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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道元结界

    顾瑾炎脚程很快,不大一会的功夫便已经走完了十八巷道七条长街,他只需在前方的一个荒僻巷道里转角再走完三条长街便可回道自己家中。

    本想着如今夜已深,即便是家里的老头子熟睡了,也得把他拖起来!

    然而……他这想法即便在急切,也不得不推延片刻了。

    因为前方荒僻黑暗的巷道不起眼的转角处,静静的躺着一根银色长鞭。

    顾瑾炎的步伐停了下来,只觉着长鞭甚是眼熟。

    脑袋上被夏运秋割了一剑,仿佛此刻的思绪也便平时慢了许多。

    不过他的记性一向很好,虽然不比平时灵活,但也稍加回忆片刻。

    便也想起,这眼熟的长鞭分明是陵天苏身边的那个侍女的贴身武器。

    当时在一方客栈相遇之时,她身边有两名侍女,模样颇佳,气质灵动,他那双看到姑娘就贼精神的眼睛不由也多加注意了两眼,便也记了下来。

    其中一位侍女腰间配刀。

    另一位侍女腰间则是这把长鞭。

    虽然当时这把长鞭明显灵气大失,一眼便能看出鞭身严重受损,且关其品相也不过是把中品玄器。

    而如今这把染血的长鞭却是上品玄器……

    但顾瑾炎不相信这世上有着这么多的巧合,况且他相信陵天苏有着一定的手段能够修复这种长鞭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若这真的是他侍女的贴身武器,如此重要之物,大半夜的又怎会出现在这阴暗的小道之内。

    而且上面血迹斑驳,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激战。

    顾瑾炎眼眸微眯,右手早已抚上左手的古铜戒上,轻轻的转动着。

    对于那位侍女为何要大半夜的出了王府,他不感兴趣。

    但是……那日在一方客栈中,他不难看出陵天苏对那两位侍女的亲近之意。

    这份亲切,是他与身边的这些宠姬们截然不同的。

    所以,今夜,他怕是也要管管这闲事了……

    夜,依旧是寂静幽寒的夜。

    如若没有这把染血的长鞭,他定会觉得前方小巷之中,会是一片寂静。

    他上前拾起软鞭,上头的鲜血仍有温凉之意,可见这血迹是刚染上去不久的。

    顾瑾炎冷笑一声,眼神骤然一凛。

    因为他发现,小巷之内拂面而来的寒风中似乎多出了点其他的气息。

    他语气低沉阴寒,自言自语:“道元结界吗?可真是有点意思……”

    将手中软鞭用力的紧了紧,脸上还带着阴冷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向前方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的小巷中走去。

    古朴的铜戒散发着微弱的玄光,便见穿着一身青色缎子衣袍顾瑾炎消失在小巷黑暗里。

    一声惊呼自宁静的夜晚响起,声音苍老却不是气韵有劲。

    顾瑾炎方才沉思时所站之地,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

    这名老者鹤发童颜,面上无一丝年老的皱纹,肌肤红润健康,气息内敛深沉,若是稍有道行的修行者,一眼便能看出这名老者是位隐世强者。

    而这名老者立在寒风之中,脸色显得有些难看,额角不断的淌着汗珠,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小巷。

    从顾瑾炎出了顾家大门,这名老者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当然,这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顾瑾炎身上有一枚银色小哨,而这名老者,便是那银色小哨的主人。

    他是顾家的客卿长老,专门负责顾瑾炎的安危。

    既然能够成为顾家客卿,他自最少也有着安魄境界的不俗实力,他虽每日藏在暗处受命保护顾瑾炎。

    但对于顾瑾炎的私生活,亦或是与别人的谈话,他自是不会去探听干扰。

    若无异状,他便如同一个不存在的人。

    若是寻常的打架斗殴,他是断然不会出手,除非到了生死之际,他才会出手保他性命。

    可就在方才,在他面前,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永安城是一个繁华平静的都城,可繁华平静之下不代表着就没有危机存在。

    顾瑾炎是顾家家主的独子,他一人行走在夜半三更的寂静街道,虽说几率很小,但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所以这位客卿老者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顾瑾炎身上离开。

    然而……当他踏足阴暗小巷中的那一瞬,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步。

    顾瑾炎在那一步瞬间,便诡异消失,仿佛踏足了另一道他看不见的空间之中。

    而这位安魄境界的老者,除了看到他指间的一抹玄光闪动,便再无发现一丝异样。

    他的背脊惊出一身冷汗,他隐隐察觉到这小巷之中的空间扭曲。

    虽极其微弱,但他可以肯定,这小巷之中此时此刻正连通着另一道空间。

    老者脸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犹豫,好在他博览群书,对于五行八卦阵法也略有涉及,以至于此时不至于束手无策。

    双手迅速结印,苍白的发须如无数银蛇狂舞,飘飘欲仙,一股子出尘的气质油然而生。

    一瞬间,自他双手之间结出数十道解阵印法,随着他双手推出,层层叠叠的印法疾驰而出。

    数十道印法叠加的光芒无比刺眼,蓝白交织闪烁不断的光芒照耀着阴暗小巷中的每一个角落。

    盛放的光芒在并不长的小巷内疾驰出一道笔直的繁华光芒,然而冲出小巷掠到巷道的另一方长街之上,闪烁了片刻便散溃成点点尘芒,消散在这夜空之下。

    事实证明,他这打出的数十道解阵印法无一道有效,除了好看之外,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麻衣老者瞪大眼眸,不可置信。

    此地的结界阵法无比奇妙,他本没想着能够凭借着这数十道解阵印法一举破开此地结界。

    不过再不济也能够找出一丝破绽,然后再找寻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顾瑾炎。

    却不曾想,竟毫无作用,就仿佛此地根本不存在结界一般。

    麻衣老者面上浮现出一道苦涩的笑容。

    真是没想到,家主大人极其宠溺这位独子,而顾家有着丰厚的底蕴,众多的异宝。

    所以这位大少爷的空间戒中,从来不会少稀奇古怪的宝贝。

    而方才他空间戒上闪烁的光芒定是他取出了可以进入结界的异宝。

    而家主大人的一片好心,却不曾想今夜却是害了这位顾家大少。

    能够设下这般强大结界的,实力定然远超顾瑾炎。

    他这般急着送上门去,若是那人有杀心,他必死无疑!

    ……

    顾瑾炎一步踏足无人的阴暗小巷之中,身处着隔世的方寸之地,手中一块暗红灵石化为碾尘,从他指缝流逝。

    这暗红灵石灵气并不浓郁,但其中却存有一道符师留下的符阵。

    这是顾家家主怕来自别家心思不纯者,以结界困缚顾瑾炎,将其不知不觉的暗杀。

    便特意花下重金请符道高手将那符阵留在了灵石之中,以便在危机时刻,顾瑾炎能够逃离结界束缚。

    如果顾家家主知道他送给儿子的这枚灵石却被他用来自投罗网,定会悔恨得直拍大腿。

    顾瑾炎面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神色,没有因为失去这枚珍贵灵石而感到可惜。

    因为当他进入这片方寸之地时,他便看到了浑身染血,已经看不出原来衣衫颜色的月儿。

    此时的她面颊苍白如雪,捂着右剑伤如泉涌般的剑伤,倚坐在灰白的墙角之下。

    此刻的小巷之中,除了月儿,还有一人!

    而那人,自然便是伤她之人!

    顾瑾炎直视那双暗红色的双眸,那双眼眸暗红到了极致似乎深沉的黑夜还要暗沉。

    那人目光深沉平静,却让人不禁生出一种阴厉之感。

    (ps:晚上还有一更,今天好忙。)

第三百一十七章:越国吴婴

    顾瑾炎心知自己是来救人的,绝对不能在此人面前露出一丝怯意。

    面上虽然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但后背却已经泛起一层薄薄冷汗。

    他打量着眼前这人,是个年纪极轻的少年,怕是比陵天苏也大不了多少。

    他容貌颇为俊美,薄薄却紧抿的唇带着几分凌厉味道,一双暗红眼珠时而闪过的深沉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诡异,面上的肌肤有如失了些血色的苍白,消瘦的身材与这抹苍白的病态形成鲜然的正比。

    更奇特的是,这少年眉宇中心点了一枚银色星沙,颜色浅亮,仿佛将一颗极为美丽的星辰嵌入在了他的眉心之中。

    若不是他身侧倒着一位重伤浑身染血的女子。

    若不是他指节分明的手掌上正淌着凄惨的鲜血。

    顾瑾炎甚至觉得他不过是个清瘦孱弱的普通少年。

    在顾瑾炎打量这个少年的同时,而这少年幽寒的目光却也看向了他。

    分明是再平静不过不带一丝杀意的眼神,却让顾瑾炎遍体生寒。

    “吱吱……”

    两声萎靡的轻响吸引了顾瑾炎的视线。

    两个肥大的脑袋从月儿的身侧艰难爬出。

    是两只诡异的婴儿……

    它们眉间分别印有一个‘尘’字,与他们那白皙的脑袋相比,真正让顾瑾炎头皮发紧的是……

    那两个婴儿头部以下的身子居然是由漆黑的树藤编制而成,龇牙咧嘴的一张大口几乎快要裂到耳后根。

    看起来比寻常婴儿的嘴要大上数倍,锯齿般的牙齿看起来十分渗人。

    顾瑾炎心想,这是谁家不得人痛的孩子,竟生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两只嘴里尚冒着血沫沫的诡异婴儿一冒头。

    便听得那血瞳少年冷笑一声,染血的手掌随意抬起。

    “嗤!”的一声,那是无形利刃切开空气比疾风还要快的声音。

    倚坐在地上的女子肩头再度飙升一串凄惨的血珠,溅洒在身后的灰白墙壁之上。

    她却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气息愈发的微弱。

    顾瑾炎脸色骤然一沉,他如何看不出来那少年毫发无损,就连手中滴着的鲜血也是那女子身上的。

    “住手!”

    他低沉厉喝,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陵天苏的人被这少年杀死在无人的小巷之中。

    那少年收回手掌,薄唇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舌头轻轻舔着手指上的鲜血。

    鲜血将他的嘴唇染红,侧脸半明半暗看不真切,而嘴角的那一抹猩红竟将这少年衬得无比妖异血腥。

    暗红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便很快的收回视线。

    更没有因为顾瑾炎闯入他随手所设的结界而感到意外,面上神情无比淡然,仿佛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血腥残忍。

    他表情平静道:“你要阻止我?”

    顾瑾炎指尖微微发凉,用力握了握拳头,驱散这令人不安的凉意。

    他点头认真道:“是的。”

    那少年轻声一笑,若不是唇上的血腥,这份笑容倒还真有几分和煦的味道。

    “我是吴婴。”那血瞳少年这般说道。

    在这诡异的气氛,诡异的情形之下,他这般自报姓名的对话自然不会是单纯的自报姓名。

    顾瑾炎一时心悸。

    因为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如果要顾瑾炎现在选择的话。

    他情愿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满怀杀意的小司马风多年,也不愿意面对他。

    因为这个吴婴,准确的来说,他并不是晋人。

    吴婴,九州大陆,这个世界最年轻的安魄强者。

    如果说陵天苏是大晋的天才,那么这个吴婴,无疑就是这个九州之上唯一的天才!

    他年满十六,如今却以登临千百万个修行者穷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据传言,他在修道途中没有凭借着任何的家族势力,更没有什么名师教导,全凭一己之力,悟道修炼。

    就像是海底的一粒沙,无人问津,渺小不起眼。

    直到他在十岁那年,在帝象观前一朝领悟天地大道,至此一鸣惊人。

    在国之将亡之际,以一人之力,撑起了一个国家。

    当时的虎狼之国大离,以着饕餮之姿,先是吞并了临边小国,紧接南下灭其楚,再欲吞其吴婴所出生的越国。

    就在国之将灭时,吴婴的存在,硬生生的扭转了局面。

    当代世界最为传奇的两个人物。

    一是以一人之力灭了一国的上官棠。

    二是以一人之力拯救了一国的吴婴。

    虽然这听上去,二者之间相之比较的话,上官棠的行为听起来要残忍许多。

    但真正明白人,却知道,在一个国家面临灭亡的时候,想要拯救这个国家,往往却是要杀掉更多的人。

    比如说当时的越国那位昏庸无道的君主。

    而越国,却又有一个别名,名为吴越。

    吴是国姓,当时的君主,则正是这位吴婴的生父。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杀死自己的生父,这让人无法想象!

    顾瑾炎也无法想象。

    但是此刻的他却明白,这个名叫吴婴的少年,不是他能够抗衡。

    他之所以告诉他他的名字,是‘好心’的想让他知难而退。

    一个越国王室,突然降临在晋国的疆土之上。

    其原因不难猜想,因为万首试即将开启,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的万首试。

    但是他却在寂静时分,出现在了这无人小巷。

    还在虐杀叶国公世子殿下的侍女,这点行为就颇为令人费解了。

    顾瑾炎没有时间去深思这个原因。

    他心知眼前这少年的实力有多强大,若是凭借修为境界,他根本无法抗衡。

    所以他说了一句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是在此刻说出来却会显得有些可笑的一句话。

    “我叫顾瑾炎……”

    礼尚往来的自报家门。

    不过若是在平时,他绝非用‘我’,往往他都会狂妄又自大的自称‘本少’。

    吴婴眼梢略微上挑,道:“你觉得仅凭着这三个字就能阻止我杀她?”

    “不能。”一个连自己生父都可以杀死的人,又怎么会震慑这三个字。

    顾瑾炎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能不能是另一回事,我是想告诉你,这里不是吴越,这里是大晋皇城,你想在这里杀人,是不是应该斟酌一二。”

    吴婴微微一笑道:“我想杀的人不需要斟酌,如果你不希望我杀她,那便用实力来阻止我,而不是说这么多废话。”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但凡有实力的,自然也不会说这么多废话,事实证明,我打不过你,所以只能说些废话来让你放弃杀人。”顾瑾炎很诚实回应道。

    “既然知道是废话,你又凭什么觉得这废话能够奏效?”

    顾瑾炎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墙角下的重伤女子,然后收回视线,接着道:“他是叶王府世子身边的侍女,你若杀了她,便会承担两家的怒火。”

    顾瑾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那女子虽然伤势看起来很重,但却不会危及性命。

    如若他再晚来半分,恐怕就真的迟了。

    吴婴笑了笑,笑容随意:“我连偌大的一个北离都不怕,会怕你顾、叶两家?”

    随意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自信。

    顾瑾炎低头沉默办响,转动这手中古朴铜戒问道:“我很不解,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何非要杀死一个弱你许多的女子?”

    他不认为陵天苏身边的这个侍女会去主动招惹吴越的这名强者。

    换种说法就是,以她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引发起这位吴婴必杀之心。

    虽然他杀人随心所欲,但绝不会在万首试即将开启之刻,在皇城之中杀死九大世家之首叶家的侍女。

第三百一十八章:你太弱

    吴婴淡漠道:“杀人自是有杀人的原因,无需与你解释,好了…今夜你已经耽误了我不少功夫,如果你确定你要保他,那便打败我,或者杀死我。

    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活过今晚。”

    顾瑾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谈不拢了。”

    转动着古朴铜戒的右手停顿,一抹耀眼的火光自他手掌绽放。

    光芒久聚不散,火焰中出现一把剑柄,紧接着是剑身,剑尖……

    一把完整的长剑被顾瑾炎握在手掌之中。

    长剑出现的那一刹那,小巷中的阴冷顿时被剑上炎意席卷而空。

    那把剑的剑身并非光滑如镜面,而是遍布着如鳞片般的纹路。

    剑长三尺,剑锋火光缭绕,火光之中隐有滔天兽吼。

    吴婴看着他手中那把长剑,淡淡道:“顾家家传之剑,炎鳞剑。”

    顾瑾炎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长剑道:“没想到倒是在这时候将你派上了用场。”

    “在你拔剑的瞬间,就应该明白接下来你该面临的是什么?”

    吴婴腰间亦佩有剑,但却始终不曾拔剑出鞘,哪怕面对月儿身下那两只堪比安魄境界的鬼婴还是手握炎麟剑的顾瑾炎。

    月儿低吟一声,艰难的偏头看了一眼顾瑾炎,挪了挪唇却发现此刻她连说话都十分困难。

    顾瑾炎率先出手,因为他心知若是吴婴先出手的话。

    那么这场战斗,他便很有可能再无机会出手了。

    “天火三式,浪火一剑!”

    顾瑾炎手握炎鳞剑,一剑荡出一个圆满的剑势弧度。

    这一剑,白日里他曾亲手传授于云长空,而云长空对于此剑法的感悟力也颇为深刻,一点就通。

    在听雨轩内,云长空正是凭借着此剑重伤赵大公子身边的两个随从。

    但如今顾瑾炎使出这一剑却是与着云长空有种截然不同的气势。

    炎浪滔滔,这一剑霎时将他们三人头顶的这一方夜天照得明亮。

    天空中飘散而下的鹅毛大雪急速融化甚至都还来不及化作雨滴便蒸腾出邈邈雾气。

    灼热的剑势朝着吴婴面门直扑而去,小巷空间狭小,而这一剑极为磅礴,如浪如海。

    除非吴婴退出这所设结界的方寸之地,否则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躲开这剑势。

    但对于吴婴来说,他根本不需要躲开。

    而顾瑾炎也是深知这一点,在浪火一剑的剑势脱离剑身的那一瞬,黑色长靴之下的厚厚积雪便出现一个浅浅雪坑。

    而雪坑出现后,雪上黑靴却诡异的消失不见。

    吴婴低声一笑,一步未动,甚至连那只染血伤人的手掌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神情平静,好似没有听到空气中的低沉嗡鸣,更好似没有看到那撕开黑夜呃火光肃杀剑势。

    包裹这恐怖高温的剑势十分干净利落的横斩在吴婴的胸膛之上。

    瘦弱背后的长发被剑势荡得狂舞,一身宽大得看起来并不算合身的衣衫仿佛被无数双手扯住不断摆动。

    但……也就仅此而已。

    他一步未退,甚至连格挡住攻击的动作都不曾有。

    强大的剑势一击,便被吴婴那略显孱弱的肉身生生化解!

    在剑势荡然无存的那一瞬,紧接着,一抹炙热与寒芒并存的剑尖瞬息而至,直刺他的眉心。

    吴婴嘴角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不闪不避,右手中食二指并成一道修长笔直的剑指,潇洒随意的夹住了这抹灼热的剑尖。

    “你这一剑,还不错……与传闻中的浪火一剑倒是有些不相符。”

    他摇首感慨,平淡的话语中带了一丝赞赏之意。

    顾家的浪火一剑,属于远程刚猛一击,却可为自己留有余地,远离敌人。

    在一击未果之下,可随便变换杀招甚至预测出敌我之间的强大差距。

    若是这浪火一剑毫无效果,便可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全身而退,明哲保身。

    而顾瑾炎却偏偏反其道行之,他所施展出来的浪火一剑根本没想着能够伤到吴婴,不过是个引人注意的幌子罢了。

    真正的杀招却是剑势下的火鳞剑。

    谁能想到顾瑾炎会紧随自己的剑势而上,一招叠一招,这般诡异的打法,即便是吴婴,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对于顾瑾炎来说,此时此刻,他不需要明哲保身。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第二枚破界灵石。

    在这狭小的小巷之中,浪火一剑所谓的明哲保身的打法根本就不实用。

    更何况他来此地,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而是为了带走那边重伤的女子。

    而然,相比于吴婴的那一丝意外,顾瑾炎此刻的心情无疑就要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攻击无法伤到吴婴。

    因为凝魂与安魄之间的境界差距不是通过剑招能够弥补的。

    更何况这位撑起一个国家的吴婴,绝非寻常安魄强者。

    在与他同等境界下对战的安魄强者,都有着很大的可能被他反杀。

    但顾瑾炎却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在浪火一剑的剑势斩在吴婴身上之时……

    他分明看到他在那一瞬,并未动用一丝元力防御。

    他竟是以肉身硬生生的化解了他的浪火一剑!

    可顾瑾炎观他那孱弱得活像是个文弱少年的身子,浑身上下无明显肌肉。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炼体之人,他怎会有如此强大的肉身?

    更让他惊讶的是,炎鳞剑属性为火,乃是顾家世世代代的传承之剑。

    是由顾家一名练器大师前辈以一枚神兽麒麟的鳞甲混入天外流火陨铁锻造而成,在炎鳞剑的成型之后,更是用那神兽麒麟的鲜血灌溉整整三日。

    麒麟之血比地底岩浆还要滚灼,沸腾!

    寻常陨铁不说能够在那麒麟之血下苦撑三日。

    即便是二者相触的瞬间,便会被麒麟之血灼燃烧融。

    唯有同种属性的天外流火陨铁才能与这麒麟之血相辅相融。

    麒麟之血价值连城,异常难得,唯有以顾家的底蕴才能收集到大量的麒麟之血,用以祭剑。

    在剑成那日,剑身上的恐怖温度直接将空气燃得炸响不断,就连铸剑的千年熔炉也禁受不住那样的高温,毁于一旦。

    在出剑那一刻,底蕴十足的顾家更是将一只陨落了的凶兽,炎海龙鱼之精魄以着滔天手段,硬生生的灌入在了此剑之中。

    自此,炎鳞剑便有灵,脱离了普通玄器的范畴。

    以是大晋为数不多的灵器,且是灵器中的上上之品。

    剑以神兽之血洗礼,内涵麒麟鳞甲,剑藏绝世凶兽,自是一把不可披靡的当世绝剑。

    自此,其剑身便犹如一把万年炎温不散的烙铁一般滚烫。

    唯有顾家直系子孙,方能不受其剑上的凶煞炎炎所侵害。

    若是普通人接近此剑,甚至是手握此剑,那么那只握剑的手怕是会被剑上的温度融得见骨头都化成了渣。

    可现如今,他眼前的这位吴婴,竟是以两指十分轻松的就夹住了炎鳞剑的剑尖,视剑上高温如无物。

    而那两指之间,依旧并未看到动用任何元力。

    顾瑾炎只觉得这一剑钉在了一座巨山之上,丝毫撼动不得。

    心中吓然无比,暗道这小子的身体是什么结构构成的,竟然强横到了这般地步。

    抗下他的浪火一剑不说,两指触及炎鳞剑更是连皮肉都不曾焦黑一块。

    吴婴面容淡淡,不见轻易接下这一招后的得意之色。

    他视线微抬,平静的看着自己眉心前一寸停下的剑尖,以及剑尖四周因为恐怖高温而变得扭曲的空气。

    他的嘴角微勾,很是遗憾的说道:“剑是好剑,可惜……你太弱。”

    (ps:吴婴终于出场了,有点小激动。)

第三百一十九章:比传闻还要强大

    顾瑾炎一言不发,没有因为来自敌人的轻视而恼羞成怒。

    在这个时候,如果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恼羞成怒自乱阵脚,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眉宇间的轻佻风流在他出剑的那一瞬,变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极其认真的凛冽战意。

    袖袍下的左手无声迅速的捏出一道剑决。

    剑决成型的一刹那,剑身那遍布如鳞片般的纹路宛如活过来一般,其中开始绽放着耀眼的火光,爆发出惊人的恐怖力量。

    剑决再捏,那鳞甲中的火光如流水淙淙,急速朝着剑尖流窜而去。

    苍白的双指之下是璀璨到了极致的熔浆之芒。

    那短短一截剑尖仿佛在地心深处的熔浆之中淬炼了千百年一般,赤黄的光芒与苍白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瞬,仿佛炎鳞剑所有的力量全部聚集在了那一抹剑尖之上。

    鳞甲遍布的剑身此时再无一丝火光流溢,孤独的散发着冷冷的金属光芒。

    剑尖上的光芒虽然面积不大,但异常耀眼。

    神色萎靡虚弱的月儿被这抹光芒刺得眼睛灼疼无比,两只鬼婴纷纷跳起。

    黑色藤蔓编制的身体分解成无数一条条长长的蔓枝,以蔓枝撑住肥大的脑袋,替月儿挡住这灼人的光芒。

    肥肥胖胖的两只脑袋,五官痛苦得都要挤到一块去了。

    两只鬼婴尚且皆拥有者安魄境界的实力,都无法直视那剑尖上的光芒。

    可想而知这柄剑若是正中一名安魄强者的身体,还不得立即溶出一个窟窿眼来。

    面对这惊人一剑,吴婴好整以暇的立在那里。

    夹着炎鳞剑剑尖的那两根手指依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顾瑾炎的眼瞳陡然一缩,他看到剑尖与指缝之间,闪烁起丝丝缕缕的微末闪电。

    紫色闪电自他指尖绽放,滋啦作响,与那泛着千年熔炉般光芒的剑尖相触,霎时间,炸裂的声响不断爆发出来。

    吴婴双脚依旧稳定的踩在雪地只中,虽说指尖电闪不断,但夹住炎鳞剑的那两根手指依旧稳稳当当。

    反观顾瑾炎握剑的手及手中那把笔直的长剑,仿佛为一体般的嗡然颤抖起来。

    他的手与剑,在这一刻,好似共同正承担着莫大的压力。

    顾瑾炎面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些人,活在无比精彩强大的传闻之中,待到与之相见时,便会发现传闻这种东西可以将有些人神化到一种离谱的地步。

    事实上,这个人不过是凭借着几分实力,几分运气,战出几场辉煌事迹而立下的成就。

    见到本尊往往会让人心中升起一种见面不如闻名的想法。

    在遇到这位吴婴之前,在酒楼茶馆之中,顾瑾炎也不曾少听到过这位吴越皇室子孙的传奇人生。

    那时的他虽然惊叹,却也有着几分虚名过盛这种不甘心的想法。

    而如今看来,在众多名人之中,这吴婴倒是个另类,他真正的实力却是远超传闻!

    因为能够空手如此轻易接下他这一剑的安魄强者,少之又少!

    吴婴是个生得十分妖治的少年,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他剑锋一样的眉角高高扬起,他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说道:“看在你逼我动用元力的份上,今夜我不杀你,不过我素来喜欢一报还一报,你攻我一招,我自当是要还你一招的。”

    他这话说得轻巧,但要知道,能够在他手中接下一招的凝魂境还能完好站着的,在这世上恐怕还没几个。

    顾瑾炎自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在这么紧要关头之下,他那不安分的嘴又开始泛起了老毛病。

    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若是接下你这一招,是不是可以让我带着那位姑娘平安离开。”

    吴婴嘴角挂笑,余光瞥了一眼倒在墙角女子。

    嘴角笑意丝毫未减,只是眼中的冰冷杀机愈发浓重。

    “你可以平安离开,但是她……我非杀不可!”

    说完,便不再等顾瑾炎接下来会说什么废话,他的攻击便已经降临。

    吴婴身下的两道脚印变成三道,长衫衣摆下的右腿前跨一步。

    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却让顾瑾炎的手臂迎来一股仿佛随时可以将他臂骨震裂的巨力。

    手中的炎鳞剑发出难堪重负的刺耳金属扭曲声音。

    炎鳞剑身并不算纤薄,但此刻却已经被吴婴稳稳的夹住剑尖,手臂随着脚下前进的一步朝着顾瑾炎欺压而去。

    笔直的剑身骤时被弯成一个恐怖的、将近圆满的弧度。

    那弧度不禁让人一眼看去,便会觉得那把长剑随时会绷断一般。

    紧接着,剑指反手一转,平坦的剑身变成了剑锋,朝着顾瑾炎衣领上的脖子直切而去。

    简单的反攻动作却是在一瞬间完成。

    一直处于全神贯注战斗状态下的顾瑾炎甚至都没有看清雪地之上是如何多出的一个脚印,自然更加不会看到向他脖子要害直切而来的尖锋。

    他虽看不到,但剑锋上的炎热光团在闪电的压制下依旧存在,恐怖的高温反之袭来,反而成了他最好警惕危机示警。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没有丝毫犹豫,顾瑾炎品质上家的靴底踩在靴底之上,快速的急退着,在积雪中留下八只深入黑洞的脚印。

    积雪不浅,却也称不上能有多深。

    而这八只脚印看起来深黑深黑,却是因为顾瑾炎后退踩出的每一步,都得借助大地的力量来卸去那两指上的惊人力量。

    除了被踩得凹陷的积雪,在积雪之下的大地,也生生的被那靴底踩陷下去一寸有余!

    八只脚印,代表着顾瑾炎后腿了整整八步!

    而在这狭小的小巷之中,顾瑾炎退了八步之后,后背便撞上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那是吴婴随手所设的道元结界。

    他进的来,却出不去……

    脚步一停,顾瑾炎便再也无法接住大地的力量来化解那两指拧来的力量。

    “咔嚓”的轻响出现在这无人的小巷之中。

    顾瑾炎知道,那是他的臂骨开始出现裂缝的声音。

    但对于脖子上的即将来临的剑锋威胁,那臂骨断裂的伤显得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牙根紧咬,咯吱作响。

    他手捏剑诀的左手翩影连绵,剑诀不断,右手炎鳞与左手剑诀相互呼应,剑尖光芒急速后散,浓郁的火光再度遍布在鳞甲剑身的没一个角落。

    宛如近乎盈月的剑身放出“锃”的一声反抗之音。

    富有灵性的长剑仿佛受到了主人急切心情的影响,犹如鲤鱼打挺一般剑身向外奋力弹去,试图将恢复笔直长剑模样。

    奈何那两根夹着剑尖的手指宛若亘古不变,手指后方的距离如同禁地一般不容逾越!

    剑诀变幻间的反弹之力唯能稍稍阻碍前进的速度而已。

    顾瑾炎额角冷汗不断,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左手捏决速度愈发的迅猛,残影不断。

    “??……”

    剑身奋力抵抗,不断在吴婴中食指指缝中疯狂击打着,发出金属相撞的悲鸣之声。

    虽然效果甚微,没有逼退一分,但总算是让那前进的尖锋缓速下来,好让他有那么一丝喘口气的时间。

    紧接着,顾瑾炎停止捏决。

    左手剑指朝着自己小腹的丹田气海轻点而去,然后只见他全身衣袍汹涌的鼓荡起来。

    衣服下的肌肤变得通体赤红,好似随时鲜血会从自己的肌肤毛孔内喷薄而出!

    连绵不断的手决一停止,那抹尖锋势不可挡的切在了顾瑾炎通红的皮肉之中。

    吴婴微微挑眉,在殷红的鲜血染红剑尖的那一瞬,炎鳞剑上的流火光芒霎时变得沸腾起来!

    (ps:有位大哥说吴婴很装逼,没觉得啊……最近订阅和月票成绩让北北好生感动,在此感谢各位支持,鞠躬。)

第三百二十章:从天而降的剑

    鲜血渗入剑尖,如同吸水的海绵消失不见。

    吸收了顾瑾炎鲜血后,炎鳞剑整个剑身气势为之一变,散发着犹如远古凶兽可怕的气势,整个小巷内骤然爆发出恐怖的高温。

    他们二人身下的积雪开始急速消融,化作潺潺流水。

    因为结界的缘故,这地上厚厚积雪化成的雪水无法流出小巷,便堆积在了此处,形成浅浅一滩。

    炎鳞剑嗡然一颤,切向顾瑾炎脖子要害之处无法再下沉半分。

    顾瑾炎眼眸紧闭,口中低声细念,弯圆的长剑猛然一抽,终于反扑!抖得剑身笔直。

    反震之力总算是让那两根手指松开剑身,将前者看似抽飞出去好远。

    吴婴身形轻飘的倒退而去,脚尖轻轻点着地上的水面,浅浅水滩无法打湿他的靴底。

    他平静的看着炎鳞剑中冲天而起的龙鱼兽影。

    那显然是以他的鲜血召唤出了剑中之灵,而正是剑中的那道凶兽剑灵,才能够成功让他的双指离开那抹剑尖。

    “炎鳞剑居然认你为主了?有点意思。”吴婴眯起眼睛说道。

    炎鳞剑是顾家的传承之剑,虽说顾家嫡系血脉可靠近且使用这把剑。

    但能够得这把剑认可且奉为剑主的,自剑成之日起,便是真正的少之又少。

    而顾瑾炎却可以以自身血脉,召唤出剑灵,实在令人意外。

    顾瑾炎大口喘着粗起,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中龙鱼虚影不断闪烁,张着尖牙嶙峋的巨口,模样狰狞。

    似隐隐快要从炎鳞剑中挣脱而出。

    很显然,虽然顾瑾炎是炎鳞剑的主人,但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完全掌控此剑。

    点在小腹丹田气海上的剑指连忙收起,通红的肌肤颜色渐退,双手紧握炎鳞剑柄,口中发出一声艰难厉喝。

    剑尖猛然朝下,深插大地之中!

    以大地为鞘,那道恐怖的龙鱼兽影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便消散无踪。

    顾瑾炎也不急着将炎鳞剑拔出来,顾瑾炎喘了一口粗气,任由炎鳞剑深插在大地之中。

    他站直身子摸着脖子上的血迹说道:“我接下你一招了。”

    吴婴淡淡一笑,道:“自你踏上修行之路那一日起,顾家家主便将这家族传承之剑传给了你傍身,这么多年了,你在这永安城中,没少拿着这把剑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但即便是嚣张了这么多年,也从未有人知道你顾瑾炎可以召唤剑中凶灵,更无人知道这把炎鳞剑已经认你为主。”

    顾瑾炎的脸色蓦然一沉:“你想表达什么?”

    吴婴余光为瞥,扫了一眼灰白墙角边重伤的女子一眼。

    他讥讽笑道:“可你今夜,却为了一个叶王府的侍女,便暴露了你隐藏多年的秘密……怎么?风流多情的顾少爷喜欢上这个侍女了?”

    “放你娘的狗屁!”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爆了一句十分难听的脏话,他继续沉声道:“他是我兄弟府中的侍女!叶少府中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越人来杀!”

    “我不光能杀她,还能杀你,不过你接了我一招,我答应了今天不杀你,便不会杀你。”吴婴面上无比自信。

    顾瑾炎冷冷一笑,道:“看不出来你吴婴还是个说话算话的正人君子,可是我看她接下你不止一招了吧?”

    他将挂在腰间的困龙鞭往吴婴脚边一扔,上面的血迹斑驳彰显着他话语的事实。

    吴婴不可置否道:“不错,她多半是借着身边的那俩个丑婴的实力方能苦撑这么久。”

    “她能够驾驭这两个古怪的婴儿也是她自己的实力一部分,怎么?你想不认。”

    “认,为何不认?”吴婴笑着点了点头,认得十分爽快利索倒是让顾瑾炎一时愣住。

    “那……”

    “可我何时承诺过,只要她接下我一招我便放过她了?”

    吴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冷笑道:“我是来杀她的,又不是让她接我一招。你以为,这大半夜的,我就这么闲?”

    他看着顾瑾炎,微笑的唇却吐出冰冷的话来:“今夜,我是来杀人的!”

    顾瑾炎双目紧锁住眼前少年,十分认真的说道:“你若杀了她,我顾瑾炎在此立誓,天涯海角,倾尽一生,不惜动用顾家全部势力,也要将你追杀至死!”

    吴婴失笑出声,对于他的威胁,面上不见任何害怕神色。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威胁我,看来你的胆量果然很大,但是很可惜,这改变不了我要杀人的这个念头。”

    说完这句话,犹带笑意的双眸杀意大作,犀利目光朝着墙角下的女子直射而去。

    暗沉的血瞳电光汹涌,一步未动,却有两道紫电对着护在月儿身前的两只鬼婴当头劈下。

    鬼婴躲闪不急,被那成人手臂粗的电光劈中,惨叫一身,浑身冒着焦臭的黑烟左右僵倒下去。

    以黑色树藤编织的身体变得如油炸过后的酥饼般焦脆。

    一落地,便粉碎成了渣滓,只剩下两颗冒着血水的婴儿头颅凄惨的躺在水滩中。

    黑色的树藤残渣混在雪水之中,看起来十分惨烈。

    吴婴冰冷的笑了笑,看着地上的两只丑陋鬼婴,眼中厌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右手手臂平抬而起,右拳虚握,拳心滋啦作响,流溢着炫彩夺目的紫电。

    紫电迅速拉长,形成笔直一条,在他手中握着,仿佛握着一把紫色电刃。

    紫色电刃自他手中奔腾而出,细细长长的一抹在空中疾驰,硬生生的将空间都给劈开成两半,朝着月儿咽喉直刺而去。

    月儿勉强抬起眼眸,惨烈一笑,心中万分庆幸。

    还好今夜为了心中那一抹不知名的疑惑出了王府。

    在鬼婴的保护下一路逃亡自此,不然累及了沉睡中的傻香儿可就不好了。

    香儿性子痴,此人要杀她,香儿定会拼死相阻。

    好在……香儿并不知此事,真好……

    月儿眼皮渐渐沉重,疲惫的垂下眼帘,心情平静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顾瑾炎心知自己无力阻止,这吴婴下定了决心想要杀她。

    而他根本不是吴婴的对手,甚至连他的第二招,都无法接下。

    苦涩的闭上眼睛,心中愧疚难当。

    叶陵冒着得罪圣上的危险,也要帮他救出姐姐,更是不惜落得一身伤势。

    而他如今见得他侍女即将被人杀害,他却束手无策。

    就在今夜之事马上结束之刻。

    吴婴冰冷的眼眸微微闪烁……

    一道湛蓝色的剑光从天而降,剑光直逼紫电,叮的一声脆响,便将那安魄强者都难以抗下的紫电深深钉入地上浅水滩中。

    紫色的电光溶入大地雪水里,在浅浅水滩中倒映出一片极为好看的紫光,像是紫透的漩涡,泛起水涟朦胧的美感,逐渐消散。

    而那道湛蓝色剑光之中,是一把锋芒毕露的三尺青锋长剑。

    剑柄末端上的碧蓝剑穗迎风飘扬,说不出的优雅尚武英姿。

    “想杀她?问过我了吗?”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天际缓缓传来,语调虽缓慢平和,但依旧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者十分愤怒的情绪。

    顾瑾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来者何人,但听其语气,似乎是为了救这女子而来。

    而且,这人能够破开吴婴的道元结界,让声音与剑传入这片空间中来,这便说明,来者有着能够与吴婴抗衡的能力。

    总算是有惊无险。

    月儿沉重得快要闭上的眼皮猛然一抬!

    这个令人熟悉又痛心的声音,不禁让她呼吸一滞。

    她艰难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凌驾在高寒空中的那名青年男子。

    (ps:负心汉登场,吼吼!!!)

第三百二十一章:苦……为何装逼

    他依旧喜欢穿着那一身蓝色精美长袍……

    他身姿修长,面如冠玉眸如星辰,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冷然俯视着地上的吴婴。

    唯有视线旁移,落在浑身染血的月儿身上时,冷漠的目光便如仍如沸水里的雪花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眼神甚至可以用得上小心翼翼来形容,仿佛多看一眼便会令她受伤一般。

    可事实上,他的目光,甚至说他的出现,他的声音,皆足以让月儿伤痕累累,满身疮痍。

    月儿忽然想着,若是方才吴婴的紫电将自己咽喉贯穿就好了……

    似是发觉月儿痛苦的神情,青年男子不敢再多看,忙收回视线,收敛起眼中所有复杂情绪。

    对于接踵而来的不速之客,吴婴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之色。

    狭长的眼睛淡淡眯起,唇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竟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妖媚祸人几分。

    “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怎么?连你也要扰我杀人雅兴?”

    他没有抬头去看空中青年男子,目光平静的看着身前不远立着的长剑。

    此剑名为‘芳华’。

    他认得这把剑,自然也就认得出这把剑的主人。

    被称之为双容公子的青年男子飘然潇洒降临,衣袂飘飘的立在这小巷之中。

    任由地上雪水打湿长靴衣摆,背对着月儿将她护在身后。

    “杀人也算得上是雅兴?”

    双容淡淡说着,剑指对着身前长剑凌空一指。

    芳华嗡然颤动,离开地面,受到招引般的在空中画出几道漂亮剑花,打了一个转便回到他背后剑鞘之中。

    “在我看来,只要是能让自己心生欢喜快意的情绪,那便能称之为雅兴。”吴婴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会让你动她的。”

    双容眼中冷意渐浓,他为人修养极好,很少会生气。

    而今日,他看到浑身是伤,倒在墙角下的月儿,心中的愤怒怎么也压抑不住。

    吴婴笑了起来,少年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天真,而他也不例外。

    他道:“你觉得你能阻止我?”

    这个问题他同样也问过顾瑾炎,事实证明,顾瑾炎办不到。

    双容看着他点了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拼死一战,我能阻止你。”

    吴婴哈哈大笑起来:“拼死一战?不错不错,你若拼死一战,或许真能阻止我。可是……”

    说道这里,吴婴的笑容陡然变得诡异起来:“你觉得你身后的那名女子会接受你的拼死一战吗?”

    诡异的笑容让双容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与不安。

    他怎么会知道……

    月儿没能理解吴婴话中意思,收回视线偏着脑袋,黑暗的阴影打在她脸色看不清是何表情。

    她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道:“我不需要你救!”

    吴婴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我说什么……”

    他带着恶趣味的笑容,继续语出惊人道: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哦对了,你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她应该还不知道吧,你说我现在说出来……她会不会直接气死,这样也好,省的我出手浪费力气了。”

    双容沉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收起你眼中的警惕,这可不像素来从容的双容公子。放心吧,你那点小秘密我觉得十分有趣,暂时还不打算暴露。

    当然了,你若执意要救她,只能打败我。不过很显然,你今日阻止不了她必死的结局。”吴婴十分自信说道。

    “那么在加上老夫一个,又能如何?”

    众人头顶上传来一道苍老语调悠长的声音。

    抬首看去,一位身着普通棉麻短服的老者自双容公子那一剑斩出道元结界的裂缝中掠下。

    降临在双容公子身旁,一身强大的安魄气息丝毫不加以掩饰。

    落地后,老者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一眼顾瑾炎,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这小子不惜亲临险地,对战不能战胜的对手。

    甚至把关键之时可以保命的破阵灵石都给用了,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从叶王府出来的,是叶家世子的贴身婢女。

    家主大人反反复复的提醒过这倒霉少爷那么多次,叫他不要与叶家人牵扯太深,不要去招惹叶家世子。

    这小子非不听!还得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视线微移,当他看到地上焦黑的两只婴儿头颅,眼瞳陡然一缩,心中暗道晦气!

    这女子竟是主修练鬼之道!

    以他的眼力见,又怎么看不出那两个婴儿绝非人间生灵。

    对于这投来的责备的目光,顾瑾炎没皮没脸的笑着。

    “慎老,你可总算是来了,少爷我可是给这恶小子欺负惨了,你可得为少爷我好好出一口恶气才是。”

    一副有所依仗就立马变脸为虎作伥的模样,即便他生了一张帅气的脸也立马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被他称之为慎老的老者更是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吴婴斜眼看了一眼顾瑾炎,一副觉得十分好笑的模样说道:“你让他帮你出气?你觉得一个连我随手所设的道元结界都破不了的糟老头子,又能奈我何?”

    说完,随手一挥,破裂开的道元结界再度恢复,与外界再次形成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慎老脸色顿时涨如猪肝,满面须发无风自舞起来。

    吴婴此言无比嘲讽,他方才强势登场的那一句“加老夫一个!又能如何!”的开场白更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慎老试图挽回自己的一点颜面,一甩长袖道:“老夫善武,不擅长这些阵法之道!”

    双容公子看了一眼慎老,神情恭敬的朝他行礼作揖。

    “前辈能够仗义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万分,若是月儿姑娘今夜能够平安归家,晚辈定会备足厚礼,登门拜访。”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的极低,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因为他一剑破其道元结界的得意之色。

    因为他也清楚,要想从吴婴手中保下月儿性命,真的很难!

    如今多了一位安魄强者,他不得不将话说死,让他出手相助,一同保下月儿。

    慎老“呃……”了一声。

    满嘴苦涩的吧唧吧唧了一下嘴,道:“好说,好说,双容公子客气了。”

    其实他只是想带回顾瑾炎一人来着。

    奈何方才下来之时听到吴婴那厮一句嚣张言语,一时意气风发,没忍住说了一句装逼的话。

    没想到就给这双容公子给惦念上了,真是悔啊……

    吴婴这小怪物的逆天实力,可是远超寻常安魄强者的。

    要从他手中救人,怕是不付出点代价,不见点血是不可能的。

    苦也,苦也,老夫为何要装逼……

    可是双容公子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既然他都开口将话给说死了,他倒是还真不好反悔带着顾瑾炎拍屁股走人了。

    就在这时,顾瑾炎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讨厌声音再度响起。

    “哈哈哈……吴婴,这姑娘少爷我今天是保定了,慎老,我给你加油,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慎老顿时火冒三丈。

    还给人家颜色看,这少爷真会给他惹麻烦。

    “我…不…需…要…你…救!”

    月儿挣扎起身,身子起来一半又无力的滑落,她固执说道。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双容。

    双容公子神色复杂,对于身后的动静,他根本没有勇气转身去看。

    只是以一个守护的姿态护在她身前,半步不让,凝重的看着吴婴。

    慎老无言的摇了摇头,暗道红颜祸水,祸害了他家顾大少爷不说。

    竟然连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双容公子也给祸害到了这般痴心不改的地步。

第两百二十二章:放肆!

    月儿不想死,但更不想被眼前这个男人救她性命。

    她抬起右手,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咬破指腹。

    然后凌空刻画,殷红的鲜血在半空中化成缕缕红线,形成出一道复杂的符文图案。

    此符文图案一现世,这片空间陡然黑了几分,遥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也仿佛染上一层灰蒙蒙的阴暗之色。

    由血线形成的符文图案也随之颜色渐渐变得深沉。

    在月儿苍白的手指勾勒出最后一笔时,整个图案已经变得比夜色还要漆黑。

    吴婴眼瞳陡然一缩,眼中是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看着那符文图案的形成,整个人好似僵住一般,他的视线全然被那符咒所吸引,暗沉的深红眸子霎时变得如恶魔般猩红。

    分明是极度凶煞的猩红,此时看来,竟是有几分遥远的悲伤之感。

    这符咒的形成仿佛对月儿的负荷极大。

    她口中喷出大口的鲜血,屈指一弹,将刻画完整符文图案弹射覆盖在地上两只焦黑的鬼婴身上。

    霎时,两只鬼婴脑门上的‘尘’字光明大放,鬼婴面上分裂焦黑正渗着鲜血的脸旁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伤势。

    两只鬼婴如同吃下十全大补丸一般来了精神。

    它们没了身子,一颗肥胖的头颅却是如幽灵一般飞起,吐着猩红长舌,闪烁着利牙。

    在月儿的一声命下,朝着双容直直扑咬而去!

    双容并未转身,但他是剑师,背后生出灵性几乎与主人快要融为一体的‘芳华’自是感受到危机。

    “铮!”的一声,竟是自行出鞘,霹雳一声,蓝光赫赫,横扫而出,攻向那两只面色狰狞的鬼婴。

    然而有了月儿符文加持的鬼婴却是如虎添翼,竟是让那芳华剑落了一个空,纷纷左右避开,朝着双容公子的双腿狠狠咬去。

    看它们这如恶犬般的架势,仿佛是用行动在无声的诉说着不咬下他两块血肉,誓不罢休。

    它们是月儿的道鬼,可谓是与月儿心意相通,月儿对这男人的复杂情绪,它们自然也是能够感受到一二。

    鬼婴不懂这复杂情绪究竟为何,更不管它们咬死后便会再无人保护它们,自得任由被那吴婴杀死。

    它们只知,主人不愿被他救,对于主人的命令,它们想来是无所不从的。

    双容公子背对着月儿,无奈又苦涩的说道:“月儿,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轻声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一挥衣袖,将两只急扑而来的鬼婴头颅远远抽打而出。

    “兹啦……”一声。

    然而鬼婴们也不是吃素的,一人口中咬住他的衣袖一角,将他衣服布料撕下一大块,露出手臂白皙的皮肤。

    双容公子低头皱眉,看着手臂上的狼狈痕迹,这一口若是咬得再深上一些,怕是真的就要被狠狠的咬下一块肉了吧。

    月儿绘制符文图案的那只手臂无力的垂下。

    她轻轻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双容还是在嘲笑自己。

    她道:“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可笑吗?”

    双容点了点头,道:“你必然十分恨我,所以这个问题是很可笑。

    可是……我仍是不死心,想要亲口听你说出这句话。不!即便你亲口说出的,我也不会死心!”

    他眼中的固执丝毫不弱于月儿,缓缓说道:“对不起,月儿,我现在要保持一个最为良好的状态,因为我要保护你,所以不能被它们伤到。

    你再忍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待你安全之后,我随便它们怎么咬。”

    顾瑾炎啧啧两声,也不嫌弃地上的水滩,直接席地而坐。

    将炎鳞剑拔出大地,换了一个地方,以剑撑地,支着身子十分有兴致的看着这场狗血的爱恨情仇。

    暗想着,叶少不愧为叶少,就算是身边的侍女也如此不同凡响。

    竟然与着水月洞湖的双容公子有着这般千丝万缕的关系。

    “啊啊啊!!!”

    两只鬼婴将口中那一条材质上乘的布料嚼碎囫囵咽下,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愤怒情绪,它们口中发出愤怒的吼声。

    头颅红筋根根暴起,浑身黑气蒸腾,化作两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浅水小滩上划出两条长长的水波长线。

    双容正欲闪开攻击,谁知身旁带起一阵微风,吹拂着他的衣摆。

    再然后,吴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而他的双手之中,一左一右,分别紧紧握着那两只诡异婴儿的头颅。

    他眼帘低垂,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嘴角如今却是微微下沉。

    两只来势汹涌的鬼婴被他捏在手中,不甘心的张着嘴,如锯齿般的利牙不断啃咬着他的双手。

    剧烈咬合之下,却是铿锵的击铁之声,折腾了半天,吴婴的双手依旧丝毫不损。

    他缓缓抬眸,眼中的猩红之色恢复成暗沉之色,他平静的看着这两只鬼婴。

    与其说是在看鬼婴,倒不如说是再看他们眉间的那个闪烁发光的‘尘’字。

    他眯了眯眸子,沉声道:“喂,女人,你那个‘星鬼符’是谁教给你的?”低沉的语调说不出的危险。

    月儿心中一沉,她主修鬼道都无法看出少爷教于她的这道符咒是何来历。

    可这位吴婴却是能够一眼看破。

    当然对于他口中的‘星鬼符’月儿更是从未听闻,更不知这符咒究竟是不是他所说的‘星鬼符’。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吴婴的模样,似乎十分在意。

    若是暴露出是少爷将这符咒教给她的,他极有可能就会转身去杀少爷了。

    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物,怎能将祸事引到少爷那边去。

    “这好像与你无关吧。”月儿虚弱的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双容公子右手平伸,自行脱鞘而出的‘芳华’稳稳回到他的手中,剑尖斜斜指地。

    双容公子肌肉紧绷,满脸凝重的看着前方的吴婴。

    他本就杀意浓重,月儿还这般不留余地的驳他情面。

    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瞬,吴婴就会残忍的捏爆那两只古怪婴儿头颅,再怒起杀人!

    慎老不禁也变得紧张起来,他既然答应了双容公子要出手保这丫头,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甚至已经做好了见血的打算。

    就连顾瑾炎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然后又泄气般的松下了身子,暗自苦笑。

    暗道这安魄强者之间的对战,他貌似再也无一丝插足的余地。

    一时之间,生死无话。

    剑拔弩张,除了天地间的肃杀风声,再无其他喧哗。

    气氛一下陷入诡谲的寂静……

    谁知,下一刻……

    吴婴双手一松,两只鬼婴啪塌啪塌两声,狼狈的落在了地上的浅水滩中,他竟没有愤怒的将它们捏成肉泥。

    双容公子的背脊僵直,以为他要对月儿出手,手中长剑铮鸣不已,锋芒的剑光即将呼之欲出!

    只要对方稍一靠近月儿,手中‘芳华’便会杀机毕露,直追而去!

    只见吴婴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

    平静的将双手收于背后,地上两只不知死活的鬼婴仍是龇牙咧嘴,欲势做扑!

    “放肆!”

    深红如血墨般的眸子大睁,吴婴眼神冰寒刺骨。

    他周身紫色电光缭绕,却没有发出先前那般滋啦电声,气势大涨,空气中隐隐响起战鼓雷鸣。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仅凭自身的威压就让两只模样狰狞来势汹汹的鬼婴扑通一声坠地。

    在浅滩之中瑟瑟发抖,再也猖狂不得。

    那一声气势十足的放肆,十分像一个久居高位者,严厉呵斥着失格冒失的下属。

    而那两只连生死都不大畏惧的鬼婴却是在这一声“放肆!”下,惊恐不已的匍匐在地。

    (ps:大家不妨猜猜吴婴真正的来历……猜中有奖哦⊙?6?⊙!,吓得我赶紧偷偷更了一章。)

第两百二十三章:到此为止了

    就连它们自己都不甚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人类少年心生如此可怕的畏惧情绪。

    分明月儿才是它们的主人。

    如若不是月儿是第一个将‘星鬼符’加持在它们身上,这两只鬼婴怕是在这人间,不会臣服于任何人。

    看到那两只鬼婴安静下来,吴婴周身紫电也随之散去。

    他语气淡淡道:“今夜,实在无聊,我已经没了杀人的雅兴,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儿,便散去禁锢这方天地的道元结界。

    在道元结界的光幕消失瞬间,那少年身影也在这方寸之地中诡异消失。

    月儿疲倦的闭上眼睛,没有劫后逢生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倦。

    要杀她的吴婴走了,但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却是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而没了吴婴的存在,两只鬼婴连忙从地上窜起,朝月儿方向冲去。

    像个在外头受了欺负的孩子一般,咬着月儿的衣角哇哇大哭了一阵。

    见月儿丝毫没有要安慰它们的意思,便十分委屈的化作两道流光,乖乖的飞到月儿衣袖中的万鬼鼎里去了。

    其余三人接连傻眼,怎么也没想到这吴婴怎么说走就走了。

    方才还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必杀那女子,猖狂霸道的言语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如今走得这般突然,他们可不会认为这吴婴是畏了他们。

    顾瑾炎原是坐在水滩之中,屁股下的衣料早已湿透。

    如今道元结界一撤,顾瑾炎只觉屁股蛋刺骨的冰凉,低头一看。

    在这小巷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水滩。

    通畅的小巷,如今已是恢复的大雪掩地,积雪深厚的模样。

    顾瑾炎将炎鳞剑收回古朴铜戒之中,站起身来揉了揉冰冷得快要麻木的屁股。

    他嘿嘿一笑,道:“今夜可算是有惊无险啊。”

    慎老抹了抹额角不知何时冒起的汗珠,被顾瑾炎这一声感慨气得眼冒金星。

    双容公子默然的将‘芳华’收入身后剑鞘之中,往月儿方向才走出两步,就被顾瑾炎叫住。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水月洞湖湖主双容公子吧?”

    双容公子顿住脚步,他是名家子弟,从来不会欠缺礼数。

    即便顾瑾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看似客套恭敬实则轻佻散漫的语调,他亦是极为礼貌的侧身朝他微微行礼。

    “大名鼎鼎不敢当,在下正是双容,不知顾少爷有何指教?”

    面对着京城第一恶少,双容公子依旧能够及有修养的对话,面上如常,好似与自己同辈交谈一般。

    顾瑾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本看着叶少身边那位名唤月儿的女子对他的态度。

    不难猜出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再看看看那厮心虚懦弱的模样,一想便知对那女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还想着这名声及佳的双容公子也是个浪得虚名之徒。

    可却没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无比清澈,断没有那种自命清高之徒看他这不学无术的纨绔那种轻视眼神。

    这种眼神做不得假。

    更何况,别看这双容公子面向生的年轻,看其模样不过比顾瑾炎大上几岁罢了。

    但对于强大的修行者而言,皮相年龄这些却是不能看外表的。

    双容公子早在十八年前便是以如今这副模样,名动四方,如今仍旧是这副模样。

    可见他的真实年龄其实是远超顾瑾炎的。

    若要真正算计起来,顾瑾炎怕是还得以晚辈自居,见了双容公子还得行晚辈礼才是。

    论修为,双容公子如今却是安魄巅峰境界,距离通元境界只有一线之差。

    两者相结合来看,一般都不会如此自降身份,这般谦虚的与名声狼藉的顾瑾炎以同辈之礼待之。

    可见这双容公子的品性倒也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会让那女子厌恶他到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地步。

    顾瑾炎虽然性格不堪,但却是那种你敬我一分,我亦会敬你一分的公平性子。

    他收起面上的浮夸笑意,正色道:“我知道此时双容公子你很想与月儿姑娘叙叙旧,但是月儿姑娘一身伤势颇为严重,如今吴婴这个隐患已经离开,我们不应该先将她送回家好生养伤才是,可没有时间在叙旧了。”

    双容公子点了点头,道:“这点我又如何不知,今夜实在是感谢二位出手仗义相助,双容感激不尽,如今夜已深,顾少爷元力损耗不少,还是早些回府歇下才是,月儿我自会安全的将她送回去。”

    顾瑾炎失笑般的摇了摇首,虽然这双容公子礼仪周道,一副翩翩君子的好人模样。

    但今夜他毕竟是第一次见他,况且叶少的侍女对他又是这副态度,他怎么放心就这样离去。

    “少爷我身强体壮,费点元力不妨事的,再说了,我与叶少是十分要好的好哥们,他身边的人出事了,我岂能就这样回家呼呼大睡?

    双容公子你远来是客,就不必如此拘礼了,况且叶王府的路我熟得很。”

    双容公子先是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月儿,然后缓缓皱眉,实在是不想就这般离去。

    多年未见,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与她说。

    可正如顾瑾炎所说,她这般遍体鳞伤的模样,他看了都心疼,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只是要让顾瑾炎送她回家,他却是有些不放心了。

    他虽说不会刻意去轻视这位顾家大少。

    但是他的风流之名,他亦是远有耳闻,让他送月儿回去,估计自己的这一颗心都要悬着好久都无法松下了。

    “这……怕是不妥吧,顾少爷的身份特殊,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叶王府内周围怕是眼线众多,这样怕是有损月儿姑娘的清誉吧……”

    此话一出,一直眼眸紧闭的月儿低着脑袋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

    “呵……清誉?如今的我不过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鬼修,谈何而来的清誉?”

    听闻此言,双容公子心口一痛,急切道:“月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住……”

    顾瑾炎打断说道:“行了,再扯下去姑娘的血都快流干了,双容公子。

    你这话说得可就没理了,什么叫孤男寡女,有损清誉,难不成由你送月儿姑娘回去就不是孤男寡女?就不有损清誉了?

    还是说双容公子你觉得我顾瑾炎名声过于不堪,由我护送便是毁了姑娘家的名节。

    而你名声清誉,佳名远播,是个正人君子,便不会惹人非议?”

    双容公子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嘴误。

    白皙英俊的脸庞顿时变得涨红,办响才努力的憋会了原来平静的表情。

    他朝着顾瑾炎再度行了一礼,歉意道:“此言是双容失礼了,还请顾少爷海涵。”

    三番两次的以礼相待,即便是臭脸出了名的顾瑾炎也不好再过多的为难。

    他轻咳一声,道:“双容公子,我可不是刻意的针对你,这样吧,咱们让月儿姑娘自己选择,由谁送她回府好了?”

    双容公子一脸希翼的看向月儿,心中隐隐抱着一丝幻想。

    若是月儿真的放下往事,理应心如死灰,待他如路人一般,可她如今毫不掩饰着对自己的恨意。

    若是没有爱意,又哪里来的刻骨之恨。

    “那就劳烦顾少爷了。”

    令他失望的是,月儿紧闭的双眸没有睁开看他一眼的意思。

    顾瑾炎咧嘴一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心中却是心虚的很,暗想这小娘子这么晚了出来,该不是为了寻他家少爷吧。

    叶陵因为他家的那档子破事已经被风多年给拘进宫里头去了,如今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侍女被人重伤却束手无策?

    顾瑾炎心里头还是很虚的。

第两百二十四章:回家

    不过如今的陵天苏已经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南族少主。

    月儿自然不会这么无聊大半夜的出来寻她家少爷。

    只是那吴婴的气息来势汹汹且突然,这才实属无奈,只能远离王府。

    不过她也知道今夜陵天苏是与顾瑾炎在一起。

    如今夜半三更只见顾瑾炎不见少爷,只想着少爷许是与他不同路,早些回府去了。

    但出于多年的习惯,月儿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顾少爷,我家世子殿下可是先归府了?”

    若是少爷在府中,她恐怕还得请这位顾少爷送她归府时动静小些,以免惊动了少爷。

    若是他知道今夜她被吴婴所伤,她担心少爷回去主动找吴婴的麻烦。

    而吴婴绝不是那么好找麻烦的人物,少爷那样做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谁知随口的一问,却让顾瑾炎浑身冷汗直垮,心中那个虚的啊。

    本不愿隐瞒她,可看她浑身是伤,气息萎靡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她家世子被人带走的事实。

    顾瑾炎干笑一声,道:“呵呵,姑娘有所不知,叶少酒量浅薄,在听雨轩喝了两杯酒便醉醺过去,我不好动他,便将他安排在了听雨轩睡下了,那里的姑娘善解人意,会将他服饰得很周道的,姑娘放心便是。”

    慎老斜了自家少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听雨轩里的姑娘怕不是善解人意,而是善解人衣吧?”

    对于他的讽刺,顾瑾炎脸皮及厚,自然是当做了耳旁风。

    而月儿则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今夜不再府中就还好,只是明日便是少爷的生辰了,身上这伤怕还是不好糊弄过去。

    顾瑾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舍不得挪动脚步的双容公子。

    懒得再跟她多说身份废话,便绕开他,准备去搀扶倒地不起的月儿。

    双容公子面上纠结不定,总之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慎老则是身形一阵扭曲,消失在了原地,继续暗中进行保护着顾瑾炎的职责。

    就在这时,小巷之外传来沙沙的细微脚步声响。

    顾瑾炎眼中骤然一寒,这时候能经过这小巷的百姓可是少之又少了。

    然后月儿却是面露苦笑,缓缓的睁开了疲倦的眼眸。

    她冲顾瑾炎淡淡一笑,道:“今夜怕是不用劳驾顾少爷亲自相送了,我家中那位香儿找来了。”

    “香儿?”

    顾瑾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位香儿许是那日在一方客栈里,与她一起在叶陵身边侍奉的姑娘。

    顾瑾炎微微动容,暗道叶少身边的这两个侍女可真是非同寻常的很呐。

    叶家是九大世家之首,府中规矩森严。

    她们既是府中侍女,自然不得随意出府,可这月儿夜深出府了些许时辰。

    那香儿便放心不下的半夜寻了出来,可见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是何等的深厚。

    更令人值得感叹的是,这月儿仅仅不过是靠着那几声微弱的脚步声,便能够判别出来着是香儿。

    可见她们之间不仅感情深厚,更是对对方了解深刻,就连一处细微的习惯都能够知晓于心。

    想到这里,顾瑾炎不禁想起了自己院里头的那几个丫头,个个如皇宫后院的嫔妃们一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除了影沫儿那丫头一直默默无声,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不争不抢的,但却也是明哲保身更多。

    与身边姐妹更是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与防备感,哪怕是对他这个少爷也不曾敞开心扉。

    这也是他一直身边不缺女人,却迟迟不愿成家,就连一个妾室都不纳的原因。

    如今在与这两个丫头一对比,顾瑾炎心中凉凉,一时长吁短叹,十分空虚的很呐……

    “月儿……月儿……月儿!!!”

    人未到,声先至。

    少女的声音总是这般清澈动听,即便这声音充满了急切,还带了一丝沙哑,也不失婉转动听。

    顾瑾炎心中一动,这嗓子哑成这样,怕是在大街小巷中寻遍了,喊遍了吧?

    道元结界才撤没多久,她便找来了,可见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

    唉,叶少身边的人个个都痴得很啊……

    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位腰间配着一把弯刀的少女神色惊慌的疾跑而来,

    只不过那把弯刀比起在一方客栈初见之时显得要扎眼许多。

    精致的刀鞘弧度配上可人的少女,应是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的感觉。

    可那朱红如血色的刀鞘却是隐隐透着一丝森寒杀意。

    顾瑾炎眼眸微眯,一眼便看出了这把弯刀中定有着诡异的门道之处。

    香儿踩着厚厚的积雪,身上的衣带都打错了结。

    青丝如瀑,一双美眸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起来竟有几分煞人之感。

    在风雪中飘扬,显然是夜半惊醒时刻,发现了月儿消失,出门得急促慌乱,连平日里打理得十分得衬的双平髻都未挽。

    只是不知为何,香儿眼中的深深疲倦之色却是比重伤的月儿显得更加浓重。

    左手仿佛在隐忍什么般的,用力压在刀鞘上的指节都已经发白。

    当她看到墙角下满身是血的月儿时,咬着唇倔强着不让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顿时不受控制的决堤而出。

    顾瑾炎分明看到那一瞬,香儿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月儿挪了挪唇,神色复杂的看着香儿,一时无言。

    虽然此时她很想安慰的说一句自己没事。

    可如今这伤痕累累的身子,说这话,真的是毫无说服力。

    香儿来到月儿身旁,抽泣一声,缓缓的蹲下身子。

    她颤巍巍的伸出小手,动作轻柔的替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哽咽道:“月儿……是谁伤了你。”

    月儿虚弱的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肉,轻笑道:“傻香儿,夜深了,我们先回家吧。”

    见她不愿说,香儿从来不会逼问,特别是在她重伤的情况下去纠结这些。

    她忙点头道:“好好好……我们先回家给你疗伤。”

    香儿背过身去,准备去背月儿。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那个姓顾的家伙正直勾勾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脸。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

    月儿伤成这样,香儿正烦着呢。

    还被人用这么无礼的目光打量着,那火脾气可谓是一点就炸。

    顾瑾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道好彪悍的女子,他长这么大,可还从未被那家姑娘这般凶过,一时之间觉得倒也是十分有趣。

    只是一他的性子,可不是被人骂不还口的性格。

    顾瑾炎呵呵一笑,学着慎老方才怼他的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说道:“你瞅瞅你那表情,眼泪鼻涕都惹了一脸的,丑死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狐族成员,都是以美貌与智慧并共的。

    如今被人当面质疑她的美貌,更是直言说丑,香儿表示冷冷一笑。

    然后毫不客气的抓起他那一看就很贵的宽大衣袖,将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全抹了个干净。

    “谢谢你的提醒,现在不丑了吧。”她的行动十分理所当然,说的也十分理所当然。

    “喂喂喂,你这傻姑娘往哪擦呢,少爷我这衣服可是在小襄坊中专门订做的,你这糊的湿哒哒的还叫少爷我怎么穿。”顾瑾炎顿时气乐了。

    香儿一抄身后月儿膝窝,就将月儿小心翼翼的背在了背上,然后用鄙视的目光瞥了一眼顾瑾炎的屁股。

    她嘲弄道:“你裤子都吓尿湿了,还在乎袖子上的这点湿意?”

    然后懒得再跟这位曾经明显对自己家少爷图谋不轨过一段时间的家伙再多说一句话,背着月儿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巷。

第两百二十五章:参试者

    月儿在此期间还是回头朝着顾瑾炎婉转一笑,表示今夜相救的谢意。

    当然,这个微笑还不排除有着刻意膈应膈应双容公子的意思。

    果然,双容公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顾瑾炎却是无从顾及这个夜晚中女子动人的笑容,因为他方才听到了一句话……

    她说什么?

    本少被吓得尿裤子了?

    顾瑾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辈子还从未觉得如此丢脸过。

    他朝着香儿离去的那个方向,恨恨的嗷了一嗓子

    “放屁!少爷我裤子上的是水!方才坐在水滩中染上的!才不是被那吴婴吓尿的!小丫头!你可别随口污蔑少爷我!”

    香儿走出巷子没多远,听力又是绝佳,自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本来以着自己的傲气性子不愿还嘴。

    可又觉得这家伙嗷的这么一嗓子实在是在侮辱她的智商,便心有不甘的也回了一句。

    “你是哪家地主院子里跑出来的傻儿子,骗人也不找个高明点的手段。

    还坐水滩里,遍地的积雪,你倒是找个水滩出来瞧瞧,被吓尿了就吓尿了,勇于承认不丢人。

    丢人的是还要胡乱的扯写什么蹩脚的理由,呵呵……”

    最后的那一声呵呵说不出的暗讽味道。

    顾瑾炎何时受过这档子气,只是人已经在说话间的功夫走远了。

    追上去对骂又实在有失风度,只能愤愤的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恼羞成怒道:“君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小女人计较!”

    虚空中传来一声毫不遮掩的讥笑,那是慎老传来的。

    顾瑾炎毫不客气的朝着某个方位比了比中指。

    双容公子怔怔的看着月儿离去的方向,一时之间怅然失措……

    顾瑾炎十分手欠的挥手打断他的视线:“喂喂,人家都走远了。”

    双容公子收回视线,苦涩一笑:“吴婴虽然今夜不知为何突然收手,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顾瑾炎笑道:“怎么?双容公子还想时时刻刻的待在那姑娘身边,暗中保护她?”

    双容公子苦笑摇首,自嘲道:“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

    顾瑾炎嘿嘿一笑,心中的八卦之火顿时燃了起来。

    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位温润如玉的双容公子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恨他入骨到这般地步。

    上前两步,他十分自来熟的准备去勾搭双容公子的肩膀,就像经常对陵天苏做的那个动作一般。

    “我说你呀……呃……”

    谁知,双容公子抬首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还未等他把手勾过来,就已经先行无声的后退两步。

    动作幅度不大,但其中的抗拒意思很是明显。

    顾瑾炎尴尬的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暗道这些正经人士行事风格就是麻烦。

    不过这双容公子虽然说是无声的抗拒,但动作十分自然得当,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顾瑾炎心想,这估计就是那些名人雅士所谓的涵养吧。

    好在顾瑾炎是脸皮及厚之人,尴尬了片刻面色就已然恢复如常。

    继续寒暄道:“我说你啊,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如果是的话,那听少爷我一句劝,赶紧别摆什么公子哥的大架子,趁她受伤期间,死皮赖脸,嘘寒问暖,甜言蜜语各种狂轰滥炸而去……”

    “这样她就能够原谅我了?”

    双容公子心中一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顾瑾炎。

    虽然顾瑾炎这个点子十分的俗套且老掉牙。

    但是双容公子却也知道,顾瑾炎名气极大,不过更多的名气却是他那花丛老手的传言。

    这方面,很值得他向顾瑾炎学习。

    然而顾瑾炎却这样说:“不会,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表情理所当然,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个天真的三岁孩童。

    双容公子:“……打扰了。”

    顾瑾炎继续道:“虽然效果甚微,但是即便是微乎其微,但也总比毫无作用的好。”

    双容公子眼神一动,觉得他这句看似毫无道理的一句话竟然另有深意。

    他虚心求解道:“还请顾少爷解惑?”

    顾瑾炎嘿嘿一笑,道:“要我解惑可以,但是在这之前,双容公子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

    顾瑾炎正色道:“双容公子虽说是大晋国土之内的修行者,可毕竟远在江南地带,而永安皇城却是在江流之下,双容公子贵为水月洞湖湖主,一脉单传,这般不远千里的来此,我想不单单只是为了一个叶王府的侍女吧?”

    双容公子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自然不是,顾少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

    “这么说双容公子这是承认你与那吴婴的目的是一样的了?”

    “是的。”双容公子坦荡承认。

    顾瑾炎皱眉不解道:“可是据我所知,‘万首试’是有参选规矩的,凡是年纪超过二十岁者,不得参试。

    呃……双容公子虽然面生得嫩,但名声四起之时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这年纪怕是绝对不止二十岁吧?”

    双容公子微笑道:“可‘万首试’试规还有一条注明,凡是从未参加过‘万首试’的修行者,为了避免遗憾发生,可将修为压制住二十岁那年的修为,而在我二十岁时是何等修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的确,双容公子名声大造,在二十岁那年,便已是安魄初期境界,当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这点的确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瑾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那试规起码也就上百之条,亏得你也有那闲工夫去一一的琢磨,‘万首试’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

    其实顾瑾炎也读过那试规,大多规则心中也是十分明了,而双容公子口中所说的这一条,他的确也是隐隐有些印像。

    只是这一条,在开创‘万首试’千万年以来,以他这种情况参试的修行者实在不多,只有寥寥几人。

    因为大多的修行者在二十岁之前,都不会放过‘万首试’的参试机会。

    一旦过了二十岁,再去压制实力,免不了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头。

    更何况在众多新鲜血液中,你一个年长之辈混在其中,难免有些引人注目。

    若是下手元力没能掌控好,破了压制境界的规则,重伤或是导致对手死亡,那可是影响整个家族参试的。

    一旦过了二十岁去参试,总是会被诸多条件加身,很是麻烦。

    所以一般的修行者,都会选择在二十岁之前参试。

    只是不知为何,这双容公子在最好的年华里,却没能参试。

    顾瑾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遗憾之情,毕竟万首试是十年一度的盛典,这一生或许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参试,进入那远古试炼之地的珍稀名额。

    双容公子淡淡一笑:“其实万首试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今年的万首试,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不得不来。”

    他没有说,自己参试,是因为母亲许了他,只要他获得进入远古试炼之地的名额,她便答应他一件事。

    “顾少要问的恐怕不止这些吧?”双容公子看了一眼顾瑾炎,说道。

    顾瑾炎轻咳一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走近两步低声说道。

    “咳……那个……我想问的是,有个一个宗派,名为合欢宗,那个……我记得合欢宗的宗门也是在江南,况且与你们水月洞湖只有一山之隔,不知双容公子可知,今年的‘万首试’合欢宗的弟子可会参加?”

    虽然顾瑾炎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可虚空之中依旧传来一声老者的低笑声。

第两百二十六章:银哨

    顾瑾炎面露怒容,仰天不客气的骂道:“你个老不修的!偷听少爷我说话,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与你平时那般,主动的闭眼、闭耳、闭心、闭嘴的吗?”

    其实顾瑾炎心中十分清楚,慎老被他今天的行为还是给气到了的。

    所以即便现在隐了起来,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显得颇有怨气,抓到一点就要弄出一点动静来嘲笑嘲笑他。

    双容公子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一问,楞了片刻。

    随即想起了近日来,永安城中流传着的顾瑾炎那些风流倒霉韵事。

    他失笑道:“自然会来,而且据我所知,带领队伍的,并非是合欢老祖的关门弟子韩水依。”

    顾瑾炎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问那女人的事,扯到她身上去做什么?”

    他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

    双容公子忍俊不禁,没有接话。

    顾瑾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接着道:

    “你听我教你的方法,准能没错,虽然效果甚微,但你时时刻刻出现在人家姑娘面前。

    不管她对你的态度是冷是热,是喜是怒,你总是在她面前,虽然不得人喜,但也让她时时刻刻的能够看到你的身影。”

    双容皱了皱眉,道:“这样不会更加惹人生厌吗?”

    若是在他没有对不起月儿之前,这样做恐怕也没什么。

    只是如今的月儿已经对他死心,在这般死缠烂打,又与无赖何异。

    顾瑾炎嘿嘿一笑,想着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二人也算是熟路了几分。

    下意识的再次抬手去揽对方肩膀,正欲接着说下去。

    谁知,双容公子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些什么。

    脚下却是不动声色的再度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顾瑾炎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温怒道:“少爷我是毒蛇吗?这么避着我,又不是姑娘家家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躲避的动作很没礼貌,很伤人心的。”

    双容公子面不改色,平静说道:“有吗?如果让顾少感到不适,我很抱歉。但是即便顾少觉得很不适,我还希望你能够忍耐下来,如今夜已深,这般在小巷中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实在不像样,而且……”

    说道这里,双容公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瑾炎冷笑道:“而且什么?说下去啊。”

    “而且,近日以来,我听到京城中一些荒唐传言,本是不信,可今日顾少三番两次的想毛手毛脚于我,却也疑心几分……

    还望顾少自重,双容虽然平日少有与女子接触,但双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正常的。”

    双容公子这番话,说得很折中,很委婉。

    但其中的意思却不难听出来。

    京城中顾瑾炎的荒唐传言,数不胜数,有真有假。

    他风流是真,好色是真,霸道是真,蛮横不讲理也是真。

    但是男女通吃,私养小相公这种流言,却是有人借着他本就难看的风评,污水里泼墨,故意踩上一脚传出的风言风语。

    然而双容公子嘴上说着不信,可他的行为告诉了顾瑾炎,他还是信了。

    顾瑾炎脸都绿了,一副吃了死苍蝇的样子。

    “老子说我也是正常的!你信不信!”

    这段话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档子事,身为当事人,他自己自然是有所耳闻。

    只是无中生有被人中伤这种事,这些年经历得已经是数不胜数,都懒得去计较了。

    只是近些日子,只怪自己瞎了眼,一时雌雄难辨,认错了叶家世子,这事一直给他添堵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又被双容公子无悔他别有企图,这让他如何不恶心。

    双容公子点了点头,道:“自然相信。”

    顾瑾炎好没气的说道:“喂,你在说这话的时候不要一边偷偷的后退一边十分肯定的说信好不好,这样你的话一点信服力度都没有了。”

    双容公子不说话了,因为他真的很不适合说谎。

    顾瑾炎无力的摆了摆手,继续道:“行了行了,不跟你纠结这个问题了,少爷我清清白白,时间会为我证明一切,对了刚刚说到哪了?”

    “你说月儿会时时刻刻看到我的身影……”

    “对,会看到你的,不管她看到你心情是好是坏,但绝对比你什么都不做得好。

    你要知道一点,反正你在她心中已经到了无可原谅的地步,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既然她能够时时刻刻的看到你,那么多少就将你记住了,要知道淡忘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要可怕得多了。”

    双容公子豁然开朗,郑重其事的理了理衣襟,朝着顾瑾炎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深揖。

    感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双容受教了。”

    “嘿嘿,这是情报互换,不客气不客气。”

    顾瑾炎嘴上说着不用客气,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受用。

    月儿已经平安离开,双容公子心中困惑也已经解了,便告辞一声,离开了小巷。

    双容公子离开后,顾瑾炎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缓缓抬头,对着虚空唤道:“慎老,你在吗?”

    ……

    沉默片刻后,灰麻衣袍老者已经出现在顾瑾炎身前的五步之外。

    老者静静的看着他,说道:“顾大少有何吩咐。”

    慎老面上十分平静,心底却隐隐的泛起了不安的波澜。

    因为自从家主大人安排他暗中保护顾瑾炎至今,这位大少爷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直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既然装作不知道,更不可能主动与他说话。

    即便他在进入这小巷之前,心知小巷中存在着未知的危险也不会叫他出来同行。

    可如今危机过去,他已经重新隐蔽起来,这位顾大少爷竟是主动唤他,这倒是从未有过的。

    顾瑾炎看了那麻衣老者一眼,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笛哨在手中把玩着。

    他低笑道:“慎老你看,我这里有个十分好看的银哨。”

    慎老面无表情道:“顾少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老夫不是那双容公子,不喜欢听你兜圈子。”

    说实在话,慎老实在是不喜欢这顾家大少。

    自己把自己的一身修为给玩没了以后,却要牺牲家族中的一名客卿长老的修为来弥补他的根基修为。

    而那失了一身修为的长老,则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活不了几年,

    若不是他受命与顾家,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位大少爷。

    银色笛哨在他手指间不停的打着转,顾瑾炎继续说道:“父亲派慎老来保护我之前,曾跟我说过,若是发生生命危险,只要吹响这笛哨,慎老便会现身出来保护我。

    可今日我由始至终都未吹响过着笛哨,慎老为何会主动出来。”

    慎老淡淡道:“顾大少也是明知故问了,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管你吹没吹响笛哨,老夫都难辞其咎。

    这笛哨不过是老夫的个人习惯罢了,凡是老夫要保护的对象,必须身上佩好这枚笛哨。”

    顾瑾炎点了点头,将这枚笛哨送入口中轻轻的吹了起来,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笛哨都吹不响,即便少爷我遇到危险,吹响这笛哨,慎老你能听到?”

    “这笛哨材质特殊,虽然看似吹不出声音,但并不代表着那声音不存在。

    旁人听不到,但是老夫却能听到……呃……老夫为何要同你说这么多,顾大少遇上危机时刻直接吹这笛哨就可!何必纠结这些细节。”

    说到一半,慎老明显卡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怒意。

    顾瑾炎呵呵一笑,将手中把玩着的笛哨重新放入怀中收好。

第两百二十七章:金哨

    “慎老你也知道少爷我的烂性子,一向是贪心的很,即便是去听雨轩听姑娘唱曲,往往都是听着婷儿姑娘的琴曲,又想着柳非姑娘的舞姿。以少爷我的手段,每次去那听雨轩,却都能够打破规矩。”

    慎老嗤笑一声,对于这纨绔子弟在风月上的吹嘘显然极为不感兴趣。

    顾瑾炎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一般,继续说道。

    “这两个平日里势不两立的姑娘,更是有着绝不在同一日接客的规矩。

    即便接客也绝不接对方接过的客人,而少爷却能在听雨轩内,独赏婷儿姑娘的琴曲,柳非姑娘的舞姿。”

    慎老神色渐渐不耐:“顾大少究竟想要说什么。”

    顾瑾炎神情一肃,道:“本少想说的是,本少这种贪婪性子霸道蛮横不讲理,没法改,也不想改!

    即便得到了一样东西,还会想方设法的再得到另一个想要的东西。”

    慎老眼眸渐渐眯起:“哦?那不知顾少得到了什么?又还想要什么?”

    顾瑾炎十分认真道:“我得到了慎老你的银色笛哨,还想要你身上的一枚金色笛哨。”

    短暂诡异安静后,风雪瞬间大作,风声呼啸而起。

    除了天空中飘下的雪花,更有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逆向席卷而起,将即将落地的雪花冲散四飞开来。

    逆向席卷的雪花自然是地上的雪。

    而如今二人所在的小巷之中,地上再不得见一毫积雪。

    在风声呼啸的那一瞬,地上厚重的雪花被一种奇妙无形的力量切割成片片雪花。

    再被那顾力量席卷而起,露出了干爽的地面,就连一丝水迹都不曾留下。

    一时之间,漫天飞雪的夜空之下,竟然再无一片雪花落在这小巷之中。

    慎老缓缓的合上眼眸,再度睁眼之时,眼中所有的情绪已经全然褪去。

    “老夫的笛哨可不是听雨轩里头的那些姑娘。”

    “这么说慎老是承认你身上确实还有一枚金色笛哨?”

    “不错,所以呢?你想怎样?”

    “别那么警惕嘛,少爷我可不会强取豪夺,即便是听雨轩的婷儿姑娘与柳非姑娘,也是在本少的重金之下,自愿为本少止戈为本少破例一同弹奏献舞的。”

    不用想,他口中的重金,绝非世俗的金银珠宝那么简单。

    慎老不愿意去多想他口中那所谓重金,面无表情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便。

    “老夫的笛哨不是听雨轩里的姑娘,你口中的重金,不能满足换取老夫的第二枚笛哨等价交换条件。”

    顾瑾炎歪着脑袋道:“这世上,只要你能够给出足够打动人心的诱惑力,便能够交换任何东西,包括你的生命。”

    “看来顾大少很自信?”

    顾瑾炎傲然道:“相当自信。”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第二枚笛哨的存在,想必也知道了那笛哨的意义,可你还敢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就不怕老夫杀了你吗?”

    慎老的语气毫无征兆的陡然阴寒起来。

    顾瑾炎抬首看着天空,纯白的雪花在夜空中飞舞,可却无法降落在这小巷之中。

    慎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展开了与吴婴差不多的手段。

    虽然慎老说自己对于阵法结界一道并不精通。

    但是步入安魄境界的强者,随手化出一道属于自己的领域,并非什么难事。

    虽然不如吴婴设下的道元结界那般精深难破,但以顾瑾炎如今的实力,却也是逃脱不出的。

    而如今的顾瑾炎,正处于这领域之中,如同囚笼中的白兔,等待着猛虎的残杀。

    可顾瑾炎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神色,他十分做作的感叹一声。

    “唉,何等的可笑,保护者成了杀人者,少爷我这一生可真是多灾多难呐。”

    慎老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他的表演。

    顾瑾炎表情尽收,十分肯定的说道:“你不会杀我。”

    “你就这么肯定?”慎老不屑冷笑。

    “在没有杀死你心中想要杀死的那个人之前,你不会杀我。

    慎老你之所以投靠我们顾家,无非是为了在这永安皇城中站稳势力,寻得一个机会,接近那个你无法接近的人,将他杀死。

    在这之前,你若是杀了我,那便是公然与顾家决裂,没了顾家,你如何自处?”

    顾瑾炎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在他提出想要他身上那枚金色哨笛时刻,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却真的是货真价实的。

    但是他确实不怕。

    慎老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有些阴寒。

    “永安城的人们都说,顾大少是纨绔,是废物,却不是草包,因为你有着一身极佳的修炼天赋,但没有用在正途之上,只会依靠自身的蛮狠实力去欺压他人。

    如今看来……这纨绔也好,废物也罢,都不过是顾大少你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比起那些真正藏拙的人物来讲,顾大少你似乎更高明一些。”

    顾瑾炎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其实也不尽然,说出来慎老你可能不信,当初这般荒唐行事更重要的是为了气我家中那个老头子,到了后来,才发现其中奇妙之处,这才错有错招。”

    慎老深深的看了一眼顾瑾炎,继续说道:

    “顾大少想一直隐瞒下去,自然有着你自己的打算,虽然老夫不会去揣摩,但是顾大少今日这般坦然的告知这一切,显然是吃死了老夫。”

    顾瑾炎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慎老摇了摇头,道:“老夫不得不承认,顾少你很有手段,家主大人都不曾知晓老夫有着第二枚笛哨,你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还将老夫的往事调查得一清二楚,想必筹谋老夫已久了吧?”

    顾瑾炎也学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

    “您老人家可忒自恋了些,我可没有筹谋你,只是对于送到本少身边的人,本少若是不彻查清楚底细,恐怕会寝食难安。”

    慎老失笑:“难怪,难怪,顾大少你能够一直将老夫视做无物。”

    说道这里,慎老神情一顿,沉声道:“老夫跟在顾大少身边已有十年已久,顾大少说对老夫无所图谋,可为何在今时今日,又要提出要老夫身上的第二枚笛哨?”

    顾瑾炎笑道:“其实在今夜之前,我都没有这个想法。”

    “哦?那是什么改变了顾大少你的想法?”

    顾瑾炎走到先前月儿倒下的墙角边,伸手划过灰白的墙面,缓缓说道:

    “直到方才,我看到了叶少身边这两名侍女,两名侍女尚且如此齐心协力,两不相弃。顾家固然显赫,人才辈出,可我顾瑾炎身边的可用之人,却是没有一个。”

    慎老道:“老夫一直为你所用,已经整整十年已久。”

    顾瑾炎摇首道:“这不一样,慎老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如今大晋风起云涌,战事将近,九大世家看似平稳无忧,但地底深处的忧患人人心知肚明。

    时势造英雄,如今的形势不算动荡,但已经隐隐有些苗头,蛰伏已久的潜龙们更是深藏深渊,随时可能跳出深渊,一鸣惊人!而我在这个时候的动作过大,虽能自保,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慎老没有在说话,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而动作不能太大,不代表这就不能有所动作了,慎老你习惯隐藏在暗处,而暗处则代表着不容于世,而我,正需要你这种不容于世的高手。

    我虽拥有你的银哨,你可保我平安,但我终归不是你真正的主人,哪怕是我家那个老头子,也算不上你真正的主人。

    你与我们顾家,最多就是个雇佣的关系,而我如今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一层关系。”

第三百二十八章:买服慎老

    “若是顾大少真有这种想法,为何早不提出这个要求,难道仅仅只是那两个侍女的忠诚打动了你?”

    顾瑾炎笑了笑,道:“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虽然我的确很羡慕叶少身边有这样的人陪伴在他身边。

    但我亦明白,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你若非要问清原由,我也不是不能回答你。”

    “看来顾大少这是吃死老夫了?”

    “呵呵,方才与吴婴一战,只因慎老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银白的眉毛深深锁起,思索片刻后,随即很快散开。

    “我倒是小瞧了你。”

    慎老轻声笑了起来,看着顾瑾炎说道:“原来你浪费了这么多口舌,是为了叶家世子。”

    顾瑾炎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侧着身子,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忽明忽暗。

    他笑着反问道:“不可以吗?”

    慎老苦涩一笑:“如此说来,顾大少这般强要老夫金哨,不过是顺手为之。”

    “哎呀呀,不要这么说嘛,这是你自己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不怪我。”顾瑾炎的笑容十分可恶。

    慎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那不知顾大少能够给足怎样的丰厚诱惑力?要知道……我这枚金哨,价格可是十分昂贵的。”

    “昂贵?那也要你卖的出去才行?”顾瑾炎笑得无比狡诈奸猾。

    慎老脸色蓦然一沉,苍老的眸子阴晴不定,随即冷笑道:“顾大少知道的可还真不少,不过有时候……知道多了,并非什么好事。”

    “可这对于本少来说,就是好事,慎老你明知道我父亲出得起你心中那个想要的价格,可是你依旧不敢与我父亲明说,因为你十分清楚,你不值那个价。

    甚至……在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后,留不留你在顾家还是个问题。”

    慎老哈哈一笑,道:“听顾少的意思,是愿意留下老夫,且出得起那个价格了?”

    顾瑾炎点了点头:“不错。”

    “那不妨说说顾大少你开的那个价码。”

    慎老神情语气无比轻松,可掌心却因为那极不平静的心情,渗满了冰凉的冷汗。

    顾瑾炎换了个懒散的姿势站着。

    后背靠在冰冷的灰色石墙上,微微抬首,落寞的看着夜色,模样很装逼,很欠揍。

    “我家老头子顾忌的事,我可不用顾忌,他能出的价码,我也能出。

    慎老,今夜你的领域也已经张开,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本少可以对你做出承诺,只要你将那枚金哨给我,你想杀的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顾家可以杀死。你想保住的人,顾家照样可以帮你保住。”

    “顾大少好大的口气。”

    “可我觉得这是事实。”

    慎老沉默了。

    不错,这口气看似很大,如今的顾瑾炎更是无法代表整个顾家。

    但是这并不就意味以后他同样无法代表顾家。

    顾瑾炎虽然荒唐无度,但是谁人都知,下一任顾家家主,只能是他!

    “如此说来,这笔买卖看似对于顾大少来说,很不划算。”

    慎老语气有些紧张,又有些无奈。

    “在我看来,很划算。”顾瑾炎坚定说道。

    像他这样的年轻一代来说,身边自然不缺乏安魄强者的保护。

    但是安魄死士,却是决计不可能有的。

    他出言要慎老的第二枚金哨,那便意味着,慎老的一切,都交付在了他的手中,包括自己的性命。

    而对于慎老来说,今后,他将会得到他在今夜之前无法得到的修炼资源,以及打听不到的皇城消息。

    这消息……能够帮他杀人!

    顾享不愿用一个承诺买来一个安魄强者的全部。

    那是因为他不缺乏这样的安魄强者,这笔买卖自然对他来说,很划不来。

    但是对于顾瑾炎来说,却是非常划得来。

    顾瑾炎面上笑容更浓:“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话音刚落,黑暗中划过一条金色长线,直直撞到顾瑾炎怀中。

    顾瑾炎笑了笑,右手摊开,伸手接下坠落的金哨。

    “答应得如此果断,少爷我还以为慎老你要再挣扎挣扎呢。”

    在顾瑾炎说话间,麻衣老者已经一掀衣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双手上下叠加伏地,额头磕在手背之上,十分庄严神圣的行完一个磕首礼。

    然后起身,理了理衣袍上的尘土,平静道:“为何要挣扎?老奴已经挣扎了大半辈子了,再挣扎,也杀不了老奴心中想杀之人。

    或许顾大少你这个承诺离实现之日过于久远,但是老奴现在等得起,也十分愿意等。”

    “明智之举!”顾瑾炎大大方方的受了他这一礼。

    他发现,在他获得这枚金哨后,慎老并没有再自称老夫,而是自称老奴了。

    而从此刻起,顾瑾炎便是他真正的主人,慎老不再隶属于顾家,只属于他顾瑾炎。

    顾瑾炎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因为他很聪明,能够看清自己的立场。

    将金色笛哨收好后道:“今日之事,便不要说出去了。”

    “老奴明白。”

    慎老明白,所谓的今日之事,便是他认主奉哨。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今日所见的那两只诡异婴儿头颅。

    那样的婴儿,鬼气森森,绝非人间之物,而那为名唤月儿的叶王府侍女却能够驾驭它们。

    如此看来,叶王府的确是能人辈出,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能将堪比安魄境界的两只诡异婴儿驾驭的如此熟练,真是十分令人意外。

    但……这却是人人所耻的练鬼之术!

    当然,大道有三千,即便是练鬼之术,只要修炼至大成,依旧可以披靡四方。

    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大多修行者也不会主动去讨伐鬼修,避而远之就是。

    可是她却不一样,大部分的鬼修界会远离俗世。

    而她既是叶家世子的贴身侍女,又修习这等阴毒之术,若是被叶家敌对势力知晓,免不了又要大做文章。

    况且,叶家世代功勋,名门世家,所修习的功法更是凛然正气的功法,一个小小侍女又是从何学来的练鬼之术?

    叶家世子从小离家,身边侍女自也是从外界带回京都。

    若是有心人顺着这点往下追查下去,定能抽丝剥茧般的查出什么更不得了的东西。

    叶家世子在陛下赐下那身四爪蟒袍之前,朝中不是有着不少大臣质疑他的身份吗?

    毕竟,在此之前,可从未听说过叶家还有一位小世子殿下。

    虽然在当今天子陛下亲口承认赐其姓名后,朝中无人在质疑他的身份。

    但那仅仅只是表面现象,若是一旦抓住叶家世子的一丝破绽,那还不如扑食的恶犬一般狠狠的咬住不放。

    慎老心中暗自感叹。

    若不出他的意料,这顾瑾炎在这之前,便已经培养出了不少的可用之人。

    若不是今夜他亲眼见到那两只婴儿,顾瑾炎为了守着叶家世子的秘密,恐怕也不这么早想着要来收他的金哨。

    呵,这顾瑾炎可隐藏得可真深,自己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年,居然愣是一点苗头也没看出来。

    慎老隐于黑暗,消失不见。

    消失之前,他说了一句话。

    “老奴十分感谢顾大少的此番承诺,只是在那一日到来之时,老奴希望能够亲手了解心中想杀之人的性命。”

    顾瑾炎嘴角勾了勾:“尽如你所愿。”

    而小巷内又重新飘坠起了大雪。

    领域散去,顾瑾炎嘴角挂着轻佻笑意,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着回家的方向离去。

    顾瑾炎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着足够的金钱与利益,除了逝去生命与感情,便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第三百二十九章:白渠人

    他想要打听的消息,更是没有打听不到的。

    八十年前,在南城以南,有一个偏远的小镇。

    小镇中的房屋建筑,皆以白色石垒堆砌而成。

    小镇分明是单一的白色石垒,却是硬生生给当地居民打造出了一座古镇风格。

    故而此镇便取名为南石镇。

    南石镇地处偏远,其中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倒也是过得安稳舒适平凡。

    由于南石镇远离富饶的城池,所以导致了外来人士稀少。

    即便偶有商人旅人路经这偏远小镇,小镇中的居民也不会行那黑心打劫之事。

    反倒是会十分热诚的接待来客,其民风淳朴善良。

    虽不比那等桃园地带,但也是个安宁净土之地。

    后有一些宁静致远的雅致之人,不喜世俗争扰,想要远离高堂庙宇之争。

    便主动寻来那远离繁华之世的南石镇,想要在此安居乐业,娶妻生子,平淡的度过一生。

    可不曾想,一向待外来者热情淳朴的南石居民却十分抵触。

    对于外来之客,他们可以十分欢喜的接待。

    但若是这些外来之客想要成为其中一员,他们却是态度异常坚决的反对。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只许镇中居民结为姻亲,世代传承。

    即便有着外来旅客与镇中女子倾心相恋,也绝对不会许下终身,仿佛身负什么使命一般。

    几百年来,竟无一人破例。

    这般坚决奇怪的态度,自然会引来一些无聊之人的猜忌。

    而那些无聊之人中,却也暗藏了一些贪婪之辈。

    南石镇的人这般顾忌与外界人联姻繁衍后代,这般态度竟是仿佛及其看中自身的血脉传承一般,这其中定然有着惊人秘密。

    有了这等子想法的人后,便扮做旅人,借宿南石镇,暗中调查着镇中秘密。

    这一调查,果真是给人查出了出来。

    镇中之人,人人皆非寻常之人,皆为实力不俗的强大修行者。

    其中的每一个人若是放入世俗之中,皆可成为坐镇一方的强者。

    更重要的是,其中居民的血脉之强,远超常人。

    其中普遍刚学会走路的小孩,都会踏入修行之路,天生便能自行引天地元力入体。

    更奇妙的是,其中每一个人,都会在小镇偏北放的锻造小铺中,打造两枚笛哨。

    一枚刷着银漆,一枚刷着金漆。

    若是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那人便会将刷着银漆的笛哨交给一个较为富饶的同镇之人,为其卖苦力干活,混一口养家糊口的热饭吃。

    至于那枚刷着金漆的笛哨,却是从来没有人送出手过。

    调查此事的人觉得特意打造的金漆似乎毫无用处,只能自己留作纪念。

    只是若是真的毫无用处的话,为何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一出生便要同那刷着银漆的笛哨再打造出来一枚刷金漆的笛哨。

    这般种种迹象,不由让人联想起一个久远古老的氏族。

    白渠人……

    这个只会出现在古老典籍上的一个传奇氏族。

    即便是从《万古通典》中去查询这个氏族,所查到的也不过是残缺不全,仿佛被人生生抹掉过了其存在一般。

    但依凭着那残缺不全的记录,他们知道了这白渠人的确是人类,但个个天赋异禀。

    因为在久远时期,他们白渠人出了一个跳脱六界的祖先。

    他们的天赋,他们的修行能力,皆是那位祖先以着超强手段,留下的世代传承的非凡血脉之力。

    如此一来,他们终于知道为何南石镇的居民为何坚定不愿与外来者结合。

    因为一旦打开先河,他们白渠人的血脉,便会渐渐稀薄。

    唯有同族结亲,才能将白渠血脉世袭下去。

    无人知道白渠人的那位祖先是何等人物。

    但对于企图窥测南石镇的贪婪之辈来说,跳出六界之外这般足以搬山倒海的人物,无疑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们若是还这般不知死活的打南石镇的主意,无疑是自行惹来灾祸,便纷纷不再觊觎南石镇其中的秘密。

    但南石镇居民是为白渠人的秘密,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这个消息如野草般疯狂的蔓延至大晋,随之流传至整个九州。

    这便也是祸端的起因……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也是南石镇的居民隐世避居的最大原因。

    七界之中,当属人族最为弱小。

    因为人族没有锋利的利爪爪牙,辛苦锻造出来的武器却能够被轻易的被妖兽一口嚼碎,更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也没有覆雨翻云的神奇力量。

    唯有踏上崎岖的修行之路,方能一争。

    饶是人族繁衍能力十分强大,但是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的,百里不足一。

    因此,能够掌控元力,运用元力的修行者更是十分稀珍。

    更何况这些白渠人更是天生而来的修行者,天赋更是远超寻常修行者。

    在白渠人所聚集的南石小镇,一个偏远地带,一时之间,竟然成了九州各国垂涎欲滴的美味肥肉。

    寻常之人自是不敢打南石镇的主意,但是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国家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敢之事。

    修行者的珍贵,而南石镇有着一千多名居民。

    若是收服了南石镇,便意味着收服了整整一千多名强大的修行者。

    这样一来,各国纷纷派出秘密使者,登门造访南城以南的南石镇,威逼利诱,试图劝服南石镇的搬迁臣服。

    南石镇的居民就连联姻接亲都不愿接受外来者,又怎会同意搬迁臣服于一个国家,沦为动荡世代战争中的牺牲品。

    自然是百劝无用,更有各国使者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南石镇。

    自然出现不少争斗打杀场面,将那安宁的南石镇搅得是鸡犬不宁。

    再后来,自然是惊动的大晋当代天子。

    当时的大晋,正值鼎盛时期,北离尚未兴起反扑之势。

    毫无疑问,晋国是九州大陆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

    而南石镇虽然地处偏远,却仍旧坐落于晋国国土之中。

    大晋君王自然不会容许外来使臣在他的国土之中,招揽人士。

    便出兵将那南石镇围得是水泄不通,不准外人进入。

    大晋君王虽然同样有意招揽南石镇的人。

    但晋国素来以仁义治国,且南石镇的居民坐落大晋国土已有千百年之久。

    对于大晋君王来说,自然也算得上是晋国的百姓,对待自己的百姓,自然不会太过于逼迫。

    对于当时的大晋来说,即便没有这数千名白渠人修行者的相助,他大晋依旧是最强之国。

    所以对于他们是否臣服,也就没有那般看重了。

    只是,若是他国想要招揽,那却是不行的。

    对于白渠人来说,南石镇被重兵把守在外,只要不进镇子,他们也乐得轻松。

    殊不知,此事竟然引起了大晋国师的注意。

    当时,大晋国师占了一卦,却是占卜出了一个不妙的结果。

    “白渠现世,国将大乱!”

    天子不解,千名修行者虽然稀少,不过那也是一个宗派的规模,何以能够撼动一个大国?

    而国师给出的解释是,白渠先祖是为邪运之人,之所以能够跳出六界,是因为吸取了一国之运。

    而其后代,自然也是拥有着此等能力,这才隐居避世。

    在无人所知的情况下,吸取大晋国脉,等待着鱼跃龙门时刻。

    对于国师的解释,天子自然是深信不疑。

    更何况白渠人的修行天赋实在是逆天,若是真如国师所言,待他们吸干国运,成长起来,那便是大晋的末日。

    其结果,自然是大晋君王果断放弃了南石镇,出兵讨伐。

第三百三十章:夜谈

    在国师大人的带领下,南石镇,一夜之间,化作白沙血地。

    千余人,无一生还……

    但顾瑾炎却知道,那日的屠杀,并非无一生还。

    仍有几条漏网之鱼潜伏在九州之中。

    更令人觉得有趣的是,其中一条漏网之鱼更是来到了这天子坐拥的皇城之中。

    他的姓名,无从得知,但是他化名,顾瑾炎却是十分清楚。

    名为杨慎!

    而他想杀之人,自然是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

    而他想护之人,自然是当年白渠人的遗孤。

    先帝已经去了,新帝登基以后,这位国师大人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他想杀他,难如登天!

    哪怕是顾家家主想要杀死那位大人,恐怕也要细细斟酌一二。

    但是顾瑾炎不怕,他更没有打算违背今日约定好的诺言。

    因为他素来行事无法无天,杀一个国师,倒是哪家公子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顾瑾炎回到家中,却发现老头子竟然不在府中。

    竟是在两个时辰以前便被陛下召入到了宫中去。

    顾瑾炎心中隐隐陷入不安。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头子因何而被召入到宫里头去。

    陛下有先见之明,定是知道他会在叶陵被风多年带走以后会来找老头子商量对策,这才早早的将老头子召入了宫中。

    他顾瑾炎虽然可以在这京都之中肆意横行。

    但若是没了他家老头子的牵引,他始终是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公子哥。

    在这种情形下,他与没有官职的白丁没什么两样。

    若想进入那皇宫之中帮衬叶陵一二却是不大可能的了。

    他姐姐倒是身有官职,虽然入了一次大理寺,但掌握重兵的兵符却未被圣上收走。

    可见陛下虽然震怒,但依旧保持了一丝理智,仍有让她统帅重兵的意思。

    但此时终究是因为姐姐而起,他自然不可能借着姐姐的官职身份让她带他入宫。

    而家族里其他有着官职的长辈们更是不用想了。

    他们巴不得见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若是此时不来踩上一脚都算是大发慈悲的了。

    想到这里,顾瑾炎的头都大了。

    叶陵是叶家世子,看似身份尊贵,但是其他世家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他落难的机会。

    再加上陛下是真的动了怒火,朝臣们再多加煽风点火,恐是有他好一番苦头吃。

    “唉,早知道就不灌那家伙那么多酒水了。”顾瑾炎后悔万分。

    只怪当时见他醉酒模样是在是与常人有所不同,十分有趣。

    这才一时忘形,?n瑟了起来,没有顾忌到接下来的事情。

    叶陵醉成那般,话都说不利落,怕更是无法为自己辩解一二了。

    这还不是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顾瑾炎一个劲的安慰自己。

    那家伙是叶家独苗,陛下再生气,也不可能当着叶老王爷的面将他孙子活生生打死吧?

    顶多受点皮肉之苦,牢狱之灾罢了。

    虽然心中明白此点,可终究是无法压下心中那股子暴戾情绪,更无法安眠。

    一脚踢开房门,便往姐姐房中走去。

    他既无法得知叶陵是何情况,但他另一个重要的人腿伤未愈。

    化生雪泥已经取来,想必王老已经给姐姐用了。

    只是不亲眼看看其使用效果,他烦躁的心更是无法安定下来。

    虽然顾瑾炎心中盘算的很好。

    但他并不知道,九大世家中,包括他的父亲,当今圣上只秘密叫了其中八大世家入那宫中。

    唯独叶家叶公,并未召入宫中。

    即便叶家消息通天,若是无人告知叶家世子被带走的消息。

    怕是最快也要第二天清晨才能得知此消息。

    好在今晚,眼看着陵天苏被风多年带走的,可不止他顾瑾炎一人。

    叶王府,阁楼书房中。

    叶沉浮满目阴沉的立在书案边,看着通明烛火,一言不发。

    按道理来说,叶沉浮在军中待了许多年,纪录森严。

    光是过时不食这一规矩就在府中成立了很多年。

    一般到了这个时辰,若无军机紧急要事,书房内早已熄灯才是。

    直到泪烛流到了灯台之中,灯芯被烛火燃得炸裂轻响。

    叶沉浮这才缓缓的视线,面无表情俯视着五步开外,单膝跪地的黄侍女子。

    视线落在平放在她靴边的那把‘承影剑’停息了片刻。

    失去水分的苍老双唇开合道:“那小子当真如此不懂事,将那顾然给私放了?”

    骆轻衣低着头恭敬回应道:“听小司马风多年的意思,的确如此。”

    “那小子亲口承认了吗?”

    “没有,世子殿下醉得厉害,对于小司马风多年说了些什么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不过属下看顾家顾瑾炎的态度,显然这确实如那风多年所说。”

    叶沉浮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微微侧身看着房梁阴影处。

    缓缓道:“影子,你怎么看?”

    房梁之上不见任何人影。

    对于叶沉浮的发问,自阴影处却有声音传来。

    “回禀叶公,影侍调查传来消息,陛下召了群臣与其余八大世家的家主大人入宫,但此事是秘密召唤,并未向外界说明是为何意。”

    叶沉浮面无表情的说道:“朝中群臣?秘密召唤?这不过是想给我叶家留下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无用之功,今夜的消息,怕是也仅仅只能隐瞒过今晚罢了,朝中那群老不修的嘴,可不是那么好堵住的。”

    影子沉默良久,才继续道:“叶公……此时虽然世子殿下做事做得不太妥当,但世子殿下年纪尚幼,一时年少热血,受那顾瑾炎蛊惑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可笑至极!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在如此关键时刻,顾家顾然放不得!

    可他居然连跟老夫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就自作主张!仗着陛下对他有着几分喜爱,行事就如此无法无天!谁给他的狗胆!”

    叶老王爷再也无法维持气度,勃然大怒,显然对于陵天苏今日行事,生气到了极点。

    骆轻衣微微皱眉,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最终终于忍住,还是闭口不言。

    影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他一路护送这位世子殿下回京的。

    与他相处也有过一段时间,那位世子殿下倒是十分聪明的一个人,如何今日行事却是如此荒唐。

    “那……叶公,需要属下召集影侍去宫中将世子殿下带回来吗?”影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叶沉浮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道:“不必了,既然陛下唯独不召我叶家进宫,想来时态已经变得十分严重,更不希望老夫今夜入宫,显然是去了也只会将时态变得更为严重。”

    影子沉默了,阴暗处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也不知是消失了还是仍在那里。

    叶沉浮看了一眼依旧单膝跪地的黄侍女子,道:“小司马风多年亲自将世子带走的?”

    “不错。”骆轻衣答道。

    “若是对上那风多年,你觉得你能有几成胜算?”叶沉浮忽然问道。

    骆轻衣没有丝毫犹豫,不加思考的平静答道:“若是杀死他的话,有十成把握,若是从风多年手中带回世子殿下,只有八成把握。”

    她的神情很平静,很理所当然,面上更是不带任何傲气。

    仿佛她所面对的,不是战功赫赫,声名远播的小司马风多年,而是一个普通人。

    要知道,风多年在安魄境界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佼佼者。

    可她却说有着十成把握将她杀死,若此时书房内有着第四人,定会被她这一句话给逗得捧腹大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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