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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一章:僵持

    果然,身前‘双容’眼眸瞬间清明,她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何时,挺得笔直的背脊竟是慢慢的弯了下去,将自己的脸与身下那少年的脸慢慢贴近。

    她惊出一声冷汗,心道若是没有灵器示警,她若真一吻落定,那将引发的后果怕是极为可怕。

    “啪”的一声脆响。

    她极为恼怒羞愤的一巴掌成功甩在了陵天苏的脸颊之上,力度没有丝毫收敛。

    陵天苏被打的脸颊一歪,唇角溢血。

    “双容”眼神冷冽噬骨,抽回被他紧握的皓腕,面容冰霜:“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用术!”

    混乱的意识,难以控制的心绪无不在提醒着她,在不知不觉间,她又不小心的落入了这小子的圈套之中。

    若非有本命灵器感应示警,她怕是此刻真的就要万劫不复了!

    她既失望且痛恨的死死盯着身下少年,冷冷说道:“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假的!”

    躺在地上的那把窄长弯刀咻的一声回到她的手掌之中,刀锋朝下,用力抵着陵天苏五个深红指洞的心口之中。

    她面容冷酷无双:“我会让你在今夜付出代价。”

    “是吗?”陵天苏被打偏的脑袋缓缓转了过来,眼瞳之中的魅术尽数散去。

    对于抵在心口之上随时能够要他性命的那把刀,他似是熟视无睹,目光依旧平静异常。

    “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先付出代价了。”

    说实话,这七皇女阁下能够破解他的魅术的确是在意料之外。

    但他并非也是毫无准备,只将自身安危寄托在一种手段上的人。

    随着他嘴角勾起,‘双容’浑身一僵,手中紧握着的漆黑长刀陡然松落,无力的咣当一身,自陵天苏身上倾斜摔落在地。

    她双目大睁,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沙哑:“你……”

    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入陵天苏的怀中。

    陵天苏轻笑一声,扭头随手将那把漆黑长刀拨得更远了一些。

    放在早在‘双容’被魅术控制之时,他的手可没有偷懒。

    无声之间,他的手掌虚落在她的腰间,画下了整整五十七道无色缚。

    无色缚正是吴婴教他的三十六道雷符中的其中一道。

    攻击威力不同于其他三十五道雷符那般恐怖,杀伤力也不强大,但其束缚之力,却是极其难解的,更别说整整五十七道无色缚。

    混沌雷霜所画出来的无色缚不仅能够束缚身体,那蕴藏的雷力甚至能够在符力爆发的瞬间,夺走敌人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正如此刻全身僵麻不得动弹的‘双容’,在说完那个‘你’字之后,便舌头僵硬极为艰难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陵天苏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双容’毫不怜香惜玉的重重推开。

    然后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与衣袍,低头看着她笑着摇首说道:“啧啧啧,就这智商,你那皇叔可真够放心将你一个人放出来。”

    ‘双容’目光凶狠几欲吃人般的狠狠瞪着他,难以发出一丝声音的她执拗得死死咬唇,硬生生将僵硬的嘴唇咬出丝丝猩红。

    温 湿的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竟是将那僵硬的舌头变软了几分,终于能够开口说话:“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取你狗命!”

    陵天苏缓缓蹲下身子,指腹摸过她脖颈间的那道致命剑痕伤口,眼神微微黯淡后很快恢复正常之色。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侧躺在地上的‘双容’,冷声道:“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逼你滚出来。”

    她睁大眼眸,目露凶光,那眼神明显就彰显着自己绝不会妥协。

    “呵呵……”

    陵天苏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然后伸出一只手掌贴在她心口之上,看着她眼底凶光化作羞恼之意。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心跳倒是与普通人类别无而至,这具身体虽然已死,可在你的寄生之下,也并非毫无好处,至少此刻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基本生机。”

    说着陵天苏的手掌寸寸下移,抚摸过她的胸口,乃至腹部。

    然后摸着下巴继续分析说道:“身体下的五脏六腑也恢复了应有的机能,若非亲眼看到她停止呼吸,此刻我还真不敢相信这具身体曾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双容’低喘两声,表情冷漠,眼底赤红:“拿开你的脏手!”

    对于她的凶狠威胁,陵天苏非但没有拿开,反而更为得寸进尺的捏了捏她平坦的肚子,并且说道:“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身体,你若受不了,大可以滚出来,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双容’顿时气得鼻息咻咻,奈何身体却无法掌控半分,只得威胁说道:“你若再敢乱来,我便咬断这副身体的舌头!唔……”

    十分帅气且应该极为有效的威胁之语……换来的却是陵天苏毫不留情的将两根手指探入她的口中,精准无比的夹住她的舌头,力气极大,夹得她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陵天苏挑眉,眼底不见一丝情绪,悠悠然般的说道:“单纯的皇女殿下,你若执意占用这具身体,最应该想的是该如何保护好这身体,还不是想着这么破坏用以威胁,不然日后说不了话,苦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他抽回手指,‘双容’果然不敢咬断舌头。

    陵天苏十分不客气的将手指上的唾液擦拭在她的脸颊之上,换来的自然是她凶狠大瞪的眼神。

    “行了,今夜折腾了这么久,我现在也很累,不想再与你多加纠缠,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想让故人得以永眠,你若离了这身体,也并非意味着死亡。

    乖乖的回到阴界中去,莫要再插手人间的事,我不会对你怎样,但如果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了这么多,他们二人之间皆是互相威胁来威胁去的,绝境之刻,‘双容’反而还发现这小子除了下手摸摸以外,却真的也不敢对这具身体做出一些什么破坏性的行为来。

    若是她坚持不出,他反而还真的无可奈何。

    念及此处,即便身体行动受限,她也不是那般慌张失措。

    故而冷哼一声,挑衅说道:“这具身体是我的,要想让出,你做梦!”

    一想到方才这小子编造故事谎言欺骗于她,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信了,心中好生愧疚了一番。

    如今幡然醒悟,心肠不由变得更加冷硬,在这件事上,更加没得商量了!

    陵天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知晓,在自己夜探大殿暴露以后,沙海楼内定会派出大量的杀手全盘搜查全楼。

    而此刻吴婴尚且还在白云阁之中,他倒是不担心以吴婴的手段会出什么意外。

    只是若真的被人搜寻上门,就连宋鹰和司徒兰这两个身份都暴露的话,接下来的行动怕是更加寸步难行。

    故而此刻,只能用非常手段速战速决了。

    “双容”读懂了陵天苏眼中的焦急之意,不由心中更为大定。

    暗道只要自己撑过这段时间,待到体内那诡异的符力散去,她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该死的臭小子。

    陵天苏叹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她肚子上的手掌终于松开,‘双容’心中一喜,正以为他正欲放弃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他这般说道:

    “我知道你的名字,即墨兰泽是吧。”

    即墨兰泽微怔,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所为何意,但是对于危险的感知本能已然被触发。

    她张了张唇,没有回答。

    因为陵天苏的手指已经缠绕上了她腰间那根束腰用的腰带,不紧不慢的缓缓缠上手指。

    (ps:苏苏难得要攻气一回了,吾心甚慰……)

第七百五十二章:猜猜那是什么心愿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这次我不对你说谎了,向你说个事实吧。双容生前,她曾有一个心愿,希望我来帮他完成,只是当时我没有答应,便成了她终生遗憾。你知道那个心愿是什么吗?”

    陵天苏的诡异笑容以及那根缠绕腰带的手指让即墨兰泽心头瞬间升起不妙。

    “水月洞湖一脉单传,如今香火却是断送在了双容这一代上,如今你倒也是送上门的巧妙,由于你的灵体附身在她的身体之中,好像让她身体各个机能都已经复苏。”

    陵天苏视线十分放肆的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嘴角微笑的弧度另她不禁头皮发麻:“你说说,如今有个如此良好的机会,我是不是该替她好好完成这个心愿?哦对了,说了这么久你应该还不知道她的遗愿是什么吧?”

    即墨兰泽再傻也知晓这具身体主人在死前的心愿是什么了。

    如此威逼镇吓的手段陵天苏也不是第一回了。

    正所谓对症下药,当初在远古之地时,他为了从怀山口中探听北族情报,同样亦是用此手段生生将他一个大男人给逼哭了。

    而这即墨兰泽,怕是还不如那怀山吧?

    只见这位七皇女阁下面色大变,就连麻痹难以动弹的身体都轻微的颤了颤。

    她死死咬牙也无法遮掩眼中的惊惧之意,忙道:“你……你别妄想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具身体生机已断,断是不可能在继续传宗接代!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陵天苏挑着眉梢,手腕已经用力扯开,衣带顺势就松了下来。

    不同于方才隔着衣衫,这一次他竟是直接探入衣衫之中,毫无遮掩的将手掌覆上了她的肚子之上。

    “有无可能性,不是你说了算,得试过才知道……”

    想她堂堂阴刹皇朝七皇女,由于天赋异禀,修炼资质远远超于其他皇兄皇姐们,故而从小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再加上她那高贵无双的皇女身份,未来阴刹皇朝的大统之位,早已是在阴界之中纷纷流传非她莫属。

    就连久不出世的小皇叔,因为她这番的人间历练,也是破例为她护道入世一回。

    纵然出生在阴界那等杳冥昼晦之地,她亦有着她生而为皇的骄傲。

    而此刻,这些骄傲以及过往的尊贵无双无法给她带来半分帮助。

    纵然这具身躯不是她的身躯,但身躯之下的灵魂以及此刻的触感却是她本人没错。

    那掌心的温度让她战栗不堪,可皇女身份不允许她对敌人又一丝动摇投降之心。

    陵天苏倒是有些意外这家伙的坚持,可是他不会给她太多坚持的时间。

    因为她已经听到假山之外的重重包围之声,以及有人在不断攻击那轮火圈的声音。

    他眼神一凛,扯着她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拽,便已经被他粗暴的拽下大半。

    纵然此刻这具身躯是活着的,可不知是否源自与身躯之下那副灵魂体质有关,双容的身体之上并无一丝血色,苍白无力透着丝丝的病态。

    苍白的唇畔溢出的鲜血更为明显了,在奇耻大辱之下,即墨兰泽死死咬唇,紧闭双眸不断的催眠自己这具身躯不是自己的,不必在乎。

    可越是闭眼不看这个世间,身体之上指尖划动的触感越发清晰的传递至了脑海甚至是神魂深处。

    还未来得及睁眼,蹲着的少年姿势一变,改蹲为躺,倾压下来。

    如此上下叠加的姿势倒是颇似方才她被压在石壁上的模样。

    而死咬着的唇忽然一阵温 湿,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拭去唇畔上的鲜血。

    随着身体一同僵直的意识脑海蓦然一震,宛若一把利剑直入大脑之中。

    她慌乱睁眼,果见身上那人唇角染血,笑容可恶之中竟让人觉得有些迷人。

    心头狂跳之下,她知晓那可恶的家伙竟是又再开始对她动术。

    可如今她却再也无力反抗这魅术,只能够一脸羞愤的死死看着他唇上沾染的血迹。

    停顿在肚子上的手中终于动了,先是作怪似得捏了捏她腰间的肉肉。

    硬生生将她捏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再开始得寸进尺,手掌寸寸上移。

    陵天苏眼神却是清明含笑道:“我认识一名合欢宗的小姑娘,她曾经教了我一套采补之术,你想不想试一试?”

    听完这话,即墨兰泽脸都绿了。

    感情为你生孩子还得被你采补!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啊!

    “你若敢对我行那事,毕竟阴气入体,损你心脉,我必会将下恶咒,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如何令她不畏,不恐。

    以来是她不愿与一名陌生少年如此亲密的发生关系,而来是她阴刹皇朝的体质原因。

    她生来便是一团拥有意识的女子阴灵能量体,体系纯阴,断然不可沾染半分阳气,而她寄生的身体也必须是死绝死透处子女身。

    若是强行交 合,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威胁我,今日本就是绝境了,你若不出来,我今日一切努力都不白费了吗?唔……苏邪曾说过双容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果然不假。”

    “呀?你脏手往哪摸!滚开。”

    陵天苏低头就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眼神犹如黑夜里的狼,带着明显的恶狠之意道:“我说了,时间有限,你若在拖拖拉拉,可真的就什么都晚了。”

    即墨兰泽一脸难看,冷哼一声偏过头去,死死咬唇不语。

    陵天苏眼眸不耐烦的深深眯起,鼻间开始缓缓溢出鲜血。

    那并非气血方刚导致而成的鼻血,而是体内方才承受连击重拳以及正面遭受阴煞之气入体侵蚀的伤势在爆发。

    体内的阵痛让他眼神愈发冷冽近乎残暴,手中揉捏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在苍白的身躯之上留下道道鲜红的指印。

    即墨兰泽余光看到他面上的变化,不断与自己说撑过去救好了,撑过去就好了……

    “唔……”

    可谁曾想这不中用的身体竟是有了反应,身体升温不断,渐渐升起滑腻之感,浸染了身下铺垫着的丝绸蓝衫。

    她不知晓自己的下衣是何时被解下的,但是她十分清楚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毫无间隙的相触间,苍白毫无血色的肌肤也随之微微泛着一层粉红之意。

    她十分难受低喘一声,身体不安下意识的扭动着,竟是惊觉自己僵直的身体在她这么捏来捏去之下竟然恢复了一丝掌控力。

    但即便如此,她此刻浑身酸软,又哪里反抗得了。

    身体泛起层层薄汗,是被吓得,也是被惊出来的。

    她一转头,便迎上那双清明似水的眼眸,心中顿时有些愤愤不平,暗想凭什么不堪的只有他一人?

    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尸体也上!你知不知道这具身躯之下的灵魂与你种族不同,你若是硬上,所沾染的因果你极有可能无力承受!”

    陵天苏面带冷笑:“无力承受?我自己便是因果,我的父母本就是跨越了种族的爱恋从而诞生了我,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说完他身体一沉,动作幅度极其之轻,且瞬间他便停下动作。

    而即墨兰泽的反应却是极大,凄惨尖叫一声,身体深处灵魂疯狂动荡起来,竟是身体抽搐不断,白眼都翻了出来。

    陵天苏深深皱眉,第一想法是她在做戏给自己看。

    可细细探查之下,身体下那紊乱不堪的灵魂却是在告诉他若是他在继续下去,这身体下的灵魂必然损毁消失。

    当然,陵天苏也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身体轻退,嘴上却说着:“还要我继续下去吗?”

第七百五十三章:人生如戏

    即墨兰泽冰凉的双手无力的抓着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大口大口难受的喘气,她定了定神,眼神惧怕道:“放过……放过我吧?”

    陵天苏平静说道:“你随时可以放过自己。”

    即墨兰泽沉默了良久,额角泌出层层薄汗。

    她眼神挣扎了良久,她终于开口说道:“我无法离开这具身躯,因为我和这具身躯的主人定下了契约?”

    陵天苏眼神嘲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双容都死了,还能给你定下契约?”

    即墨兰泽羞恼道:“我说得都是实话,她虽然身死,但是在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她的一点执念将她残魂强行留在了这具身躯之中,故而我与这个身体融合的过程不是很顺利。

    她生前应该是一个极有自尊心之人,她不愿将身体交给我,但我已经寄入她身体之中,若是融合失败,我的灵体便会大为劳损,从此陷入永眠。

    故而我便与她定下契约,我用我的阴力蕴养她的灵魂,从此以后,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她说迟早有一天,她会去见她心中想见之人。

    你非要逼我离开这具身体,但是你知不知道,若我真的离开了,损伤的可不只有我一人,还有那双容的灵魂,也会直接消散轮回。”

    陵天苏淡淡道:“故事编的不错。”

    “是真的!”

    即墨兰泽神色越来越急,她忙解释道:“这也是方才为何我会轻易相信了你是她心爱之人的原因,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叫醒她。”

    说完还不等陵天苏说话,她便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陵天苏皱眉凝视,看着她眉心不断滚涌的黑气,最终黑气散去,她又缓缓睁眼。

    而这一次,她其中一只猩红眼眸已经褪变成了漆黑之色。

    她似大梦初醒一般,睁开迷蒙的眼睛,像是一个初醒的婴儿一般。

    懵懵懂懂的恢复眼眸中的亮色,很快,她一脸懵的看着身上那少年。

    然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世子殿下,她说得都是真的。”

    陵天苏眯起眼眸,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眼睛,似是要在其中寻找一丝破绽,但此刻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的确是双容无疑。

    而双容则面露苦笑道:“双容知晓此刻世子殿下定是满心怀疑,但双容难得苏醒一回,时间不多,方才殿下与七皇女发生种种我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她用力咬牙,迷蒙的眼睛渐渐坚毅:“您说得不错,我的确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水月洞湖正统大业,多谢世子殿下成全双容。”

    在陵天苏眯眼怀疑之际,这货竟是迫不及待的揽着他的脖子,低头极为艰难僵硬的抬了抬身体。

    陵天苏猝不及防,只觉腰心一阵酥麻,几乎失手防线,好在他及时制止,心中大恐之下忙快速撤身。

    好在双容此刻身中符咒,力道不是很大,而陵天苏反应极快,并未酿成大错。

    双容眼神幽怨的看着她,道:“世子殿下一个机会都不肯给双容吗?”

    说完,又再度锲而不舍的紧跟而上,陵天苏满头大汗,狠推了她一把。

    他咬了咬牙,没有答话。

    而双容也好似力气用尽一般,重新软在了地上。

    陵天苏眼神变幻莫测,低头打量着双容,忽然低吼一声,道:“抱歉,我忍不住了……”

    再度欺身而下。

    ‘双容’眼神一慌,忙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大叫道:“停停停!!!不可胡来!!”

    陵天苏分明说着我忍不住的话语,但却及时停止动作。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脸,说道:“怎么?不继续扮双容了?话说你也真够可以的,方才分明那般痛苦,如今接连撞我两下都能够强忍得面不改色,你怎么做到的?”

    被识破身份以后,她这才开始痛苦的发抖着身子,面上一阵铁青,她沙哑着嗓子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问完还未等陵天苏回答,她又虚弱得意一笑:“不过不管你看没看出来,我都看出来了,你不想碰这个身体,方才我一试就试出来了。”

    陵天苏挑眉:“既然知道我不想,你还撑着我的肩膀叫停做什么?”

    其实不得不承认,这七皇女阁下大有长进。

    一开始其实她是成功的骗过了他的眼睛,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知晓,双容之所以会想出借种这个馊主意,只是为了月儿,而她方才却说……希望他成全双容。

    如果是真正的双容来说这话,定会不忘在双容之后加上月儿两字。

    可是她没有,可见她根本就不知晓月儿这个人的存在。

    两方对阵了这么久,终是平手。

    陵天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穿衣。

    即墨兰泽软着手臂极为艰难的撑起身子,慢慢的抓过蓝色衣衫掩在胸前。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穿好衣衫的少年,听着他说道:“罢了,不逼你了。”

    她问:“坚持了这么久,为何突然放弃?”

    陵天苏深吸几口气,将方才瞎胡闹而引起的难受**平复下去,不得不说最后那两下差点让他栽了一个跟头。

    平复了呼吸以后,他回首看着她道:“因为你这个人,说话半真半假,我相信以你的脑子,说的最后一番话并非是情急之下凭空捏造的,看来双容的灵魂的确在你的力量维持之下陷入了沉睡,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急着夺回她的尸体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她。”

    即墨兰泽紧紧的拢着双腿,咬牙恨恨的看着他道:“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无耻吗?”

    陵天苏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这是你自作自受,你一开始跟我说实话不就好了吗?非要我动强逼你,看得出来你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交 合,这样只会让你自己灵魂受损,听我一句劝,下次别这么傻不拉几的要强不要命了。”

    蹲下身子替她将衣衫穿好,一边穿一边说道:“我要走了,外头有人,我看你没力气就帮你穿了,毕竟是我脱的嘛。”

    “啪!”的一声耳光。

    即墨兰泽双眼吮着水雾朦胧的泪珠,再次恨恨道:“你无耻!”

    陵天苏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巴掌,力道很轻,但是仍是将他鼻间的鲜血打得流淌加速了几分。

    此刻他体内积压的伤势也快濒临爆发的边缘。

    他终是小看了这皇女殿下的阴刹之气。

    替其穿好衣衫,低头看了一眼她**着的晶莹双足,她又脱了脚下靴子替她套好。

    陵天苏冷冷一笑:“我无耻?皇女殿下你可别搞错了,最后那两下你可是撞得十分干脆利落,为了让我相信你是真的双容,你可真是什么脸面都豁得出去啊,若非我反应快,你还能坐在这里扇我耳光吗?”

    一番话说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荒唐闹剧结束,也是时候赶回去着手接下来的准备。

    伸手一招,便收回那道凤火环,陵天苏直接低沉嘶吼一声,化作兽体形态,速度暴涨几倍,直接冲进黑暗之中,连连施展几个迷惑众多杀手眼睛的幻术,成功遁走。

    听着假山洞外风风火火的搜寻之声,即墨兰泽一个人静静的抱膝坐在黑暗之中。

    她背对着洞口,冷冷的看着脚下那双不属于自己的长靴,沉默了良久,她气愤的蹬了蹬足,怒道:“谁要你的破鞋!”

    好不容易撑过了无色缚的符咒力量,即墨兰泽踉跄起身,扶腰手掌撑壁,双腿依旧酥麻无力。

    她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脸色渐红,眼眸戾气也随之大涨,想也不想的一拳砸在假山石壁之上,轰得是整个假山都震了一震,震落大量尘灰。

    ……

    ……

    (ps:收藏不涨,订阅也不涨,难受……)

第七百五十四章:搜寻白云阁

    “失败了?”

    皇叔‘卢惊野’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下回来复命的即墨兰泽。

    “看来是失败了,还吃了不小的亏。”

    沙海楼主难得用这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接话,因为此刻他的目光正悠然落在了她衣领之下的指红印记上,眼神说不出的戏谑嘲讽。

    即墨兰泽面色青红交加,好不精彩,下意识的提了提衣领,想要将孟七轩戏谑扎人的眼神遮掩隔绝。

    可正是这么个无意识的动作愈发体现了她的心虚。

    当初的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夸下海口,换来的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连失利。

    而且自己吃得亏还不是一般的大,如今身体还是冰凉黏黏糊糊的,连亵衣都未来得及换就赶来复命。

    还被那两个眼尖的老妖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要她脸往哪搁。

    凭借这超强的毅力以及羞耻心之下,她仍是完成了复命形势,然后便再也忍受不了那二人的目光探视,正欲含泪而去。

    就在这时,皇叔‘卢惊野’再次缓缓开口:“先别急着走……”

    即墨兰泽听话的顿住身子,静听他继续吩咐:

    “你与那叶家世子交过手,我观你体内阴煞之气大减,想必是用来对付了那小子,既然如此,你也别闲着了,今夜便将那小子找出来吧。”

    “是。”即墨兰泽低声应道,可心中却在暗自磨牙,心想今夜这衣服怕是换不成了。

    外楼一隅,不见一丝天意星光,好似苍穹之眼陷入了沉眠,黑暗之中漫无边际。

    白玉阁宇,灯火微明,好似漫漫长黑中的一盏明灯,照亮着归家的路。

    白衣发冠的吴婴此刻正静坐于窗户案边,灯火将她苍白的面容笼罩在一片微光之中。

    暖色时光里,却依旧应衬不出肌肤下的任何血色。

    正因此刻她眉目萧瑟,苍白孱弱看似修长却先孱弱的手指正细细把玩着一枚血玉葫芦。

    她目光幽沉的看着血玉葫芦中的丝丝殷红流窜,细细的指尖轻轻顺着那流窜的轨迹而划动。

    就在这时,窗外微风浮动,将大敞着的窗户吹拂得轻微摇摆,发出咯吱之声。

    但此刻外楼深藏沙海之中,又哪里来的风。

    她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的将血玉葫芦收入怀中,又不动声色的缓缓起身,直身面对那大敞的窗棂。

    果然,不久后,前方虚空传来一抹极为细微的波动,若非吴婴神魂精敏,境界高深,还真难察觉。

    漆黑之中,在明光灯火的映照之下,一抹莹白毛发从外界黑暗中冲了进来。

    吴婴眼眸微眯,展袖关窗,而那只白色小狐满头满脑的撞进了她的怀中,气息极为不稳。

    她低头看着怀中小狐身体变层散发着旁人肉眼绝对看不到的黑气弥漫。

    她暗沉的眼眸不动声色的微微眯起,血色深处,似是有着不知名的潮水暗涌。

    她一语不发,眼神犀利的很快便探查出此刻他身体下是何种不安状况,漠然伸手抚上他的腹部,感受着五脏近乎破损移位的严重伤势。

    而陵天苏身体阵疼来袭,也并未察觉那只手掌的到来,下意识的不想以本体姿态被吴婴这样抱在怀中,安全入屋以后便变回了人身。

    不曾想吴婴将他搂得很紧,一只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则是贴近着他的小腹。

    由于方才他还是兽体形态,所以她的手掌的确是端端正正的落在了他的肚皮之上,可如今突然变化人身,位置也随之发生了一丝尴尬的变化。

    两人如此紧密相拥,电光火石间,陵天苏竟是忘了推开吴婴,脑海之中不由莫名浮现了方才前不久的香艳之事。

    结果……事态更加尴尬。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再度急弹而上。

    吴婴本是鬼婴之体,身体常年冰冷无温度,而陵天苏身体此刻温度却是极为滚烫灼热。

    故而就这么强烈的温差对比之下,即便是隔着不薄的衣衫,皆让二人的感官无比清晰,瞬间便知晓了发生了什么事。

    吴婴眯起没多久的眼眸不由缓缓睁大,带着一丝无措与茫然,然后低头深看一眼,苍白的面颊瞬间红了。

    手宛若被什么毒蛇亲吻过一般,猛然收回,僵硬着双手正欲重重推开陵天苏。

    可不知道为何,手伸出一半的时候却又急急停住唯恐动作太大将他推伤一般,只好惊慌失措的自己倒退两步。

    陵天苏闷哼一声,在吴婴抽手之时,无法避免的狠狠蹭了一了下,他顿时弯腰蹲下,面上臊热无比,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吴婴此刻是何表情。

    许是方才欺负了那七皇女,报应不爽了,竟是这么快也让他经历了一场如此难堪境地。

    吴婴连连倒退,退到茶案边上颤抖着方才那只手倒满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还不嫌够,连饮几杯才勉强压下心绪。

    然后看着地上的陵天苏,轻咳一声,语气平静之中带着一丝沙哑道:“你去了很久,而且染了一身阴煞之气,若不及时祛除,恐伤根基。”

    本已经做好被吴婴拿此事嘲弄调笑他的心理准备,却不曾想他竟是变得另类好心,止口不提方才之事。

    陵天苏轻咳两声,仰头看了他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并未有多大反应,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蹲在地上慢慢的蹭到了床边上,然后飞快上床将锦被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调息了片刻,发现正如吴婴所言,即墨兰泽毫不留手的拳意打在他体内,伤势固然沉重,但也不难治愈。

    倒是一开始的入体阴煞之气虽然微弱,却渗入骨髓狡猾得很。

    一旦他掉转元力试图驱散那抹惹人嫌的阴煞之气,可一旦体内自身的元力接近隐藏在体内的阴煞之气,它便会敏锐提前察觉,然后钻到身体更深处,且隐隐有着往神魂之海涌蹿而去的迹象。

    而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激烈的拍打屋门之声:“开门!快开门!楼主有令,沙海楼有外敌入侵者,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入侵者,快快将门打开配合搜查!”

    陵天苏嘴唇一动,正欲开口将其打发,却被吴婴一个眼神制止。

    因为她感知到了屋外 阴刹皇朝人的气息,知晓绝不是那么好轻易打发走的。

    若是一开口,怕是更难脱身。

    陵天苏立即会意,便闭嘴不语,朝着吴婴招了招手。

    吴婴向他走去,便见他一直点出,轻轻点在她的眉心之上,再度化身成了司徒兰的模样。

    而陵天苏自己,则是幻化成了宋赢的模样。

    门外,即墨兰泽冷冽质疑的声音响起:“其中是何人?”

    很快,旬堂主赔笑的声音隔着大门清晰传来。

    “嘿嘿,是我堂下两名男女弟子,宋鹰与司徒兰,今日那宋鹰任务圆满完成,受了点小伤,我便升他为分舵舵主,赐下了这白云阁。

    兰泽殿有所不知,这宋鹰与司徒兰他们是一对的,如此夜深人静之刻,想必有些不太方便利索,未免污了兰泽殿的圣眼,不如就让属下代劳搜寻这间白云阁吧?”

    陵天苏差点大笑出声,暗道这位旬堂主真是贴心小棉袄啊,那即墨兰泽可比旬堂主难对付多了。

    他若是能够帮忙支开那煞星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遗憾的是,那个女人似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淡淡说道:“那小子诡计多端,每一处,我都不会放过亲自搜寻。”

    她心中冷笑连连,心想那小子中了她的阴煞之气,不论伪装成谁,只需一眼,她便能够看穿那阴煞之气是否存在。

    这便也是为何她皇叔派她亲自出马的理由。

    “是是是,既是兰泽殿的吩咐,在下自是莫敢不从。”

    (ps:接下来就是吴婴的舞台戏码了,咳咳,北北早就说过了,吴婴将会是最特殊的‘反派’吼吼!)

第七百五十五章:牺牲太大

    在陵天苏一颗心渐渐沉下之际,旬堂主个没节操的在屋外不耐烦的嚷道:

    “你小子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兰泽殿移架搜查,你需得好好配……”

    话说一半,却又被即墨兰泽的声音冷冷打断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旬堂主一愣,道:“哪里奇怪?”

    即墨兰泽一黑一红的眼眸深深眯起:“既是恩爱男女,即便屋内传点什么动静出来也不为过,可此刻,外头如此大的声势,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说着,她竟是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掌,轻轻压在门框之上。

    纵然即墨兰泽没有白云阁的钥匙,可凭借着她那高深的境界,整个白云阁都轻微的晃了晃。

    陵天苏心中暗骂这不长脑子的女人终于长了一回脑子。

    面上一阵阴晴变化以后,便见吴婴一掀锦被,率先窜了进来。

    她与他共裹着一张锦被,然后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陵天苏便看到锦被之下一阵悉悉索索后,被子掀开一角扔出里里外外揉的略显凌乱的衣物。

    陵天苏顿时理解了吴婴此举何意,但仍是忍不住瞪大眼珠子,震撼了良久。

    正处震撼间,便听到脑海之中无端想起了吴婴的声音:“脱衣服,扔出去。”

    陵天苏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心中忽然回想起,在远古之地中,他与吴婴分别吃下了一颗神识扣,可通过意念相互沟通。

    他摇了摇首,正欲回话,边听得门框之上,传来咔嚓的裂音,心中知晓那七皇女竟是想要强行突破这道门。

    刻不容缓之际,陵天苏也顾不上许多,飞快的接了衣衫扔出被外。

    而就是这么一瞬,吴婴冰冷的身体压了上来,目光平静之中却莫名翻滚着似鬼焰一般的光亮。

    陵天苏明显感觉压在自己胸膛上那双手在微微颤抖,冰凉的寒意在肌肤相触间抵消着陵天苏身体的体温。

    他一脸诧异,很快又听到吴婴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

    “阴刹皇朝的人对于自身特有的阴煞之气格外敏感,我问你,你体内的阴煞之气是否为屋外‘双容’所留?”

    陵天苏心中登时一惊,暗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这场戏不是白做了,只要她进来简单扫视一眼,定能够看出他体内的气息端倪来。

    可转念一想,既然吴婴在通晓此事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演这场戏,显然是有所应对之法。

    不由点了点头,传音给她道:“不错,方才正是与她交手。”

    吴婴面上笼罩起了一层寒霜杀意,不过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她道:“将阴煞之气渡过我吧?我能够将之隐藏。”

    陵天苏刚想问如何渡给她时……突觉唇上一凉,覆上了一个极其柔软糯滑之物。

    脑海顿时一蒙,感觉内里一片空白!

    天呐!他居然跟吴婴在接吻!

    陵天苏不禁瞪大眼珠,看着吴婴冷静的面容之上现出两抹可疑的飘红之色。

    心绪紊乱间,他的齿关就被轻柔撬开,徐徐的阴寒煞气终于在吴婴的气息干扰之下,避无可避,徐徐的顺着唇齿相接处缓缓的灌注到了吴婴的身体之中。

    陵天苏意识一阵恍惚,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唇舌,似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产生出了一道裂痕。

    他竟是诡异的察觉这唇舌,这齿关意外的久远熟悉一般。

    可是他无从去追究着这记忆的来历,大门轰然炸开,两扇厚重梨花木而制的大门直接支离破碎,轰飞而去。

    即墨兰泽目光扫视间,便见床榻之上,锦被之中上下叠加的一对交颈鸳鸯,冷冽的神情骤然一滞,竟是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场景叠现的念头。

    她蓦然回首,将身后一群人喝退道:“你们退下!”

    旬堂主当时脑袋一缩,带领着手下风风火火的退下了。

    即墨兰泽并未急着跨入大门之中,而是冷冷的看着床上一脸惊吓的男女二人。

    她眯着眼眸,扫视了一下地上零散的衣衫,然后淡淡说道:“既是楼主命令,为何久不开门?”

    陵天苏推开身上吴婴,不用装也知晓自己此刻面色一定很红。

    他抓紧肩下锦被,支支吾吾道:“方才太过于沉迷,以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望兰泽殿勿怪。”

    看着那青年面色通红的羞意,即墨兰泽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个欺压在她身上,对她行那无耻下流之事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少年联想到一块。

    但为了万无一失,她仍是细细感悟探查一番,确认了他们二人体内并无残存阴煞之气。

    且思考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够解除她的阴煞之气,便也打消了心中那抹奇怪的疑虑。

    正欲就此离开,目光微闪间,却是看到那青年旁的女子冷冽目光,竟是饱含丝丝敌意。

    离去的步伐一下顿住了。

    她心下皱眉,暗想区区一个沙海楼的普通弟子断然不敢如此造次?

    目光再度审视而去,便见虽然一地衣衫狼藉,但床榻之上并未出现意料中大战后的乱糟糟,且二人头发也并未凌乱到哪里去。

    她心想,若真是到了情深意乱时刻,怎还会如此警惕的用锦被将二人裹得如此严严实实。

    而那名女子,面色也并非向前不久的她那般不堪,竟然还能够持有如此冷静神色。

    这对男女……真的是在鸳鸯欢愉吗?

    如此想来,她的目光一下变冷了许多,开始慢慢逼进床榻。

    陵天苏见她本是要走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却又突然起了疑心,朝他们逼近过来。

    大为疑惑的余光微瞥之下,看到吴婴那冷淡淡的神情他气得是几欲差点喷血。

    你特么反应倒是极快,可你这演技也忒差了吧。

    即墨兰泽一边眯眼,一边逼近说道:“我听旬堂主说,你今日完成楼主任务,受了不轻的伤势,怎么?一日疗伤之功都未过去,就这般急不可耐了?我见着你身边这位姑娘模样也生得不是那般好看嘛。”

    陵天苏还能怎样,只得讪讪笑道:“小伤,情难自止,不影响剧烈举动。”

    即墨兰泽来至床前,冷冷垂眸道:“是吗?”

    她用力抓住一角锦被,毫不犹豫的一把掀开。

    陵天苏心中一句卧槽!

    他下意识的没去顾及自己,而是死死的捏住吴婴身前的被子,不让她暴露一分。

    而自己确实毫无保留的落在了落在了对方的眼中。

    即墨兰泽竟是丝毫不避讳的冷冷打量一番,不用在继续掀开被子也知晓那名女子想必也是并未穿任何衣物了。

    她终是冷哼一声,侧首看了一眼吴婴,问道:“从我进屋你便一直瞪着我做什么?”

    吴婴冷漠的扯过一角锦被,覆盖在陵天苏身上,冷冷说道:“大半夜的,扰人好事,你觉得我会高兴?”

    即墨兰泽神色一滞,突然觉得好像这样真的挺不地道的。

    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女子是个极为霸道护自家男人的性子,倒也难怪她方才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心中疑惑终于打消,她轻咳一声,道:“事急从权,那入侵者万分可恶,我急于抓捕,给二位添麻烦了,这门……我明日便会派人来修,嗯……你们继续。”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房中再无外人,陵天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办响扯过一旁的枕头将自己的脸挡住。

    他不爽闷声闷气的说道:“小爷我今日可真是牺牲打发了。”

    吴婴僵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竟是带着一丝安慰语气说道:“放心,下次我帮你将她看你身体的那双眼睛挖出来好了。”

    (ps:有种脑补的画面,天苏抓着被子嘤嘤嘤,吴婴叼着一根事后烟安慰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五十六章:渡不过去了

    陵天苏心想倒是不至于如此恶毒,而且那眼睛也是双容的眼睛,他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至于被人看了两下就要挖人眼睛。

    “那个……方才多谢你引渡我体内的阴煞之气了,不过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破坏性极强,你还是渡回给我吧。”

    陵天苏虽然与吴婴关系不佳,但也不能自己引来的祸端就让她来承受吧。

    “好。”吴婴竟是答应得无比爽快,想来那阴煞之气却是听折磨人的吧。

    不过回想起方才那一吻,陵天苏心意又有些乱。

    他放下盖在脸上的枕头,侧首看着吴婴不知何时破幻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他又忙着说道:“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们可不必用方才那只紧急方式,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渡转吧?”

    吴婴缓缓撑起身子,任由绣云织锦被缓缓自消瘦雪白肩头滑落,露出一大片春光:“很遗憾,并没有其她的办法。”

    陵天苏的嘴唇再度被堵了个严严实实,胸口张欺压着的两团柔软让他几乎喘不过起来,唇齿相接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吴婴的鼻息……似乎有些灼热紊乱。

    而胸膛相抵之间,她狂跳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振而有力,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远要绵长许久。

    陵天苏被她压得有些难受,可仍旧并未感受到一丝阴气自她口中渡化过来。

    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他用力推开吴婴,从她那双暗沉沉的眼瞳之中甚至可以清晰看到自己微微红肿的唇。

    “怎么回事?”

    陵天苏是问她分明答应了自己,怎么却没有将那阴煞之气重新渡还给他。

    吴婴一手撑着他脸颊散乱的黑发上,一手撑着他的胸膛,手掌的温度依旧冰凉,可她注视着陵天苏却是极为不明显的轻轻喘了一口气,咬字异常清晰道:“渡不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今夜两人都没穿衣服的缘故,吴婴今夜的眼神颇有**火热之意,看得他是浑身不自在。

    “渡不过来了?什么意思?你方才渡走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

    谁知吴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但眼瞳深处却带着一丝不让人察觉的跃跃欲试:“渡给你似是有些困难,要不要再试试?”

    “这……”陵天苏一脸迟疑,心情古怪。

    然而还没等他拒绝,吴婴又压了下来。

    陵天苏双手无奈的僵在半空之中,推也不是,搂也不是。

    屋内不知何时回响起了呜呜之声,直至烛火燃尽,明灭了一切,漆黑一片后,陵天苏仍未感觉到一丝阴煞之气归来。

    他忽然心生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再次推开吴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黑暗中,能够清晰的看到吴婴眯起双眸,面色不变道:“什么故意?”

    陵天苏磨了磨牙,不快道:“你这是故意在玩火!”

    吴婴却问:“你方才出去这么久,与她也玩火了吗?”

    那个她自然只得是那七皇女。

    陵天苏一愣:“你什么意思。”

    吴婴低垂着眼帘,道:“方才她走近床榻时,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与你归来时身上的味道一样。”

    陵天苏大为尴尬,没想到吴婴这个鬼鼻子竟是格外灵敏,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与她没发生关系。”

    吴婴半眯的眼眸终于松睁几许,腿腹轻轻蹭了蹭陵天苏,若有所思道:“我想也是,不然你不会像现在这般精力旺盛了。”

    看她一本正经的说着荤话,陵天苏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别瞎动!跟我说实话,是真渡不过来还是假渡不过来。”

    吴婴一脸认真说道:“真渡不过去了。”

    陵天苏扶了扶额:“那怎么办?”

    吴婴耸了耸**的双肩:“那就这样吧?与我而言,我是鬼婴之体,阴界的阴煞之气对我并无影响。”

    随着她坐直身体的动作,锦被已然滑落在她的细腰间,肩膀下的风景一览无余。

    陵天苏偏开脑袋,有些生气道:“那你不早说!”

    吴婴神情依旧冷淡,可隔着黑暗却分明能够感受到一抹无辜意味:“你也没问啊。”

    陵天苏气结:“行了行了,对你没影响就好,你可以起来了吗?”

    折腾了许久,吴婴终于侧开身体,躺倒一边去。

    陵天苏舒了一口气,驭气召来地上凌乱衣衫,躲进被窝中穿好,然后起身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调息体内伤势,还不忘说道:“我不看你,你去将衣服穿好吧?”

    ……

    没有换来吴婴的应答与动作,陵天苏偷偷睁眼看去,便见她竟是裹着锦被,蜷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而一只裸露在外的纤细胳膊伸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捏着他的一块衣角……

    他从未见过吴婴睡得如此深处,以陵天苏的聪颖,不难猜想到此刻吴婴的沉睡与她吸入的阴煞之气影响有关。

    可是她为何要欺骗自己说她不受那阴煞之气的影响呢?

    默默的注视捏着他衣角的那只手良久,他终是没有伸手挥开,任由她的动作。

    他一面调息恢复着体内沉重伤势,一面想着:这难不成就是吴婴当日与他说的‘爱屋及乌’?

    因为她喜欢上官,故而连带着也强迫自己喜欢上了上官喜欢的自己?

    想到这里,陵天苏脸颊一热,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自恋了,凭什么就认为上官喜欢自己了。

    虽然他隐隐觉得,上官棠对他有时候对待其他人有种道不明说不清的不一样的感觉。

    至于那感觉是怎样,他具体也说不上来。

    在胡思乱想间,一夜时间悄然过去。

    由于此刻他们处于流动的沙海深处,故而并未见着旭日东升,朝霞漫天的美景。

    漆黑的阁楼依旧漆黑,外界风风火火的搜寻之声彻夜未停。

    只是陵天苏满混过了那七皇女的眼睛,自然这一夜的搜寻是无功而返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同情那个家伙了,自出任务以来,接连以失败而告终。

    光是靠想,陵天苏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家伙丧着个脸回去挨训的场景会有多可怜了。

    同情那家伙三秒中以后,他收功停止调息,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后,吴婴也微微转醒。

    她睁眼看着自己紧紧捏着的衣角怔楞了片刻,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陵天苏见她收手,也并未多言,而是起身入柜,取出新烛点燃,放入绘有青鸟图案的灯罩之中。

    屋内再现光晕,此刻不论是吴婴还是陵天苏都为察觉,此情此景,若是抛开地点与身份而言,二人倒真像是一对凡间夫妻一般自晨暮中醒来,然后无比自然的点燃灯火,驱散黑暗。

    陵天苏未察觉,故而很自然的点燃了烛火。

    吴婴也并未察觉,但这并不影响她此刻莫名极好的心情。

    点燃了灯火,陵天苏弯腰一件一件的捡起地上的衣物,然后送到吴婴面前。

    吴婴无言接过,很自然的掀开锦被,很自然的穿好衣衫,期间竟是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陵天苏一大早就饱受了眼福一番,可他仍是没能忍住吐槽道:“吴嘤嘤啊,你是不是做了太久的太子爷,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在别的男子面前换衣服,你竟是丝毫不避嫌的吗?”

    吴婴正在套着她最不擅长的发冠,沉吟了片刻后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把你当成了女人。”

    单纯的打趣之语,再度让陵天苏理解成了她的‘爱屋及乌’,潜意识的将他当成了与上官棠一样的女人。

    陵天苏无奈的上前一步,替她整理好发冠,说道:“今日是第二日,沙海楼并未找到入侵者,想必如今情形定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出了白云阁,一切小心行事。”

第七百五十七章:小皇叔

    吴婴任由他手中动作,看着他问道:“昨夜你收获如何?”

    陵天苏道:“不算太大,我始终并未见到楼主孟七轩与‘卢惊野’出手,故而对于他们二人究竟有多强心中也没底。

    而那阴刹皇朝的七皇女,亦是实力不俗,不过若是真的生死搏斗,我应该能取他性命。”

    “未必。”

    吴婴这般说道:“阴刹皇朝七皇女即墨兰泽,我亦有所耳闻,阴刹王最为受宠的一名皇女,她自出生便是修道奇才,天生阴体,在短暂的十年间便在修行境界上超越了她所有的哥哥们。

    我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很会在失败中吸取教育,而昨日,她明显在你手中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你能够在一夜之间,将体内伤势修复大半,她自然也能够在一夜之间,进步匪浅。”

    吴婴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光论境界而言,她稳压你一头,纵然你底牌不少,但这不就代表着她没有底牌,所以对于此人,不可大意。”

    陵天苏觉得吴婴说得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道:“这点我记住了。”

    “至于‘卢惊野’你可注意即墨兰泽对他是怎样的称呼?”吴婴问道。

    陵天苏说道:“我记得即墨兰泽唤他皇叔,而他的攻击手段十分诡异,是从体内抽出了一根黑线,那黑线看似无害,但是给我的感觉十分危险。”

    吴婴眼瞳微缩,蹙眉之间带着深沉的凝重之意,低声喃喃道:“竟然是他,即墨蛛阴。”

    “即墨蛛阴?那是谁?”陵天苏问道。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名字。

    吴婴解释道:“阴刹皇朝,即墨蛛阴,阴界中人皆尊称他一声小皇叔,是阴刹王最小的弟弟,他生来阴灵之体无比强大无双。

    当年老一代的阴刹王后身怀灵胎,皇朝先知预言王后腹中会身藏十三子,可到皇族阴灵诞生之日,却只有二子,先出生的长子便是当今的阴刹王,据说他当年诞生之时,几近陨落,若非当时老阴刹王以自身灵体强行灌注稳固长子之灵,怕是根本活不到今日。

    而最小的那个孩子,便是小皇叔即墨蛛阴,他出生之时,比任何一名新生的阴灵都要强大数倍不止,而先知再度推演,便得出一个十三子之中,除去长子灵体大损,其余十一子皆被他一人吞噬,而就是在那时,他们也得出了一个预言,说是终有一日,阴刹皇朝会颠覆在他的手中。”

    陵天苏差不多也猜到了个大致所以然,接话道:“如此一来,阴刹皇朝的正统皇位便落在了长子身上,而这位幼子天赋妖孽却不得重用。”

    吴婴道:“不错,所以那‘小皇叔’的称呼并非尊称,而是蔑称,其用意便是阴刹先王让他时刻谨记,是他在诞生时日,吞并了同胞手足而强大自己而活,让他永生永世记住自己死去的十一个哥哥。”

    陵天苏心想,对于凡间普通人家胎儿而言,在母体腹中时是没有意识的,只会下意识的吸取母体的养分,静待出生来临之日。

    不知晓阴界灵胎是否也是在母体之中时,也是持有如此无意识的状态。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位小皇叔即墨蛛阴,从一出生便背负了十一名至亲性命,这样的出生无疑是无比悲哀的。

    “我想,吸收了十一个哥哥灵体的他,想必是十分的强大吧?”

    吴婴语气微微沉重,可眼底并未见得有多么幽深思虑的神色,淡淡说道:“在我转世人间之时,阴界传闻他已经有着通元巅峰大圆满境界,距离长幽境,仅有一步之遥。”

    陵天苏蹙眉道:“他应该没有长幽境吧,不然我也不可能成功的在那大殿之中安全回来。”

    吴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即便没有长幽,他的战斗力也绝非普通通元巅峰大圆满能够比拟的,接下来这一场战斗,可不好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从吴婴难得凝重的神态上便不难看出,那位阴刹皇朝的小皇叔会有多么的棘手。

    纵然并未亲眼看到那位即墨蛛阴出手,陵天苏也隐隐猜到,或许就连吴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分明是个十分紧张的十分,陵天苏却忽然轻笑出声道:“忽然觉得我那五枚雷团花得听值,若我一人潜入这沙海楼之中,面临如此多的强敌,怕还真是十分棘手,不知怎么办才好。”

    无形之中,陵天苏悄悄的拍了一记吴婴的马屁,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从顾瑾炎那,他便成功的学到了这一点。

    经过昨夜一夜发生的事,吴婴本就极好的心情,如今一大早醒来又赶上这么一记不露骨却十分自然的小小马屁,极好的心情又更上一重楼。

    纵然面上没有多大表情,平日里总是阴郁的眸子此刻也明亮几分。

    虽然即墨兰泽这人在陵天苏心中,性格很成问题,但也不是毫无优点。

    至少门口两名正在修葺的两名工匠便证明了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由于陵天苏圆满的完成了送药的任务,而在那位旬堂主心中,受了天阙楼叶离卿一剑必是重伤难愈,倒也没有继续分派任务给他,让他专心在白云阁中养伤。

    当然,如此宽厚待遇自然是与陵天苏送出的那枚圣元金玉果有一部分原因。

    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此刻安静摆放在桌案上的几盅药膳汤,光是凭借着散发而出的邈邈药香雾气便知晓其中所熬制的药材皆十分稀罕名贵。

    而这几盅药膳汤则正是即墨兰泽潜派人送过来的。

    听那送药膳汤的两名沙海楼弟子解释道,竟是那奇葩皇女自觉昨夜搅人好事,心生愧疚,今日便派人送了这些药膳汤来。

    而那两名沙海楼弟子则是用一种暧昧的目光看了一眼陵天苏与吴婴,加以解释一番这药膳竟是补肾壮阳的良药,让他切莫浪费。

    陵天苏正端着羹勺喝得有劲,再听得这么一句解释之语,口中一点药汤全给喷了出来。

    修好了大门,工匠以及那两名沙海楼弟子皆尽数退下。

    吴婴面无表情的端起一盅药汤仔细的闻了闻,然后看着陵天苏一本正经的说道:“作为妖兽,你体力甚好,根本无需药补,倒了吧。”

    看着吴婴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陵天苏大为无语之下还是乖乖的将药膳汤都拿去浇了花。

    这一日,陵天苏与吴婴皆为出此房门,他亦没有潜入铁牢之中去看望叶离卿。

    而是和吴婴二人遁入九重鸣幻铃的小千世界雷重之中,捡拾雷池中的雷团,挨抗着雷鞭,吸纳着神雷的力量,锻体炼心。

    而小猫儿也没闲着,在药圃之中帮忙催生着圣元金玉果。

    一日时间过去,陵天苏在咬牙支撑下,在不断消耗调息恢复再紧接着挨抗之下强行抗受了整整七百混沌雷霜之鞭,整个身体躺在雷池之中,衣衫褴褛之下的肌肤散发这金玉一般的光泽。

    而同一时间里,吴婴却硬生生扛下了四百道九霄紫雷。

    但见她一脸疲惫的单膝跪在雷池之中,可那一双原是暗沉深沉的眼瞳此刻却是神采奕奕,光辉照人。

    她的衣衫同陵天苏一样褴褛破烂,陵天苏替她亲手束好的发冠也在雷霆之下炸裂化作灰烬,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丝之间都蕴藏着缕缕凌厉的紫电之意。

    长发青丝飘洒之间,将那双光彩照人的眼眸衬托得若隐若现,苍白丰嫩的春光肌肤在雷霆闪烁之间,竟是别样动人。

第七百五十八章:遇邪

    她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直接调息片刻功夫,很快苍白疲倦的面容恢复了几分精神,不得不说吴婴这肉身力量当真是修道了人间极致。

    就连妖兽之体的陵天苏都自愧不如。

    说道体修方面,陵天苏不由想到了废柴苏邪。

    她分明实力境界不俗,可偏偏肉身不过比起普通的固体、凝魂也就稍强一线。

    若是光凭自认力量对战,吴婴怕是一拳就能够将她给揍趴下。

    吴婴在短暂的疲惫调息中已然恢复体力,自雷池之中缓缓起身,而陵天苏此刻仍身体疲弱,一身元力亏空难以起身的躺在雷池中向吴婴摆了摆手。

    吴婴向他缓缓走去,一头长发落在肩后,随着她行走间的动作,轻轻飘扬,发丝如紫夜美景一般,应衬在这漫天雷光之下,颇为好看。

    但是陵天苏却无从欣赏那秀发间的美感,因为吴婴走至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朝他缓缓伸出一手。

    此刻二人之间的衣衫破坏面积都很大,在她走来之间,大腿之间的洁白细腻一下子占据了陵天苏的整个视线。

    陵天苏微微偏首,没有接过她伸过来的好意。

    吴婴眉梢微挑,也并未动怒,十分自然的收回了手,抬首望向了遥远的雷池中心部分。

    看着霹雳雷霆之中,似有几道陨铁悬浮在雷池上方,主动牵引着万千雷霆的锻造与炼轰。

    吴婴忽然开口说道:“你那只妖宠很聪明,很会利用这雷重之中的威力。”

    陵天苏背着她侧躺在地,不解道:“什么意思?”

    吴婴蹲下身子,拍了拍陵天苏的肩膀,然后又伸手指了指雷池中心,说道:

    “那只长得又丑又胖的妖宠似是通晓雷重之功效,怕是早在很久以前,便扔投了一些精良天然陨铁进来,让此处万千神雷日以继夜的轰击劈锻。

    上一次进来还未察觉,今日却看到已经有一枚陨铁被轰击成了兵刃形态,如今大战在即,你虽有那两把双刀,但我观你修炼的一本剑经十分了得,寻常之剑无法承受剑经中的庞极剑意,所以你需要一把剑。”

    陵天苏心中一动,从地上爬起,顺着吴婴所指方向看去,果见在神雷霹雳闪烁之下,有着一道银亮色的金属冰冷色泽在雷池上方轰击成型。

    而能够承受雷重世界之中雷意轰击而不损毁的陨铁,自然并非凡物。

    陵天苏眼睛亮了亮,说道:“如果真是一把剑就好了。”

    吴婴瞥了他一眼,笑道:“如何?敢不敢随我一同那雷阵?”

    陵天苏挺了挺胸膛,自是不惧道:“来啊。”

    稍作调息,陵天苏体内元力恢复大半,便也不再等候,与吴婴并肩携手,同闯入那雷池大阵之中。

    雷池大阵的阵眼位处于雷池深处,而攻击阵轨却是犹如池中游鱼,在雷池之中变幻无常,难以揣摩。

    故而在陵天苏与吴婴身形闪现之间,经常触碰到雷池之中的阵轨。

    而那阵轨之中的雷霆攻击快到连吴婴都无从闪避,一旦触发,便只能用身体硬抗下来。

    再往雷池深处前行过程中,陵天苏索性之间化作本体形态,速度暴涨,可仍是避免不了时而被雷池中拔地而起蟒蛇腰身粗大的雷光轰击个正着。

    好在二人早已在雷鞭锻造之下,血肉之躯早已蕴含了神雷的力量,加以抵消同化,倒也在挨了无数次痛击之下,终于接近到了那枚陨铁之前。

    吴婴抿了抿唇,似是含着一丝笑意瞥了一眼陵天苏。

    因为此刻陵天苏模样实在不佳搞笑,他此刻仍是小狐形态,一身洁白的毛发生生在雷击之下被轰得根根倒立发黑,隐隐还传来发焦的肉香味道。

    陵天苏冷哼一身,摇身一变,再度化作人形,好没气的瞥了一眼吴婴:“笑笑笑,笑什么笑!你以为你现在形象有好看到哪里去了?”

    经过一番雷击碾压后的吴婴,身上布料更显可怜,原本若隐若现的春光此刻都遮掩不住,偶时在衣袖挥动间,还能见到几片焦黑布衫飘落而出。

    对此,吴婴却是不以为意,她看着被愈发刺眼白灼的雷光遮掩住的天然锻造中的陨铁,盛放的雷光正预示着武器将成的现象。

    她眼眸微眯,伸手探入雷光之中,苍白的手掌没入刺眼的光芒内,袖口上的衣衫无声被光芒中的雷霆撕裂。

    见她单手在雷光之中摸索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陵天苏便猜想到了一个令人遗憾的结局。

    果然,随着吴婴手臂一震,将雷光震散,便清晰可见她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通体冷铁锻造而成的长枪。

    银蛮色的枪体躯干,依稀可见规律不分明的斑驳的雷云痕迹,一看便知入手定是颇为粗糙,但极具力量感,尖端枪锋,也是锋利之中隐含石青色的金属光泽。

    光泽之下是极为好看的雷花钢纹,纹路竟是意外分明,浑然天成并未经过任何炼器师刻符锻造的一把全金属长枪,一看便是品阶不俗的冷枪兵刃。

    吴婴失望的撩出一记雷闪枪花,枪尖绽放出来的雷光枪花虽然小巧精湛。

    但落到陵天苏的眼中却能够看到那道枪花之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

    “枪是一杆好枪,可惜不是剑。”吴婴遗憾说道。

    陵天苏摸了摸自己焦黑开绽的面颊,痛得龇牙咧嘴一番,心中亦是有些失望。

    看着吴婴手臂灵转,似要重新将那柄枪放还回去。

    陵天苏打断她的动作说道:“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我们都快被劈熟了,还傻兮兮的放回去做什么。

    我观此枪品阶堪比一把灵器,虽不比你那把血歌剑厉害,但随手用来扫荡一些碍眼的家伙也极为不错。

    待我炼器学有所成,抽个空去越国找你一趟,再在这把枪上刻下聚灵符文,想必档次又可提升不少,怎么说也能够成为灵器中的一柄极品武器吧,仍在这里可惜了。”

    陵天苏说话间的功夫,并未察觉到当他说道‘抽个空去越国找你一趟’时,吴婴的眉梢微微一动,不可察觉的几抹期许让她眼神微微发亮。

    煌煌雷池之中,再度挑出几朵美丽的雷花。

    “此枪赠我?”吴婴偏首看她,眉目之下似是带笑。

    陵天苏心想自己既学了刀,又学了剑,若是再收一把枪,那不是还得再去特意学一套枪法。

    如此驳杂自然并非什么好事,看到吴婴那难得带笑的眼神,他只当是她中意此枪,便笑着点了点头。

    陵天苏看了一眼被她稳稳捏在手中的那杆长枪,摸着下巴说道:“今日是此枪成器凝形之日,尚且无名,不如给取个名字吧?”

    吴婴眼神一动:“我取?”

    陵天苏点头道:“你的枪自然你取了。”

    吴婴沉吟片刻后,将此枪横于身前,指尖缓缓抚过满是粗糙雷纹的枪身,嘴角缓缓上扬:“不如就叫遇邪吧?”

    “御邪?唔……”陵天苏细细将这个枪名品味一番后,沉吟道:“倒是个不错的好名字,此枪在煌煌神雷的锻造中诞生,而雷霆则是镇压邪祟的天地神物,故而取命御邪倒也应景。”

    吴婴见他理解错误,轻轻一笑,倒也并未刻意纠正。

    此间雷池之中,虽然还悬浮着其他大小不一的陨铁,可观其气息模样,显然待到器成显象之时还些时日。

    陵天苏心想,自己这找一把能够趁手炼繁星剑经的好剑就有这么难吗?

    心情失落之下,陵天苏与吴婴一同离开了雷池。

第七百五十九章:双修吧

    在小茅屋中寻来早已备好的衣衫换上,顺路在桃林之中摘了几个大桃子,与吴婴分别吃下几颗桃子,体内元力也恢复不少。

    而小猫儿凭借这陵天苏给他的那五枚圣元金玉果,近来也是修行进展极为不慢。

    前不久才刚刚突破的境界,如今又开始了潜心闭关。

    对于这个小猫儿徒儿陵天苏也大多都是放养状态,毕竟吞元兽体质天赋过于妖孽,九重鸣幻铃的小千世界却是宛如与小猫儿体质量身定做一般。

    她整日泡在这座小千世界中,与世隔绝般的修炼,进展奇快。

    想必是想尽早完成母亲的遗愿吧。

    对于小猫儿的闭关,陵天苏这个做师父的自然是不会去胡乱打扰。

    重新返回房间以后,外界的搜寻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陵天苏会心一笑,当然知晓在这般紧张十分,沙海楼断不可能有着一丝松懈停止搜捕。

    如此安静,想是再等着某人自投罗网。

    陵天苏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将自己的身体往柔软的床榻上重重一放,思索着下一步看怎么走。

    忽然,窗户大开,屋内灯火莹莹想着黑暗中的外楼溢出几分,朦朦胧胧的光芒晕向黑暗之中,却没有渗透太远。

    陵天苏坐直身体,目光看去。

    只见窗棂旁,吴婴静立与黑暗与灯火的交界之处,窗外无风,可她身上的宽大白衣无风自舞。

    这不禁让陵天苏产生一种错觉,此刻的吴婴面朝无尽黑暗,背向微弱光明,似是再一步向前,她那一副孱弱苍白的身躯就要被黑暗吞噬干净一般。

    不知为何,陵天苏嗓心一阵发涩,无言的张了张唇正欲说话。

    而这时,吴婴却抢先开口,打破此间安静:“今夜,便由我去探一探那即墨蛛阴的底。”

    她语调平缓,声音森冷:“我倒要看看,入了人间多年,那位小皇叔实力精湛到了何种地步。”

    无言张开的嘴又缓缓合上,陵天苏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那道白色身影。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安静起身,多取了几盏明灯,将之点燃。

    让屋内的灯火在黑暗之中渗透映照得绵长了几分。

    其实一开始,吴婴主动要求与他一同前往大漠,做了那笔交易,他原本没有想着吴婴能够有多么主动的十分配合他这场行动。

    只是看在她实力实在强悍,能够在关键时刻帮衬一二便已经是谢天谢地。

    可不曾想……

    不论是假扮宋鹰、司徒兰这对情侣,还是她替他渡走体内的阴煞之地,更是今夜她主动去会那位即墨蛛阴,都是陵天苏未入沙海楼之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走至窗棂旁,看着无穷的黑暗。

    他的目光变得极为恒远,在黑暗高处,甚至能够隐隐看到楼外楼被强大阵法结界隔绝的细密黄沙流动。

    楼在动,沙亦动。

    而陵天苏的心,也在跟着动。

    思绪一下子变得很远,陵天苏在认真思考。

    他思考着很多看似通透,但如今回首重拾而起的一个个问题似又变得极为难以理解了。

    记忆中的问题由近转远,而很多问题中的关键点陵天苏都没有办法想通,以至于此刻他眉锋之间,现出几抹躁意。

    越过一个有一个难以解读问题,终于,陵天苏的思绪记忆停顿到了那个他并不存在而是从顾瑾炎口中听到描述整个过程的夜晚之中。

    他深深凝眉,自语说道:“你为什么那么恨鬼婴,欲杀之而后快?”那不是你的同类吗?

    “你为何在那一夜,分明可以杀死月儿和她圈养的两只鬼婴时却忽然收手不杀?”

    见鬼婴必杀的规矩怎么到了那一夜却破了?那两只鬼婴身上可是有着与其他鬼婴不同之处?

    “那一夜,你踏足永安城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陵天苏非但没有进一步的看透吴婴,反而将自己卷入了一个满是迷雾的旋涡之中。

    出不去,也无法更进一步。

    这一夜,吴婴离去的时间比起陵天苏要显得短暂不少。

    毕竟对于吴婴而言,只是试探,是否夺回双容遗体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自然也就少了一番陵天苏与即墨兰泽之间的较量之战。

    嗅着吴婴身上极为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动荡的气息,陵天苏反手关上窗户,隔绝了外界的黑暗。

    他皱了皱眉,伸手准备去扶她,便听得吴婴冷淡说道:“我没事。”

    伸出去一般的手又僵了回来,陵天苏看着她不同于往常苍白的面颊,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病态潮红。

    他暗自皱了皱眉,说道:“看来那家伙很棘手。”

    吴婴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看着陵天苏很认真的说道:“非常棘手。”

    陵天苏沉默了片刻后,道:“看来天阙楼楼主这次得完了。”

    吴婴点了点头,道:“我若正面对上他,再加上你,胜算不足三成。”

    陵天苏有些头疼:“怎么通元巅峰大圆满如此可怕的吗?你我加起来胜算都不足三成,那还有一个即墨兰泽和孟七轩呢?那这场战斗还怎么大?”

    “身为修行者,你应该心中比我更清楚,境界越到后期,哪怕只隔着一个小境界,足以将你压得粉身碎骨!因为这一个小境界……代表得正是千山万水之隔。”

    吴婴深深的看了一眼陵天苏,继续说道:“晏佑不该行此大漠之旅,因为这场平定反叛的旅途,与他而言,是生命的终端。”

    陵天苏有些头疼道:“晏佑我不熟,他的生死闲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小叶子是我叶家的人,我必须带她回去。”

    可是两日时光已过,明日便是最后一天。

    天阙楼楼主必然不会妥协,待三日过后,小叶子与赫连必然会在天阙楼楼主面前毙命于孟七轩的手中。

    时间紧迫,哪怕只有不到三成的胜率,陵天苏总是要搏一搏的。

    纵然他与她那个呆妹妹相处时间并不算长,纵然在他修习昊天心经打通天眼后,透过长廊看到的真相……

    但只要她还叫着他一声哥哥,他便有保护她将她带回家的义务。

    看着陵天苏眼底的执念,吴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要不我们双修吧?”

    陵天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她,被这突如其来转移的话题雷得有些不轻。

    “你……说什么?”

    吴婴看着他,眸光不知何时转变成了猩红之色,平静的一字一顿道:“双修。”

    陵天苏伸手指了指吴婴,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你 跟 我?”

    “没错,我跟你。”

    他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为什么要这样?”

    吴婴垂着眼帘,淡淡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之所以成功通元,在远古之地中,定是与一名实力不俗的女子双修一番后才成功破境。

    对于我们现在的时间紧迫的情况而言,双修是最快捷拉近与即墨蛛阴实力距离的办法。”

    陵天苏一脸拿捏不定的看着吴婴,道:“你没毛病吧,为了那几颗雷团用不用这么拼?清白都不要了吗?”

    吴婴掀了掀眼角:“清白?那是什么东西?”

    陵天苏嘴角抽了抽,震撼于这货的奇葩。

    吴婴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笑意:“如今你为了叶离卿宁愿死战不退,还注重这些?那可是你自己的命和你妹妹的命。”

    陵天苏看着吴婴认真说道:“我或许可以不注重这些,但是你必须注重。”

    吴婴淡淡说道:“若是能够变强,我也可以不注重这些。”

第七百六十章:吴婴的表字

    听了这话的陵天苏不知为何,有些生气,语气也不由冷硬了几分。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吴嘤嘤,不要以为你当了十七年的太子爷就真把自己当爷们了,你裆下可没把的!醒醒吧!”

    突如起来的粗鲁话语让吴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当然她所在意的不是话语中的粗鄙,而是:“请你不要擅自改我的名字。”

    这样一来,她取名的意义不久没有了任何意义了吗?

    谁知陵天苏忽然问道:“吴婴,你可曾有表字?”

    陵天苏心想肯定是没有的。

    果然,吴婴淡淡答道:“没有。”

    “那我觉得吴嘤嘤这个名字挺好,吴婴字嘤嘤,这样就不算改你的名字了,你觉得如何?”

    吴婴双眉凝起,不悦道:“我觉得不如何。”

    陵天苏笑了笑,起身到了一杯茶水递给吴婴。

    吴婴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轻饮一口,很快便听到陵天苏又道:“其实此战不一定非要正面硬刚的,阴刹皇朝这么特殊的一个存在,想必应该也会存在着一些致命性的弱点,昨夜我与即墨兰泽……交手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难以承受人间阳力,或许这可以是个突破点。”

    吴婴饮茶的动作一顿,面色古怪的看着陵天苏道:“听你话中意思,你竟是想去破了那即墨蛛阴的身子?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可怕吗?

    卢惊野那个身体实在破烂不堪,你也下得去手?我虽然生得丑陋,你不愿与我双修也实属正常,但是我再怎么不堪,也比卢惊野那个缝补之躯要强吧?”

    陵天苏瞬间被吴婴的脑回路气出内伤,面色乌青乌青的,他一下没能忍住,一个暴栗捶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竟然也没闪没避,脑袋咚的一下被捶歪了半分,虽然面上神情依旧冰冷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就是莫名的给人一种小可怜的感觉。

    陵天苏鼻息咻咻了一阵,气急败坏道:“开什么玩笑!吴嘤嘤,我发现跟你相处久了,是你脑子太污还是我平日里太不堪!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扯?那是男的,还特么是卢惊野的身体,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连一个男的都不放过!”

    吴婴摸了摸额头,将头上发冠摆正,仰面看着他说道:“不是那个意思就好,所以呢?你是什么想法?”

    陵天苏立马变得垂头丧气的:“也就只能想想了,我对阴刹皇朝的了解太少,一时间也无法想到怎么能够一击压制对方的有效对策。”

    “其实你这个想法没错,阴刹皇朝的人皆为极阴之气凝聚之凝,容不下半分阳气,故而他们寄身的对象也只能是死绝死透的尸体,所以说要说致命性的弱点,也不是没有。”

    “那是什么?”

    吴婴看了一眼陵天苏,认真说道:“只要你能够在即墨烛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他身,将你体内鲜活的精血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入他的体内,便可重创于他。”

    陵天苏不由觉得有些惊奇,道:“我的血竟然还有这等子奇效,那即墨蛛阴如此强大,会如此轻易的被一滴血所重创吗?”

    吴婴道:“万物相生相克,自有其定律,阴刹皇朝不同于七界内其他生灵,他们生来便没有肉身实体,故而无法接纳生者精血。

    纵然他能够在你精血入侵之下不死,或是强撑伤体继续战斗,但他体内那根黑魔蛛丝线却是怎么也无法抽离出体了,这样一来,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战斗,自然要减轻不少负担的。”

    “黑魔蛛丝线?是即墨蛛阴体内我看到的那根诡异黑线?”

    “不错。”

    “那黑线给我的感觉的确十分危险诡异,他是怎么炼制如来还埋藏于体内的?”

    吴婴解释道:“在人间,有一种毒蛛,在出生之时,会蚕食母体的养分用以壮大自身,而即墨蛛阴便有着相同的体质特征,不过好在他的母亲是一胎多生子,他先蚕食的便是自己的同胞手足,也就是在母体之中,他通过吞噬,觉醒了魔蛛法相。

    是以从手足兄弟那吞噬而来的精气神,从而炼制一根黑魔蛛丝,埋线于灵体神魂之中,待到他修为愈发高深,而那根线将会变得越长。”

    说道这里,吴婴缓缓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渐渐凝重的陵天苏,继续说道:“而那根黑魔蛛丝线,可谓是他的本命武器,你若是能够让他无法抽离出那根黑线,便意味着折损了他的一双手。”

    陵天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也值得一试。”

    吴婴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了陵天苏一个突破方向,正努力思考该寻个什么法子去接近那位即墨蛛阴的时候,陵天苏意识忽然一顿,面色复杂的看着神色如常的吴婴,手指很无奈的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说吴嘤嘤啊……”

    吴婴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不过这一次对于这个略显搞笑的称呼她竟是并未出言反驳。

    陵天苏嘴角抽了抽,继续说道:“你既然知晓了那位即墨蛛阴的唯一弱点,为何方才不说,反而要提出双修这等子荒唐的建议来。”

    在明灯烛火之下,二人身影被斜斜拉长,落至紧闭却轻透的窗棂外长廊上,幽然形成两道岁月静好的剪影。

    吴婴神色如常,平静说道:“你以为……没了黑魔蛛丝线的即墨蛛阴就很好对付了?”

    只是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原本淡然落在陵天苏面色的视线微微倾斜。

    虽然动作极致细微,并未让陵天苏察觉这细微眼神变化有何不妥。

    但悄然之中唯有他自己知晓的眼底的那抹心虚却是真实存在的。

    陵天苏蹙眉思索了片刻,不绝为自己的自恋有些好笑。

    他好香么?真的是……

    那可是凶名赫赫的吴婴,越国太子殿下,三途河的冷血鬼婴。

    纵然可能是投胎转世时,脚底不小心打了个滑,投做了女胎,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性情。

    她能够面不改色的血洗同族皇室,手刃生身父亲,恶名昭著的人间一凶绝人物。

    若说她整日所想如何变强,杀更多的鬼婴或是北离人,陵天苏倒觉得十分正常不过。

    若说她满腹心机的变着法子来觊觎他的身体,想想的确是有些荒唐。

    这番想到,陵天苏也不由释怀几分。

    吴婴此人,生来便携有鬼婴记忆,看她那淡然不以为意的模样,想来当真是不受人间礼仪的所束缚。

    故而对于双修一事,恐为她而言,不过是个快速变强的便捷手段吧。

    若是换做以往,并未与牧子忧重逢释怀解除误会,陵天苏或许还真的就随了吴婴的想法,不会拒绝双修。

    只是如今,他心爱之人尚在远方,又如何能够随便与不爱之人双修。

    好在吴婴也是有皮有脸的人物,在陵天苏坚决的拒绝一次以后,也并未在坚持双修这一想法。

    吴婴身上伤势不轻,在短暂谈话结束后,她便席地盘膝而坐,入定平复伤势。

    陵天苏知晓吴婴体质变态,伤势恢复速度必然远超于常人,不过趁吴婴疗伤期间,他也没闲着,盘膝坐于她身前,与其双掌相对,助其疗伤。

    很快金紫两道闪电自氤氲元力中时而闪现不已,吴婴属性为雷,而二者体内皆成功开辟出了一道雷种。

    虽然此刻陵天苏体内的雷种之力不如吴婴的成熟强大,但用以辅助疗伤,竟然有着事半功倍的功效。

    二人皆是知晓一日时间极为有限,故而对于陵天苏的帮助吴婴也并未出言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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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黑暗中的鬼

    看着吴婴自内而外散发而出的黑气在煌煌两道神雷之下催压横扫而弥散而去。

    吴婴苍白的面容这才好看了几分,而她体内一直动荡如沸水滚灼掀腾的紊乱气息也渐渐平复。

    陵天苏依旧保持着与她双掌相对,只是不同于吴婴双目紧闭,时而眉宇间因为疗伤时触发的伤意疼楚而微微蹙起,不过继而很快又平复下去。

    陵天苏忍了许久,终是没能忍住,看着吴婴那张面容轻声说道:“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话语说完,陵天苏明显感觉到紧贴自己手掌的那双手轻轻一颤。

    吴婴很快缓缓睁眼,眼神平静的看着他道:“为何突然这么说?”

    陵天苏直视着她的目光,笑道:“方才你说自己生得丑陋,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吴婴微怔,随即很快垂下眼帘,从昨夜便一直持有良好心情而嘴角随时勾起的那抹微乎其微的弧度在这一刻缓缓下沉。

    “你应该见过你侍女身边的那两只鬼婴,我出生的时刻,便是那般模样。不……不对……”

    从陵天苏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够看到她面容眼帘下的阴影,自是自嘲一笑:“比那还不堪……”

    她缓缓收回自己的双手,疗伤已经完毕。

    陵天苏亦是垂下双臂,皱眉看了她良久,随即他眉宇微松,看着她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在人间不是有一句乡间古话吗?都说女大十八变,纵然你出生的时候模样不佳了些,但是也不影响你如今的样子啊。”

    说实话,他能够感受到吴婴对自己样貌的深深不满甚至是自我憎恶,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他觉得骄傲如吴婴,她能够甚至不注重女子的清白之身,可面不改色的随意提及双修的可怕要求,但偏偏又觉得自己生得丑陋……

    陵天苏不知为何自己这时候要对平日里讨厌得无以复加的吴婴出言安慰。

    或许是昨夜他身体起尴尬反应时吴婴并未借此出言嘲讽而换来的一丝好感,亦或者是锦被下的亲密相触而让他心情莫名复杂。

    所以他借着说道:“我记得听月儿姐姐说过,我刚出生那年,从娘胎里出来,是一只没毛的狐狸,浑身光秃秃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香儿姐姐见了都十分嫌弃,不过后来身子张开了,香儿就成了一个猥琐大叔般的存在,每次看到我都会狠狠的将我蹂躏一番。”

    吴婴缓缓抬首,露出一个微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陵天苏一怔,然后干脆承认道:“是的。”

    吴婴面上微笑很快敛去:“可我是吴婴。”

    陵天苏看了她办响,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是吴婴,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安慰。

    这是陵天苏此刻心中的想法。

    而他并不知晓,吴婴想表达的却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说,她是吴婴,除此以外只是吴婴,只要能够在最黑暗最深处默默仰望着苍穹九重天上散发着光明万丈的神子便已经足矣。

    他永远不会注意到一直看着他的万千鬼婴中最为特别的那一只鬼婴。

    可她再特别,哪怕是脱离的鬼婴的丑陋,她仍只是鬼婴。

    ……

    ……

    是夜,万籁俱静。

    陵天苏不过是在这里呆了两日一夜,便感觉到异常的沉闷不快,纵然在黑夜之中,能够视物清晰,可被黄沙与黑暗包裹着的世界里,实在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真不知晓此处的沙海楼是怎样没日没夜的沉寂在这沙狱一般的世界里。

    本想趁着一夜时光,陵天苏想思索出一个能够接近即墨烛阴的机会,明日便是最后一天,时间紧迫。

    要想在一日时间里接近那位小皇叔,且获得他的信任是一件极难之事。

    正头疼之际,陵天苏还想着该如何在天亮之际去找旬堂主好好探探话的。

    “叩叩叩……”

    可谁知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平稳之中带着些许急促的敲门之声。

    吴婴眼眸冷冽,如刀锋一般扫向紧闭的大门。

    陵天苏知晓吴婴一开口必是锋芒毕露,恐生异端,便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语气平缓道:“何人?”

    陵天苏并未用神识去探知门外是何人,因为此举过于警惕。

    门外即墨兰泽的声音平缓响起:“是我,你们二人……现在方便吗?”

    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了,毕竟于沙海楼而言,宋鹰不过是个普通弟子,也不过是前几日才晋升成为追风堂的分舵主。

    纵然如此,也断然不该让这位高高在上的阴刹七皇女接连亲自登门造访才是。

    难不成她又是有所怀疑了?

    不过这一次即墨兰泽的态度却是要明显柔缓不少,竟然知晓先敲门没有如同昨夜那般破门而入。

    陵天苏眼珠子一转,故意等了片刻,然后才起身故意脚步略显慌乱匆忙的走去开门。

    “皇女殿下?您怎么来了?”

    陵天苏神态举止全然一副沙海楼普通弟子对上位者毕恭毕敬的模样。

    可面上那苦笑模样却是在暗自提点着即墨兰泽的不识趣,竟是连着两个晚上来扰人好事。

    实则心中却是在暗自警惕。

    不过这一次即墨兰泽却并无多大审视探查之意,两扇大门开启之后,她的目光甚至并未落至室内中去。

    而是沉默了片刻,直接问道:“追风堂的浦沧与严五……我听说在整个追风堂中,就属与你的关系最好,对吗?”

    陵天苏心中暗自皱眉,他心想这位七皇女殿下夜半三更的来此白云阁,想必不单单只为为了两名普通弟子吧?

    他神色一阵迟疑,道:“不错,殿下,他们二人可是惹了什么祸端?”

    即墨兰泽面色略显不自然的僵了僵,她立在门外踌蹴了片刻后,抬首看着面前这位沙海楼模样普通的弟子,认真说道:“既然如此,你同我走一趟吧?”

    “走一趟做什么?”

    能够冷冷问出这么一句话的自然不会是陵天苏,而是他身后屋内的吴婴。

    对于吴婴的冷淡态度,即墨兰泽并未面露任何不悦之色,而是平静的看着陵天苏说道:“随我去收尸,这个理由够吗?”

    陵天苏皱了皱眉,虽然对于沙海楼他并无任何好感,但对于那二人,他还是颇有印象,如今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做出了一个宋鹰此刻该做的不信神色,沉着声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即墨兰泽面容淡淡,垂着眼皮道:“你当我很闲?”

    陵天苏面容十分配合的白了一白,哑着嗓子道:“他们……为何会死?”

    “边走边说。”即墨兰泽淡淡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阁楼楼梯方向走去。

    陵天苏回首看了一眼正在看他的吴婴:“在这里等我回来。”

    陵天苏很快跟上即墨兰泽的身影,而此刻他是宋鹰,不过刚刚破镜安魄的沙海楼弟子,故而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是看不清道路的。

    随意此刻陵天苏手中多了一盏灯笼,前方蓝衣在黑暗中若影若现,由于此刻的她并未背负那把湛蓝色的名剑‘芳华’。

    故而再也看不到双容的半分影子。

    双容身形生得高挑,行走立派间总能给人一种春风拂面、淡雅如君子的温润之感。

    而此刻这具身体丝毫未变,变得只有身体下的那道灵魂。

    纵然此刻她衣袍如旧,广袖飘飘,可行走在前方黑暗之中,再无半分昔日清雅景致,唯有那利刃藏于鞘的凌厉英气与魄力。

    陵天苏无奈感叹一声,也不知双容那厮何时能醒来给月儿一个交代。

    (ps:今天三更,还有两章。)

第七百六十二章:两败俱伤

    在他叹完这口气以后,前方女子身形微微一震,脚步微缓下来,语气幽幽从前方传来:“抱歉……”

    那骄傲的七皇女居然也会冷不丁的道歉?

    陵天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关于浦沧与严五……我很抱歉。”

    陵天苏心中猜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压着嗓音询问道:“是殿下杀了他们?”

    很快,他便看到前方女子缓缓摇首,随着她摇首动作,束发用的青蓝发带随着她如瀑黑发微微飘舞,她缓声道:“不是……”

    陵天苏见她脚步迟缓几分,心想莫不是在等他?

    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迎了上去,手中灯笼内的火光将前方黑暗道路照亮几分。

    他依旧保持下属应有的低声道:“殿下能够将具体情况告知属下?”

    即墨兰泽视线微微低垂,看着他手中那盏绣着一对比翼双飞鸟图案的纸灯笼。

    忽然回想起那两名追风堂堂下弟子临死之前苦笑喃喃的说着临别之语:终是无法参加她们二人的婚礼了……

    她心口莫名烦躁,后经打听才知晓,原来他们要参加的婚礼的那对新人竟是昨夜被她撞破打扰的那一对交颈鸳鸯。

    她看着灯笼上的恩爱绣图,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说道:“那日我闯你阁楼房间,是为了捉拿入侵者,可是至今并未成功捉拿,甚至今日,又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外来入侵者……

    他的目标竟是我那小皇叔,二人短暂交手大战了一场,那人受了些许伤势,但小皇叔竟然被那该死的入侵者牵引出了一道诅咒枷锁。

    一开始并未察觉诅咒枷锁的松动,直至傍晚浦沧与严五打扫乱局之时,皇叔他……诅咒枷锁松动得厉害,短暂的失了心智,错手将他们二人杀死……”

    陵天苏无声的张了张唇,一时哑然。

    不曾想竟是吴婴的一番举动,无意中的害死了那两人。

    不过他倒是小瞧了吴婴,本看到吴婴一身沉沉伤势回来,还以为她在那位即墨烛阴的手中吃了多大的亏。

    不曾想那家伙也没有在吴婴手中讨得了好。

    诅咒枷锁又是什么?

    虽然陵天苏很想问这是什么,但怕多问会引来对方的多疑与猜忌,便强忍着心中疑惑并未多问。

    吴婴归来以后,并未与他提及这个,想来是她也并不知晓即墨蛛阴身体内藏有那个诅咒。

    不过即墨兰泽说让诅咒枷锁松懈几分便能够让其失控,倒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不过今日即墨兰泽的到访,倒也不失为一个让他接近即墨烛阴的机会。

    陵天苏的脚步渐渐加快,即墨兰泽只当他是忧心自己的朋友,也倒并未起疑,便也加快脚程。

    很快,二人来到一座偏殿之中。

    偏殿与沙海楼楼主所处大殿之间相隔了整整十八座高楼,三十六处幽长小道。

    此偏殿建设得倒也颇为客观,深具沙海楼的风格,以黑色为主色调,巍峨压抑冷峰般的屋檐自高处延伸而出。

    两扇大门虚掩着,黑色大殿之上挂着一排血红色的灯笼,将殿外长廊照得幽森而通红。

    殿内并未着任何烛火,虚掩着的大门之中,是通红烛火也无法照亮的黑暗。

    窄而极高的一条黑暗门缝,宛若噬人恶魔的一只漆黑眼瞳,让人一眼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陵天苏并未感到头皮发麻,不过他仍是十分配合的做出了一副头皮发麻的压抑恐惧的模样,手似是不自觉的捏紧了挂灯笼的木柄。

    看出陵天苏演技极好的恐惧,她低声平稳道:“放心,皇叔已经稳定,不会再滥杀无辜,更何况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陵天苏点了点头,一只手指不自觉的因为扑面而来的煞气而颤抖的捏紧她的一角衣袖,似是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忘了上下尊卑。

    即墨兰泽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袖角上的那只手,眉宇微蹙却并未出言呵斥他这无礼举动,只是淡淡道:“行了,随我入殿吧。”

    陵天苏点了点头,一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衣角,一手紧张的握紧手中灯笼,那副没用窝囊的模样让即墨兰泽不由为之失笑。

    她推开殿门,浓烈的死意掺夹着血腥之意扑面而来。

    饶是即墨兰泽也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她回首看了一眼陵天苏,果然见他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幽暗的大殿之中,陵天苏暗自警惕,因为他在黑暗之中,清晰的看到了很多只眼睛,在盯着他。

    那些……都是死人的眼睛。

    他知晓,在那张张惨白面容身躯之下,皆容纳着一名像即墨兰泽这般的灵魂存在。

    他终于理解为何这座偏殿要建立得如此之偏了。

    因为这里……是专门为阴刹皇朝的人间者专门建立而成。

    纵然陵天苏此刻手中灯笼内的灯火旺盛,但此间大殿过于空荡,所以能够照亮的地方极为有限。

    在即墨兰泽一步步往前走去的同时,晕黄的光亮在黑暗中不断前行。

    终于,在不断前行的过程中,灯笼内散发而出的光明照亮了一张极为恐怖的缝合死人惨白的面容来。

    肉红色的伤口以及比惨白几分更白一分的长线缝合痕迹,让那张脸宛若一张破布缝合完成一般。

    陵天苏心想,若是换做苏天灵那个小姑娘站在此处,怕是得吓得尖叫出声吧。

    即墨蛛阴淡淡地将目光扫了过来,他低头看着即墨兰泽袖口上的那只手,眼底浮现出一抹嘲弄笑意。

    不知为何,即墨兰泽觉得今天皇叔看她的目光竟是和那日从山洞匆忙返回复命之时看她的微嘲目光有些相似。

    后背心一阵慌凉,她不动声色的扯回自己的衣袖,朝着即墨烛阴见礼说道:“皇叔,人我带过来了,将那两具遗体交给他就好了。”

    陵天苏顺着即墨烛阴的身体往下看去,便见到浦沧和严五的尸体面色狰狞的倒在那里,也不知临死之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们的手脚比例十分的不正常,就仿佛被人强行扭曲过后在拧扭回来。

    更可怕的是,两人的身体四肢皆是由线缝合起来,从破烂的衣衫下能够看到,他们的腹部,脖颈间,还有胸膛处,皆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

    缝合的缝隙之间,还有渗透过后的鲜血结痂的痕迹。

    很明显,他们惨遭分尸。

    陵天苏暗自皱眉,暗道这位即墨蛛阴要么是个极度残忍的疯魔变态弑杀人物。

    要么就是那所谓的诅咒枷锁给他带来了极为可怕的反噬之力。

    不然光是杀人即可,何以如此残虐。

    二者之间,在陵天苏看到即墨蛛阴血迹斑驳的指尖以后,他便更为偏向后者。

    因为在杀人之后,他竟是重新将尸体块缝合成一个完整的尸体,更是静放在这大殿之中良久,还让即墨兰泽前来通知让他过来领取友人尸体。

    这不禁让陵天苏对于阴刹皇朝的人又有了重新的认知。

    他们分明寄身尸体而活,做着亵渎不尊重死者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存在,在自己失控杀人之后,又将尸体拾回亲手重新缝合完整。

    这可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啊。

    即墨蛛阴缓缓收回视线,并未多说什么,静静的盯着陵天苏打量了片刻以后便负过身子去。

    陵天苏朝着那两具尸体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分别抚过他们的面容,将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应该料到有这么一天的。”陵天苏感慨说道。

    即墨兰泽没有说话,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前方皇叔的背影,面容复杂。

第七百六十三章:帝子一剑,专克邪魔

    陵天苏低笑一声,没有急着带走那两具尸体,而是重新缓缓起身,与即墨兰泽一同看着那道背影。

    即墨兰泽察觉到陵天苏的无礼举动,俊秀的眉峰之间浮现出淡淡怒意。

    她以为这家伙不知死活的心生出复仇之心,这无疑是螳臂当车。

    她刚欲呵斥不得无礼,但转念又想到,作为朋友,此刻他又的确有着无礼或是赴死的资格。

    故而蹙了蹙眉,也没在多说什么。

    而即墨蛛阴也同时察觉到了陵天苏的目光。

    他缓缓转身,却是并不认为他这目光之中有着什么想要替有人报仇的情绪。

    他目光幽幽,时而转过一丝如同即墨兰泽异瞳般的血芒:“你想……做什么呢?”

    语气竟是带上了古怪的客气之意。

    陵天苏苦涩一笑,道:“杀手的命虽贱,但终究是命,随意糟蹋,我觉得不好。”

    即墨兰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沙海楼弟子疯了,竟敢正面质疑即墨蛛阴。

    他难道感受不到二者之间宛若天地横沟的差距吗?

    他难道不知晓对方只需一个呼吸的动作就能够将他永远的瞬杀消失于这时间吗?

    她有些佩服此人的胆量。

    对着陵天苏‘不好’的建议,即墨蛛阴却是不已为意,灯笼跳跃的火光也无法将其眼底映照出一丝波澜。

    他漠然勾唇:“所以呢?你又能改变什么?”

    陵天苏身体站的笔直,正因为笔直的身躯,所以彰显着一种格外不同的自信:“我能够治好你诅咒枷锁反噬之力。”

    在来之前,陵天苏满腹疑问,想要从即墨兰泽口中知晓那所谓的诅咒枷锁究竟是个什么存在。

    竟然能够让吴婴都忌惮的家伙如此束手无策,一路上,他强忍着并未发问。

    只是当他踏足大殿以后,天目悄然拉开一丝,便捕捉到了一丝冥意。

    那冥意何其熟悉,陵天苏顿时心中一阵冷笑。

    暗道这七界中的冥族……果真如溯一所说,无孔不入。

    甚至连阴刹皇茶这种毫无实体的存在,他们也能够沾染改变其命格。

    想必实在阴刹王后怀孕期间,便遭此暗算,被人种下那道冥族诅咒,从而发生了弟吞兄这等子惨烈事情来吧。

    若换做是其他的东西,或许陵天苏还真无办法,只不过他心口之中,藏有一剑。

    帝子一剑。

    专克冥族的一道剑意。

    虽然在当年,为了救那位国丈赵玄极,剑意已经消耗半数之多。

    可是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陵天苏无比在以身养护那道剑意,本是保持了一试的态度。

    他倒也并未想着自己能够将无祁邪遗留下来的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剑意补足完成。

    可不曾想那道剑意竟是异常温顺与他体质相通相融,竟是丝毫不排斥他的力量养护。

    短短一年半的光景,悄然之间,那道剑意被壮大补足不少。

    “放肆!”

    即墨兰泽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觉得这小子是在戏耍他们。

    陵天苏没有说话,只是定睛人很看着即墨蛛阴。

    这是接近他的最好机会。

    在陵天苏的注视之下,即墨蛛阴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分明是个微笑甚为明显的弧度,可他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的笑意。

    陵天苏倒也着实佩服此人假笑的功底。

    “退下吧。”即墨蛛阴淡淡说道,并无任何杀意流露。

    即墨兰泽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仍是板着脸的对着陵天苏说道:“皇叔饶你一命,还不快快带着你的同僚下去将他们入土安葬。”

    陵天苏目不斜视道:“是得安葬,可是我们的对话还没结束。”

    即墨兰泽呼吸一滞,有些恼了,想给这不识抬举的家伙一巴掌。

    谁知,殿内空气一阵流动,她愕然抬首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的那群同族们,竟是想一个个孤魂野鬼一般飘离出了大殿。

    有些懵逼的皇女殿下一时间没能理解这是要闹哪样的时候,皇叔的声音再度不厌其烦的响起:“兰泽,我是让你退下。”

    即墨兰泽一脸愕然,指了指自己洁白秀挺的鼻子:“为什么是我?”

    即墨蛛阴沉默了片刻,是似对于自己这位侄女格外放纵,所以想找一个好一点不伤人的借口。

    于是他这般说道:“你身上残留着那小子很重的气息,而且从昨夜归来,你便一直在忙碌奔波,虽说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应该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说着,在即墨兰泽越来越红的面色下,他目光冷淡下移。

    视线漠然地看了一眼那不合适有些大的长靴,眼底又流露出惯有微嘲之意:“还有,你这双靴子大了,也应该换了。”

    陵天苏不动声色,目不斜视,但仍然觉得替那皇女阁下有些尴尬。

    感情那夜发生了什么,你皇叔都知道了啊。

    陵天苏都觉得尴尬,即墨兰泽又哪里还待得下去。

    她狠狠的磨了磨牙,手掌成锋,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恶狠狠的道:“再过几日,那小子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定要一刀切了那小子!”

    陵天苏恶寒了一阵,目送即墨兰泽离去。

    殿中,只剩他们二人。

    即墨蛛阴直接十分干脆的朝他伸出一只手臂,简言道:“治。”

    陵天苏也并未多说什么废话,抬手便捏起他的一只手臂。

    心口剑意流转,自对方体内运行一个周圈,凌厉干脆的直接斩断一道枷锁,最后在即墨蛛阴浑身一震之下,剑意回归……

    但陵天苏能够感受到,对方体内的枷锁何其之多,犹如蛛网密集,纵然只是斩断一根,也不过是让他反噬之力得以减轻一小部分罢了。

    不过即墨烛阴却是并未见得有多失望,反而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陵天苏老实回应道:“不算不错。”

    即墨蛛阴淡淡道:“水滴石穿,能斩断一丝,便是希望。”

    陵天苏垂着眼帘,低声道:“看来大人被此折磨得不轻。”

    即墨蛛阴缓缓收回手臂,并未再急着让陵天苏继续治疗。

    他将手掌笼于袖中,另一只手掌轻轻一展,一张铁座从黑暗中凌空飞出,落于陵天苏的身后。

    “世子请坐。”

    简简单单的四字宛若惊雷一般在陵天苏心中炸开。

    他眼眸骤然深眯,沉默了办响,见对方并未有任何动作,于是缓缓坐下。

    在他坐下瞬间,即墨蛛阴缓缓推了几步,几步相隔间,便又不知从何方飞掠而来一张桌子,桌上茶具齐全,茶壶之中盛满了茶水。

    而即墨烛阴亦是坐在身后无声多出的一张铁椅之上,开始倒茶。

    “折磨和死亡,我会选择折磨。”

    满是血迹的指尖,倒好茶水的茶杯边缘竟是不沾一丝血迹。

    他将茶杯缓缓推至陵天苏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且直白的说道:“我很庆幸,这个诅咒落在了我的身上。”

    陵天苏意外与此人的直白,但仍是明知顾问的说道:“为什么?”

    “因为这诅咒若是落到了其他哥哥身上,被吞噬的就是我了,我不想被吞噬,我想要活着,哪怕是背负十一条人命与罪恶,我也要活着。”

    “很了不起的想法。”

    陵天苏不怕他下毒,所以他很平静的将手中灯笼放在桌案一旁,取茶轻饮。

    “阁下何时看出我的身份的。”

    陵天苏放下茶杯,即便面临这位即墨蛛阴,他没有失一丝方寸,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即墨蛛阴平静道:“从你进入这间大殿的时候,我便知晓是殿下你了……”

    听到这句话,陵天苏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只是对面那位阴刹皇朝的小皇叔在他心中变得愈发高深莫测起来。

第七百六十四章:地狱的冰,是黑色的

    “既然阁下看出我的身份,为何还请我喝茶。”

    残破的指尖轻轻的抚弄着白瓷茶杯边缘,即墨蛛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太无聊了。”

    陵天苏错愕,这算是什么鬼回答。

    即墨蛛阴的声音又缓缓响起:“世子既然来到此处,未达目的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既是如此,请世子喝一杯茶也无妨。”

    话语说得平淡,但陵天苏仍是听出了这位口中与生自来对弱者的轻视与毫不在意。

    正因为不在意,故而也就不那么紧张的急着将他这名外来入侵者捉拿下来了。

    陵天苏不觉失笑道:“那若是今夜来的是吴婴呢?”

    摩擦这白瓷茶杯的那只手指微微一顿就,即墨蛛阴抬首看着陵天苏,透过那双冰冷的眼眸,他看到这位小皇叔眼底的丝丝无奈。

    “消息有误,我那侄女,的确经验太浅。”

    陵天苏顿时了然。

    想必是即墨蛛阴收到他那经验浅的侄女回来后的消息,那货与一名沙海楼弟子同去刺杀吴婴,她以为自己将吴婴一剑穿心,将之毙命。

    许是过于自信,甚至都为去查看吴婴是否断气后便欣然离去复命。

    却不曾想,回到沙海楼后,又收到他们二人潜入沙海之中的消息,不过第一夜打探大殿消息的是陵天苏,他们并未见着吴婴踪迹。

    故而皆下意识的以为吴婴虽然侥幸存活,但也是个重伤之躯。

    今日白日吴婴与他一战,怕是这位小皇叔对自己那位侄女的实力颇为自信,所以便轻视了吴婴。

    但陵天苏知道,吴婴非但并未重伤垂危,甚至实力更甚从前鼎盛时期。

    不过这位即墨蛛阴也非等闲之辈,在陵天苏披着幻术皮囊现身的瞬间,便被他识破身份。

    如今想获得他的信任想必已是不能,再与之周旋也是毫无意义,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陵天苏手臂伸展间,取过一只新的茶杯,倒满清澈碧茶,笑着说道:“礼尚往来,那在下也敬阁下一茶。”

    说着,陵天苏拇指轻轻擦过食指指缝,锋利的指甲将柔软的指腹划开,一条血线显现,但并未立马渗透出血珠来。

    而是在片刻酝酿后的功夫后,一滴璀璨晶红如宝石般的血珠滴落至茶水之中。

    青碧色的茶水包裹着殷红如宝石的血珠,混 圆的血珠凝而不散,缓缓沉入杯底之中。

    陵天苏将茶杯推至即墨蛛阴的面前,目光无畏的直视着他那双比血还要猩红的眸子。

    即墨蛛阴垂眸看了一眼那茶杯,即没接过也没动怒,面容如雕塑一般毫无情感:“你这是在威胁我?”

    陵天苏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只是等价交换,难不成堂堂阴刹皇朝的小皇叔还会怕一滴血?”

    即墨蛛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似是轻蔑:“你应该知晓,即便我不饮下这杯茶,世子也无法安然回去了。”

    平静的述说着他能够做到的事实,陵天苏饶是知晓他不会这么做。

    但在那冷漠近乎无情的目光之下,陵天苏仍是有些不自主的背脊发寒。

    “可是我更知晓,阁下想活着,更想好好的活着。”

    即墨蛛阴目光一动,不过短暂片刻,他终于放下手中茶杯,端起陵天苏递过来的那一盏茶,垂眸静看。

    他目光微嘲低笑一声,然后举杯一饮而尽,包括那一滴妖血。

    这一滴血,若是换做寻常修行者或是普通人而言,非但无害,反而有着对修行极大之帮助。

    可对于即墨蛛阴而言,苍白如死人的面容肌肤之下,瞬间宛若有无数道蚯蚓在疯狂爬动。

    但陵天苏知晓,那是他体内的黑魔蛛丝线在镇压涌动。

    其过程必然极其痛苦,可即墨蛛阴不过是淡淡抬首,揉了揉额角便再无其他过激动作。

    他静静地看着陵天苏,缓缓说道:“如世子所愿,短时间里,我无法动用自己的本命武器了,不过……你真以为如此,你与吴婴联手便能够打败我吗?”

    陵天苏摇了摇首,并未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有些不解,为何阁下会带领自己的子民投身入这沙海之中,你应该十分清楚,你们与孟七轩之间的合作,并不会长久。”

    即墨蛛阴眯了眯眸子,随即淡淡说道:“人间势力,不论哪一方都不会与我们有着太过于长久的合作,只是孟七轩能够与我们合作得稍久一些。”

    “所以阁下是在赌这个稍久一些的机会?”

    即墨蛛阴淡淡的看了一眼陵天苏,道:“不错。”

    陵天苏笑了笑,看着他笃定道:“可那时阴刹皇朝的机会,却不是阁下的机会。”

    即墨蛛阴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可是他却赞同道:“你说得不错。”

    陵天苏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懒懒的掀了掀眼眸,说道:“我帮阁下斩去那诅咒束缚,阁下只需答应我,这次沙海与我们之间的战斗,你旁观即可。”

    即墨蛛阴冷漠道:“我应该相信你吗?”

    陵天苏看着他道:“我只要我妹妹活着。”

    “这与我和沙海楼之间的合作条约并不相符。”即墨蛛阴冷冷说道。

    陵天苏丝毫不气馁道:“事到如今,不如大家都坦诚一点吧,阁下?”

    这回轮到陵天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一个连自己兄长同胞都吞噬过的人,沙海楼的存亡胜负,其实在你心中,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阁下不是喝下了我这杯茶吗?”

    “你想让我事关身外……”

    即墨兰泽缓缓抬眸,一直冰冷沉稳的眸光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他的一只手掌缓缓落到黑铁打造的桌面之上,淡淡道:“那世子得向我证明你有着那实力让我安静下来……”

    咔咔咔……

    在安静大殿之中,略显刺耳的冻结之声在那黑铁桌面之上,他的那只手掌之下响起。

    静放于桌面上的那盏灯笼内的火光疯狂不安的摇曳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狂舞不止。

    很快,嗤的一声,灯光明灭,大殿回归死一般的黑暗。

    可陵天苏的眼睛却看到了比黑暗还要深沉的黑。

    那是即墨蛛阴掌下咔咔蔓延而出的冰的颜色。

    冰是漆黑的颜色,像是什么疯狂毒物席卷蔓延而来一般,极快的在桌面之上笼罩出厚厚一层寒冰,将桌面上的暗纹冻结掩盖。

    刺骨的寒……侵入!

    陵天苏避无可避,因为在对方那只手掌平稳落在桌案上的时候,他的双脚已是瞬间与地面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咔咔蔓延而来的黑色寒冰,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瞬间明亮起来。

    眼瞳下的金色火光熠熠生辉,他深深眯眸看着光滑冰面上的无数人脸在挤压,在无声咆哮,宛若炼狱之中经受酷刑的罪人们的嘴脸。

    “人间的世子爷,你知道吗,在阴狱之地内的寒冰炼狱,里面的冰啊……是黑色的。”

    听着即墨蛛阴幽然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陵天苏抬起手掌猛然拍下。

    急速蔓延而来的黑色寒冰轰然一停。

    在寒冰侵蚀而来的轨迹道路前方,一道金色的熊熊圣焰犹如断江断水的一记滔天火浪一般将那黑色寒冰拦截而下。

    黑暗的大殿再次被金色的火光所照亮,凤火在燎燃,陵天苏一双苍白冰冷的面容在火光之下忽明忽暗。

    厚重的寒霜冰面之上,似有冰面断裂之音,二人的手掌皆稳稳的贴在桌面之上。

    “凤凰灵火?”

    即墨蛛阴的声音终于有了微微起伏变化,随即,火焰的另一端又传来他轻蔑的低笑之声。

    贴在桌面上的手掌不动,唯有食指微抬,然后宛若轻敲一般的落下。

第七百六十五章:寒间阴狱

    咔……的一声轻响。

    陵天苏眼瞳骤然大张!

    他身前的持续暴涨而起的宛若不灭长明灯的火焰骤然被漆黑寒冰所浇熄。

    极其刺耳的“嗤”的一声,陵天苏苍白的面目有被黑暗所吞噬。

    手掌前的金色火焰顿时犹如被狂飞吹灭一般,只剩下点点星辉火光,宛若无边无际黑暗下最后一抹挣扎光明。

    陵天苏指尖一阵钻心刺痛,犹如一道冰寒长锥被人在另一端狠狠钉入自己的指尖之中,那疼痛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底。

    一时间,宛若恶鬼炼狱一般的尖锐咆哮之声在脑海之中响起,似是要穿透耳膜!

    陵天苏死死咬牙,知晓那寒冰已经急速蔓延至了极近的前方,他将那一声呼之欲出的痛苦闷哼之声艰难咽下了。

    他目光紧锁即将熄灭的点点辉火,眉头深皱间,不假思索的狠狠咬破舌尖,鲜血的味道在口腔中急速蔓延。

    陵天苏口含鲜血,噗的一口喷出。

    那猩猩点点的鲜血宛若世间上好的引燃火油一般,浇在了那将散未散的金色火星之上。

    腾!的一声烈响!

    绚烂璀璨如烟火一般的金色火光再度炽烈燃烧起来,光芒熠熠。

    那火光将漆黑的寒冰逼退几分,冰面之上的无数张罪人面孔都在狰狞无声咆哮,在金色火光的映照一下,倒还真像是在经历着无间地狱一般。

    陵天苏嘴角尚且滴落着鲜血,可鲜血还未来得及坠落入地面,便被金色的火光照得金亮。

    然后那一滴鲜血也化作了火焰,融入前方的火光之中。

    在火光流溢之下,对面的寒冰也被拦截成了一道厚厚冰墙,漆黑的冰墙之中,无数只鬼脸在扭曲凄厉融合,最后不见一只鬼脸。

    可森然的鬼气之下,却是凝聚出了一道蛛魔法相,狰狞张牙的缓缓破冰而出。

    那道蛛魔法相整整有着八只猩红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像极了即墨蛛阴的眼睛,直视而去不由令人胆颤心惊!

    陵天苏抬眸漠然地看了一眼那八只眼睛,抬掌再度朝着桌面拍下!

    犹如拍击战鼓一般,沉闷的轰响在二人耳旁响起,拍掌之下,击起一道炽烈的火风。

    火光蔓延也在重组凝聚,须臾,一只二尾火狐踏着火浪仰颅嘶吼。

    在炎炎金色圣火之下,不见一丝妖气,反而给人一种难以描绘的神圣之感。

    桌面之上所倾盖的厚冰溶解,化作一滩滩黑水,尚未来得及淌落入地,便被那炽烈的火炎焚烧之下,化作邈邈黑雾。

    而那道宽大的金属黑桌,无了寒冰的冻结维持,终是承受不住上方的两道恐怖威压,轰然龟裂,散成一地的扭曲铁块。

    而壶中冷茶,早已半是沸腾,半是冻结的狼藉碎了一地。

    二人的手掌皆无了桌面支撑,即墨蛛阴面无表情的将手掌收回袖中,残破不堪的手掌始终如一。

    而陵天苏也同时手掌,掌心却是早已血肉模糊,染红了衣袖。

    而那狰狞魔蛛法相以及神圣二尾火狐,皆在两人收掌之间涣散而去。

    陵天苏低头看着靴子底下的两滩水迹,低笑道:“厉害。”

    即墨蛛阴神色依旧冷漠淡然,他将双手拢于衣袖之中,淡淡地看了一眼陵天苏说道:“倒是我小瞧了世子。”

    从一开始的出手,他只动用了三成力量。

    直至后来短暂交手以后,他渐渐开始意外,才慢慢将力量增涨至五成。

    可是如今五成力量过后,对方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

    陵天苏抬首拭去嘴角血迹,说道:“这也是阁下并未及时收手,如若不然,我恐怕真的就要躺下了。”

    紧闭的殿门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之声,那是即墨兰泽。

    “皇叔发生了何事?!”

    想必是沐浴完毕,换好衣衫仍是不放心又回来了。

    即墨蛛阴却是没有理会殿外的动静,没有他的允许,即墨兰泽自然不可能敢像在白云阁时无礼直接破门而入。

    他静静的看着陵天苏,说道:“世子身上的确能够看到令人向往的希望。”

    陵天苏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微乱褶皱,然后在对方目光的直视之下背起两那具尸体,深深的看了一眼即墨蛛阴。

    他也并未去多问对方是否答应自己的条件,面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昂首阔步离去。

    咯吱一声,紧闭的大门被陵天苏缓缓开启,借着那血红的明灯照耀,他看着门外七皇女微显苍白的面容。

    她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你……没事?”

    陵天苏目光含笑的将她略微打量一番,也许是不久前才沐浴过一番,身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皂角花香。

    泛着湿意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几缕额前秀发半干未干的将她那双异瞳遮掩几分,仍是一袭君子男风打扮,长身玉立。

    在诡异的灯火笼罩之下,许是身上围绕着的丝丝鬼阴气息,又偏偏给人一种倩影幽魂之感。

    “瞧殿下这话说得,像是希望我死在里头似的。”

    不加以掩饰的调笑话语让即墨兰泽略微有些不悦。

    她轻轻皱眉,后退两步,冷声道:“既然无事,那便下去将你的朋友好生安葬了吧?”

    陵天苏也没有与她多加攀谈的意思,绕开她便离开长廊,去寻一处安静之地。

    即墨兰泽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可偏偏又抓不知那感觉从何而来,只好深深皱眉,往大殿之中走去。

    “皇叔?!”

    一进入大殿,她看着地上宛若经历了一场大战后的狼藉,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刚上前两步便嗅到了一丝异样熟悉的气息,不由眼眸大睁,不可思议道:“寒间阴狱?!皇叔你竟然动用了寒间阴狱?!”

    仿佛突然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即墨兰泽的目光骤然变得警惕起来,凌厉环顾四周,冷着脸道:“难道是又有不知死活的入侵者……”

    话说一半,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起来,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我带过来的那个宋鹰有问题……”

    大殿之中,只有她带来的那个人一直与皇叔单独身处大殿之中,虽然觉得有些不现实,那家伙怎么可能有资格让皇叔动用寒间地狱。

    寒间地狱是即墨蛛阴在被族人镇压封印于黑水冰狱百余年间时,所领悟的一种寒冰属性功法。

    那可是她的父亲阴刹王都忌惮的一种至阴功法。

    即墨蛛阴捂唇连连闷咳一声,额角的蚯蚓形状鼓动痕迹愈发明显狰狞。

    即墨兰泽脸色大变:“皇叔?!”

    “没事,他也没有问题。”即墨兰泽缓缓摆手,掌心依稀可见乌黑血迹。

    “这能叫没事吗?!”即墨兰泽目光沉重的迎了上来,担忧的搀扶着他一只手臂。

    不过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既然皇叔说那小子没有问题,那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可既是如此……又是何人将他伤成这样?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伤罢了,不过那小子说得没错,他的确能够治我身上的诅咒之力。”

    即墨蛛阴性子孤傲冷僻,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女,显然也不愿随便接受她人的关切,漠然的避开她搀扶而来的手掌,淡淡说道。

    即墨兰泽伸出的手掌微微僵住,她低头看着一地的残破铁块,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对那沙海楼弟子客气些便是。”

    即墨蛛阴沉思了片刻,道:“孟七轩给晏佑的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体内的黑魔蛛丝线无法动用了,这几日我需好好疗伤,不得受外界干扰。”

    即墨兰泽连忙说道:“皇叔放心,有兰泽在,那两名入侵者翻不起什么巨浪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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