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惊现画中女子
狐崇一脸欣慰,暗道这家伙果然懂事,既然你这么识相,日后的日子便让你好过些吧。他拍了拍陵天苏肩膀,笑道:“还是兄弟你懂我,虽然牧小公主令人望尘莫及,不过兄弟我有信心赶上她,愿意挑此重担,匡扶两族和平。”
说完,狐崇心脏狂跳,对美好的未来无限憧憬,向来偏心陵天苏的大长老也一言不发,多半也是认可的。
“呖!!!”
鹰鸣长空,一声嘹亮的鹰鸣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紧而只见一只俊美的黑色大鹰飞入大殿,冲向陵天苏。
狐崇挥手欲赶,“哪里来的扁毛畜生,找死!”
“慢着!”
陵天苏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是……
他伸手一招,黑色大鹰就稳稳停在他手臂上。
狐崇狐疑问道:“这是?”这黑色大鹰俊朗不凡,一身漆黑羽毛锋利如刃,一双透着寒光的眼睛充满了凶戾,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雄鹰。
如此猛兽却如同家禽般,乖乖落在陵天苏手臂上,细细一看,不难发现它利爪合拢,唯恐伤了陵天苏,倒是十分乖巧的模样?
陵天苏在鹰爪上摸到了一个竹筏,一枚玉佩,他目不能视,只好交给狐奴。
“狐奴爷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狐奴接过竹筏玉佩,竹筏是最普通的那种,用一根红绳绑了,玉佩确是上好的暖玉,形状圆润且有光泽,玉身白皙夹带丝丝血红纹路,被人精心打磨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灵气,正面雕刻这一只灵动小狐,狐奴指尖摩擦,却发现玉佩反面刻有“忧”一字。
狐奴深深一笑,打开竹筏,里面却无一字,只有一道传音。
“狐大长老,冒昧打扰,子忧这厢有礼,数月之前,子忧与天苏一见如故,两情相悦,此番一别,思君成疾,还望长老成全之。”
狐崇失魂落魄呆站不动,眼睛浑圆张大,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彻心凉。
“这……这不可能……”
子忧与天苏?一见如故?两情相悦?思君成疾?何等讽刺的字眼。
牧子忧是谁?北族天之骄子,神之宠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低贱杂种,甚至于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亲自求亲,有假!定然有假!对!一定是陵天苏,陵天苏定是怕他出手与他争夺牧子忧,就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逼他退出。
“不可能!这定是有人作假!”狐崇满脸不信,好似拽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吼道。
“哦?这么说,这枚玉佩也是假的了?”狐奴扬了扬手中血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狐崇整个人猛然僵住,目光深深被那枚血玉吸引,他如何不识得这玉,两年前,牧子忧身配的,就是此玉。
她竟连贴身之物都送给陵天苏了。
狐崇一屁股跌坐地上,绝望至极,又哭又笑,好似疯癫。
看着他这番举动,狐奴深深皱眉。
“又哭又笑!成何体统!”
忽的,一头半白半黑头发老者步入大殿,看着地上的狐崇,呵斥道:“当着大长老和少主的面,礼仪尽失,不像样!”
狐崇一脸泪水,抬头看着他
“爷爷……”
“滚起来!”
狐幻真明显动了真火,狐崇连忙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低头在他身后乖乖站好。
狐幻真向狐奴行了一礼,说道:“大哥,小弟孙儿今日丢人了,小弟这就带他回去关闭几日,严加管教。”
说完,转身带着狐崇就要离开。
狐奴缓缓开口:“关闭几日?严加管教?”
狐幻真脚步一顿:“不知大哥有何指教。”
狐奴眼睛深深眯起,如同一只沉眠的凶兽:“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孙子,叫陵天苏为……杂种?”
“混账东西!”
狐幻真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将狐崇重重抽倒在地。
狐崇脸颊瞬间肿胀,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不可置信的看着狐幻真。
“爷爷……”
狐幻真怒然一喝:“不要叫我爷爷,以下犯上,你真够可以的啊,狐崇,平时你狂也就罢了,当着大长老和少主的面,岂是容得你张狂的?”
狐幻真抬脚欲踹,却被狐奴软袖一挥,将之弹开。
“大哥你别阻止我,这小子实在是太放肆了,不教训不行。”
狐奴眼睛猛然张开,声音一沉:“我说让你动手了吗。”
狐幻真正色行礼,将头深深低下:“不敢!”
“关闭管教就不必了,此事交给刑罚堂就可以了。”
听到刑罚堂几字,狐崇脸色瞬间煞白。
狐幻真深色一沉,低声说道:“大哥,小崇罪不至此……”
狐奴冷哼一声:“罪不至此?你确定?”虽是反问,却令狐幻真背后生了一层冷汗。
狐幻真咬了咬牙,说道:“一切全由大哥做主!”
狐崇一下跪倒在地,抱住狐幻真大腿哭嚷道:“不可啊!那刑罚堂是什么地方,爷爷你再清楚不过了,孙儿进去了,不死也脱成皮啊。爷爷!”
狐幻真一脚将他踢开:“咎由自取!”
说完拧小鸡般拧着他的衣领走出大殿。
“既然如此,就由小弟我亲自送他进刑罚堂吧,就不劳烦大哥了。”
…………
陵天苏摇了摇头,说道:“这狐幻真,倒也是够心狠的。”
狐奴呵呵一笑,说道:“你以为呢,他亲自送他孙儿去刑罚堂,不过是为了打点里面内侍,让狐崇刑罚期间少受点罪罢了。”
狐奴语气变得调笑,将血玉系在陵天苏腰间,说道:“想不到有人比你还要心急。”
陵天苏脸上一红,这才回来几天,她就派鹰送信求亲,这是怕自己太丑,嫁不出去吗?
狐奴逗了逗黑鹰,说道:“这是风鹰,速度极快,但却对外族多是显露敌意,可它为什么看起来和你很亲昵?”
陵天苏忽然想到了风鹰族的赵显兄弟俩。
“嗯,去北族时,跟风鹰一族有点渊源。”
……………………
“月儿,为我磨墨。”
“是,少爷。”
月儿磨好墨汁,为陵天苏取来狼毫毛笔,今日少爷但是难得有雅兴呢。
香儿好无
聊的趴在香案上,啃着苹果。
“少爷,大半夜的磨墨做什么。”
陵天苏微微一笑,笔尾轻轻抵住下巴,说道:“作画。”
“作画?”
香儿手中苹果惊掉在地。
“少爷你何时会作画了,而且大半夜的作画?”
“嗯,小时候跟狐奴爷爷学过几天,当时觉得无聊,没有接着学下去,不过倒也能随手画画,只是现在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画的出来。”
香儿好奇宝宝问道:“少爷要画什么?”
陵天苏低笑不语。
香儿还要作问,却被月儿轻轻拉住。
她见月儿笑得暧昧,顿时了然,两人蹑手蹑脚相对离去。
清晨,陵天苏外出练刀。
香儿无聊的趴在香案上啃着苹果,月儿收拾房间,却发现书桌上留有一张女子画像,远远看去,只见白纸上一道风姿卓越的的身影。
月儿惊呼出声:“香儿,快来看少爷画的画儿。”
香儿眼睛一亮,“哪里?哪里?我要看,我要看。”
“哇,少爷画的真好,这画的定是牧小公主,瞧瞧这身段儿,这风姿,这脸蛋……呃……这脸蛋……”
香儿兴致勃勃的声音嘎然而止,手中苹果再次被惊落在地。
画中女子身形苗条,她独倚长亭,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
只是那脸,呃……有些惨不忍睹。
香月二人相继呆滞。
“这是九小姐?”
“不……能吧?”
“这……少爷的画工还是有待增强,若是日后九小姐看见自己被画成这副尊容,还不得活活给气死。”香儿无比堪忧。
“对对对,咱们赶紧把画藏好。”
若是陵天苏在此,定会哭笑不得,战斗,天地良心,他绝对是按照牧子忧真实面容来绘画的,只不过他所见的牧子忧是否真实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
几番生死,陵天苏发现他的元力愈发凝实,竟有突破凝魂中期的迹象,只差一个机遇。
相较于陵天苏,狐崇就要惨上很多,经过刑罚堂一番惨痛洗礼,落下一身伤痛不说,原本凝魂中期境界竟然极速跌落至凝魂初期,身心折磨,另他对陵天苏的恨意愈发深刻。
陵天苏从内阁挑选了几本低级武技,准备回去好好专研一番,刚出大门,却遇见了目光不善的狐崇。
只听他阴阳怪气说道:“哟,真不愧是我族少主,就连我族内阁重地都能随便出入,里头武技更是如同探囊取物,大长老还真是对你疼爱有加啊。”
脸上伤痕未尽,另他眼中添了几分戾气。
陵天苏神色不变,淡淡说道:“不过是几本低级武技罢了,前些日子,不是见你还拿了一份步影决吗,怎么我拿几本低阶武技,你就要嚼舌根了?”
狐崇脸色一变,步影决是中阶武技,非大长老同意不可轻易拿取,这是他爷爷狐幻真疏通内中阁老,废了一番功夫才让他哪有的,此事做得十分隐秘,他是从何得知。
第六十一章:简单粗暴
狐崇眉目沉沉压低声音道:“陵天苏,你非得和我过不去吗?”
陵天苏淡淡说道:“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狐崇你这么多年所做的事,你自己都忘了吗?远的不说,就说这次,也是你先找茬的。”
陵天苏懒得再与他纠缠,绕身离去。
狐崇看着他的背影,愤愤不平道:“若不是你隐瞒你与九小姐的关系,我岂会如此凄惨!”
陵天苏目光讥讽,说道:“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慢门子歪心思,怨不得别人。”
他不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家媳妇儿那副尊容是在没啥好炫耀的,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这么为之疯狂。这年头,饥不择食的主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她媳妇儿长得寒掺了点,但奈不过总有贼惦记,看来以后得把她看紧些才是。
不过就算如此,旁人打他媳妇儿主意,他就不爽!
…………
陵天苏花了一个月时间,又消化了数十本低阶武技,体内元力愈发凝实浑厚,只是久久不得突破。
北风呼啸,落雪不停,温暖的屋内,牧子忧独坐窗台,烛火灼灼,火光映照下,容色晶莹如玉,青葱手指拈着一张女子画像,画上女子身姿卓越,脸却是丑得一塌糊涂。
牧子忧嘴角浅浅勾起,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带着一丝嗔意。
“呆子,画得倒还真不错哩。”
掌灯少女好奇的歪过头去看,噗嗤一笑。这样也能算是不说?
牧子忧将画像轻轻放上桌面,素手轻抚,似要将那看不见的褶皱一一抚平,视若珍宝。
忽的,又不知想起什么,她秀美的峨眉淡淡蹙着,精致的脸蛋浅浅忧虑。
“那傻子,眼睛都看不见,还做什么画,定是费了不少神吧?”
黑鹰在窗外扑腾着翅膀,似是回应。
牧子忧轻轻托腮,静静的看着桌上定风珠,珠内倒映着一黑绫覆面浅浅入睡的少年。
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我等你来提亲。
………………
陵天苏细细琢磨了下日子,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他决定当日,备好聘礼,与狐奴爷爷一同前去提亲。
时间转眼而过,陵天苏在香月二人打扮下,换了一身红袍,就连发带,眼带都换成了红色,看着十分喜庆。
他十分无语说道:“这只是去提亲,还未到成亲之日,要不要穿成这么正统。”
“要的,要的,少爷这样穿起来才帅。”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难以平静的心跳有所缓解,他轻摸怀中捂得发热的血玉,用力握了握掌心定风珠,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他已成型数月,按照约定,早已到了入世的时候,待他定下婚事,便可与子忧一同去见他的亲爷爷。那是与他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人。再过些日子,便可叫上漠漠,他们三个人一起,闯荡江湖,再去找到自己的母亲,想办法救出漠漠的母亲,一家团聚,多好……
到那时,他一定要牵着牧子忧的手,郑重的将自己
的媳妇儿介绍给母亲认识,母亲看到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从希望到绝望,从天堂到地狱,只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
“大事不好!少主!香儿月儿姑娘!数万大军已杀至天凰山,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少主速速撤离!”
就在陵天苏陷入无限温情之时,一道急促的脚步打破此刻平静。
一狐族斥候,满身伤痕,步伐凌乱,跌跌撞撞跑入屋内。
陵天苏脑中惊雷猛然炸响,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袖,怔怔问道:“大军?哪里来的数万大军?”
那人咬了咬牙,一脸恨意:“是北族大军!他们那群畜生,借着少主与那牧子忧婚事,在我们打开传送打阵的时候,等待我们的却是他们的全副武装。”
“狐奴长老与众长老已经前去抗敌,不过我们全无准备,也只是杯水车薪,大长老特派我来传信,请少主速速撤离!”
陵天苏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个踉跄,若不是香儿扶得快,差点栽倒在地。
这么会这样?
北族竟不顾两族千万年来的交好,竟要在今朝一举打破这平衡吗?
抛开北族不说,牧子忧呢?狩山的情真意切,朝夕相处,也都是虚假的谎言吗?
想到这里,陵天苏心中一片苦涩。
下山的路早已被封死,恍恍惚惚的被香月二人连拖带扯,逃离至药园。
陵天苏脸颊湿热,触之粘稠,也不知是同伴还是敌人的鲜血。
月儿呼吸急促,明显收了不轻的内伤,“少爷,还望您打起精神。”
陵天苏“嗯”了一声,家族有难,他却在这独自黯然,实在不像样。
“噌!”
凛冬霜叶出窍,但此时他手中的双刀看起来竟是如此讽刺。讽刺他的天真与愚蠢。
陵天苏将心底异样情绪强行压下,他非自怨自艾之人,当务之急应该是击退强敌。
火,烈火熊熊燃烧着,天凰山上,漫山遍野,火势蔓延极快,片刻之间,整个天凰山,已焚近半。
几十名黑子人将他们重重包裹,为首的赫然是余有成。
香儿满脸怒容,娇呵一声:“果然是你们!”她原本也是不信,一想到怀山那张温柔对她笑着的脸庞,她的心,就微微刺痛。
余有成阴测测笑道:“小娘子,没想到吧,前不久你们还是我族贵客,如今还不是成了我们砧板上的鱼肉,我看你们还怎么狂,怀山兄,你也别躲了,快出来见见这小丫头吧,她可不是你朝思暮想已久的吗?”
香儿脸色变得惨白,却见人群中缓缓走出一高挑青年,正是怀山。
怀山眉目深沉,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香儿呵呵一笑,眼中充斥着不知是嘲弄还是自嘲。
“怀山,你说你等我,怎么这么不耐烦,自己却先找上门来了?”言语中,充满了讥讽味道。
怀山依旧不敢去看她的眼,声音涩然道:“对不起……族长之命,我……不得不从。”
“呵,你没有对不起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要怪……就怪我自己当初瞎了眼,竟对你还抱有一丝希望。”
怀山眼中似有悲痛,他神情痛苦挣扎,内心好似在做着什么争斗,终于,他鼓足勇气,猛的抬头,直视她那明亮双眼,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说道:“香儿,跟我走,南狐灭族,已成事实,只要你跟我走,我定会拼尽一切,护你周全!”
余有成表情立刻变得淫邪起来,上下打量着香儿的娇躯。
“是啊,香儿姑娘,你自此从了我们怀山统领,免去一死不说,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这比买卖划算啊,虽说投入敌人怀抱颇为不齿,可良禽择木而栖,香儿姑娘你没日也不用做些什么,只要每夜打开双腿好好温存我们怀山统领就够了,哈哈哈……”
香儿气的浑身发抖,她久居深山,哪里受得了这些污言秽语。
“我杀了你!”
“你闭嘴!”
怀山怒吼一声,双目赤红,杀人般的目光瞪着余有成,虽说立场不同,可他是真心欢喜香儿,他不允许别人这么侮辱他。香儿本就性子固执,难以劝服,他还在这里疯言疯语,火上浇油,这样一来,香儿不就死定了吗?
余有成丝毫不惧,嬉笑道:“兄弟,你就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无非就是想把她弄上床,以兄弟我的经验,简单粗暴点更好。”
“老子让你简单粗暴!”
陵天苏心中有火,正愁没处发,身形骤闪,直接来到余有成面前,凛冬反握,刀柄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余有成猝不防及,怎么也没有料到这眼瞎的小鬼速度如此精准敏捷,还来不及反应,脸颊传来剧痛,身躯已然如同陀螺旋转飞出,落地时,发丝散乱,脸颊高高肿起,头晕目眩,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陵天苏,震惊他的速度。
“你敢打我?!”
“小爷我这是在教你什么是简单粗暴!”
陵天苏一击得中,仍不罢休,紧随而上,飞起又是一脚,脚上青光绽放,元力包裹下这一脚,可破金石。
余有成哪里想到眼瞎最不起眼的陵天苏会突然爆发,疏于防范,挨了一记刀柄,脑中眩晕,还未清醒,哪里还避得开这一脚。
陵天苏一脚正中他的胸口,骨头断裂声响起,余有成身形再次飞出好远。
陵天苏乘胜追击,提刀而上,想要一举将之击杀。
香儿没心没肺的拍掌欢呼:“哇!少爷好帅!”很是没心没肺的把怀山晾在一边,哼臭男人而已,哪及得上我家少爷万分之一。
少爷就是少爷,简单爆粗都这么有型,这么帅!
怀山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要知道余有成今年三百余岁,凝魂初期,可陵天苏却能以刚入的凝魂初期境界,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虽说有点偷袭成分,可那力量和速度却是十分出色的。
虽说余有成吃瘪另他心中颇为畅快,可同为一族,陵天苏要杀余有成确实万万不可的,他不能置之不理。
第六十二章:首杀
陵天苏的刀携着罡风呼啸而至。
余有成窒息的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刀锋,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躲过这快如疾风的一刀,难道今天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绝望之际,气浪掀面,凛冬在他眉心三毫米之上颤巍巍的停住。
余有成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下身一片湿热,凝魂强者的他竟被一个刚步入凝魂的小子吓得失禁。
怀山面色深沉如水,一只手不知何时,牢牢箍住陵天苏握刀的手腕,他低头看了看余又成狼狈模样,眉头皱的更深,北族中,怎么会有此脓包。
“陵少爷,何必出手如此狠毒,一见面就要人性命呢?”
陵天苏十分好笑,你们带着人马,来我南族,烧杀抢掠,他只不过是反抗,反倒怪他出手狠毒。
“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就该乖乖的站着任你们屠宰吗?呵呵,你们北族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贱如蝼蚁了是吗?!”
“你口口声声说你欢喜香儿,可这王八蛋是怎么侮辱香儿的你也听到了,你要是个男人,不该阻我,反倒是不用我出手,自己理应先一掌毙了他才是!”
余有成脸色大变,生怕他听了陵天苏的蛊惑,反过来杀他,要知道怀山身为统领,有着凝魂巅峰实力,杀他,那是分分钟的事。
“怀山兄,万万不可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你我同为一族,可谓是骨连着骨,筋连着筋,若是族长知晓此事,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余兄放心,怀某自当不会做这等蠢事。”怀山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
余有成心中大定,有怀山护着他,陵天苏不能把他怎样。张口刚要喷出几句污言碎语,却又听到怀山冷冷出声。
“只是莫言再让我听见你侮辱香儿姑娘的话语,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的舌头还能完好无损的待在你口中。”
余有成脑袋一缩,连忙禁声。
陵天苏呸了一口,骂道:“孬种!”
怀山眼中一寒,陵天苏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香儿面出言羞辱,真当他是泥人了吗?
“你找死!”
怀山猛然提拳,拳芒在指缝中涌动,破风而至,狠狠砸向陵天苏肩头,凝魂巅峰强者的拳头是何等速度,拳影不过一瞬间的事,陵天苏目不能视,甚至连拳影轨迹都无法捕捉,肩膀衣衫直接被震裂,左肩骨骼被这一拳搅得寸寸粉碎。
面临凝魂强者的一拳,陵天苏没有丝毫畏惧,迎面而上,霜叶刀芒闪闪,一道道冬叶虚影凝聚在空中,覆盖着厚厚风雪,铺天盖地的掠向怀山。
怀山脸颊刺痛无比,叶片在他脸上割出数到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有流血,怀山伸手一摸,却发觉伤口处凝结了厚厚寒霜。
怀山瞳孔猛然一缩,心惊道:“菁霜刀决,她竟然连菁霜刀决都传给你了!”
菁霜刀决乃是北族密传,是高阶武技,只会传与每代继承人,牧子忧竟连这等密宝都传给他了?难不成她是动了真感情?
怀山看着陵天苏的目光越发冰冷,此子不能留!
香儿将他眼中杀意尽收
眼底,心中失望至极,口中娇喝一声:“你杀少爷,我便杀你!”
怀山眼看面前一只红色小蛮靴,带起厉风朝他踢来,怀山神情有些恍惚,回想起当日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般教训他的,就是在那一刻,她嗔怒动人模样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神情恍惚,大意之下,香儿一脚踢中怀山,只听得他闷哼一声,扼住陵天苏手腕的手掌一松,连退几步。
香儿赶紧拉过陵天苏,如同母鸡护子一般,将之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怀山。
月儿连忙扶过陵天苏,查看他身上伤势,却见他整只左臂无力怂拉着,却还要固执的握紧霜叶,月儿眼圈不由一红,硬接了凝魂巅峰一拳,他以伤换伤,身体所受创伤定然比怀山重的多。
怀山神情悲伤的看着香儿,内心止不住的一阵绞痛。在她心中,他始终抵不过她的少爷重要么?
“香儿你当真不跟我走么?当真要为了一个废物与我作对吗?”他神情悲伤道。
香儿惨然一笑,“跟你走?我凭什么跟你走?你们北族狼子野心,借着和亲,灭我南族,若我跟你走,苟且偷生,至我少爷与何地!至我父母与何地!至我整个南族与何地!”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香儿虽说是一介女流,可也没你怀山想的那么不堪,你也不必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既然早已想好了如何吞并我族,又何必再有多余的痴心妄想!做着天理不容的事,还妄想做好人,你比余有成还要可恶千倍万倍!”
“你我!从此见面是仇敌,恩断义绝!”
说道最后,香儿竟有些歇斯底里。
怀山跌坐地上,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对……也对……我早就该知道了,香儿不是这样的人……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怀山缓缓起身,泪流满面,眼中划过一丝决然:“既然如此,香儿,你就别怪我绝情了!陵天苏,非死不可!”
香儿凛然说道:“要杀少爷,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余有成见他们争吵不休,立马来了精神,一下从地上爬起,抖了抖湿润凉透的大腿,伸手搭在怀山肩膀上,笑道:“兄弟,看看,这就是女人,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不过你想开了就好,咱们兄弟联手灭了他们。”
“小爷我先灭了你!”
陵天苏挣开月儿怀抱,一拍地面,借势高高跃起,手中刀芒再次绽放。
余有成看着夜空中,月光下的陵天苏,就像是一个索命死神,心有余悸。
“怀山兄护我!”
怀山冷哼一声,无比鄙视,竟然被一个凝魂同等境界吓成这样。
不过该救还是要救的。
怀山足尖轻轻点地,飘然而上,五指成爪,至他身后一道虚影兽爪,陡然凝现,狠狠抓向陵天苏。
“少爷小心。”香儿惊呼一声。
怀山飘然落地,巨爪将陵天苏身影撕的粉碎。
“不要!”
“不要!”
香月二人只觉一阵窒息,险些被这场景惊晕了过去。
“不堪一击!”
怀山冷哼一声,对他而言,杀一个凝魂初期小辈,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香儿娇美的面目变得狰狞,声嘶力竭的喊着:“怀山!!!”
“嗤!”
“呃……”
就在此时,刀刃入体的声音清晰响起,紧接着是被扼在喉咙里无法发声的惨叫声。
怀山猛然转身,脸色大变。
原本被那一抓抓得尸骨无存的陵天苏不知何时,面无表情的紧贴在余有成身后,一只手掌环穿过他的头发,死死的扼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的刀,却已然穿透前者的身体。
怀山眼睛睁大,一下没了反应,穿过余有成身体的那把刀竟是如此扎眼。
陵天苏缓缓抽刀,刀锋划过**的声音不绝于耳,鲜血溅了陵天苏一脸,还未干痂的鲜血,又再度染上了新的血液。
陵天苏薄唇紧抿,苍白的脸颊染上点点血迹,黑夜中,看着竟有了几分邪魅的味道。
“我说过,我会灭了他,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他缓缓开口,声音略带沙哑,轻轻推开余有成的尸体,刀锋一抖,将刀刃上的鲜血尽数抖尽,刀面再度光洁如镜。
第一次亲手杀人,他心中没有不安,没有激动,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以后,会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香月二人早已惊呆傻掉,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陵天苏如此杀伐果决的一面。
怀山脸颊抽搐不断,如果说杀一个凝魂初期境界的陵天苏,算不上什么光荣事迹,那么一个凝魂初期境界当着他面杀了同伴,那更是啪啪打脸了。
怀山神色阴沉无比,低声说道:“陵天苏,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陵天苏不动声色说道:“自然知道,我们南族自认为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北族,可你们北族不分青红皂白入侵我南族,杀我同类,烧我家园,辱我重要之人,难道就不该杀吗?”
怀山冷冷道:“弱肉强食,本是这世间的生存法则,你们南族弱我北族,自然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道理。”
陵天苏颇为不屑,一脚狠狠踏在余有成尸体上。
“那么他比我弱,自然也该死!按照你的逻辑,还反过来质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怀山满目杀机,余有成虽说是草包一个,在族中地位并不显赫,可他师傅却是北族十一长老,今日余有成命丧无比,又是他的带领下,他定然逃不了这干系。
“小子,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几时!给我上!”
怀山挥手下令,包围他们的黑衣人顷刻蜂拥而上。
“轰!”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阵光在他们脚下土地突然爆发,横竖交错,犹如一张棋盘,每一位黑衣人脚下都浮现出一道四方棋格,棋格十分玄妙,具有十分强大的束缚力量,将他们每人都束缚其中,包括怀山。
“呵呵呵……北族的小崽子们,树老头我不出声,你们还真当我不存在吗?就是这么欺凌我族小辈的吗?”
第六十三章:离天树
一位顶着夸张冲天辫,嘴上挂着三股麻花胡须造型古怪的老者徒步从药园屋内走出,掌心托着一块方形石板,石板之上落着颗颗石子,仔细石子落地所在,赫然正好与北族黑衣人所站之处相对应。
怀山看清来人模样,心中陡然一惊,失声道:“离天树,竟然是你?”
陵天苏将双刀归鞘,心中疑惑,认识了这老头十多年,他怎么不知道狐树还有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称号。
怀山目光讥讽,道“没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树药尊者,销声匿迹多年,竟是到了这里给人看起了药园子,真是志气远大啊。”
狐树哼哼冷笑,道:“陵千音大人于我有恩,我狐树懂得知恩图报,答应了护南族安危,这辈子便不会弃之不顾,哪像你们北族这些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两族世代交好,你们却说叛就叛。”
“哼!”
狐树掌心霹雳作响,整只手掌泛着璀璨金光,一掌拍下石板,板上石子颤抖不停,几息之间,石子化成尘埃,紧而随之的,那数十名黑衣人也随之化成道道血雾,唯有怀山在苦苦支撑,他直觉头顶有极其恐怖的压力想他袭来,全身骨骼被压得嘎吱作响,撑了片刻,终于支撑不住,“噗”的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坚硬的泥土上,骨头断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土地,怀山脸上模样也是十分凄惨,七窍溢血,额上青筋暴起,那里还有刚才半分潇洒从容模样。
狐树直直的望着他,说道:“咦,往哪跪呢?你要跪的不是我,而是香儿才对。”
枯瘦的手指转动石板上唯一一颗幸存石子,怀山身子随之转动,膝盖骨本就碎裂,再猛的转动摩擦伤口,绕是他也忍不住痛叫一声。
狐树老眼一瞪,斥道:“你叫什么叫,苏小子的左手不也给你震碎了?你听他叫了吗?”
怀山跪倒在香儿面前,觉得十分羞辱,憋屈道:“前辈要杀就杀,何必羞辱与我!”
“哟呵,还挺硬气,香儿你怎么看?”
香儿心中有些不忍,脑中浮现出他当初对他好的场景,体贴入微,打,打不走,骂,也笑嘻嘻的不还嘴,曾几何时,她到真以为他是个良人。场面一转,就回想他刚刚带着人马追杀的场景,对于余有成的出言辱骂的无动于衷,她的整个心就如同在寒水里泡了一整夜。
怀山怔怔的看着她,沙哑道:“香儿,你真舍得杀我吗?”
香儿嘲弄一笑,道:“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少爷你做主吧?”
陵天苏思量一番,香儿本就受了不小的刺激,再当他面杀了怀山,这辈子很难从这件事走出来。
“树爷爷,放了他吧。”
香儿美眸睁大,不解的看着他。
陵天苏冷然道:“怀山,回去给你们主子带句话,只要我陵天苏一日不死,终有一日,要血洗你们北族!”
怀山呛咳出一口血,自知性命保住。
“就凭你?”
狐树手中阵法一
收,“滚吧!”
怀山身体陡然轻松,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香儿。
狐树大怒骂道:“妈的,犯贱!”
隔空一大耳刮子狠狠抽去,怀山脸上剧痛,五根鲜红手印浮肿,发冠落地,披头散发,再也不敢多待,连滚带爬的匆匆离去。
“苏小子,你过来,让老夫看看你的眼睛。”狐树老头像陵天苏招了招手,忽然想到他眼睛看不见,做的无用之功,又尴尬无比的收回了手。
陵天苏走了过去,解开黑绸,缓缓睁眼,眼瞳汪蓝一片,似有流火转动。
狐树老头摸了摸下巴,道:“果然是幽冥劫火,按理说幽冥劫火入体,你应该早就被焚烧殆尽渣都不剩才是,怎么看你现在模样,竟有了将之收为己用的迹象。”
“什么?会被烧的渣儿都不剩?”香儿月儿两人顿时惊慌,竟有如此凶险。
狐树道:“嗯,不过别急,看现在这样子,苏小子控制的不错,只要不出什么纰漏,带他日后实力强大,眼睛自然就能视物了。先让我将你手臂治好,来,伸手。”
陵天苏乖乖伸手,只见狐树伸出手掌,手掌元力转动,化成金石般,狐树握住他肩膀,一寸寸下滑,陵天苏清晰感觉得到他那雄厚元力,化成一道道丝线,穿过皮肤,缠绕碎骨,两只包裹缝合,当狐树掌心落到陵天苏掌上,猛然一拍,咔咔作响,陵天苏感觉到左臂粉碎的骨头瞬间毫无缝隙的接合一起,握了握拳,掌心沉稳有力,仿佛之前没受伤般。
香儿眼中异彩连连,小拳头锤了锤狐树老头肩膀,笑道:“真有你的啊。”
月儿眼中也充满了感激。
狐树老头最喜欢受人崇拜了,一个甩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你们这些小崽子,平日缺胳膊断腿,哪个不是我治好的。”
夜幕降临,残月如血,整个药园被狐树老头的石中阵法所遮掩,飘忽不定,从外界无法轻易看出药园所在。
陵天苏怀抱双刀,椅坐在药园门口,脸上黑绫不知何时取下,清秀稚嫩的脸颊无一丝表情,双目空洞无神的遥望北方天空。
牧子忧,这场南族厮杀,可有你一份。
你同我成亲,可是为了侵夺南族。
漠漠,如今你又在哪里,北族侵入南族,你可会为了我这个朋友奋起反抗,想必是会的吧?毕竟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永不背叛吗。
思绪万分,剪不断,理还乱。
陵天苏有好几次忍不住掏出怀中定风珠,询问牧子忧。
可是他不敢,他承认他此刻是如此的懦弱无能,他害怕得到的是残忍的真相。
不然,为何从北族杀入南族至今,定风珠却毫无动静。
香儿蹲坐一旁,双手托腮,有些失魂落魄。
陵天苏收了收神,胳膊肘撞了撞香儿,笑道:“香儿姐姐,别不开心了,不就是个小白脸吗?中看不中用,到时候少爷我给你寻个更好的。”
香儿抽了抽鼻子,道:“少爷,北族的人真是
每一个好东西,怀山骗我,牧子忧骗你,真是拿我们当猴耍了。”
陵天苏脸色一僵,本来是想着安慰她的,没找到小心肝儿有些受打击。
北族别院,牧子忧满目阴沉的站在那里,杀气腾腾的看着眼前数十名死士,今日,她没有穿上她最爱的那套白色衣裙,而是穿着一身妖冶的红色嫁衣,微风拂过,衣裙翻飞,仿佛一只只血红色的蝴蝶,如墨的长发没有凤冠收束,在空中狂舞,苍白的脸颊看着有些孱弱,腰间韶光早已出窍,刃如秋霜。韶光不轻易出窍,一旦出窍,她已做好拼命准备。
只听她冷冷开口:“让!”
对面为首一人偷偷看了一眼她手中韶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恭敬道:“族长下令,严禁小姐外出。”
牧子忧讥笑:“族长?是牧魏还是牧连焯?”
那人刚欲回答,就被她冷冷打断。
“不管是哪位,现在想必已经站在南族的领土上了吧。”
小姐是如何得知?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头道:“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等。”
牧子忧耐性尽失,“滚!”
一轮炙热圆日,凭空而生,牧子忧此刻心中烦躁到了极点,一上来就是最大杀招。
死士们眼中惊恐绝望,万万没想到,九小姐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小九啊,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么臭,同族一场,不必于此吧。”
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仅凭一道声音,空中那轮金黄炎日猛然一颤,受惊般退回剑中。
牧子忧手中一空,却发现手中长剑竟不知不觉落入对面一黑子男子手中。
男子脸上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韶光,淡淡道:“族之重器,是用来自相残杀的吗?”
牧子忧心中越发烦躁,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七叔此话说的好笑,自相残杀?不正是你们现在所在做的事吗?”
能被牧子忧称做七叔的,也只有北族七长老牧非及了。
牧非及细细打量着她,目光古怪:“你打扮成这副模样,难不成真打算下嫁给陵天苏不成,呵,侄女,你这眼光可不怎么样,不如重新考虑考虑,我孙儿牧严就不错。”
牧子忧气息越发不稳定,眼眸煞气涌动。
“让!”
“哟!侄女胆量不错,竟敢威胁你七叔,不过我让了又如何,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连老族长都出动了,南族非灭不可,陵天苏非死不可!”
牧非及脸上戏谑,眼中却是一片残忍冰冷。
牧子忧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安魄强者,如同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阻挡在她面前,心中无一丝退却,周身衣袂猎猎,红色绣花鞋从裙摆下缓缓踏出。
不自量力!牧非及眼瞳猛然一张,黑色瞳孔迅速淡去,整个瞳仁变得苍白一片,看起来十分诡异。
牧子忧娇躯一颤,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无征兆的映现出一道白色瞳印,唇角溢血,脚步却是异常坚定,一步一步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第六十四章:反水
牧非及双掌猛然一合,双掌之间光晕涌动,再缓缓拉开,双掌掌心分别浮现出一轮法阵,一条漆黑锁链从中延伸开来,锁链看着并不粗大,约两指粗细,古朴无奇的锁链却让牧子忧心中升起一道不妙。
锁链如同灵蛇般在他臂上跳跃,牧非及一指凌空指向牧子忧,臂上锁链疾驰而去。
牧子忧心中一跳,她分明看见那锁链动作瞬间,撞入虚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却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锁链极为灵活,迅速缠绕上她四肢,她竟一分元力也调动不得,如同普通人一般。
牧非及施施然走到她面前,黑色瞳孔缓缓浮现,笑道:“您贵为我族少主,我自然不敢取您性命,不过也不能让您出去怀我族好事,只好委屈您在房中待上几日了。”
说完衣袖一挥,女牧子忧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越是使劲挣扎,锁链禁锢越发用力,深深嵌入骨肉,几息之间,便被锁链拉扯回到了房中,锁链延长,尖端深深没入地面。
牧子忧身上漆黑的锁链渐渐隐去,仿佛不存在般,不过当她一有离开的念头,锁链便再次浮现。
牧子忧绝望的闭上眼睛,如此强者,北族多不胜数,南族又毫无准备,如何能敌得过,自私的盼着南族能够拼尽一切,保下陵天苏。
心中悲凉,时也,命也,她早就该想到,南北联姻,不过是一场血腥的盛宴罢了,早知如此,她就该离他远远的。
…………
狐崇满身血污,跌坐在狐幻真身旁喘息着,心中怨毒无比,他曾几何时有如此狼狈过,心中不断的诅咒着陵天苏,若不是那杂种要联姻,岂会出这档子事。
狐幻真与众多长老环坐调息,心中实在搞不懂,南北两族平静相处了这么多年,其中不免也有些小摩擦,可也不至此,为何说反就反了,那牧魏老家伙莫不是疯了不成,狐族能够在妖族内稳拔头筹,全凭南北两族各自坐镇,稳压各方势力的妖兽群体,他若是灭了南族,仅仅凭他北族山高皇帝远的,镇压得过来吗。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会不懂?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脚步声沙沙不断,无数北族死士从黑暗中涌动而出,目光不善的盯着众人。天凰山已烧大半,他们藏身之处本就不多,这么快找上门来,实属正常。
为首一人,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缓缓转动着,只是每转动一颗,南族就有会无声无息倒下一人。
狐天笑看得心疼无比,怒吼一声:“牧前黄,冲小辈下手,算什么东西,有本事冲老子来。”
牧前黄转头,目光如电。
狐天笑纵使一身血污,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
牧前黄淡淡一笑,道:“天笑兄,多年不见,脾气还是如此暴躁。”
狐天笑怒道:“谁要跟你们这些王八蛋称兄道弟,老子膈应的慌。”
牧前黄脸上笑意不减,也不动怒,波澜不惊的目光扫向众人,缓缓道:“你们若投降,便可免去一死。”
南族众人冷漠
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小丑,唯有角落狐崇,眼中变换不定。
牧前黄微微错愕,赞叹道:“偌大的一个南族,竟没一人叛变,了不起,只是不知是自身忠诚累累,还是恐与狐牧老族长的威名。”
南族一少年冷哼一声:“自南狐族腾刻印在身上的那一刻起,我等便终身为南族效命,我等就是死!也要用鲜血捍卫我族!”
牧前黄眼中赞许,这小辈不错,可惜了。
手指随意一抬,南狐少年头颅离身飞起,落地时,表情依旧固执。
牧前黄冷漠的看着他的尸身,淡淡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唔……”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一人重重倒下,头颅与身体一分为二。
牧前黄眼眸微眯,不用转身也知道,他北族之人也收到了同样的手法,冷笑道:“狐奴族长好大的本事,身为一族族长,竟对一个小辈下手。”
狐奴眼中流光一闪,淡淡道:“说笑了,北族献上如此大礼,老夫怎能不回敬一二呢。”
牧前黄可惜般的摇了摇头,目光忽的一凛:“执意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说完,双臂一呼,宽大的袖袍长长脱落在地,自其身后,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兽影陡然咆哮,仿佛压抑许久的突然爆发,震的大地颤抖,无数兽影张牙舞爪,似群魔乱舞,数量极为庞大,漫山遍野的火光都被遮掩,黑压压一片。
狐奴神情凝重,却不是慌乱。
身后众人心悸无比,他们竟连北疆横行的魔兽都带了过来,果然是铁了心要毁灭南族。
狐崇英俊的面容上已被惊恐所扭曲,他不想死,他还有璀璨辉煌的前程,他不想葬送此地,就此腐烂化为肥料渗入泥土。等等……刚刚那人说,若是投降便可免去一死,若是投降了,他是不是离牧子忧更近一步了,如此想来,似也不坏。
牧前黄正欲抬手,号召这魔兽将他们撕成碎片。
“等等!”
狐崇一脸阴沉走出,仿佛做出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不敢去看身后的同胞们。
牧前黄眼神一动,玩味的看着他,道:“哦,不知这位小友有何指示?”
狐崇拳头紧了松,松了紧,额角汗水不断,直直的看着他道:“我愿投诚……”说完,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身体一松,好似累积已久的压力骤然消失。
狐崇身后追随者们顿时急了。
“狐崇大哥,您再胡说八道些什么……”
“狐崇大哥,您是我们的领袖,是英雄,若是您带头反叛,让我等情何以堪……”
“狐崇!你若是敢背叛我族,你我就不再是兄弟……”
“闭嘴!”狐崇重重一吼,命都没了,谁还要与你做兄弟,一群不识相的家伙,与陵天苏一样,朽木不可雕也!
牧前黄微微一愣,随即大笑,眼中讥讽:“哈哈哈,自然是可以的,还以为你们南狐有多硬气,原来也有识时务的。”
“畜生!”
狐幻真一步步重重踏出,眼中怒气勃
发,在孙子呆滞不信的目光下,一脚狠狠踏在狐崇胸膛之上,这一脚毫不留情,狐崇整个胸膛塌陷下去,倒飞而出,昏迷不醒。
“啧啧啧……对自己亲孙子下手都这么狠。”牧前黄摇头晃脑。
狐幻真转身匍匐,五体跪拜在地,声音颤抖:“我狐幻真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各位,竟养出这么一个不忠不孝之徒,狐崇本罪该万死,狐幻真斗胆求情,可怜我年老,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孙,还望能饶他一命。”
狐奴眼皮低低磕着,缓缓道:“罢了,如今外敌来犯,实不宜再同族相残,你且将他好生看管,莫要让他再弄出什么乱子。”
狐幻真脑袋重重在地上一嗑,“是。”随即赶紧起身扶过昏迷不醒的狐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狐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牧前黄对狐崇失了兴趣,打着哈欠手随意挥下。其身后魔兽蓄势待发,疯拥而上,铺天盖地的向着他们涌去。
狐奴一步踏出,一道巨大狐身兽影自他体内浮现,巨口大张,如同吸洞般,将无数惊人数量的魔兽尽数吞于腹中。
牧前黄千辛万苦带来的众多魔兽,还未发挥一丝作用,就如此轻易被人吞食,狐奴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叹息一声道:“人老了,胃口消化能力也不好了。”嘴上这么说着,可那脸上的满足和意犹未尽不禁让对面北族一众遍体生寒。这可是横行北疆一域的强横魔兽,而且如此强大的数量,说吞就吞了。
牧前黄脸色不变,赞道:“了不起。”心中却直打盹,就凭这一手,他绝不是狐奴对手,若强行逼下去,他也讨不到半分好处,不如先行撤退回去禀报老族长,重振旗鼓,彻底击溃他们。
牧前黄满脸微笑,“奴族长事多繁忙,我等招呼也打过了,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众人如潮水般退入黑暗之中。
狐奴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去追击的意思。
狐天笑愤愤向前,道:“为何不杀了他,奴前黄阴险狡诈,此番放过他,日后不知我族要死多少人在他手里。”
狐翰拉过他,摇了摇头道:“奴族长若是追了上去,剩下的族人们怎么办,伤亡这么多,若是再遇到其他北族队伍,岂不是要全军覆没。”狐翰深色凝重,话虽如此,可最重要的是,他分明捕捉到狐奴脸上一闪而过的潮红,又瞬间被他强行压下,北疆魔兽,岂是那么容易吞下的,想必狐奴受了不轻的暗伤。
狐天笑冷静下来,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整顿内族伤残人员。
狐崇斜躺在篝火然后不远处的大树边,眼皮动了动,刚一醒来,胸口上的剧痛另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身体微微一动,便有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心中不由怨毒咒骂,他的亲爷爷,下手竟然如此重,这一脚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狐崇突然发现周围氛围有些不对劲,以往自己受点小伤,哪个不是前倨后恭的,如今冷冷的没人搭理也就罢了,众人现在看他的目光都是十分不善,心中猛然一跳,想必自己反水的事情还是惹了众怒。
第六十五章:破阵
狐幻真端着一个木碗,碗内热水泛着腾腾热气,他冷冷递到自家孙子面前,面目表情道:“喝吧。”
狐崇颤巍巍的接过,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无异样,猛灌了一口,喝得急了,呛的全身做疼。
狐幻真谈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掌贴于他背心,元力涌动,为他治疗胸口伤势。
狐幻真将声音压低,仅让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自作自受,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即便你要投诚,岂能当着那老东西的面,若不是我,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狐崇一脸后怕,犹豫道:“爷爷教训的是,可是不投诚,死,是迟早的事。”
狐幻真哼哼冷笑,眼睛眯起道:“即便投诚,与做狗又有什么分别,我们不拿点筹码在手上,投诚之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狐崇似懂非懂:“筹码?我们哪里有什么筹码。”
狐幻真笑得诡异:“陵天苏……就是最好的筹码,如今南族大乱,那老东西恐怕第一时间就安顿好了陵天苏,然而最安全的地方,不正是狐树老头的药园吗,那药园阵法重重,飘忽不定,就凭北族那群人,哪里能找到药园所在。”
狐崇眼睛一亮,喜道:“好主意!”
狐幻真眼神凌厉,瞪了他一眼,道:“蠢货!收起你脸上的表情,老东西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还得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狐幻真来到狐奴栖息所地,还没等他见到狐奴就被狐翰拦下,只听他冷冷道:“大长老正在休息,二长老有事?”
狐幻真正色道:“方才老夫感应到西南方向有所异动,特来请示大哥,批准老夫亲自前往查探一番。”
狐翰目光如电,道:“一点异动就要劳烦您二长老亲自出马,未免有些不妥吧?”
狐幻真满脸沉痛道:“如今我族伤亡惨重,怎可再有其他损失,还是老夫去妥当些。”
狐翰拦路的手依旧没有放下,“这等小事就不必一一请示大长老了,就由二长老您自行定夺吧。”
“如此也好。”狐翰没有发现,在狐幻真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咳咳咳……”狐奴捂着嘴猛烈咳嗽,摊开干枯的手掌,看着掌心那刺眼的殷红,无奈的笑了笑,他终究还是老了。
…………
“这么说来,狐奴真有那么厉害?”
牧前黄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气息收敛,不敢一丝外露。
“不错,我带去的数千只妖兽,那老家伙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净,情势所逼,我不想族人们有多余的牺牲,便擅自主张先行撤离了,请老族长责罚。”
老族长牧魏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南族已是山穷水尽,灭亡……不过是多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虽说他将妖兽尽数消灭,不过我就不信他一点暗伤都没留下,只要他一倒下,南族就彻底的完了。”
“老族长
英明!”
“你去将焯儿叫来,有个任务须得他去完成。”
牧魏老而混浊的眼睛,暗得诡异。
此刻,陵天苏正摸索着药材研磨着,狐树老头说他濒临突破边缘,可能因为心境原因,迟迟找不到宣泄口,因此让他在这做些细致的活,平稳心境。可他哪里静的下来,外头战火不断,狐奴爷爷也不知是否安好,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身体能否吃得消也是个未知数,他身为一族少主,却安逸的躲在这里,念及此处,心中愈发烦乱。
而香儿则正握着碗口大的铁勺,捣鼓着锅中焦黑已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不明物体。
先前每每她见到月儿做饭时的姿态,优雅动人,上缕缕雾气笼罩在她那温软如水的面容上,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味道,说不出的好看。香儿看得心痒难耐,也想尝试一番,于是苦苦央求,月儿耐不住她的纠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妥协让她掌勺。
画风突变,香儿额上捆着草搓绳条,如同乡间村汉,握勺如同架刀,一把炒菜的勺子竟被她舞出了虎虎生风,横少千军之势,锅里的红烧肉在她的摧残之下,已然羞愤的化成了锅灰,不大的房内,瞬间弥漫起一股诡异的味道。
月儿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嗤”一声,陵天苏手下没轻没重的,一株药材又报废在他手上。
狐树老头如同被刨下一块心头肉,大呼心疼,喋喋不休道:“老头子我都说了,这凝风草迎风而长,为风所化,十分娇贵,下手一定要有分寸,捻磨时只须得下三分力,万万不可多,否则药性全失,大大浪费掉了!”
陵天苏将手中药碗放下,喃喃道:“也不知道狐奴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狐奴努了努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抛开你那点修为不说,还瞎着双眼,出去也只有送菜的份。”
“你说什么你!”香儿顿时怒了,油汪汪的铁勺直接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好家伙,差点被把他拍在地里去。
“丫头,你以小欺老……”
香儿作势还要拍,狐树抱头鼠窜,一溜烟逃走了。
香儿颇为嫌弃的看着手中大勺,这是拍了那老头脑袋的,那家伙长年不洗头,这大勺怕是干净不到哪里去了,顿时雅兴全失。
“啧,还让不让人好好做饭了。”说完,随手将铁勺一扔,出去扑蝴蝶去了。
独留陵天苏和月儿两人面面相忌,他们是在很想说,就她锅底那点残渣,实在不比树老头脑门干净到哪里去。
晚饭时分,狐树老头捧着饭碗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小子,你的空间戒该装的我已经给你装了。”
二女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陵天苏却笑了笑,道:“那就多谢树爷爷了。”
狐树道:“我树老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懂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只晓得别人打上门来,就要
反击,老头早就知道你不甘平静的窝在这里,别怪老头,你身上有伤,须得在这养好了,出去才会多一分活下来的几率。”
“我看你们哪也去不了!”
一道惊雷自虚空中突如其来,狐树老头反应何其之快,足下蓄力,座下石椅无声无息化为粉尘,身躯瞬间离地,宽大的长袖将陵天苏三人包裹急退,如此繁琐的动作,他一个呼吸间便已完成。
手臂粗的惊雷落在饭桌之上,饭桌砰然炸裂,地上形成一个巨大浅坑,坑的周围不断闪烁着余波电光。
看着眼前的来人,狐树老头心惊无比,他的阵法何时被破解的,他竟没有半点察觉。
月儿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顿时了然,嘴角一声嗤笑。
狐树老头脸色涨红,直觉脸面有损,正欲开口解释,便听到月儿低声恨道:“叛徒!”
狐树老头一愣,叛徒?什么叛徒?
月儿从他衣袖中挣出,看了他一眼,道:“能如此轻易破开树爷爷阵法的,除了他们知道阵眼所在,以及破解方法,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狐树老头心中顿时有所安慰,难怪,原来不是他的阵法太过垃圾,而是有人告密。嗯?告密?安慰过后,紧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愤怒涌上心头,居然南族里有这等无耻之徒,做这般下作行径,将他们卖得了个干干净净。
三道身影落在药园斜对面的一颗参天大树上,陵天苏鼻尖耸动,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心中不由泛起一阵苦涩。
牧连焯,原来你也来了……
为首一人,样貌看起来三十好几,面容阴柔,身形消瘦,明明是一副男人面容,却点了一抹朱砂,抹了一嘴朱唇,看着着实反胃,那人脚踏虚空,如同脚踏实地般,一步步走下,嘴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杀机。
“离天树,你若肯投诚,并且交出陵天苏,本尊饶你不死。”
狐树老头嘿嘿一笑,伸出一条干瘦如芦柴般的腿晃了晃,指指裆下,笑容猥琐:“嘿嘿嘿,你要是从老头这底下钻过去,要是老头我心情好了,兴许还会赏你一泡童子尿尝尝。”
香月二人瞧了瞧他那鸡皮褶皱的鞋拔子老脸,娇躯忍不住狠狠的抖了抖。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找死!”身躯一抖,自衣摆下,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顺着他的小腿,疯狂涌出。
狐树老头“切”了一声,身为狐族,养什么这种没毛毒物,用来吓人么?
狐树老头将身后三人护好,掌风如刃,疾驰而出,毒蛇一时之间被斩得七零八落,还未等他来得及得意,却眼见那些本被斩成两截的毒蛇,身体乱扭之间,竟从断口处,又生长出一颗蛇头来。
狐树心中一跳,这是什么怪蛇?
蛇群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看得人头皮发麻,不用说,这怪蛇必是剧毒无比,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多的蛇,那人是如何掩藏在衣衫之下的。
第六十六章:匣中有翼
由于身后有陵天苏,对方手段又十分诡异,狐树老头不敢硬拼。
“退!退到我们药房去!”
待四人退回药房,黑压压的蛇群铺天盖地的涌上,将药房重重包裹。
狐树老头右手双指并拢,化为一道剑指,朝左手掌心划过,一道红线陡然裂开,鲜红的血液自红线流出,鲜血顺着剑指指尖逆流而上,狐树老头用自身鲜血凌空刻画出一道道血色符文,打入四面木墙与屋顶之内,随即隐没不见。一番下来,许是气血大失,素来面色红润的狐树老头也不禁脸上透着一股惨白。
群蛇乱舞,将整个木屋包裹的密不透风,几息之间密室变得一片漆黑。
狐树老头掏出火折子,点燃台上蜡烛,喘了一口气道:“他们暂时进不来了。”
香儿巡视四周,不知是不是狐树老头释放出的符文原因,此时,竟没有一只毒蛇进来,要知道虽然这间木屋密封环境做的很好,可毕竟是木头制作,多少有可乘的缝隙,可现在除了外头群蛇吐舌的“嘶嘶”声,倒也十分安全。
狐树老头好没气的看了她一眼道:“别瞎看了,这护灵符加了我精血而制,防御效果与往常不可言喻,为了守住你那宝贝少爷,我可是下了血本。”
月儿皱了皱眉,道:“可我们也被困在了这里,外头还有三位安魄强者,我们怕是难以逃脱。”
香儿冷笑一声,道:“何止,其中一位可还是他们北族族长,这手笔,呵呵,为了断我南族血脉,他们可真是什么面子都不顾了。就说领头那一位吧,竟能让唐唐北族族长甘于立与身后,怕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香儿。”月儿连忙用手臂撞他,示意让她不要乱说话。
香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觉得话已出口,便也顾不得许多,将压抑心中许久的话都喷了出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凭少爷的鼻子怕是早就闻出了那位,他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咱们跟少爷,可那牧子忧呢?她口口声声说她同意这门婚事,是少爷的未婚妻,可出事到现在,她可曾交代过一句。”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生死存亡之际,还有心思扯这些儿女情长。”
狐树老头脸上难得一见的深沉,旋即又觉得语气对于这些小家伙有些过重,便语气放缓道:“尔虞我诈本就是这世间生存之理,天苏,这次虽不是你的过错,可终究是因你而起,你得担起这个责任,日后切不可轻信他人。”
陵天苏心中百味聚杂,脸上却不露一丝痕迹,道:“是,天苏知道了。”
狐树老头道:“香儿说的不错,为首那人实力深不可测,他还并未出手,就将我们逼迫至此,这次,怕是凶多吉少,天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陵天苏淡淡道:“当他们北族攻上山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局面,天苏早已做好准备,无论将来遇到什么,迎面而上便是。”
树老头走到床边,翻开破旧的床帘,露出床下暗格,狐树老头从暗格内取出一个小匣子,匣面上布满了灰色蛛网,看着有些年代了,狐树老头面上带着一丝怀念,道:“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当初就怕发生现在这种情况,如今用来保命在适合不过。”说完,就将手中木匣扔给陵天苏。
陵天苏虽看不见,可凭狐树老头说话的方位与木匣在空气中摩擦的呼啸声,稳稳接住,手指轻轻抚上匣面,心中微叹,却将木匣退回。
狐树老头一愣:“怎么?你还不要,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小看了这里头的东西,这可是……”
陵天苏淡淡的打断他:“你在说谎,我不否认这里面确实藏有好东西,这木匣触感生涩,只要我微微一用力,木匣便会立刻崩溃,单凭这质感就知道这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你却跟我说这是母亲留下来的。”
谎言毫不留情的被戳穿,饶是狐树老头脸皮三尺厚,也不禁有些羞恼:“你管是啥时候留下来的,能救你命的,就是好东西。现下这情况,容不得你选择!”
陵天苏不为所动,扬了杨手中木匣,继续道:“依你狐树老头平时的性子,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给你生拆活剥琢磨了个精透,这个木匣内的东西,你却完好无损的保存了这么多年,想必这东西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不是家中血亲长辈赠送,就是当初与哪位心爱女子的定情之物,可凭您这整体气质来看,后者基本可以排除。”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据为己有。”
陵天苏一番的头头是道,硬是将面色惨白的狐树老头逼得面色涨红,顿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个混小子,你有能耐!你有定情信物!你了不起!你就不会被人家耍的团团转了。”
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口无遮拦,揭人家短。
陵天苏脸色陡然转沉:“你说什么!”
香儿月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狐树老头心中一惊,发觉自己是有些过分,回想起来,那小子竟说自己没有女人缘,顿时又觉得有些委屈,委屈巴巴的搅着衣带,怂搭着脑袋道:“你以为我想给你啊,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给我的,老头子他抠门一生,却将这保命之物传给了我,我如何能不珍惜。”
陵天苏暗道一句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要了。”
狐树老头脑袋低得更低,声音竟带着一丝羞答答:“这东西我用不了。”
陵天苏有些狐疑,这老头魔障了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娘,强忍着打人的冲动,道:“别胡扯了,你用不了的东西,我如何使得动,赶紧收回去。”
狐树老头小脚踢着地板,双手掩面,道:“都说我用不了了,这玩意须得童子之身方得使用。”
陵天苏嘴巴张的老大,办响忘了收回去。
香月二人,拳头紧握,指节咯吱作响,卯足了劲,强忍了心中那股冲动,这老头,太能作了。
狐树老头羞涩的低垂着脑袋,眼珠滚动,偷瞄着他们三人的表情,心中无不得意,嘴上却感叹道:“唉,只怪当年少不更事,惹下的一身风流债,虽不是我情愿,可奈何人家姑娘情真意切,太过热情,我也不好佛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香儿嘴角直抽,直言不讳道:“怕不是哪个楼里的姑娘吧?”
一针见血!月儿脸上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狐树老头暴跳如雷:“放屁,老……老头子我向来洁身自好,怎……怎会去那种地方。”声音结结巴巴,怎么看怎么心虚。
陵天苏小声问道:“楼里姑娘是什么意思。”
月儿笑呵呵道:“少爷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哦。”陵天苏总觉得她笑声有些诡异,不敢多问。
陵天苏又道:“这么说,树爷爷你这东西当真用不了,要给我。”
狐树老头直摆手:“给你给你,这东西只有你用得……”话语一顿,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压低试探性问道:“话说回来,你和那北族小公主没发生什么吧?”
这种玩笑是能乱开的,陵天苏大怒,扬起手中木匣就要砸过去,“想什么呢你!”
“哎呦!别砸别砸,老头子我也就是不放心问一句。”
在香月二人看虫子般的冷冷注视下,狐树老头瞬间败下阵来。
“说了半天,树老头,你这里头到底装的什么宝贝啊?”香儿很是好奇里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这么大能耐,能让少爷逃出困境。
“这个呀,可是一对凤翼,盾速极快,若是你实力够了,通元实力的强者未必都能追上。”
陵天苏一脸惊奇,“这么神!”打开木匣一摸,触感冰凉,却是一对匕首。陵天苏脸色一黑,“老头你耍我?”
狐树老头看土鳖一样看着他,道:“谁耍你了,这对凤翼的主人本是凤陨宫的护山神兽,三百年前家父偶然遇到这只重伤垂死的凤凰,凤凰将刚出生的幼崽托付家父送回凤陨宫,最为代价自愿将一对羽翼赠与家父,可它毕竟是已亡圣灵,一对羽翼难以在世间存留太久,只好将羽翼精魄融入这对匕首之中,自当万世永存。”
“凤陨宫?那是何方势力,我怎从未听说过?”月儿好奇问道,在妖兽一族中,她虽属年幼,可也活了几百年,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门派名字。
狐树老头道:“你没听说过也属正常,那个门派历史悠久,世间也仅有极其少数人之其来历。”
陵天苏听了这番话,心中有着不是滋味,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公平交易,即便狐树老头的父亲不愿接受这对羽翼,也只能是白白浪费,可这对羽翼也是证明了凤凰那伟大的母爱,他也算是间接接受了这份母爱,凤陨宫,陵天苏将这个名字牢记心底,若他日有机会,他定当偿还这份情义。
“臭小子,你若不信,便运转元力,触动这对匕首试试。”
第六十七章:杀蛇
陵天苏闻言照做,手指刚一触碰匕首,光芒大做,一股炽热狂暴的气息从中爆发,纯正的纯阳之气与他血脉相呼应,匕首在鞘内极剧抖动,蠢蠢欲动,欲挣脱鞘壳。陵天苏脸色一变,好强大的气息,他不禁怀疑,这东西他真的能驾驭得了吗。
狐树老头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嘿嘿一笑,道:“小子,想必你也感应到了,唯有元阳之身才可激活匕首内的凤翼,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血脉并不比凤凰差,以你现在的修为,勉强可以使用。”
虽然这么说着,陵天苏脸色却丝毫不见喜悦之色,眉头紧拧,说道:“若我使用这凤翼,能带几人离开?”他其实自己也清楚,以他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操控凤翼,唯有依靠南狐族长嫡系血脉,才得以勉强使用,若想带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果然,狐树老头立马一副期期艾艾的神色,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香儿月儿他们,道:“怕是一个都带不了……”
陵天苏收回元力,将恢复如常的匕首扔在地上,冷冷道:“如此,还不如不用!”
香儿月儿见此,眼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们如何不知陵天苏为何要多此一问。
狐树老头“哎呀”一声,赶紧捡起凤翼,拭去上面的灰尘,斥道:“你这小家伙,怎么如此不爱惜东西,这般不懂事,你可知道,现在全族人都在外头抵御外敌,就连大长老也亲自对阵,这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就因为你是我南族少主,你有义务延续我南族血脉,壮大我南狐之名!”
陵天苏丝毫不为所动,道:“身居高位,却不应该是在自己子民的鲜血和庇佑下苟且偷生,用你们的尸体来铺垫我的活路,这条路,我下不了脚。”
陵天苏十分固执的坚持己见,月儿拉了下他的衣角,轻轻唤道:“少爷。”
陵天苏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十分稳重,好似害怕失去什么重要之物般,紧紧握着。
月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我说你们,难道还打算在里面龟缩一辈子吗?”
门外忽然响起为首那人的声音,话语间,直听到他的一道拳劲骤然轰在药房木门上,木房上的符文陡然浮现,忽明忽暗,显然就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陵天苏心中一沉,低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那群毒蛇交给我,树爷爷你对付养蛇的那个人,香儿月儿,你们负责牵制住另外两人,记住牵制即可,那两人皆是安魄强者,你们实力可谓是天差地壤,不可硬拼,待我解决完群蛇,便来助你们。”
一个凝魂初期,说什么自己独自一人对付安魄强者都觉得棘手的群蛇,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好笑。
香儿月儿两人立马不同意,“不行!少爷你连凝魂都不是,如何对付群蛇。”
“我自有办法。”
“说什么都不行!
“行了。”狐树老头突然开口,目光扫视了一眼陵天苏,道:“这小子既然担了这份事,自然是有分寸的。”
陵天苏笑了笑,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而蛇的弱点是畏寒,不巧的是我的凛冬霜叶属性为寒,正好克制群蛇,在加上菁霜刀决,相辅相成,我自有胜算。”
又是一道拳劲轰击在门上,门上符文隐现瞬间,陡然崩溃,没有了符文的保护,木门简直不堪一击,瞬间化为木屑,蛇群蜂拥而至。
狐树老头眼神一凝,道:“就听苏小子的,行动!”
陵天苏上前一步,“夺!夺!”两声,双刀出鞘,陵天苏用力握住刀柄,手指关节由于用力而显得发白,冷冽的刀身散发出一道强烈的霜寒之意,就连陵天苏的发丝眉间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白霜。
蛇群疯涌的动作一滞,显然有所忌惮。
香月二人心中微喜,少爷的双刀,果然对蛇群有效。
陵天苏一步步踏出,手中冰蓝色的刀芒不断急射而出,斩落在身前蛇群上,蛇群瞬间挺直身躯不动,化为一座座冰雕。陵天苏提起凛冬,刀锋往地上轻轻一磕,肉眼难以所见的光晕荡漾,将冰封住的蛇群震得支离破碎。
“跟着我!”
为首那人漆黑的眼瞳暗光流转,一时之间损失了这么多毒蛇,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不见丝毫心痛,眼角扫视在牧连焯身上,嘴角泛起一个生冷的笑意,“凛冬,霜叶,子忧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牧连焯心中一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道:“子忧当初不知其中计划,只当陵天苏是她婚约对象,故而赠送凛冬霜叶,也属情义之事,如今知晓了,但计划行动得如此突然,却也来不及收回了,还望二叔多多坦谅。”
牧连焯心中憋屈至极,是的,行动得竟是如此突然,他也是一日前突然收到命令,竟是来此围攻一个老头和几个小辈,他好歹是一族之长,如此重大之事,他竟一点风声都不知。更重要的是,他来此的任务,竟是围杀自己的女婿,虽然他很不喜欢那臭小子,但也不觉得那小子有什么过错要灭其全族。
为首那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不满,冷然一笑,道:“赠送凛冬霜叶也倒罢了,可你没看出来,子忧就连菁霜刀决都传给那小子了吗?”
牧连焯心脏猛跳,朝陵天苏方向望去,见他手中所使的,果真是菁霜刀决,暗自心惊不已,菁霜刀决可以说是北族最难修炼的功法了,即便是他二叔也未得真传,因为此刀决对于修炼者的元力属性要求极为苛刻,可看这小子的架势,竟已有小成之势,他与子忧相识之日也不过数日,能修炼至此,可谓是天赋过人。那丫头怎么会这么没谱,竟连陵霜刀决都传给了陵天苏?那可是族内历来直传重要功法之一,除了嫡系子弟,绝不能外传的。心中顿时苦涩,看来子优她真把这小子当成自己人了,陵霜刀决对她意
义非凡,她竟连同这双刀一同赠与这小子,冤孽啊,这般想着,嘴上却强硬道:“哼,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不论是凛冬霜叶,还是菁霜刀决,那都是属于子忧的,她如何处理那是她自己的事,就不劳二叔操心了。”
他从小便不喜这位二叔牧片风,牧片风向来行事乖张,仗着自己是长辈,从来不将他这位族长放在眼中,多次在公众场合直言不讳,另他难堪,若不是有老族长压制,他恐怕早就逼他下位了。
牧片风冷笑连连,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道:“你也就敢在我眼前这么放肆了,若换做了你父亲,怕是连一声也不敢做声了吧。”
牧连焯心底怒火翻滚,争锋相对道:“那是自然,我父亲是何等人物,你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牧片风脸色一沉,显然是动了真火:“小子,不要以为你是族长就可以这么跟我说话,毕竟现在是在南族领土上,免不了会发生一些意外。”
牧连焯冷哼一声,毫不示弱道:“你动我一个试试。”
“哎呀,我说二叔三哥你们就别争吵了,如今办正事要紧,你看看,现在那个小鬼已经把二叔你的毒蛇阵给破了。”
一旁的老六牧良平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道。
牧片风放眼望去,果然底下蛇群寥寥无几,眼眸眯起,这小子,天赋惊人,难怪老族长派他亲自来此,若是派了他人前来,稍有不慎,放虎归山,虽说是一只弱小的不像样的幼虎,但也保不齐多年以后的突然崛起惊世,到那时,再开寻仇,北族又是少不了一桩麻烦事。
此子,必死!
牧片风袖袍涌动,一只俊秀的手掌从中探出,手掌莹白如玉石般,乍一看如同女子手掌一般好看,可熟悉他的牧连焯十分清楚,这只漂亮的手掌却蕴含着巨大的杀机。
他的手掌瞬间来到陵天苏面门,陵天苏根本没有丝毫反应过来,手中双刀根本来不及格挡。眼前一片黑暗,却只觉还有一股比黑暗还可怕的死亡气息,瞬间而至。
狐树老头身躯一闪,带起片片残影,将陵天苏拨开,双掌化为金石般,双手交叉,架好防御,接住了这只看似柔弱的手掌。狐树老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脚下土地早已寸寸裂开。
“琉璃般若掌,想不到你堂堂男儿,竟然修炼如此阴柔功法,莫不是那活不成,便寻其他门径,好好的改革换代一番,瞧你长得阴测测的,做女人也不是没有戏。”狐树老头满头大汗,嘴上还不忍人身攻击。
“尽逞口舌之言!”牧片风另一只手也从宽袖中探出,只不过这只手粗糙难看,如同农村壮汉的糙手一般,手掌纹络分明,与那只漂亮的手形成鲜明对比。这只手狠狠拍去,狐树老头双手金石瞬间被拍散,身体连退数步,每一步落脚都深深陷入土地之中,脸上一阵潮红,“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第六十八章:无耻
“树爷爷!”
“树老头!”
香月二人面上焦虑,两人想要上前助他一臂之力。虽然狐树老头与那人同为安魄强者,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异,交手片刻功夫,狐树老头已然负伤,可那人却依旧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狐树老头一摆手,制住她们二人动作,道:“你们去牵制住那两人,他我自有办法对付,小苏,你也去辅助她们二人。”
“好。”陵天苏点了点头,虽说狐树老头未必是那人对手,可也不能让他们三人联手而上,三位安魄强者的合力强攻,可不是狐树老头能抵抗的。
牧片风却笑了,看着狐树老头如同看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丑,道:“你是安魄中期,而我是安魄巅峰强者,你我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可别说你有什么手段想越级打败我,离天树,这么多年了。你蜗居在这个小小的天凰山,怠于修炼,却置身投入于药理之中,如何能与我对抗?”
狐树老头满不在乎道:“打不赢,那就嗑药咯,反正我药多。”说完,狐树老头抹了抹嘴角鲜血,掏出一个金色药丸,一口吞下。
牧片风眼角一跳,将那金色药丸瞧得真切。
“通天丹?想不到你竟有这种好东西,只不过,只不过当这通天丹的后遗症爆发之时,就算不用我出手,也足以要了你一条老命。”
狐树老头服下通天丹之后,体内伤势瞬间痊愈,一身气势节节攀登,顺息散发着安魄巅峰强者的气息。
“嘿嘿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狐树老头口中猛喝一声,一道道金色龙鳞布满他的全身,衬得他一身皮肤金黄一片,有了通天丹的辅助,气息大涨,肌肤堪比玄金赤铁。
牧片风神情凝重,心中惊诧,这通天丹中似乎还惨夹了一滴龙血,不能大意了。
狐树老头身体宛若游龙,飘荡之间瞬间袭向牧片风面门,牧片风淡淡一笑,根本不与他硬拼,双手朝天大张,一道玄黑两色光芒自他头顶浮现,化作一个半圆将他包裹其中。
牧片风面露不屑的看着被挡在圈外的狐树老头,他形成一道防御之势,并不是怕了狐树老头,孤傲的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多余的元力去对付一个靠嗑药来提升自身能力的人,哪怕是这样耗着,也足以耗干他。
“镜花血月!”
“天罗地网!”
香月二人一上来,就使出最强杀招,毕竟对方可是两位安魄,若此时还敢有所保留,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牧连焯心中烦躁,两个小家伙天赋不错,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来自寻死路,屈指一弹,只听“叮”的一声,香儿就被轻易弹飞,再凌空一挥,毫不留情的挥倒月儿。
陵天苏从香月二人左右分开的正中间,持刀凌空而上,方才对付大量蛇群,已耗费他大量元气,此时他脸色苍白,压榨着体内所有元力,战到最后。
牧连焯面露不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小蚂蚱都敢上来挑战他,身体微微一侧,躲过陵天
苏这明显后继不力的一刀,一脚狠狠踏在陵天苏胸膛之上,胸膛瞬间凹陷,骨骼尽断,口中狂喷鲜血,仰面而落,落地之时,胸膛上那只脚依旧停留在那。
香月二人挣扎起身,她们先前对战之时,牧连焯只是略施惩戒,现在却对陵天苏下如此狠手,显然是铁了心是要他小命。
牧连焯看着脚下陵天苏,漠然道:“小子,当初来和亲,你可曾想到会有如今的下场。”
陵天苏身体一震,声音如同破风箱道:“我还真从未想到过你们会如此无耻。”
牧连焯眉宇闪过一丝怒气,足下微微用力,几根断骨刺入内脏之中。
陵天苏疼得倒吸冷气,手指深深扣入土地之中,强行抑制住身体因为疼痛的颤抖。
“老贼!放开少爷!”
香月二人心疼无比,顾不得他们之间的差距,脑中只想着如何与他拼命。
牧连焯恍若未闻,淡淡道:“良平,那两个丫头交给你,我与这小子的账,我要好好跟他算算。”
牧良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消失不见,笑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两个受伤的小丫头,不足为虑。”
牧良平轻飘飘的落在香月二人面前,轻声笑道:“二叔,这两个小丫头长得好生标志,反正都要杀了,不如死之前便宜便宜小侄,如何?”
香月二人脸色瞬间惨白,南北两族厮杀之际,竟然还有人不忘提出这种无耻要求。
“无耻老贼!你若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我要你断子绝孙!”刚才还一脸平静的陵天苏仿佛受了极大刺激,顾不得压在胸口上重如泰山的那只脚,奋力挣扎着。
“断子绝孙?哼,好厉害的口气。”牧良平不屑冷笑一声,指尖掠过一道寒芒,划过月儿额角,带下一缕秀发。
“我就动了,你能耐我何。”
陵天苏挣扎的愈发激烈。
月儿眼中平静,道:“少爷您放心,我与香儿就是毁了这副身体,也绝不会让他碰我们一下。”
陵天苏心中急迫万分,相处多年,他如何不知她们二人是什么性子,这样下去,她们绝对会被逼死不可的。
光圈内的牧片风看了看神色激动的陵天苏,顿时了然,“如此,就随你便吧,不过看那二位定是不愿配合的,二叔帮你一把如何。”
“缚灵术!”牧片风眼瞳变得金黄一片,目光落在香月二人身上,另二人全身一震,顿时动弹不得,不能言语,就连转动眼珠都是十分困难。
缚灵术乃是北族之中高级武技禁锢之术,修得此术着可将一切有生命的生灵禁锢其身,牧片风却将比术用来强行逼迫女子就范。紧凭香月二人现在的修为,是怎么也破不了此术的。
牧良平却愁眉苦脸道:“二叔,你这样有个什么意思,跟两个木头一样,一点乐趣都没有。”
牧片风嗤笑道:“这缚灵术我不过用了三成功力,待你将这二女完全上手之后,再解开此术,接下来不就可以尽享乐趣了吗?”
牧良平一拍大腿,脸上喜不胜收,道:“好啊!如此甚好啊!”
陵天苏哪里还听得下去他们的污言秽语,急忙呼唤溯一,“溯一,帮帮我。”
只听到溯一懒懒的声音响起:“你要我怎么帮你。”
“打倒他们!”陵天苏眼中划过一丝狠色,无论什么代价!
“你不觉得你有点贪心了吗?抱歉,办不到。”
“可是香儿他们马上就要被那老东西羞辱了!”
“与我何干。”溯一的声音显得十分无情。
陵天苏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是啊,这是他的族事,与他人何干。
溯一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只关心你的死活,别人怎么样,我懒得操心。”
“溯一……”
“而且我怎么帮你,我是灵体状态,上次在狩山里帮你强行提升修为,击退刺客,可是让我沉睡了好久,如今一下子面对三个安魄,你叫我怎么帮?”
不知为何,陵天苏听着溯一的喋喋不休,心里不觉有些安心,“若是你不想帮我,你便不会出来了,对吗?”
喋喋不休嘎然而止,是的,平时陵天苏没少呼唤溯一,他很少出现,往往在危机时刻,他总是一呼就应,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如此了吧。
只听溯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没有实体的灵体状态,唯有借助你的身体,全面激活你体内的幽冥劫火,方有一战之力。”
“好,一切依你。”
“你放松神识,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我。”
完全开放神识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弱对方稍有恶意,一个不慎,就会被对方夺舍,更别说溯一是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远古器灵,夺舍更是轻而易举。陵天苏却顾不了那么多,依他照办,放松神识,只觉一股清流顺着手腕铃铛涌入脑海之中,恍惚间,陵天苏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却无法控制,就仿佛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蛰伏在这副躯体之内,不仅如此,原本黑暗的视线骤然明朗,如同黑夜破晓,他的眼睛再度恢复光明。
“这……这是?”
“小子,别惊讶,我的修为足以压制幽冥劫火,暂时眼睛复明,实属正常。”
原来只是暂时的,陵天苏心中有些失望。
牧连焯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陵天苏明明就被他踩在脚下,可不知为何,竟有种隐隐不可掌控的感觉。
“陵天苏”嘴角微微勾起,略显苍白的手掌突然抓住牧连焯的脚腕。
“小子,踩够了吗?”
牧连焯心中一跳,低头看着扭曲变形的靴子,瘦弱的手掌竟有如此大力,脚腕骨骼被捏的嘎吱作响。旋即,面色又是一沉,这豆丁个的小不点叫他什么?小子?真是混账!
“不知死活!”
牧连焯脚下狠狠用力,却发现根本无法踏下一分。心中震惊无比,刚刚还根本无还手之力的他,突然之间怎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六十九章:追!
“陵天苏”面泛冷笑,脸上黑绫无火自燃,幽幽蓝焰,瞬间将黑绫化为灰烬,一双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幽蓝的瞳孔如同深渊般深不见底,如同地狱之火一般,眼眶中燃烧着仿佛永不熄灭的蓝色火焰,本就俊美的面容此时更添一番说不出的邪魅。
牧连焯再也掩饰不了眼中的震惊,幽冥劫火?竟然是幽冥劫火,幽冥劫火不紧没有为他带来什么伤害,竟还被他掌控到了如此地步,要知道这可是连他的父亲牧魏都束手无措的东西。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只听“嗤”的一声,握住靴子的那只手,升腾起一道蓝色火焰。牧连焯只觉脚上传来一阵炙热的疼痛,想都不想,急忙收脚,急退数步之后,低头一看,眼皮忍不住一阵狂跳。他的靴子是融入了冰蚕玄丝制作而成,火抗能力非同一般,如今却轻而易举的烧穿,几片焦黑的布料挂在脚上随风飘荡。
正兴致勃勃走向香月二人的牧良平也止住了脚步,一脸错愕。
好死不死的只听到牧片风的声音远远道:“唉,侄儿啊,你这一身修为都修到狗身上去了么?连个小辈都对付不来,需不需要二叔来祝你一臂之力啊,哈哈哈……”
牧连焯面上有些挂不住,一脸阴沉道:“不用,二叔就在那看着我是怎么手刃南族少主的吧。”
牧片风高声道:“我拭目以待。”
“陵天苏”啧啧两声,道:“真当小爷我是泥捏的啊。”刚踏出一步,却发现胸口断骨横竖交错,令人十分不是,皱了皱眉,嘟囔道:“真碍事。”两指并拢如利剑,在牧连焯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深深插入胸口之中,将一根根断裂得不像样的肋骨取出,再猛的一拍胸口,将损坏不是很严重却已错位的骨头拍正,如此自残般的行为,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陵天苏”甩了甩满是鲜血的手,笑道:“舒爽多了。”脸上那舒爽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骗人。
牧良平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忍不住赞了一声:“是条汉子!”
“陵天苏”却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殊不知,真正的陵天苏在识海内痛得翻来覆去死去活来,心里直骂娘,这溯一这么不把他身体当回事,真是见鬼了,溯一占据了他的身体,按理说痛觉应该是由溯一来承受,现在反倒是没有身体的他承受这剧痛,溯一在外头装逼。
“陵天苏”挥了挥手中的双刀,点头道:“还算不错,勉强可以步入上品玄器。”
被他这评头论足的语气评判着北族重器,听那语气还是勉强合格的意思,牧连焯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子,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掉了牙齿。”
“陵天苏”淡淡一笑,压根不理会他,身躯骤然淡化,下一刻便出现在牧片风眼前,举刀劈下,朴实无奇的一刀没有一丝花哨,不带起一丝刀风,只有快无声息。
牧良平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双手合十,接住这令人心悸的一刀。刀面被夹在两掌之间,双掌瞬间兽化,牧良平心中猛跳,安魄对凝魂,要知
道中间可是相隔了一个大级别的差距,本以为可以轻松接下这一刀,双手兽化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硬生生被这平凡无奇的一刀逼迫出来的,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下落的刀势。
来势快的让人无法反应,这一刀可以和世上最顶尖的刺客相提并论了,牧良平身体没有任何元力护体,若此时再不做些什么,真有可能被一刀两断,电光火石之间,牧良平暴喝一声,多年的生死战斗经验,双掌夹带着凛冬微微一偏,刀锋偏转,偏过这致命一击,刀光划过,在他肩膀上带下一条血线。超能的反应还是没能避过这一招,身体依旧负伤,不过好在躲过致命一击,接下来他有所防备,就不会让这小子轻易的手了。
牧良平却心中很不愉快,肩膀处虽然看上去只有一条细细血线,看似伤势不是很严重,可他的整条胳膊已然麻木,在“陵天苏”的刀落下时,已经将他的肩膀砍深至大半,若是再深些,他这条胳膊就要废了,之所以没有鲜血流出,只因凛冬那逼人的寒意瞬间将伤口冰封,从外表看来只留下一条浅浅红线。
牧良平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小鬼,看来你是很想死在我手上啊。”
“陵天苏”冷哼一声,信手斩出两道刀芒,刀芒落在香月二人身上,随即消融,香月二人直觉身体一轻,方才缚束感不再,显然牧片风世家在她们身上的缚灵术被“陵天苏”随手而解。
香月二人丝毫无法掩饰眼中的震惊,她们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你们先走。”
“陵天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语气显得有些陌生。
香月二人皆是一愣,“陵天苏”虽然嘴角含笑,眼中却是冰冷一片,看她们的目光只有淡然,这绝不是目盲看人的淡然,不知为何,他们不是很喜欢少爷现在的这个样子。所说如此,可她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陵天苏。
“不!我们不走!”
“陵天苏”冷笑道:“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拖我后腿吗?你们是聪明人,不要因为意气用事,而坏了大局。”
香月二人面面相悸,少爷何时用过这种教训的语气与她们说话。不过的确她们留下来只会成为绊脚石。
月儿语气低沉,道:“少爷说的不错,香儿,我们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走!”
香儿不愿就此离去,却被月儿强拖而去,转身之际,谁也没有看到月儿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此番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遇。
牧良平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是追好还是不追好。错愕的看了看众人为首的牧片风。
牧片风略显凉薄的唇微微一动,吐出一字。
“追!”鼻音浓重,杀意十足。
“老族长可没说过可放过南族一人,此番行动,必要南狐一族绝种绝根!”
牧良平重重抱拳,掩饰不住眼中兴奋,“是!”很好,那两个小丫头终究是逃不脱他的掌心。
牧片风看出了他眼中的
**,淡淡道:“可劲玩吧,若是整的不成人形了,自个挖个坑把她们埋了,省的族里小辈看到了不好,一大把年纪了,莫要把小辈们给带坏了。”
牧良平直追而上,“陵天苏”冷笑一声,虚影一晃,再度拦截。
牧良平面上尽是不耐和隐忍杀机,“滚开!”
还未等他出手,一只手掌陡然出现,扼住“陵天苏”脖子,将他带得横飞而出数十几米,撞到两颗老槐树才肯罢休。
“小子,可别忘了还有我。”
牧连焯面目深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一般,这小子身上变故太多,更是有一身诡异手段,六弟稍有不慎,还真有可能在他身上栽下一个大跟头。
牧良平一愣,却听到牧连焯背对着他道:“你去追那两个丫头,他交给我。”牧良平无奈的笑了笑,他哪里听不出来自家三哥语气中的愤恨,想必是这小子与子优之间的不清不楚彻底惹怒了他吧。不再多加关注他们,此刻他心中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置那两个小丫头。
“陵天苏”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脸上没有害怕与失措,仿佛死死扼住他脖子的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牧连焯厌极了这目空一切的眼神,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即将灭族的南族少主,也敢用这种眼神看他。手下刚一用力,一抹蓝色火焰自他手心升腾,牧连焯冷哼一声,“反反复复就这么一个手段,你也不嫌腻。”手中元力飞速运作,一层浅浅白芒覆与肌肤之上,将那炙热的蓝色火焰阻隔其外。
“是吗?”
“陵天苏”冷笑一声,手中凛冬已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由下自上猛然刺出,刀尖所对赫然正是牧连焯小腹的丹田所在。
牧连焯眼皮一跳,好恶毒的小子,却不失慌乱,脚尖点地,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往前一个翻滚,躲开这一刀的瞬间,手中却依然死死扼住“陵天苏”脖子,连套 动作之下,连带着他狠狠一甩,用“陵天苏”的身体再度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
“陵天苏”后背狠狠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丝血线。
牧连焯正欲得意一笑,却发现下面一凉,忍不住低头看去,却发现裆下衣裤被划出一个大口,露出一大块白色亵裤。牧连焯脸色瞬间涨红,他何时被小辈如此羞辱过。
陵天苏“啧啧”两声,面露遗憾,“真可惜。”
牧连焯心下大怒,可惜?这小子在可惜什么?他当真敢下手不成。
牧片风虽一直与狐树老头对峙着,可目光却也从未离开他们二人的战场,眼见几次吃瘪的牧连焯,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莫名冷笑。
“焯儿,虽说生死搏斗之际玩弄猎物这等事,也不是不可为之,可那是鉴于两者之间实力悬殊的基础上,这小子虽然修为境界不怎样,可那一身诡异手段连二叔我也看不透,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并未使出全力,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一不小心弄丢了猎物,老族长的怒火,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牧片风幽幽说道。
第七十章:真正的菁霜刀决
牧连焯心中一跳,那老东西居然一直关注着他的行动,心绪飞转,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厉色,冰冷的瞳孔紧锁在“陵天苏”身上,低声道:“小子,这是你逼我的。”
牧连焯低沉闷喝一声,周身气息瞬间变得肃杀,一抹萧条的气息犹自他体内扩散而出,初春枝头的嫩叶激动的颤抖不停,在他的气息带动下,眼见的速度变得枯黄,旋即纷纷下落。朝气蓬勃的新春,此时竟有了寒秋之感。
识海内的陵天苏见此情景,猛然一惊,这是……
牧连焯舔了舔唇,眼中冰冷的寒意与灼热的杀意矛盾的交错着,“小子,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菁霜刀决。”
陵天苏脸上阴晴不定,果真是菁霜刀决,自嘲一笑,想来也是,这是牧子优给他的功法,身为她的父亲,会也再正常不过了。
“臭小子,你怎么了?”外界的溯一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情绪。
“没什么。”
溯一暗自皱眉,道:“小子,掌控好自己的心念,若是你的心乱了,我无法以最佳的状态掌控你的身体。”
“嗯,知道了。”陵天苏应道。
溯一的神情也随着牧连焯的气息改变而渐渐凝重,他如何感受不到前者突如其来的强硬必杀决心。
菁霜刀决,可牧连焯手中并无刀,他要如何使出菁霜刀决?
只见牧连焯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那只手臂笔直如刃,五指紧紧并拢,手掌边缘,利如锋芒,丝丝刀意环绕其上。
只听得他缓缓开口,道:“我这刀,不比你的刀差吧?”随着他的话语,铺天盖地的刀芒瞬息而落。
溯一眼皮陡然一跳,抬了抬手中双刀,却发现手中霜叶凛冬凝滞感异常沉重,这是……受到了对方刀法干扰吗。
用之困难,干脆弃之不用,溯一将双刀插地,手掌猛然往地面拍去,大地猛然颤抖,一道巨大土墙如同生长一般,陡然浮现。
御土之术,饶是牧片风也忍不住咂舌,要知道一个生灵体内的属性是极为不均衡的,因此,修炼一途,唯有选择自身其中最为突出的一属性,千百年来,北族一直是以此方式修炼至今,直到牧子优的横空出世,她除了木灵体制以外,是历代以来唯一可以全面操控两种属性的天才,假以时日,能走到北族历史最巅峰时刻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倒是让他大开眼界了,这小子不紧能将冰寒属性的菁霜刀决练得得心应手,竟然还隐藏了御土之术这一能力,南族多年隐藏的挺深啊,都说这小子是杂种血,配不上牧子优,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假以时日,陵天苏必成大患,可惜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溯一属于九重鸣幻铃的器灵,九重鸣幻铃是属天帝灵器,九行之力,无不精通,虽说溯一灵体受损严重,沉睡多年,可基本的御土之术运用起来也是不在话下的。
无数刀芒狠狠撞击在巨墙之上,嗤嗤的深嵌其中,尘土飞扬,巨大土墙似乎经不起这无数刀芒无情的切割,
墙面刀痕遍布,颤抖不已。
溯一眼中一沉,还不够!仅仅只靠大地所化的土墙明显抵抗不了牧连焯刚猛强硬的菁霜刀决。
拼了!
“臭小子,这家伙实力太强,如今我灵体受损,无法抗衡,唯有再度激活一道属性,帮你争取些时间,只不过以我如今的状态,恐难以控制两种属性,这一战也不知能坚持多久就要陷入沉睡了,接下来是生是死,只能靠你自己了。”
溯一嘴唇微动,低声呢喃着一串不知名的咒语,大地颤抖的更加厉害,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巨兽涌出,溯一神念深入大地,极速蔓延,南族地界肥沃,地底更是深埋着不少奇珍异铁,并未挖掘,运转九重鸣幻铃内的御金之力,深掩埋在地底深处的矿石一触即发,沿着大地攀沿而上,附于土墙之上,土黄色的巨墙“嗡”的一声,如同浇上了一层铁汁,墙面上泛着一层金属般的色泽。牧连焯的无数刀芒落在上头,也只留下了一层浅霜。
牧连焯见此情景,浑身一震,这怎么可能。
牧片风眼中的惊色也无法掩盖,这小子,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出乎意料。
牧片风脸色一沉,竟有了一丝迫切杀死陵天苏的冲动,此子,绝不可留!
现在陵天苏在他的心目中甚至已经凌驾于了整个南狐一族,屠杀南狐一整族也没有一个陵天苏重要。
牧片风沉声道:“你还愣着干嘛,此子一个隐患,杀!”
溯一传音到陵天苏识海内,道:“我撑不住了,身体交给你,趁着金土之墙还未被他们破开,赶紧逃!能逃多远是多远。”
话音刚落,陵天苏只觉意识回归身体,视线重归黑暗,身体上还残留着一丝僵硬,显然,溯一墙占他身体的后遗症正在逐渐爆发。陵天苏试图召唤溯一,却没有一丝回应,想必是疲惫到了极致,再度陷入沉睡了。
陵天苏咬了咬牙,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转身狂奔。
牧片风眉目阴沉,深深看了一眼依旧轰击他防御结界的狐树老头,结界不知何时裂痕遍布,只见他神情专注,没有一丝分神,即便陵天苏和那两个凝魂期的小侍女陷入生死危机也不见他有一丝动容,哼,这老头是对他们太有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难不成以为磕了药还真能打败他不成,天真!
牧片风逐渐失去了耐心,不是因为狐树老头即将轰散他的结界,而是他怕陵天苏跑了,冷哼一声,撤掉结界,狐树老头的拳头瞬息而至,牧片风一只手掌控者他的轰击,另一只手掌心忽地燃烧起一团赤红火焰,火焰不大,只是那火焰颜色深沉到了极致,如同一颗即将爆发的小型行星。火球扑向金土墙上,如同泼墨一般,金土墙瞬间被赤红火焰所浸染。
牧片风一个眼神仍给牧连焯。
牧连焯顿时领悟,虽然心有不爽,却不得耽误了正事。
手臂高抬,只见牧连焯笔直如刃的手臂周围围绕着颗颗冰晶,一道巨大蓝色刀影自他背后浮现
,刀影轰然落下,巨墙狠狠一颤,陡然崩溃,化作铺天盖地的冰沉。
铁墙虽然防御强悍,却也经不起这么一热一冷的刺激,极大的高温发差令铁墙瞬间分崩瓦解。
“跑!”
狐树老头厉喝一声,下手更为狠厉。
牧连焯栖身而上,陵天苏刚撤出数十里,直觉眼前厉风一闪,足下使劲顿地,身体猛然顿住。
“小子,你再跑啊……”身前传来牧连焯阴测测的声音。
陵天苏心中一沉,还未等他作出任何反应,额骨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握住,被这只手握住的瞬间,陵天苏竟发现调动不起身上一丝元力,此时的他,与常人无异。
这就是境界的压制!
牧连焯神色阴沉,这小子另他太过难堪,杀一百次都死不足惜。只是……
“哼!”冷哼一声,牧连焯手下用力,陵天苏只觉脑袋箍得生疼,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想,他的脑袋随时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动手。”牧片风催促道。
牧连焯咬了咬牙,带着陵天苏的身体猛然向前者身后撞去,其身后,便是药房,铁木而制的墙壁被陵天苏撞出一个大窟窿,陵天苏忍不住闷哼一声,只觉后背如同散了架一般。
两人身影冲撞进了木屋内,牧片风在屋外,看不清屋内情形,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丝莫名冷笑,像是看着一场无理的闹剧。
“要杀就杀,何必如此羞辱与我。”陵天苏心中冷笑,牧连焯本随意一击就可要了他的性命,却故意如同抛绣球一般甩来甩去,不是故意羞辱又是何意。
“羞辱?呵,臭小子,你有什么值得我羞辱的。”
陵天苏冷笑道:“你气我,气我与牧子优举止亲密,气我与牧子优有订婚之礼,你气我一个混血血脉,企图污了你们北族的天之骄子。”
牧连焯手掌依旧牢牢握住他的额骨,稍一用力,陵天苏便会死于非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用牧子优来刺激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来你小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陵天苏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只是其中讥讽意味十足。
陵天苏脸上讥笑更浓,道:“究竟是谁先招惹谁的,想必岳父大人自己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吧,事到如今,将我南族逼迫至此,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不觉得有些可笑了吗?”岳父大人四个字咬音极重,语气极缓。
“闭嘴!”牧连焯暴喝一声,摁着他的脑袋,往地下重重一磕。
陵天苏被磕的脑内一阵眩晕,只觉脑后流淌着一片温热的液体,随后头皮一紧,牧连焯一把抓过他的头发,面对面死死的盯着他那无神的眼睛,道:“你又知道些什么?”
陵天苏只觉他那粗重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脸上,颇为嫌弃的别过脸去,道:“莫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说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第七十一章:放生
牧连焯呵呵冷笑,眼神冰冷一片:“自然没有,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她自己的决定。”他自然不会让陵天苏心中抱有一丝幻想,他没有说牧子优是如何看待这场婚礼,又是如何满怀期待的试了一套又一套的红色嫁衣。
“好了,事实往往都是这么残忍,既然无期待,便安心上路吧。”
牧连焯眼角闪动,撇过床脚地上的那两把匕首。
……
香月二人脚步急促的奔逃着,鬓角早已被狂风吹乱,奔逃了许久,身后那串轻佻的口哨声就未停歇过。
“该死!甩不掉!”香儿恨恨道。
月儿脚下生风,目视前方,淡淡道:“甩不掉,也要甩,我们不可辜负少爷的一片苦心。”
提及陵天苏,香儿眼眶又是一红,险些落泪。
“哭什么,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夭折在此地的。”月儿训斥道。
香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抽抽鼻子道:“没错,少爷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小丫头们,正所谓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这个道理你们难道就不懂吗?”
香月二人脚步一顿,不善的看着前方不远处,依靠在一颗大槐树上摇首失笑的牧良平。
牧良平紧接着又道:“南族已成崩溃之势,二位已无处可去,不如随了我,我定能护二位周全。”
香月二人并未搭话,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他。香儿冷哼一声,五指成爪,陡然出手。
谁知牧良平不避不闪,仍由那五道爪印落在脸上。
香儿一脸错愕,实在不懂他什么意思,看着他脸上的五道抓痕,暗道可惜,早知道他不反抗,应该直接向他脖颈下手的。
牧良平哑然失笑,摸了摸脸上伤口,两指摩擦血迹,淡淡道:“好了,不开玩笑了,这次老族长下达的命令是一个不留,即便跟了我,也是难逃死路,你们走吧,路上小心些,莫在被我族之人看见了。”
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回连月儿都被他搞蒙了,美眸中不可置信,道:“什么意思?你……你要放我们走?”
牧良平神色不似开玩笑,道:“不错,我故意引你们脱离二叔视线就是方便你们离开。”
香儿狐疑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牧良平好没气道:“还不是为了我那好徒儿。”
“好徒儿?”
牧良平看了看香儿那娇嫩的面孔,暗想女色真是误事啊。“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吧,怀山是我唯一的弟子,若不是他苦苦央求我在关键时刻救他心爱女子一命,我会这么不要老脸,妄想对你们两个后生做什么无礼之事?”
香儿神色复杂,她本以为她已经将怀山彻底放下,可如今再次提及他的名字,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牧良平眼珠一瞪,道:“还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走,切莫小心,莫要被我族之人瞧见,否则到时我与我那徒儿也难逃责罚。我此番也不是没有要求的,香儿,我知我那弟子早已对你情根深种,不过你们以后还是
不要再见面了,以免误人误己。你们记得往西南方向走,那个方位并无我南族兵力。”
香儿娇躯微颤,却咬着唇冷硬回应道:“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牧良平被堵的语塞,真搞不明白怀山那小子是怎么看上这横丫头的。
虽说感谢他救她们二人性命,可他毕竟是灭南狐一族中的一员,实在不好道谢,月儿拱手微微行了一礼,道:“就此别过。”说完,拉着心绪不明的香儿疾驰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牧良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怀山啊,我可是为了你这小情人,老脸都不要了,可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番期望啊。使劲揉了揉脸颊,将脸颊揉的红润散发,又将衣带解松,挂着一副满足的表情,吊儿郎当的向药园走去。
牧片风看着面色红润的牧良平,心中嗤笑,北狐一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事情办好了?”
牧良平颇为猥琐的抓了抓裤裆,一脸满足道:“嗯办好了,那两个小丫头的味道还不错,一个性子火辣,一个性子婉转,一冷一热,着实动……”
牧片风没兴趣听他是如何玩弄女人,当即打断道:“尸体呢?”
还未等他答话,只听狐树老头暴怒咆哮道:“无耻之徒,老子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牧良平奇怪的看着被二叔一只手掌死死压制在地上的狐树老头,阴阳怪气道:“这糟老头还不弄死他?”
牧片风淡淡道:“这老头留着有用。”也不多做解释。
“一个糟老头能有什么用处,二叔,可别忘了,老族长的命令是一个不留。”牧良平看似毫不为意的说道,眼中却悄然泛起一丝寒芒。
牧片风面无表情道:“一个看管药园的药师,我留便留了,况且这老头从本质上来说也并非南狐一族,退一万不说,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一个小辈来插嘴。”
牧良平面带微笑,拱手一礼,道:“二叔严重了,小侄不过随口一问,还望二叔不要记在心上。”
牧片风冷哼一声,再次问道:“我问你,那两个女人的尸体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狐树老头一脸悲切的看着他,眼神似憎恨,似无助,似凄凉,一时之间,看着竟像苍老了几十岁。
该死,即便转移话题也无法让他忽视香儿她们吗?
牧良平随意道:“还能怎样,当然是玩完就处理干净了呗。”
狐树老头身躯猛然一垮,如同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看嘴型似乎是在低声呼唤香月二人的名字。
牧片风低头冷冷的看着地上
“吱呀……”牧连焯推开残破的木门,一步步缓缓走出。
狐树老头见此,差点晕厥过去。
牧连焯眼底寒得如万丈冰窟,脸颊上尽是斑驳血迹,大片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衫,不断顺着衣角滴落,屋内只有他跟陵天苏二人,二人实力悬殊,这一身鲜血自然不会是牧连焯的。
狐树老头只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牧片
风目光审视,淡淡道:“杀了?”
审视的目光让牧连焯觉得十分无理,冷淡回应道:“杀了。”
“干得不错。”分明是赞赏的语气却被他说的嘲讽意味十足。
牧连焯冷哼一声道:“二叔这是在取笑我吗?一族之长杀一个小辈,还需要这种虚伪的赞赏?”
牧片风哈哈大笑,笑的猖狂,道:“在二叔眼中,你永远是需要赞赏的小辈,二叔高兴了,赏你颗糖吃,若是你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二叔的鞭子可不会因为你是族长而留情。”
明显的话里有话,牧连焯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二叔想多了,小侄担任北族族长多年,不说有什么大功,却也胜在脚踏实地,稳扎稳打,也无什么大过,二叔的鞭子还是留给自家小辈吧。前不久还听说二叔的那个宝贝孙子把六弟唯一的一位掌上明珠下药给糟蹋了,那么好的一位姑娘,如今已是羞愤自尽,我那六弟天天喊打喊杀要废了您那宝贝孙子,如此不肖子孙,用二叔鞭子颇为合适。”
丑事重提,牧片风心中颇为恼怒,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了些,再说我已狠狠责罚,就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了。”说着,眼睛望向木屋,道:“我可是听说子优那丫头对陵天苏上心得紧,我就怕小侄你心慈手软,不忍对你那未来女婿下死手,日后留下大患。”
牧连焯眉梢微动,面无表情道:“二叔说笑了,事关重大,小侄心中自然有谱。”
牧片风阴冷一笑:“凡是都有万一,要是那小子没死绝,可就不好了,待二叔补上一击。”
一团赤色火焰自他手中飞出,落在木屋上,牧片风修的是玄阶武技,赤金日炎术,火球虽小,可却也不是寻常木屋能抗衡的,木屋如同点火的石油,瞬间整个木屋燃了起来,浓浓的黑烟滚滚,周围泛起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是尘土烧焦的味道。
牧连焯袖子中的拳头紧了紧,目光望着即将焚成灰烬的木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破茧成蝶,冷声道:“还是二叔想得周到。”
……
疼,无与伦比的剧烈疼痛来自陵天苏的后背,方才迷糊之间,他看见牧连焯从地上捡起一对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后背,刀刃深深没入皮肉之中,只留下一对刀柄在空气中,奇怪的是明明没有拔出匕首,从伤口处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了两人一身。真是可笑,牧连焯要杀他一根手指头就足以将他碾死,却偏偏要多此一举用匕首杀他,也不查看他断没断气,独留奄奄一息的他转身离去。
“唔……”强烈的疼痛令陵天苏忍不住呻吟出声,忽地,身体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炒豆子声响,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破凝魂,视线逐渐清明,陵天苏抬头看着头顶的漫天大火,心中苦笑连连,怪不得问道一股烧焦气味,今日,果真是在劫难逃了吗。
生死之间,陵天苏发现他原来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不知不觉的拿出寻风珠,当他知道北族攻打南族的那一刻时,他就在寻风珠上下了一道禁制,他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也不敢听。
第七十二章: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
可是如今……他就要死了,最后时刻,恢复了视觉,他反倒想听听她的声音,见见她的模样了,即便等来的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现实,也不重要了……
仅存的元力缓缓灌入寻风珠内。
碧色是珠子中心荡漾着一片水色涟漪,荡漾片刻后,却是一片安静黑暗。
陵天苏目光灼灼的盯着珠子,沉默半响,不时有燃着火星的焦黑木头掉落,整个木屋已经摇摇欲坠,陵天苏依旧无动于衷的盯着手中的珠子。
忽地,陵天苏在火光之中笑了起来,轻笑之间逐渐变成癫狂大笑,笑得撕心裂肺。
面上笑着,眼角却划过一丝晶莹的泪水。
“好!牧子优!很好!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竟是如此的天真可笑,到了最后一刻竟然还对你抱有了一丝幻想,是我愚不可及!”
陵天苏挣扎起身,欲将手中定情信物寻风珠砸得稀烂,此时头顶上方,烧断了的巨大横梁陡然落下,狠狠砸在他后背上。
爬起一半的身子轰然倒塌,背后烧得焦黑的木质横梁上还燃着烈火,横梁与陵天苏后背相撞的瞬间,击出无数点点火星,握着寻风珠的手一松,珠子直直坠落,滚出去好远。
横梁的高温将陵天苏后背衣衫尽数烧毁,空气中顿时泛起一股**烤焦的味道,陵天苏后背本就插着一对凤翼匕首,重物撞击之下,匕首刀锋更是深入骨髓,饶是性子坚韧的他,也接受不住接连的身体上的伤害,不禁闷哼出声,嘴角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不知是不是后背的锥心疼痛缘故,还是因为珠子给他带来的伤害,陵天苏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双目赤红着,眼中充斥着不知是悔恨还是憎恶的情感,稚嫩的面容却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魔鬼一般,直直的看着前方,看着静静躺在前方的珠子。
少年心性的他,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的一行血泪,一道凄厉的嘶吼从他口中迸出。
咔嚓一声,又是一根断裂的木头落下,狠狠砸在寻风珠上,只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响声从中发出,那是珠子碎裂的声音,也是陵天苏心底某物破碎的声音。
听着屋内绝望而无力的嘶吼声,狐树老头不忍心的闭上老眼,老泪纵横。
族长,我有负你的嘱托!
牧片风看了看脸色不大好看的北族族长,快意大笑道:“世侄啊,看来你也有失手的时候,想来不用再怪二叔我多此一举了吧,若是这小子从你手上跑掉了,想来就算你是族长,大哥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吧。”
牧连焯面色铁青,没有理会自家二叔的嘲讽,炯炯的黑色眸子出神的盯着火光冲天的木屋,淡淡道:“小侄出手二叔大可放心,那小子死已成事实,只不过在于早一刻晚一刻的区别罢了。”
…………
牧子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软弱无力过,即便当年出了那等子事,她的心情也没有像现在如此绝望,因为陵天苏就要死了,与他的全部南氏一族,死在她与他的这场婚礼阴谋之下。
牧子优心中绝望的苦笑,若是没有她,相比陵天苏此时正无忧无虑的自由奔跑在丛林
之中,远离这些阴谋与算计,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这北域受尽折难,双目尽毁。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牧子优心中陷入无限的自责,如果自己当初好好的远离他就好了。瘦弱无力的手掌紧紧握住手中寻风珠,如同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寻风珠本是一对,另外一枚珠子在他离开北族那一日,她送给了他。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靠着这对寻风珠深聊到半夜。
当时她是这样想的,即使她清楚他看不见她现在的容貌,可让他多听听自己的声音也是极好的,看着他看明明稚嫩却故作成熟的模样,她有好几次忍不住偷笑出声,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即便相隔万里,也想时时刻刻知道对方的状况,每天心情如何,是否安好。
他们相处时间并不是很长,牧子优和陵天苏的感情完全是建立在狩山那危险而不失温情的短暂时光里的,他们可以说得上对对方并不是很了解,至少对牧子优来说,她有很多秘密是不为陵天苏所知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将珠子在临别时赠予了他,她害怕他会后悔,想来也是觉得可笑,自多年前发生了那件不可挽回的大事之后,她自认为这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或事足以动摇她的心,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她害怕陵天苏会后悔,因为当初自己毕竟是用最丑陋的面容面对他的,当初见他一脸吃惊憋屈还带着一丝丝委屈的表情,当时只觉得好笑,到了后来不免又觉得有些后悔,毕竟世上男儿皆爱美,他没有记住自己最美的时刻,会不会觉得很遗憾,还未成年的他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娶了她。她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会像一个小媳妇儿似的,辗转反侧的担心着揣摩着。
知道灭南计划的那天来临,她被禁锢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狭小房间里,自那天起,万世瞩目地位尊崇的她,失去了自由。她第一时间就要联系陵天苏,即便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也想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知道他是否安然,可现实令她绝望,相连了无数次的寻风珠,居然失联了,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这是族内之人搞得鬼,她的世界从此黑暗,喘喘不安,心中的沉重似乎要将她压抑窒息。
一直静寂无声的寻风珠忽然闪了闪,牧子优心中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拿近珠子,眼睛眨都不眨的细细端详,不知不觉的屏住呼吸,生怕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珠内深幽逐渐淡化,如同用手拨开的云雾,珠内隐约可见模糊身影摇动,牧子优捏珠的那只手狠狠的抖了抖,指节被捏的泛白,心中无比紧张。随即醒过神来,又怕将珠子捏坏,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看着珠内那人的身影,那道身影虽然模糊,但她知道,那是她想见却不敢见的那人。
幸好,看起来他还活着。
牧子优心中无比庆幸,心中不断期望着陵天苏能够活下来。
珠子愈发明亮,珠内那道身影越发清晰。
牧子优仅仅只看了一眼,窒息感愈发强烈了。一股暴戾情绪首次在她心中升腾而起,朝露般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寒意,屋外的盆栽灵树植物们似乎受到了她剧烈
心情的影响,瑟瑟颤动着。
牧非及将园内景象看入眼底,不禁冷笑一声,丫头,好好看着吧,好好亲眼看着那废物崽子是什么一步步被我们葬送的。
漫天火光,火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少年身后压着一个看着就觉得后背无比疼痛的燃着火光的巨大横梁。
是谁?!究竟是谁尽然将他逼到了如此绝境。
珠内,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绝望!
悲痛!
背叛!
凄凉!
撕心裂肺!
还带着一丝渺茫的期望。
你在期望什么,是否是在等待某人的回应。
那双眸子如同绝世利刃般透着寻风珠,直刺牧子优心底。
看到无比凄惨的他,牧子优十分无措,捂着嘴唇,泪水像珍珠一样,从她苍白的脸颊颗颗滑落。骄傲的她,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无声的哭泣着,心中闪过万千念头,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竟无丝毫办法去拯救他。
“陵天苏……”
她颤抖着声音,对着寻风珠,缓缓的念出他的名字。
珠内那人却恍若未闻,他的那方,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
“啊!!!!!!!!!!”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如同困兽一般不甘的嘶吼。
哗啦一声,只听得对面破裂声响起,珠内再度陷入黑暗。
牧子优房内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死寂。
她脑内陷入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掌心珠子。
牧片风踢了踢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狐树老头,冷笑道:“任务完成,这老家伙,归我了。”
牧连焯听闻,脸色一沉。
牧片风挑眉道:“怎么?你有意见。”
牧连焯冷哼一声,却不做言语,牧片风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即便与他争执也是无济于事,再说狐树老头是死是活,落在谁手中,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与他纠缠,唯一令他不爽的是,他这个二叔做事压根没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中,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罢,若他一意孤行,唯有老族长亲自出面镇压了。
只是……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残破的木屋,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哗啦!”
似有什么抖动的声音。
牧片风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震,猛然回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投向熊熊火光之中。
牧良平见他忽然转身,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出声问道:“二叔,怎么了?”
牧片风目光灼灼,突然笑了起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木堆里的火光中,不知何物抖动的动静愈发明显了。
牧连焯证了证,有些不敢相信。虽说当时他有意放他一马,不过碍于老奸巨猾的牧片风在外头,他不好做的太过,再加上他心中本就对他颇为有怨,下手时虽没有彻底下杀手,可出手依旧狠辣,后来牧片风又补了一击,怎么想也应该是死定了的。
第七十三章:逃脱
赤金日炎是牧片风惯用绝技,见风就燃,威力极为凶猛暴力,即便那里空无一物,赤金日炎也能燃上一天一夜而不熄灭,寻常修行者粘及必死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依旧有动静从中传出,陵天苏这小子的手段颇为不凡啊。
小小的木屋已经彻底变成一座火房,金色的火焰似乎可以照亮这一方天地,熊熊的火焰愤怒的燃烧着,宣泄着,冲天的火光如同一张巨大的火翼,不自量力的想要笼罩这片天空。
牧片风眼眸深深眯起,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赤金日炎里包含了其他的东西。
火焰中燃烧起了另一道火焰,那道火焰渺小而微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又像初升的朝阳,弱小而朝气勃勃,那道火焰在短短时间里,无数次与赤金日炎相融,再分开。
每一次的相融分离,那道不知名的火苗就壮大一分,直到那冲天的火光凝聚成一道实质的火翼,火翼中央,是一个少年,少年背后火翼微微舒展,如同一只巨大鸟儿一般飞向天空,从地面到天空,也只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
那个少年自然就是陵天苏,他就高高立于月亮之下,巨大的火翼已然完全将那轮圆月遮掩,背后火光映照在他那稚嫩却不失冷峻的面容上,俊美非凡,脸上血迹早已在高温之下蒸发剥落,月下的少年肌肤白皙如玉,狭长的眼眸中似有幽幽流火涌动,此刻,他如同天神降临。
地面上的赤金日炎如同受到少年背后火翼招引一般,逆流直上,形成一道耀眼的火柱。少年飞得很高,火柱自然逆流得也很高,此时看来,金色的火柱如同与天地相连,仿佛来自天外之域的流火一般,耀眼夺目。
牧片风见此情景,忽然道:“万火之中,我的赤金日炎排行属前,你们何时见过有何种火焰可以另赤金日炎臣服的?”
牧良平抬头望着天空,震惊的眼神被那抹火光映的发亮,他哑然失声道:“凤火……”
牧片风道:“不仅如此,他身后的是凤翼,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凤翼可炼化为他人使用,那对凤翼气息古老久远,已是死物,想必那对凤翼的主人早已陨落多年,可偏偏又灵力磅礴强大,如同一头真正的凤凰隐藏在其中。”
这十分矛盾,牧良平十分不解,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牧片风扫了一眼已被惊喜与希望交杂表情的狐树老头,冷哼一声道:“这恐怕就得问他了。”
牧良平神色有些急切,道:“我们还不赶紧拿下这小子,老族长的命令头号目标可是他啊。”
牧片风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牧连焯,淡淡道:“我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启发凤翼的,不过事已至此,以凤翼的速度,就凭我们可是绝对追不上的,即便大哥来了,想必也只能束手无策吧。”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话语间,天空上的陵天苏目光漠然,低头深深的看了三人
一眼,将那三人面容深刻心底,到了此刻,他竟然发现他心中竟然毫无波澜,那是忘记了仇恨吗?显然不是,那是经历过一次死亡洗礼过后的冷静,他此刻的冷静足以将满腔仇恨与负面情绪深藏内心深处,足以让他抛下狐树老头,不去从容赴死,他需要时间,需要成长,当他脚步踏入北疆那一刻时,便是他复仇的开始。
凤翼一展,陵天苏身影便遁出百里之外,数息之间,就在众人的视线中化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小黑点。
牧片风微嘲道:“我就说吧。”
牧良平面色铁青,他私下偷偷放走那两个小侍女,已是重罪,如今又跑掉了一个陵天苏,回去还真是不好交差啊。
天凰山虽说是一座山,可它毕竟是南狐一族的领地,可以与整个北疆领域比拟,地界绝对不小,听起来是一座山,可这却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巨大城池,堪比一座小国地界了。
天凰山坐落于南方正中心,从不落雪的天凰山,此刻却下起了缠绵雪花。
高空中冰凉的夜风吹打在陵天苏脸上,细细雪花还未近他身,便被身后火翼高温蒸发成渺渺雾气,陵天苏视力极佳,不用刻意去看,可清晰可见下方无数族人堆叠的尸体,尸体成山,成海,还有无数幼狐失去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吼声。可他却只能无能为力,他虽说有凤翼加身,可那紧紧也只是增强了他的逃离速度,他的战斗力依然是个微弱可怜的凝魂,他帮不上什么忙,他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永无止尽的逃亡与复仇。
陵天苏自己都觉得自己十分可笑,甚至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是如此可笑,因为复仇,所以我就必须要活下去?因为南狐血脉不能断?多么可笑又牵强的理由,可偏偏又让他无可奈何。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是下方族人中的一员,厮杀在战场之上,死于战场,而不是像狗一样到处逃串。
但是,他必须活下去!
他还没有找到母亲,他还没有振兴南族,此刻,他必须自私的活下去!
陵天苏面无表情的前行,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只知一味前行,可他身体的状况已经濒临崩溃,每一次振翅,深插背后的两把匕首就被振翅的动作带得极速抖动,匕首深深固定骨头,牵连他的浑身骨骼如同分裂般的剧痛,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一身骨头频繁的摩擦声,若是常人早就忍受不了这非人的疼痛,巴不得晕过去一了百了。
陵天苏有种抑制不住的呕吐冲动,那是疼到了极致,胃产生了痉挛。
不止飞了多久,陵天苏精神渐渐恍惚,大约觉得自己已经飞离出了天凰山境界,心头一松,坚守已久的精神陡然崩溃,疲倦如同潮水涌来,眼前一黑,身体便如同断线的纸鸢,从高空中坠了下来。在昏迷的前一刻,陵天苏本能的尽最后的力气微微调整他的身体,将原本头朝下的趋势转成后背着地。
湖里的鱼
儿正冒头愉快的吐着泡泡,谁知突然会降临一位不速之客,一道身影如同陨石降落,速度之快,另受惊的鱼儿根本来不及撤离,哗啦一声清晰的落水声,那只倒霉的鱼儿被成功的砸晕了过去。
陵天苏再次睁眼苏醒时却不是在水中,他躺在一张十分普通的木床之上,身上盖着的是一条洗的发白的棉被,看起来用了有些年头了,棉被虽旧,里内棉花却被打的十分蓬松柔软,盖在身上很是舒适。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肋骨下方缠了好几圈绷带,手法很专业,只要不大幅度动作,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陵天苏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清晰,他忍不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中微微警惕。
这是一间寻常稻草搭建的茅草屋,屋内摆放了很多杂物,有渔网,渔具,铁锹,石磨不少东西,使得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陵天苏被安排在一个坐北朝南的好位置,他一打开床边上触手可及的木窗,一道温暖的阳光便透了进来,陵天苏无事可干,便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吱呀”一声,一个瘦小的身影推门而入,进来的小姑娘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几天时间就醒了过来,她看着陵天苏有些呆住,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这少年好看极了,比那村长家的秀才儿子都要好看,却没想到他醒过来更是好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似将他那双清澈的眼眸染上一层金色光芒,神秘而美丽,刀刻般的面容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竟生出一丝恬静。小姑娘没有念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会在心中默默闪过一句句的好看。
陵天苏听到动静,陡然会神,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如寒冷的利刃般射向木口。
小姑娘忍不住抖了抖,似乎刚才温暖美好的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她脑袋一缩,十分害怕,结结巴巴道:“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每个所以然。
陵天苏将她上下打量,小姑娘长相普通,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有着半盆清水,盆上搭着一个略显破旧的毛巾,不过胜在干净,穿着的是最普通的麻衣,一头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头发随意被素色布斤裹住,一副寻常农家女儿打扮。
陵天苏心头微松,眼神缓和下来,看着她淡淡道:“是你救了我?”
小姑娘似乎被他那明亮的眼眸吓到,赶紧低下头去,小脸涨得通红,连连摇首。
心中却想,这人不仅长得好看,怎么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陵天苏忍不住暗自皱眉,怎么人类交流起来都是这么困难的吗?他说的难道不是人族语言?可那小姑娘刚刚分明说的语言跟他是一样的啊。
小姑娘见他皱眉,心里有些慌了,鼓足勇气,再度开口磕磕绊绊道:“不……不是我救的你,是……是姐姐们救的你,你……醒了,我……我去告诉姐姐她们,她们一定很开心的。”
第七十四章:凤凰灵体
说完就哆嗦着放下手中木盆,兔子般的逃走了。
陵天苏看着溅洒了一地水的木盆,心中十分无语,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说一半,她口中所说的姐姐们又是谁,为何救他,他昏迷的这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陵天苏满肚子的疑问,就在这时,陵天苏见到了他最想见的二人。
“少爷!你醒了!”
“少爷!你醒了!”
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奔了进来,竟是香儿,月儿她们。
陵天苏仿佛在一片黑暗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上,忽现出的曙光。
“香儿!月儿!”
陵天苏正欲起身,却被月儿按住。
“少爷,别动,您身上有伤。”
月儿眼中尽是隐藏不住欣喜。
陵天苏原以为落入牧良平魔掌的香儿她们定是凶多吉少,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她们。想必也是她们救了自己吧。
陵天苏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竟能摆脱牧良平的追杀,我分明听那牧良平说将你们……”说到这里,陵天苏顿了顿,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眉不解道:“他为什么要帮你们?”
香儿神色复杂,道:“因为他是怀山的师傅,受怀山所托,所以才放我们一马。”
陵天苏恍然道:“原来如此。”
月儿不忘补刀,紧接着道:“可是作为代价,香儿将此生永远不得出现在怀山面前。”
香儿瞪了她一眼。
陵天苏顿时胸口怒火翻涌,道:“他怀山算什么,也敢提出如此可笑的条件,谁稀罕他!”
陵天苏看了一眼香儿,又道:“香儿姐姐,咱们甭理他,到时候我给你找个胜他十倍百倍的如意郎君,到时候你再与你那如意郎君恩恩爱爱的出现在他面前,咱们气不死他。”
月儿深以为意的点头道:“此话说的有理。”
“去你的。”香儿轻轻推了她一把,面色微红,心头微暖,有这样的少爷在身边,她便什么也不怕了,是的,怀山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少爷,您放心,北族那群家伙们在我们身上留下的血仇,终有一日,我们定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的。”
陵天苏重重点头,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是哪,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月儿却突然发现情况有些怪异,看着陵天苏怔了半响,才回神道:“少爷,你的眼睛……”眼含泪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陵天苏淡淡一笑,眼神明亮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嗯,我的眼睛恢复了。”
“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二人惊喜交加,多日来,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平复激动的心情。
月儿这才细细说来她们的情况。
原来,她们被牧良平有意放过后,一路按照牧良平所说的路线逃亡,他所说的路线,北族人马最为薄弱,她们几番避险,险而险之的逃离了北族
的耳目,来到天凰山附近的这个临海小国,属于人族疆域,北族此番灭南本就有违天道,行事颇为隐秘,就算他们北族再怎么张狂也不敢一路南下厮杀,毕竟周边众多强国鼎立,只要逃离的他们的追杀范围,也就大概安全了。这里是赵国的一处偏远渔村,她们来到此处时顺手解决了一批欺压当地渔民的海盗,当地渔民感恩戴德,她们有没有去处,便留在了此处,安护这一方平安。
陵天苏这几天日子过得十分平淡,每日简单的吃饭换药,香儿月儿有意暗自保护他,不愿他与生人接触,几天下来,陵天苏除了香儿月儿她们,偶尔见得那个一见到他就脸红的小姑娘,就也没接触过其他人类。
陵天苏对人类本就无多大好感,也不愿过多与他们接触,一人在这破旧房中养伤倒也不会觉得无趣。
听月儿她们说,当初自己被捡回来时,倒在湖泊里,抛开一身可怕伤痕不说,最为严重的是背后两个血窟窿,正泊泊的躺着鲜血,那是牧连焯留下的伤口。
想到这里,陵天苏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后背两道伤口处分明插着狐树老头的那两把匕首,可月儿她们却说没有见到那两把匕首,好似消失了一般。陵天苏却不觉得那两把匕首是在高空落地中遗失的,牧连焯下手毫不留情,匕首刀锋深深卡住骨头之间,没有外力,不可能轻易离体,难不成是被人拿去了,也没道理啊,若是被人取走,又何必多此一举将他抛在湖中。
陵天苏动了动身子,清晰的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些什么东西,一道炽热的能量充斥在全身,运转元力,稍加引导,那道热流便顺着背脊,涌上后背,那种熟悉的舒展之感随即出现。
正待他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后背伤口如同被一股巨力撕扯着,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这是……
陵天苏额角冷汗之淌,强忍着撕扯的痛楚,心中又惊又喜,匕首所化的凤翼原来并未消失,而是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陵天苏试图再度幻化出凤翼,元力不断加持于后背,体内那道热流如同潮浪一般,不断冲击着,陵天苏只觉背后骨骼皮肤酸胀难忍,体内元力忽然变得狂暴起来,难以控制。
体内元力与那股凤翼所化的热流能量相互交织,横冲直撞,如同狂猛的野兽一般,肆意的破坏着陵天苏的筋脉。
“噗”的一声,陵天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又惊又惧,这凤翼竟是如此棘手,再也无当初得心应手之感,他竟感受到了凤翼的情绪,不甘,不屑。
那是强者藐视弱者的不屑,是不甘被弱者所掌控的态度。凤凰天生骨子里透着高傲,即便陨落,也不愿意轻易臣服,当初生死之际,它已经帮了他一次,现如今竟然还想试图彻底控制它,简直不自量力。
陵天苏眼中一狠,暗想,北族那群人欺负我,你这个死物竟然也欺负我,真当我属包子的吗。当即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勃发,非要与你争一争高下。盘膝坐下,双手上下握空,立于小腹丹
田之上,舌顶上颚,护于神识,以至于不让那股狂暴的热流冲坏脑子。
双手握空处中心,一道及细如同阳光点亮的微尘陡然出现,微尘被无限放大,凝聚成拳头般大小,无数气流被卷入其中,屋内顿时狂风大作,陵天苏一头黑发乱舞,屋内一片狼藉。
陵天苏恍若未觉,试图将化为虚无灵力的凤翼引导出体外。可他太低估这股力量了,虽说只是一道灵体,但纵横远古时代的一只成年凤凰,岂是他轻易能控制的。不得不说他此刻行为十分莽撞危险,若是溯一此刻清醒,定会及时阻止。
陵天苏只觉手中那团无实质的能量愈发沉重,几乎要从中脱落,压得他双臂沉重无比,还未痊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一身骨头寸寸裂开,陵天苏脸上浮现出一道痛苦神色,他丝毫不怀疑他手中那团小小光团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若他此刻一个不慎,没有控制好手中那股能量,整个房间包括他都会化为撵尘。
不知为何,陵天苏心中并无太多恐慌,他总觉得他能够降伏这凤翼。虽说这等天地灵体,除了自身实力以外,还得靠血脉压制,陵天苏却区区凝魂实力,低的可怜,他是人类与妖狐的混血,血脉驳杂,怎么看都是不自量力,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自信心是从何而来。
金色光团在陵天苏双掌之中横冲直撞,试图挣脱,陵天苏气血翻腾的厉害,只觉身体被无数大锤抡过一般,他却丝毫不在意,笑了笑,不知是说给谁听,道:“你既已身陨,已是灵体,若是冲破我的身体,你无载体,消散于这天地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何不为我所用。”
光团不为所动,依旧拼命挣扎,它是天之宠儿,即便身消道陨,也绝不苟且在一个蝼蚁身上,这是它身为皇者的骄傲。
陵天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由苦笑道:“你难道就不再想见见你的孩子吗?”
光团一震,收敛许多。
陵天苏脸上苦涩更浓,母爱啊,世上万千感情,都抵不过这浩瀚如海的母爱。
光团沉寂了些许片刻,又再度躁动起来。
陵天苏不解,它明明有所意动,为何突然不愿了。
凤凰虽不懂人间大道,却也明白逝者已矣,又何必再出现在那孩子面前,徒增伤悲呢。
陵天苏一怔,却没想到它竟能如此看得开,放得下,倒是他庸俗了,竟想用这世俗情感来缚束他,心中不由有些羞愧。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它毁了他,他身负血仇,而他太弱,唯有尽快提升实力,方有复仇之日。
陵天苏神色一凝,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猛然一颤。周身陡然浮现出一道阴寒气息,光团狠狠颤抖,如同受到惊吓一般,陵天苏却知道,它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一缕蓝色火焰“嗤”的一声,在陵天苏心脏上方点燃,然后迅速扩散,如同燎原之火。
几经生死搏斗,幽冥劫火对陵天苏来说,已没有当初那么可怕了,甚至可以引发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