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我是半妖TXT下载我是半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是半妖全文阅读

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莫名其妙的臣服

    他明白,凤凰灵体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正是源于幽冥劫火,凤凰属性为火,而且是属于至阳至烈的那种,对于幽冥劫火略带点阴邪气息的火焰自然是天生厌恶,陵天苏用幽冥劫火对付它,它自然是无比愤怒,这是对它的藐视。

    陵天苏不知两者之间,孰强孰弱。只明白这两者都将他折磨的不轻,虽说他有母亲留下的九重鸣幻灵,可他佩戴此物多年,至今为参破其中奥妙,溯一又陷入沉睡。除此之外,他身无长物,唯一想到的只有幽冥劫火能为之抗衡了。

    几息之间,陵天苏彻底变成了一个火人,他全身被蓝色火焰包裹,他浴火而坐,幽幽蓝火衬得他如同鬼魅,阴冷而邪魅。

    陵天苏没有发现他所坐床榻之下,除了微微焦黄,依旧完好无损,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初步掌控幽冥劫火。

    却不曾想此番举动彻底激怒了凤凰,手中一直险险控制的光团突然爆发,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陵天苏双手迅速凝实,手掌化为爪状,狠狠一握,光团中浮现出一道凤凰虚影,凤凰高声厉鸣,一副冲天之势,试图冲开陵天苏的掌心。

    陵天苏只觉掌心温度愈发炙热难耐,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心中一狠,利爪冲破指尖,陡然探出,十指破开控制光团的禁制,深深插入光团之中。

    光团表层高温都令他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内部,内部高温比外界高出十倍不止,陵天苏只觉自己手指插入了燃烧万年的岩浆之中。白皙的手指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寸寸皮肤褪去,裸露出鲜红的血肉。

    十指连心,此疼痛是何其难忍,陵天苏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已经被幽冥劫火所蒸发,牙齿紧咬住唇,唇瓣被勒出深深血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光团不甘示弱的奋力挣扎,陵天苏掌心逐渐焦黑,然后寸寸龟裂,一滴猩红的血液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光团之中,凤凰灵体一瞬间光芒大作,似有所感应,厉鸣声更为尖利,似乎带着某种渴求。

    它从这滴鲜血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血液虽显不纯,可其中的勃勃生机却隐藏极深,更可怕的是它竟从这滴血液中感应到了一丝远古气息,这股气息甚至凌驾于它之上,有什么是能比凤凰更加久远的,此人骨龄不过数十载,体内怎会蕴藏了如此气息,莫不是哪位远古大能转世不成。

    陵天苏没有听出它声音中的渴求,也不知凤凰心中的震撼与纠结,以为它会更加肆意折腾,却不曾想厉鸣过后凤凰灵体渐渐平息,十分乖巧的落在他血肉模糊的掌心,竟感觉不到一丝灼热。

    陵天苏傻愣愣的看着掌心光团,大为不解,本已做好大战一场的觉悟,你却突然臣服,几个意思,刚刚视死如归的精神哪去了?

    凤凰灵体由暴躁变为安静也不过短短几息,陵天苏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双手捧着光团,忍不住凑到眼前细细打量着,他现在丝毫感受不到凤凰灵体的不善,只有

    温顺。光团颤了颤,讨好似的将他双手温柔的包裹其中,陵天苏只觉双手暖洋洋的,仿佛被一汪温暖的溪水所包裹,原本血肉,模糊的十指与掌心渐渐生出一层新的肌肤,死皮脱落,陵天苏忍不住握了握拳,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双手已然恢复如初。

    陵天苏不明白为何凤凰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臣服之意,微微一笑,陵天苏单手握住凤凰灵体,往胸口拍去。

    凤凰灵体如同小狗回窝般,乖巧的钻进了他的身体,不断在他体内游荡,凤凰具有极为强大的疗伤能力,据说一滴凤泪足以将一位重伤之人治愈,更别说一只成年凤凰一身精魄所凝聚的灵体了。

    在陵天苏惊诧的目光下,凤凰灵体不断激窜,这次它倒没有恶意破坏他的身体,而是将它之前留下的伤痕尽数修复,并且将他之前战斗中一直难以痊愈的伤也一并治疗了,真不愧是凤凰灵体,就这么在它体内溜达了一圈,陵天苏一身伤尽数痊愈,完工之后,凤凰灵体的光芒似乎暗淡不少,显得有些萎靡,慢悠悠的游到心脏部位,还不忘绕过那缕蓝色火焰,占据右心房安静的休眠着。

    陵天苏久久不能回神,他没有有意招引它修复身体,可它倒是自觉的很,跟哈巴狗似的全给你整好了。这还是那个威慑四方,傲气冲天的凤凰吗?该不会是个串串吧?

    心脏右方微微抽动,凤凰灵体似乎对他的质疑有些不满。

    好吧,他自己就是个串,着实没有资格去嘲讽其他人。

    凤灵闹出小小动静之后又陷入沉寂,想必是修复了陵天苏的身体,对它来说也是消耗极大的吧。

    陵天苏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浑身舒畅,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一身元力流畅,吸收速度至少是平时两倍,骨骼咔咔作响,胸口断裂被溯一剔除的废骨也一一生长出来,一身断骨裂缝也悉数修复完好,内视一番,经过凤火洗练一番的骨骼此时竟泛着莹玉般的光泽,陵天苏若是再面对牧连焯,甚至有信心不靠溯一等外力,仅凭这洗练过的一番身骨,足以接下他一刀,而完好无所。

    心中多日郁结有所舒畅,陵天苏心情微微转好,想想自己该出去透透气了。

    “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陵天苏微微一笑,视线投向门口,门缝之下是一双却生生的眼睛。

    门外那人身体颤了颤,磨蹭了许久才推门而出。

    陵天苏脸上并无多大表情,他早就知道这个怕生的小姑娘在门外呆了许久,只是他一直专心对付凤凰,难以分神去关注她。

    小姑娘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双手不安的搅动着衣角,低垂着脑袋抖啊抖的。陵天苏甚至有些怀疑她身体是否出现了什么毛病,不然怎么每次见到她都要抖啊抖。

    虽说因为汪子任等一行人的霸道行为,他对人类都并无多大好感,可与这小姑娘相处了一些日子,天天见她替自己打扫卫生,倒换清水,对她也并无

    恶感,出于关心,他决定还是好好帮她探查一下身体健康。

    “你过来。”

    小姑娘小小身体一颤,有些不可相信,毕竟相处多日,这位漂亮的小哥哥从来未对她说过一句话,她甚至有些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招人厌了,导致每次面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今日她似乎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可这小哥哥竟然第一次开口叫她过去,心中不由更加忐忑。

    陵天苏以为她是害怕,语气尽量放柔,道:“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

    小姑娘当然知道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且不说他现在重伤几乎下不得床,即便他有那个能力,小姑娘也觉得他是不会伤害她的,他是两位好心姐姐带回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很清澈,虽然时时透着一丝冷淡的疏离,但她觉得拥有一双这么干净眼睛的人,是不会随便伤害他人的。

    小姑娘低着脑袋,蹭啊蹭的蹭了过去。

    陵天苏见她低着脑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淡淡道:“把你手给我。”

    小姑娘脸有些热,娘亲说女孩儿家的手是不可以随便给人牵的,不然会被人家占便宜,她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对面那人,只觉他愈发俊美好看,赶紧低下脑袋,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如果是他的话,给牵也没多大关系吧,手掌在衣服上细细擦拭一番,她才伸出手,今天她做了农活,手很脏。

    旋即她才发现她想多了,她伸出瘦瘦的胳膊后,好看的小哥哥并未牵住她的手,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隔着衣服,轻轻搭在她的腕间,动作很轻柔。小姑娘一愣,这不是村里老大夫看病时的手法吗?怎么他也懂看病吗?可是她没毛病啊。

    胡思乱想之际,小姑娘忽觉手腕微痒酥麻,一道细如丝线的热流顺着手腕上涌,然后席卷全身,一时之间,全身仿佛被人看了个透彻一般。

    小姑娘惊呆了,村里的老大夫也没这么厉害吧。

    陵天苏深深皱眉,这丫头身体状况太糟了,身体竟然如此孱弱不堪,体内无一丝元力不说,还严重营养不良,陵天苏抬头打量了一下瘦如芦柴的小丫头,他丝毫不怀疑自己随便一拳都能将她打断气。

    他当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陵天苏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皱眉问道:“你有多久没吃肉了。”

    小姑娘抬头“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丫头身体不好,耳朵也不好使吗?他语量不低,又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听不真切吗。

    他又重复一遍问道:“你,有多久没吃肉了。”

    陵天苏吐字清晰,生怕她听不明白,跟人类沟通实在太困难了。

    小姑娘觉得她这问题问的有些奇怪,赵国是小国,如今年年战乱,不少地方十分贫瘠,她们这也不例外,莫说吃肉,若是收成不好,再遇上什么狂风海啸,难以捕捉鱼虾贩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妄想吃什么肉。

第七十六章:今晚吃肉

    不过他既然这么问了,小姑娘也是十分耿直的努力回想着。小姑娘食指撑住下巴,努力的回想着。

    “大……大约是在两年前吧,那年村长运气极好,在野外捡到一只被鹰啄了一半的大野猪,好大好大的。”小姑娘双手张得老大,眼中尽是向往之色。

    陵天苏心里却有些发凉,野猪死了鹰才敢上前啄食,而且已经啄了一半,想必死去了不少时日,肉质如何还能够吃。

    小姑娘接着说道:“那年弟弟刚出生,娘亲又没有奶 水,村长好心便给了我们家一块野猪肉,爹爹不让吃,说是得熬了肉汤留给娘亲发奶。”说到这里,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不过娘亲很好,喝了汤,偷偷把肉都给阿馒吃了。”

    陵天苏目光逐渐柔和,母爱这种东西,真是随处可见啊,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母亲这种生物总是最伟大的。

    “你叫阿馒吗?”

    小姑娘见他神色温和,眼中不再疏离,心中有些开心,道:“是啊,娘亲与爹爹相识时,村里正闹饥荒,那时候娘亲饿的快死了,是爹爹将家中唯一仅剩的一个馒头给了娘亲,这才救了娘亲,后来便有了我,所以叫阿馒。”

    “阿馒……真是一个好名字,你的母亲还有父亲也很好。”

    被夸奖了,小姑娘不由嘿嘿的傻笑起来,觉得两人几番闲聊,二人之间距离拉近不少,心里很是开心。

    陵天苏想起她在门外待了挺久,许是见到不少不该见到的场景。

    “你刚刚……在门外看什么。”

    看你啊。

    小姑娘没好意思说出口。这才想起方才的奇异景象,脸色涨的通红,有些激动的模样,神色向往道:“好看的小哥哥,你是神仙吗?会仙术吗?怎么身上会着火,但是你的衣服却一点事都没有。”

    好吧……果然被看见了。不过好看的小哥哥这个称呼又是什么鬼,陵天苏脸色一黑,好看不是一般形容女孩子的吗?话说你与我相谈了这么久才想到重点,才开始激动,未免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陵天苏十分无语。

    “我不是神仙,今日之事,你不要说出去了。”

    “连两位姐姐也不说吗?”

    陵天苏想了想,他不明不白的不知怎么收服的凤凰灵体,此时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想那两人太过担心。觉得此是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们了,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小脑袋,暗想,这算不算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陵天苏觉得既然伤势已好,就没必要在蜗居在这个小地方了,是时候出去了。

    陵天苏赤脚走下床,满是砂砾的地面有些硌脚心,身上伤势皆以痊愈,身上缠着的绷带颇为碍事,索性解开衣衫绷带,露出一副精瘦的少年身躯。

    小姑娘“啊”的尖叫一声,她哪里见过这架势,双手捂脸,赶紧背过身去。

    小哥哥身上真白啊,比村里所有姑娘加起来都要白,小姑娘心里狂跳,胡思乱想着。

    陵天苏却愣了愣

    ,不明白她这举动是何意,脑内打了一个转,这才明白过来,许这是人类的世俗礼仪廉耻。他迟早是要融入人类生活中的,看了有必要好好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气了。

    陵天苏所住茅屋又相邻了两间较大的茅屋,想必就是阿馒与她家人所住的吧。

    穿好衣衫,出了房门,踏过木犁院门,迎面迎来一阵咸咸的海风,略有湿意,这是一个沿海小村,这里人们晒得黝黑,皆是身着无袖麻布,脚踩草鞋。日头渐渐落山,他们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工作的意思,这让陵天苏深深的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陵天苏站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身着一袭素色衣衫,样式虽然普通简洁,可用的布料是玄丝所制,即便站在这么大的日头之下,身上依旧冰爽丝滑,一看就非凡品,他本就生得俊朗不凡,一袭白衫在海风下飘动,翩如浊世佳公子。

    来来往往的渔民们不禁好奇的偷偷打量着他,却也自惭形愧,不敢上前搭话,前些日子村里就来了两位漂亮的姑娘,她们虽生的娇媚,本事却着实不差,听说她们又捡了一个重伤的少年,想必这位就是了,听说不是伤的很重,奄奄一息了吗?怎么看起来精神挺好。

    “哥哥,你的衣服好滑啊。”

    陵天苏衣角一紧,低头看去,一个皮肤黑红,尚流淌着两条鼻涕的小屁孩正满脸艳羡的抚摸着他的衣服,脏兮兮的小手在洁净的衣衫上留下一道乌黑的手印。

    不远处,一位正撒着渔网的妇人瞅见了,脸色大变,抛下手中渔网就匆匆赶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小屁孩儿后脑勺上,怒道:“墩子,胆儿肥了你!”

    旋即看着陵天苏一脸歉意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儿没见过什么稀罕物件,一时手痒,您别见怪。要不,您把衣服脱了给俺,俺帮您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回来。”

    话一出口,妇人又有些后悔,暗骂自己荒唐,这衣服一看就十分珍贵,岂是能随便给她这乡下妇人带走的,心中喘喘不安,生怕这位公子认为她是来骗他珍贵衣物的。想要张口解释,尴尬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说什么。

    小屁孩脑袋受疼,呆了呆,“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妇人心中更急,抬手作打。

    “不必了。”陵天苏出声制止,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屁孩,许是天气炎热,家里又十分贫困,小屁孩身上没有太多布料,赤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个明显是大人改小的裤衩,小小脚丫沾满了砂砾,也并未穿鞋。陵天苏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小孩子的肌肤是何等娇嫩,海边日头又毒,豆丁点大的身板上大量皮肤晒得脱离龟裂,看着有些可怜。

    “孩子还小,你这样拍他脑袋,不好。”

    陵天苏蹲下身子,看着哭泣不止的小屁孩,微微一笑道:“你喜欢这衣服吗?”

    似被这爽朗的笑容感染,小屁孩吸了吸鼻子,停止哭嚷,点了点头。

    陵天苏笑得温煦,解下外衫披在小屁孩身上。

    “那就送你了。”

    小屁孩呆了呆,样

    子傻傻的,反应过来,紧紧裹着他的衣服,感受到衣服的丝滑柔软,心里开心极了,嘿嘿的不停傻笑着。

    妇人手足无措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陵天苏笑道:“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大娘你不要紧张,这不是施舍,只是我见你孩子十分可爱,心里喜欢,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既然他喜欢这衣服,送个他也无妨,这里日头毒辣,晒久了,容易炎毒入体,到时候怕突发什么疾病,那时候可就真正让你有的头痛了。”

    妇人面上犹豫万分,穷苦人家性子耿直,不想平白无故收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但是这位少年又说的吓人,自家孩子晒的天天喊痛,她又如何不心疼,看着孩子一副欢喜的模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陵天苏看出了她的为难,道:“我见你捕鱼十分厉害,你若觉得平白的收了我的东西,心中过意不去,不如晚上送我两条肥鱼如何,我就住在那间屋子。”说完还指了指身后那间茅草屋。

    妇人这才喜笑颜开,“好勒!”两条鱼虽然平时可以卖些钱财,可若真正比较起来,怕是连这衣服的一块衣角都比不上,这公子倒是十分好心,心知她的为难,所以便以物换物来消解她的尴尬。妇人心中感动,暗想着,待她收完工,定要选出两条最大最肥的肥鱼来送个公子。

    “谢谢哥哥。”

    得了好处的小屁孩嘴巴变得颇甜,乖巧的牵着母亲的手跟去看鱼虾了。

    拜别了这对母子,陵天苏眺望远方,向一片绿荫丛林走去。

    香月二人却看着空无一人的床,差点暴走,重伤之下,陵天苏一个人又能去哪,一时之间,她们还以为是北族找上门来,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对,若是北族强者找上门来,怕是整个渔村都不复存在,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问阿馒具体情况,她却又是一个一紧张就吞吞吐吐结结巴巴说比清楚事的作急性子,急得她们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等她把话说清楚,就跟两只无头苍蝇一般飞离而去。

    独留阿馒一人呆呆的站在那,不知她们二人在急些什么。

    二人前脚离去,后脚陵天苏就扛着一个是他身体三倍的野猪回来的。

    在阿馒目瞪口呆之下,随手扔在地上,扔下一句“今晚吃肉。”就去打水沐浴去了。抓野猪他倒没费多大劲,只是味儿太重,他鼻子有太敏感,有些受不住。

    洗漱完毕,头发微湿,陵天苏索性披着,踏入院门,却发现小姑娘蹲在地上,手指戳着断气的野猪直流口水。

    陵天苏觉得有些好笑,过去将野猪扒皮清洗干净,架好野猪,堆好柴火,指尖点出一道火苗,木柴瞬间点燃,小姑娘嘴巴张得老大,眼中泛着小星星。

    片刻功夫,肉香飘散,陵天苏还好,小姑娘肚子早已雷鸣滚滚,咕噜作响。她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硕大的野猪被几根胡乱架起的木条支起,实在有些不明白这稀稀拉拉几根拼接在一起的木头是如何撑起大野猪的。心中不由更加崇拜陵天苏了。

第七十七章:现状

    陵天苏自小生活在林野之间,亲自动手烤熟比这大几倍的食物都有,自会一些简便巧捷的办法,木头看似随意搭配,毫无层次,搭建手法却是十分精准,每一次拼接都是恰到好处。

    “对了,你的父母弟弟们呢?不妨也叫出来一起。”陵天苏食指在肥硕的野猪身上迅速飞舞着,指尖如同跳舞般,一道道劲风从他指尖掠出,在野猪厚厚的皮肉上切出数条深深如刀口般的深痕。再撒上盐巴调调料入味,嗯,差不多可以了,陵天苏所用火焰不是寻常烟火,硕大的野猪熟起来倒也省了不少时间。

    也不怕烫,陵天苏徒手撕下一块层次分明的猪肉,猪肉表层焦黄,内里却是极其软糯,撕开瞬间,腾腾热气在裂口出飘出,滚烫的油脂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手腕依旧白皙,不留一丝高温过后的红晕。陵天苏身体不知被身体里两种火焰千锤百炼过多少回,这点温度,自然是丝毫不惧。

    阿馒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没太听懂他的意思,以为是问家人去哪了,无意识的答道:“今日是赶集的日子,爹爹和娘亲带着弟弟去城里了,我留下来看家,应该快回了。”

    可是阿馒是普通人,陵天苏可不能就这么随意将滚烫的熟肉扔给她,取出早就备好的荷叶,将猪肉包好,递了过去。

    阿馒怔怔的看着绿油油的叶子中包着颜色诱人的大块酥肉,有些傻乎乎的伸手接过,抬头看着他,见他点头,才猛地一口咬下。

    唔……

    陌生美味的口感,与三年前吃的肉完全不同,外酥里嫩,齿颊留香,阿馒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尝前所未有的味道,口中早已不自觉的咀嚼吞咽了。

    阿馒大口大口的吃着,简直幸福的快要哭出来了。

    陵天苏取出手帕,将手上油渍擦净,看了看肥壮的野猪,再看看瘦小可怜的阿馒,想想有些失策,按照她这身板来看,最多在吃下两大块肉就饱了,他却一次性将一整只野猪烤了。早知道应该事先分切好,留给他们慢慢吃的。

    “这……这么大的野猪啊?”

    门外忽响起一个震惊的声音。

    陵天苏循声望去,却见两对人类夫妻各自领着自家孩子,呆呆的看着个儿头顶大的野猪。

    陵天苏认得其中一位妇人,正是白天所见那位,看她手中提着两条肥鱼,这才响起白日里自己用衣物向她换了两条肥鱼,他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妇人倒也守信,竟真的来了。她旁边抱着小屁孩的壮汉想必就是他的丈夫吧。

    小屁孩指头放在口中,哈达子哗啦啦的流,口中含糊不清道:“肉……肉肉。”

    另外一对夫妻却面面相悸,自家院中怎么多出了这么肥大的一只野猪。

    “爹爹,娘亲,弟弟,你们回来啦。”阿馒欢呼一身,奔向那对夫妻。

    “阿馒跟你说,陵小哥哥可厉害了,他一个人就扛了这~~~么大野猪回来,说今天晚上吃肉呢。”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比划着说道,说道这时,手臂张得大大的,音拖得长长的。

    阿馒父母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位少年,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怎么说他们是主人,陵天苏是客人,而且是个养伤的贵客,自家里贫苦,平日里省吃俭用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现在反而让他来提供肉食,脸上不由有些发热。

    那位妇人夫妻脸色更是尴尬,看着肉香阵阵的野猪,愈发觉得手中这两条肥鱼送不出手了。

    陵天苏何等聪慧,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氛,不由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想必这两位便是阿馒的令尊与令堂吧,小子叨扰多日,为各位添麻烦了,今日伤势痊愈,在房中颇为无聊,便出去转了一圈,却不曾看到这野猪追一只兔子追得太急,撞树上晕了过去,我这才补了一刀,带回来给大家打打牙祭,还伯伯婶婶们不要怪小子反客为主才是。”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啊,这少年运气可真好,随便出去溜达一圈居然能捡只野猪回来。

    陵天苏本不欲与人类太过接触,可又见这当地人们淳朴,自己又总是要融入人类的世界当中,不由又改变了想法,一番胡编乱奏,陵天苏本就生了一副好模样,众人又见这他说话和气,态度可亲,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模样,一副小辈自称,不由心中松了几分,同时多了几分想要亲近的意图。

    “公子说笑了,这本是好事,说啥子见怪,来吧,大家也都别再门口傻站着了,进门吃肉吧。”阿馒父亲率先开口,他本就生性豪爽,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再说,小儿子也是太久没吃肉了,趴在他背上,哈达子都快淹死他了。

    白天妇人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我是来送鱼的,这鱼还没送出去,怎么就招呼上我们一家子吃肉了,这可如何使得。”

    阿馒母亲拉过她,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我看你家阿郭和墩子都饿了,再说这么大的野猪咱么也吃不完,你们正好也来帮帮忙。”

    妇人看了看肥的流油的野猪,想想也是,这么大的野猪,不吃多浪费,也不造作了,带着丈夫儿子一同进了院子。

    “你们先吃着,阿翠啊,借你家厨房用用,我把这两条鱼给大家伙炖了,做个鱼汤,光吃肉这得多腻啊。”

    “好勒,你用吧。孩儿他爹,你去砍两条大猪腿给村长家送去,上次他可送了咱们家肉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没问题!”阿馒父亲显然很听媳妇儿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陵天苏喝了一口墩子他娘炖了鱼汤,有些恍惚了,鱼汤,还记得某人知道他很喜欢喝鱼汤,而且某人做的鱼汤真的很好喝。

    柔和的目光陡然一凝,只是,他再也不会想喝某人炖的鱼汤了。

    待众人吃饱喝足,扔了一地猪骨头鱼刺,阿馒正准备去拿扫帚打扫时,香儿月儿回来了。

    二人模样有些狼狈,头发散乱,像是奔驰中被狂风吹乱的,神色慌张,香儿此刻脚步匆匆,口中急切对月儿说道:“附近几百里怕是找不着少爷了,咱们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走,咱们回

    天凰山去找少爷。”

    月儿神情亦是凝重,应道:“好。”

    陵天苏奇怪道:“我好端端的在这,你们回什么天凰山?”

    二人匆匆脚步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眸,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少爷!你没事!”

    陵天苏更奇怪了,纳闷道:“我能有什么事。”

    …………

    我这暴脾气我。

    香儿磨了磨牙,上前两步就是一巴掌拍在前者后脑勺上,怒道:“没事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快急死了,感情你在这啃猪肉啃了那叫一个欢实。”

    陵天苏一个酿跄,香儿下手极重,显然是动了真怒,差点把他拍到地面上去。

    月儿却一脸惊奇道:“少爷,你没事儿了?”

    月儿细细的上下打量着陵天苏,见他气息沉稳,脚下生根有力,面色红润,哪里像重伤之人。

    陵天苏心中一跳,道:“嗯,自从幽冥劫火如体后,身体好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体恢复起来似乎也快上不少。”陵天苏有意隐藏身体的怪异情况,将一切都推到了幽冥劫火身上。

    月儿沉吟许久,心中有喜有忧,幽冥劫火太过于诡异,留在少爷体内也不知时好时坏。

    香儿却笑笑咧咧马大哈,想不到这么多,只觉得少爷伤好了,便是好事,嚷嚷着要出去买几坛好酒好生庆祝一番。

    陵天苏哭笑不得,连忙制止。

    “先别忙着喝酒了,这几日看你们常常不在,想必是出去打探山里消息了……”说道这里陵天苏声音有些紧张。“如今……情况如何了?”

    香儿,月儿二人听闻,却是愁容满面。

    陵天苏心中一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涩然道:“怎么?可是……可是伤亡十分惨重,爷爷他难道……”

    说到了这里他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心中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香儿连连摇头,连道:“不是的,不是少爷想的那样。”

    “只是天凰山上似乎被狐奴长老触发了护山禁制,整个天凰山被禁制所笼罩,我们进不去,从外界看,里面一片飘渺,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是如何。”

    陵天苏急道:“为何狐奴爷爷要开启护山大阵,北族声势浩大,为何要自断后路,那族人们不是在里头任人宰割了吗?”

    香儿不说话了,深深的低下头去。月儿神情悲伤,也不做言语。

    陵天苏忽然好似明白什么,脸色惨白,喃喃道:“是为了我对不对?狐奴爷爷知道我逃离出来,不想北族强者追杀过来,便开了大阵,阻隔了北族大军,也阻隔了自己与全族的生路。”

    “少爷,你不要这么想,我相信狐奴长老的选择,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月儿声音越说越小,现在的安慰话语,说出口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陵天苏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胸口沉闷至极,心脏如同浸入万年寒潭之中,冰冷刺痛。

第七十八章:禁锢

    陵天苏觉得自己窝囊到了极点,他总算明白,原来有时候,活着真的会比死了更痛苦。

    “少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看到你这样,香儿会不争气哭出来的。”香儿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陵天苏定了定神,是的他已经够窝囊的了,怎么还能一直一蹶不振下去。

    他深深闭眸道:“香儿,月儿,我想好了,我们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是的,背负全族的血债,好好活下去。

    一个月后。

    名不经传的小小渔村多了一个俊秀的年少渔民,他整日洒渔铺网,下海捕鱼捉虾,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少年的灿烂笑容,他很受村子里的人们喜爱,特别是村里的小姑娘们的喜爱,因为他很年轻,很帅气,作为大海的儿女,自然也很阳光。

    村里的小姑娘们每每干完手上的活,都会坐在自家渔船上,羞红着脸,偷偷打量着他,各自盼着少年赶紧满十六岁,心心念念着好让家中长辈提亲。

    阿馒也是这强大队伍中的一员,她反而还有些自豪,因为这位少年就住在她家中,她是这群小姑娘中离他最近的,每每想到这里,心中都忍不住窃喜。她喜欢光着脚丫趴在自家船头上撑着下巴看着他,有时候无事,这么一看就是一下午,她想着,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天色近黄昏,远方的天空透着一层金色余晖,余晖透过厚厚云层,洒落山头,恰好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画。少年今日收获颇为丰盛,满满的一大网海鱼海虾在网内蹦着。他将大网拖上船安置好,抹了一把脸上汗水,汗水挥洒在阳光下,洋溢着一丝青春气息,他看向船头的小姑娘,笑道:“阿馒,回家了。”

    阿馒欢快的“哦”了一声,穿上鞋子,准备于他一同回家。

    回到家中,阿馒父母早已摆好饭菜,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吃饭。

    香儿咬着碗筷,欲言又止。

    夜半时分,陵天苏坐在灯光之下,慢慢擦拭着凛冬,昏暗的灯光折射在刀面之上,映照出一道狭长平静的眸子。

    “叩叩……”忽的,敲门声响起。

    刀面中的眸子微微闪烁,陵天苏收回凛冬,看向门口,淡淡一笑,道:“进来吧。”

    香儿推门而入,单刀直入道:“少爷,我想和您谈谈。”

    陵天苏看着她,眼角含笑,道:“香儿是想问我为何在此处逗留这么久?”

    香儿道:“少爷既然心中雪亮为何迟迟不肯离去,何必呆在这里消磨意志,荒度修为。”

    陵天苏轻笑出声,道:“香儿姐姐觉得我是消磨意志,荒度修为?”

    香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觉得话语有些过重,她不同于月儿对少爷的严厉,凡是少爷做错了什么,月儿每次都会及时出言批评,然而往往,香儿却是过于溺爱,每每维护他。只是这次,少爷明显做得不对了,连她都觉得如此下去很不该,月儿却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任而为之。

    “对不起,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香儿觉得少爷身负重任,

    应该早日离开,少爷的亲爷爷还在京城等着少爷回归呢,这里太平凡了,不适合少爷。”

    陵天苏缓缓起身,将房门关好,道:“我身上野性太重,此刻不是去京城的最佳时机,唯有在这里修磨出像一个真正的人类,才足以在那个龙蛇混杂的京城里存活。”

    香儿微微皱眉,少爷未免想得有些太多了点吧。据说少爷的亲爷爷是大晋国的国老叶老王爷,其中地位可想而知,说到难以存活,杞人忧天了吧。

    她问道:“那何时才是最佳时机。”

    陵天苏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素来严谨的月儿姐姐此刻却如此平静,没有来说道我吗?”

    香儿很不解,问道:“是啊,为什么?”

    “因为她的想法和我一样,人不是站的越高就越稳,南族血仇不就恰恰正好证明了这一点吗?”

    香儿顿时哑然,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她心中很是气愤,这是怎么了,小家伙长大了,竟然嘴架打不赢他了,还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丢人啊。

    香儿离去后,陵天苏明亮的眼眸沉了下去,他还有说完,他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修磨的像一个人类,而是他需要一个平和,安详的氛围,来压下他心中的仇恨,杀意,愤怒,这里的小小渔村正适合。

    从此他不再是北族少主陵天苏,而是叶王世子陵天苏!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蛰伏。

    叶王世子不该存在这些情绪,这是一个囚笼,一个叶王世子永久囚禁陵天苏的坚固囚笼,他必须做到牢不可破。所以北族少主陵天苏必须深埋在内心无法挖掘的黑暗深处,待他彻底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所有人时,方可释放。

    溯一醒了,醒的毫无征兆。

    这次大战陵天苏明显感受到了溯一消耗极大,极为虚弱,本以为怎么也要沉睡修养半年之久才能苏醒,却没想到提前醒来了。

    “唔……小子,看来你成功脱困了,不错不错,不亏是我选中之人。”溯一语气虽是调笑,话语间却带着浓浓的疲倦。

    陵天苏心头微暖,溯一提前苏醒,看来也是为了他吧。

    “溯一,你还好吗?”陵天苏关切问道。

    溯一好没气道:“我能好吗,上次为了救你,差点没把我吸干。”

    陵天苏心中抱歉,道:“对不住啊,每次生死关头都要你来救我。谢谢你。”

    听到陵天苏的道谢,溯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沉默片刻,道:“算了算了,主要是你没事就好了,话说回来,狐狸仔,你境界太低,可得加紧提升实力,不然下次紧要关头,我可未必能及时救你。”

    狐狸仔?这是什么鬼称呼?

    陵天苏懒得吐槽这土里土气的称呼,道:“溯一,你这么厉害,就见识广博,可否传我一些厉害的功法。”

    “哟,傻小子开窍了,终于知道开口来请教我了?”溯一乐了,这小子的脑结构与常人不同,若是其他人得到他这上古器灵,怕是早就各种抱大腿,求功法,当做佛似的供着了,可他倒好,不说

    上不闻不问,最多带着点好奇心来询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关键时刻还得要他自己巴拉巴拉的亲自出马救他,这不跟倒贴一样吗?最可气的是陵天苏这份好奇想必还是源于九重鸣幻铃是他母亲留下的物件缘故。真是完全没有理解道他的重要性,这令溯一很是气愤,所以大多时间,溯一也懒得搭理他。

    陵天苏没有读心术,哪里能理解溯一心中所想,只知道溯一是上古器灵,存世远久,见识广博,心中定然也十分宽广,当他如是一位老前辈尊敬,哪里能想到他会如此傲娇。

    陵天苏理解不了,只得虚心求教。

    溯一没办法,只得认命,这小子忒不懂事,憨头憨脑,哪里还有股狐狸的精明劲儿,也难怪,毕竟是个串嘛,溯一还是选择大度的原谅他了,谁让他是前辈呢。

    “小子,我记得北狐那丫头送了你两把刀,刀呢?”

    陵天苏从空间戒中取出凛冬,双叶,平展的上下铺放在床榻之上。

    溯一沉默半响,旋即慎重问道:“小子,你确定要在刀道这途走下去吗?”

    陵天苏沉吟片刻后,道:“不一定。”

    溯一笑道:“也是,你现在还小,修炼之路得慎重选择,咱们再考虑考虑其他的。”

    陵天苏有些纳闷道:“怎么我不选择炼刀,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不成你有更好更合适的?”

    溯一得意道:“自然是有的。”

    语落,腕间铃铛微微一震,陵天苏身前上方空气一阵扭曲,无数兵器“乒乒乓乓”的簌簌落地,陵天苏目瞪口呆,看了落了好半响,才没了动静。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棍、槊、棒、拐、流星锤等十八种兵器全齐了,歪歪斜斜的堆积如山。陵天苏却细心的发现,其中长剑比例尤为占多。微微一笑,问道:“溯一这是想让我练剑?”

    “呃……”

    小心思被拆穿,溯一有些尴尬了。

    他收回前言,这小子,哪里憨了,分明精明似鬼。

    “是。”

    可溯一是谁,活了千万个年头的器灵大人,脸皮早就练就到了登峰造极境界,片刻功夫就将那一丝尴尬化为虚无,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为什么呢?”

    陵天苏以为他会扯出一大堆如剑为百兵之君,古之圣品,至尊至贵等等理由。

    却不曾想,溯一以一副相当自豪切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那自然是我上一代主人用剑用的极好,所以我想让你也使剑。”

    这是什么道理,陵天苏很无语,感情你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啊。

    陵天苏道:“你的上一任主人?不是我娘亲吗?我怎么没有听说她用剑用的极好?”

    溯一哼哼道:“小子,你想多了,虽然九重鸣幻灵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可我却不曾认她为主。”

    母亲竟不是九重鸣幻铃的主人?

    陵天苏不解道:“按照血脉天赋来看,母亲都强我数倍,你为何选择我,而不选择她。”

第七十九章:拍豆腐

    溯一含糊道:“我选你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别多问了,时机成熟后,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听这语气,溯一似乎还隐藏了不少事啊,不过既然他不愿多说,他也不便多问。

    陵天苏从兵器堆中艰难的抽出一柄宽如手掌的狼头大刀,看着好生霸气,他无不恶意的说道:“可我这么一看,再这么一挑,还是觉得刀好,想练刀,怎么办?”

    溯一苦口婆心说道:“小子啊,你得听老人家一句劝,这刀啊,还真不适合你,虽说你天赋和对刀道的感悟能力确实不凡,可经此大劫,你心魔已生,已不再适合练刀了。”

    陵天苏眯了眯眸子,道:“你说我心魔已生?”

    溯一咳了咳嗓子,道:“小子,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你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不错,陵天苏自然清楚,经过数月时间,陵天苏已经能够成功的掌握自己的情绪,他能够完美的控制自己的一切负面情绪,不过这是在刀未出鞘的情况下,每每当他擦拭着双刀,体内那股冰冷的杀意就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体外,心里如同种下了一颗黑色的种子,渐渐萌芽。而这心魔,正是源自牧子忧。

    一个无法抑制自身杀意的刀客,又如何是个好刀客。他的确已不再适合练刀了。

    可……那又如何!

    要他逃避,转而挑选更为捷径的剑道?

    这样陵天苏只会更加瞧不起自己。

    “心魔,并非不可战胜!”

    溯一沉生道:“不错,是有不少人曾战胜自身心魔,可那些都是对于长幽境界的大能们来说了,更何况还没有凝魂境就产生了心魔的先例,这太反常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陵天苏却笑了笑,摇首不语。

    溯一心中一黯,知他不会逃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由你去吧,只是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只是这剑道一途,我观你骨骼,唉,可惜了。”

    陵天苏沉吟片刻,却突然出声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为何我就不能选择刀剑同修呢?”

    溯一呆了呆,旋即破口大骂道:“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一个就够你呛的了,你还蛇心不足吞象,妄想同修两门,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陵天苏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信道:“别人做不到,我难道就做不到吗?溯一,不对我有信心,也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吧,我好歹可是你亲自选中的。”

    溯一心中郁闷被这么拐着弯一夸奖,顿时消散不少。

    “算你这小子会说话,不过你当真要如此?”

    陵天苏道:“这与人体五行之力不是一个道理吗?历来人们修炼多是专修自身属性专长一道,可也不乏一些佼佼者同修两行之力,据我所知的牧子忧就是如此,若我连尝试都不敢尝试,不是一辈子连她都超越不了了?那天,我观你与牧连焯对战,也是运用了两种属性的能力,既然身为老师的你都这么了不起,怎么还能担心教不好我这个聪明的学生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溯一竟是无言以对,顿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道:“他奶奶的,怕你不成?你只管放心修炼,我保证将你教好就是。”甚至还爆了一句粗。

    陵天苏低声轻笑,道:“对了,我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一团看不清的光团子,咱们相识时日也不短了,你就不能露出您尊贵的庐山真面目吗?”

    ……………

    一阵良久的沉默。

    陵天苏以为他有陷入沉睡了,试探性的呼了一声:“溯一?”

    半响,才听得溯一闷闷的憋出两个字。

    “不能。”

    陵天苏笑道:“别这么无情吗。好歹相识一场,我却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累了,先睡了。”

    陵天苏:“……”

    这小性子耍起来,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呃,难不成真是个女的吧。不过溯一说话这么粗鲁,不应该啊,怎么想也应该是个糙汉子吧。

    陵天苏看了看满地的兵器,想了想,这兵器皆是从九重鸣幻灵内召唤而出的,难不成九重鸣幻灵还有储物的功能?伸手一招,地上兵器嗡嗡颤动,离地而起,嗖嗖的飞入陵天苏腕间铃铛内消失不见。

    陵天苏呆了呆,竟还真能储物,这溯一也太不地道了,有这个方便的功能竟然不跟他说一声,他虽有空间戒指,可毕竟空间有限,而从先前大量堆积如同小山的兵器来看,空间不知比戒指大了多少。

    陵天苏满腹好奇,忍不住用神识探入九重鸣幻铃内,顿时傻眼了,里面空间何止是大了不少,简直是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哪怕是将一座城池放进来也绰绰有余吧?

    嗯?不对,陵天苏在空气中感受到了深深的违和感,为何有一方空间如此突兀,就像……就像新被挖掘出来的,空间也能被挖掘的吗?陵天苏却发现这里空气中残留着缕缕微弱的剑气,而剑气延伸的方向竟是那片违和的空间。

    陵天苏心中顿时悚然,那片空间哪里是被挖掘而出啊,分明是被人一剑生生斩出的一片天地。他忽然响起溯一的话,他说,他的上一任主人擅长使剑,他现在才知道了溯一的谦虚,这哪里是擅长使剑的水平啊,溯一上一任主人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可如今这片空间里依然存留了一丝剑气,这是何等超凡的一剑啊,陵天苏想象力有限,根本无法想象出那一剑是何等风采,这已经超出了一代宗师的境界,放眼整个九州大陆,恐也难以找出这么一位来。而且这里是九重鸣幻铃的内部空间,哪来的敌人,这一剑恐怕仅仅是嫌弃空间太小,便自行扩张了,何等任性的一剑啊。

    陵天苏心中陷入深深的震撼,溯一的前任主人,究竟是谁?

    难怪溯一强力推荐他修习剑道,他的剑道,果然很了不起。

    陵天苏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勤加苦练刀法,渔村里再也难看到那位捕鱼少年的身姿,陵天苏寻了一处僻静之处,日日练刀,他却没有再练菁霜刀决,而是每日拍豆腐,没错就是拍豆腐,当初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豆腐极软且嫩滑,轻轻一捏就碎,溯一却让他日日苦练拍豆腐,这令

    他很是无语。

    可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须得叠加成两块豆腐,用凛冬刀面将其拍碎,听起来很简单,可溯一要求他最上面一块豆腐必须完好无损,而垫在下面那一层的豆腐须得拍碎。

    陵天苏当时愣了好久,这如何能够办到?受力的是上面那层豆腐,他如何使得上面完好无损,下面尽碎呢?

    溯一是个懒老师,说是要教他刀法,却只是吩咐一句好好拍豆腐,至于如何拍,怎样拍好,他倒是懒得再多说一句,就打着哈欠睡觉去了。陵天苏有时候甚至怀疑溯一的本体是不是就是一只懒散的大猫,哪有这么教学生的。

    陵天苏拖来几大框嫩嫩白白的豆腐,取出两块豆腐上下依次铺好,放在一块天然的青石之上。缓缓抽出凛冬在手中掂了掂量,没有急着下刀,而是看着眼前两块豆腐,陷入沉思。

    刀拍豆腐,听着就像厨子做饭样那么简单,可陵天苏却知道,溯一要求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只是怎样才能做到上面豆腐不损分毫呢。

    这不禁令陵天苏十分怀疑当初溯一要怎样教好他的豪情壮志了。

    指尖灵巧的转动着刀柄,刀锋在空气中流转出几个漂亮的刀花。陵天苏眼神一凝,凛冬稳稳停在他手中,刀面朝下拍去。陵天苏有意克制力度,可豆腐是何等脆弱,上面一层豆腐被拍得稀烂。

    ……依稀好像听到溯一在铃铛里偷笑,陵天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抚开上面的豆腐碎渣,第二层却是完好无损。也不灰心丧气,再度取出一块新的豆腐铺好,手下一沉,再度压刀。

    天色渐晚,陵天苏脚下堆积了无数碎渣豆腐,竹筐中的豆腐也逐渐见底,只是最底下也是第一块豆腐依旧没能拍碎。

    陵天苏收刀入鞘,练了一天,手臂酸麻胀痛,活动了一下筋骨,去溪边饮了几口冰凉的溪水,拾起竹筐准备离开。本以为自己菁霜刀决已有小成,对刀道也算是有所领悟,现在看来,还是差得太远。

    “小子,别灰心,你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溯一悠悠说道。

    陵天苏无语道:“这还算不错?练了一天一点成效都没有。”

    溯一呵呵笑道:“我所说的不错不是指你练刀的进展,而是心性。你沉寂在这个小小的渔村,一月不曾执刀,一身锋芒尽敛,你若不拔刀,就连我都看不出来你是修道者,这才是极为不凡的。”

    “那又如何?这跟我练刀没有半点关系吧。”

    “错!要知道我当初练刀之时,第一堂课练得也是拍豆腐,当时年轻气盛,练了一天毫无成效,心烦气躁,难以把握手下力度,别说上面那块豆腐碎的稀烂,就连垫在下头的第二块豆腐都不知被我拍碎了多少块。而你练了一天,气息依旧平稳,第二块豆腐也是完好无损,就连心跳都是保持一致的节奏跳动,这点,我不如你。”

第八十章:逆天

    陵天苏眼神微微闪烁,没有理会他的夸奖,溯一说他也曾经拍过豆腐,但他是灵体,也会苦修的吗?

    看来,溯一的过去很丰富多彩呢。

    溯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导致他说漏了嘴,而是继续保持着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夸夸其谈道:“所以你小子也别灰心,要知道一切都是需要靠时间积累的。”

    在他苦修时候呼呼大睡,待他苦修完毕,准备收工回家时再跑出来来指指点点,这可真是会把握时机啊。

    陵天苏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

    “你失败了……”

    一团没有实体的黑雾涌动着,其中传来雌雄难辨的沙哑声音,声音如同被砂砾磨过一般,入耳极为难受。

    牧魏立在黑雾不远处,双眸低垂,一语不发。

    “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居然还是失败了!”

    黑雾翻滚的更加汹涌了,声音深深,仿佛有无尽怒气隐而不发。

    牧魏缓缓抬眸,面上没有丝毫喜怒的情绪,终于开口道:“不错,我失败了……”

    “你可知尊者对你有多失望。南北统一的大业原本近在眼前。”

    “我还是低估了南方那老不死的,竟然如此决绝,宁愿牺牲全族,也要保全那小子。”

    “那小子虽然是尊者点名必死之一,可他逃走了也罢,可如今你连个穷途末路的天凰山都攻不下了。”

    “那老家伙做得太狠了,我族损失也十分惨重,不能再耗下去了。”

    “这就是你退兵的理由?!”

    黑雾暴起大怒,涌动翻滚,瞬息来到牧魏面前,仿佛想要将他一口吞没,却也只能来到他面前,生生止住下一步动作,身后希拉作响,一条手臂粗大的铁链自黑雾内延伸而出,锁链末端连着一把金色古剑,古剑深插入漆黑的石壁之中,黑雾将锁链崩得笔直,却无法挣脱。

    “我在这困了五百年!五百年啊!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如今你却一句简简单单的失败了,就想轻易打发我吗?”黑雾疯狂咆哮着。

    牧魏面无表情的看着它,距离近了这才勉强看得清黑雾内藏着一双眼睛,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眼睛下方依稀可见野兽般的锯齿。

    真丑陋。

    牧魏如此想着。

    “你都等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在乎这么片刻,狐奴那老家伙封印了整座天凰山,我族将士已经退出天凰,想要重进踏足,谈何容易。”

    不等黑雾再次爆发,牧魏紧接着幽幽道:“不过我听说南狐那小子倒是命大,竟然从小儿和二弟手中逃脱,他迟早会回到天凰山上的,到那时,你就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了。”

    黑雾呼呼低沉两声,如同野兽,猩红的眸子眨了眨,道:“那小子活下来本就是隐患,难不成你还想等他成长起来,再度回到天凰去找你复仇?”

    牧魏“呵”了一声,似有不屑,道:“那小子双目已瞎,体内又是被幽冥劫火摧残的不像样,如同废人,不足为惧。”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成长起来,也只有他一人

    ,如何抵抗得了我北族大军。”

    黑雾沉寂下去,幽幽道:“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败了。”

    牧魏眼眸微眯,如同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不会,毕竟我们可是同一条线上的。”

    天凰大乱,大晋京都叶王府亦是不得安宁。

    “天凰山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信了。”叶王眉目深沉,脸上皱纹横沟纵横,宛如深深刀刻。

    沈柔心中一寒,忧心忡忡道:“天苏那里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叶王眼睛大睁,犀利的目光有如剑刃,“狐奴长老一个月前来信,说天苏即将成亲,待他拜了堂,成了亲,便让天苏带着他媳妇过来回门,可如今我们送去的信却如同石沉大海,十四年了,可从未有过啊。”

    沈柔越听心中越是没谱,手中锦帕都要给她揉烂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影子。”叶王对着空气淡淡的唤了一声。

    “在。”一道缥缈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忽然响起,沈柔呆了呆,即便这种事情经历过很多次,她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位神秘的身影。

    “你且去一趟吧,务必把天苏接回来。”

    “是。”影子惜字如金,直听得一道极为细微的箭矢掠过般的声响,便彻底没了动静。

    沈柔却知,这是影子离去的声音,影子轻功极好,过处不留痕,去无风,来无影。

    叶王略带佝偻的身子微微一挺直,苍老的身躯瞬间变得伟岸如山,他杀气腾腾道:“谁敢动我孙子,老夫屠他全族!”

    沈柔眼眶湿润,多少年了,叶公老年丧子,当初的意气风发也随之荡然无存,留下的唯有一个孤家寡人的苍苍老者,现如今,叶王之态,再度降临。风起云动,大晋的朝水是时候换个方向涌动了。

    陵天苏蹲坐在溪边,细细擦拭着凛冬上的污渍,豆腐渣粘在刀面上,凝结成霜,须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之擦尽。看了看不远处青石上搭落在碎豆腐中的完好豆腐,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经过数日的苦练,他已渐渐找到诀窍,成功的将下面那块豆腐拍碎了。上面一层却完好无损。

    他又试图唤了唤沉寂不出的溯一,自他成功做到溯一的要求时,他却反倒怎么叫也不出来了,也不知在生什么闷气。那么接下来,他又该练什么呢。

    他哪里知道溯一是在生什么闷气啊,溯一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人了,这什么怪物啊,自己当初苦练数月都找不到诀窍,你小子倒好,不用他教,短短数日,自己倒是无师自通了。丢人呐!

    可这么总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溯一咳嗽两声,夸奖之词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不咸不淡道:“额……小子还算可以,接下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陵天苏嘴角扯了扯,忍住没笑,听这语态,他算是大概了解了溯一的内心,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溯一那虎着一张脸的模样。

    “噗……咳咳,你说。”不好,差点破功,嗯,不能得意,万一他又耍小性子尥蹶子不教他就不好玩了。

    溯一有些羞恼道:“再叠加一块豆腐,一共三块,你必须做到我说碎哪块就碎哪块,其他两块必须

    保持完整。”

    陵天苏抿了抿唇,应道:“好。”

    “碎中间一块,上下两块保持完整。”

    再度提刀而上,三块豆腐叠加在一起,对于元力精准度需求更为艰难了,陵天苏深吸一口气,沉了沉手中的刀,刚欲以刀面拍下,心中却闪过一抹难以明说的感觉,似乎,不应该这样。

    凛冬猛然顿住,刀身嗡嗡颤动。

    溯一似不悦他停下的动作,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陵天苏缓缓收刀,歪了歪头,嘴角勾起,道:“我错了,一直都搞错了,刀是用来斩的才对。”

    刀面一翻,刀锋直直向下劈去,陵天苏起势很快,落刀速度却是极慢,慢到可以清晰的看到冷冽刀锋上流转的气体,气体围绕着刀锋形成一个有弧度的半圆,刀锋与嫩白的豆腐相触瞬间,无数道细弱丝线的刀意这这么穿过了第一层豆腐,豆腐内有无数间隙小孔,陵天苏精准无误的操控着每一道刀意穿过,第一层豆腐就这么完好无损的穿过,无数刀意在第二层豆腐内肆意纵横,搅得稀烂,且及时止步,第三层豆腐面连一丝痕迹都未落下。

    元力操控得无比精准。

    仿佛听到了溯一惊掉下巴的声音。

    陵天苏收刀回鞘,淡淡道:“拍豆腐而已,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溯一陷入深深挫败。

    “再叠十块,毁二保八,毁其四八这两块。”溯一声音有些嘶哑。

    陵天苏却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道:“今日乏了,回去饱睡一觉,明日再来。”

    溯一顿时气结。

    陵天苏没想着自满而偷懒,而是刻意保持着这副平和的心态,不骄不躁 ,不急不缓。明日方为更佳。

    次日,陵天苏首次失败,微微调整之后,轻而易举做到溯一毁二保八,毁其四八的要求。

    溯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良久之后,道:“唔,还不错,毕竟你接触了这把刀也有些日子了,用来趁手也是当然,不可骄傲,这几日只是小小测试,你勉强合格,接下来便是重点了,你要小心了。”

    溯一小心肝乱跳,这什么天赋啊,逆天了啊喂。

    陵天苏淡淡的“哦”了一声,溯一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十分不满,冷哼道:“小子,你把凛冬丢进铃铛里来。”

    陵天苏心中莫名不妙,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溯一不耐烦道:“让你丢你就丢,还想不想愉快练刀了?”

    陵天苏无奈,只得将凛冬扔给他,心中有些揣揣不安,这家伙该不会给他把刀整废了吧?

    溯一在九重鸣幻铃内捣鼓了好一阵子,这才道:“好了,刀给你。”

    陵天苏右手手臂抬起,刀柄缓缓从九重鸣幻铃前空间内浮现而出,凌空伫立在他身前。看着与先前丝毫无异的凛冬,陵天苏好奇的再度握住了他。

    一股沉重的巨力从刀内传来,此刻他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座山,陵天苏只觉胸口一闷,仿佛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身体斜栽,握着刀柄陡然下垂,凛冬如同插入豆腐一般破开表层泥土,深入青岗石地面,没入置柄。

第八十一章:暗金

    陵天苏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惊得一身冷汗,勃然大怒道:“你对我的刀做了什么!”

    溯一微愣,不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火。

    看着手脚并用也难以拔出的凛冬的陵天苏急得满头大汗,溯一不由暗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

    “呃,没什么,只是在你这把刀上加了点暗金。”

    陵天苏吼道:“谁让你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把我的刀弄回原样。”

    溯一也怒了:“你吼什么吼!老子是好心助你练刀!你轻刀是练得可以了,是时候练重刀了。”

    陵天苏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失去理智,有些蛮不讲理道:“我不管!反正你给我弄回原样!”

    溯一凌乱了,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挺沉稳的啊,怎么偏偏对这刀失去了理智,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沉声道:“小子,你该不是还放不下北族那丫头吧。”

    陵天苏身体一僵,拔刀的动作猛然顿住,低头一言不发。

    溯一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你把刀给我,我把暗金去掉就是。”

    陵天苏冷静下来,松开凛冬,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面朝北方,喃喃道:“我是不是……还是太不成熟了。”

    “心之所属,人之所想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陵天苏嘲笑道:“可我……算什么人啊,一个混血罢了。”

    溯一声音一沉,认真道:“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就算你是混血也好,杂种也罢,你既然被我选中,那就是世间最好的,你不输于这任何一个人,终有一日,我定能帮你登上天道山上那一座顶峰,所以我不准你在这里自怨自艾。”

    陵天苏苦笑道:“怎么听起来你是在变相的自己夸自己呢?”

    溯一傲然道:“我本来就是最好的,何须自夸。话说,你还要不要我帮你去掉刀内的暗金了?”

    陵天苏脚尖轻轻点了点凛冬刀柄,面无表情道:“算了,没这必要了,溯一希望我练重刀,自然是有你道理的,我练便是。”

    “好,那你首先先得把这刀拔出来,这才算迈出第一步。”

    陵天苏点头,提气握刀,可一座山峰的重量,他如何能轻易拔起。日落黄昏,凛冬依旧深插地底。

    “先回去吧,今日恐难以拔出凛冬了。”

    也不怕凛冬被盗,留下凛冬,徒步下山而去。

    回到村内,他却与一位出村之人对上了视线,陵天苏多看了几眼,只因那人并非寻常之人,他一身黑色劲装,年纪不大却眼神冷漠,冷酷的模样到是十分出众,更吸引陵天苏视线的是他脖子上的纹刻的妖狼图腾,那是妖族的图腾印记,但陵天苏十分肯定这人只是个人类,而且还是个很厉害的人类,陵天苏看不出他的修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比他强。他的每一步走得极稳,气息内敛,却怎么也隐藏不住身体深处的浓厚杀气,走近了,陵天苏敏锐的甚至可以嗅到一抹极淡却深入骨子里的血腥味,他不仅很强,还杀过很多人。

    一个人类,身上却刻有妖族印记,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可陵天苏却没有多余心思去深究,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凛冬还在山上青岗石内等着他拔出,他必须珍惜每一刻时间好好修复体力。

    两人擦肩而过,那人冷漠的表情微微一动。

    “站住。”那人声音略带沙哑,却十分磁性好听。

    陵天苏顿住脚步。

    “有事?”

    那人折身,走向陵天苏,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在陵天苏面前摊开,道:“见过这个人吗?”

    羊皮卷上画着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妩媚的女人,即便是隔着一副画都能感受到那双桃花眼中的媚意。

    陵天苏摇了摇头。

    “没见过。”

    那人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确定。”

    “确定。”

    渔村人数有限,这女子长的又如此出见,他若见过,定然有印象。

    那人收起羊皮卷,不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

    但陵天苏却有一种预感,他不久后还是会再次出现在这村子里的。

    推开院门,小姑娘趴在院里的石桌上睡着了。

    陵天苏皱了皱眉,倒不是嫌小姑娘偷懒,此时分明天色还未入夜,小姑娘却睡得这么死,有些反常,心头忽然闪过村口擦肩遇见的那个奇怪外乡人,陵天苏心中有些不妙,推醒小姑娘,却见她枯黄的小脸比平时更加疲倦,揉着几乎睁不开的双眼,声音沙哑道:“陵哥哥,你回来了啊,我去给你热饭菜。”

    陵天苏却将她拦下,“先不急,今天怎么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小姑娘继续揉眼,“唔……许是犯了春困吧。”

    陵天苏眯了眯眼:“你今天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今日阿馒一天都在家里为出门呢?”

    陵天苏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可有外乡男子上门讨过水喝?”

    “外乡男人?”小姑娘想了想,道:“那倒没有。”

    陵天苏心中微松,看来这阿馒没有接触那个诡异的男子。

    “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我中午吃的晚,现在还不饿。”

    小姑娘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唔,外乡男人今日倒是真没见着,不过昨日到是见着了一位好漂亮好漂亮的大姐姐,大姐姐人可真好,还给她吃糖果,只是不知道为何,吃完了糖过后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是不是阿馒越来越笨了。变笨了,陵哥哥会不会嫌弃阿馒,阿馒忧心忡忡入睡了。

    黑暗里,似有一双眼睛,忽明忽暗。

    此日清晨,陵天苏早早起床,洗漱干净,草草的吃了点早餐,就往山上奔去。凛冬依旧静静的插在那里。陵天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提,地面微微颤动,凛冬刀身缓缓从土地中生长而出,陵天苏面色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角顺着脸颊颗颗滚落。紧咬牙根,

    一寸一寸,终于将凛冬完全拔出。只不过陵天苏双手提着刀,如同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走路都艰难,更何况砍豆腐。

    “嘿嘿,陵小子,真正的训练,现在才开始。”溯一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可心中暗自震惊,昨天这小子还完全对凛冬动弹不得,也许是有心急缘故,可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陵天苏缓缓的均匀吐气吸气,一道细小微弱的白色气体窜进鼻内,脸色渐渐平复不在涨红。

    溯一呆了,在这种情况下这小子居然学会了如何吐纳,那一道白色气体,分明就是天地间最为纯粹的灵气。

    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他现在连抬臂都觉得十分困难,双手直托朝下,缓步走着,刀尖点地,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印记。也不急着砍豆腐,围着湖水一圈圈的走着。

    鼻息见进出的白的气体渐渐变粗,速度变快,阑珊的脚步逐渐沉稳,一天下来,不吃不喝,就这么一圈圈走着,凛冬依旧沉重,却不是不可驾驭了。至少陵天苏现在能够勉强抬臂,将凛冬颤巍巍的归于鞘中。说来也怪,刀柄与刀鞘毫无间隙的合上瞬间,那股压迫全身的重力感陡然消失不见。

    “这……这是?”陵天苏摊开双手,难以明说这种奇妙感。

    溯一好心解释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的双刀本就非凡品,藏锋的刀鞘自然有它的玄妙之处。”

    陵天苏这才恍然,如此说来,他倒还真是收了一份北族大礼,呵,这便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不过想来也是,北族计划周详,估计也是自信满满的觉得能够回收凛冬霜叶。北族如此执着的要追杀他,想必也有不少原因是因为这双刀吧,可如今他逃出来了,牧魏想必悔得肠子都青了吧。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畅快。

    掌心在凛冬刀鞘上微微一抹,藏于刀鞘内的暗金再度爆发,好在陵天苏早有准备,膝盖微微一弯,以最短的时间适应了暗金的重量,膝盖恢复原状。

    “小子,你这是?”溯一愕然中带着一丝欣慰。

    陵天苏理所当然道:“既然要练刀,不管手中刀变化多大,都得以最短的时间来适应甚至是熟悉,凛冬是我的第一把刀,我得对他负责,这便是我的养刀之道。”

    溯一忍不住大赞道:“好!好一个养刀,练刀不如养刀,小子,你有如此觉悟,日后刀道这条道路上必定会走得长远。”

    陵天苏哈哈一笑:“借你吉言。”

    从此刀不离身,即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一步一步走下山,走到家中,身体如同豆子在石磨里来回碾压般的难受,他都不曾解下刀,他所背负罪孽的比凛冬更是沉重千倍万倍,如何能在这里倒下。

    他终于理解到修行的不易与时间的珍贵,即便晚上睡觉都将凛冬解下放在胸膛之上,身下床板都被压塌,陵天苏干脆睡在地上,每夜他是在压迫与喘息中入眠,凛冬寒意森森,令人头脑清醒无比,起初几夜,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陵天苏心中难免压抑暴躁,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将凛冬扔下去,可他还是忍住了,这样不对,身为一个刀客,如果连自己手中的刀都扔了,那么他还能剩下什么。

第八十二章:霸体丹

    夜里噩梦连连,几次惊醒,到了白日,精神不振,险些连刀都握不住了,溯一感叹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忧,有好几次陵天苏在上山的路上晕厥过去,如此压榨自己的潜质,稍有不慎,伤了根基可就不好了。

    “小子,够了。物极必反的这个道理你要明白,我附在你刀上的暗金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陵天苏脚下一绊,再次跌倒,在地上砸出厚重的灰尘,艰难起身,手掌依旧没有离开凛冬。

    “不能松刀,我隐隐感觉到有突破迹象,一旦停下,我必遇颈瓶,下次突破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溯一的方法很有效,他步入凝魂初期修为并未过去太长时间,从初期到中期本就是一个大境界的迈步,这坎极高,一旦迈过去自此天高海阔任鸟飞,即便是人类的修道天才,想要进阶也要半年时间来扎稳基础方得凝魂,更不用说妖兽体制了,几番战斗,陵天苏都感觉到了与凝魂强者交战的吃力,要不是几次借着幽冥劫火和溯一的外力,他恐难有一战之力。这隐隐的突破迹象,他不愿放弃。

    “唉,真是执着啊。”溯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的性子,还真想他,千万年前,那一道从天际陨落的身影他至今不敢忘怀,那道身影从容堕天,无畏无惧,如今他倒很想在陵天苏身上找回那人的身影,是否能如那人一般磐涅重生。

    溯一语气陡然一冷,认真道:“小子,既然你已做好觉悟,敢不敢拼一把。”

    陵天苏轻声笑道:“有何不敢?”记得那日,凤凰灵力桀骜难驯,差点将他燃成灰烬,他不也一样拿性命做赌注,结果他赢了,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溯一心中无比畅快:“好!小子,我这有一枚霸体丹,此丹药性极为狂暴,就连躯体最为强悍的海岩族都难以承受,自然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这枚霸体丹可以彻底改变你的体制,短时间内可以稳定你的根基,一举突破凝魂,你敢不敢试一试。”

    比北狐一族更远的北方,有一座海域,那片海生长着无数海岩,海岩坚硬无比,寻常刀剑休想在上头留下一丝痕迹,不少人想用那种海岩锻造兵器,可一般人哪里挖掘得动,直到那片海域出现了一批肌肤黑如岩石的土著人,他们肌肤不止与海岩相似,硬度与结构也是极其接近,他们可以轻易挖掘这种海岩,轻易到令人咂舌,别人用兵器都挖不开的海岩他们徒手就劈了下来,有的人甚至怀疑这群人就是海岩生出灵智所化的,因此世人称他们为海岩族,他们天生异秉,强悍的**甚至抢过妖兽。

    “废什么话,这种好东西不用留着当传家宝啊。”陵天苏好没气道。

    溯一哼哼一笑,手腕铃铛微微一震,陵天苏这才发现铃铛表层并非光滑一片,仔细一看,表层有一道极浅的凹痕,凹痕由上至下贯穿整颗铃铛,嗡嗡震动,凹痕内凭空浮现出一道血般的液体,如同

    活物,血红液体凌空结成一颗混元通透的血丹。

    陵天苏瞪大眼眸,道:“这就是霸体丹?”

    血丹凌空而立,通体鲜红晶莹,漂亮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颗稀世宝石。丹如其名,真不愧称之为霸体丹,挨得近了,只觉脸颊如针扎,眼睛刺痛无比,须得运转元力护体,才勉强睁眼视物,在体外就已经无此霸道,服用下去不得把肠子搅得七荤八素不可?难怪就连海岩族那等强健体魄也不敢轻易服用。

    陵天苏神情凝重,将凛冬插入土地之中,他不敢托大,要想完全炼化这么霸道的丹药,他必须全力以赴,霸体丹入手时,时而滚烫,时而冰寒,握在手里极为不舒适。

    拼了!

    陵天苏眼中一狠,一口吞下腹中,霸体丹药性立即爆发!分化出无数珠状体顺着四肢五骸流窜而去,每一道珠状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吸纳着陵天苏的精血,愈发似血粘稠,脸色瞬间苍白。这样下去还不得活活被吸干。

    下一刻,吞下陵天苏精血的血珠们壮大一倍不止,继而又再度将精血释放。

    陵天苏脸色逐渐恢复血气,心头微松。

    “小子!别放松警惕,这是霸体丹的强力药效挥发了,好在你小子气血旺盛,不然,那一下子,足够将你吸干,不过你精血经过霸体丹内的一个来回,已被壮大一倍,如今霸体丹喷薄出的精血足以一瞬间将你撑爆,你赶紧试试能否控制霸体丹的速度。”溯一及时提醒道。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陵天苏浑身肿胀难忍,霸体丹制造的精血根本不是他凝魂初期境界能承受的,不敢大意,陵天苏赶紧运用元力,在体内形成一道道元力粘膜将分裂出的霸体血珠包裹,这对元力操控需求极大的熟练才行,好在他多日在刀拍豆腐上下了苦功夫,对元力操控已是超过不少凝魂境界的。

    即便如此,霸体丹分裂数量惊人,每一刻血珠极速吸收胀大再分裂,他元力有限,根本无法全部掌控,陵天苏的身体如同气球一般抽干再被充满,不多时,霸体丹的药性已经流便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到了无法分裂的状态。霸体丹不再吸收精血,而是释放。

    身体表层渐渐渗透出颗颗血珠,他的身体已经承载不住霸体丹的药性,白色的眼球变得赤红一片,如同疯魔一般,肌肤上青筋暴起,几欲涨爆,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嘶吼出声,好在他一身筋骨被凤凰灵体彻底打磨过一次,否则恐怕他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溯一轻咦一声,这小子身体怎么强悍不少,在他沉睡期间,这小子又有什么奇遇不成?

    溯一不知道陵天苏体内凤凰灵体的存在,自然想不通。

    噗的一声,陵天苏口中喷出一大口乌黑血液,喷完之后胸腔内郁结舒畅不少,这是霸体丹所制造出的新的精血而替代旧的废血,人体长年累月,血液循环,却总有一些废血堆积在体内难以排除,可陵天苏体内空间总是有限,霸体丹仿

    佛没有尽头,一直制造精纯的精血。

    陵天苏依旧觉得很撑。

    怎么办?

    脑海中飞掠过无数想法,召唤出凤凰灵体?可它是器灵主要功能是修复伤口的,幽冥劫火?也不行,貌似属性不搭,想着想着,他却遗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穷途末路之际,小腹忽然热寒交替,却不难受,一股阴阳之力徐徐升起,如同无数根脉延展,蔓延至身体每一个角落,将多余霸体丹能量尽数吸收。

    “这是?”陵天苏不禁瞪大眼珠。

    “红缨绿果!”溯一惊叫出声。“靠,怎么把这玩意儿给忘了,这玩意儿可是号称无颈瓶无压力的必备神果啊,它可将霸体丹多余的药力吸收储存起来,等你修为起来再度释放,修炼速度精倍不止啊,小子,好在你爷爷先前就把红樱果给你服用了,不然等到今时今日,恐怕渣渣都不剩了。”

    紊乱的气息终于平复,皮肤表层的血珠也重新渗回体内,被红缨绿果所吸收。

    陵天苏张开手掌握了握拳。这便是凝魂中期,此刻,他觉得体内充满了生机,周身所见,所感,所闻,提升到了另一种层次,仿佛步入一个全新的天地,一拳轰出,体内元力化为实质,拳意裹挟着一道龙卷,直轰而出,前方两人粗的树干轰然炸裂,厚实的树身被这一拳彻底贯穿。

    陵天苏有些意外,随意一拳就达到了这种效果,他这还是第一次不借助外力,自己产生了一道拳意。

    溯一十分满意道:“嗯,不错不错,如今的你对上怀山,可不落下风。”

    陵天苏却不是很满意:“若是对上凝魂巅峰呢?”

    溯一哪里不知他口中所说的凝魂巅峰就是牧子优,好没气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个道理你难道还要我来教你?牧子优在凝魂巅峰境停留已有些时日了,以她的天赋,只需要一个契机,随时可突破步入安魄,你觉得你能胜过她?”

    陵天苏被拆穿心思,有些尴尬,仍旧强自嘴硬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有提到牧子优吗?别老是什么都将她扯上,没劲。”

    溯一哼哼冷笑不语。

    重新拔出凛冬,陵天苏不禁惊咦一声,凛冬似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重量,提刀虽说有些吃力,却也没了那种压迫人心之感。

    挥了挥刀,感觉自己可以适应,不禁道:“溯一,你这暗金也没什么啊,原来凝魂期也能够驾驭的。”

    “屁,你去把凛冬给香儿月儿那两个妮子试试,看她们提不提得动。”溯一骂了一句。

    陵天苏嘿嘿一笑,扛着刀,继续砍豆腐去了。

    “少爷,这几日见你天天往山上跑,整啥呢?”香儿咬着一个馒头,含糊不清道。

    陵天苏坐在院中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饭,这几日,光顾着练刀,一个像样的早饭也没吃好,今日香儿月儿她们难得留在家中过早,这才挤出点时间,与大家一起度过一个温馨的早饭时光,呼噜的吸了一口白粥,嗯,稀稠程度刚好,配上酸菜更香。

第八十三章:杀馒

    “唔……我突破凝魂中期了。”陵天苏嘬着白粥,漫不经心道。

    “啪……”

    香儿手中馒头都被惊掉了。

    “什么?月儿,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香儿一脸惊喜,不停摇晃着月儿。

    月儿正要咬一口馒头,却被她这么摇啊摇,给直接摇地上了。瞪了一眼香儿,理所当然道:“这不很正常吗?”

    香儿摇头,小脸满是肯定的道:“不,这绝不正常!少爷,你可莫不是想不开吃了什么禁药吧,虽然那种东西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实力,可这买卖是绝对不划算的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香儿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开启老妈子模式,喋喋不休。

    月儿抚了抚额,有些头痛。“少爷,我饱了。”

    陵天苏咕噜喝完最后一口白粥,将空碗放下。“我也饱了。先吃不管,后吃洗碗,香儿,这里就交给你收拾了。”

    将双刀跨好腰间,抬脚就要离去。

    香儿泪眼婆娑,正要继续叨叨,却被月儿一个馒头塞住嘴巴。

    月儿笑眯眯道:“吃完记得洗碗。”

    香儿含泪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陵家公子,阿馒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墩子他娘急吼吼冲入院中,粗糙泛黄的脸上犹带血迹。

    陵天苏停下脚步,眼中一冷,阿馒不是去采集家中用品吗,怎么会出事。

    “陈大娘,怎么回事?”

    墩子他娘姓陈,陵天苏时间混长了,自然唤她陈大娘。

    陈大娘也不知受了何等惊吓,脸色惨白,见到陵天苏才方有一丝安全感,哆嗦着手抹了一把额前惊出的冷汗,哑着嗓子道:“也不知哪蹦出来一个杀千刀的,一见到我们阿馒,二话不说,提刀就砍,好在村里的壮汉都在,这才护住阿馒,不过那人好生厉害,一群人都打不过他一个,我家汉子……我家汉子……”说到这里,陈大娘声音变得梗咽,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离开的时候,还看到墩子他爹肩膀中了那人一刀,也不知有没有事。”

    陵天苏握住刀鞘的那只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冷静道:“陈大娘,你身上有血迹,可是受伤了?”

    “我无碍,是村子里其他人的,那黑衣男子下手狠辣,大家伙都拦不住,我知陵小公子与两位姑娘是习武之人,除了你们,我是在是想不到找谁帮忙了啊。”

    “陈大娘你别急,我去去就来。”陵天苏将陈大娘安抚下来,询问了地址,疾步离去。

    听陈大娘的口气,似乎不认识那行凶之人,况且在他的认知中,村里没有哪位如此强悍竟能伤一群壮汉,他肯定不是村子里的人,不知为何,陵天苏脑海中浮现出村口所遇的那位冷漠男子。

    如果真是你,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来到阿馒采购集市,正如陈大娘所说,这里乱哄哄一片,众多汉子抄着家伙大声骂着,紧接着又是一声声惨叫,却没有一人退步,将吓傻了的阿馒重重保护在中间。

    众人提菜刀的提菜刀,提扁担的提扁担,总之有什么用什么,皆用不善的目

    光看着眼前这位一脸冷漠的黑衣男子。

    真是他,看清那人面容,陵天苏有些后悔,当日就感觉到了此人的来者不善,当时就应该留下他的,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只是为何一个强大的修道者要为难一群普通人?陵天苏实在想不通,远远打量了一下阿馒,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白,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冰冷的眼神再掠过地上躺着的十几人,皆是捂着伤口哀嚎着,性命却无大碍。

    陵天苏不由松了一口气,陈大娘说的不对,他下手不算狠毒,若是他有意杀人,恐不止如此。

    黑衣男子手里握得是最寻常的朴刀,他持刀而立,眼神冷漠,看着众人如同看一群可笑蝼蚁,以他为中心周围十米,竟是无人敢近。

    他目光紧紧锁定被众人重重保护的阿馒身上,冷冷开口:“让!”

    阿馒瘦小的身子抖了抖,似有些害怕。

    墩子他爹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失血过多,嘴唇都白了,却不忘吼道:“让啥让?让你杀了阿馒吗?”

    众人挥舞着手里武器,吼道:“不让!不让!”

    躲在茶棚桌子底下的墩子,探出一个小脑袋,气鼓鼓道:“阿馒与你缘无仇,你为啥要跟她过不去,快给俺滚出村子。你伤了阿爹,等俺长大,俺一定揍你。”说完,还不知死活捡起地上茶杯扔了过去。

    “不可!”墩子他爹脸都吓白了,这臭小子怎么还没走,人多杂乱,他倒也没来得及顾上儿子,惹恼了那煞星,墩子那小身板怎么受得住一刀。

    墩子不过一个七岁幼 童,力气能有多大,杯子没砸中黑子男子,以一个低低的抛物线弧度落在男子脚下,粉碎。

    黑衣男子神情犹如寒冰万年不化,低头看了看脚边粉碎的茶杯,又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墩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墩子第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感觉,在这冷冷的恐怖目光瞩目下,他竟吓的哇哇大哭。

    哭声十分惹人烦躁,但凡戾气稍重的人,都会起杀心,陵天苏暗道不妙,若那男子暴起杀人,以他的距离,恐是难以救人。

    谁知那人冷冷看完墩子一眼,又将视线重新归于阿馒身上。

    陵天苏心中一跳,他的目标是阿馒,这人目光虽冷,可看向众人却无杀意,而当他目光落在阿馒身上,浓重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陵天苏脚步几个虚晃瞬间掠至,向后扔出几个药瓶,道:“香儿,月儿,你们帮忙给受了伤的人上药。”

    “是。”

    香儿月儿接过药瓶,手下生风,挥洒着药粉。

    在凝魂初期境界时陵天苏就看不穿这人实力,如今他已凝魂中期,观察此人,依旧如同深渊不可窥视,如果可以,他不想香儿她们与他起正面冲突。

    那人眼神微动,似记得陵天苏。

    陵天苏淡淡道:“不知阿馒何处得罪了阁下,非的阁下下此杀手才肯罢休?”

    那人明显不喜言辞,冷冷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原来是位杀手,怪不得不肯多杀一人,杀手注重买卖,他若多杀一人,这对他划不来。

    陵天苏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买阿馒命那人出了多少价钱,我出双倍可好?”

    老掉牙的询问,其结果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陵天苏听闻杀手都有自己的风骨与规矩,他这么做无疑是坏了规矩。这人看起来气质非凡,想必也是杀手中的翘楚,更是不屑为之。

    接下来一幕却让陵天苏惊掉下巴。

    黑衣男子竟然点了点头,冷若寒冰的面容也有所松动。

    “可以。”

    陵天苏也不过是随口一问,都已做好一番大战的准备,这知这人竟然同意了!而且同意的这么轻易!杀手大人,请问你的傲骨在哪里,节操在哪里?

    陵天苏噎了半响,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谁知那人看他不语,以为他要反悔,道:“你若不肯给钱,就别拦着我了杀她。”

    陵天苏无奈,活了十四年,头一次与这么有个性的人打交道。他问:“那么是多少钱呢?”

    陵天苏明显看到那人眼睛亮了亮,只是他依旧不带任何情感的道:“那人出了一千金。”

    陵天苏皱了皱眉,问道:“那我要给你两千金?”

    那人点头。

    怎么这么贵,究竟谁这么无聊,竟然肯出一千金买阿馒的命,陵天苏暗子抱怨一句,却懒得深究,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打发了这祸害,神识扫了扫空间戒指,不由脸色一黑,他哪有两千金。

    那人将陵天苏表情看在眼底,有所消融面容再次绷得紧紧的。

    陵天苏暗骂一句,陪笑道:“钱呢,我没有这么多。”

    那人神色不动,目光重新回到阿馒身上。

    阿馒又是一个哆嗦。

    陵天苏立刻拿出一把金闪闪的大刀,且看刀鞘打制的精美绝伦,奢华无比,两侧还嵌入几颗深蓝宝石,明眼人一看就知很值钱,更重要的是这刀本身的价值就已经超过刀鞘。

    “我看大侠也是用刀的,想必这把刀肯定配得上你卓越风采。”陵天苏想着一名刀客,对刀的热爱一定是到了极其喜爱的程度,不怕打动不了他。

    果然,那人眼中散发出一道异样光彩,看陵天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这刀,换她命。”

    陵天苏笑了笑,也不怕他反悔,远远将刀扔给他。

    那人接过刀低头观赏片刻,十分满意,抬头道:“这刀是中品玄器,最低值三千金,我不占你便宜。”一提到关于钱的事,这人也不在吝啬话语,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扔给陵天苏。

    陵天苏接过,掂了掂,不错正好一千金。

    那人得了刀,不再多说废话,转身就走。

    饶是经历过无数风霜的月儿也有些傻眼,“这就走了?”

    陵天苏好没气道:“不走留他吃午饭啊。”

    香儿感慨道:“林子大了真是什么神兽都有啊。”

    “你懂什么,少爷这是知人喜好,对症下药,那人是个刀客,一定不会拒绝的。”

    香儿想了想,道:“可我觉得,如果少爷您出得起两千金,他也一样会接下的。”

第八十四章: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被当面拆台,陵天苏脸色有些尴尬,拍了拍香儿脑袋,这能一样吗?

    香儿觉得这名杀手有些没谱,不放心的道:“这家伙不会再回来了吧。”

    陵天苏笑道:“怎么可能,看他也不像这么不要脸的人。”

    然而,黑衣杀手离去第一件事就是赶去黑市,将陵天苏给他的金刀高价卖了三千五百金,将金币尽数收入囊中,这才安心回去撤销任务。

    顾瑾炎病怏怏的躺在自家大床上,脸色蜡白,算算时间,那杀神应该已经将那该死的女人头颅带回来了,想起那张可恶面容,顾瑾炎就气得牙痒痒,该死的女人,竟然偷袭重伤他,害的他一身修为尽废,惹家族那群小人笑话,若是可以,他情愿亲自动手杀了那女人。

    “咳咳……”顾瑾炎靠着软垫,在侍女的服侍下将一碗难喝的参汤喝下。

    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小声说道:“赫连回来了,现在在大厅等候。”

    顾瑾炎“哦?”了一声,眯着眸子道:“传他进来见我。”

    “是。”侍女告退。

    赫连进屋看着床上那人,一言不发,等着对方开口。

    顾瑾炎见他两手空空,眼底升起一丝怒气,却不敢流露,强笑道:“赫连老兄,怎么五百金都不够买那女人的命?有这么棘手吗?”

    若是陵天苏在场,一定会破口大骂,他还是低估了这杀手的无耻程度,买家用来买阿馒命的,是五百金,而不是一千金。

    “不是。”

    赫连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

    “有人出了比你更高四倍的价格,保她性命。”

    顾瑾炎低声恨骂一声浪 货,也不知道在外勾搭了多少男人,竟还有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来保她。心中对赫连有怨,却不敢发,苦笑道:“赫连老兄,你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你已经收了我的钱,怎么能再收其他人的钱不干活呢?”

    赫连将五百金扔过去,淡淡道:“还你了。”

    顾瑾炎顿时气结。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们天下第一楼的规矩呢?”

    “赫连只认钱财,不认规矩。”

    名叫赫连的男子转身就要离去。

    “慢!”

    认钱不认人的赫连是出了名的,顾瑾炎也是有所耳闻,今天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顾瑾炎咬了咬牙道:“我再出双倍价格,你帮我杀了她。”

    “好。”

    第二天,陵天苏推开院门,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

    杀手大人一身黑衣,迎风而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愧疚,依旧是那样的开场白。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陵天苏很是不解:“你昨日不是受了我钱吗?难不成又要杀谁?”该不是阿馒父母吧,这家伙,怎么偏偏跟阿馒一家子过不去。

    谁知那家伙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取昨日那个小丫头性命的。”

    “……”

    “你耍我?

    ”陵天苏眼眸眯起,有些生气,这人也太可恶了吧,收了钱居然不认账。

    “那人在你出的价格上翻了一个倍,所以我来了。”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赫连脸上没有一丝破绽,丝毫不觉得羞耻。

    陵天苏十分无奈,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赖之人。

    “那昨日我给你的刀呢,能否还我。”

    赫连眼神变得警惕,断然道:“不能。”

    陵天苏气乐了,道:“为何?”

    “昨日我不杀她,你给我刀,这笔交易完成,而那位买她人头的买主再次出价,这又是另一笔交易。”

    陵天苏听懂了,也明白过来花钱让这位放弃也是不大可能的了,即便他现在再加两千金,保不齐他回去以后受到更高的价格。

    “既然如此,拔刀吧,就让我见识见识阁下到底有何本事,拿我这两千金。”

    赫连有些失望。

    “你不加价了?”

    陵天苏眯眯笑着:“你看我是属瓜的吗?那么傻。”

    赫连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愿加钱,人还是要杀的,看在你出两千金份上,我不为难你,你让开。”居然说得义正言辞,理所当然。

    凛冬缓缓出鞘, 从拔刀到出鞘,动作无比熟练,没有发出一丝金属碰撞声响。

    陵天苏持刀而立,淡淡道:“想杀人,先打败我。”

    赫连无动于衷,显然不可能因为他而放弃顾瑾炎的四千金,身影一摆,赫连身体淡化,如同被吹散的烟雾般散去,在原地凭空消失。

    陵天苏目不斜视,右手握刀,眼神不动,依旧平静的直视前方,随意往身后一挡,挡下了悄无声息的一刀。

    一击未果,赫连也不失望,他早就看出了陵天苏同是修道之人,若是连他一刀都接不住,未免也太脓包些了。双刀相触之间,结成一道薄薄寒霜,凛冬刀身寒气环绕,竟将朴刀牢牢粘住。

    赫连眼角一跳,此刀好重的寒气。

    借着刀势,朴刀翻转上挑,震碎刀上寒冰,试图挑飞这把寒气森森的怪刀,一挑之下,赫连心头一惊,只觉手腕沉重无比,根本无法挑动一分。

    陵天苏嘴角微勾,笑道:“想要这刀吗?那你可要接稳了。”说完,手一松,凛冬直坠而下。

    赫连何等经验丰富,及时抽刀,撤离几米之外。

    “轰隆!”大地颤抖,树木簌簌,枯叶叠叠落下,阿馒家不结实的大门更是直接被震垮。

    陵天苏早已撤离这个是非之地,落在不远处树干上,满脸戏谑的看着灰头土脸的赫连,毕竟凛冬很重,落下瞬间,会击起大量灰尘,陵天苏可不想弄脏衣服。

    看着龟裂蔓延的大地,赫连生硬的面容上升起一丝动容,实在不明白看起来秀气的短刀竟有如此重量,更令他心惊的眼前这位说不上壮硕甚至可以说是瘦弱的少年竟能用得得心应手。想起少年拔刀之时,还未发出一丝声响,心中不由更是钦佩。

    陵天苏“哎呀呀”怪叫一声。“都说让你接稳了,你看看,晚上我又得修门了。”嘴上抱怨着,可脸上那可恶

    的得意笑容看起来很是欠揍。至少赫连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出刀了。

    作为一名杀手,除了眼中只有目标以外,不应该浪费多余的时间在目标意外的人身上,可赫连是谁,认钱不认规矩的另类杀手,行事作风也与寻常杀手格格不入,就连杀手阁主都拿他没办法,因此,从他出道以来,很少人会委托与他,恶性循环,他就变得越穷越没底线,越没底线,就越没生意,倒是这回从顾瑾炎和陵天苏身上狠赚了一笔。所以他不介意花些时间,陪他多玩玩。

    赫连的身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脚踩在空中落叶之上,手中的刀迎风而至。他的速度极快,快到陵天苏仅凭肉眼难以捕捉,如此快的一刀,穿过万千落叶,却不损一片落叶,刺客的刀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笔直前进的,他的刀亦是如此,他的刀仿佛会拐弯,绕过无数落叶,刺向陵天苏面门。

    赫连的刀即便拐了无数个弯,依旧快过了陵天苏的眼睛。

    陵天苏眼前闪过一道刀影,却看不见刀,但他可以感受得到那冰冷的杀意,他的身体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但他的心脏从未停止过跳动,心脏里有什么,有着两道火焰,凤凰灵体自从修复陵天苏身体之后,一直沉寂。可在心脏的左心房,幽冥劫火可从未停止过燃烧。

    “嗤”的一声,陵天苏额前窜起一缕蓝色火焰,将他的眉心与赫连的朴刀隔开,火焰冰冷的燃烧着,不带一丝温度,可当朴刀刺入火焰之中,竟以着惊人的速度消融着,就连铁汁都没有滴落。

    赫连眉角微扬,出刀快,收刀也快,作为刺客,若是没有手速收刀,下场基本很惨。收刀之余,未踩落叶的那一只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踢出。

    陵天苏挡不住他的刀,再不济也要挡下他的腿吧,双手架成十字,朝下格挡,险险挡住目标是自己小腹的那一只腿鞭。

    两人身形一触即分,陵天苏从树干上倒飞而下,落地后身体不停,蹭蹭倒退十米之远才险险停下脚步,甩了甩手臂,臂上衣料早已画成碎片,饶是经过霸体丹洗礼的强悍身体,也留下了一片通红印记,放在以往,必要见血不可。

    赫连也好不到哪里去,脚下生莲,脚踏落叶,连连踩落了十几片落叶才稳住身体,更令他心疼的是手中朴刀已经燃成半截,尖端处蓝色火焰未灭,依旧向下燃烧着。脸上肉疼,知道在不撤手,这诡异的蓝火就要烧到自己,忍着心疼,不看手中的朴刀,远远扔出。

    陵天苏看着一向冷硬的杀手,脸上竟然会出现如此痛苦的表情,想必那刀对他极其重要吧,短短时间里,不禁脑补出无数生离死别临死托刀的狗血桥段,唉,这刀虽普通,但对他来说肯定意义非凡吧,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果然,赫连扔出朴刀后,面色表情也变得可怕,只听他冷浸浸说道:“你让我生气了。”

    陵天苏暗想,果然如此,纠结着要不要道歉,可又觉得分明是你要杀人,好不准别人毁你兵器么,可看他肉疼吝啬模样,真的好容易勾出内心的愧疚。

    就在陵天苏纠结得差点抓耳挠腮的时候,赫连说出了令他几欲喷血的话来。

第八十五章:暴露

    “这刀是我花了四两银子请城里老匠打出来的!!!”

    陵天苏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表情有多傻。

    “四两啊……”赫连的声音都因为心痛而颤抖起来。

    陵天苏脚下一个酿跄,赶紧扶着大树,以免摔倒?他是真的被这货雷的不轻,你莫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赫连闷哼一声,陵天苏神情警惕,生怕他突然暴起。谁知他转身就走,走得无比利落。

    “呃……”陵天苏有些傻眼,这家伙的脑结构有些非同常人啊。

    “你不打了?”陵天苏小小声问道。

    赫连脚步不停,闷闷道:“不打了。”

    “人你也不杀了?”

    赫连冷笑道:“人要杀,不过在那之前,得让顾瑾炎那家伙赔我四两银子才行。”因为这笔买卖,让他多浪费了一把四两银子的刀,他必须讨回来才公平,因为失去佩刀的痛心疾首,他居然直接说出了雇主的名字。

    陵天苏呆立在那里半响,陷入深深的无语,这货有一个杀手的身体,却失了一颗杀手的心呐,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相较于陵天苏的无语,顾瑾炎简直气得要掀桌子了。哆嗦着手指指着赫连,敢怒不敢言。哆嗦了片刻,决定还是将这口闷气咽下,强颜欢笑道:“赫连老兄,不就是四两银子的事吗?何必劳烦你亲自回来一趟讨要,待你取回那女人头颅,一切都好说啊。”

    顾瑾炎心中都要骂娘了,再这么折腾,那女人都不知跑哪去了,这什么人啊,脑子进水了吧,为了四两银子,大老远跑回来,他甚至有些后悔请这个祸祸了,早知今日,不如请那丫头好了,哪有今天这么多烦心事。

    赫连冷冷道:“我做事有我的规矩,先收钱,后做事,这难道还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规矩!你还好意思跟老子提规矩!京城里谁不知道就你赫连是最没规矩的。顾瑾炎心中很是无力,再次投降,摆手道:“行行行,银子我给你,我再给你立个字据,日后这笔生意一切额外损失都算本公子的,你没拿下那女人头颅就莫要再回来了。”

    赫连很是满意,再度扬长而去。

    确认赫连离去后,顾瑾炎仰天长啸,好不憋屈。

    陵天苏不再去山上练刀,保不齐那神出鬼没的杀手突然就跳了出来,若他不在,阿馒还真是难逃一死,闲暇之余,只能龟缩在院内练习拔刀术。上次一战,陵天苏隐约试探出杀手兄的境界,大概是凝魂巅峰期,或许是因为年纪关系,应该比起牧子优还要强上一线。

    阿馒捧着一大盆要洗的衣物,正要出门。

    “阿馒,今日就不要出门了。”陵天苏叫住阿馒。

    阿馒抱着几乎将她脑袋遮住的衣服,柔柔一笑道:“可阿馒要洗衣服哩。”

    陵天苏微怔,旋即笑道:“放地上,交给我吧。”

    阿馒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将木盆放在地上。

    陵天苏解下腰间凛冬,刀鞘斜斜插入木盆下方土地,手腕一挑,衣物被挑飞至空中飞舞。

    冬出鞘,霜寒之气在衣物上凝结出厚厚寒霜,刀锋猛颤,凝结在衣物上的寒霜连同污迹一同震飞,院中,冰晶闪闪落下,好似落雪,凛冬归鞘,陵天苏一手拖盆,将衣物一件件稳稳接住,然后递给阿馒。

    阿馒道了声谢,接过木盆,转身回房叠好衣物。

    陵天苏看着阿馒回房的背影,脸上笑容瞬间褪去,一脸平静,黝黑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瘦小的身影,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幽蓝。

    “陵哥哥今日又不上山吗?”阿馒一脸愧疚的低着脑袋。

    陵天苏面上划过一丝诧异,这丫头胆子极小,即便生活了数月之久,也鲜有主动找他说话。

    “怎么你希望我上山?”陵天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阿馒小脸一红,无限娇羞,道:“陵哥哥 日日上山,阿馒很是好奇哩。”

    陵天苏笑道:“有什么可好奇的,无非是每日枯燥练刀罢了。”

    阿馒眨着大眼睛道:“阿馒今日也无事,不如陵哥哥带上我一同上山可好。”

    陵天苏想了想,自己是有几日没练刀了,这样虚度日子也不是办法,点了点头道:“也好。”

    阿馒笑魇如花,蹦蹦跳跳的跟随而去。

    上山后,陵天苏没有急着练刀,坐在溪边,打湿棉布,擦拭着凛冬。

    阿馒安静的坐在一旁,捧着溪水打湿脸庞,冲走因小跑上山脸上的汗水。看着陵天苏顶着炎热的日头,阿馒极为懂事的拔了一张荷叶,顶在陵天苏上方,柔柔一笑。

    陵天苏抬头温煦一笑,面上线条尽显柔和。

    阿馒痴痴的看着眼前英俊少年,笑得愈发娇媚,却没有发现他脸上笑意虽然温和,笑意却未至眼底,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栖身坐在他的腿上,扔了荷叶,双手穿过他的肩膀,轻柔的揽住他的脖子。

    陵天苏眼眸幽深,眼瞳中倒映着与阿馒生的普通面容却笑得娇媚动人的眸子,他淡淡道:“阿馒?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娇柔的身子微微一震,瞬间恢复平静,阿馒笑得看不出一丝破绽:“陵哥哥再说什么?阿馒就是阿馒啊。”

    陵天苏脸上笑容转瞬即逝,他冷冷的看着阿馒,道:“起来。”

    阿馒不肯起身,幽怨的看着他,眼神无辜的似要滴水,十分委屈,即便她面相普通,可毕竟也是个花季少女,配上着委屈娇媚的眸子,任是再铁石心肠的男子也要融化。

    陵天苏丝毫不为所动,从那位不知名的杀手进村日,阿馒就变得很反常,那一日,那位杀手似乎在找某位女子,可不久,他的目标又变成了阿馒,说二者之间没有关联,打死他都不信,阿馒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渔民之女,能让人肯下二千金重金请杀手取她姓名,陵天苏再傻,也察觉到了此事中间的诡异。

    陵天苏冷冷的笑着:“你说你是阿馒?我还说我是神帝之子无祁邪,你信不信?”

    阿馒缓缓起身,脸上笑意不减,将额前一缕发丝柔柔挽与耳后,这及具女人味的优雅动作在阿馒这副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做起来竟

    是毫无违和感。

    “小公子倒是好眼力,什么时候察觉的?”

    陵天苏拍了拍原先阿馒所坐的地方,似要弹走不存在的灰尘一般,有些嫌弃的样子。

    “从第一次杀手要杀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确实,她隐藏的很深,只是当他看到阿馒躲在村民重重保护下瑟瑟发抖,这很像阿馒,她将眼中的惊恐也极力表演的也很到位。

    但是她不知,有一次,墩子被村里的恶狗欺负追着咬,阿馒看见了,她很怕狗,当时很害怕,腿都软成面条了,却依然护着墩子,用手中树枝挥舞向着恶犬,若不是陵天苏恰好路过,指不定现在阿馒身上现在留下数道齿印。阿馒一直固执的认为墩子是弟弟的朋友,她是弟弟的长辈,即使害怕也要护在前头,这是她作为一个姐姐的责任。从那时,陵天苏就知道这个胆小又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也是有自己的坚持,这样的阿馒,在因为自己原因给大家带来麻烦时,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躲在众人身后瑟瑟发抖,一言不发,更不用说就连墩子都出来护她,可陵天苏却从她眼中看到的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阿馒听闻一愣,旋即咯咯娇笑出声,“小公子第一眼就能看出奴家?奴家不信。”

    连称呼都变了,陵天苏被这一串娇笑恶寒不轻,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抖了抖身子,道:“拜托你别用阿馒的身体这样笑行吗,一想到阿馒身体里住着一位大妈,我就得慌。”

    阿馒脸色一僵,额角清晰可见青筋暴起,身为女子,不管任谁被人称之为大妈,心里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暗自磨了磨牙,恢复笑容,凑近陵天苏耳朵轻声道:“小公子真讨厌,哪有这么说人家的,若是见到人家真容,可不许后悔。”

    陵天苏直勾勾的看着她,面色平静,腰间许久未曾出鞘的霜叶悄无声息出鞘。

    刀光瞬至。

    阿馒心中一跳,一股强烈危机涌上心头,本能的往后迅速仰去,霜叶贴着她的鼻尖划过,速度极快,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刀面上的纹理,若是她再慢上一秒,整张面皮可就得被削了下来。

    阿馒连退两步,警惕的看着悄然出刀却面不改色的陵天苏,不知不觉后背惊起了一层薄薄冷汗。她一直注意着另一把刀凛冬,却忽视了最容易忽视的霜叶,强颜笑道:“小公子好狠得心呀,这可是阿馒的身体,你就不怕一刀下去毁了这丫头。”

    陵天苏面色冷得如同九月寒霜,“可笑,她得生死,与我何干。”

    阿馒却笑得诡异,“可奴家怎么记得当初小公子可是愿意花两千金来保住阿馒这条小命的哦。”

    陵天苏平静道:“两千金很多,比起她的生死,我更加讨厌某人借着阿馒的身体来戏弄我。”

    阿馒笑得无比畅快:“可奴家偏偏啊,就能借着阿馒的身体来戏弄某人。”

    “你很得意?”陵天苏看着阿馒,那眼神似乎能刺穿阿馒皮囊,直入灵魂深处,将她看了个透彻。

    他呵呵一笑,笑容冰冷:“看来你是笃定我不忍心下手了?”

第八十六章:利诱

    似乎被这冰冷刺骨的眼神冻到,阿馒下意识的颤了颤,旋即笑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陵天苏微微一笑,手中霜叶陡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只听得后方锋利割开空气的破空之声,却忽然出现在阿馒身后,直刺后背心口。

    阿馒一直有所警觉,察觉后方有异,反应如电,猛的弓腰,瘪平的胸口毫无间隙的与小腿相合,霜叶贴着脊骨,一瞬而过,又稳稳回到陵天苏手中。

    只听得他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反映不错。”

    他居然真敢下手!而且不带丁点含糊的。阿馒气得直磨牙,这面嫩的小鬼,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又见他上下细细将她打量一番,嘴角吮着一丝笑意:“腰更不错。”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她是谁,合欢宗亲传大弟子合欢老祖的得意门生,生来便是魅惑动人,向来都是她来调戏这些俊俏小郎君的,没想到今日却被反过来调戏了。

    “小公子,见你生的白白净净,没想到这么坏。”阿馒媚眼如丝。

    陵天苏哪里知道她这些想法,他心思纯良,有感而发,是真心感叹她腰功厉害,千钧一发之际,他还真没见过谁能一瞬间把自己的腰扭成这种弧度。

    陵天苏眉眼淡然,“你再笑笑看啊。”又是一刀斩出,刀未至,漫天霜叶,倾泻而至。菁霜刀决,本就是一部极为写意的刀法,霜叶更是符合这份写意,不依靠凛冬辅助,依旧发挥出了菁霜刀决之精髓。

    漫天幻化的霜叶,每一片都带有无穷杀意,叶锋撕裂空气,扑扑打向阿馒。

    阿馒面色阴沉,知他是真的动了杀意,不敢大意,双手结印,一瞬间,手法变幻莫测,结出十几道繁杂印法,双手朝天猛然拍去,一株株粉红桃花自她体内迎向漫天霜叶,一刚一柔,怦然相撞,无数桃花化作粉红桃雾,温柔的将秋叶包裹,然后溶解不见。

    阿馒面色有些发白,阴寒着小脸。

    陵天苏看出了她的虚弱,她既然能夺人肉身,实力必然强他太多,但她却依然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与他虚与委蛇,他便以猜出她受了不轻的伤,而且需要他的庇护,来摆脱那位不知名杀手。他冷冷一笑,道:“接着笑,你不是挺喜欢笑吗,来给小爷再笑一个。”

    阿馒哪里还笑得出来,这小子手段果决毒辣,招招致命,她这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心是如此难以掌控。软硬兼施喝道:“不要逼我,我现在及其需要这副身体,你若肯睁只眼闭只眼,我愿与你一夜双修,双修功法你可知,对你我皆有好处,其中感觉,更是妙不可……”

    “抱歉,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不等她把话说完,陵天苏冷冷打断,一点情面都不留。

    阿馒厉声道:“你就不怕我毁了这副身体!”

    陵天苏淡淡道:“你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她虽成功的偷袭了那位贵族世家公子,可身体也遭到了不小

    的反噬,所以不得不合魂入他体,出来强夺他人身体吸取能量,若放在平时,被人察觉异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便是,可偏偏这小子有是一位修道者,她本想离去一走了之,可好死不死的又被赫连那煞星盯上,顾瑾炎那怂包,被她废了以后不敢亲自动手,竟然买杀手来要她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连平时百试不爽的媚功也无效,这小子简直是油盐不进,看来还是这副身躯太过普通了的缘故,这小子竟全然不顾这身体主人的性命。是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阿馒死死的对视他的眼睛,试图寻找出一丝破绽,可换来的全是凛然的杀意,直直刺痛她双眼。

    “小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惹恼了奴家,可是得不偿失的哦,若奴家没有看错的话,小公子如今境界不过凝魂中期,这点实力在奴家眼中可有些不够看的呢,若是小公子愿意考虑与奴双修,奴保证公子一举突破凝魂巅峰期呢。”阿馒平时清脆的童音被她硬生生带成甜糯腻人的软绵声,再加上她主修媚功,语音加话语内容显得更是动人。

    果然,只见这雏儿面上冰冷神情明显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更何况,奴家啊,可不是小公子口中的老女人呢。”

    陵天苏偏过头去,耳尖微红,装作强硬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馒心中一喜,这小绵羊果真是个雏儿,装装样子都装不真切。

    “咯咯咯,自然是真。”她笑的娇媚无比。

    耳尖更红,他挪挪道:“那……那你怎么证明,万一你是个千年老妖怪,本公子岂不是亏大发了。”

    阿馒狠狠磨牙,被这一口一个老女人气得不轻,强压怒意道:“那依公子之见?”

    她并不知道其实在几日前,陵天苏就已经见过她的画像了。

    “让小爷我看看你真正的容貌,别老是躲在暗处,若是不赖,可以考虑考虑。”

    阿馒气乐了,天下多少男子哭求与她她都不屑与之双修,这红口白牙的毛头小子居然说考虑考虑。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她笑道:“那小公子可要看清楚了。”

    阿馒脸上所有表情瞬间褪去,双目黯淡,如同一个丢了灵魂的人偶,自阿馒背后涌出无数蛛丝般的丝线,丝线包裹成一个人形形态,看其身姿妙曼,腰肢纤细,仅凭身材,果真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尤物,丝线包裹的女子手指微动,丝线层层剥落,露出一张勾人的鹅蛋粉脸,更要命的是她竟还未着寸缕。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含羞带却。只是虽从阿馒身体中分离而出,无数丝线依旧将两人紧紧相连,看起来诡异万分。

    陵天苏脸颊微红,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眼睛不知往哪里放,却嘴硬道:“还不错。”

    妩媚女子心中无不得意,笑盈盈道:“这下公子可还满意。”

    陵天苏尴尬的咳了咳,握刀的手紧了紧,眼中划过一丝冰冷,若有若无的带过二人身躯紧密相连的丝线,想着要不要一刀劈下去。犹豫片刻,还

    是算了,他的刀虽快,却也不能保证绝对,也不知这诡异的丝线对阿馒是否有危害。

    他笑了笑,尴尬得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把话又重复一遍道:“还不错。”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面色为难。

    妩媚女子将他表情尽收眼底,噗嗤一笑:“想不到小公子还是位守礼之人。”

    丝线慢慢合拢,妩媚女子缓缓归于阿馒体内,阿馒空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十分抵触她进入自己身体。

    夺身造化功,陵天苏从族内典籍中见过此等功法,

    陵天苏道:“我对这小丫头的身体不敢兴趣。”

    阿馒黯淡的眸子逐渐恢复光泽,抿唇一笑,道:“姐姐我现在的身体受了重创,必须借助这丫头的身体才行呢?”

    陵天苏道:“姐姐你用自己的身体里不行吗?”

    阿馒笑了笑,面上划过一丝冷色,道:“真当我是傻子了。将我骗出这副身体,到那时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说到这里,阿馒忽然明白过来,恍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故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很重视这丫头,字里行间无非是想引我出来,你这小鬼算盘倒是打得挺好,想必也不是诚心想于我双修,瞅瞅,你那握刀的手可一刻没松开过。”

    这女人不愧是活久成精,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他心思看破。

    陵天苏笑眯眯道:“姐姐想多了,姐姐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若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还不给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姐姐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我自然是诚心想与你修好。”

    阿馒咯咯一笑,目光却阴冷如蛇:“少给我打马虎眼,若是诚心修好就拿出点诚意来。”

    “姐姐想怎样?”陵天苏笑眯眯道。

    阿馒裹含侵略的目光扫视着陵天苏身体,娇笑道:“你若肯乖乖扔了兵器,自行宽衣解带,姐姐便信你。”这不是什么调笑话,陵天苏生得一副好皮囊,如今正值风度翩翩少年模样,加上服用了红缨绿果等灵果,肌肤间元力充沛,不论是**还是皮囊都足以让她兴趣大发。

    陵天苏脸一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女色魔,多年以来一直被香儿口花花调戏,本以为自己练就了一颗坚强铁打心,哪曾想一山还有一山高,若是香儿在这,必定无比汗颜的仰望着这座大山。

    “这么说是谈不拢了。”陵天苏眼神变得犀利,他自然不可能放下手中霜叶,更不可能宽衣解带,他隐约觉得若是真如这女子所说,到那时吃亏的定然是他,更何况,即便这样,他也无法救出阿馒。

    “哟?小家伙还来脾气了,实话告诉你,奴家虽然忌惮你,却也不怕你。”她自认为有恃无恐,吃准陵天苏十分在乎阿馒,如若不然,又为何与她纠缠如此之久。

    陵天苏勾了勾唇,唇角锋利,唇线极为完美,看得她愈发想将他弄到手了。霜叶轻轻敲打着地面。一道冷漠的声线毫无征兆的响起:“若是再加上我呢?”

第八十七章:不爱财的杀手,不是好杀手

    黑衣男子踏风而至,脚尖轻轻落地,动作如猫落地般轻柔,显然轻功绝佳,腰带间斜插这一把重新讨要回来的四两银钱打制的无鞘朴刀,此外身无长物,身上没有多余装饰物件,倒是很符合他的杀手身份。

    阿馒眼瞳陡然一缩,看着来人,神色动容:“赫连,又是你!”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赫连淡淡的看了一眼陵天苏,难得眼中没有敌意,面无表情道:“看来你今日是不会加钱阻拦我了?”

    得知他性命的陵天苏微微一笑道:“赫连兄请便,若是有需要,在下可出一臂之力。”

    赫连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淡淡道:“随你,事先说明,赏金我是不会分你的。”

    真是个死要钱的,陵天苏笑道:“如此甚好。”

    “陵天苏!你当真要帮一个杀手来杀我?!”阿馒见形势不对,尖叫出声。

    陵天苏摇头微笑:“你是不是搞错了一点,我与你,从来就不是一个阵容的。”

    阿馒小脸阴沉:“你就不怕我......”

    “别拿阿馒性命威胁我,她的命,不值钱。你若是想毁,尽管毁了这副身体就是,不过到那时,你也无路可逃了。”

    赫连缓缓将朴刀从腰间拔出,在袖口上擦亮刀身两面,显然对这把新的朴刀很是满意,因为这把刀下染上的第一抹鲜血,可以让他赚到四千金,这算不算是开门红。微微偏头,对陵天苏说道:“我正面直攻,你速度若快的话,就绕道她后面去,拦截后路。”

    陵天苏相信他的实力,点头道:“好。”

    陵天苏一摸凛冬刀鞘,也不知是触碰了什么机关,附与凛冬内的暗金尽数隐藏于刀鞘之内,重若千钧感陡然消失,身体顿时比羽毛还轻,轻轻一跃,便远远跃过阿馒上方,落地后,霜叶在地上一划,长长划出一道数十丈横沟,沟内涌起几米高的蓝色火焰,如同火色帘幕一般,将她后路完全隔绝。

    赫连眼中露出满意神色,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身形诡异消失。

    阿馒心生警惕,环顾四周,脚下土地隆起一个土包,赫连从中破土而出,朴刀被他由下至上刺出。刀锋依稀可见暗影流动,除此之外,紧凭她的肉眼,捕捉不到任何其他事物。

    天鬼一刺。

    天阙楼楼主年轻时的成名绝技,当年,年轻的天阙楼还不是楼主时,正是凭着此绝技,暗中绝杀杀手榜名单的棘手人物,据说,就连当今大晋圣上的长兄正是死于此绝技,赫连虽说对着金钱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可这丝毫不妨碍天阙楼楼主对他的溺爱,二十多年来,赫连是第一个获得他此绝技真传之人,另三千天阙楼杀手无比嫉妒,知道近年来,楼主再次施恩,才有第二人学会天鬼一刺。

    阿馒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了赫连的朴刀,可另她惊恐的是她竟看不见这刀。心中隐约察觉此刀法来历,心中苦不堪言。

    看不见,自然也就躲不开。

    凭借着多年生死经验,阿馒下意识的向后仰去。

    头皮微痛,那是被锋利物件割破的感触。

    阿馒心惊无比,赫连的刀竟然在她身后!好似等着她自己撞上来一般。那么先前眼前无比凛然的刀锋杀意又是什么。

    赫连的刀当真是极快且诡异万分。

    收势之快,她此刻简直是拼上了一辈子的速度,顺着后撤姿势,脑袋轻轻嗑在冰凉刀锋之上,借着刀风之势,以平生最快速度向前撞去,去势之猛,另她无比狼狈,狗吃屎般的趴倒在地喘息着,不过总算是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刀。

    阿馒向后脑摸去,却摸到一手温凉鲜血,一阵后怕,若是她反应在慢上一些,脑袋岂不是一分为二,虽说这副身体不是她的,可她寄宿这渔民姑娘体内,想要操控这副身体,灵魂必先主占大脑,赫连正是看出这一点,首攻她头部,若是得手,她也必将跟着魂飞魄散。

    好狠的男人!

    阿馒双目怨毒的回眸瞪着赫连。正欲咒骂,换来的却又是一刀横劈而来,刀风猎猎。

    心中一惊,赫连不愧为赫连,面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的身体,丝毫不手软,刀刀致命,甚至不多说一句废话。她只得将咒骂话语吞于腹中,腰肢一挺,如同锦鲤翻身,背朝地面滑出老远。

    赫连的刀紧随而至。

    陵天苏也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施施然的横摆霜叶,竟是要和赫连那般等着她自己撞上去。真是可恶至极。

    阿馒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食指放入口中,咬出血珠,伸出渗血食指,迎上刀锋,指尖生出一朵桃花,却不在泛着嫩色粉红,而是妖异的血红。阿馒脚面落地,止住身形,赫连凌厉的一刀竟被这朵看似柔软桃花拦下,不得再进一分。

    陵天苏则有些失望的收回霜叶。

    阿馒彻底失了耐性,赫连既然出现在此地,肯定是收到了比两千金更高的价格来买她性命,而这个价格足以另这个赫连疯狂的想要杀死自己,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虽说赫连是个极为棘手的人物,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在她韩水依面前就存在弱点,连那高傲自大的顾瑾炎不一样被她吸得渣都不剩了。想起那贵家公子面色蜡黄的场景,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赫连是一名杀手,虽说是一名不怎么合格的杀手,可导致他不合格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对金钱的那份执着,除去这些,无论是暗杀,还是格斗,他无疑是杀手界中最为出色的,就连天阙楼楼主都忍不住好几次感慨,此子若是能视金钱为粪土那么一点点,十年之后,未必不能站在天阙顶峰。可好几次却被赫连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爱金钱的杀手,不是个好杀手。”听闻此言,楼主都会陷入深深沉思,他竟会觉得这个小辈的话好有道理。

    杀手的本能教会他,一击未果,要么收刀再度蓄力寻找机会刺杀,要么借势趁胜追击。面对能重伤顾瑾炎的女子,赫连自然理智的选择前者。收刀之下,却发现那朵诡异桃花竟有无穷吸附力一般,牢牢的将他朴刀吸住。

    陵天苏老远看出此花不妙,出声提醒道:“弃刀!

    阿馒嘴角勾起,有些得意,又有些庆幸。

    赫连自然不可能弃刀,对于这花了四两银钱新置的朴刀,他是万分不舍,怎么也不愿放手。连带着看着阿馒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只觉眼前长相普通憨厚的小姑娘竟如此狰狞,竟想抢他刀。

    陵天苏看出了他眼中万分不舍,气的吐血,大骂道:“你这要钱不要命的蠢东西!不就是一把刀吗,你好好干架,小爷我日后送你十把!”

    若是顾瑾炎在场,绝对能深深体会陵天苏此刻心情,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赫连眼睛一亮,“此话当真?”自他战斗起终于出口说了第一句话。

    陵天苏忙不迭是点头,“当真,当真。”

    “可惜.....迟了。”阿馒诡异一笑,勾过赫连脖颈,四目相对,姿态极为缠绵,如同世间痴情恋人般对视,嘴唇微张,朝着那双冷眸眸子吐出一团桃色气体。

    赫连眉头一皱,气体涌入鼻内,一股难以明说的气味充斥着整个脑部,十分难受,强忍着恶意,赫连生气道:“你这恶心的女人,打不过我就放口臭熏人。”

    阿馒脸色此刻说不出的精彩,那一口桃华雾是她积攒已久的催情毒药,气香诱人,不少正经君子都在这气体下化身为浪子,他竟然说是口臭熏人,阿馒觉得她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决定,待会要将药效发作的赫连扔进猪圈。

    赫连摇头晃脑,像只喝醉酒的鸭子,毫无表情的脸庞泛起一抹潮红,一股热流在体内难以控制的乱窜,凝聚于小腹之下,赫连冷漠的眸子有些游离,又有些无措。握住刀的手掌无力的从刀柄滑落,身体向后倒去。

    阿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两只轻捏刀尖,随意一扔,看玩物般的看着赫连。模样倒是不错,不过比起身后那位少年,还是差上一些,眉眼也生的冷漠了些,一看就是不解风情的货色,虽说她有时也会对些冰山冷男感兴趣,可他先前的一句口臭已经彻底的激怒与她。

    她蹲下身体,伸出温软小舌,轻轻舔过赫连的嘴角,笑道:“现在......还臭吗。”

    陵天苏看不下去了,他实在难以看到那个一见到他就笑的傻乎乎阿馒对一个男子如此轻佻,正欲跨过那道自己所划火焰,却听“噗”的一声,好似水袋破裂声。

    阿馒脸上笑容凝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那只手掌,赫连脸上潮红未退,神情却冷漠得如同远方孤山,可望不可即。

    她实在难以置信竟然有人可以理智战胜自身**。

    他眼神说不上嘲讽,淡淡道:“都说你有口臭了,还问。”手下一紧,正欲捏碎那颗心脏。

    阿馒口中迸发出一声凄惨厉啸,双掌齐齐推出,击在赫连双肩之上。赫连只觉手中一空,眼前女子身影宛若烟邈,被风吹散而去。

    青烟遁术。

    赫连冷哼一声,合欢宗里走出来的人,手段就是层出不穷,眼神一凝,赫连无比犀利的目光精准的锁定阿馒遁去的方向,一拳轰出。

第八十八章:变脸之快

    散去的青烟中传出一声痛苦闷哼,青烟凝聚,阿馒狼狈跌出,胸口处拳头大的伤口泊泊的留着鲜血。

    赫连摇晃起身,身体愈发潮红,双目不复清澈,这种感觉比以往受的重伤来得还要难受,让他竟有无可宣释的感觉,他偏过头,看着陵天苏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

    陵天苏被这充血的眸子吓了一跳,“看我做什么,我可救不了你。”

    赫连淡淡的哦了一声,转而看着地上阿馒,杀气丝毫不加掩饰。

    阿馒咳出一口鲜血,语气放软道:“别杀我,我就解开你身上的毒。”

    赫连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

    阿馒满脸惊骇,凄厉喊道:“为什么!你这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她说得对,他赫连命可不要,钱却一定非要不可。

    陵天苏大步流星奔了过去,用力扼住毫无抵抗力的阿馒脖子,沉声道:“他不答应,我答应了,只要你解开他身上毒,在乖乖离开阿馒身体,我放你离开。”

    被扼住脖子的阿馒,艰难出声,声音不在娇柔婉转,难听如同恶鬼:“我凭什么相信你!”

    陵天苏好看的狭长眸子危险眯起,道:“由不得你不信,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可捏碎你的脖子。”

    阿馒神色阴晴不定,犹豫许久才道:“好,我答应你!”

    陵天苏松了松手中力度,手却没有离开她脖颈,“你先给他解毒。”

    阿馒艰难的吸了两口空气,再度恢复以往媚笑,道:“哪里需要什么解药,你只需带他去楼里,随便找个姑娘泄泄火,便相安无事了。”

    陵天苏神色古怪,楼里姑娘?泄泄火?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头看着赫连,低声问道:“楼里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赫连却坚定摇头,一口要死道:“不去。”开玩笑,那种烟花场所,用屁股想也知道要花不少银子,他情愿憋死,也不去。

    陵天苏却捕捉到了他话中关键,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去。皱眉道:“你不要命了?”

    赫连一个干净利落的甩头,好不酷帅。

    陵天苏手下又要用力,冷冷道:“你也看见了,我这朋友不愿去那什么楼里,你最好还是交出解药,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阿馒一脸为难,道:“可奴家是真没什么解药啊,区区情药之毒向来无需解药的。”

    陵天苏听得云里雾里的,莫不是他读书太少,他素来只知毒药,哪知什么情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抛下这位脑子犯抽的杀手大人,毕竟人家也是帮了他一个不小忙的,不然紧凭他一人,还真不好拿下这女人。

    阿馒眼波流转,咬了咬唇,故作羞涩道:“若是这位公子实在不愿,奴家倒是愿意牺牲一二。”若是他答应了,届时她便可使出浑身解数,榨干他,采补一术,向来可是她的强项。

    陵天苏虽说对于风花雪月之事不甚了解,可他也不傻,隐隐也联想到了先前她口中所说的双修一事。目光如电,如何不知她心中那点小九九。

    赫连冷冷道:“不用那么麻烦。”说完

    步伐阑珊的走到溪边,解下黑色外袍,留下里衣,跃入溪中。

    阿馒嘴角隐晦的勾起一抹冷笑,真是异想天开!她的桃花雾岂是轻易能被溪水压制的。

    冰凉的湖水冲刷着火热的身躯,却冲不散内心的躁动。

    陵天苏隐隐约约猜出此药功效,赫连是想借助溪水来压制药力,溪水虽凉,可明显没有多大效果。陵天苏想了想,抽出凛冬,在空气中带出一轮圆月寒霜气劲,一刀劈出。

    赫连有所感应,看着凌厉刀芒,不避不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刀,刀芒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切开他的身体,刀芒如同溶解一般渗入体内,原本湿透的身体,瞬间凝成一层寒霜,他就立在水中,头发眉毛皆是白霜,右手握拳,猛的击在胸口处,噗的一声,口喷鲜血,鲜血却不是液体,而成冰渣形态,冰渣裹挟这一抹桃红,淅淅沥沥的散在溪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冰渣被溪水融化,桃雾腾出水面。赫连面色回复常色,目光转向陵天苏,生硬道:“谢了。”

    凛冬归鞘,陵天苏微笑道:“不客气。”

    赫连站在溪中,溪水刚好淹没腰际,黑色里衣湿透,更显单薄,暧昧的紧贴肌肤,勾勒出完美的腹肌,他全然没注意自己春光外泄以及两眼放光的阿馒,微微过偏头,用下巴指了指阿馒,道:“你想保住她的性命?”

    陵天苏点了点头。

    阿馒紧张道:“你们必须答应放过我,否则我就让这丫头与我陪葬。”

    陵天苏眼中闪过一丝怒容,阿馒与她无冤无仇,这女人却偏偏要拉她下水,着实可恨。

    “你若自行离去,我保你性命。”

    阿馒摇了摇头:“我信不过你。”说完又生怕他误会,末了又添一句解释道:“奴家不是质疑小公子的承诺,只是那位对奴实在执着,即便小公子护着奴,恐也难逃一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赫连实力高过于陵天苏,若是赫连执意要杀她,陵天苏这个承诺毫无意义。

    陵天苏一脸为难的看着赫连,对于这位奇葩的杀手大哥来说,他实在难以酝酿出合适的劝解之话来。

    谁知赫连却冷冷道:“你离开她的身体,我给你三天时间逃命。”

    陵天苏微微诧异。

    赫连走出溪畔,不等衣服干透,捡起外套披上,淡淡道:“不要误会,杀手杀人,每多杀一人就要多收一分人的价格,顾瑾炎只给我了一人人头的赏金,若无必要,我不会多杀一人,这是杀手的规矩。”

    陵天苏看了他半响,觉得这理由真是牵强至极,若是换成别人来说这话他倒有几分相信,可偏偏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这另陵天苏十分难受,你连雇主的名字都两次报了出来,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还有脸在这跟他说什么规矩。陵天苏明白他此举不过是为了还他帮忙祛毒人情,也不拆穿他这份傲娇心理,指尖戳了戳阿馒肩膀,道:“喂,这是我们最后的让步了,你若还讨价还价,我便不再多事,将你交给赫连一了百了。”

    阿馒咬了咬牙,暗想答应的话还有三天喘息逃命的机会,若是不答应她即刻就会死在赫连手里,权衡其

    中利益,最终重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们。”

    陵天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她不肯答应,他倒还真不知怎么办了才好。

    阿馒缓缓闭上眼睛,粉色薄雾从她肌肤中涌出,那是合欢宗女子的灵魂形态,薄雾笼具,化作一道凝实了的女子娇躯。阿馒随着薄雾离去,身子如同断线木偶,软软倒地。

    女子咬唇道:“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放心......”陵天苏刚欲点头,却见女子脸上表情陡然凝固,一只被溪水泡得略显发白的手掌穿过她的胸膛。女子喉咙间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呻吟,就被另一只手掌握住后脑,用力一拧,身首分离。

    赫连面无表情的抽出刺穿女子胸膛的手掌,另一只则是抓着女子死不瞑目的头颅,装入一直准备好在腰间的黑袋之中。

    陵天苏身体有些发凉,对这脱线男子又有了新的认知,他手段极其残忍且熟练,显然对于这种事早已是车经熟路了

    “你......你不是答应给她三天时间了吗?”

    赫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于这问题似有嘲讽,“跟一个杀手讲约定,是不是太可笑了。”

    除了爱财这一点,他向来是个合格的杀手,既然是杀手,那么,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

    陵天苏扶起阿馒,将她背好,看着他认真道:“你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要是不那么爱钱,就更好了。”陵天苏又加了一句。

    赫连淡淡道:“这是天生的毛病,改不了了。”

    “谢谢你帮我救了阿馒。”陵天苏道谢很诚恳,完全不像他那般生硬敷衍。

    “不客气。”语气依旧生硬敷衍,对于杀手来说,显然他很少与人进行这种对话。

    陵天苏背着阿馒离去。

    “我叫陵天苏,后会有期。”

    本以为得不到回应,走出了好远,才听见后方远远穿来沙哑声音。

    “赫连。”

    陵天苏嘴角微翘,心情愉悦。

    回到阿馒家中,阿馒父母眼含热泪的结果阿馒血迹斑驳的瘦小身体,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阿馒身体本就是寻常凡人,胸口被赫连一击洞穿,没了韩水依这位强大修行者在她体内支撑,足以让她重伤倒地,几月下不了床,再加上韩水依吸附在她体内也有些时日,体内生机被剥夺不少,痊愈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阿馒母亲颤巍着手整理着阿馒胸前的血洞,忧心哽咽道:“丫头啊,你这是咋了。”

    陵天苏不好说明此间情况,只得解释道是阿馒陪他去山林间被野猪所袭。

    阿馒父亲是个铁打的糙汉子,看到女儿不成人形,饶是也忍不住泪流满面,“阿馒都伤成这样了,可有办法医治?”

    “伯父放心,我这有些家中带出来的药物,小侄又对药理颇有研究,阿馒这伤,不打紧的。”

    阿馒父母向来相信陵天苏不是常人,别人做不到的,他总是能轻易办到,得到了承诺,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叹息一声便离去,不再打扰陵天苏治疗女儿。

第八十九章:相遇

    陵天苏没有说谎,当初在狐树老头藏宝室里搜刮了不少药物,对付这种外伤,绰绰有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株嫩绿五散草。

    五散草是治疗外伤的圣药,其汁水涂抹在伤口处有着奇效,可阿馒伤口太大,挤出汁水效果甚微,陵天苏只好将草在掌心揉碎,元力徐徐催动,炼化草药,不然仅凭阿馒凡胎**,恐难以吸收药性。五散草在陵天苏手中化为莹莹绿芒,挥洒着绿芒落在阿馒胸前伤口处,绿芒如同雪花落入水面,迅速消融吸收,恐怖的伤口已极快的速度止血结痂。做完这些,陵天苏小心翼翼将阿馒扶起,又开始处理后脑上伤口,脑袋上伤口较为麻烦,伤口看似不大,却极深,若是稍不注意,就会伤了大脑。

    陵天苏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水晶透明小瓶,瓶内装有碧绿色的膏体,这是五散膏,是用五散草中精髓提制而成,百株五散草取其精华通过狐树老头的宝贝药炉精心而至也才这么一小瓶,效果可想而知。可惜当时逃亡匆忙,没来得及带走药炉,不然闲暇之余也可以试试炼制丹药。

    陵天苏打开瓶口,用食指刮下一小块绿色膏体,触之清凉,将药膏均匀涂抹在阿馒伤口处,后脑伤口极薄且深,更有赫连那不散的刀气凝聚其中,阻隔着伤口的愈合,不过好在裂口处被五散膏所粘合,愈合也只是时间问题。

    做完这些,陵天苏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阿馒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打了一盆清水,将手上血迹清洗干净,寻思着阿馒失血过多,醒过来还要不少时日,要不要去远点地方寻些补充气血的兽血来。虽说他自己的血也属兽血,可他毕竟已经踏上修行一路,更是化形成功,便脱离的兽血,而是妖血,自己的血对于阿馒来说太过强暴,只会适得其反。

    这几日,香儿月儿长时间都不在家,一个去天凰山打探消息,一个去了大晋国,虽说陵天苏暂时不想入京,可毕竟他的亲爷爷在那,是时候去新家了。,她们不在,自然不知阿馒变故,看来还是得他亲自跑一趟去寻兽血了。

    渔村五百里外,有一座不小城池,陵天苏沿着山间野路打杀了不少妖兽,此处地处贫瘠,妖兽们精血不甚纯良,不能直接予阿馒使用,看来他还得多跑一趟,去城里购买一鼎药炉提炼一番才行。

    敛了一身妖气,化作普通凡家公子,这是陵天苏首次踏出人类城池,抬头看着城墙上雕刻着白石城字样,心中不由有些感触。

    城内吆喝声不断,路边吃食,花灯,玩物琳琅满目,陵天苏掩埋眼中好奇,不再像个土包子一样打量这里一切,沿着青石砖铺路的街道徐徐迈着步伐,余光扫视着周边环境,目光却被街角蜷缩的一个小乞儿吸引,此时,已入初冬,天气不再温暖,可小乞儿衣不遮体,身材比阿馒还要瘦小可怜,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咽口水。

    陵天苏叹了一口气,如此富饶城池依旧是少不了苦寒乞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真是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包子铺老板察觉小乞儿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扬了扬拳头道:“滚远些!今日你若再感偷馒头,打死你!”

    小乞儿缩了缩脖子,努力收回视线,蜷缩着冰凉的身体,眼神萋苦。

    吓回小乞儿后,包子铺老板甚是满意,掀起蒸笼一角,用筷子戳戳包子皮,嗯,软度适中,可以出笼了。

    “老板,包子怎么卖?”一道温煦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老板笑呵呵抬头,看着眼前气度不凡腰挎双刀的少年公子,道:“三文钱,两个。”

    少年公子点了点头,从袖口取出三个铜板,放在蒸笼桌上,“好,给我来两个。”

    “好勒。”

    老板看这位少年公子模样甚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净气息,就连捏铜钱的那双手都是十分洁净,五指修长,很适合握笔,是双秀才手。只是不知为何腰间配了两把精致短刀,少年公子气质孱弱,不仅没有唬人的派头,反而倒有些煞了风景。

    不过这些与他一个卖包子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心中感慨感慨就行了,黄色油纸包好包子,递给少年公子。“公子,您的包子,小心烫手。”

    少年笑着道了声谢,转身走向街角乞儿。

    看到这一幕,包子铺老板愣了愣,不禁摇了摇头,这公子倒是生了一副好心肠,只不过这年头白眼狼多,这小乞儿刚来此地时,他也曾心软给了两个包子,不曾想着无耻之徒竟然赖上了他,日日夜夜的守着,一趁他不备,就偷上几个包子,被这么一个乞儿一搅和,他的生意也惨淡上不少,他本就不富裕,哪能天天养着这么一个乞儿,久而久之,自然放了狠话,若是再来,打断双腿,做了一次酒楼常见的恶掌柜。

    陵天苏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小乞丐,他满面污渍,看不清眉眼,从体格上看应该是个大他两岁的少年,他扬了扬手中的包子,笑道:“想不想吃?”

    少年乞丐满眼警惕,可还是抵不过包子诱惑,点了点头。

    陵天苏将包子塞在他手中,准备起身离去。

    少年乞丐眼中疑惑,这就走了?

    陵天苏转身动作一顿,复而蹲下身子。

    少年乞丐嘴角嘲讽一笑,暗道果然。多日一来,有不少富家公子如他怜悯世人一般赐予他吃食,满脸好人公子嘴脸,可实际上内心龌蹉到了极点,无非是对自家妹子动了歪心思,就想凭着几个包子带走他家妹子,可惜打错算盘了,他可不是什么吃人嘴短的人物。

    陵天苏无视他嘴角嘲讽笑容,笑道:“你可知这白石城内哪里有卖上好炼药炉的?”

    少年面上明显一愣,随即释然,用惯了常用手段,便想转移注意力的吗,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他不说话,陵天苏便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一个乞儿,活下来都

    困难,哪里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也不再为难他,陵天苏站起身来,解开外袍,随手披在少年乞儿身上,不再多说一句,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少年乞丐抓着布料上乘的外袍,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傻傻模样,呆愣在那里,脸颊发热,鼻头竟然微微发酸。

    陵天苏之所以会多此一举,无非是看到那乞丐分明饿极了却接到包子没有立即狼吞虎咽,而是不顾包子滚烫温度,小心翼翼的抱在破烂衣衫下的怀中,想必他还有老人或是小孩要喂养,天寒地冻,有了外袍包裹,想必他回去以后,老人或是小孩也能吃上一口温热包子吧。

    少年乞丐向来厌极了那些富人公子嘴脸,只是今日这位看上去比他小上几岁的少年公子看上去竟是不那么讨厌了,看着身着单薄的公子哥,他竟有些后悔没有为他指路。

    余光一闪,却看见几个鬼头鬼脑的身影,个个手中拿着柴刀,目光不善的跟上了陵天苏。

    少年乞丐眼中摇摆不定,低头看了看怀中包子和身上外袍,想着要不要提醒那位一下,只是又想到家中可怜妹子,狠心决定不多管闲事,反正与他非亲非故的,何必问他搭上自己性命,他虽命贱,可还是要好好爱惜的。

    咬牙起身准备离去,外袍内却有响动声,少年乞丐身体一僵,似乎察觉什么,翻开外袍,只见外袍内侧挂着一个钱袋,方才声响正是里头银钱碰撞声。他不直接给他银钱,而是隐秘为之,是怕引来其他小人抢夺,这无疑是善举。少年乞丐眼中阴晴不定,直到胸口包子温度烫疼了他,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真是害死老子了!”

    抱着外袍,跟上了陵天苏离去的脚步。他的命贱如草芥,两个包子,一件外袍再加上一袋不知多少的银钱,足够买下他的命了……

    此地乞丐很多,不是所有乞丐都像第一个乞丐一样固执,陵天苏又多余花了三文钱总算问出了药炉贩卖所在。

    刚准备走出胡同,却被少年乞丐拦住,只见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长年挨饿,身体本就差,为了避开那几个准备下阴手的泼皮流氓,他特意饶了一个远路,又怕赶不上,几乎连跑带滚的赶了过来,脚下虚弱无力,中途不知摔了多少跤,身上洁净的外袍此时也变得狼狈不堪,此时他也顾不上心疼,喘着气,拽过陵天苏,急道:“你不是要买药炉吗,我认识路,跟我走。”

    陵天苏却稳稳站在那里,手指向胡同另一方,含笑道:“我打听清楚了,可分明走这边更快。”

    乞丐又气又急,那里早已经被胡三儿那帮子人堵死了,你走那,还不是肥肉送上门?

    “跟你说不明白,跟我走就是了。”乞丐用力拽着陵天苏,可前者纹丝不动,这家伙看似孱弱,怎么力气这么大,乞丐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满,不满与他竟连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都不如,定是自己没吃早饭身体虚,小乞丐这样安慰着自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383/ 第一时间欣赏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作者:北燎所写的《我是半妖》为转载作品,我是半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是半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是半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是半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是半妖介绍:
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以半妖之身,踏上凌驾众神之路。我是半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半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半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