只鬼旗,急射而出,以阿馒为中心,形成一个倒三角,插入地面。“嗡”的一声,三只小旗荡出一道黑芒,将阿馒笼罩其中,这才免了她被烈阳焚烧的痛苦。

    阿馒停止痛苦打滚,只觉待在这里比待在井水中还要舒适。

    樊小弟见状,不知哪里的力气,竟挣开母亲怀抱,迈着小腿,朝阿馒跑去,奔跑途中还不忘从怀中掏出早已湿透泡涨的烙饼,水汪汪的大眼睛吮着泪水哭喊道:“阿姐,阿姐,吃饼。”

    阿馒父亲大惊失色,就在樊小弟距离阿馒仅有两步之遥时,一把抓过樊小弟衣领,抱入怀中,训斥道:“不可胡闹!”

    樊小弟委屈的抱紧怀中烙饼,不知道为何父亲要责备自己。

    阿馒目不能视,耳朵却对声音极其敏感,一听到樊小弟的哭喊声,立即翻身离地,口中嘶吼一声,面目狰

    狞的朝樊小弟方向扑了过去。身体却撞上了三只鬼旗形成的黑色阵芒上,被生生挡住。

    阿馒父亲被这狰狞模样的阿馒吓了一大跳,不由之主的后退几步。

    此时阿馒模样被光天化日的露出在众人面前,云长空只觉头皮一嘛,这厉鬼果真是长相吓人啊。只见阿馒疯魔似的挠着黑色光墙,发出刺耳的尖锐声,脸上肌肤青紫,泛着点点尸斑,披头散发,双目空洞洞的淌着黑血,模样凄惨恐怖。

    阿馒母亲早已是泣不成声。

    香儿咬唇不语,暗自发誓,日后若是见到加害阿馒的那个女人,定要她不得好死。

    云长虹胆子最小,直接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云长空暗叹一声,心中默念了一句不符他身份的阿弥陀佛。

    陵天苏看着阿馒,面上没有太大表情,“阿馒,你可还识得我。”

    听到这句话,阿馒疯狂攻击黑色光墙的动作猛然一顿,本早已僵硬失了跳动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勾动了一下。

    空荡荡的眼前,似乎勾勒出一道动人情景,夕阳西下,是那位少年赤着脚捕鱼身姿,金色阳光下,笑容醉人,这记忆似乎就在眼前,又忽的变得遥远。她托起长长袖口,捂住自己狰狞面容,蜷缩着身体向后挪去。

    “不要......看......这样的......我。”声音沙哑生硬,仿佛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阿馒母亲心中一酸,知女莫过母,她自是知道阿馒心中对陵天苏隐藏的情感,即便化作厉鬼,也不曾忘却吗。

    陵天苏眼眸微动,看来阿馒还是残留些意识的。“怎么样,阿馒还有救吗?”

    月儿凝重的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必须先将阿馒怨气平复才行。”月儿毫无阻碍的穿过黑色屏障,走向阿馒。

    阿馒耳尖微动,再度恢复癫狂模样,双目淌血,扑向月儿。

    月儿衣裙飞扬,不闪不避,一指点出,指尖泛着幽幽绿芒,正中阿馒眉心,作势欲扑的血红身影陡然凝固在空中,若不是衣摆下垂,滴滴答答的落着鲜血,还真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

    月儿嘴唇快速起合,呢喃不断,低念着驱散怨念的往生经,阿馒狰狞的面容渐渐平复,衣衫下的身体不再渗血,鲜血无阻碍的低落,血红衣衫逐渐褪成本来颜色。月儿低念片刻便停止了,咬破另一只手指,以鲜血为引,在空气中凝画出一道繁杂咒语,单手一推,打入阿馒胸口之内。

    阿馒浑身一震,面上不再泛着青紫之色,面容渐渐祥和,除了眼眶空洞,已恢复了以往模样。

    “阿馒,闹够了,你该休息了。”随着语音落下,阿馒身体软软落在地上,陷入沉睡。

    月儿收回她额头上的手指,娇躯微晃,许久不用此术,如今竟觉得有些吃力。退出阵外,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陵天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手臂,将她无力软倒的身体揽入怀中。“月儿,休息一下吧。”

    月儿轻轻点头,那道血引咒,耗费了她极大的精血,若不好好休息恢复,过

    会儿更加不好助阿馒成为鬼修。

    “今日午时,我们再行动。”

    说完这些,月儿眼眸缓缓闭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香儿早就知道月儿精通炼鬼之术,可如今亲眼看到月儿施展出的种种惊人手段,心中仍是震惊不已。

    阿馒父母并不傻,眼看着阿馒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期待,不敢打扰月儿休息,连忙轻声离去。

    陵天苏横抱起月儿,就这么站在日头之下,唯恐走路动静惊醒月儿,运转元力,烘干胸前救樊小弟被浸湿的衣襟,这样月儿睡得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云长空极有眼力劲的搬来一个长长板凳,招呼陵天苏坐下。

    午时一到,月儿准时醒来,脸色依旧苍白,可眼中却恢复了些神采,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陵天苏怀中,心中微暖,柔柔一笑。

    陵天苏朝怀中人儿微微一笑,道:“醒了?”

    月儿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少爷放我下来吧。”

    陵天苏刚一放下月儿,忽然听到鬼旗阵法内传来一丝动静,看来阿馒也醒了。

    阿馒没有眼睛,自然看不出眼中是何情绪,她缓缓起身,茫然的站在那里,略显孤寂。她本沦为无意识无记忆的怨灵,是月儿那一道血引咒,硬生生的为她打造出了一片小小识海,月儿能力有限,那识海小得可怕,仅为她保留了近一年的记忆,可对阿馒来说,这一年记忆弥足珍贵,足以将她从永恒深渊中拉回人世。身为鬼物的她神智有限,她须得花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年记忆。

    阿馒立在那里,脸上或悲或喜,时而带着小女孩般的天真,时而带着阿馒特有的憨厚,随着时间流逝,阿馒面上浮现出一丝惆怅,她记起了夕阳下的那个少年,正是她心中爱慕那人,惆怅之中又带着一丝甜美笑容,笑容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再后来,笑容陡然凝固,她想起了王铁匠一家五口惨死情景,是她!是她闯入了王铁匠家中,咬死了十岁幼 童,撕开了老人身体,肠子挂在横梁上头,滴滴答答,紧接着又一爪抓穿王铁匠喉咙,扯下四肢,挖出心脏,一口吞下。吃饱了,就有了力气,她潜伏在井内,又将弟弟给拖入井中,差点将他活活溺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馒脸上笑容瞬间褪去,痛苦的嘶吼着,十根手指深插脑袋之中,鲜血顺着额头流淌,癫狂的撕扯自己的头发。

    她都做了些什么?

    愧疚!

    羞愧!

    无地自容!

    这些情绪充斥在阿馒全身。她不仅杀了王铁匠一家人,弟弟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对他做出来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月儿眼中尽是复杂失色,她自是看出阿馒为何会如此痛苦,“阿馒,你不要自责,这些都非你所愿。”

    阿馒渐渐平复,周身透着一丝腐朽死寂气息,她嗓音沙哑平静道:“月儿姐姐,把这阵撤了吧。”

    鬼旗阵法,正是用来抵御烈阳,保护阿馒的,此时正值正午,若是直接撤掉阵法,阿馒在日头暴晒下,定会魂飞魄散。

第一百零一章:京城来人

    月儿如何看不出来阿馒心存死志,可要让她撤掉阵法,她如何办得到。

    “呵,我原以为阿馒是个坚强的女孩,去没想到竟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突然出声的正是陵天苏。

    阿馒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般害羞模样。“陵哥哥,不是没有勇气,是阿馒没有资格,我杀了王叔叔一家人,哪还有脸活到这世上。”

    陵天苏道:“在我看来,不都一样,你杀人,你愧对于世,所以想死,不正是没有勇气活下去吗?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亲人,有时候,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

    阿馒声音梗咽,“是我对不起家里人。可阿馒实在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世上。”

    陵天苏轻笑一声,道:“那我便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如何?”

    “什么?”

    “为了我。”

    阿馒身体一震,心中惆怅茫然。为了你?

    陵天苏接着说道:“有时候自私的活着比无私的活着来的更加轻松,那时候,我找到了你的尸首,明知道月儿有机会渡你为鬼修,可我犹豫了,只因月儿比你重要,我不愿月儿因为你而陷入过往。”

    阿馒忽然觉得很难过,更加想死了。

    陵天苏有道:“可是比起王铁匠一家人,我却认为你比他们更为重要,我不想你死,更不想你魂飞魄散,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不认为你有什么理由为他们一家人偿命,冤有头债有主,真正的罪恶源头是那个害死你的女人,这笔账,我定会找她算清楚,所以不需要你来承担什么。”

    阿馒怅然的小脸依旧怅然,只是内心深处正有着什么在滋生而长,特别是那句“你比他们更为重要,我不像你死,更不想你魂飞魄散。”一瞬间,空洞的灵魂,仿佛又从新注入了活力一般,方才难过情绪瞬间消失不见。只是身为鬼物的她,大脑迟钝很多,心中喜悦情绪还来不及传达至脸上,脸上表情依旧怅然。

    “可是......”

    陵天苏微微一笑道:“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在过去,他仿佛与某人也做过约定,只是物是人非,恐怕那个约定是难以实现了。

    “什......什么约定?”阿馒有些紧张。

    “我今日便要离开了,我要你好好修炼,好好的活着,在未来的某日,我回到这里,我要再见你一面,若是你做到了,我便许你一个愿望。”

    阿馒双手捧住心口,没有问他可以许什么愿望,只是那一句再见一面,就已令她无法拒绝。

    “好,阿馒答应你。”听到这么一句话,月儿不禁松了一口气。

    阿馒母亲更是老泪纵横,口里不停呼喊着:“好孩子,好孩子......”

    云长空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好家伙,小小年纪的,比他还能撩妹子,只是这口味未免也有些太重了,连鬼都不放过,佩服,佩服。

    月儿柔声道:“阿馒,听我指挥,你现在向离火方位走四步,再向震木方位走三步,停下便可。”

    阿馒一副木讷模样,小小声问道:“什么是离火,震木又是什么。

    “噗!”

    云长空被这模样惨兮兮的女鬼一下给逗乐了。

    月儿白了他一眼,道:“阿馒不用理会他,那么你先向前走四步,再向左走三步亦可。”

    阿馒虽然木讷,可也是有小脾气的,听到有人明显嘲笑自己,重要的是那个还不是陵天苏,她可是会生气的,按照月儿指引前四步,左三步走到目的地,还不忘转头,拿着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云长空,呵呵一笑道:“等我出来了,晚上便来找你玩。”只是那笑容配上那张惨白无眼的小脸,怎么看都像笑得阴恻恻的。

    云长空脸色一变,被这阴恻恻的笑容笑得心里直发毛,不由挺直身子,正色道:“不用,不用,男鬼授受不亲。”

    阿馒不在理会他,转头疑惑的看着月儿。

    月儿冲她微微一笑,道:“可能会有些疼,阿馒你忍着些。”

    “好。”连刨眼这等折磨都受了,还有什么疼不能忍。

    月儿双手捏决,虚空对着三只鬼旗遥遥一指,三只鬼旗嗡嗡震动,拔地而起,鬼旗虽然离地,黑色阵忙却未散去,三角之间,分别向内蔓延出一道光线,三道光线相接,阿馒正落在三线之间中点处。三道鬼旗在阿馒头顶上方盘旋,骷髅头“咔咔”惨笑,随着月儿手指往阿馒心口一点,三道鬼旗如同鸟雀归巢一般,直直飞向阿馒心口。

    鬼旗首尾相接,顶端锐利如刃尖,轻易破开阿馒胸口,阿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却不见胸口处溢血,三道相连的笔直长旗落入阿馒体内,消失不见。

    阿馒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赶紧身体里多出了什么一般,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月儿道:“这三只鬼旗给你,希望你能借此为基础,好好修炼。”

    黑芒阵法这才徐徐消散,阿馒站在日头下,却丝毫不再觉得灼烧难耐。

    阿馒点了点头,道“谢谢月儿姐姐。”空洞的眼眶虽然不再淌血,黑幽幽的看起来却也十分诡异。

    月儿微微蹙眉,思量片刻,道:“少爷,借你两团幽冥劫火用用。”

    “怎么?”

    月儿笑道:“你可曾还记得人间皇白骨山。”

    陵天苏微证,顿时了然。

    “明白了。”

    “嗤”的一声,陵天苏掌心跳跃着两团蓝色火焰,蓝火幽幽,衬得他那双蓝色眸子更加生动。

    月儿却不去触碰这两团火焰,只道:“劳烦少爷将这两团火焰放入阿馒眼眶之中。”

    阿馒母亲脸色一变,道:“这如何使得,这火放进眼睛里,还不得把脑子烧坏了。不可,不可......”

    阿馒父亲比较识大体,拉着媳妇道:“月儿姑娘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你就别添乱了。”

    陵天苏抓着两团火焰,依次放入阿馒眼眶内,问道:“可有不适?”

    阿馒木讷道:“有些热,又有些寒。”

    陵天苏失笑,幽冥劫火本就属于阴界火焰,是矛盾的炎寒属性,不过对于鬼物来说,却是不排斥的。

    阿馒有些不适,难受的闭上眼睛,

    适应片刻后,这才缓缓挣眸,只是眼眶中跳动的是两团幽幽明火,与当日的白骨山到有几分相似。

    “啊!”阿馒惊呼出声,满脸喜悦,“我......我能看见了。”

    香儿奇道:“这幽冥劫火竟还有这等奇效。”

    月儿抿唇一笑,道:“白骨山都成了一堆白骨了,都能用幽冥劫火充当眼睛,阿馒自然也能。”

    阿馒事情一了,陵天苏也总算能毫无负担的上路了。拜别了阿馒一家人,却没想到刚走去村口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那是马蹄践踏浅雪的声音,整整数十名铁骑排成一条笔直直线,极为整齐的朝村口奔来。其中九人皆是身着玄黑铁甲,腰配长刀,九人之中还有四人另外牵了四匹黑马,看起来气势十足,唯有中间一人身穿最普通的青衣布衫,不带一丝兵甲,模样也是极为普通,单眼皮微微一动,视线扫过陵天苏面上,就在铁骑距离陵天苏等人二十步之遥时,青衣男子抬起手臂,余下九人一拉缰绳,马蹄几乎在同一时间顿住。

    青衣男子微微用力,一夹马腹,率先一人来到陵天苏面前,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陵天苏面上不动声色,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这人是何来意,这青衣男子气息虽然内敛,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气息。竟是一位凝魂巅峰强者。

    谁知下一刻,这位凝魂巅峰的青衣强者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面上恭敬道:“属下影子迎接来迟,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身后九人竟在同一时间内翻身下马,行礼恭敬异口同声道:“参见世子殿下!!!”

    他竟唤他世子殿下?

    陵天苏微微一怔,隐隐猜出此人身份。

    “你是叶王府的人。”

    “不错,正是叶公派属下前来迎接殿下的。”

    陵天苏不由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天地广阔,叶王府的人竟能这么快找上来,倒是很出乎意料。

    闻言,名为影子的青衣男子面上迅速略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傲,道:“影子无处不在,要想知道殿下去处,并不困难。”

    打太极般的对话另陵天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你来是接我回叶王府的么?”

    “正是。还请殿下与四位上马。”

    陵天苏眼神一动,看着九位铁骑其中四人骑马身后又各自牵马。呵呵,就连他们有几人都清清楚楚,要知道陵天苏结识云长空也不是在五日之前,他竟能额外备下四匹马,想必可是考虑到了云长虹不会骑术。这可倒是令人很意外。

    云长空瞪大双眼,他听到了什么,这群一看起来就牛逼哄哄的军甲士兵们,居然唤陵天苏世子殿下,我的天,世子,这可是与皇家沾亲带故了的,这家伙,果然来头不小。

    云长空一脸崇拜的看着陵天苏,内心想着,或许这样的人更适合成为主角吧。有实力,身份成迷,又颜值担当,妥妥的男主命,反观自己呢,除了穿越这一点符合设定以外,自己哪点有主角影子,不过倒也不必奢求,做个最佳男配也是极好的,跟着主角有肉吃。

第一百零二章:启程

    陵天苏看着影子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叶王府的人。”他不是三岁小孩,随便一个人蹦出来,三言两语,就要他毫无防备心的跟人家走,那怕是要被人吃得一点骨头都不剩了。

    影子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动,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恭敬的递给陵天苏,道:“这是我叶王府专属令牌,还请公子过目。”

    陵天苏伸手接过却不看,扔给月儿。

    月儿仔细端详片刻后道:“嗯,不错,这令牌上所刻画的正是叶王府独特标记,以前我从大长老信上见过此印记。”

    陵天苏点了点头,他名义上的亲爷爷倒是会定期给狐奴爷爷互相来信。不过十四年了,他倒是没有收过叶老王爷的一封信。

    “既然如此,就劳烦各位一路护送了,不过路程遥远,为了避免麻烦,你们还是唤我公子吧。”

    “是。”

    影子又从胸口中掏出三枚乳白玉片,交至给陵天苏,道:“这是叶公吩咐属下交给殿下的。”其实这三枚玉片普通至极,他也不知有何用途。

    可当陵天苏一接过玉片瞬间,心中顿时了然。

    这玉片,有隐其自身妖兽气息的能力,分明是为他与香月二人所制,不动声色的将玉片收起,等找个时机再将玉片分给香儿,月儿她们好了。

    云长空双眼放光的抚摸着属于自己的那匹黑马的鬓角鬃毛,忍不住咧嘴大笑,若是腰间再配把剑,那简直与江湖上的快意少年游侠没什么两样了。

    陵天苏不会骑马,依葫芦画瓢的学者玄甲军,翻身上马前就敛了暗金重量,这黑马虽然一看就是不俗的战马,可却也抵不过暗金的重压。

    他本身就是妖兽之体,与这些战马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一些默契,无需多精湛的骑术,他倒也能有模有样的翻身上马。

    黑马白衣,翩翩少年佳公子,倒是一副很唯美的景物。

    可怜云长空手脚并用都未能爬上马背,一时尴尬立在那里,虽说玄甲士兵们皆是面无表情坐在马背上,他却也感受得到众人的嘲讽。

    月儿牵过缰绳,将唇附在马耳旁,低声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马儿竟然乖乖曲蹄儿下蹲,示意云长空上马。

    云长空目瞪口呆,对这位温柔姐姐好生佩服,公子不愧为公子,身边尽是能人异士。

    月儿柔声道:“马儿皆有灵性,你骑术不佳,更加不得对他太过暴力,若是让马儿感知到你的善意,自然也就不难了。”

    云长空虚心受教,道:“多谢月儿姐姐指导。”

    云长空动作轻柔爬上马背,脚踩马镫,揉了揉身下马儿的鬃毛,笑道:“马兄啊马兄,这一路上可要对小弟温柔些啊。”

    黑马打了一个响鼻,不知是被他幼稚的行为感到不屑还是算作应答。

    云长虹可怜兮兮的看着云长空。

    云长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妹子啊,哥哥骑术实在是烂得一塌糊涂,不然你跟公子同乘一骥吧?”

    云长虹坚决摇头,道:“我不要,我讨厌那个家伙。”

    云长空一脸尴尬,又将视

    线像月儿那边投入。

    云长虹顺着他视线看去,头摇得更厉害了:“我也不要跟她一起,她鬼气森森的,我害怕。”

    她可是亲眼见过月儿招魂降鬼,跟城里的神婆十分相似呢。

    云长空无语,暗想月儿姐姐一位千娇百媚温柔似水的女子竟被你说得鬼气森森。

    “那你跟香儿姐姐一起,香儿姐姐活泼开朗,你总不会连她也怕吧?”

    云长虹看了一眼一上马就兴奋的策马狂奔,四处撒欢儿的香儿,心里就没底,这位姐姐疯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若是自己从马上摔断了腿脚,都不知道从哪说理去。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你不带着我,我自己回白石城算了。现在刚一出家门,你就想甩开我,视我如累赘,我何必巴巴的跟着你。”

    云长空愁眉苦脸,大呼冤枉。

    “哥哥哪是嫌弃你,这不是怕把你摔坏了吗?好好好,既然你都不怕,我带着你便是了。”

    云长空将她拉上马,又是一番温言细语。

    小丫头靠在他并不宽阔的怀里,脸色这才好看些。

    陵天苏坐在马背上,大有深意的看着二人。

    云长空被看得颇为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道:“公子别见怪,我家小妹性格一向如此,从小就喜欢黏我,这出了家门,坏毛病一点是没改,呵呵。”

    小丫头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往他怀里又拱了拱。

    陵天苏轻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这小丫头应该不是血亲兄妹吧。”

    云长虹撇了撇嘴,自己都豆丁点大还好意思说别人小丫头。

    云长空错愕道:“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陵天苏道:“我观你二人面相,相差甚远,而且因为自身体质原因,我对血脉这一系比较敏感。”

    云长空觉得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笑道:“我是个孤儿,幼年时,承蒙二妞父亲收养,这才得以苟活至今,二妞虽然不是我亲妹子,不过犹盛亲妹,后来父亲也走了,在这世上,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云长虹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道:“爹爹也说了,世界上除了牛阿哥你,任何人都信不过,让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到那时,我们做了夫妻,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咳咳咳咳咳……”云长空差点被自己口水给淹死。脸颊微红:“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做夫妻,也不害臊。”

    陵天苏故作深意的长长“哦?”了一声。

    云长虹脸颊微鼓道:“那有啥可害臊的,我说的是事实,当初爹走时,你是都答应了的。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离了家,入了这花花世界就想反悔!”

    小丫头也顾不得坐在马背上,一扭身子,恶狠狠的揪着云长空衣领使劲摇晃着:“说!是不是!”

    云长空被摇得晕头转向,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她问得什么,便下意识的答到:“是是是……”

    陵天苏抿唇一笑,长路漫漫,看这两人拌嘴倒也有趣。

    小丫头手上动作猛然顿住,双目含泪,竟带着一丝

    哭腔道:“你当真这么想?”

    “你这负心汉。”小丫头回想起说书先生文中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大多是如此,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没有遇到新欢,心就飘远了,这日后可让她如何是好。

    小丫头越想越远。

    云长空见她眼含泪花,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赶紧将她抱去怀中,顾不得周围挪逾目光,柔声道:“我几时做了负心人,不都还是你一人多想自说自话,我说过了,这辈子就你一个亲人,我心中的位置就这么大,除了你,谁都不给。”

    小丫头顿时破涕为笑,满心欢喜。

    云长空转而苦笑低声悄悄对她道:“只是哥哥我脸皮薄,丫头你可莫言在这种场合公之于众,不然哥哥我可是会羞死的。”小丫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可在场几位是何等修为的人,云长空自认为隐秘的一句话怎么也想不到会清晰的被众人听了去。

    不远处,策马扬长而去的香儿又折身返了回来,大声嚷嚷道:“方才隐约之中我仿佛听到有人说要成亲,竟有这等好事,忒不仗义了,居然也不告知我一声。”

    众人偷笑。

    云长空眼睛一翻,恨不得一头栽到马蹄下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

    晋国近年来连连战争不断,虽说算不得举世大战,却征战次数频繁,晋国边缘地带百姓自然首先遭殃,虽有军队驻扎,护一方百姓,可长年征伐,士兵们早已疲乏不堪,光是抵御外敌就费劲了心力,日日防守边疆,心力全心投入在守卫边城上面,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守卫百姓。以至于地方山匪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就拿这边疆小镇落鹰镇来说,短短一年时间,急速落败,昔日繁华小镇化为一片黄沙白地,唯有“一方客栈”屹立不倒,能在这种险地开客栈,这客栈背后自然是有强大势力支撑。

    客栈不大,来往的人流却很多,因为此地是进入晋国中心范围的必经之地。此地酒水贵的吓人,平常游侠商人或许连进门讨要一间下房的资格都没有,倒是时常看见客栈四周搭着不少帐篷幕天席地的人们。

    冬至风雪大作,客栈外面的人更是苦不堪言,连个遮掩风雪的地方都没有,更可气的是今日不知撞了哪门子霉神,偌大的一个客栈竟然被一个公子哥的包了起来。这“一方客栈”的老板娘莫不是傻了,竟肯为了一人,得罪所有过客,真不知那人是何来历,竟有如此大的派头。

    一年轻侠客被赶出来时,惊鸿一瞥,可是瞧见那风情万种且鲜有露面的老板娘竟亲自为那公子哥斟茶倒酒,可那公子哥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不少闹事者不甘心,自持本事通天,不肯离去,却被那公子哥的一随身随从一掌打了个半身不遂,被小二扔死狗般的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那人,在场大多人都识得,他叫方白,名字虽然文雅,可为人行事却截然相反,据说他落草为寇,为祸一方,就连当地军队都拿他十分头疼。却没想到在这小小“一方客栈”栽了跟头。

第一百零三章:客栈里的公子

    风雪虽寒,却总比丢了性命好,众人敢怒不敢言,交了买帐篷的高昂金钱,便裹紧了财物,寻一处平坦地方,老老实实的窝在帐篷里啃着冷硬的馒头,饮着烈酒,凑活过一晚算了。

    不然夜晚时刻赶路,极有可能遇到妖兽群体,到那时被啃得毛都不剩岂不是更惨。

    好在这客栈四周撒了驱散妖兽的药粉,倒也不必担心生命安全。只要注意一下钱财不被贼人摸走就行。

    风雪来得愈发猛烈,远方景色被大雪和黑暗吞噬,窝在墙外甚至连帐篷钱都支付不起的季堂只得裹紧袖口,蜷缩在两个帐篷的夹缝之间。心中窝火至极,若不是那个世家公子,他又怎会因为帐篷抢手,价格疯涨,导致连帐篷都买不起,在这里喝着西北风。

    隐隐从窗角看去,客栈内尽是暖色调,不知架了多少火盆,他裹紧全身厚厚棉衣都冻得直发憷,而那位公子哥,身着月白色绣有祥云纹案单衣,正眯眼把玩着右侧美侍酥胸,左侧另有一美侍女子低头饮了一口清酒,凑在公子哥唇边,渡了一口香艳至极的美酒,末了,还伸出诱人香舌,勾去他嘴角酒渍,女子喂完美酒,勾着他脖劲在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模样甚是暧昧。

    公子哥嘴角勾了勾,不知回应着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子“咯咯”娇笑起来。

    季堂看得不禁咽了咽口水,不知不觉邪火已然被勾动,好带劲儿的女人,可惜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属于他。

    想到这里,心中嫉妒怨毒疯涨,对这些天生就拥有一切好东西的富家公子更是诅咒不断。

    软软臂藕勾住公子哥脖颈的女子目光微微闪烁,娇美的面容上故作恐意:“少爷,那边有个男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奴呢,好像恨不得一口吃了奴,奴好怕。”

    男子用匕首在羊腿上削了一块细肉,体贴的放入女子口中,冷笑道:“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碾死他反而弄脏了本少的鞋子,就让屋外的风雪替本少好好教训他好了。”

    女子咬住细肉,伸出香舌缠绵的勾住男子手指,媚眼如丝:“少爷真坏~~”

    男子也不抽出手掌,松开揉捏着右边美侍酥胸的手,一把将她勾入怀中,邪笑道:“本少更坏的一面,你不也见识过了。”

    右侧美侍被冷落,面上也没有丝毫不满,贴心的为二人杯中填满美酒。

    左边女子面上一阵哀愁:“少爷这会说得好听,前些日子不还是为了那个不知来路的狐媚子冷落了咱么姐妹好长段时日吗?可结果呢,不也是盗了您一身修为,害苦了您,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吗?”

    原本充斥了温暖柔情笑意的眼睛,却瞬间冻结消失不见,男子冷冷抽回手指,粗鲁的推开女子,神色默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下的女人道:“怎么,连你也敢来嘲笑本少?”

    女子摔倒在地,额角被桌角撞出一片淤青,却满目惊恐的跪伏在地,颤声道:“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奴只是为少爷抱不平而已。”

    另一女子见男子动怒,也不敢坐在一旁,撵起裙角恭敬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男子饮了一口温酒,不去看地上跪着的两位美人。冷笑道:“本少需要你为我报不平?可不要忘了,那个害我的女子,现如今她的人头可是在我脚边盒子里装着。”

    女子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男子冷冷打断:“闭上你的嘴,你的话另本少很不喜,本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女子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这位心性变幻无常的主,前一刻还是晴天,下一刻就成了暴雨的例子是多不胜数。现在她只盼着突然有什么事物能改善这位的心情,那便是雨过天晴了。

    客栈老板娘早就躲得远远的,免得引火上身。

    其余桌子的侍卫们也皆是事不关己的喝着自己的小酒。

    哼,一个玩物而已,竟然还妄自谈论主子是非,他们可没有那闲工夫去帮那愚蠢的女人说情。

    狂风卷起地面上的积雪,一小队人马自黑暗中携着风雪而至。

    听到马蹄声,季堂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呦呵,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一批队伍来赶客栈。可惜未免来得有些太晚了,听动静,至少也有上十人,这地儿就这么大,他们怕是得睡客栈外头去喽。

    季堂向来喜欢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将视线投去客栈外方。

    只见十四匹纯黑马匹踏雪而至,为首的是位生得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郎,腰间还有模有样的学江湖侠客挎了两把短刀,即便实在风雪掩盖一切的夜晚里,也掩盖不了其身夺目气质。

    更有意思的是少年郎身后跟着两位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一位配刀,一位配鞭,眉眼灵动青涩,比起屋内那两位美侍,多了几分不同于世的灵气。

    见到这一幕,季堂不禁心头一热,长夜漫漫,若是能得这二位美人相伴,定能增添不少乐趣吧。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下空间,嗯,挤挤勉强还能容下两人,只是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他甚是烦恼。

    比起陵天苏和香月二人的惹眼,至于云长空和其他人则是自动被他忽略了。

    众人看好戏般的看着新的来客,颇为恶劣的无一人提醒。

    云长空可没有想那么多,翻身下马,抖了抖长时间骑马发麻的双腿,将云长虹接下马,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去为公子他们订好客房。”

    交代完毕后,直接走入客栈,推开大门,风雪涌进堂内。

    “掌柜的,来十四间上等客房。”云长空一进入大堂,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堂内食客并不多,皆身着统一黑白服式,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连算盘都不敢打怕惊扰到公子哥的掌柜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赶紧跑过去将大门关好,再栓上一根门栓,以免风雪惹恼了那位的不快,语气不善道:“哪来不懂规矩的野小子,没看见客栈外面挂了五彩灯笼吗?”

    云长空一愣,道:“五彩灯笼?看是看到了,可那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掌柜的冷笑一声道:“看来是真不懂规矩,这意味着我们这被人包下了,若要住店,请择日再来。”

    长空可不是好打发的,“那好,那包下客栈的人出了多少银子,我出双倍就是,看你这人也不多,客房也必定剩下不少,我也不赶那人走,一同住下便是。”

    坐在堂内的公子哥冷冷一笑,好狂妄的小子,分明一丝修为都没有,就敢如此目中无人,当真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的。

    掌柜的哪敢做这个主,只知道那位公子哥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滚滚滚滚滚,本店既已被承包,岂有重新入住客人的道理。”

    云长空懒得跟这死板的掌柜废话,要知道二妞和公子可是还在外头吃风雪呢。

    “包下这客栈的客人呢?我自己同他说道说道去,我就不信有钱不赚是傻子。”

    “你找我?”堂内公子哥忽然开口,声音冷冽如风雪,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云长空打量了那富家公子一眼,叫他面带病态,气息萎靡,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货色,也没放在心上,道:“就是你包下了这家客栈,那好,我们来谈谈吧?”

    公子哥抿了一口酒水,淡淡道:“可是我不想跟你谈。”转而低头看着地上那名女子,淡淡道:“给你一个机会。”

    女子肩膀一颤,轻声道:“但凭少爷吩咐。”

    “去将那惹人嫌的小子胳膊卸下来一只,再打出去,今日言语之失,本少就当没发生过。”

    “是。”女子声音有些发颤,没人注意到她低着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张狰狞的笑容。

    女子缓缓起身,笑容敛去,眼底疯狂之色怎么也遮掩不住,她道:“小家伙,你是想将左手交出来,还是右手交出来,嗯,若是两只手都不想要了,姐姐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云长空心底一寒,这女人竟然真的要对他动手,自从认识到香儿月儿她们,云长空可再也不敢随意轻视一个女人,又时候一个女人强大的足以随手将他捏死,而眼前这位,恰好给他带来了这种强迫的危机感。

    云长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家伙,道:“你这恶毒的家伙,我不过是与你打个商量,就要老子的一个胳膊。”

    公子哥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少打商量!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要本少亲自动手不成。”后面一句话自然是与那位女子说的。

    她五指成爪状,掌心气流汇聚成团,一声爆响从中传来。

    云长空眼角一跳,一道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却不失冷静。目光炯炯的盯着女子掌心,仿佛要将之看出一朵花来。他无法观察到元力流转的变相,可正努力尝试着感受女子掌心元力变化。

    女子清喝一声,五爪向他面门直袭而而来,速度如此之快,可云长空看见了,生死之际,他终于看到的她掌心元力光芒,心有所引,将包袱往地上随手一扔,因为包袱内有陵天苏在白石城买来的青木小鼎,重达百斤,这些日日,他从未离身,即便是乘马,也不曾拿下,好在那马非同寻常战马,也一路将二人一鼎驼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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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风雪少年来

    云长空猛得甩开肩上包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理解到什么是身轻如燕,双腿猛然一蹬,身体向后急撤而去,险险避开这一爪,不过在那一瞬,他明显的听到身体前方空气被撕裂开的声音。

    女子脸色惊恐又难看,她虽说是花瓶,可公子哥要求极高,既然做他的花瓶,便不能是一般的花瓶,私下她也免不了一番苦修,如今居然连个普通小子都避开了她的攻击。

    公子哥眼角一跳,道:“真令人意外,想不到你小子还有些粗浅道行。”转眼看了女子一眼,淡淡道:“你还有二十息时间。”

    女子心中冷汗直淌,自然明白二十息过后,若是还没有献上他的胳膊,自己少不了一番严惩。

    女子眼神一狠,双手再度握爪,速度骤然变得极快,左手如风,右手如电,竟以左右握龙之势猛然向云长空脑袋拍去,这双掌要是合十,云长空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瞬间爆掉。有心撤离战场,可女子纤长的双臂似乎无止境的蔓延,自己无论怎么后退都无法避开。

    云长空心惊不已,这便是修行者的力量?

    女子双臂以着极快的速度合拢,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就在这时,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那是什么撞在门上的声音,堂内再次被风雪席卷一番,因为门栓断了,大门被一根马鞭生生撞开,去势不减半分,直直砸在女子美丽的面容上,将女子眼底那抹快意,尽数湮灭。

    女子鼻血长流,脑袋一晕,向后栽去,关键时刻,一掐手臂,又让自己强行清醒,险险稳住身体,她知道,若是自己彻底晕过去,那便再也得不到公子的半分怜惜了。

    陵天苏第一次上马时,影子便递了一根马鞭给他,只是一路上马儿颇为乖巧懂事,他不忍抽打马儿,影子给的鞭子倒成了装饰品,只不过好在今日,这马鞭倒也有点用途。

    女子捂着口鼻,鲜血不断从指间淌出,神色怨毒的看着门口那人。

    安静坐在那的公子哥眉锋一挑,饶有兴趣的将视线投去门口。

    风雪之中,几人陆续踏入客栈,公子哥细细打量来人,顿时兴趣大涨,却没想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能得见如此两位佳色,倒不是说长相有多倾城,比起他身边二位美侍,旗鼓相当。只是两位女子自身多了一丝山野间的轻灵气息,是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却是难得一见的,更令他意外的是,观其气息,竟然已有凝魂之相。

    其身后数九位黑衣玄甲,个个气势不凡,气息沉稳有力,一看便是军卒出生,那青衣布衫男子虽乍一看无特殊地方,可他却隐隐感觉到他并不寻常。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便是为首的那位少年公子,模样可称得上是上上佳选,年纪尚幼,却天生仿佛自带贵气,风姿特秀,光映照人,瞳孔竟是罕见幽蓝色,更是为之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狭长的眸子微眯,带着几分慵懒和一丝微不可查的魅意。

    公子哥却不知,这一丝魅意,是他身为狐族天生而来的自带气质,所以他误会了。公子哥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真是

    拙劣的伪装,想他顾瑾炎久经风花雪月,是何等毒辣眼光,想跟他玩雌雄难辨,还嫩了点。嗯,不过长相嘛,确实挺对他胃口。

    陵天苏随手拂去肩膀积雪,看了一眼无恙的云长空,淡淡道:“长空,帮我把鞭子捡回来。”

    云长空脸上尽是喜意,道:“好勒,公子。”随即小跑女子身边,拾起小马鞭,丝毫不担心女子会突然施加毒手,因为他背后,有公子在呢。

    女子自是恼怒云长空此行为,正欲出手,却被那方毫不起眼的青衣布衫男子冷冷目光一扫,霎时间,只觉自己被一只冰冷毒蛇盯上一般,顿时僵住了身体。

    周围顾瑾炎守卫顿时感受到了影子的强大,纷纷起身,警惕的手持兵器,目光不善。

    顾瑾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酒,淡淡道:“这都是干什么,给我坐下。”

    守卫们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这小祖宗托大若是伤了自己,他们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坐下。”顾瑾炎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质疑。

    众人纷纷坐下,只是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影子身上。

    顾瑾炎看着陵天苏,忽的展颜一笑,语气温和得有些反常:“这位小......公子可是要住店。”

    陵天苏有些无语,怎么总有人喜欢叫他小公子,特别是这家伙,还刻意的在小字后头停顿一秒,真是不礼貌。

    饶是陵天苏聪颖过人,怎么也想不到顾瑾炎是一时口误,是想唤他小姐来着,只是临时反应过来,这才改口,成了小公子。

    “我这朋友便是为我等来订房的,只是这位姑娘与公子似乎不是很欢迎啊,我可是听到兄台你要我这朋友留下一只胳膊来着。”

    顾瑾炎脸皮何等厚,自是不认。“有吗?小公子你许是听错了吧。”

    陵天苏心中冷笑。

    顾瑾炎伸手指向对面空座,道:“本少最喜结交朋友,我与小公子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就由哥哥我做东了,至于住店钱,也由哥哥我一并承担了可好?来,夜深寒冷,过来饮杯热酒,驱驱寒。”

    这家伙打蛇上棍的本领可是一绝,先是本少,一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哥哥我。

    女子脸色一变,委屈的道了一声“少爷~~”她被人欺负了也就罢了,少爷居然还请欺负她的人入席,这可真是一反常态啊。

    顾瑾炎熟视无睹,他本就天性凉薄,既然注意力已被转移,便不会浪费多余经历再去多施舍看你一眼。不过区区玩物而已,有何值得留恋。

    陵天苏淡淡一笑,他倒是不惧这风雪,只是云长空兄妹二人铁定是扛不住夜晚的寒冷,况且他也不忍日夜兼程的马匹们得不到片刻休息。如此想来,他倒是愿意接受这人的“好意”。

    “如此便多谢了。还劳烦小二哥为我等门外的马儿们寻一个能遮掩风雪的马棚安顿好,再备些肥美的草料送去。”

    对于陵天苏毫不客气提出的要求,店小二一脸为难的看着顾瑾炎。

    顾瑾炎冷声道:“还看着我做什么,还不按

    照小公子的意思去办。”

    店小二哭丧着脸道:“这这这......这可是为难小的了,草料倒是还好说,这是马棚里早已安顿好了公子您队伍马匹了,马棚空间有限,实在是容不下其他马匹了。”

    顾瑾炎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他想来蛮横且不讲理。“那有什么,本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功夫,给我以最快的时间从新搭建好一个新的马棚,若是让小公子等人的马冻病了一只,本少让你一方客栈,永远消失!”

    “一......一个时辰,这不是在为难小的吗?”店小二一脸苦涩,求救般的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账头也不抬,平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召集人手搭建马棚去,若是这客栈开不下了,日后可是没有工钱领了。”

    店小二自知说什么也没用,已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抄家伙去了。

    顾瑾炎看着陵天苏,笑道:“现在,可以坐下来陪哥哥我喝一杯了。”

    陵天苏看了一眼公子哥,他面相倒是生得不错,英气十足,俊朗不凡,只是脸色发白,唇无血色,一看便是长年身体亏空得厉害,实力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勉强刚刚固体,且气息起伏不定,若真是打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云长空那家伙。上前坐下,拿过酒杯,自行填满,淡笑道:“有何不可。”随后一饮而尽。

    顾瑾炎略显苍白的面上笑意更浓,“还不再多搭几个桌子,让我这小兄弟朋友们入座。”

    眨眼功夫,大堂内又多了几张桌子。其实堂内空间不小,桌子也不少,只是赶走其他客人后,顾瑾炎随从们更显猖狂,故意三人一组,或是两人一组,甚至有的一人独自一张桌子,这才没了多余桌位。

    可怜客栈外头那些存了看热闹的可怜虫们,紧等慢等,愣是没见着陵天苏等人被打断腿脚赶出客栈的热闹场面。季堂更是气得牙痒痒。

    顾瑾炎遣退了两位美侍,不想让他人妨碍他与陵天苏感情的感情培养。他在守卫们惊人的目光下,亲自为陵天苏倒了一杯酒水,笑道:“小公子从哪里来,去晋国可是有要事要办?”

    陵天苏抿了一口温酒,浅浅红晕染上白皙脸颊,显然不善饮酒。

    “我本就是晋人,只是自幼离家出国学艺,至今才回归国土罢了。”

    顾瑾炎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公子你叫什么呢?”

    “在下姓陵名天苏,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顾瑾炎眼眸微微闪烁,陵这姓氏可不常见,京都也没听说过有陵姓世族贵家,可他身边那几位玄甲铁骑分明是晋国大世家才有的侍从,心中一动,暗想她定是外出不愿引人耳目,报了一个假名字吧。

    心中百转万千,不断赛选着京城名门小姐。擅使双刀,眸色幽蓝,还喜扮作男装,长年在外学艺。嗯?那苏家独女不正是满足这些条件么。他记得,那苏家小姐闺名正是唤作苏天灵。

    陵天苏,苏天灵,呵呵,有点意思……

    (ps: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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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383/ 第一时间欣赏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作者:北燎所写的《我是半妖》为转载作品,我是半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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