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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全文阅读

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单章,感谢各位读者小可爱的支持。

    好久没有感慨感慨了,今天吃荷包蛋吃反胃了,休息一晚上,暂且不码字,抽空发个单章。

    半妖开书也差不多两年了,两年的扑街生涯,相信一些老读者们也看在眼底。

    从一开始的混全勤单机,到现在的半妖群将近四百人的陪伴,北北觉得真心实在太不容易了。

    写作之路,长路漫漫,稿费北北也在群里晒过,有多凄凉大家也知道。

    如果不是真心喜爱这个行业,北北真的很难坚持下去,不是刻意卖惨,而是写书想争出一点成绩来真的很不容易。

    每次看到有人加群,北北真的好开心,不管是看盗版的,还是支持正版的。

    觉得有人看半妖这本书,一起撩骚,真的是每天最开心的事。

    有人曾经跟北北说,当你的一个爱好,变成职业的时候,你的这个爱好就会变质。

    可北北觉得,写书真的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从一开始发书第一章时候的紧张激动,到后面故事人物渐渐在半妖这本书中丰满起来,时至今日,这份热情始终不减,反而愈发高涨。

    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全职作家,写出我心中的故事给大家。

    北北以前身为一个读者的时候,曾经看到墨水大大的感言,他说每天在后台看到读者给他留言,他会像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傻乐,那时候北北觉得墨水大大真的是傻得好可爱。

    后来自己成为了写手,看到读者的留言,每一条留言,北北都有看,也终于明白了墨水当初的心情。

    最近半妖加群的人很活跃,还有很多大佬给北北打赏,高兴激动之余又未免有些害怕,害怕写不出好的故事来回应大家。

    北北也很感谢群里的那几位可爱的小读者帮半妖卖力推书。

    更感谢那些愿意花钱支持北北订阅的读者,写书不易,追书亦是不易。

    北北不会说什么一章节就几个纵横币,一个月一包烟钱订阅支持一下又怎么了。

    北北知道,其实看书很贵,尤其是精彩的小说那么多,一本订阅下来差不多百来块,有盗版的不看,别人凭什么花钱来看你的书,而且看书的读者有大部分是学生,零花钱也有限。

    北北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半妖这本书,大家不会这么支持北北。

    尤其是在群里,看到有的小读者明明欠一屁股债,还去借钱给北北打赏。

    北北当时心情真的是既然感动又酸楚,不要说我假,是真的蛮不好意思的。

    半妖和北北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坎坷,北北现在是兼职,码字时间有限,也无法像当初那样爆更回报大家。

    所以还是只能坚持当初的原话,半妖不会太监,不会烂尾。

    前期的不足,北北后期努力拼命补足。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北北真的成为了心中所盼的作家,我要写一辈子书。

    因为北北,真的很爱码字。

    再次感谢各位支持正版的读者,也感谢可爱的编辑六尘大大的教导。

    北北加油!半妖加油!!!

第九百一十三章:死鬼没良心

    陵天苏咧嘴一笑,车经熟路得摸出一个空碗和筷子来,将排骨面分了分。

    推到她面前:“一起吃啊,我现在也长大了,明天我给你打饭啊,你喜欢吃什么?”

    隐司倾将指尖不经意间沾染到的一点墨渍轻轻在软帕上擦干净,也没有拒绝陵天苏分配过来的食物。

    她取过筷子,将碗中的牛腰子重新扔回了陵天苏的碗中:“我不吃这个。”

    陵天苏咬着一大口牛腰子,看着她含糊不清道:“那你还每次打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喜欢吃呢?”

    咽下去以后,他又喝了一碗面汤:“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腥气重,不好吃,没有鸡腿好吃,那你多吃点鸡腿吧,这糕你也多吃点,明日我去打饭,就不打牛腰子了。”

    隐司倾挑起一根细细的面条,送入口中,热腾腾的汤雾将她容颜笼罩得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少了几分轻贵高冷。

    她完全咽下口中的食物,才缓缓开口道:“师尊不会允许男子停驻在离瑶峰。”

    陵天苏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好,明天我变成狐狸样子出去好了,以后若是有外人来了,我都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单独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这样,好不好?”

    隐司倾余光正巧对上那灿烂的笑容。

    她静了一会儿,忽然放下手中筷子,双手捧起面碗背过身去,看不到她面上是何神情,只是听得小声喝汤的声音细细传来。

    陵天苏吸溜一声,将口中面条吸入口中,接着就听得她轻声回应:“好。”

    用过早膳,便简单了收拾干净。

    陵天苏自然没有回到自己的桌位上,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有模有样学着她提笔落笔。

    隐司倾习惯了一个人的安静,哪怕是以往陵天苏在的时候,可他一副小狐狸的模样,不会说话,抄经之时都是十分安静的。

    可今日却是有些不同。

    “凤凰,我今日有多写出了一个字,能够保证不燃掉。”陵天苏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隐司倾伸出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嗯,还不错。”

    “凤凰,我感觉这几日抄经下来,心口里仿佛有一团火要破土而出了,不烫,很温暖的感觉。”

    “嗯,许是你体内的凤凰灵体快要复苏了,虽然不知你在人间经历了什么,但必定是遭受过某种毁灭性的重创,导致凤凰灵体也随之沉寂永眠。”

    看来这本《焚天经诀》果然对他帮助不小。

    “人间?我是从人间来的吗?”

    “嗯。”

    两人就在细语交谈之中,宣纸上的字迹渐渐铺满,时而火星燎燃而起,却不会焚伤肌肤。

    就当隐司倾下次吸墨准备落笔时分,脚腕处忽然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事物缠绕上了似的。

    回眸望去,却是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只狐狸尾巴。

    她是正膝跪坐于案前的,不知不觉,竟是那只尾巴悄然伸了过来,缠上了她的脚腕白靴。

    “莫要胡闹。”轻轻呵责一声。

    “哦。”

    尾巴并未收回,而她也没再多言呵责。

    只是素手轻抚

    过脚腕上的那只尾巴,并未强硬扯开,尾端出的那一撮玄黑却已经消失不见。

    陵天苏轻咦一声,表示不解。

    隐司倾淡淡道:“隐世宫因为一只命猫,不断在找你,你尾端的那抹玄黑妖气,还是隐去了好,毕竟,一个多月后,是要与他们打照面的。”

    陵天苏不解:“命猫?”

    隐司倾轻轻点头:“好像是你的……一只宠物?”

    他摇摇头:“不记得了。”

    “无妨,诸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便好。”

    “嗯。”

    “你这冰块脸,快点给我将小妖儿叫出来!!!”清稚却气势汹汹的声音响彻整个整间秋雨梧桐。

    只听得轰隆一声如雷剑意冲天而降,满山水雾结界豁然散去。

    苍怜拖着一把四尺古剑,划空而来。

    本以为,第一天就从离瑶峰上逃跑掉的小妖儿一定是讨厌死这个女人了,毕竟每天一副冰块脸,冷冰冰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只是后来又一时不幸,被捉了回去。

    好在现在小妖儿是她的人了,已经抱上了一个强壮有力的大腿,终于不由被那个女人限制自由了。

    借助太古剑意一剑强硬轰开水雾结界,苍怜霸气降临。

    可谁知眼前这一幕顿时让她傻眼了。

    一男一女画面唯美和谐同坐一案,抄写经文。

    关键是两人挨得极近,昨夜还被她恩宠着的小妖儿如今却是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恬不知耻地缠在那个冰块脸的脚腕上!

    过分!太过分了!

    肃然凛冽犹带三分杀伐气势的小脸蛋顿时很不愉快的鼓成一个包子样。

    跺着小脚就突突冲了过来,指着陵天苏的鼻子就开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死鬼!都是我的人了,居然还用尾巴去勾引别的女人!太过分了,你个小狐狸精!”

    陵天苏尾巴并未松开,反而有些怕怕地缠的更紧。

    隐司倾轻轻蹙眉:“死鬼一词是用在这样的场合里的吗?”

    没辙,可怜一代妖尊苍怜大人,在被关在冰窟那个暗巫天日的地方实在是太久了。

    平日里唯一的娱乐便是在被田七长老放在膝盖上撸毛的时候,跟着看两眼她从山下买来的奇奇怪怪的话本。

    从而也跟着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

    陵天苏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往隐司倾身后缩了缩,躲在她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将苍怜细细打量了一番,奇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他指的是她的体格,苍怜却误会了。

    当时包子脸气得都发青了,挺了挺自己傲然不复、可怜的小胸脯。

    就算可劲挺啊挺,十二岁的身材依旧是一马平川。

    她怒道:“老娘我哪里小了!”

    陵天苏看了一眼她挺胸的动作,很是认真道:“嗯,这里也小了。”

    苍怜勃然大怒,口不择言道:“你昨天摸的时候怎么不说小!如今穿上裤子不认人,就嫌弃我了是不是!”

    陵天苏目瞪口呆。

    隐司倾蓦然回首,幽幽静静地凝了他一眼:“你昨天摸她了?”

    陵天苏老实点了点头。

    隐司倾哦了一声,然后伸手拨开脚腕上的尾巴,不再说话,低头拨弄着玉笛穗子。

    苍怜顿时乐了:“你看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喜欢你,你缠这么紧做什么?来背起你的小包袱跟我走吧,你若想要的话,我随时都给以变大回来的。”

    说着,她那长夜幽暗的一双眸子极其不屑地在隐司倾胸前打了一个转,哼了一声。

    那目光,就仿佛是一个王者大佬,俯瞰渺小凡人一样。

    她将手中拎着地包袱扔在陵天苏身旁,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鸡腿,色泽焦黄,肉香四溢,显然是经过精心烘烤过的,绝然不是七苑堂那种大锅饭做出来的大批鸡腿能比的。

    她就像是一个诱惑小朋友的老妈子,虽然小脸好看可爱,可字里行间却是透着浓浓猥琐的气质:

    “来呀~跟老娘走呗,这鸡腿可是我特意为你烤的,很好吃哦?”

    说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光灼人地看着陵天苏被束带束紧而显得挺拔有力的腰:“恢复得不错的样子嘛,诶嘿嘿……”

    陵天苏十分不能理解这个女魔头脑子是什么结构做成的,一开始要死要活地比他就范。

    他老老实实顺从了,正畅畅淋漓的时候你却哇地一下大哭出来,一副贞操被恶徒惨烈夺走的模样。

    后来被彻底干趴下了,陵天苏现在还清晰记得她溃不成军、意志散乱时,霸气不再。

    像一只被欺负惨的猫儿似的,爪子缩成一团不断求饶,一声小妖儿从嗓子里唤出来都是软软的、绵绵的调调。

    即便陵天苏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声声软叫声中,心都被叫酥了。

    如今怎么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一副要强人就范的模样。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心里没点逼数?

    陵天苏回怼道:“快别说我了,你自己老是揉腰子做什么,很疼很酸吗?如果觉得很疼很酸的话,就回家养着啊,不过今日还是谢谢你给我送东西。”

    他一面说着,一面拆了包袱确认里面东西有没有不见。

    嗯,铃铛还在,编草狐狸还在,咦?里头小零食不见了,一定是那个女魔头偷吃了。

    算了算了,看在她腰子疼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等等!这是什么?!

    陵天苏手一抖,抖出一块肚兜,面色铁青,磨牙道:“这是啥玩意儿啊!”

    隐司倾淡淡掀眸,她是知道狐狸将她那件肚兜藏在自己小包袱里的,但绝对不是这一件。

    苍怜哼哼一声,语气仿佛施舍一般,可眼眸却是亮亮的期待:“这是我的,送你的。”

    隐司倾心头微微迷惑,为何总有人喜欢送肚兜给他?

    陵天苏板着个脸,起身将肚兜塞入她的怀中,又不客气的在里面翻找了一遍,找回了原来那个。

    “我不要,这个才是我的。”

    苍怜皮笑肉不笑:“你老实告诉我,这个肚兜是不是你身后那个女人的?”

    陵天苏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苍怜怒道:“我就知道!会绣这么骚包图案的也就只有这个冰块脸了!我不管,反正不许你得她的肚兜。”

    (ps:晚上还有一更。)

第九百一十四章:东山桃花开

    她伸手去抢他手中肚兜,陵天苏眼疾手快的将肚兜高高举至头顶。

    苍怜个儿小,鼓着俏脸,踮起脚尖,够啊够怎么也够不着,反而像被人逗小狗似地逗了许久。

    一抬首,便迎上陵天苏那狭促的目光,苍怜一下子就被那目光逼得眼泪齐飚,说哭就哭。

    抬腿就在陵天苏脚面上踩了一脚,力道不轻,因为重的话,她能够将他踩废。

    “你太过分了!我担心你命魂碎了,害怕你一夜都撑不过去,就着急追上来,结果还被那个冰块脸挡在外头一夜进不来!

    她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冒着受伤的危险,强行拔出太古剑劈开结界来找你,就看到你尾巴都在那个女人身上!

    呜呜……呜……呜呜呜,你昨天睡我的时候,都没有用尾巴缠我,就知道一个劲地冲冲冲!冲得人家腰子到现在还疼!

    你还笑话我!老娘万年以来就睡了你这么一个狐狸,还是一只薄情寡义的狐狸!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说完,一扭脑袋。

    苍怜左手扶腰,右手拖着太古剑,口中呜呜哭声不断,眼泪都不抹地就跑掉了。

    看她扶腰姿势,腰子疼怕是没有说谎。

    陵天苏目瞪口呆,隐司倾亦是深深震撼。

    她抚了抚额角,隐隐有些头疼:“堂堂太古大妖,前辈高人,原来是……这么一副奇怪性子。”

    看来,传言……不可信。

    陵天苏一屁股坐回蒲团上,拖着下巴发呆。

    隐司倾看了她一眼:“不去追?”

    陵天苏脑袋一扭:“我才不去,那女魔头厉害着呢,不用我瞎担心。”

    “可是她没有说谎,拔出太古剑,她被古阵剑势所伤,而且伤得还不轻,这会只是掉两滴眼泪,过一会却是不知趴在哪里吐血了吧?”

    陵天苏面色一僵,脑袋又扭到另一边:“关我什么事。”

    隐司倾都开始低头玩着腰间玉笛的白穗子:“嗯,的确不关你什么事,只是你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能不能不要老往窗外瞟,很没有说服力的。”

    陵天苏面上一僵,有些垂头丧气道:“我有些怕她。”

    隐司倾深以为然:“怕老婆并非什么坏事。”

    陵天苏看着她认真问道:“跟我交 配了就是我老婆了吗?”

    隐司倾哑口无言,甚至有些羞恼。

    见她不答,陵天苏陷入深深沉思。

    隐司倾轻叹一声:“去吧,东边山上有桃花开了,你回来的时候折身去摘一朵回来吧?”

    陵天苏道:“你想要桃花吗?”

    “嗯。”

    陵天苏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好,那我去了,不过不是特意去找她的,我只是摘桃花,顺道去看看她。”

    “……嗯。”

    陵天苏深记隐司倾说过的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人形给山中人看到,不然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所以咻的一下,化成了狐狸形态,跃出窗外,几个小步跳,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飞跃出去的时候,不甚带动窗棂,窗纸之上一夜凝出的露霜飞溅出了几滴沾至桌案上。

    隐司倾取了一张帕子,在桌案上轻轻来回擦拭,目光平静。

    可手中细细擦拭的动作却是

    持续了几十个来回,水迹早已消失。

    她仍旧继续着手中擦拭,样子有些傻傻的。

    良久以后,窗外屋檐上的燕鸟双翼展动,扑扑飞走。

    她古波无澜的声音在翅膀扑腾声中有些模糊不定:“我让你去追,你便真去追吗。”

    ……

    ……

    “咦?那不是苍怜小师叔吗?她拖着一太古剑做什么?”

    山中晨练完的一众年轻女弟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与她们擦肩而过的娇小拖剑身影。

    裴青云亦在这一众弟子之中,她看了一眼苍怜方才飞奔下山的那个方向,顿时有所恍然。

    失笑道:“上次在七苑堂我便听说了,似乎小师叔和小师姐之间关系不大好的样子,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今日看小师叔这大张旗鼓的样子,身体气息还沾有水雾结界的残余力量,居然连太古剑都拔了出来,想必自是去离瑶峰上找小师姐干了一架。”

    “哇,裴师姐你好聪明哦,不过苍怜小师叔方才过去的时候好像哭了耶……”

    “何止是哭了,你们看看小师叔那忍痛扶腰的姿势,一看就是和小师姐激烈苦战了一夜,怕是最终落败负伤,心生不甘,所以难受无言以对,一人落寞下山。”

    裴青云分析得有条有理。

    语毕,还挥了挥手,召回众人的视线道:“行了,各位就别胡乱看了,咱们这小师叔心眼可不比隐小师姐那般豁达广阔,若是看久了她的笑话,怕是有你们苦头吃的。”

    众女顿时缩了缩脖子,悻悻笑了笑。

    就在这时,沙沙爪子飞快刨地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定睛望去,却是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从山上冲了下来,快若闪电!

    许是从未见过那个山中灵狐能够跑得如此飞快,众女口中惊呼连连。

    裴青云亦是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狐狸?!!”

    原以为在冰窟之中被折磨了四天四夜,纵然有隐小师姐去救他,怕救过来不死也半残了。

    不曾想这健步如飞的小模样,速度更甚从前。

    体内更是隐隐地流露出极为强大的妖兽气息,

    奔跑之间,那湛蓝色的兽瞳之中隐隐窜出的金色流光,居然有着凤陨宫无上功法的几分意境。

    裴青云心中对那位隐小师姐的胸襟以及手段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凤陨宫的功法,居然说传就传给了一个宠物。

    更妙的是,居然能够将一只灵窍不通的狐狸,教得如此成功。

    她记得这小狐当初也很跟她亲近的。

    若是能够通过这一只小狐,来拉近她与隐小师姐之间的关系,日后在这凤陨宫内,想来也必是前途无量。

    念及此处,裴青云面上堆出一个晴空万里的温柔笑容:

    “狐狸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去苏云阁呀,我去小食堂烧鸡给你吃呀?”

    原本还急急冲下山,呜呜哭着的苍怜顿时就止了脚步,睁着一双怨气十足的大眼睛回眸相瞪。

    什么?!!!

    怎么到哪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惦念着小妖儿。

    一听到那柔柔的呼唤声,前不久的坚定的‘我再也不要你这只小妖儿拉!’的宣誓瞬间就不知道忘在哪个狗肚子里了。

    豁然回首间,就看

    到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还敢朝他温柔的张开双臂。

    看那小妖儿被着包袱高高跃起的模样,显然下一刻就要投怀送抱了。

    手中太古剑都捏得嗡颤不知,苍怜双眸都要喷出火来了。

    她甚至都已经脑补出了这个花心狐狸下一刻就在这个女人怀中奶蹭的模样。

    然而,高跃至半空那只狐狸,他那个昨夜让她又爱又怕的腰子直扭出一个凌厉紧绷的线条。

    竟是避开了裴青云的怀抱,爪子很不客气地落在她的肩膀上,踩出一道乌黑的爪印,再度用力一蹬,就朝着苍怜追来。

    而他爪下的裴青云,笑容僵在脸上,扑通一下摔了一个狗吃屎。

    苍怜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小妖儿居然是追着她来的。

    反射弧极长的妖尊大人还没反应过来,眼眶中的泪水还在唰唰的坠着,心中哼了一声。

    反正绝对不是来关心她的,一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这会儿倒是想起了她不要他的那个绝对宣言。

    一扭头,就继续呜呜咽咽狂奔离开。

    众女一度目瞪口呆。

    等等……

    苍怜小师叔不是给小师姐揍哭的吗?

    怎么看到这只狐狸,哭得更厉害了?

    陵天苏一面急追,一面心中直骂娘。

    该死,凤凰说她强行拔出太古剑,身体里必有暗伤,你都受伤了还不能消停一点吗?

    狐小爷我胸口伤口还疼着呢?

    而且你跑这么快,我真的追不上啊!!!

    好在陵天苏是幸运的,苍怜是悲催的。

    毫无目标发泄奔跑的她并未能够完全跑出九齐山。

    到了半山腰处,体内伤势就开始爆发了。

    昨夜她遭受了太古禁咒反噬之苦,依靠陵天苏体内的妖息力量,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压制,曾经被残忍轰散的妖魂也凝固不少。

    按照常理而言,她已经为了稳固伤势,当夜便好好闭关冥想调息,调整好体内紊乱的气息,安抚伤重的妖魂,再借助双修的功效一举将那禁咒压制得更深。

    而她却火急火燎地在最不适当的时候,拔出了太古剑。

    妖魂伤势非但没有稳固下来,反而还被古剑剑气所震伤。

    一大清早就从通天峰蹦跶到太古峰,又从太古峰蹦跶到离瑶峰。

    霸气外露的一剑劈开百重结界,当真是帅气披靡无双。

    只是现在苍怜的模样可是跟帅气、霸气什么的沾不上半分边。

    溪河淙淙,涓涓清泉细水长流,河道两岸的桃红柳绿互相掩映,初春之景十分怡人唯美。

    当陵天苏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在这唯美的画面里……

    那个小小个儿的苍怜手中太古剑都顾不上仍在了一旁,面上泪痕未干,趴在一处溪石小脸苍白,连连呕血不断。

    身下清冽的溪水不多时,就已经通红一片。

    ……

    陵天苏被这一幕急得爪子直挠屁股。

    还真给凤凰说准了!!!

    (ps:最近好多入群的小伙伴不知道在哪里支持正版半妖,北北在这里吱一声,是在网首发的哈。条件有限没办法订阅的,也可以下个纵横,帮北北收藏一下,也算是一种支持了,谢谢各位。)

第九百一十五章:吃糖葫芦的少女

    苍怜心中苦兮兮,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无数巨轮来回碾压,指尖都抽搐得疼

    脑袋里仿佛灌了一碗沸腾的热油,在里面滚来滚去,脑浆子都要熬干了去。

    妈的!

    好痛!

    一低头,又是一大口猩红涌上嗓子眼,一阵热痒的功夫,噗的一声又飞喷出一口老血。

    心肝脾肺脏都在同一时间里叫嚣阵痛。

    老娘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仗着自己好看去勾搭纯情妖男,然后无情抛弃啊?

    忽然,后背贴上一个软软的爪子,正轻轻的安抚着她。

    爪子肉垫里,一阵阵精纯的妖力不断吞吐而出,传入她的身体里,替她抚平阵痛。

    苍怜半眯着一双细长虚弱的眼睛,转头看着身侧那个背着小包袱的小妖儿,她哼哼两声:“怎么,来看我笑话?”

    陵天苏狐狸形态下没法说话,渡了一会妖力给她后,就默不作声地躺在她旁边的溪水上,四脚朝天地平躺着。

    湛蓝色的眼睛象征性地挣扎了片刻,然后四只爪子慢慢地平摊下去。

    平坦的肚子顿时间,毫无防备得一览无余,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苍怜眼珠子一亮,有些意动,但面上却偏偏要做出不屑一顾的模样,哼哼地扭过脑袋去。

    “悄悄你那视死如归的模样,我就这么不招待见吗?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要。”

    听了这话的陵天苏一脸震惊地抬首看她。

    心道你脸呢?

    居然还在这说什么强扭地瓜不甜。

    那如噩梦一般的四夜,你咋还强扭了呢?

    老子脖子都快给你扭断了也瞅着你吃得挺香甜的啊。

    还有昨夜,各翻引诱逼迫的也是你这家伙吧?

    吃完抹巴抹巴小嘴,再来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嗯……也是,你都吃过了强扭的瓜了,当然比谁都知道不甜。

    陵天苏顿时气得就要尥蹶子离去。

    可眼珠子一转,又正瞅见一缕缕殷红正顺着她苍白的下巴不断蜿蜒,染红溪水,心中顿时一软。

    心道,没辙。

    睡过的婆娘终究还是自家婆娘。

    虽然小爷我只是一只狐狸,但是跟眼前这小婆娘绝然不同,我是一个有节操的狐狸。

    于是,陵天苏咕唧两声,打了一个滚,收起面上视死如归地神色。

    朝着苍怜哈赤哈赤地吐出舌头,露出一副垂涎小母狐美色的猥琐模样。

    并用爪子点了点她肚子上的丹田气海,示意她赶快变成狐狸模样一起来快活。

    苍怜从没见过小妖儿居然还能够露出如此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当时生气紧抿的唇就立马破功,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被逗得不行。

    可转念一想,不得劲啊!

    老娘堂堂一代妖尊,怎能如此轻易妥协一只小妖儿。

    他说要就给,凭什么!

    轻咳一声,强忍着笑意抽痛肚子,她又拉下了脸。

    不屑哼了一声:“你昨夜还说了,帮我一次,就两清了,不让我来纠缠你了。”

    陵天苏心想,你狠里狠气的,脾气也不大好,是不大

    想被你纠缠,可也不能眼睁睁见你死吧。

    更重要的是,虽然一大清早的,她气势汹汹而来,很无礼。

    但最后哭跑出去的时候说她担心他命魂碎掉会死,陵天苏心中还是触动很深的。

    没办法,谁让小爷我心软呢,反正一次两次也都是上了,也不耗这一次了。

    看着仍旧一副气鼓鼓模样的苍怜,陵天苏锋利的爪子在泉石上划下两个字:鸡腿。

    苍怜愣了愣,唇角多了几抹弧度,俏脸却是冷冷凉凉的:“干嘛?还想吃鸡腿,早上我给你的时候你又不要,鸡腿我早就吃了。”

    陵天苏立刻就开始在泉石上打滚耍赖,两只眼睛水汪汪地,表示自己十分渴求,好像要。

    苍怜一把捂着胸口。

    要命!

    这眼神贼要命!

    “哼,看在你诚心诚意渴望的份上,老娘也不是小气的人,算了算了,赏你了。”一副不屑打发的语气。

    说着就摸出一个色泽焦黄的鸡腿来。

    她自己烤的,跑了这么久,陵天苏接过鸡腿的时候,发现这鸡腿居然还是热着的。

    咬了一口,酥脆焦皮咬下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满口流油,外酥里嫩,鸡肉香滑,一口下去,口齿留香,当真是好吃极了。

    不小的鸡腿,陵天苏三两口就啃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讨好对方,骨头都没放过咬碎了吞进肚子里,舔舔爪子肉垫,然后竖起一根爪子,表示很棒。

    苍怜顿时喜笑颜开。

    陵天苏心中也是惊奇不已,这个凶婆娘女魔头居然厨艺这么好,长见识了。

    吃完了鸡腿,它又蹭了过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她面前。

    苍怜哼哼唧唧两声,表示自己毫不动心,手掌将他身子往外拨了拨。

    “去去去,老娘腰子到现在还疼着呢,不要不要,今早就说了,老娘不要你了。”

    陵天苏惊讶这女魔头居然能够如此坚持。

    见她眼底还有余火未消,陵天苏脑子微微一转,好似想起了她是因何而生气。

    心中叹了一声:女人啊,真是麻烦,就不能像凤凰那样干脆大气一点吗。

    无奈,尾巴卷上苍怜拨弄他身子的那只手腕上,缠了几圈,缠绕得很紧。

    苍怜往外拨着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她不屑一顾的双眸一下变得幽静如长夜,点点碎芒似夜里的星辰一般嵌在双眸之中熠熠地闪烁着。

    是妖尊大人惯有的犀利眼神。

    她唇齿间依然带血,突然轻笑出声。

    另一只手掌压在陵天苏脸颊一侧的泉石上,稚嫩清脆地声音微微沙哑。

    念出来的话却是别样性感挠人:“小妖儿,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

    陵天苏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点点头。

    在灵光闪动化为狐狸的瞬间,他清晰听到苍怜最后一句落定道:“今天,我要在上面。”

    压在身上的娇小身躯豁然变得更小,成了一只气质怏怏,病态满满的瘦弱狐狸。

    两只尾巴紧紧地纠缠在了一块,随着上面那只狐狸闷哼一声,说不出是畅意还是痛楚,两个小小的身影就在泉石上扭成了一团。

    滚呐滚,滚呐滚…

    不大的泉石一下子就滚完了,两只狐狸扑通一下,滚到了柔软的草甸上。

    陵天苏依然在下面,但这次他脖子是好的,爪子四肢也是好的。

    在极度舒适之下,还会用爪子蹭蹭上方狐狸的腰肢。

    而苍怜也不再凶戾暴躁,感受到陵天苏蹭蹭的调戏举动。

    她亦是会有所回应地抬起爪子蹭蹭他的狐狸脑袋。

    远山依叠,白云流卷。

    泉水叮咚,山河大好。

    在那扭成一团的两只狐狸,谁也没有发现。

    在微风早经停息之时,草甸的另一畔,有着一位白衣少女,面色既是古怪又是含笑地看着草丛里的簌簌动静。

    她来时,轻凑在唇边上的晶红糖葫芦原是整整一串。

    观了一场十分有趣且从未见过的活春宫。

    从泉石上一人一狐之间嬉闹互动,本该是一副逗弄灵宠的唯美画面。

    可画风一转,女孩也变成了狐狸,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就将身下那只公狐狸压着交尾起来。

    莫约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她手中的糖葫芦便只剩下一根竹签子了。

    少女随意扔了手中竹签,粉嫩诱人的小舌像猫儿似的轻轻舔了舔嘴角殷红的糖渍。

    唇角微微勾起,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却偏生出了万种风情的媚意。

    春风,日光,流水潺潺,几多生机春意。

    少女嘴角含笑,笑容明媚照人。

    可若是此刻有他人在旁,将这笑容落入到了眼底深处,却是能够发现,在明媚之下,万千黑暗蕴影而藏。

    精巧的白靴踩在柔软的草地之上,诡异得是并未发出任何沙沙轻响。

    她的身影比风还轻,比雾还淡,气机仿佛天地间亘古永存的一抹灵气,散藏于空间里,分明存在,却感受不到。

    草丛里的两只狐狸正滚得起劲。

    忽然,陵天苏脑袋一磕,仿佛碰到了什么柔软的食物,侧首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款式精致的白底云靴,颜色雪白。

    他愣愣抬首。

    云靴的主人是一个长相颇为不俗的少女。

    她身穿素色白裙,头上顶着一张碧绿荷叶,将一头青丝秀发尽数遮掩。

    从陵天苏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两缕秀发顺着她绝美的容颜懒懒的坠飘着。

    她腰间悬着一把生锈的铁剑,细腻雪肌的秀颈处坠着一个吊坠,普通的溪石吊坠,下方还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霜珠。

    一双桃花眼仿佛生来便会说话似的,明朗清澈,春水盈盈,却又分外勾人。

    冰白如玉的容颜似是含笑,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里却是毫无笑意。

    只见这少女盈盈一笑,眼眸弯弯,说不出的天真无邪:“哟,被自己媳妇儿压在身下玩呢?”

    桃花眸中的春水盈盈,烟雨朦胧也仿佛这双眼睛主人刻意营造出来的一份假象。

    看似潺潺流动的春水低下,沉着万丈寒冰!

    看似温柔的烟雨千情,蕴着焰电汹涌!

    苍怜犹自在他身上起伏,忽然一声调笑之语犹如耳边惊雷炸响。

    一个力度没控制好,就将腰子又给折伤了一回,疼得直抽气,气得呲牙凶瞪过去。

第九百一十六章:斩封

    少女缓缓蹲下身子,白衣裙摆如一朵美丽的花瓣在草甸上平铺绽放。

    她很没情趣地棒打鸳鸯狐,伸手朝着苍怜后颈轻轻一揪,就将她从陵天苏身上给提了起来。

    漆黑的眸子在阳光的反射下折现出一抹淡淡道琉璃色,竟是让苍怜心生不出半分攻击的念头。

    她轻轻一笑:“这春来刚来,这山中狐狸就开始光天化日的交 配起来,现在可是大清早的,早知道节制。而且小老妹啊,看你人形模样也不过才十二岁,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就不要这么急色嘛。”

    苍怜一脸懵。

    小老妹?

    你叫谁小老妹?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居然叫我小老妹?

    双目羞怒之下,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狐狸身压根就挣脱不开那只手掌。

    她气得直接化成了人形,飞起一脚,就朝她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俏脸上踹过去。

    “你才是小老妹!你全家都是!”

    白衣少女身姿轻盈,好似薄烟,轻飘飘一闪,便轻易闪开。

    苍怜气急败坏地穿好裤子,揉了揉腰子,心情极度郁闷。

    这人简直有病啊,狐狸交尾你也去横插一脚。

    真这么无聊的话,去玩蚂蚁啊。

    好不容易小妖儿顺从了一回,她伤势刚刚稳定,正想着慢慢修复妖魂,就多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陵天苏亦是从地上翻身爬起,看苍怜这副精神样,应该已无大碍。

    嗯,看这神出鬼没的少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样子。

    舔舔爪子,就准备开溜吧。

    白衣少女伸出一根修长玉白的食指,轻轻顶了顶将她面容压得极低的荷叶帽沿,露出一双璀璨美丽的桃花眸来。

    她目光落在苍怜衣襟领口处的长老徽章上,啧啧两声后道:

    “凤陨宫什么时候比我合欢宗还开放了,堂堂长老人物,矮不楞登的跟个豆芽菜似的不说,小小年纪,居然饥不择食到连一只尚未化形的狐狸仔都不放过。”

    说完蹙了蹙眉,但还是继续道:“这份饥渴求鼎炉的积极向上态度,倒是十分适合加入我合欢宗。

    少女啊,有没有兴趣改投他门呢?包吃包住,鼎炉一年到头下来都可以从不间断的哦。”

    苍怜气得鼻子都快冒火了,一双极夜眸子愈发危险寒戾:“你个死平胸,叫谁豆芽菜!”

    苏邪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两眼,随即面色一沉。

    一双妖治的桃花眼也变得极其危险起来,可她仍自含笑:“十步笑百步。”

    谁知,苍怜丝毫不受挫,看着对方沉下来的脸色。

    她当时就十分挑衅地露出一个怜悯的目光:“你个头跟你胸成反比嘛。”

    苏邪眯起眼眸,微微一笑。

    苍怜心中顿时大警,正欲招来太古剑,结果低头一看便发现脚底下多出了一道诡异的紫电月芒印记,竟是将她全身气机尽数锁死。

    她惊呆了!

    觉得这万年间的修行生涯瞬间被颠覆过来。

    冰块脸天生便是神灵后裔,在修行一途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二十岁前便成功抵达通元之境,实

    乃天才中的翘楚者。

    而眼前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看年岁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怎么浑身腾腾冒出的气息也透着一股通元大玄之意。

    苏邪目光微微一动,刚一落在陵天苏身上,陵天苏爪子下也跟着多了一道同样的印记。

    他啪叽一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起不得身了。

    苍怜目光一沉,指尖幽幽凝聚出一团黑芒,那黑芒之色比深渊还要幽暗,仿佛将天地间的光都给掠夺大半似的。

    黑芒显现瞬间,天地骤然陷入昏沉之色。

    咔嚓!

    脚下月芒之光尽碎。

    而苏邪反应亦是不慢,抬手间,陵天苏便被印记拖着咻的一下化成流影,落在了她的手中。

    苍怜手中黑芒闪烁不断,目光阴沉地看着前方那个邪气少女:“有本事就跟我打一架,抓小妖儿做什么?”

    白衣少女轻轻挑眉:“能用人质来挟持,干嘛要费那种力气活。”

    说着,她面上诡异一笑,手掌一松,就将陵天苏重重摔在地上。

    还未等苍怜暴起,她一只脚便落在了陵天苏的后背上,将他踩陷至草地之中。

    一枚桃色花瓣犹自悬于陵天苏后颈处温柔盘旋。

    她笑容腻人的甜蜜,好似夏日的蜂色蜜糖,能够甜进任何人的心里。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邪气十足:“看,就这样,你不就得乖乖听话,散去手中那危险的东西吗?”

    苍怜果然撤下了攻击,冷冷地看着苏邪:“有朝一日,我定要叫你知道,被恐惧支配的痛苦有多么可怕!”

    白衣少女若无其事地笑笑,抬首看了看春日暖阳。

    一双桃花眼眸潋滟出琉璃色的光彩。

    抬首之间,戴在头上的宽大荷叶滑落,倾泻 出如瀑墨色长发,秀发以一条白绫细带束起,打了一个委婉的蝴蝶结,与漆黑秀发一衬,那颜色素得有些扎眼。

    她在暖阳下笑得极为苍白寒凉:“恐惧这种东西,能有埋在土里听那腐烂的声音吓人吗?还是说……能够劫火之中散去的血躯魂灵吓人?”

    苍怜听不懂这神经质的话语,她也不想懂。

    因为她看到小妖儿在她脚底下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衣少女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哦,没什么,就是看到你那把太古剑很帅,我听说太古剑能斩万物。”

    她抽出腰间锈迹沉重的铁剑,遥遥指向苍怜。

    桃花眸流露出的目光与他手中剑一样笔直:“我需要你帮我,用太古剑斩去此剑上的锈迹。”

    凤陨宫太古剑,历来是神界遗留至灵界的剑,极富灵性,一旦认主,旁人便无法发挥出此剑真正的威力。

    她本想着,来灵界寻契渊石消除锈迹,可今日特地上山找隐司倾,不经意间居然见到了太古剑的拥有者。

    实在是意外之喜。

    “好。”苍怜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手掌一张,便将扔在一旁的太古剑吸入掌心之中。

    掌心元力熊熊灌注在太古剑中。

    古老的神剑在她手中犹如一个古来的神,缓缓苏醒过来。

    苍茫似雪

    的剑芒暴涨,整个溪水宛若世间静止一般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溪水,还有天空的飞鸟,簌簌的落叶,低悬的蜻蜓,吐丝的蜘蛛,在这一刻,皆被光阴冻结。

    滋啦啦!!!

    两把剑在暴涨的剑火之中一触即分。

    苍怜收剑。

    苏邪亦是收剑。

    “谢谢。”苏邪脚离开了陵天苏的身体,将他一脚踹还给了苍怜。

    苍怜面色复杂的抱住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

    她低嘲一笑:“谢什么,一粒锈迹都并未斩下。”

    白衣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间多了几分疲倦:“是我太天真了。”

    苍怜皱眉:“若我没有猜错,封印此剑的并非普通铁锈,而是怨灵恶咒。”

    怨灵恶咒是世间罕见强大的封印之咒。

    是以死去的怨灵不甘消失于天地之间,以怨念化成的诅咒,能够封印万物。

    而诅咒也会化成各种不同的形态,有的会是一口棺,有的会是一道符,有的会是一盏钟。

    化作铁锈封印一把剑的,千古以来,也不是没有。

    看来这把剑中,被封印的东西对她很重要。

    白衣少女手指轻抚剑柄,似是想在这里寻求到一抹熟悉的余温。

    她低首微笑:“嗯,我知道。”

    苍怜继续皱眉:“难不成你想入暗渊,寻契渊。”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我正是为此而来的,但恼人的是隐司倾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居然跟隐世宫的人约比决斗,真是麻烦,傻乎乎的一脚踩进别人的陷阱里还不自知。”

    “隐司倾?”苍怜面色一下变得无比古怪起来。

    纵然现下想将眼前这个少女千刀万剐一泄心头之恨,不过……

    看她这模样,竟是在担心那个冰块脸特意而来的。

    头疼啊,她虽然不喜欢冰块脸,但怎么说,冰块脸也是小妖儿的饲主啊。

    她揉了揉额角,强压了很久将心中战意压了下去,正欲开口说话,对方便却先开口打断道:“行了,闲话就不多说了,豆芽仔,下次办事记得隐蔽一些,我不喜欢看到狐狸之间的交尾,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一不开心,就会做出很可怕的事。”

    随着她渐渐缥缈淡去的话音,白衣少女的身影化作一抹云烟般的色彩,消失在了白云流水之间。

    苍怜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破口大骂:“神经病啊你!你以为老娘喜欢给你看我办小妖儿是吧。”

    陵天苏目光怔怔地看着少女绝美的身姿如烟如雾般散于天地间。

    虽然方才自己很狼狈地被她踩在脚下,还被用力踹飞出去。

    可不知为何,自己对她……竟是生不出任何讨厌的意味。

    甚至……看到她妖治的桃花眼,甜蜜柔情的笑容,他会感到一丝莫名的难受。

    忽然,耳朵一痛,却是被苍怜揪住。

    她脸就鼓得跟包子似得,很不愉快:“看看看!眼睛都看直了,那个死平胸很好看吗?”

    这货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一个搓衣板的身材。

第九百一十七章:田七长老你又调皮了

    陵天苏呲了呲牙,回过神来,毫不示弱地用爪子捅了捅苍怜的腰。

    苍怜顿时嘶地抽气发颤,怂怕怂怕地收回了手。

    连连摇着小脑袋道:“不来了,不来了,身子亏空得厉害,老娘要回峰好好稳定一下妖魂伤势,得赶在那个女人破境之前,老娘必须尽快变得强大起来。”

    不然,等到那个死对头找上门来,就是她的死期。

    而那个女人,性子狠辣,若是知道小妖儿被她宠幸过,为了不留隐患,定然会斩草除根。

    苍怜压力山大。

    她本合该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就算被那个女人发现,敌不过对方。

    她也能够拼尽全力在那个女人杀死自己之前,给她留下永生永世也难以忘怀的重创。

    她妖魂受到重创,根本不是十年百年能够恢复的事。

    但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纵然无法亲手杀死那个女人,但是她仍旧能够凭借着最后能够玉石俱焚的底牌,让那个女人成为七界公敌。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风流账来买单。

    睡了一只小妖儿,她总得为他的未来做一做打算。

    不然,光凭一个凤陨宫亲传弟子,自己羽翼都尚未丰满的小凤凰,又如何能够护得住他。

    她低头瞅了瞅正趴在地上抓蚂蚱玩的狐狸,不甘心地又问了几句:“你真不跟走?”

    陵天苏晃晃脑袋,表示坚决不走。

    苍怜气得牙痒痒,最终还是丧气道:“算了,随你,我记得田七那个女人的话本里曾经有过一句十分精辟的话。

    说是‘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是一发能够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来几发。’

    嗯……你这只小妖儿铁石心肠,现下不跟我走,那就日后再说吧,但是!”

    她小脸一板,伸手入怀掏了掏,掏出今日新换上还热乎地小肚兜。

    一本正经地系在陵天苏的脑袋上,道:“这个,给你了,不许再还给我!”

    陵天苏愣愣地盯着她漆黑的眸子办响,点点脑袋。

    苍怜这才心满意足,拾起太古剑,揉着腰子准备离开。

    “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改日有空了我再烧鸡腿来看你。”

    ……

    ……

    半山岭的桃花正开着,一堆一堆远望去像青空中叠浮的桃色云。

    虽说凤凰她只要一朵,可陵天苏却摘了许多。

    眼瞅着四处无人,便悄悄地化成了人形,学着平日里她用藤草编织胖狐狸的手法,也笨拙地编出了一个粉色花环。

    与苍怜打架折腾一番后,再编好花环,已经响午时分。

    陵天苏再次化成狐狸形态,收好苍怜的小肚兜,放回自己的小包袱里背好,就前往七苑堂打饭去了。

    刚一进入饭堂内,就看到大堂一隅,那个眼熟的长老女人悲天跄地趴在饭桌之上鬼哭狼嚎。

    泪水糊了一脸,一口烈酒,一行老泪。

    旁边都是女弟子在不断柔声安慰。

    待到陵天苏踩着碎步,很是低调地咬起一个打饭用的托盘的时候,一声声软绵惊呼四起。

    “哇,这里有一只狐狸,好可爱~”

    “这只狐狸哪里来的,是田七师叔养的吗?居然追到这里来了,好想抱抱他~”

    “天呐,它居然背着一个小包袱,鼓鼓囊囊的,小狐狸快来给结界看看你藏了什么好吃的东

    西。”

    纵然这群惊呼出声的少女们个个模样好看,可陵天苏却深知一个道理。

    这些看似对你温柔热切的女人,背地里却是能够心狠手辣地将你扔到狐狸堆里去不管你的死活。

    他不屑昂首,扭过脑袋,跳上食台去打饭菜。

    田七长老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极度羡慕地瞅了一眼陵天苏,看那模样竟是想将他强行抓过来撸玩一番。

    但不知为何,又强行忍住,眼底浮现出几抹不知对谁的莫名恨意。

    她磨了磨牙齿,放下手中酒葫芦,唉声叹气道:

    “你们一个个都别瞅了,也别想着上去摸一两把了,这狐狸是隐小师侄养的,看他脖子上挂的玉魂就知道隐小师侄对这只狐狸是有多么器重了。”

    此话一出,众女们火热的目光一下被冻成了冰渣子。

    飞速收回视线,低着脑袋喝汤的喝汤,吃菜的吃菜,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纵然女人天生对这些动物有着喜爱好看,但是撸狐狸有风险,出手需谨慎!

    不然……

    这个田七长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堂内不少女弟子们都还记得那个四天四夜残忍的狐狸事件。

    别看隐小师姐救回了那只狐狸,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当时众人还想着,这隐小师姐当真是心胸豁达。

    不过也是,为了一只狐狸得罪一位地位高贵的长老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谁曾想这位不见山不见水,处万事淡然不怒的隐小师姐……

    居然于前日,向宫主晨省时分,说近日以来,雪妖灵狐连夜发 春嘶嚎吵闹,她近日以来修炼正值重要时期,容不得半分轻视。

    宫主大人对隐小师姐是何等的重视与珍爱,当即便果决下令,要让田七长老将一众灵狐驱逐出山。

    本来平日里枫瑟亦是被这些小家伙们吵闹得不行。

    平日里她倒是可以纵容纵容自己这个师妹。

    可如今自己的爱徒都受到了影响,这如何能忍!

    田七长老看着来势汹汹的宫主大人,顿时哭爹喊娘,打滚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使上了。

    待到这时,亦步亦趋跟在宫主大人后面的隐小师姐,再恰到好处、神来一笔地露出一个淡淡怜悯不忍的眼神来。

    她说,田七师叔多年饲养这群灵狐不易,就此赶下山未免有些残忍。

    当时,田七长老便露出了万分感激的眼神,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只差没给她磕头感谢其大恩大德了。

    谁知接着她又轻飘飘来上这么一句:那便剃了吧。

    剃了,剃得自然就是这群狐狸的毛。

    雪妖灵狐,生来极其自恋,喜孤芳自赏一身洁白毛发。

    故而田七长老冰窟之中四面冰墙都打造得光滑如镜。

    为的便是让它们能够更好的欣赏到自己的美丽。

    若是到了换毛季节,它们成了一副光秃秃的模样,便会郁闷萎靡,一声不吭,更有严重者甚至会难受绝食。

    若是个个毛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发 春。

    田七长老再三衡量,暂时失去这群小可爱和永远失去这群小可爱,她选择暂时。

    于是,她的狐狸全秃了……

    曾经流连忘返的冰窟美丽之地,现在全然成了田七长老心中的梦魇伤心地。

    一推开冰窟铁门,清

    一色的秃毛狐狸,猥琐成一团的模样简直是辣煞眼睛。

    田七长老自此抑郁,夜夜买醉。

    直至今日,冷不丁的反应过来。

    这是套路啊!!!

    若是一开始,隐司倾提出要给她小可爱们剃度出家,她自然是百分抗拒,抵死不从。

    可一山更比一山高,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淡然似水、看似毫无心机的小师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小婊砸!

    先是无情驱赶下山,法不容情的态度让她心生绝望。

    再故作怜悯,剃毛保全,让她燃起一丝希望。

    智商不甚发达的田七长老就这样不带一丝犹豫,扑通一下,跳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当她回过神来,她的狐狸已经全秃了……

    作孽啊。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

    众位女弟子心中深深引以为戒,心道原以为隐小师姐只是个冰冷傲世的性子。

    原不曾想,她也会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

    怕了,怕了。

    以后还是离她的小狐狸远一些吧。

    七苑堂一行,陵天苏凭借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块云魂,也算是在这里认了一个脸熟。

    爪子指了指一些菜品,打饭的女弟子亦是不敢有半分懈怠,十分大气地给他将食盘打得满满的。

    还十分贴心地问他,分量这么多,需不需要她帮忙送上离瑶峰。

    陵天苏自是拒绝。

    修行了这么些日子,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狐狸了。

    若是认真起来,力气怕是能够直接撞死一只老虎。

    他打了两碗米饭,三盘精致的酥点,十只烧鸡,一盘清炒藕片,一碗油炸小酥肉,一条红烧鱼,还不忘顺了一筐一看颜色就很甜蜜的小柑橘。

    脑袋上顶着水果篮子,嘴巴咬着偌大的餐盘,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居然稳稳当当,一丝不颤地飞速离开。

    有人没能忍住,赞叹一声:“隐小师姐驭狐有道啊……”

    田七长老顿时悲从心来,想起自己养了的那群狐狸们。

    都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傻样子,愈发难受不平衡了,再次鬼哭狼嚎。

    酸溜溜道:“驭兽有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她驭夫有道去,若是这样,本长老亲自给她叠床侍奉去,哼!呜呜呜呜……”

    “哦呵呵,田七长老你又调皮了。”众女一阵娇笑连连。

    ……

    ……

    风铃伶仃,春风微起。

    山谷沉寂,清风入苑,阁宇居所,古色生香的窗棂下,茶雾邈邈的氤氲中衬着两道绝美倾世的身影,皆为白衣。

    隐司倾为苏邪奉上一盏香茗,惯来冷淡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生机:“你来找我,我很意外。”

    苏邪接过香茗,浓而纤长的睫羽铺散出桃花眸在茶雾之中晕染模糊,好似水中月不可捉摸。

    她浅尝一口,放下茶盏轻轻一笑:“有什么可意外的,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吗?”

    隐司倾冷玉一般的指尖细细把玩着白瓷茶杯,漆黑狭长的凤眸闪熠着莫名的光,视线微瞥她腰间袖间轻声道:

    “人灵两界,有着天道秩序的分割,纵然你如今突破通元之境,想要穿梭两界,也是极其困难。”

    苏邪若无其事的笑笑:“还好咯。”

    隐司倾不可置否:“折损五百年寿元,的确还好。”

第九百一十八章:饿几天就好了

    苏邪啧啧道:“我发现倾倾你现在也学会打趣人了。”

    隐司倾垂眸道:“值得吗?待你返回人间,便意味着要再次违抗天道秩序,耗费五百年寿元,通元境……能有几个五百年来给你耗费。”

    苏邪放下手中茶杯,软软地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向今日早晨那只狐狸学来的撒娇方式,滚到隐司倾的身边。

    脸颊靠着她柔软的大腿轻轻蹭着:“那就不回去了呗?反正你师父也喜欢我,不如收了我,我在这陪你一辈子好了。”

    隐司倾目光微动,多了几分挪愉之意:“是吗?”

    苏邪忽然吸了吸鼻子,道:“你还记得那个睡了你两次,叫叶陵的小子吗?”

    隐司倾神色不变,平静道:“记得,他怎么了?”

    苏邪嘿嘿一笑,将脸埋在她的大腿上,看不清面上神色,只听得到她的声音忽然沙哑了许多:

    “嗯,没怎么,就是死了。”

    隐司倾没有说话,因为她感觉到腿上忽然生起一抹湿润微热的潮意。

    苏邪哭了……

    不似那一年,她在桃花树下的无名孤冢里。

    看到的那个浑身脏污、一身尸臭的少女嚎啕大哭,哭声绝望而泣血的凋零模样。

    她就这么静静地、淡淡地趴在她腿上,无声落泪,似是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她哭泣的模样。

    “嗯,因为救我,所以他死了。”

    声音十分平静,可苏邪忽然抱住了隐司倾的腰,像个孩子撒娇一般往她身上拱了拱。

    隐司倾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好似在积压酝酿着什么。

    她心中微叹,凤眸透着温和的光,手掌轻轻来到她的脑袋间,僵硬笨拙地安慰轻抚着:“其实,有一件事……”

    话还未说完,谁知苏邪突然抬起来脑袋,不见湿润,只余一抹残红:“倾倾,他死了,你难过吗?”

    隐司倾顿时哑口无言。

    苏邪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怨起来,松开隐司倾的身子,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襟,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小妖女模样。

    微掀唇角伸出一根玉指十分轻佻地抬起她削尖雪白的下巴。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圆滚滚的夜明珠,在她手掌下圆溜溜地滚着。

    “瞧我这话问的,咱们倾倾清心寡欲了十九年,难得来了这么一个腰好活好的小子给你破了身,嘴上说着毫不在意,可你连环儿都送给他了,可见他在你心中,还是颇有分量的嘛。”

    看到那颗分外熟悉的夜明珠,隐司倾额角两根青筋就不受控住地爆了起来。

    一双凤眸之中哪里还有半分温和,银牙紧咬:“你屁股又痒了?”

    苏邪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怕怕的模样来,赶紧转移话题道:

    “说来你这九齐山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太古剑居然落在了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手中。

    观气息应该是一只十分强大的妖,啧啧虽然强大,但十分的没节操啊,一大清早的就和一只尚未化形的小狐狸做起了没羞没臊的事,我看那只狐狸脖子上挂着的是你的玉,应该是你养的吧?”

    说着,她便露出一个坏坏地笑容来,手指不住地搔刮着她的下巴。

    逗猫一般的说道:“可我记得你不是不爱养小动物的吗?怎么突然养起了小狐狸了?这是睹狐思人?”

    隐司倾唇中发出呵呵冷笑,一双眉眼也恢复了淡淡地模样。

    她侧首避开那只作怪的手指,抬手取过案上那枚青莲羽冠,冷

    不丁地说道:

    “你灵台神魂渐渐已有崩塌之相,可见你最近心绪极难安宁,再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

    苏邪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呢?”

    “这个送给你。”

    隐司倾微微支起身子,将苏邪发间那根看着极其扎眼的素雪发带给解开,替她拢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用青莲羽冠束好。

    苏邪甚是意外地掀了掀眉角:“这可是个好东西,竟然能够涤净心魔躁意,从而稳固神魂,以正灵台,若我没猜错,这又是你那个好师父送你的吧?舍得送我?”

    隐司倾轻声嗯了一下,替她束好发冠后,又端来一面铜镜束在苏邪面前。

    一双凤眸折射着凉凉的霜雪之意,可那霜雪之中又似是在隐埋着什么奇怪的调调,她问道:“好看吗?”

    苏邪十分自恋的单手托着半张小脸蛋,哎呀呀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倾城美丽的女子,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花容月貌……”

    “我是问发冠。”隐司倾眯起狭长的眼眸,冷冷打断道。

    苏邪切了一声,从她手上夺回那根素雪发带,缠在青莲羽冠上打了一个活结,道:“这话问的委实没有技术含量。”

    隐司倾默默放下铜镜,耳边忽然传来沙沙脚步声。

    心中一动,转目望去,果见狐狸一蹦三跳的从远方跳了进来,口中咬着食盘,脑袋顶着果篮,一脸讨好天真地回来了。

    “哟?这是风流快活回来了?”

    苏邪斜眼睨着陵天苏,她并非爱屋及乌之人,也不是那种软绵绵喜欢小动物的甜甜女生。

    她对待事物的态度,向来分明理智。

    所以看这只与他有着九分相似的狐狸,也跟看路边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

    反倒是陵天苏看到苑里多了一人,还是方才将他踹飞的那个神秘少女,顿时傻傻愣住了。

    隐司倾根据方才苏邪的话语,已经猜想到两人原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虽然打照面的方式十分的‘青莲羽冠’……

    她轻咳一声,取过依次取过他嘴上的食盘,脑袋上的果篮。

    刚摘下果篮,却是发现它身上还套着一圈桃花编成的花环,微微一怔。

    陵天苏衔着花环,送到她手边,一个劲儿的眯眼笑着。

    隐司倾不动声色地收下,放于案前砚台旁:“谢谢。”

    她目光忽然一动,却是发现陵天苏脑袋上面一个明显的脚印,脚印不大,一看便是女子所为。

    隐司倾眉微微低蹙,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轻声问道:“谁干的?”

    苏邪很不客气地已经开吃了。

    一只手拎着鸡腿,一只手捏着酥糕,哦了一声替他回答道:“我踩的。”

    隐司倾眼眸中的冷意化作了古怪之色,看着吃相很不雅的苏邪:“你踩的?”

    苏邪啃完手中的鸡腿,低头找擦手的帕子。

    没找着,于是小手一伸,油全抹陵天苏身上了。

    她啊了一声:“对,我踩的,不仅踩了一脚,还踹飞出去了,他那相好的老横老横了,我想借她太古剑用用,但懒得费工夫跟她较劲儿,就用他来威胁了,那豆芽仔果然乖乖就范。

    倾倾啊,你这狐狸养得好,日后若是打架缺帮手了,只要这狐狸还在你手中,你拿把刀架他脖子上,那个豆芽仔绝对乖乖妥协,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隐司倾低垂着眼帘,声音轻缓:“他身上还有伤?”

    苏邪哦了一声,很是冷淡:“难

    怪胸口缠了绷带,你家这只狐狸太贪玩了,关着饿几天就好了。”

    隐司倾:“……”

    陵天苏看那家伙都快要将他打来的吃食给吃完了,着急得不行。

    跳上案前,用爪子抱了一只烧鸡过来,屁颠屁颠地送到隐司倾面前。

    隐司倾也没嫌弃地接过那油汪汪的烧鸡,扯下一根鸡腿。

    将大半烧鸡用丝帕垫好放在地上,鸡腿撕成一块块蓬松好入口的肉丝,慢慢喂给陵天苏。

    苏邪惊奇不已:“你平日最爱干净,从来不碰油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隐司倾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邪将手又在陵天苏身上擦了擦,然后解下腰间的剑。

    放于案前道:“这是他的剑,在离合宗一战,我亲眼看着他魂飞魄散,可在十日前,我通过这把剑,感应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隐司倾淡淡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嗯,封印着阴魄。”

    苏邪竖起大拇指:“厉害啊,不愧是跟陵陵双修过的倾倾,居然一眼就观出来剑中藏魄。”

    故意调戏的话,隐司倾心中毫无波澜,凤眸轻掀道:“厉害啊,不愧是跟鼎炉双修过的苏邪,居然一眼就观出来剑中藏魄。”

    分明是大同小异的一句话,可由她说出来却是古井无澜,幽幽冷冷,没有丝毫调笑之意。

    “咳咳咳……”苏邪被一口鸡肉呛住,俏脸微红。

    立场反转,如此被人调戏,当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隐司倾难得能够翻身做主打压她一回,眸子斜斜睨去,再补一刀道:

    “可上次在远古之地分别之时,你尚且还是处子之身,如今却是元阴不再,还点亮了命星,一举突破通元,你这是将他给采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冰凉的玉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陵天苏的鼻尖,陵天苏顿时高兴得将尾巴缠了上来。

    “咳咳咳……”

    苏邪越咳越凶,最后羞恼地抢过她手中的狐狸。

    抱在手中举至面前,用它的身体拦住隐司倾那逼人的视线,嘤嘤嘤道:“倾倾你欺负人~”

    陵天苏嗅着苏邪身上飘来的熟悉体香,心间莫名一颤。

    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皎皎云月下的桃花。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美丽俏颜,以及她嘤嘤装哭时眼角边十分逼真的莹莹泪光。

    他心口莫名一痛,鬼使神差地就低下脑袋,吱吱地在她脸颊上轻轻舔了一口。

    苏邪嘤嘤的假哭声霎时安静下来。

    陵天苏歪着脑袋一抬首,便迎上那双幽幽如含潭的桃花眸,风情不再,冰冷杀机。

    那杀机犹如实质,可苏邪依旧笑得十分好看,可浅浅梨涡始终融于她那绝美的容颜里,再也寻不见半分踪影。

    “狐狸,你胆子很大。”

    隐司倾看到她指尖流窜而起的月芒成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狐狸,化作人形吧,在她面前……无妨。”

    不知为何,陵天苏感受到了身前少女流溢而出的杀意,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想再舔两口。

    听到隐司倾的声音响起后,他心想,原来在她面前也可以化形的吗?

    不疑有她。

    元力涌动,玄光闪烁。

    (ps:北北没有断章,绝不承认。感谢书友“沐夕夕”的打赏,为你加更,北北感谢。)

第九百一十九章:大轮明宫

    苏邪凛冽的秀眉渐渐凝固,只觉得手中的事物砰然放大。

    颤抖着地双臂似是支撑不住那重量,再难高举对方。

    扑通一声,被重重压在对方身下。

    陵天苏双手撑在苏邪的两边面颊旁,好在他今日是穿了衣服出门的,这次化形倒也算是衣衫完整。

    他看着身下少女双眸中润着湿气,并非嘤嘤假哭的那种,而是含着一种悲伤与狂喜。

    他心口莫名有些微堵,低下身子呲溜一声,又舔了舔她的脸颊。

    隐司倾轻呵一声,低着脑袋玩着玉笛穗子,懒得去看这久别的重逢。

    “……诶?”

    苏邪仰躺在地上,一双烟雨江南般的桃花眸子的凛冽冷意化作的浓浓的震撼。

    她汗湿重衫,有惊亦有恐。

    惊的是不可置信。

    恐的是害怕这是荒唐一梦,镜中水月。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血液在她冰冷死寂的躯体里疯狂奔涌,震得她呼吸急促渐渐喘不过气来。

    苏邪觳觫着紊乱不成气候的呼吸,缓缓朝着那张原以为只能够出现在梦中的面容伸出手掌。

    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眉眼鼻梁,缓缓流连寸寸划下,指尖微颤地碰了碰他的嘴唇。

    似是一下……

    被唇间的温热气息所灼伤,她倏地收回手掌。

    陵天苏被这一幕整的一愣一愣,刚想起身将她扶起来。

    忽的,他身体蓦然一紧,却是被身下少女突然拦腰抱住,圈紧。

    陵天苏身体微僵,还未来得说话,那少女就将她那苍白无血色带着微微惊慌恐意的面颊用力贴紧他的心口。

    “噗通!噗通!噗通!”

    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冷却失情的眉眼间竟是不自觉地升起一丝小心翼翼的奢望。

    她张了张唇,却发现喉嗓猩热之气上涌,激散她的思绪,心乱如麻,复又将唇合上。

    苏邪从未想过,失而复得这种宛若奇迹一般的存在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一年……

    桃花树下,无人埋土的孤冢,紧紧抱着的尸体愈发腐烂,浓烈的尸水将她包裹了三天三夜。

    在那三天里,她无数次祈求上苍,希望母亲能够想四季桃花一样。

    即便腐朽,来年春分,会有奇迹发生。

    新雨洗去脏污,春风吹暖她身体的冰冷。

    她会再次缓缓睁开那双美丽隐含深处温柔的目光。

    凝着她,唤她一声阿邪。

    可没有新雨,没有春风。

    只有宛若炼狱一般的腐烂恶臭,虫蝇嗡嗡。

    在这一刻,人生百味,尽数泛于心头。

    平日里的伪装任她如何努力拾取想要缝合,却也是发现越裂越凶。

    她缓缓阖上眼帘,浓纤密长的睫毛下隐约有泪。

    陵天苏被她贴着心口贴得有些难受,心脏涨得难受。

    他笨拙地抬起手掌,摸了摸苏邪的脑袋:“不哭,不哭,你是身上哪里痛吗?”

    苏邪身体蓦然一颤,挂在睫毛下的泪珠坠在地上,晕开一团湿迹。

    她缓缓松开陵天苏的身体,面上挂着一丝茫然与不解,眼底

    的湿雨之意渐收。

    她面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她一只手撑着陵天苏的胸膛,另一只手捏做小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混乱。

    “等等,等等……这件事情有点绕,今日清晨,被那个豆芽仔压在身下狠狠摩擦的原来是你?”

    陵天苏懵懵不解,挠了挠后脑勺,慢慢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脸。

    隐司倾淡淡掀眸:“如果我没猜错,以你那喜欢看热闹的无聊性子,应该在一旁观战甚久。”

    苏邪嘴角微微抽搐……

    慢慢吃完一根糖葫芦,还不忘舔了舔签子,算不算甚久?

    她忽然一记头槌撞在陵天苏的脑门上,咚地一声闷响把他撞得飞远。

    苏邪生气道:“你这鼎炉怎么回事,活得好好的也不来通个信!”

    隐司倾道:“你确定是好好的。”

    苏邪微微一怔,看着地上摸着脑袋痛处一脸委屈不语模样的陵天苏。

    她眉头一下子紧紧蹙起:“为何……看着有些傻傻的?”

    隐司倾轻叹道:“我不知你们在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一个多月前,我在岷归雪山捡到了他。

    他那时被打回原形,伤得甚重,体内还丢了一魂一魄,故而导致了他现下修为难控,记忆缺失的模样,而且……”

    她凤眸微抬之间,似有一丝忧虑划过:“就在昨夜,他的命魂不知何故,碎了。”

    苏邪心中一惊,面色难看至极:“碎了?怎会突然碎了?”

    隐司倾摇首:“不知,在命魂碎裂一瞬,他身体也受到了重创,强大的剑意在他体内肆虐成灾。

    我想,许是他那道命魂觉醒产生了某种执念意识,后又不知何故,被人打散。”

    苏邪面色沉重:“命魂若碎了,可会影响其恢复?”

    隐司倾目光落在那把锈剑之上:“那便要看看,这阴魄归位后,会是如何了……”

    苏邪目光深深凝着陵天苏,忽然抬起手臂掩住脸颊。

    低笑一声后轻声道:“不管怎样……他在便好。”

    “咕噜噜……”很不应时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压抑气氛。

    陵天苏摸了摸肚子,道:“饿了。”

    苏邪轻呵一声,缓缓放下手臂看着他纯澈的眼睛:“劫后重生,居然活成了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亏得倾倾你这般宠疼他了。”

    隐司倾不动声色道:“不过是当一只狐狸养罢了。”

    苏邪嗤笑一声,不去理会她,而是朝着陵天苏招了招手道:“过来吃饭。”

    陵天苏哦了一声,就伸手去抓烧鸡,却啪的一下被苏邪一爪子挥在了手背上:“手到处蹭了的,干净不干净?就直接抓。”

    陵天苏缩回手,心道这你也管?

    无奈之下,只好去拿食盒里的竹筷。

    啪的又是一声,筷子被打在了地上。

    陵天苏一脸莫名地看着苏邪,见她唇畔像是猫儿一般的翘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却是用一种教育的口吻说道:“掉在地上的筷子是不可以用的,所以……”

    她扯过一个软蒲团,安置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并拍了拍道:“坐过来,我喂你。”

    陵天苏低着脑袋看着她手掌下的蒲团

    良久良久……

    然后蹙起眉头,晃晃脑袋,回到隐司倾面前,乖乖坐下。

    苏邪顿时脸都黑了:“喂喂喂……”

    隐司倾不再继续把玩着腰间玉笛,取过一方新帕擦了擦手掌,将那没有吃完的烧鸡撕下一块,送到陵天苏唇边。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啊,趁我不再,倾倾你这家伙将我的鼎炉当宠物养也就算了,还送给其她女人睡,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隐司倾淡淡道:“说正事。”

    苏邪口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面前一盘小酥点朝着隐司倾方向推了过去。

    “我本想先去暗渊殿一趟的,不过在去之前,我却是听到灵界传闻,你与武华生那个废物有着比斗之约。”

    “嗯,不错。”

    苏邪面色忽然沉肃下来:“虽然武华生是个废物,纵然你让他两只手,他也不可能胜过你。

    更别论你近日以来点亮了两颗双子同命星辰,你细想一下,隐世宫何以来的底气敢挑战你,还放言若是武华生战败,其父便会割下头颅献上。”

    隐司倾轻嗯一声:“今日来,隐司宫颇有手段,多次暗中挑衅凤陨在外弟子,且以凝魂战安魄,多是越级打败凤陨弟子的事例。”

    苏邪目光沉凝:“看来你也不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凤陨与隐世交好数百年,何以这次,说翻脸就翻脸,难道你就不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后翻云覆雨吗?”

    “嗯,看来你这次在上山之前,查到了不少东西?”

    隐司倾伸手正欲取过小碟中的酥点,却被另一只手更快取过一枚,凑到她唇旁。

    苏邪一脸玩味地看着那边玩互相投食游戏正起劲的狗男女。

    呵呵冷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良心吗?明明捡到了我的鼎炉却不给我回信。

    切……那隐世宫,虽贵为灵界三圣势力之一,可自从武寒醒继任宫主之位后,可谓是掏空了隐世宫这千万年来的基业,如今也算是个空架子。

    而门下又是一群人头猪脑的蠢男人,稍稍打探一番,也不难察觉其中的阴诡调调。”

    苏邪随意甩袖,宽大的袖袍之中甩出一枚铁片,铁片之上布满了蝇头小字。

    镌刻在铁片内的文字古老神秘,迎面扑来亘远强大的气息,乍一眼看去,会叫人第一眼认为那九重天阙之上的古老神文。

    但细细一看,那文字之中透露着的气息虽然强大,但隐含邪恶掠夺之意。

    饶是旷古博今,自由读阅三千神魔典藏的隐司倾,一时间竟也未看出这铁片的来历。

    “这是……”凤眸深深眯起,心中不由涌起一团令人不安的迷雾。

    苏邪歪着脑袋冷笑:“看,连你也认不出这东西的来历,还傻乎乎地应战一脚踏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她用白靴踢了踢那铁片,似是无意地扣玩着指甲:“这是恶修罗文,来自大轮明宫。”

    “大轮明宫?!”

    隐司倾凤眸凛然犀利,折射出寒凉冷意,甚至是杀意:“此物是从隐世宫弟子手中得来的?”

    (ps:感谢“北北大表哥”“sqqqqqqqqq”两位的捧场,今天是“sqqqqqqqqq”的份,明天是“北北大表哥”的份。北北摸了摸发际线,再次咬牙。)

第九百二十章:强大的敌人

    大轮明宫,这是灵界流传在万年间的一个绝对禁忌存在。

    当年灵界万亿载生灵,燃血引魂,血流成河与域外天魔一战,似是保卫故土,牺牲无数,山河不复。

    最终以极为惨烈的代价,才将域外天魔彻底击退封印。

    而当年,当域外天魔的影子第一次降临在灵界疆土之上时,不是以个人或是群体的方式降临。

    而是一座宫殿。

    一个无与伦比巍峨壮观,宛若从九幽地狱浴血浮屠而来的宫殿。

    宫殿前,染着无数神魔众生的牌匾之上,血迹斑驳也无法遮掩的雄伟悲壮四字‘大轮明宫’。

    在这座宫殿之中,你会看到无数本应该被神抹杀灭尽的千古魔灵,恶鬼修罗。

    在灵界众亿修行者的燃烧轮回牺牲之下,那座大轮明宫,被封印在了无方之地。

    千万年来,无人能够抵达那五方之地,也无人……敢去触碰禁忌。

    苏邪伸手制止陵天苏取铁片拿去玩的举动,面上冷笑之意未散。

    “我原以为只有我们那个乌烟瘴气的人界已经够乱了,没想到你们灵界,居然也有这种愚蠢之徒。

    这枚铁片,是我从隐世宗一个姓封的人手中得到的,还从他口中得知,对于一个多月后你与武华生的决战,他们已经有了绝对的底牌,来战胜你。”

    隐司倾低眸微扫地上的铁片,不用问,隐世宫那位正值意气风发的年轻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封棵,想必已经成为了苏邪的刀下亡魂。

    别看苏邪现下能够笑嘻嘻地在她面前打滚撒娇,若真论起心狠,杀人的果决手段,隐司倾自愧不如。

    一个多月前,她才收到消息,这位名为封棵的青年。

    与其少宗主一同参悟大道,点燃本命星辰之瞬间,与天地五行元力产生征兆,并且觉醒元种之力,一举突破通元之境。

    其宗主武寒醒喜不胜收,倾力栽培,有意将他培养成下任七绝长老之一。

    这苏邪心也真是有够大的,居然丝毫不畏,说杀就给杀了。

    更厉害的是,在杀死那位封棵之前,居然还能够在他口中套出大量重要情报。

    想到这里,隐司倾心中暗惊不已。

    这家伙的合欢魅术,竟然强大到可以直接影响控制通元境强者了。

    “你难道就不奇怪……一个即将没落的隐世宫,何以这么大费周章的诬陷你,逼你决斗,这样撕破脸皮,对他们又有着怎样的好处?区区一个隐世宫,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苏邪低声笑着,迷人的桃花眼里冷沉一片,自藏算计。

    当今世上,恐怕还没有哪个人,敢将‘区区’一词,如此狂妄地用在隐世宫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上。

    而苏邪不仅用了,且语态神情里的蔑视之意,十分明显。

    隐司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苏邪懒懒地玩转着手中铁片:“隐世宫背后有人,而且这个人,十分强大,甚至让你意想不到此人真正的用意与来历。”

    隐司倾道:“我的确不知此人的用意,但

    我知晓隐世宫背后有这么一个人,而这个人的目标正是我。”

    苏邪“哟?”了一声:“知道的还不少嘛?你知不知道你究竟被何种可怕强大的人物给盯上了,居然还敢如此淡定。”

    看着苏邪这副模样,隐司倾凤眸里多了几分浅浅玩味:“彼岸阁阁主,陆姬晨,的确十分强大,而且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

    灵界三圣势力,曾经是以隐世宫为首,最为强大。

    只是后来,隐世宫渐渐没落,宗主更替换代,一代不如一代,一些古老的绝学甚至无法得到完整的传承给下一代。

    传到如今,以隐世宫最弱,凤陨守中,彼岸为盛的模样。

    就连她的师尊,对那位彼岸阁的阁主,亦是有所忌惮。

    这回轮到苏邪大吃一惊,她不禁坐直身子,惊讶道:“查明背后那人是陆姬晨我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你这家伙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无旁骛地潜心修行,是如何知道的?”

    隐司倾目光微动,修长的指尖带着一抹食物油腻,点在陵天苏的鼻尖:“他告诉我的。”

    陵天苏愣住,心道你们聊你们的,我一句都没听懂,又关我什么事。

    苏邪亦是没懂,一个记忆全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狐狸仔又能告诉你什么情报。

    不过,这显然不是苏邪会去思量的范围了。

    她眼珠子微微一转,扯过陵天苏的衣带,十分轻巧地将他扯入自己的怀中,就是一阵蹂躏。

    将他整理好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地,哈哈笑道:“是吗?是吗?我这鼎炉可真是厉害极了。”

    揉着揉着,她动作一顿,又道:“所以呢?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敌人,你决定如何对待?”

    隐司倾平静道:“致虚极,守静笃,收敛浮华,虔心悟道,静待决战。”

    凤眸之中,不见任何阴霾灰暗,眉眼间隐含清霜紫电,分明平和虚静,却是丝毫不惧,自染攻伐之意。

    “啊……死脑筋,真是死脑筋。”

    苏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手指戳了戳陵天苏的面颊。

    “他在这里,你守个屁的静笃啊!我就不信他每天在这上蹦下跳的,你能静得下心来修炼?就算你能够修行一日千里,可那是陆姬晨,你拿什么跟她斗?比斗谁的狐狸更萌吗?”

    隐司倾眼眸低垂,平静道:“他很乖的。”

    苏邪深深无力,摆了摆手,一副认输模样:“算了算了,跟你沟通不了,不管怎样,我现下反正也无处可去,就在你这住下来了,待你决斗了结以后,你便随我一同去一趟暗渊殿吧?”

    隐司倾微微歪了歪脑袋,似是不解:“为何要我与你同去?”

    苏邪摸了一把陵天苏的小脸,略微上挑的眼梢带出缕缕诱惑之意:“你的相公,你不打算让他复原啦?”

    隐司倾静了一会,然后一本正经道:“他不是……”

    一番漫长的午饭下来,秋雨梧桐里又多了一个吃闲饭的家伙。

    而陵天苏,也从那个吃闲饭的少女手中收到了一个礼物。

    一把锈剑。

    当他接过那把锈剑的时候,剑锋似乎嗡嗡地挣扎微颤了一下,在苏邪略微期待的目光之下,锈剑最终还是归于死寂安宁。

    虽然这把剑剑锋都已经锈钝过去,但陵天苏丝毫不介意。

    因为他对这把剑,有着莫名的亲近之意尤其是与那锈剑风格格格不入的剑鞘,他更是尤为喜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如水流逝。

    在此期间,隐司倾也在苏邪口中得知了陵天苏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得知了如今人界的各地形势,以及……世子娶亲。

    离瑶峰上的生活十分平静,陵天苏继续跟着隐司倾抄写古经,化作少年的他,在各个方面行事也变得极为方便。

    比如说,他与苏邪一起,将离瑶峰上那个多年蒙尘结下蛛网的小厨房打扫了一遍。

    这样一来,便可自行解决食物问题,以免一日三餐,都还要跑到七苑堂去打饭菜。

    虽然陵天苏认为,自己动手做饭反而更加麻烦。

    可苏邪却说,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仙人,若是再不开炉做饭,给这秋雨梧桐增添点人间烟火的气味,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人都要淡化在这个世间了。

    待到假以时日,她飞升之日到来。

    若是还能够看到人间的炊烟邈邈,日落黄昏之中有人等她,或许便不会那么想去天上了。

    陵天苏恍然,原来凤凰想飞去远方。

    苏邪还说,天上不好,与其拼命修行,飞升天界去给人低头做小,倒不如在这个充满人间百味的鲜活之地称王称霸采补出一个天下。

    陵天苏深感赞同,两人一拍即合。

    每日除了修行以外,每每到了饭点,陵天苏就开始劈柴生火担水。

    而苏邪这位堂堂一宗之主,虽然幼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可她长大以后,宗门上下对她无不供奉尊敬,可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活。

    可自从来了离瑶峰,拿菜刀锅铲的次数,却是比执寒月刃都还要多。

    令陵天苏意外的是,她切得一手好菜,颠得一手好勺,更是掌得一手好厨。

    有时候兴致起了,还会拉着陵天苏去荒僻的小山峰上捉鱼打鸟。

    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两人心中都有着小九九,于是十分嘚瑟地经常在隐司倾面前揉腰抹汗,气喘吁吁。

    不过三日,终于逼得隐司倾再也坐不住吃白饭,无奈走进小厨房里。

    一身素雪白衫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好似误入尘埃凡境的天人。

    气质似一缕清冷孤烟,霜染的容颜干净得一尘不染,平日里惯来捏诀执剑的玉手之中,此刻却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大胖萝卜。

    她低头看着大胖萝卜顶端绿油油的叶子,又抬首看了一眼灶台前颠勺的苏邪。

    为了方便炒菜,她将宽大的袖口系于手肘处,裸露出一抹细嫩洁白的手臂。

    隐司倾目光微扫她的脑袋,浅浅弯了弯唇,走近厨房便去切萝卜。

    苏邪看到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切萝卜之前,不会削皮吗?”

第九百二十一章:纸老虎

    隐司倾学着苏邪的模样,挽起衣袖,认真去皮切菜。

    而陵天苏就坐在小灶火旁时不时地添两把柴,递一下油盐酱醋。

    苏邪不知何时,哼起了小曲,调调欢快,颠勺地节奏也变得十分欢快起来。

    “说起来,今日是除夕,明日便是新的一年了,今天应该吃饺子,早上我擀了皮,今天就包猪肉韭菜饺子好了,陵陵你去剁猪肉馅,倾倾你切完了萝卜就去洗韭菜。”

    陵天苏举起一只手:“我我我,我想吃鸡肉馅的。”

    苏邪斜了他一眼:“准了,那就再包一锅鸡肉芹菜馅的饺子。”

    傍晚的云雾暮霭沉沉,在山间灵物缥缈里,炊烟邈邈升起。

    不论是苏邪,还是隐司倾,在今夜,都算得上是过了一个真正有意义平静的除夕年夜。

    隐司倾蹲在地上翻找了一会儿,挑出一把绿葱,准备拿去冲洗。

    陵天苏却忽然开口问道:“除夕是什么,很重要的一个日子吗?为什你们看起来都好开心的样子?”

    开心?

    捡葱的动作微微一顿,隐司倾微微有些迷茫。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竟是叫人觉得很开心吗?

    苏邪哈哈一笑,低头嗅了嗅锅里头的青笋炒肉,用筷子夹了一片色泽鲜嫩的青笋吹了吹,喂到陵天苏的唇边。

    “当然了,除夕是人间一家团圆的日子,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会一个人在除夕之夜独自吃饭修行,除夕守岁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吃完饺子,便能够喜庆团圆,吉祥喜乐。”

    陵天苏咬着吹温的青笋,清脆沙沙地咬着:“那意思就是说,在今日这种特殊的日子里,一个人过的都是可怜人?”

    苏邪、隐司倾背脊同时一僵。

    苏邪哈哈干笑两声,用柔软的指尖拭去陵天苏嘴角残留的油渍,继而又仿佛自己的口中轻舔笑道: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现在是三个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可怜。”

    “对。”沉默寡言的隐司倾竟然也是难得的接应点了点头。

    陵天苏若有所思道:“既然人多更热闹,我能不能再叫一个人过来。”

    隐司倾静静地看了陵天苏一会,然后低头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玉笛,结果摸了一个空。

    这才想起为了方便切菜帮忙,她将玉笛放在了卧房案上。

    苏邪眯起那双生得好看的桃花眸,放下手中的锅铲。

    一下子突然跳起来,双手勾着陵天苏的脖子,两只修长的小腿缠在他腰上,稳稳当当地悬挂在他身上。

    比起隐司倾,她更为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她忽然端起一个小坛子,里面盛着黑黑的液体,放在陵天苏面前晃了晃,小脸板起:“你猜猜这是什么,答对有奖哦?”

    陵天苏嗅觉极好,不假思索道:“是醋。”

    苏邪眯起眼睛,弯弯如月牙:“答对了。”

    说完,就咕咚一扬雪颈,将一坛子子醋喝了一个底朝天,精致的小脸都变成酸巴巴的一团。

    又问道:“酸吗?”

    陵天苏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呼吸里都是醋

    酸味,他愣愣道:“你喝的你问我?”

    苏邪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她忽然低首,用力堵在陵天苏的唇上,小舌头钻啊钻,良久以后才分开,又问:“酸吗?”

    陵天苏吧唧吧唧嘴,点头:“酸,好酸。”

    苏邪呵呵冷笑,正欲说话,忽然唇上一凉,却是不知陵天苏从哪里摸出一块冰糖塞入她的口中。

    甜甜的味道一下在口中扩散开来。

    陵天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面上的笑容比她口中含着的糖还要甜蜜清爽。

    不经意间语态里还带着几分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宛如对她从骨子里便存有的宠溺调调:“不喜欢酸的,就别为难自己的嘴巴了,吃点糖吧。”

    苏邪突然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升起几抹难以控制的热意,她觉得自己不能在继续挂在他的身上了。

    她低咳两声,赶紧松开陵天苏的身子。

    手脚莫名给人慌乱失措的笨拙可爱,回去继续翻炒锅里的青笋肉片。

    殊不知锅下的火早已熄灭,她哼哼唧唧两声后,故作无意道:“想去就去吧,过了饭点,我可就不等你了。”

    陵天苏离开小厨房后,隐司倾目光幽幽地盯着苏邪。

    苏邪被她这莫名目光盯得有些发憷:“倾倾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吃醋了?”

    隐司倾面色淡淡地摇了摇首,又继续低头挑葱,轻声道:

    “许多人都说你放浪形骸,行事作风大胆轻佻,对女子名节更是视如轻于鸿毛,可今日看来……你却是比谁都经不起撩拨。苏邪,你横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原也不过是个纸老虎吗?”

    苏邪面色一红,有些羞恼自己居然被她这么轻视。

    她哼哼两声,目光不愉地扫了一眼蹲在地上摘菜,模样安静很乖白衣女子。

    反唇相讥道:“我是不是纸老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倾倾你啊……确实是一个连小葱韭菜都分不清楚、生活能力低下的大小姐。”

    隐司倾看着手中的一把小葱陷入良久的安静。

    ……

    ……

    天已擦黑儿,层层叠叠映照群山的晚霞渐弱。

    太古峰,百年无主。

    百年之前,原还有一些上山小路痕迹,时过境迁,如今却已化作了乱石陡壁的险峻山势。

    一道蓝衣身影,翩若惊鸿,足尖轻点陡峭山石或是枯藤,如飞鸟一般轻盈。

    几个起伏之间,那抹蓝衣身影,便消失在了晚霞云层之中,跃入山巅。

    蓝衣身影是一名青年,他手中托着三重木盒,腰间灵玉闪烁之间,山巅之上的古老剑阵纷纷避让,轻易跨足于山。

    他面上含着温润有礼的笑容,来至一处瀑布之下。

    冲着瀑布里那道娇小身影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苍怜小师叔。”

    瀑布汌急,时而狂涌飞流之下的瀑布间会裹挟着一根巨木或是巨石,声势骇人滚滚而下。

    而瀑布之下,那道白衣娇小的身影,始终纹丝不动。

    直至那落势恐怖的石木快要迎头砸下时,忽然好似被什么无形的气机震开。

    她白靴轻轻点在水

    面上,身姿翩然,一袭白衣在水流汹涌之中飘舞轻盈,竟是难沾一抹湿意。

    她双眸微阖,眉心灵台如星辰闪烁,一头青丝如瀑,委至脚跟,如梦似幻般的美丽。

    纤然美好的身影被瀑布折射得微微有些缥缈虚幻。

    隔着千幕重重,见她吞吐呼吸,循环往复,竟是极为绵长恐怖,眉间原是微微颤动的灵台,愈发凝稳强固。

    蓝衣青年,自认为眼前这位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二左右的少女,一口天地玄黄之气,更甚他二十年间的苦行修炼。

    强行压制心中的震撼。

    因为他看到瀑布水幕之中,合上的双眸已经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万古漆黑如夜的眼眸。

    睁眼之际,与生俱来那令人战栗的威压霸气也随之蔓延开来,好似在上古悠远的岁月里,自寂灭中复苏。

    仅仅一眼淡淡扫来,便让青年浑身气息停滞。

    他心中生生震撼,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这是血脉上绝对性的压制。

    那道白衣娇小的身影,足下白靴轻点水面,激流奔涌的瀑布竟是如同光阴定格一般停了下来。

    她一步跨出重重水幕,而这片天地间的瀑布泉水似是成为了她最忠诚的仆人,水幕纷纷避让开来,不敢触碰其衣角半寸。

    苍怜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现下模样,心中十分满意。

    嗯,果然小妖儿就是好用,三日闭关调息,居然让她体内暗伤大有好转。

    而原本的实力,也从万分之一二,恢复至了万分之五六。

    可别小看那一二与五六之分。

    要知道她在冰窟几百年间的光景岁月里,也才不过可怜巴巴的恢复了一二。

    如今不过跟那只小妖儿亲热了几个回合,就让她恢复至此,又怎能不喜。

    收拾好自己惊喜的心情后,苍怜这才慢悠悠地将眸子睨向了那方不请自来的蓝衣青年。

    看着他腰间象征身份的凤剑之后,虽然眼底依旧冷漠陌生,但深处的隐隐杀意已经散去。

    “凤陨宫的弟子?这可真是奇事,凤陨宫素来女多男少,千人之中能寻出一位男弟子来已是极为不易,观你腰间凤剑的品阶,居然还是一把灵器,看来你还是一位亲传弟子?”

    蓝衣青年羞赧一笑,忙压低身子毕恭毕敬地将手中食盒俸给苍怜那个方向:

    “弟子辕一,为太玄峰观陈长老大弟子,在外习礼十年,今日得归。听师尊说,一个月前太古峰喜得传承长老。

    今日,师尊命弟子特备晚膳以及万清丹献与苍怜师叔,望师叔修行能够蒸蒸日上,早日完美驾驭太古剑。”

    苍怜心中啧啧两声,这万清丹可是个好东西。

    有着滋补神魂之特效,这太玄峰的观陈比起她那个宫主师妹倒是要大气不少。

    居然还让自己的亲传大弟子放下身段来当跑腿小弟。

    辕一这个名字,苍怜可不陌生。

    曾经在田七那个猥琐女人口中,她听到辕一这个名字可比‘隐司倾’这个名字还要多。

    (ps:今天的是“北北的大表哥”的份。帮朋友推两本书《九龙通天决》,《秦道孤仙》)

第九百二十二章:大师兄

    原因无他。

    因为这个辕一不仅仅是太玄峰的亲传大弟子。

    还是整个凤陨宫的大师兄,亦是凤陨宫内资历最深的男弟子。

    凤陨宫的功法,多数适合身负神族残脉的女子修行。

    而这个辕一能够以一副男儿之身,爬上了凤陨宫大师兄这个位子,着实不凡。

    若是换做了以往,苍怜怕是还十分稀罕这万清丹。

    可现在不同了,她有着可爱腰子好的小妖儿等着她去宠幸。

    小妖儿一记磨人顶腰可比得上十粒万清丹了。

    这般对比了一番后,苍怜兴趣淡淡地摆了摆手。

    神情很是敷衍道:“啊……观陈师姐的一番好意是吧,啊啊……我知道了,你就放那吧?”

    辕一面上微微一怔,心道苍怜小师叔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就放这?

    这盒子里放的可不仅仅是烧鸡鹅腿,还有万清丹,万清丹啊!

    麻烦您能不能稍稍重视一下。

    苍怜见他没有动作,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说你放下就可以离开了,怎么?还想我留你吃晚饭?”

    辕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小声问道:“可以管饭吗?正好弟子也并未用晚饭。”

    苍怜原本只有七分冷淡的暗渊眸子蓦然多了几分冰冷的寒意。

    她冷笑道:“你这家伙胆子倒是挺大,我记得今日是除夕之夜,怎么,不去下山陪你娇美可爱的师妹们?待在我这冷冷清清的太古峰有意思?”

    辕一轻咳一声,见这位小师叔身板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也不再继续打趣,肃起面容谦卑道:“是弟子逾越了,只是师尊吩咐了弟子,务必亲手将万清丹交至苍怜小师叔手中,弟子不敢不从。”

    苍怜冷呵一声,一步步踏出,在水面之上点出圈圈浅浅的涟漪,缓缓朝着岸上走去。

    “我发现你们凤陨宫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是一个呆板模样。”

    当她白靴彻底离开瀑布水面时分,那宛若定格成山水瀑布之画的风景再度奔流汹涌,水声乱渐起来。

    她心念着离瑶峰上的小妖儿,盘算着再一次如何连哄带骗的将他勾引至自己的床榻上来,不耐烦地伸手去接那道食盒。

    谁知……

    当她脚步踏进对方五尺之围时。

    一直压低身子,面部朝下的辕一他原本恭敬受礼的温润目光骤然一寒,冷冽的杀机犹如夏日闪电,煌煌而现!

    苍怜一步落实,满是山石荒草的大地裂出数十道横纵交错的阵光。

    不对,并非阵光!

    因为在那光芒交错之中,并无半分符道气息。

    符道纵然强大,但天地符力是七界认可的非凡强大手段。

    千万年来,有不少大能人物,光是凭借一手精湛的符道力量,问鼎天下。

    而此刻,脚下那阵光的气息,竟是不仅仅只局限于囚笼与天地,更是流露出一股古老的禁忌邪恶气息。

    苍怜伸出去的手掌瞬间化为劈斩之势,她那漆黑的双眸杀气刹那迸现!

    因为她感受到了对方心中那抹必杀的决心。

    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深究。

    眼前这位凤陨宫

    弟子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苍怜此刻心中只有一个认知,那便是,你若杀我,我必先灭之!

    稚嫩白皙的可爱手掌没有激起半分掌风。

    可两人足下山地,自山巅一直延绵至山脚下,巍峨耸立在天地之间的万丈古峰。

    在一瞬间里,竟是有千百道的古乱大阵一重叠一重的在这一掌下劈中,生生被强行激发。

    显现不过一瞬,那一轮轮强大的古阵在山崩地裂般的浩瀚声势之中炸裂成斑驳的裂光碎片。

    男子手中的食盒最先炸裂开来,化作缤纷的木屑,盒内空空如也,并无任何丹药或是食物。

    面对那极为恐怖的一掌劈来,男子嘴角吮着轻松的笑意,双手不徐不缓叠成十字架住了那只手掌。

    轰!

    辕一浑身气机大涨,两股力量的碰撞之间,一股无形的气浪劲气扫荡万里。

    山巅之上,低压的厚重晚云,在一瞬间里扫荡而空。

    一轮郎朗明月,高悬于二人头顶上方。

    明亮银白的月光不再朦胧如纱,将两人眉目间的冰冷杀意映照得清晰分明。

    苍怜余光冷冷微扫大地,两人对立之间的大地全然裂开一道可怖极深的劈口,劈口两侧无数龟裂如蛛网一般的裂口仍在持续延伸游走。

    而那道散发着邪恶囚笼之力的阵光,却是丝毫不散。

    她面上露出一个极度嫌恶的神态。

    而男子似是被身下那个手段有着绝对的信心,双手架住她的攻击之后,并未急着反攻,而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最后一道阵光飞速凝结,短暂的等待也不过一息之间,苍怜毫无反应能力。

    便看到地面玄结而成的紫色光华里,密密麻麻地探出无数深色纤细密集的触须。

    那触须散发着令她窒息的邪恶气息,攀上她细长笔直的小腿,紧紧交缠。

    分明是无形之物,可她却分明感受道,那触须之中带有无上邪恶的囚禁力量,深入魂灵。

    辕一忽然感受到架在自己手臂上气机一弱。

    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收起一手,转而握拳之间,仿佛握住了一团足以轰杀一切的强大气机,整个袖袍剧烈鼓荡之间。

    轰得一声巨响,拳头还未完全轰出,整个山巅之上便已经爆发出了阵阵破音之声。

    拳头袭向苍怜腹部,正是其丹田气海所在之地。

    苍怜冷哼一声,左手手臂格挡,轻松挡下这恐怖一拳。

    两翻交手下来,她已经摸清对方的修为实力。

    通元巅峰大圆满,十分强大,距离长幽之境,也不过临门一脚的距离。

    三日闭关炼化与小妖儿的修行成果,苍怜此刻实力莫约在通元中境。

    看似与对方实力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

    可她这副太古大妖的体魄,光是凭借她那与生俱来不死不灭的躯体。

    便足以补足他们之间这所谓的天地距离。

    她不仅轻松拦下对方一拳,甚至在他不知死活发起攻击之后,那个拳头瞬间手骨尽碎。

    咔咔裂骨之声,还不断沿着他的手臂响起。

    可辕一面上竟是并无任何痛苦之色,反而带有某种求证真相后的轻松欢愉。

    他那双微微泛着几抹鱼鳞银白的

    双瞳倒映出苍怜神色冰冷的小脸。

    轻声一笑:“是不是很吃惊,我为何要杀你?”

    苍怜冷笑道:“世上想杀我的,多了去。我若一一去追逐因果,岂不是自寻烦恼。”

    辕一唇角仍自含笑:“可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吃惊,你……在吃惊些什么呢?”

    未等苍怜答话,他断裂的臂骨间再度传出一声轻咔。

    可这一次,声音比较方才,掠有不同。

    就仿佛是他手臂之中积压了片刻的力道,忽然瞬间爆发。

    苍怜只觉手臂间一阵难以明说的剧痛袭来,然后整个人如同被一个巨山撞上一般,重重倒飞而出。

    娇小的身体狠狠摔在瀑布水面之中。

    那强悍汹涌的力道没有让她一下子撞入水中,而是在水面上打水漂一般重重跌撞出百米之远,才缓缓沉入水中。

    男子理了理衣摆,寻了一块基石好整以暇地坐下。

    翘着二郎腿,双手懒懒地支起下巴,看着水面之中缓缓浮现而出的白影。

    当苍怜自水面中站起,她的左臂坍塌骨折,以一个十分惊悚的弧度曲折着。

    她面无表情地扳回错位的手臂,重新捏了捏拳头,方才那一拳给她带来的沉重伤势竟是在瞬间恢复。

    白衣湿透,有些可怜地贴在她瘦小的身躯上。

    苍怜低头看着自己小腿之上,千丝万缕的紫色触须竟是在方才远远飞出的时候,并未就此消失。

    在那方大阵之中,好似藕断丝连一般固执地赖在她的身上,锁死她的气息。

    她心中一声冷笑,这怕不仅仅只是锁死气息这么简单。

    白靴再次一步步地在水面之中踏出圈圈浅浅的涟漪。

    她目光森然冰冷地凝着坐在石头上的那个陌生男子,却念出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鱼生,你很有本事。”

    年轻男子身体微怔,含笑的面容似有瞬间僵硬费解,他微愕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真实身份的?”

    苍怜不答,一颗颗水珠顺着他面颊坠入水面,她神色愈发冰冷,甚至是有些难看。

    在认出此人身份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便已经十分清楚。

    那个无时无刻想要她性命的女人,终于盯上了这座九齐山。

    她所能够藏匿的日子,屈指可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女人没有亲自来此。

    那便意味着,她只是心存疑惑,而非十成确认她的身份。

    苍怜重新踏入那道光阵之中,嘴角染着一抹讥笑:“你以为,凭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能够将我缚束。”

    鱼生微微一笑:“你可真强,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苍怜眸光沉了沉:“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的语气不重,甚至很平淡。

    平淡的尾音落下,她忽然抬起了一只手掌,掌心握着三颗圆润的溪石,是她方才坠入手中随手捡的。

    她手指一松,一颗溪石坠下。

    坠势十分缓慢,缓慢到足以让人看清那溪石表层凝出一层浅浅的霜。

    (ps:苍怜:想不到吧?我其实是一个披着二哈毛皮的凶狼。    今天一更,满身轻松,哟吼!!!)

第九百二十三章:大道囚龙

    啪!

    溪石坠地。

    浅霜震散成薄雾一般的霜点。

    在男子双眸渐渐大睁之下……

    咔咔咔……

    那冻结大地的恐怖寒意如雪崩滚滚席卷而来,霜寒的气息将整个大地冻结。

    千里水面,万丈山巅,汹涌的瀑布!

    就在她手中一字落定之下,尽数冻结!

    苍怜黑眸闪烁,不等男子起身,她手掌翻转,小巧精致的手掌之下,还有两颗圆石,莹莹含霜。

    她冷冷一笑:“现在来看看,究竟是谁,缚杀谁好了!”

    手掌微震,掌心一颗石子冲天而起,没入万千星辰之中,熠熠生辉,好似一颗新生的冷寒星辰。

    幽蓝的冷意冥晦裂空。

    霜结似浸寒天宇。

    郎朗明月都好似从寒冰地狱中打捞而起,透着蚀骨的幽寒。

    整个天空就在她手中一颗小小石子的影响下,冻结!

    万千星辰不再流转,天宇坠降而下的寒,仿佛将这一片天地间的温度尽数掠夺,唯留鱼生一人余温尚存。

    只是他身体表层,已经凝结了厚重的寒霜,冰厚的大地在苍怜一个眼神扫略之下,咔咔飞速冻结出一个巨大的冰柱,将他冰封其中。

    冰柱之中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带着一丝失算的惊恐。

    苍怜纤长的指尖细细把玩着最后一颗圆润的溪石,她幽幽轻道:“这一颗,为你而准备。”

    说着,屈指轻弹,在男子绝望的目光之下,那颗石子宛若流星划来,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他心中深深不甘,暗道自己还未回去向她回报此番探查结果。

    他死了不要紧,但是……一定!一定!要把尊主所需要的情报,给她!

    晚风似羽扇,拂着温馨的和风,惊不起一片落叶与涟漪。

    可偏偏,在那微风之下,那枚飞掠而出的石子,似是产生了微妙的倾斜偏差,与冰封鱼生的冰柱一擦而过,跌入黑暗重重,将太古山南边重叠连绵的山脉冻结成一片霜白之色。

    哗啦啦!

    禁锢着鱼生的冰柱寸寸碎裂,散落一地。

    劫后重生的鱼生后背被冷汗浸湿,跌坐在地,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眸看着冰冷月色下的白衣少女。

    十分费解!

    他咽了咽口中冰冷的唾沫,十指都在方才冰冷死亡间僵直难屈。

    鱼生面色复杂地看着少女:“为何……不杀我?”

    苍怜双手负于身后,冷冷道:“滚吧!”

    鱼生低咳一声,将肺腑之中染血的冰渣子尽数难受呛咳出来。

    他苦涩一笑,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地上朝着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没有用元力护体,所以他头破血流。

    鱼生死死咬牙,语气中的战杀之意犹未停歇:“我生而为妖三千年,此生此世只跪我师尊一人,今日,不杀之恩,我理应就此退下,但!师命不可违!只要我今日尚有一口气在,阁下……必死!”

    苍怜呵呵冷笑出声,幽深的眼底似有怒意翻涌:“陆姬晨这样的卑劣小人!也值得你如此枉费性命!”

    见她辱骂自己师长,鱼生面上涌

    起一阵怒火。

    磕完响头,就此起身。

    目光迎上她冰冷的视线,无惧无畏道:“阁下未免过于自大,方才我便说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阁下必死!”

    他缓缓摇首:“方才阁下留手不杀我,现下即便是想杀,怕也是迟了。”

    不知何时,他手中忽然多了一块铁片,用力捏碎。

    原本连同大地一同冻结的那个邪恶法阵气息,竟是再度汹涌复活。

    紫色的触须化作万千长针,如无数利剑,以大地为弓,化作紫电流矢,一道不差地尽数钉入苍怜体内。

    那长针宛若幻影一般,铺天盖地,根根消失与她的身体之中。

    看似没有产生一丝伤害。

    可苍怜却是连站立都已是不能,面上血色尽褪。

    眼瞳之中的金色妖气被瞬间逼得迸发而出,犹如煌煌焰电霹雳。

    她淡色的唇畔愈演愈深,直至变得乌青一片,她喉咙深处难以抑制忍耐地迸发出痛苦不堪的利啸之音。

    声裂九霄!

    鱼生面上并无任何得意之色,他将手中碎裂成铁渣的碎片随意扔出,只余十个神秘的光字在手掌之中。

    高高举起手掌,冻结天地万里的冰霜寒意,以及苍怜体内难以控制奔腾流泻而出的妖力,在这一瞬,尽数涌入他的拳头里。

    在黑紫长夜之中,他的拳头被点亮。

    好似一颗无与伦比的强大命星。

    苍怜身体变层密密麻麻的现出一片紫色的光点,那光点好似无形的锁链。

    又好似万千根快要破体而出的残忍利器,不断侵蚀着她的意识,切割着她的身躯。

    鱼生步步逼近,眉目凝沉:“您很强大,也很自负,您或许不知,今日真正的杀招,便是此阵,看在您方才放我生路的份上,我也不介意让您死个明白。

    此阵非阵而是术,名为大道囚龙的囚笼禁术,此术曾经在一息之间,囚死北冥海域的十头神圣巨龙,更是所有妖类的致命克星,此术包含千机囚毒,纵然您这般强大,在此术之前,也只能任人宰割。”

    他面上露出一个十分遗憾又开心的神色:“若您方才杀死我,将死之人不会是您,虽然我十分好奇,像您这样的人物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为何偏偏对我,留有生路,不过……”

    鱼生面上露出一个微笑:“我还是那句话,师命难违!”

    苍怜痛苦蹙眉,低咳一声,呕出一大口乌黑的血。

    血液铺洒在地,腾腾而起的剧毒气息令人看着便觉得窒息难受。

    她自嘲一笑:“原来是大轮明宫里出来的东西,那个女人真是疯了。”

    鱼生缓缓摇首,觉得自己夜半三更潜入九齐山,甚至不惜耗费本命妖血布下幻影大阵,隔离外界气息,暗杀这位太古峰新主,才是真的疯了。

    他不敢想象,日后会承担凤陨宫怎样的怒火。

    但为了师尊,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不介意疯上一会。

    裹挟着妖风极寒的拳头,已经迎面朝着苍怜面上砸来,拳头未至,拳风先行。

    苍怜面颊青丝都覆上一层冷冽的寒霜,陶瓷一般白皙的肌肤,隐隐现出冻裂的丝丝痕迹。

    她低呵一声,眉眼嘲弄之中带有一抹深度的疲倦。

    在合上双眸之前,她微微侧首看了一眼山峰以外,宛若他乡世界的灯火通明,山间银光花火。

    那是凤陨宫内外门弟子们在喜迎佳节。

    “这样……也好。”

    至少,不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中。

    拳头附带的万千银寒光弧狠狠砸下。

    就在这时,一道沉嗡的剑鸣之声好似天上而来,笔直降落。

    不偏不倚,正插在苍怜身前三寸,被锈迹染得颇为笨厚的剑柄挡住了那个可怕的拳头。

    嗡!!!

    刺耳的剑鸣声沉闷得好似在万丈深海之中挣扎战栗。

    鱼生不可思议地双眸大睁,拳头落在剑上不疼,可拳中的可怕力量竟是被剑上厚锈,如抽丝剥茧一般疯狂吸纳而去。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拳头不再发光,变成一个手骨尽裂的普通拳头。

    苍怜错愕睁眸,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腰间就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圈住。

    紧接着脸颊一侧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手掌微微用力一按,脑袋就被迫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听着胸膛之下铿锵有力的心跳声,鼻间满是那人熟悉的奇味。

    苍怜刚刚睁开的眼眸又再次缓缓合上,她双手反抱住对方的腰身,脸颊轻蹭,嘴角勾起一个偷笑的弧度:“小妖儿……”

    苍怜此刻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女身躯,体态十分娇小玲珑。

    被陵天苏一圈一揽之间,就像是一个玲珑珍品一般,被他高挑的身子包得严严实实。

    鱼生虽然拳意尽数被离尘剑上斑驳锈迹封印吸收,可通元巅峰大圆满的未散拳意亦是不容小觑。

    陵天苏只觉得拂面而来的并非是风,而是一记万斤重锤朝他轮砸而来。

    他面容沉重,将苍怜紧紧圈在怀中,两条长腿不断在地面之上交错成影,飞速疾驰后退。

    直至避无可避,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双眸微阖嘴唇乌黑的苍怜,死死咬牙不语,身体微偏,以左肩主动迎向那未散的拳风。

    噗地一声沉闷巨响!

    陵天苏肩头衣衫被拳风撕裂成蝶,缤纷散去。

    而他止住的身影也直直被撞远出十丈距离,没有穿鞋的双脚在石子荒地长拖出两行长长沟壑。

    他身形微微一晃,蜷缩在陵天苏怀中的苍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绷紧如千锤百炼的钢铁一般。

    她缓缓睁开双眸,仰目看着陵天苏面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转眼间,潮红化作霜一般的苍白,看着他喉结艰难滚动着,便猜想到他强行咽下口中逆血。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通红的左肩,很痛,但没有想象中给他带来可怕沉重的伤势。

    只见那赤红淤血肌理间,一层层青光流溢出一片规则的线路,宛若虚幻的某种鱼类鳞片一般。

    光芒淡淡流转间,淤血散去,肌肤恢复健康白皙。

    鱼生眉目沉凝地看着眼前这个古怪少年,暗道凤陨宫二十年间未收门徒,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弟子。

    (ps:感谢北北抓紧更新的打赏。)

第九百二十四章:离尘,应召!

    而且观其气息,体内人、妖两种气息对半掺分,诡异至极,甚至方才那流转一瞬的青光,竟然隐隐透着几抹龙威。

    他目光阴晴不定,凝着陵天苏冷冷说道:“小子,你肉身力量的确强悍,甚至远超一些强大的妖类,可是以你这么一身微末道行,我可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今日他奉师命,只杀太古峰新峰主一人。

    鱼生并非弑杀之人,更别说这名少年很有可能便是凤陨宫的亲传弟子。

    他脖间的魂玉便是最好的证明。

    苍怜轻轻推了推陵天苏的胸膛,凝着他的侧脸办响,忽然笑道:“怎么今日上山来寻我?”

    陵天苏低下脑袋,将鼻尖凑近她的苍白的秀颈间轻轻嗅了嗅。

    感受着她体内那股失控的剧毒力量在污浊侵蚀着她身体里的鲜血。

    看着她面如死灰,眉间亮如星辰的那抹光也逐渐暗淡,陵天苏蹙起了眉头。

    “凤凰她们今天包了饺子,说是除夕应该聚在一起吃饺子,你一个人,我来找你一起。”

    苍怜小脸怔住,凝着那双干净如新墨一般的眸子。

    听着这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语,苍怜的心莫名停顿了一瞬。

    在她的记忆之中,几乎没有人会理所当然地对她说这般家常之语。

    陵天苏没有理会那便杀机浓烈强大的敌人。

    他只是单纯的认为,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这只母狐狸都给他交 配了这么多次。

    从一开始的被迫,到后来的草地打滚。

    陵天苏心中潜意思的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配偶。

    做为一只狐狸,虽然弱小,但至少也要守护住自己的领地以及……狐狸窝里的配偶。

    他知晓现下这个女魔头身体一定很难受,抬手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另一只手则凑入自己的獠牙之下,划破肌肤,鲜血泊泊地淌出。

    他将流血的手腕送至苍怜的唇边,认真说道:

    “知道你现在很痛,但是那个家伙是公的,我不想你在他面前跟我交 配,那样我感觉很吃亏,所以你先喝一点我的血,我去将他解决了,再来帮你缓解痛苦。”

    苍怜愣愣地看着递过来的受伤手腕,被摸脑袋的她面上倏地一下发热起来。

    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成一个小姑娘对待,心中多少有些羞耻。

    不过看到他傻乎乎地咬破自己的手腕,苍怜胸膛下一颗强大冰冷的万年间的心,轻微地震了一下,有些暖暖的感觉。

    “我……我才不喝你的血呢,老娘……老娘又不是嗜血妖魔,哼……”

    苍怜别扭地转过脑袋去。

    可脑袋还没完全傲娇地转过去,苍白的下巴就被陵天苏两根手指捏住。

    苍怜眼神错愕,看着他甚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低下脑袋不容她丝毫抗拒地吻了下来。

    浓烈的血腥气味一下在二人口中泛滥开来。

    苍怜双眸蓦然睁大,又密又长的睫毛扑闪不定。

    感受着他渡来一口又一口的温热液体,便知晓他将自己的舌尖给咬破了。

    稳了万年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胡乱扑腾了。

    苍怜满脑子又想起了说书先生的那些情

    爱段子。

    以她霸道的行事作风,这回被人如此捏着下巴亲吻调戏,自然是要更加霸道帅气的回应。

    或者说伸手拽紧他的衣领,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可平日里就不大灵活的小脑袋这么转啊转的……

    当她晕晕乎乎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像她最是鄙夷的弱柳姑娘们那般,羞愤地不断推搡捶打对方的胸膛。

    可手中的力道,却是软绵绵地。

    颇有欲迎换就的味道。

    站在老远的鱼生在风中凌乱,一脸呆滞地看着那边吻得如火如荼的狗男女。

    你们要不要这样,我这个刺客不要面子的吗?

    居然当着我的面亲热。

    不过你这小子也真够可以的,这么小的女孩你也下得去手。

    一口一个交 配你是认真的吗?

    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方才那个还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帅气的强大女峰主,举手投足便冻结天地群山的人物。

    这会儿居然跟一个小女生似的在那个少年怀中扭来扭去。

    这一画面……

    以目尝之,其味甚酸!

    基于方才苍怜留手饶他一命,纵然杀令在身,鱼生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出手打扰。

    渡完舌尖血后,陵天苏这才松开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拭去苍怜唇角的血迹。

    “自己乖乖找个干净地方坐好,他敢欺负你,我去揍他。”

    苍怜呆呆地昂着小脑袋,双手交叠摸着方才被他轻拍的脑袋的那处地方,一时失神。

    鱼生是三千年的大妖,实力有多强,苍怜再清楚不过。

    而这只小妖儿骨龄,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六年。

    更别说前些日子命魂都碎了。

    两者之间,高低立见。

    可不知为何,看着小妖儿那张俊秀得过分的脸,她胸膛下竟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之感。

    见鬼,这种心安的感觉,素来都是她自给自足。

    什么时候需要从旁人那获得了。

    只是……

    苍怜没能忍住地又偷偷看了一眼陵天苏向鱼生走去的背影。

    只觉得方才他捏着自己下巴强吻的模样,当真是酷得稀烂!

    原来,她的小妖儿也可以这么攻气十足的吗。

    鱼生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拔出那把锈剑的少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不想杀你,但你执意找死,只能恕我无礼了。”

    陵天苏冷哼一声,手中锈迹毫无滞意地挽出一道古朴沉着的剑花。

    “你上山欺负我的狐,把她打的吐血,就已经很无礼了!”

    鱼生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陵天苏却心心念念着他那一盘鸡肉饺子。

    若是苏邪真的不等他了,那可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厚钝的剑锋嗡嗡沉沉,提剑之势浑然天成。

    纵然记忆丢失,可本能的战斗经验,却是能够在真正的生死之中尽数激发出来。

    鱼生微叹一声,心道自己活了三千年的大妖,去欺负一个曾曾曾孙辈,着实脸热。

    但看这小子执着模样,显然是不将他打趴下,他今日就别想杀死那位。

    风轻云淡

    地摊掌,中指屈弹而出,看似巧妙的将那厚重锈迹的剑锋格挡在右侧。

    两股力道相接之间,却是有一股极为雄厚绵长的力道自他指间爆裂出一团可怕气机。

    力量之可怕,甚至将封印离尘剑的厚重锈迹都给尽数震得飞散,裸露出其中如镜耀目的冷冽剑锋。

    他轻咦一声,心道此剑倒是不凡,受他半数修为倾注的一指之力,竟是丝毫为损。

    而锈迹震飞瞬间,他分明从那剑锋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无双的剑意。

    陵天苏握剑的双手间衣袖,寸寸炸裂翻飞,绷紧的肌肉间亦是随着那沉闷的炸裂之声爆开一团团红雾血花。

    苍怜心口一紧,正欲上前,却看到陵天苏眉心一抹黑妖之意浮涌而出。

    她忽然想起什么,心中安定下来,继续闭眸调息。

    调息之间,她震惊地发现,方才渡来的舌尖血竟然有奇效。

    在她体内散成一团团温热治愈的气息,体内那足以毒死三头巨龙的囚毒,也在悄然淡化,隐隐可以压制下去。

    陵天苏看着散成一蓬黑雾的锈迹,仿佛看到某种一直束缚自己的锁链在这一刻砰然散开。

    目光微微闪烁之间,视线定格在剑上离尘二字时,湛蓝色的双眸忽然色调变得暗沉似幽。

    鱼生感叹一笑:“生死对决之际,居然还有心情走神,你这少年,确实也是心大。”

    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在地。

    陵天苏眸子迷茫不过一瞬,紧抿的唇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幽蓝的眸子杀气凝成刀刃般的寒,他缓缓抬头,凝着鱼生那张轻松含笑的脸:“呵,干不赢一个长幽亡灵,还真当我畏你区区一个通元巅峰吗?”

    鱼生愣住,大觉好笑。

    区区通元巅峰?

    这小子好生狂妄的语气。

    陵天苏双手握剑改为单手执剑,眼眸不再是空濛一片。

    他左手轻抚腰间剑鞘,嘴角笑意愈发的深暖。

    他低声一笑:“想要回去,看来还得将你们这群未知的麻烦都给解决了才行。”

    话音一落,他缓缓闭眸:“离尘,应召!”

    剑锋淬然大亮,天空之中,一颗金色星辰自远古九重天闪烁辉映,淡淡的流魂气息在剑锋之上萦绕盘旋。

    鱼生只觉头皮轰然炸裂,有着莫名可怕的心悸之感。

    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右手翻转之间,强劲的妖力滚滚从他掌心涌出猛流气浪。

    气浪凝聚成型,飞速化作一柄散发着寒流气息的妖刀。

    刀锋幽蓝,好似淬着某种剧毒。

    手臂如同离弦之箭,出动快如影,妖刀锋芒直逼陵天苏眉心灵台而去。

    一击必杀的杀招,源自于这个少年给他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陵天苏双眸豁然睁开,眼窝之中两团幽蓝碧火犹如自地狱焚来,自他眼瞳之中幽然跳跃。

    他手腕轻动,锋薄的剑身如一片柔软的轻羽,从鱼生指缝间轻松游离而出。

    收剑,横剑。

    一个极其简单的剑式动作。

    他没有去格挡刺向眉心的那柄妖刀。

    (ps:别再说苏苏弱鸡了,同级之中,他还是可以很帅很强攻的。)

第九百二十五章:要试试吗?

    鱼生很意外,因为他发现纵然前方空间之中没有任何东西阻挡遮掩,可他手臂却怎么也无法递进下压。

    就仿佛在前方空间里,有着漫无涯际的汪洋,百万沉深的浮海之力,让他寸步难行。

    浮生。

    陵天苏心中默念出这个遥远却不陌生的两字。

    唇畔间的笑意更深。

    手中长剑在二人僵持之间,灵活划出一道半圆剑光,朝着鱼生胸口横切而去。

    鱼生眼皮一跳,不敢大意。

    双脚紧贴大地,借势奋力一跃,毫不费力地避开这慢悠悠看似很不专心的一剑。

    可双足刚一落定,那剑风依旧漫不经心地飘荡而来,好似秋叶一般。

    下一刻,他便轰地一声!

    浑身气机大乱,胸膛深深凹陷下去,宛若被天神重锤当胸砸中一般,耳边嗡嗡乱响。

    唇齿溢血地倒飞而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好重的剑!

    分明轻如鸿毛、漫不经心的一剑……

    怎么爆发出如此可怕的重势?!!

    他单膝跪地,胸膛凹陷下去的骨骼也是极快的恢复重合。

    显然,这位三千年大妖的恢复力也是极为强大。

    鱼生目光费解地看着眼前少年,心道此人当真骨龄只有十六吗?

    分明方才前不久还浑身流露出凝魂气息。

    可片刻不到的功夫,整个人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苍怜调息调着调着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岔了气。

    她原还盼着这小妖儿能够依靠她们结合之时,她难控体内气机,不慎渡至他体中的那一抹妖莲气息力量。

    虽然只有一抹,但那妖莲来历何等强大,在一个鱼生手中活下来,并不算太难。

    可现下!

    这小妖儿帅炸了啊!有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动用半分妖莲的力量。

    似是感受到了苍怜的目光,陵天苏在一剑逼退鱼生后,还不忘回首,意味深长地打量了苍怜一眼。

    得,莫名其妙地被睡一场。

    又多出一个不清不楚的母狐狸缠身,也不知到时子忧知晓了,会何等令人头疼。

    而这只母狐狸……

    陵天苏摸了摸眉心。

    似乎来历十分的不简单。

    苍怜看到小妖儿朝他张望过来,虽然看到他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

    可鱼生手段她颇为知晓,仍是免不了心中担忧。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咬唇轻哼一声,道:“看什么看,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啊,不许……不许死了!”

    陵天苏眼眸微张。

    呦呵?

    居然还是个傲娇小娘皮?

    得了,上过手的狐狸,总不能放着不管,自己的女人,总得由自己来护。

    朝着苍怜眨巴一下眼睛,陵天苏笑道:“好好养伤,别说废话,解决完了这一切,爷带你吃饺子去。”

    苍怜被这一记眉眼抛得头晕目眩。

    这小妖儿,是在勾搭自己!

    妥妥的!

    绝对是在勾搭老娘!

    苍怜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畔,心道解决完鱼生,谁要去冰块脸那吃饺子,吃你不就够了吗?

    鱼生低咳两声,重新站起身来,神色也渐渐凝沉下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打情骂俏,你这是在……小瞧我吗?”

    陵天苏视线并未从苍怜身上收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

    轻飘飘地随意应道:“是啊,我就是在小瞧你。”

    鱼生呼吸一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莫名不快的怒火。

    手中妖刀翻转劈来,漫天寒流气浪裹挟着恐怖妖力斩开未散的浮生之意。

    人与手中的妖刀,宛若深海巨兽,破开重重阻势。

    他单手捏诀,狠点眉心。

    蕴藏于灵台之中的妖星豁然大亮。

    自二人头顶上方,一道巨大恐怖的虚空鱼影巨兽,张口之间足以吞山!

    满口狰狞的鱼牙利齿还未落下咬合,立于下方的陵天苏便已经浑身撕扯般的剧痛。

    更可怕的是,那虚影巨兽如深渊一般的巨口之中,仿佛拥有极强可怕的吸噬之力。

    宛若一口黑洞,陵天苏脚下杂草生灵,清晰可见,其中种种元神尽数被那一张可怕兽口吸噬消失。

    而鱼生一身气势亦是愈发强悍!

    陵天苏虽然身形不受任何影响,可体内本就动荡不稳的二魂六魄竟然隐隐有着要被抽离躯壳的危险感。

    他面上没有一丝慌乱之色,毫不畏惧遥遥直视鱼生那双逐渐化为鱼鳞银白的眼眸。

    他亦是做出了一个莫名相似的动作。

    指尖轻点眉心,可灵台之中的命星无法点燃,因为他尚有一魄封印在离尘剑中,并未完全归体。

    但命星并非他绝对的倚仗。

    陵天苏似笑非笑,指腹擦过眉心,留下一道淡淡竖金痕迹。

    “虽然有很多种方式将你打败,但是还有人等着我回去过除夕吃饺子,所以我没工夫陪你在这玩过家家。”

    金色竖痕缓缓裂开,神圣的光辉自裂口之中散发而出。

    天目大开,在这一瞬,鱼生向他袭来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极为迟缓。

    甚至身体里外,乃至灵魂深处的弱点,都一览无余。

    眉心金色光辉之中忽然涌出一道黑玄妖气,缥缈如雾中黑莲。

    他身体微微一动,在虚影巨兽之下,身影远远拉出一道笔直的虚影。

    黑玄妖气在他剑指擦过离尘剑身之时,其剑身如重淬一般,漆黑如夜,剑气森然。

    一剑横扫而出,天空之上的巨大鱼兽虚影爆发出凄惨的撕裂吼叫之声,并未吸噬到陵天苏元神的它,反而在那黑玄妖气之中侵蚀崩溃。

    鱼生面色大变,手中妖刀刀意豁然涣散!

    破空而来一剑顺着他的手背直削而上,深可破妖骨。

    原本朝着他喉咙点来的一剑,剑锋陡然疾转朝下,竟是朝着他肋骨看似不怎么致命的一个部位点去。

    鱼生心中悸寒!

    他怎么知道的?!

    他的妖灵本源不在心脏处,更不在丹田气海之中,有着三千年修为的他,足以易位隐藏本源。

    可他居然,一眼识破!

    离尘剑剑尖朝着那个部位看似风轻云淡一点,剑锋甚至没有破开他的衣衫,陵天苏便已经静立收剑。

    鱼生手中妖刀在难维持,化作一缕紊乱的妖气四散涣去。

    他面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却又被一股力量死死卡出,无法喷出。

    一身气机在体内狂暴横冲直撞,无法散出,腹部就像是充气一般鼓胀而起,好似随时被炸开一般。

    他痛苦地仰倒在地,睁着一双黑白交错不断的妖瞳,震惊地看着月下独立少年。

    又惊又惧:“你……你……”

    陵天苏学着方才苍怜的口吻,冰冷而淡漠:“我不杀你,滚吧。”

    说完,

    眼神忽然带起几抹狭促:“不过以你现在这副圆滚滚的姿态,的确方便滚事,可得小心注意了,别一不小心扎穿了肚皮,一身精源可是会如流水般飞散而去,到那时,可真是三千年道行一朝散了。”

    苍怜还在方才那一剑败鱼生的震撼之中难以回神。

    全然没有想到这小妖儿竟然能够将她一抹妖莲气息运转到这般极致。

    三千年的大妖,说败就败。

    继而又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狭促之语,顿时被引笑了。

    鱼生躺在地上,浑身衣衫被痛苦汗水浸湿,像是一只渴水即将濒死的鱼,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陵天苏不解,声音沙哑道:“为何……不杀我?”

    陵天苏手中离尘缓缓归鞘,目光凝着散与天地间的尘锈。

    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又似迷雾一般,缓缓朝他拢来。

    略微感应了一番,此刻他的阴魄并未完全复位,依旧以离尘为载体。

    待到那封印尘锈再度覆剑,怕是记忆又要丢失。

    眸光微黯不过一瞬,陵天苏并无任何丧气之意。

    他淡淡扫了一眼地上那位三千年大妖,没有答话。

    转身走向苍怜方向,伸出两指在她脖颈间微微探了探,眉头微蹙。

    是毒。

    虽然不知是何毒,但看来方才渡她的那几口鲜血有用。

    他体内鲜血含有红樱绿果的药效,可解天下奇毒。

    将手腕伤口再度撕扯开,鲜血泊泊流淌。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苍怜,一手捏住她冰凉的下巴,将手腕间的鲜血逐渐滴入她的唇中。

    苍怜只觉得眼前这小妖儿变化好大。

    换做方才,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戏谑的眼神看自己。

    就仿佛在看自己身边养的一只小兽般……宠溺。

    对,是宠溺。

    她觉得有些荒唐。

    她妖界霸主,什么时候需要轮到一只小妖儿来宠溺了。

    别扭地偏了偏脑袋,不愿喝他的血。

    陵天苏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道:“喂,再乱扭就打屁股。”

    苍怜神色滞了一下,有心想要跟他抬杠。

    可看到他手腕伤口鲜血哗哗地流,心中又不是滋味。

    小口小口吞咽了一番后,她又哼了一声。

    在陵天苏满意收回手臂的瞬间,苍怜忽然伸出双手像一只小熊一样抱住他的手臂,伸出舌头,轻轻将那撕扯开的伤口舔舐一番。

    直至血不再乱淌,她又哼一声。

    满脸不屑地松开她的手:“小妖儿不赖嘛,三千年大妖说干就直接干趴下了。”

    陵天苏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调笑道:“三千年大妖算什么,某只万年大妖,还不是被我这只小妖儿说干就干趴下了。”

    苍怜愣住,心道这小妖儿什么时候还跟一只万年大妖干过架?

    反射弧极长的她半天愣是没能反应过来,此‘干’非彼‘干’。

    直至陵天苏在她面前蹲下,将她背在背上的时候,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苍怜小脑袋陡然转明白过来。

    感情这只万年大妖是在说本老娘!

    “啊啊啊……想死是不是!你放下我!咱么来好好较量一番,看看究竟是谁干翻谁!”苍怜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凶吼吼道。

    对于这位气焰极其嚣张的万年大妖。

    陵天苏安之若素地淡淡回眸睨了她,眼神如月夜下的野狼,侵略且暧昧:“你确定要试试?”

第九百二十六章:老娘不香吗?

    苍怜小脸一僵,分明三日闭关修炼大好的腰子不知怎么……在这样的目光下忽然就开始隐隐抽疼。

    她一下变得安静下来,样子怂怂的。

    一只小手悄然地捂着自己的腰子,心道要完!

    这小奶狗变成了大狼狗,眼神好凶,老娘好怕……

    借着夜色,苍怜打量着陵天苏那双自湛蓝转为幽蓝之色的深沉眸子,里面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陵天苏背着她,一步步朝着离瑶峰方向走去。

    注意到苍怜的目光,他轻声一笑,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开口道:“女魔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苍怜一颗小心肝倏尔开始扑腾,面色红红地假装抬首欣赏月色:“我才不要告诉你。”

    话音刚落,左脚脚腕忽然一惊,低头看去,却是发现一只狐狸尾巴不知何时缠了上来。

    “真不告诉我?”陵天苏眸光微亮。

    “咳咳……”苍怜十分吃这一套。

    坚持不过片刻,就红着脸,将唇凑到他耳侧小小声地:“苍怜,我叫苍怜。”

    陵天苏眉角微扬:“苍怜……”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无疑是陌生的。

    可这两字从他口中滚出的瞬间,他竟是觉得有种遥远的熟悉感。

    平缓的语音刚刚落下,老实趴在陵天苏背上的苍怜浑身一颤,圈着他肩膀的小手蓦然收紧。

    随着她的一声低呼,眉心之间长存几百年的那道禁咒封印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打破枷锁,豁然一散。

    苍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威胁着她生命的那道恶咒,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月光伴着星光挥洒而下,银色的光纱渡在苍怜周身上,宛若某种神蕴覆体,令她体内的妖气淡化了几分,反而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陵天苏诧然回首,感受到了身后人忽然莫名其妙的天道气息加身。

    意外道:“这难道是傻人有傻福吗?看你这傻乎乎的模样,一个发呆的功夫是感悟到了什么吗?气息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苍怜愣愣道:“我……我也不知道啊……话说谁傻乎乎了!”

    陵天苏轻咳一声,忍笑道:“不管怎样,这是好事,对了,我叫叶陵。”

    没心没肺的苍怜懒得去深究为何突然身体会有如此奇怪的变化。

    手臂搂紧陵天苏的脖子,两只秀长笔直的小腿在他腰边上欢快地晃着。

    哼道:“我才不管你叫什么,我只知道,你就是一只可恶的小妖儿。”

    太古峰常年无人居住,下山的小道早就被怪石嶙峋所替代,陵天苏如履平地,在山中轻跃如飞鸟一般。

    苍怜体内的囚毒也在陵天苏的鲜血作用下慢慢淡化而去,面色好看不少。

    原本想靠在他肩膀上小睡一会儿,不曾想余光微瞥之间。

    却是看到薄冷的月光之下,一道道宛若被夜风卷起的尘埃如烟霭朦胧般朝着陵天苏紧随而来。

    她眼眸眯得锋利起来,目光微寒道:“那是什么?”

    陵天苏平静道:“封印。”

    “封印?”苍怜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陵天苏腰间的离尘剑

    ,眉头慢慢低蹙起来:“这剑……”

    陵天苏点了点头:“嗯,不小心将一道阴魄丢这剑里头被封印了,方才那鱼妖一指点散了封印,不过只是暂时性的。”

    苍怜看着如沙虫一般滚滚而来涌入陵天苏腰间剑鞘里的沙锈,眉峰压得更低。

    冷哼一声,抬手便去阻拦那飞舞而来的沙锈。

    陵天苏道:“没用的,你的太古剑都劈不开这剑中封印,如今更是没辙。”

    果然,那灰锈宛若虚幻之物一般,穿过苍怜的手掌,缓缓涌入离尘剑鞘之中。

    她面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地搂紧陵天苏,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呵斥:“你怎么搞得,命魂丢了碎了,现在连阴魄都保不住!”

    陵天苏已经依稀看到远山之上离瑶峰秋雨梧桐的大致轮廓,可脑海之中的记忆却是在逐渐消失。

    “苍怜。”陵天苏忽然唤她名字。

    苍怜听到这平稳的声线,心神莫名一颤:“干……干嘛?”

    陵天苏目光微微有些无奈,他轻声道:“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这些日子,我在凤陨宫听说了一个多月后,倾儿和武华生约比之事,我现下这副状态怕维持不了多久,还请你想想办法,让她避开一个月后的比斗。”

    苍怜心中溜溜地酸,一口一个倾儿,你什么时候改口改得这般亲密了?

    “为何要我想办法,那武华生废物一个,哪里是她的对手,你多虑了。”

    陵天苏目光微沉。

    想起今日一战时,那只鱼妖手中的铁片,与今日苏邪拿出来的那枚铁片一模一样。

    他隐隐察觉到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苍怜,你其实认识今日杀你的那个鱼妖对吗?”

    苍怜蓦然沉默下来。

    陵天苏道:“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但是我需要知道他是谁,这对我很重要。”

    苍怜脑袋趴在他肩膀上,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他叫鱼生,彼岸阁陆姬晨的大弟子。”

    听到她提及陆姬晨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的复杂。

    陵天苏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那个陆姬晨……就是将你害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吗?”

    苍怜苦涩点头:“这其实也怪不得旁人,只怪我过于愚蠢。”

    陵天苏心中将陆姬晨这个名字记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挺蠢的。”

    容易炸毛的苍怜这一次却是格外的平静,没有再说话。

    陵天苏又道:“我不清楚你与陆姬晨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但我知道,那位彼岸阁阁主野心极大。

    大轮明宫的背后始作俑者是她,今日派那鱼妖上山试探你的也是她,就连隐世宫与凤陨宫定下决斗的,也是她在暗中操持,目的很明显。”

    幽蓝的眼眸闪掠过睿智沉稳的光。

    他语调微沉,唇缓缓起伏:“她想问鼎灵界,只手遮天。”

    或者……野心更甚!

    苍怜张了张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头一阵无力。

    “或许,这一次倾儿和武华生的比斗就是一场阴谋的开端,我们避不开这场阴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至少……”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离尘剑,苦笑道:“在我彻底恢复之前,能够明明白白地护在她身前。”

    苍怜默然垂下眼帘,幽幽道:“虽然说你吃了她一个多月的闲饭,但也没必要为那个冰块脸这么费心费力吧?彼岸阁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就你这个小妖儿,怕是还不够那女人塞牙缝的吧。”

    陵天苏哈哈一笑:“没办法啊,谁叫她是我的女人呢。”

    苍怜愣住,大大愣住!

    结结巴巴道:“什什什……什么你的……女人?”

    天雷滚滚,滚得她外焦里嫩!

    就那个冰块脸?

    那个年轻版的小枫瑟?

    素来秉承大道无情,绝情斩情的万尺寒冰,怎么可能跟你一只小妖儿不清不楚?

    震惊过后是极度的冷静。

    苍怜呵呵冷笑一声,从后面扳过陵天苏的脑袋,迫使他看着自己:

    “小妖儿,你就别再做白日梦了,还你的女人,如果她真是你的女人,老娘心甘情愿给你压一辈子。

    放弃啦,以那个女人的性子,她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美人虽美,可冷冰冰的身子热不起来,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老娘大胸大长腿的妖媚模样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哪点比她差了,就香老娘一个人不好吗?”

    “啊?”陵天苏眼眸之中的幽蓝光火渐渐淡成天空般的湛蓝,清澈,透亮。

    苍怜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最后一抹涌至剑鞘之中的灰锈。

    得。

    又成一只小奶狗了。

    两人谈话间的功夫,已经来到了秋雨梧桐外。

    陵天苏正要放下她,苍怜却将他脖子抱得死死的,在他耳旁问道:“方才你与鱼生战斗的事情,还记得吗?”

    陵天苏点了点头,恍惚道:“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苍怜:“……”

    看来是对于方才发生种种都有记忆,只是阴魄重新封印之后,小妖儿对过往记忆尽数丢失,又成了懵懵懂懂的妖兽初化形的神智。

    秋雨梧桐,依旧如往凄清安静,执凤在庭院之中自娱自乐地打滚玩耍,风铃叮铃清脆。

    可不知何时,门窗之上,却是挂了几盏做工很是粗糙的大红灯笼。

    虽然粗糙,却也多了几分年味。

    苏邪将半边身子支在窗棂外,樱唇含笑,说不尽的妩媚可喜。

    当她目光流转至秋雨梧桐外那道熟悉身影时,眸光微亮。

    唇畔弯弯浅浅地翘起,脸颊许久未见的梨涡浅浅浮现。

    她招手正欲说话,却是瞧见了陵天苏背后趴着的那个小姑娘。

    可不就是三日前,曾经被她无情棒打鸳鸯的那个。

    唇角边的笑意一下子冻结了起来,刚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玉白修长的指尖拂过唇畔,冻结的笑意再度扩散成一个迷人的笑颜,只是那两道浅浅酒窝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这是得多疼人小媳妇啊,居然背着就这么一路腻歪过来了。也是,小媳妇细皮嫩肉的,怎么能走那么危险的山路呢,若是一不小心扑摔下去,将本就可怜的小胸脯扑得更平,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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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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