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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全文阅读

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小青蛇

    天净绾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搭放在王座上的手指紧了紧,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与那少年注视良久。

    终于,她抬起双手,竟是作出了投降状,很是随意道:“我觉得关于我们之间的决斗,可以暂时缓一缓。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做一笔交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小冥主无念,究竟是什么人吗?”

    王座上的少年,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并不复杂,只单纯的莞尔一笑,淡淡道:“我以为,你应该喊他一声,后爹。”

    一针见血,无不恶毒。

    天净绾眼底冰冷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收敛了起来,化为一片浓郁危险的黑暗,他漆黑的影子倒影在黑暗的大殿之中,影子却是比殿内的黑暗还要深沉,她的声音冷得找不出一丝情绪:“你真的很狂妄啊……”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苍怜的睡颜,他淡淡道:“彼此彼此。”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就此结束,

    虽然而这之间,无形的气势在交锋,针芒以对。

    但也默契地,选择了没有在这种时候对战交手。

    天净绾初斩自我半数生魂,以本灵为祭,彻底化身为修罗之躯,同时解封十万天体神柱的力量。

    一时之间,却是让她获得了无上的力量。

    可短时间内,若是不加以稳固炼化,反而这般激进以战,今日的努力可是全然白费功夫了。

    她的耐心,一向很好。

    总是他‘后爹’一言,触碰到了她的逆鳞禁忌,她仍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压抑住心底的汹涌杀意。

    她就像是一个居心叵测,却又小心谨慎的毒蛇,虽然能够明确的看到猎物落入陷阱之中,成为任人宰割的美 肉,可她仍旧能够耐心的盘旋与黑暗之中,窥测四方。

    因为她十分清楚有时候,猎物与猎人之间,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在陵天苏的注视下,她停止继续屠杀牧神的游戏,自她王座之下,无数暗影流动,宛若地狱最深处里爬出来的鬼魅,依附在她的裙裾王袍间,将她拉入黑暗神秘的未知之地。

    无数光影之中,她轻声发笑,呈现出一种被死亡深渊笼罩的美丽。

    直至那抹腥甜如毒药的气息消失在这片空间里,陵天苏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将手指在苍怜那苍白纤细的脖颈间轻轻摩挲了一下,目光深远而静止。

    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容貌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那是时隔万年,再次从轮回之中鲜活过来的一张脸。

    分明怀中抱着一个温暖的身体,可是当他坐在王座上时,却又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大轮明宫是墟境之地,无了主人的真身维持,已经在空间开始崩塌涣散。

    陵天苏抱起还在沉睡的苍怜,准备就此离开。

    忽然,他目光一动,看到一尊巨大神柱之下,被镇压死死的那只血迹斑驳的青蛇,狠狠抽搐了一下。

    就像是一个溺死过去,身躯依然冰冷,却忽然吐出一口积压在心肺间的郁气。

    一口气吐出,浸在黄泉里的灵魂一下子就拉至了人间里来。

    冰冷的残

    躯也多了几分活气儿,血泊之中,那双湛然透青的竖瞳吃力睁开,染血的身体在那巨大的神柱之下挣扎扭动,瘦弱的身躯却无法撼动巨大如山的天体神柱。

    被压在巨石之下的小小身躯,发出破碎而细微的求活声音。

    可是,始终难以颤动那巨大山柱一分一毫。

    青色的鳞甲在剧烈挣扎间,不断凋零落地,黑暗凋零的大殿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归寂。

    那一只小小的身躯却是始终没有放弃。

    比起那个消失在黑暗王座上的女人,此刻,陵天苏却是觉得,这个被压在绝望死亡里的小小一只,更像是活在这个尘世里的生灵。

    他来到那个神柱旁,看到青蛇剧烈挣扎间,鳞片下的血肉模糊已经见骨,贯穿的那一道致命伤口也在泊泊的伸出血水。

    陵天苏目光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抬起脚,姿态很像是欲要将脚底下的虫子碾死。

    青蛇顿时不再挣扎了,微弱都希望都在他抬脚的举动中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妖兽一类,天生对于死亡危险的感知就是格外敏锐,她能够清楚感知道那漠然目光下的冰冷杀机。

    那眼神,似乎欲将她的血肉与骨髓都一寸寸剔下,凌迟!

    拼了命地从地狱的深渊爬上来,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爬出深渊,还有山柱镇压。

    不论是失去自由,一点一点的耗尽鲜血而亡,还是被他人随意践踏碾死。

    等待她的结果只有黑暗与死亡。

    轰隆隆!!!

    压在身上疼得让人窒息的重量忽然消失了。

    本该落在她身上的那只脚,却是朝着巨大的山柱轻轻磕了磕。

    那道如古岳山川般的神柱就这样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掀飞而出。

    厉风吹动着她身上凋零为落的残鳞,刮得伤口生疼不已。

    一只温暖的手,将她身体托了起来,朝着撕裂的空间里,举手准备扔出。

    青蛇身体被甩了出去,这无疑是要给她自由的意思。

    她怔怔看着立在黑暗与光明交错之地的那个男子,鬼使神差地,尾巴在风中一卷,卷在了他的手腕间,死死不松,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用尾巴卷住不够,还一口咬住他的衣袖。

    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深深凝视着他。

    陵天苏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一脸嫌麻烦地甩了甩手臂。

    那只浑身血污的青蛇发出嘶嘶的可怜声音,锲而不舍地不肯松开身体,也不肯松口。

    被鲜血晕染的眸子晕起一层濛濛水汽,哪里还有半分冷血动物的残忍弑杀之意,倒是更像是快要被人遗弃的幼犬,死皮赖脸地咬着主人的衣袖不肯就此被弃。

    陵天苏冷冷一笑:“还跟我玩装可怜这一招,信不信我剥了你这一身蛇皮。”

    青蛇缩了缩脑袋,一副害怕却死也不走的牛皮糖模样。

    空间的气息已经完全乱了,催裂的空间袭在人体间,隐隐有种撕扯般地疼。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苍怜,也没

    再多说什么废话,将青蛇往袖中一卷,脚踏重浪,冲出无尽的黑暗。

    天地长风已然安宁。

    整个灵界处处死寂。

    疮痍大地,趟满了神族残躯,银色兵甲残破地弃了一地,就仿佛被什么恶兽生食吐出的残渣碎骨一般,

    天生神尊半跪在一座巨大山石之上,足下的鲜血染红了山体,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颊一侧裂开一道血口,右手捂着胸口,不断有鲜血从他的指间溢出。

    “哼!”炼生神尊沐浴着日辉自天际降临,他左右环视了一下四周环境,看着染血狼狈的天生神尊,冷笑道:“你倒是下手很快,那名人间女子是你的后辈吧?区区人间蝼蚁,敢坏本座之事,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让她赎清罪孽!你不惜抱着被本尊重伤的危险,也要将她送至人间,怎么?对她这般上心,是想立新尊人选了?!”

    “啊呸!”天生神尊吐出一大口血水,冷冷道:“那小东西可不招本尊待见,新尊候选,该给一个听话的小崽子。”

    炼生神尊手掌一番,一轮燃烧着太阳真火的巨大火掌神印聚于天生神尊的头顶。

    “很可惜,你已经没有这个择选后裔继承者的时间了!”

    炼生大帝目光冷酷而无情:“违抗惊神令者,诛!”

    天生神尊目光森然,一双眸子如逼进绝境的子夜凶狼。

    嗖!

    就在这时,一道纯澈的黑芒自天际虚空某境破界而来,撞在那道巨大的火印之上,瞬间将那火掌印撞得支离破碎。

    炼生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目光骇然地朝着黑芒尽头看去。

    “幽冥!”看其虚空之上的黑袍男人,他骤然失声。

    幽冥神尊手中诛暗弓正化为星星点点的暗夜光斑,流入眉心消失不见,他冷漠的目光环视了一下灵界大地,看着满目疮痍,神族遗尸几乎可填山海。

    他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道:“闹够了吗?”

    “闹?”炼生虽然对幽冥隐有忌惮,可听到他如同训斥不懂事的孩子般的语气,心中不由也起了怒火之意,他冷笑一声,道:“幽冥神尊觉得吾等执行惊神令,是在玩闹?”

    幽冥此刻却是并未在看他,目光落至遥远的天际,有些无奈。

    随即,当他收回视线,这些无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化为坚冰一般的冷厉:“执行惊神令?惊神令非七界大乱不出,非新帝登基不现,非冥王灭世不应,本尊倒是想问问炼生神尊,如今这天下太平,七界仍安,何以这惊神令就出了?”

    炼生觉得他这话问得委实是荒谬:“天下太平?七界仍安?幽冥神尊这莫不是身居高位太久,连真正的大势都蒙昧难辨了?太苍古龙现世,携妖莲祸乱苍生,若是待她生长至成年,一莲在手,这天下苍生,又有谁能够阻止得了她行祸?如今这满地神族遗尸,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说着,炼生凌厉的目光如刀锋般朝着天生神尊刺去:“若非天生搅局捣乱,那太苍古龙遗躯早已捉拿到手,用以镇压,放个免去心头大患!哼!我倒是没能想到,灵界祸乱,太苍古龙,竟然能够引来荒神后裔出面?”

    (距离北北满血复活,究竟还能有多少天鸭,嘤嘤嘤…)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嘶嘶

    古山之上,白衣形单影只,守护她的苏邪已经强行被天生送至人间,无数犹如星尘光屑般的粒子,在缓缓回归至她的如素白衣之中。

    那是属于她的神识,在慢慢回归入体。

    炼生眼神大恨,袖袍之中的手掌轻轻抖动。

    对此,幽冥不过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出手阻止他的杀机。

    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心性冷漠的神祗。

    倒是天生神尊苏敖,是个最容忍不得有美人在自己面前受苦受难,他凉凉一笑,道:“往生那小老头还未坐稳神帝之位呢,你就在这巴巴出手,若是重创了那小美人的神魂识海,从此沦为一介废人,你觉得以荒界那些护犊子的老东西而言,会轻易地善罢甘休!”

    炼生面皮一抽,他素来奉往生为主,殚心竭力的为他谋夺,只为将他极力扶上帝位。

    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神荒两界本就不合,此女虽然年幼,但显然在荒界身份地位极为不俗,若是毁于他手,迎来战事,怕是会坏主大计。

    可是让他就此收手,他着实咽不下这一口气。

    天生神尊一身血污,却还在那里嘻嘻哈哈:“人家即便是擅自插手我们神界的事,坏了规矩,那合该由那荒界之主来制裁评断,你在这擅自主张得给打杀了,是当荒界无人了吗?”

    “哼!”炼生一甩云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那名白衣女子神识归体,然后睁开古净漆黑的眼眸,周身起了九轮火光,光起光灭,便无声消失在了山峰之上。

    炼生面色黑着有些难看:“这件事,本尊一定要让荒界给出一个说法!至于天生你——就等着往生大人唯你是问吧?”

    幽冥却忽然说道:“往生怕是还没有那资格。”

    炼生目光骤然一寒:“怎么,素来中立之姿的幽冥大人,也要开始维护这无法无天的天生了!”

    幽冥目光大有深意:“本尊只说,往生无裁决神尊之资,何时有说过天生无罪?”

    炼生、天生面上俱是一怔。

    海面映天,白浪滔滔。

    海崖之下,波涛汹涌的浪涛不断拍打着嶙峋怪石,海水掀翻,海浪撞在坚硬的海石上,顷刻之间便碎裂成万点雪沫。

    湿润的白沙浅滩,涛声不绝,海水击打着浪花,碧蓝色的海水起伏不定,时而有灰色海鸥划过海面,留下一道粼粼长痕。

    幽笙乘着一只海蓝神鲸,浴着九天银河而下,落入旷阔无边的大海之中,咸湿的海风吹拂过她额前的秀发,一袭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洁白的玉齿轻轻咬着嘴唇,才得以使唇颤抖得不那般厉害,神识毫不吝啬地自神魂之中磅礴抽出,覆于广阔的大海之中,一寸一毫都仿佛错过了一般。

    她单手攥紧心口间的衣服,心脏跳动的剧烈之声,连海风都难以遮掩。

    神鲸游过之地,巨尾拍打过的水境,开始凝结成冰,灵界万里波涛海面在寸寸成冰!

    幽笙不知心口间,裂疼的地方快要溢出来的是什么,像是血,又像是其他的东西,整颗心脏像是被一只燃烧的手掌紧紧揪住一般,疼得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她的裙摆与黑发被飞

    溅的海水打湿,眼眸之中刚起一层湿漉之意,就被厉风吹干,眼眶涩燃难受。

    分明知晓神识的感知不会出错,可她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举目四望,生怕错过一个细节,欲寻到一个人的身影。

    可是茫茫沧海,碧蓝天穹,神识都触及不到的身影,如何能够以肉眼所捕。

    忽然,天边起大雾,雷霆闪电,隆隆作响,那恐怖的天地之威,仿佛能够让大地万物蛰伏起来。

    蓦然之间,她仿佛看到一个高挑欣长的身影,踏过海浪与百川,身影朦胧。

    她飞快的伸出手,朝着那个身影方向伸出。

    巨浪拍来,冰冷的海水淋了她满头满身,手指穿过朦胧雾气,只是一场幻觉。

    找不到……

    冰冷的海水激得她瞳孔猛然一缩,她颓然地收回手掌,伏在面额上,掩住微微开始泛红的双眸。

    肩膀在狂风急骤之中簌簌颤抖。

    神鲸继续前行,穿过重重迷雾。

    天空仿佛落下了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洒在脸颊间,微凉。

    广散的神识忽然一散,就像是触碰到什么无形的屏障一般。

    神鲸发出一声悠扬的长鸣,就仿佛穿入进了一片新的天地之中,四面激涛海浪顷刻平复,风平浪静,有淅淅微雨。

    浅色沙滩上,浪潮轻轻起伏,卷起海上的浮沙与海沫。

    一拂黑袍微湿,金色渡边潋滟着海水的光泽,沙滩之上,安稳坐着一名怀抱女子的少年。

    黑发黑眼的少年,披散着长发,微垂着脸,目光平静悠远,右手手臂轻轻抬起,腕间有着一道很深很深的血口,正淌落着金色鲜血。

    伤口极深,但流淌出来的金色却并不汹涌,好似极为稀薄珍贵一般,淌成一条金色炫然的血线,落入怀中妖尊女子的苍白唇畔之中。

    妖尊头颅已经修复,可毕竟遭受过摧毁性的重创,神魂灵台难以复位痊愈,这般睡下去,怕是得睡个百八十年才能够重新睁眼。

    面容异常苍白,与颈下肌肤形成强烈的色差,就如白蜡拼凑上去的假头一般。

    一口口的金色神血喂入腹中。

    那苍白失真的面容,才多了几分血色。

    听到神鲸长鸣,黑袍少年平静得抬起目光,看向了海色中央的乘鲸神女。

    而幽笙,也在静静死死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又刻骨,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清楚的印在脑子里。

    陵天苏自知现身于灵界的那一刻起,身份必然暴露,此刻用的是当年的模样与外表。

    对于幽笙那般深楚的目光,他的神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说有些平淡,淡得就仿佛着万年间的时光,不过弹指间流逝的海沙浮光。

    “好久不见了,幽笙殿下。”他如是说道。

    眼泪,一下子就从幽笙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散于外界的神识都有着失控崩塌的征兆。

    陵天苏目光微动,无声启唇吐语,发出一个世人难以窥听的音节。

    失控如潮海般的神识瞬间平复,徐徐平缓的回归至幽

    笙的体内。

    他看着她,淡淡说道:“神识散去魂魄以外,过于激动是大忌,幽笙殿下是不想活……”

    一语尚未说完,身体就被一个冰冷湿漉却不失柔软的身体紧紧抱住。

    仅一瞬,她跨越了神鲸海域,来到了沙滩之上,将他紧紧抱住,身体难抑地颤抖了起来,失声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陵天苏随手捏了一道火诀,蒸干她身上的水迹,又打出一道结界,隔绝微雨淋湿。

    “你先松开我。”不能给苍怜儿继续喂血了。

    “我不!”幽笙哭嚎得撕心裂肺:“我等了你一万年,你说松就松吗?这次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松!”

    陵天苏道:“你这是想讨打?”

    “胡……胡说什么混账话,我才不想被你用大棒皮鞭抽打!”她似乎很是生气。

    可是……抱着自己的那副柔软身子明显颤了颤,带着几分隐晦的兴奋。

    虽然很隐晦,但还是被陵天苏敏锐地察觉到了。

    娘的,神女殿下方才还拔凉拔凉的身体都热了几分。

    话说回来,他又说要用大棒皮鞭吗?

    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神女殿下!

    苍怜尚未苏醒,陵天苏逐渐心生不耐,正欲将她推开,却听得她呀的一声惊叫,竟是主动松开他的身体,一只手掩着胸口,一只手揉着小腹,面色羞红像是一只受惊的鱼儿朝后弹去。

    “你你你……你拿什么脑袋顶 我?”她的神色,说不出是羞恼多谢,还是期待多谢,刚哭过的眼眸红潮未散,目光惊慌失措:“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你……你……”

    你了半天,面上复杂的情绪便由羞恼,抗拒,挣扎,很快变成了迷离,恍惚……

    左右看了看四下风景,天高海远,潇潇微雨,是一片美丽的好地方。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脑袋?”陵天苏给苍怜喂完最后一口金血,拭去她唇角的血迹,目光微凉地看着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是真没听懂,但看其神色,也知晓不是什么好事。

    幽笙蹙了蹙眉,正欲说些什么……

    嘶嘶——

    只见陵天苏的大袖之中,一尾青蛇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目光纯净虚弱又无害,水灵灵的竖瞳幽怨地看了幽笙一眼。

    她虽也未懂方才幽笙的言语是何意。

    但隐隐约约,觉得对方似乎把自己理解成了一个很不妙的存在。

    陵天苏低头看了袖子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终于明白了什么,目光比方才更加冰冷了几分:“就这?”

    幽笙自知闹出了天大的误会,她脑袋垂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陵天苏凉凉一笑,点了点青蛇的脑袋:“还死赖着不走做什么?你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你吗?”

    他的手指一路下滑,恶意地戳了戳那贯穿的伤口,冷声道:“如今我随时能够收回我的那根胸骨,解了双生咒,送你下黄泉。”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新的妖孽

    青蛇仿佛被戳痛,嘶嘶两声,身体吃痛颤抖,脑袋吃力地慢慢缩了下去,卖力讨好般地舔了舔 他的手指,那双湛青的竖瞳,却是盯着他腕间伤口里流出来的金血上。

    陵天苏漠然道:“救你一命还不够,你觉得我还会以神血喂养你,天净绾,你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当真忘了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了吗?”

    青蛇一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可劲儿讨好吐舌头舔着他的手指,分明只是区区一条蛇,却学起了小狗那一套,尾巴甩得欢快得快要飞起来了。

    陵天苏倒是不知,那傲骨满满、毒蛇一般的女子,竟然还能够无耻到这般地步。

    他低笑两声,手指玩弄宠物般地勾动着青蛇的下巴,慢条斯理道:“打个滚,犯个蠢,不是不能考虑喂你两口。”

    “嘶嘶……”

    青蛇躺在他手心里,很卖力地打了一个滚,只可惜,她身体伤重不轻,这一滚,撕扯开了伤口,鲜血淌了他满掌都是,疼得柔软的身子都蜷成了一团。

    陵天苏眯眼打量了片刻,手腕轻动,将伤口撕裂了几许,本就稀珍的金血再度缓缓流淌出来。

    虽然不至于像给予苍怜那般,几乎奢侈的大口喂着,却也并未刻意吝啬,将点点金血洒在她的身体上,让她泡在金色的鲜血之中。

    胸口间的血顿时止住,虚弱的眸子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身体不痛了,她更加卖力地在他掌心间打着滚,任由自己的身躯飞快的将那一掌金血吸收,显得高兴坏了,吐着蛇信子,冰凉的脑袋在他掌心蹭着,一双竖瞳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兽,忽然遭人暖意收留般的开心快乐。

    本以为,这种好香好甜的东西,他只会赏她一滴两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大方,待她如此之好,让她的身子直接泡了进去。

    他待她这么好,一定是疼她爱她,世上最好的主人了。

    如果不是此刻是蛇身的话,她真想开心地劈个叉,跳个火圈给主人看。

    陵天苏不知青蛇想要劈叉跳火圈表演的讨好之心,看着她气息逐渐平稳,又道:“吃饱了就给我恢复原身,我有话问你。”

    比起那个修罗王天净绾,她过于危险了些,与之交谈都须得步步谨慎,虽说这只青蛇一样恶毒,心思深沉,可是如今这副重伤被舍弃之身,威胁比起那位,相较而言,就要小上许多。

    接受到指令的小青蛇立即就盘旋了起来,鲜红的小舌头也不吐了,使劲闭着眼睛,一副卯足了力的便秘模样。

    如果有手的话,大概是能够看到她捏紧拳头,恩恩呀呀的模样。

    周身妖力豁然凝聚与眉心之中,玄光一散,陵天苏只觉掌心重量骤增,那是一名少女的体重。

    他只觉天光一白,天上好像出现了两团洁白雪腻的云朵,在布灵布灵的晃动着。

    幽笙顿时惊叫一声,眉毛都快跳起来了,厉声道:“不知廉耻的妖孽!”

    陵天苏眼睛眨都来不及眨一下,便见云朵欺压,朝他脸颊重重覆来。

    鼻尖脸庞就这样软软地陷了进去,有一种冷甜冷甜的香气。

    就像是冰雪覆盖的大草原上,忽然有人捧来一杯鲜奶,香气覆鼻,有带着隆冬的冰寒气息。

    他被扑倒了。

    方式比幽笙的更为大胆,更为羞耻直接。

    “给我起开!”陵天苏闷闷震怒的声音从阿绾的身下传了出来。

    气煞他也!

    大意了,竟然用如此下作的色诱之计。

    “主……主人……”头顶上方传来怯懦的小小声音,无助又可怜,压在身上的那具冰冷柔软的身子似是挣扎得蹭了蹭,嗓音都带着几分哽咽的哭音:“我……我站不稳,主……主人扶我一下……”

    主人???

    无疑那是天净绾的声音,可是气势与语调与往昔却是绝然不同!

    鼻尖与脸深陷进去,一开口 唇上触及的肌肤又软又滑,分明体温冰冷极低,陵天苏却觉得那滑 嫩的触感一下子烧进了心里,喉头都起了一阵烦闷的痒意。

    耳边是幽笙气急败坏的尖叫声以及阿绾媚到骨子里的低喘声。

    陵天苏恼得浑身发燥,顶起膝盖正欲将她掀翻,却是换来身上女子又是一声柔媚的低哼声,尾音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撩得人心甚是酥痒。

    这毒蛇的勾人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声音都媚成了这样,还偏偏叫人觉得她很无辜可怜。

    膝盖也不知顶到了什么地方,压着他的那具身子一下子没骨头似的软腻在他身上,两条修长的腿压着他的腿,似想要挣扎起身,可劲儿蹭蹭,却半天蹭不起来,反而将他蹭出了一肚子火来。

    “演够了吗?”陵天苏努力将自己的脑袋抽了出来,鼻尖红红,目光恼怒。

    谁能想到此番化形成人,这蛇竟如此放肆大胆,竟然连衣服都不幻一件出来。

    他双手齐探而出,试图攥紧她的两只胳膊直接扔出去。

    谁知,掌下竟是摸了个空,一只胳膊也没抓住,反而覆握在她的侧腰两边,手感甚是冰凉嫩滑,如覆肌雪。

    阿绾身体狠狠打了一个颤,趴在他胸口间,怯怯地抬起小脑袋来,青丝自她雪白的肩头散落,削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一双水泽润亮的青色竖瞳蓄满了雾气,极其灵气漂亮,一副可怜惹人爱的小模样。

    只见她轻咬陵天苏的领口,像一只小狗叼物一般,摇着脑袋,一副讨好可怜的无辜表情:“主人~主人~”嗓音靡靡,软而酥媚,竟是平添了几分性感。

    日光映海,容颜倾城,甚是妖颜惑众得很。

    “啊啊啊啊!!!”方才还算能够容忍几分的幽笙一下子炸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似的,双手做扑状,气得黑发腾舞:“乱叫什么主人!我挨小皮鞭的时候都没有喊过主人,你怎么可以!本神女殿下都只敢想想而已事情,你竟然敢真的喊出来!我收了你这妖孽!”

    陵天苏也着实被这一声主人给惊呆了一下。

    虽然他清楚知晓,在天净绾这美人皮

    囊下,是狡诈到骨子里的坏。

    可他也知道,天净绾的心气儿有多高,骨头有多傲,平日里违心喊喊师尊师公倒也就罢了。

    这主人,你怕是将她挫骨扬灰了,她都未必能够自降身份的喊你一声。

    看着她那蒙昧清澈的眼眸,陵天苏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顺着她腰侧肌肤一路往上摸,掌心却是触及她两肩边上粗糙不平的断口裂伤。

    很显然,她已经失去了双手。

    收起心中的种种疑惑,陵天苏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慢慢撑起,一边解了外袍衣衫的同时,又掀起眸子淡淡看了幽笙一眼,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神女殿下挨揍的时候,竟有这般诸多想法。”

    幽笙扑过来的身体蓦然僵在原地。

    不好,一生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陵天苏将外袍披在天净绾的身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惹得她眸光一亮,像是讨到肉骨头的小狗一般,开心得不得了,又想蹭过去用脸颊蹭蹭他的手背。

    却被陵天苏狠狠一瞪,又缩了回去。

    陵天苏冷声道:“老实坐好,我问你答。”

    “是……”阿绾乖乖坐好,耸头搭挠,黑色外袍的两管袖子被海风吹得飘啊飘,甚是可怜。

    陵天苏上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不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与往日截然不同。

    莫说像是天净绾了,就连当初伪装在苍怜身边,身份尚未被识破的阿绾都不像。

    出了这副皮囊身子与往昔并无差别,陵天苏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捡了一条毒蛇。

    问话间,陵天苏与剩余来的那股子帝子威严不经意的释放出来。

    莫说是阿绾乖乖坐在那里了,就连方才吵闹不休的神女幽笙都轻手轻脚地捏好衣衫裙摆,乖乖地坐在沙滩上,不敢出声打扰,目光痴痴地看着他,仿佛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陵天苏看着阿绾,问道:“你可知自己是谁?”

    海风未绝,将她身上的黑袍吹撩而起,雪白的肌肤在海光之下若隐若现,胸口间被贯穿的伤疤早在他的金血至于下结痂脱落,成了一道浅薄的淡淡粉色。

    陵天苏眉头大皱,又伸手将两个空荡荡的袖子将她左右一缠,缠得紧紧不露半分春光。

    阿绾小声抗议:“好勒,不舒服……”又开始扭扭蹭蹭,挣得衣衫滑落,露出半边肩膀和好大一片胸口间的肌肤,再度将陵天苏的眼睛狠狠晃剐了一下。

    他怒喝一声:“不许乱动!”

    阿绾吓得浑身一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重新为她套好袍子,陵天苏又问了一遍:“你可知晓自己是谁?”

    阿绾可劲儿点着脑袋:“我是主人的捡回来的妖宠。”

    陵天苏神色难辨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犹如凛冬寒雪般打在人的灵魂深处,蚀骨的寒,他冷笑一声:“主人?你指的是我?”

    不管是真傻掉了,还是假傻掉了,他都没打算收这么一只虽是有可能反咬你一口的毒蛇在身边。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皮

    阿绾双膝跪在地上,向前爬了爬,咬着他的衣摆道:“主人是你,你是主人,是我最喜欢的主人。”

    幽笙眼中杀气骤然如电!

    “主人?”陵天苏缓缓将这个称呼又重复一遍,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脑袋和身子,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双瞳,修长的十指玩弄般地轻轻摩挲她的唇角:“你的喜欢,莫不是又建立于你那饥饿的胃袋上。”

    “咕噜噜~~~~~”

    话音刚落,阿绾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发出空鸣声。

    她眼中很快浮现出几分渴望,红唇微张,含住他那根戏弄她的手指,湛青色的竖瞳简直快要滴出水来,陵天苏只感觉道那软软湿润的触觉绕着他指尖打了一个转,尖尖的利牙也不如以往那般带着毒寒的威胁性,反而给人一种奶里奶气的感觉,轻含慢咬地啃着他的手指,顿时让他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人,我饿~”分明是一只毒蛇,偏偏露出幼犬般无辜的眼神。

    陵天苏抽回手指,若有所思。

    任凭那毒蛇再怎么狡诈,都不会这般没骨气。

    也不知天净绾那个女人自斩了些什么东西出来,竟然留下这么一只软趴趴的小蛇。

    看着咬唇渴望的阿绾,陵天苏又道:“你知不知晓,自己叫什么名字?”

    阿绾明显一怔,神色不似作伪,目光充斥着迷茫懵懂:“名……名字?”

    陵天苏终于确定,天净绾自斩出了一条傻蛇。

    即便过往有着恩怨,他也不至于拿这么一条记忆全失的傻蛇出气。

    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衫与鞋子,递给幽笙道:“麻烦幽笙殿下为这她穿好衣衫。”

    幽笙顿时不满:“为何要我伺候这种没皮没脸妖类?”

    阿绾听了这话,也顿时老大不满了,忙坐直身子,驳回道:“我有皮,我有可多皮了。”

    陵天苏看着幽笙,道:“她没穿衣服,毕竟是个女子,你想看着她光着身子到处跑吗?况且……”他低头看了阿绾一眼,覆而说道:“她没有手。”

    纵然是天净绾自斩命格,遗弃废魂,若要杀她却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这般折辱斩去双臂。

    大轮明宫之中,有天妄杀,而苍怜的头颅重聚,很显然是天净绾所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紧要关头,的确是天净绾救了苍怜。

    不管是别有所图也好,起了恻隐之心也罢,他不能否认天净绾救了苍怜这一行为。

    更何况,这两只胳膊很有可能是为了苍怜而被废掉的。

    方才幽笙说她没皮没脸,阿绾还能够不满反驳。

    眼下陵天苏说她无手,她便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起来:“我……我没有手,是一只坏掉的蛇了。”主人会不会嫌弃她没有手,不要她了。

    幽笙虽然盛气凌人

    怪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心肠有多硬,听陵天苏这么一说,她看着被捆成一坨的少女蛇,本就瘦弱的身子,现下又没了两只手臂,身形更显瘦弱单薄无助。

    她心头不由一软,接过陵天苏手中的衣物靴袜:“我知道了。”

    将衣物和阿绾交给幽笙后,陵天苏将昏睡的苍怜小心依靠在一处被日头晒得干燥温暖的海石一侧,身下垫好衣衫软毯,便朝着大海方向行去,打了几条鲜美的海鱼,将岩石掏空洗净,做成石锅,熬了一锅热腾腾的鱼汤。

    色泽奶白,咕噜噜地翻滚着腾腾热气,薄而卷的鱼肉在热汤沸腾间时而翻滚一下,卷动着色泽诱人的鱼汤。

    石锅之下无柴无木,却自行燃着碧蓝的火焰。

    阿绾眼巴巴地蹲在地上,看着那一锅鱼汤,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陵天苏一言未发,她也不敢随意靠近,就在那伸着脖子看,身上倒是被幽笙穿戴整齐了,只是双袖空荡,怎么看都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陵天苏也不急着将鱼汤盛出,将浆果的汁水随手挤洒入热汤之中,空气中的香浓之气又盛了几分。

    这下,莫说是阿绾,就连幽笙也不由多看了几眼,惊诧道:“殿下以前从来不触厨道的。”

    蓝火腾跃,陵天苏一双眸子被映得很是明亮,他似是漫不经心:“一万年可以改变很多人和物,正如今夕这神界之中,能够像你这般唤我一声殿下的,不知还能够存有几人。”

    幽笙心中一凛,忙握住他的手腕道:“不管局势如何变迁,我与父亲都永远站在殿下这边。”

    陵天苏垂敛,低头看着搭放在自己手腕间的那只手。

    似是感觉到了他隐隐抗拒的意思,幽笙手指一僵,缓缓收回手,勉力强笑一下,道:“当然了,殿下这般厉害,就连鬼婴生食绝刑都能够安然无恙,重复神躯,凭借一己之力,收复神域也并非难事。”

    陵天苏看着她失措地收回手掌,他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衣袖,静默了片刻,才道:“惊神令一出,神界必然动荡,诸神讨伐灵界妖尊,却落得个万数神灵陨落弑杀的下场,如此变动,想必即便是神女宫,也绝然也要因此事而有诸多事宜需要殿下来整顿吧?”

    这已经不是委婉地在下逐客令了。

    陵天苏面容虽是平静,可幽笙如何看不出来他的冷淡与疏离。

    纵然他素来对她并未抱有喜爱之情,但最多也只是无视她的存在,对于她的纠缠与烦扰,他从未这般明确地赶她走过。

    幽笙将那三分酸楚掩饰于眼底,她干笑两声,声音近乎有些低微难过:“轮回万年,一朝成神,是我第一时间找到的你,殿下便这般对我待见不得?”

    本以为,以他那冷淡沉默寡言的性子,断然得不到半分回应。

    却是不曾想,陵天苏竟是坦然开口:“倒也不是待见不得,不过却也有迁怒之意。”

    “迁……迁怒?”幽笙当即一怔,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她看着那方沉睡未醒的妖尊大人,眉头紧皱,忽然意识到

    了什么:“殿下神骨尚未稳定,道基也动荡不安,神界之中又有往生虎视眈眈,殿下却不能够得以容忍,潜心稳固神格骨脉,却出现在灵界战乱之中,身边带着神界通缉的逆罪之犯……”

    话说到这里,幽笙心口蓦然一紧,像是被冰冷的绳索死死勒住一般,紧得发痛。

    只见陵天苏目光斜斜掠来,并不凛冽,却是直直寒到了人的心底里去。

    即便不用他多加言语,幽笙也自然明白过来这太苍古龙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先是一株凡花,再是一头妖龙。

    一个两个都可入他心房。

    就唯有她,等待万年,换来的永远都只是冷眼相待。

    幽笙鼻头一酸,破罐子破摔,起了几分哭音,大声道:“不错,是我在灵界察觉到了太苍古龙这个禁忌的存在!也是我将她的身份告知于神界!今日这场神罚之战,也皆因我而起,我就是想要她死!”

    对于幽笙激烈的态度,陵天苏表现得却是异常平静,他随手取了一块大石,开始掏空细细打磨成碗状,头也不抬地说道:“没有做过的事情何必上赶认,故意来讨人心厌,我说了,这是迁怒,我知晓暴露苍怜的身份是你无心之事,此事是我有欠考虑,竟是一时忘了灵池之畔有一梦术师,能够窥人梦境,又忘了以你的傲性,断然不会直接回宫接受洗礼,必然会行那灵池正礼。”

    一席话,已经很明确的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幽笙此刻心思早已乱了,哪里还容得她去思考推断这些,立在那里,两行清泪不断地顺着脸颊落下,擦也不擦,声音沙哑道:“你明明知晓我不坏,你明明知晓我喜欢你,可是你为何总是要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

    “幽笙。”这是陵天苏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不带称谓,只是名字。

    他抬头看着她,认真道:“苍怜,这个名字,是我为她取的。”

    幽笙这才抹了一把泪,道:“我知道。”

    陵天苏又道:“她是我看着一点一点如何破壳而出,又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曾几何时,我是将她当成女儿看待的,而她不是你们口中虽说的叛龙,没有谁,生来就是有罪的。”

    幽笙身体又僵了僵,终于知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只是拉不下脸来,仍自嘴硬:“你都尚未娶妻生子,又如何知晓什么是女儿之情。”

    “的确并未参透此情,但我清楚知晓,苍怜比万年之前,对我而言更重要。”

    见他说得这般郑重其事,幽笙虽是不能理解那些圈养宠物,疼爱宠物的心情,竟然可以维持万年之久。

    但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重视太苍古龙,眼下重逢,她又万般不甘心就这般离去,这才别别扭扭地小声了一句:“原先是我不知你竟是对她这般上心,我也不是故意要害她的,她的夫君还是救我性命的一只小狐妖,我也曾想过在神战之前来此解救于她,只是被我家里那个老头子制止了。”

    陵天苏倒是不知幽笙竟还有这般想法,心中几分意外。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主人,烫~

    至于对那小狐妖……他正欲直言道明身份,却见幽笙捏紧拳头,一脸不屑。

    “都说狐狸是世上最不忠诚的妖,果不尽其然,殿下我跟你说,那只小狐妖,仗着自己长得好,腰子生得好,就四处勾搭姑娘。

    当日在那暗渊殿里头,就好几个姑娘与他不清不楚,更可气的是,他与凤陨宫那位叫什么隐司倾的,在修炼室中没羞没臊,将她都欺负哭了你知道吗?真是令人不齿。

    那些姑娘也真真是一个个都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喜欢这种放浪的狐妖,您这手把手养大的龙女,想必也是叫这骚狐狸给一口吃干净了,这样的女婿,不要也罢!

    如今这小怜儿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那死没良心的出来维护一二,想必此刻正在哪个女人肚皮上寻欢呢,若是日后让我见到他还有脸来纠缠小怜儿,定然三条腿都给他打弯了。”

    ‘正在女人肚皮上寻欢’的陵天苏:“……”

    幽笙本想借助他对苍怜这种‘年幼晚辈’的宠爱,好生拍拍他的马屁,哄哄他,来表一表她对这小家伙其实也是可以很宠的。

    陵天苏不动声色地给盛了一碗鱼汤,端起来喝了一口,他又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面上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说起来,你莫许好久没有去长生殿了。”

    见他没有再赶自己走的意思,幽笙心中一时欢喜,忙点头道:“嗯呐,自打殿下离开神界,我便再也没有去过长生殿了。”

    陵天苏又喝了一口鱼汤,将那边像小狗一样蹲着眼巴巴看着的阿绾馋的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他又道:“下次可以来玩,我会尽一尽地主之谊……”陵天苏大有深意地看了幽笙一眼,道:“准备更粗的棒子来欢迎幽笙殿下。”

    幽笙:“……”

    地主之谊?

    更粗的棒子?

    幽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一句话脱口而出:“殿下这是要与我**吗?”

    陵天苏笑得唇齿森寒:“你猜。”

    幽笙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摇首,又道:“这只蛇妖,我记得是小怜儿身边的一名弟子吧?记得好像是叫……阿绾?上次好像在暗渊殿内见到她还不是这般傻傻的模样,还有这手谁给伤得,我方才为她穿衣的时候看了一下伤口,残忍得很,竟是硬生生将手臂扯下来的。”

    “阿绾?你说我的名字是阿绾吗?”

    小青蛇不傻,幽笙一开口她便知道是在说她的事,一听自己原来有名字,开心得身子左右摇晃。

    陵天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很是认真道:“不,你才不叫阿绾。”

    这名字着实惹人厌得很。

    小青蛇的脸一下垮了:“原来我没有名字啊。”

    陵天苏眉头一挑,见她垂头丧气,又补了一句:“没有名字可以取一个,阿绾不好听,蠢死了,以后就叫小绾吧。”

    幽笙心道这两个名字之间,差距很大吗?

    “小绾~小绾~我喜欢这个名字。”小青蛇开心的蹦了起来。

    陵天苏看了她一眼,心道原来那只毒蛇,也会存有这样的灵魂吗?

    倒是像一个未被俗世浸染

    的孩子。

    也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炼狱,才造就了今日这般冷血无情的修罗模样。

    对于这样的小绾,他终究还是为难不起来,将手中只喝了两口的鱼汤递给她,道:“肚子饿了就吃这个吧。”

    小青蛇欢呼一声,扑过来就要接鱼汤,左右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手。

    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子,又看了看幽笙那两只修长漂亮的手臂与十指,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下来。

    陵天苏瞧着她没手,便将碗随手放在了地上,对着这张脸,实在是温柔不起来。

    小青蛇很快又扬起一张笑脸:“谢谢主人。”

    然后便伏下身子,像小鹿饮溪一般,以首凑近石碗,去吃汤面上的鱼片,只是那鱼汤煮的滚烫,烫的她惊叫一声,连连吐着舌头,眼泪都激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陵天苏一时不得滋味。

    想想同为天净绾,那个桀骜轻狂的女子,即便是烘炉炼狱的困境也难不住她,如今却因为一碗鱼汤,烫的惊慌无助。

    “算了。”陵天苏端起石碗鱼汤。

    小青蛇神色一下子失措慌乱起来,还以为他要撤回自己的食物,急得想要去咬他的袖子,可是又不敢胡来,踌躇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一副脸颊都蹭得满是细沙脏污。

    “坐到我身旁来,我喂你。”

    谁知,陵天苏却端起碗,让出一片地来,随手削了一支石勺,用水冲净,盛了一勺鱼汤,汤里头飘了一层鱼肉,低头轻轻吹凉着。

    天光正暖,微带咸湿的海风将小绾的长发吹气,撩在鼻尖,微痒。

    她撅起嘴巴,将微长的刘海吹了两下,然后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低头吹凉鱼汤的模样。

    不似那漆黑大殿时,冰冷肃杀的眼神,许是此刻日光云影过于温和,她看着陵天苏低头专注吹着鱼汤,垂下的睫毛深浓,被日光映上一层金辉,说不出的温暖好看。

    当他手中那一勺热汤喂至她唇边时,额间微长的刘海再度被海风吹落,扫在鼻尖。

    她一下子变得紧张笨拙起来,在那双墨黑眸子的直视下,她鼓起脸颊,仓皇地往后缩了缩,试图将自己躲起来那将缕凌乱的头发理好。

    脑袋刚缩了才一下,一只温热的手指擦过她的冰凉的鼻尖,将那缕发丝撩至了耳后。

    没了那恼人的发丝撩肤,可是她觉得自己的鼻尖好像更痒了。

    陵天苏看着她鼻尖红红,像是点了一抹好看的胭脂,模样呆呆愣愣坐在那里,很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副迷茫无措的模样,陵天苏从未在天净绾的脸上见过,一时觉得新奇,一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斩元灵,竟然能够斩出一个与自己性格截然不同甚至说完全相反的一面来。

    弑神者,弑夺的是他人的命格与权柄,却是十分的霸道,却是不会被他人的灵魂所影响。

    陵天苏能够肯定,眼前这个小绾,绝然是天净绾的本体灵魂一部分,却是未想到,能够隐藏压制得如此之深。

    “烫~主人。”小绾低头用舌头尖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勺中的鱼汤,然后又飞快的缩

    了回去。

    似是真的被烫到了,眼睛都起了一层朦朦雾气,有些委屈。

    “烫吗?”陵天苏将勺中鱼汤轻抿一口,温热暖口,并不烫舌。

    不过转念一想,蛇类属寒,想来常人能够接受的温度,对于她而言,却是有些烫嘴。

    真是麻烦死了。

    那个心比天高,敢于弑神的桀骜女子,纵然被毒火焚身也能够从容算计,如今竟是被一口鱼汤烫成了这副德行,完全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阿柴……

    无奈。

    陵天苏又低头吹了两口,刚将鱼汤吹凉几分,蓦然想到,她是没手而已,又不是没有嘴,他又为何要去将她照顾的这般面面俱到。

    这般想着,一个小脑袋凑近,嗷呜一口,咬住他手中的勺子,将鱼汤连着鱼肉一起吃下。

    一口明显没有吃饱,纵然成了一副憨傻的模样,这小蛇也贼有心思,不敢明言央求索要更多,就在那一副乖啦吧唧的样子,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她。

    嘴上不说。

    那双清亮的竖瞳里,却是写满了:想要!还想要!

    陵天苏手中勺子慢条斯理地舀着碗里的鱼汤,又盛了一勺,这次没有吹凉,热气腾腾地喂了过去,冷淡道:“自己吹。”

    “哦。”小蛇很是乖巧,笑靥如花,鼓起双颊用力一吹,鱼肉汤汁全溅了出来,弄得她满脸都是。

    陵天苏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衣衫上的汤渍,扬起眉峰,道:“故意的?”

    小绾一副心虚模样,将脸颊往沙子堆里一埋,屁股高高撅起:“我……我没有。”

    怎能感觉在带一个不懂事的臭小鬼?

    “起来。”陵天苏淡淡道。

    屁股动了动,人没动。

    “再不起来,就自己吃了。”

    她立马起来了,发丝脸颊间都沾着细砾白沙,怯怯地看着他,眼神甚是黏人。

    喂饭是个辛苦活,陵天苏不再多说什么,一口一口的吹凉喂给她。

    很快一碗鱼汤见底。

    小蛇吃得瓜饱,起了困意,扭着身体就蹭了过来,似想窝在他的身边睡觉。

    陵天苏放下手中勺碗,目光淡淡掠了她一眼,神色很是冷淡疏离。

    天生的野兽敏觉,让她察觉到了主人的冷淡与不喜,不敢再继续靠近。

    就距离陵天苏三步开外,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将身子蜷成小小一团,睡之前还偷偷看了他一眼,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幽笙一脸古怪地看着陵天苏,道:“殿下不会身边真要带着这么一只小蛇吧?”

    陵天苏没承认也未否认,看着沙滩上未灭的火光,陷入沉思。

    幽笙一下急了,那小蛇妖长得一副绝俗的容貌,性子又可怜勾人,纵然她家帝子殿下男女不沾,十分禁欲,却也容不得这样一只缠人的小蛇天天黏在他身边啊。

    “那个殿下,我觉得这小蛇与我挺投缘的,正好我缺一只灵宠,不如你就将她送于我了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第1368章:令从谁主(小裤衩生日快乐)

    陵天苏目光微动,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是她的主人,没有权利将她送给谁。”

    幽笙一怔,旋即笑道:“您是未来的天下共主,神界帝子,天下苍生万物灵泽都是您的,区区一只……”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陵天苏打断道。

    “什……什么?”

    陵天苏眼底的冰凉笑意一点一点的浮了上来:“幽笙殿下久居上位久了,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认准了便是觉得讨要这般简单,当年海棠如此,今夕青蛇亦是如此。”

    幽笙面色逐渐苍白。

    “天下共主,掌的是万物命格与轮回,担的是灵泽平衡延续的重则,我身居上位,可观苍生,却从未想过奴役苍生。当然了,若是幽笙殿下当真心喜于这只妖蛇,大可自行去将她驯服,我非她主,不必向我过问。”

    陵天苏掌心一拂,沙间火,自行熄灭。

    他淡淡道:“只不过念及同族之情,我不得不奉劝幽笙殿下一句,蛇颜虽好,利齿含毒,可莫要被之反伤。”

    幽笙身体微微颤抖:“你……你若不想让我收她,大可回绝便是,何必出言威胁于我。”

    “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

    陵天苏目光一动。

    须臾,远天云海,东方日上,忽然渡上了一层烈焰日炎,熊熊烧来,照耀长海如万顷暖色琉璃一般。

    海鸥白鹭,阒然无声。

    海面之上,忽然多出了三道身影。

    天生率先踏浪行来,目光之中满满地不可思议,他上来就是一拳垂在陵天苏的胸口上:“好小子,你竟这般快就恢复了真身!”

    “不得对殿下无礼!”幽笙厉声呵斥。

    陵天苏看了天生神尊一眼,见他衣衫血迹斑驳,道:“你同人动手了?”

    听他言语虽是冷漠,却是带着隐隐担忧之情,天生神尊心头一暖,暗道这么多年兄弟可真不是白当的,果然关键时刻,这冷面小子还是会关怀他的。

    天生神尊装腔作势地轻咳两声,却耐不住喜上眉梢,显然是见到他回归神位,心中甚是兴奋。

    他两只眉毛都快扬飞了起来,大笑道:“不过是在灵界之中同炼生打了一架罢了,这老东西敢染指我的女人,今日见你得归,暂且放他一马,来日定然叫他好看!咳咳……”

    陵天苏蹙眉道:“我记得苏邪一直同你修行,此番灵界一战,你可是将她也带来了?战事混乱,她可有受伤?”

    天生神尊只觉一盆凉水朝他当头淋了下来,又冷又冰。

    他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愤愤道:“那臭娘皮好着呢?她一有危险我立刻布下空间大阵,硬生生顶着两界的空间法则秩序反伤之痛,将她送至了安全的人间之地,她半根毛事都没有,倒是老子我,因为分心布阵,被炼生几乎打成狗!”

    听到苏邪无恙,陵天苏心情微松。

    返回人间了,以苏邪如今的修为,已是人间巅峰的存在,倒是不用担心会出岔子。

    “别泄气,即使你不分心,你也打不过炼生神尊,若是不服,那便别再想着混在女人堆里了,好生多加苦修才是。”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天生震惊:“我被他伤成这样,你竟然都不为我出一口恶气,争一回场子的吗?!”

    幽笙不合时宜地问道:“苏邪是谁?天生你新养的美人?你养的美人何时轮到殿下来担心安危,我可告诉你,若再想将自己的女人往殿下床上送,我第一个废了你。”

    她的语气酸不溜啾,往昔,天生为了讨好无祁邪,可是什么蠢事都做过。

    “呸呸呸!”天生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怒道:“她姓苏,苏敖的苏,那是本尊的曾太孙女!”

    幽笙一怔,神情愈发鄙夷:“将自己的孙女推给殿下,你还能再丢点节操吗?”

    往日,这天生再怎般荒唐,也绝然不去祸祸自家孙辈。

    如今万年过去,倒是愈发不着调了。

    天生神尊气得火冒三丈:“那是我推的吗?那小娘皮生得一点也不乖觉,我可不喜欢她了,是无祁邪这家伙,自己勾搭上的,你以为我想喊自己的孙儿辈当大嫂不成!”

    幽笙面皮一抽,乱海星魄都祭了出来:“什么勾搭!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殿下怎么可能对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起意!”

    陵天苏眼神骤然一厉,目光炼至她掌心长剑之上,乱海星魄顿时散成无数神光,竟是被强行压制神隐。

    见到这一幕,海面之上的炼生目光一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幽笙修行多年,且不说在这帝子万年轮回之间,修为精进远超当年轮回时帝子的修为境界,更是凭借一柄乱海星魄,荡平四方天魔来犯,神女宫当以她,为之俯首称臣。

    再加上幽冥神尊,有心栽培,一手扶持,怕是要不了多久,她的实力可直逼神尊。

    可方才,帝子只用了一个眼神,便将乱海星魄强行镇压。

    天生神尊也惊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手段这般强硬,而是惊于他竟然为了人间一名合欢宗的妖女,竟然将怒意表现得这般明显真切。

    幽笙被逼的踉跄一下,面色隐隐发白。

    幽冥瞬行一闪,出现在女儿身边,目光也透着几分责备:“你就不能收收你那张扬的性子。”

    转而,他目光温切地看了陵天苏一眼,冷硬的面容也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帝子行万年轮回之试炼,今日得以回归神位,当属我神界之幸。”

    “神界之幸?本尊看未必吧?”炼生冷冷开口,目光却是落在了浅滩上的小绾身上,随即无不讥讽地睨了妖尊苍怜一眼,冷笑道:“帝子这是何意?”

    幽冥与天生皆早有所查,只是两人皆不明言多问。

    陵天苏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寒凉冷殇:“炼生神尊以为呢?”

    目光幽幽掠来,摄得炼生心魂一寒,他振作精神,面色难看地冷哼一声:“帝子又何须以势压人,纵然是天潢贵胄,却也同诸神一般,受天则之命,泯然众生,万事诸神都逃不脱法则与秩序,惊神令以出,命立杀太苍古龙

    ,以祭神道苍生太平,本尊已然得手,只差将太苍古龙遗躯领回复命,如今却见那妖尊,头颅神魂俱是完好。帝子身负神血,乃是天泽,可帝子却辜负天泽以神血喂养妖孽,辜负上苍的恩馈,更辜负万千神族将士们的牺牲!”

    陵天苏道:“看来炼生神尊怨气不小,你说惊神令以出,命立杀太苍古龙,以祭太平?不知这是奉谁的令?又是祭谁的龙?!”

    “自是奉天生神尊之命!祭那灭世怨龙!”

    陵天苏轻笑一声,眼底的情绪却是开始缓缓敛起:“我倒是不知,惊神令何时成了天生之物?”

    炼生身体一震,千言万语的质问之言骤然之间,犹如沸腾的烈焰忽然被汹涌的潮水扑熄。

    天生神尊哈哈大笑,对着陵天苏勾肩搭背:“明面上,这惊神令为神帝所有,可众所周知,这神令并非创古以来自有的神物,既不隶属于神界,也不兵服于陛下,而是无祁邪成人祭礼那年,奉命去往云界试炼,在云巅之上的一处镇界基石上,与云中九神残余的意识论道,从而基石参灵,化为神令,以协帝子匡扶七界为基。后得神令交予神帝保管,但天界之中,无人不知,神令的所有权在帝子手中。”

    陵天苏淡道:“若是他神想要开启神灵号召之力,唯有开坛祭祀,以示三皇九神,得以征谕,方可调动诸神之力。”

    他目光流转,隐隐寒摄:“帝父交予天生神尊所管,倒是不知天生神尊何时成了这神令之主,有了号召诸神之力,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神界新帝,早已易主。”

    炼生起了一身冷汗,正欲说话,便有被他直言打断:“吾家帝父,可尚未回归混沌!帝母可还稳于后位,诸位就这般急于谋夺,炼生神尊说太古苍龙有着打破秩序之祸,屠怒苍生之罪,可怎么在孤眼中,太古苍龙稳局于灵界尊首之位,维护一界和平,非但无过尚有功,倒是诸君,却未请示三皇九神,擅动惊神令,是我神族将士,平白祭于祸神之手,神血流遍灵界大地四海!炼生不妨来告诉孤,究竟是何人先打破秩序,又究竟是何人先手执屠刀的!”

    炼生神尊死死盯着陵天苏,垂在袖外尚且滴血的手掌开始微微颤抖,他足下大海之中,倒映出一轮金日,海水在他脚下开始沸腾如乱浆!

    他磨牙般缓缓开口,目光阴沉:“帝子这是打定主意不讲道理,准备一意孤行地护短了!”

    陵天苏不再言语,一步踏出,黑袍在空间中拉出一道长影,如若黑龙出渊。

    下一刻,他便已经逼至炼生跟前,靴面在海面之上重重一踏!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炼生凝重而肃杀的眼,墨黑的眸子倒映出四潮重浪,浪高万仞,咔咔冻结之音,响彻万里。

    眨眼之间,海面之上,如一片冰寒绝域。

    炼生双瞳震颤,看着自己身下的海水如灾祸一般朝着他的双腿一路冻结冰封而来,直至腰际,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动弹。

    (祝怂受小裤衩生日快乐,一生平安顺遂鸭!)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小妖儿~嘿嘿嘿~

    炼生双脚踏冰千万丈!

    是的。

    千万丈。

    幽笙骑神兽巨鲸,却也不过将这广阔的海域冻结几十米之深。

    可眼前这位,不过是气势外放,竟是将广阔海域,深海千万丈尽数冻结,体内那渊海无边的雄厚气息,竟是与北冥海域的封存神器三叉戟十分神似。

    三叉戟,是以天海圣龙一根脊骨所锻而成,那根脊骨集万海之灵,圣龙之魄,器成于大荒时代,纵然圣龙陨灭,傲性却长存于器。

    此等神器,甚至凌驾于幽冥神尊的诛暗之上,可于传说中的神器蛮荒并肩。

    器藏龙魂,天生兵伐杀戾!

    神帝尚未轮回之前,曾意属过这柄传说中的神器,也曾赴海而去,却是空手而归。

    海中神器,三叉戟,沐浴过圣龙之血,继承了圣龙之傲,天生便是桀骜不臣的孤高神器。

    纵然是神界之主亲临,为得其认可,也无法带离神海之境。

    曾有神臣谏言,若再地神器镇界,神界之威,必然蒸蒸日上,可稳压荒界一头,便劝谏帝子亲赴。

    神帝取器,失败而归。

    其子若是赴海取器,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故而,此事也就暂搁下来。

    却不曾想,轮回被夺神力的帝子,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步入海域,将三叉戟收服炼化!

    若是一身神族骨脉,再加以神器炼体,天生神尊,可还能够压得住他?!

    念及此处,炼生惊出一身冷汗。

    他忽然发现,这万年间与主上的筹谋,瓦解帝子旧部势力,引渡魔灵吞噬其部子,永封于魔兵之中,让他断肢折翼,退一万步来说,纵使帝子当真回归。

    背后空无一人。

    又能掀得起怎样的风浪。

    可时至今日。

    炼生才清楚知晓,能够打败传说的,那就只有传说。

    帝子无双。

    既是无双,自是孑然独身,何曾又需要依靠势力之威,来制霸苍生。

    从来,被依靠的那个人,只是帝子罢了。

    这时,陵天苏的声音悠悠响起:“不讲道理?炼生神尊何时见孤同人论过道理?护短?既然知晓我护短又不讲道理,还敢在我面前露出爪牙,伤我的人?”

    他目光骤然噬人冰寒,字字如裂锦断玉,并不咄咄,却是逼人:“惊神令是孤的,你们想拿去玩玩,随便。但是苍怜,不是你们脏手能够碰的。”

    炼生眼覆阴霾:“殿下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孤便是冒了,如何?”。

    炼生气得七窍生烟:“帝子这般行事,必然会引得众数神尊怒伐,太苍古龙不仅仅事关于神界安危,纵然是荒神,也绝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陵天苏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怒伐?我借你们十个胆子,如今孤回来了,你可以瞧瞧,天地诸神,七方神尊,于孤——究竟是跪还是伐!”

    说着,掌心骤然用力。

    一股无法抵挡的力

    势朝着炼生重重倾压下来。

    炼生连闷哼的时间都没有,腿间厚冰骤裂崩散,双腿一屈,重重跪地,膝盖磕在冰面之上,天地都为这神尊一跪,而剧烈晃动起来!

    “瞧……结果还是跪了。”陵天苏眼神戏谑。

    炼生神尊怒得双眸赤红,头发自脑后狂舞如龙,可偏生肩膀上的巨大威压压得他一口气力转换不得。

    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十万丈深海之底传来闷重的爆音,如海底 火山爆发一般。

    “无!祁!邪!你莫要!仗势欺人!”炼生神尊目光狠戾至极。

    陵天苏目光如清风一扫,云淡风轻:“你以神尊之躯,入灵界屠戮,难道不是仗势欺人?如今孤尚且能够欺一欺你,你又刚好落在了孤的手中,若是不将你欺负哭,那未免也太对不起你特地下来这一趟了。”

    论境界修为,如今陵天苏依靠三叉戟化骨入体,强行打通一道非凡神脉,境界可达虚命,却远不足神尊之能。

    天地有法则。

    神尊入灵界,是凭借那惊神令,方得以不受天地法则的力量压制。

    可如今,陵天苏觉醒神力,惊神令已认他作主,纵使不在身边,一念一意之间,皆可牵引惊神令。

    如此一来,炼生修为受制,又好死不死的立于一片长海之中。

    对于神含三叉戟的陵天苏而言,海域便是他的绝佳领域,此刻不将炼生强压一头,反而还没有道理。

    但若是身处于神界之中,本源骨脉之力尚未拾回的陵天苏,又如何能够是炼生的对手。

    “你就不怕,待本尊回归神界——”

    “回归神界?”陵天苏将他话语打断,淡道:“你觉得,王座空悬的神界,能够给你带来怎样的优势?”

    炼生身体不由大震,有汗从额角滴落。

    陵天苏缓缓收回手掌,道了句:“孤,甚是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

    天门大开。

    东方起明,是个太阳轮替出现。

    太阳之下,居有巨人,皆千丈之高,背生八臂,手持战斧长矛。

    不知何时,炼生只觉得自己头顶上方的威压重势已经消失,唯有身下长海冻结十万丈,下半边身体冻结不得动弹。

    他咬牙抬手,眼前出了冻结的叠浪长海,已再无一人。

    透过晶莹的巨冰,他看到那袭黑衣已然出现在了礁石一侧,怀中横抱着妖尊女子。

    帝子头颅之上,是神云缭绕的万丈天门,千重长云,舒展出昳丽的彩虹。

    他抬首刹那,目光仿佛触及到了青天。

    周身四方,浓厚的霜珠飞旋环绕,一道青龙自他体内盘旋而出,朝天发出龙吟阵阵的雄浑之音。

    四方五曜,神兽起。

    天生与幽冥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激亢的光。

    陵天苏抱着苍怜,踏龙而游,两扇古伟的天门,缓缓开启,好似迎接。

    天生神尊与幽冥神尊父女,即刻手点眉心,见礼迎送。

    唯有炼生,在海面之上愤怒咆哮:“帝子若是将罪龙带入神界圣地,此举

    无异于污我洁域,必遭神罚!”

    诸神讨伐的禁忌罪龙,非但未死,竟然还被诸天神佛供奉敬仰的帝子亲自带入神族界域之中,何时何等的耻辱。

    陵天苏冷笑一声,笑容说不出的嘲讽讥人:“那炼生尊也要好生活过这万载春秋的岁月,等着孤受那神罚的一天。”

    不再理会发疯咆哮的炼生,巨人辟云,金乌开路。

    青龙乘着他与苍怜,一跃天门,天地间便再无那二人的半分气息痕迹,唯见高高云层之中,那虚幻淡邈的天门轮廓,以及青龙尾端,在云间日华下若隐若现。

    海边,天生、幽冥、幽笙三人在目送天上异象消失后,也随之乘风离去。

    万里海面之上,厚冰蔓延,咔咔冻结直上,将咆哮愤怒的炼生之躯一时间尽数冻结封印,从而止了声音。

    海域冰封万里,寒气袭杀!

    再无海鸥大鹏敢屹立盘旋于海面之上。

    天地间,宛若只剩一座死海,再无其他生息。

    海滩之上,青蛇早已醒了过来,抬起那张沾着白沙狼藉的小脸,怔怔地看着天空之上,余辉渐弱。

    天地一派肃然,未见风雨,冰海绝域,浅海沙滩,有谁见青蛇少女身姿单薄孤弱,仰望苍穹。

    ……

    ……

    长生殿,经年绝尘,无主已万年。

    再归,仍可见冷泉栽种一棵梨花正繁,云吹风摇,曳曳之声,恰如骊珠轻串闲韵,泠泠清梵而高寒。

    云波荡漾,摇坠落花如鸣泉,流溪涧。

    夜听风雨,一夜寒雨瘦梨花,殿内繁华再不复,独留残白满阶,盈着星河岁月。

    一场神灵幕秋之雨,落了满庭萧瑟,冷泉波荡。

    殿内,却是明灯照暖,厚绒地毯洁白而温茸。

    陵天苏席地而坐,苍怜卧于他腿间,双眸乖巧的闭着,睫毛纤长如墨,时而扑闪两下,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润而绝美。

    墨发青丝散在雪白的毯间,映得黑白分明,甚是唯美纤柔。

    她睡得安详,许是鼻息间萦绕着熟悉又想念的气息,让她眉眼间的神色甚是放松安宁,毫无防备的柔软模样,不禁想让人低头在她雪白的脸颊间啃上一口。

    “唔~小妖儿……乖乖躺好给我香两口……嘿嘿。”也不知是梦见什么了,伏在他腿间熟睡的妖尊姑娘傻笑两声,揪着他的衣摆,面颊微红而羞涩。

    不似面对各方神族时的冷漠,陵天苏低头轻看时,目光说不出的温和,手指卷着她的一缕秀发,眼底含笑地应了一声:“憨货,梦里头都变着法地想吃掉我,是不是有些欠收拾了。”

    “小妖儿……我疼~”妖尊姑娘低头蹙眉,楚楚可怜,奶生生的叫唤着,分明顶着一张妩媚妖冶的脸,声音却软得不行。

    陵天苏松开她的秀发,手指落在她皙白的秀颈间,虽然已经修复得看不出一丝伤痕,可他仍是耐不住隐隐心疼。

    清明的眼,似有业火燎原,他低声道:“不怕,那些负你伤你者,我帮小怜儿杀了他们,可好。”

    “轻一点,小妖儿~”一腔热诚的许诺,换来的却是他家的小怜儿在他腿间扭来扭去,一脸害羞带怯,却又欲迎换就。

    陵天苏手指一僵,面色说不出的古怪,最终目光化为无奈:“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啊。”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龙生傲骨,铮铮然!

    他俯下身子,撩开苍怜肩头的长发,在她雪白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轻轻啃了一口:“小怜儿,如今月色尚早,你若早些醒来,我便怜你十次二十次,可好?”

    此言一出,当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神族金血都来得管用。

    妖尊大人的眼睫毛眨都不带眨的一下,倏地睁开来,那模样像极了熟睡中的小狗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眼睛贼亮贼有神。

    有力的心跳声是藏不住的悸动。

    她反手就死死搂住陵天苏的腰身,将他欺压在柔软的地毯间,无不惊喜兴奋道:“小妖儿!小妖儿!你偷偷亲了我,我也要亲回来!”

    虽说妖尊大人的力气强悍得惊人,但陵天苏如今修为以达虚命,只觉她这反扑的力道就同方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似的,软啪啪的没有一点威胁性。

    不过傻子才去反抗。

    陵天苏任由她将自己压倒,喉结微微刺痛,就被妖尊大人一口咬住。

    力道不重,却很缠绵。

    “咔嚓!”

    殿门一侧,生生被一只素手掰断一截,粉尘末屑自她指间流溢而散。

    苍怜身体微僵,不高兴地蹙起眉头,撑起身体,声音甚是不愉快:“怎么总有人喜欢打搅老娘的好事。”

    陵天苏早已有所感应,那位神女大人甚至是在苍怜醒来之前便已经来到殿门之外,他神色如常,并不见丝毫慌乱。

    殿火通明,两人上下依叠,姿态暧昧。

    幽笙一袭黑裙立于殿门意外,眼神说不出的颓丧,她唇畔如失血般苍白。

    眼底三千泽泽梨花,仿佛瞬间开得落败,没了娇艳,只剩苍白的孱弱。

    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任由檐外落雨将她衣衫秀发打湿。

    苍怜却是懒得去管外界偷窥者,她将那双美丽的眸子慵懒眯起,手指正欲去挑动陵天苏的下巴。

    只是目光方一落至陵天苏的脸上时,勾人的手指一颤,竟是生生歪到了一边,嗤的一声轻响,深深插进了毛毯下的地板之中。

    她的媚眼如丝尚未来得及收住,嘴角边的邪邪妩媚笑容也未沉落,整个人却是如同雷劈一般,背脊挺得僵直,浑身硬邦邦。

    不是她家小妖儿!

    这张脸!

    分明是她分离了万年之久的严厉老母亲!

    夭寿啊!!!

    调戏人竟然调戏到无老母亲大人身上了!

    更要命地是,她现在还坐在他的身上,方才似乎还有意勾引一副的扭了扭 臀,蹭了蹭他的——

    冷汗顺着苍怜的眼角滑落,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区分这是泪水还是汗水。

    因为此刻妖尊大人的表情,很是愁苦惊惶。

    苍怜生而为龙,而且还是世界上绝无仅有,最为高贵美艳的太苍古龙,她衔莲而生,有着让苍生神灵都畏惧的禁忌力量。

    所以她一出生就知晓,自己要桀骜!要不驯!要霸气得天不怕地不怕!

    哪怕是将她一手接生出蛋的老母亲,她若想狂,那自然是连眼皮子都不用甩给他看。

    不曾想,刚一出生,她尚且

    不能够展现自己的霸气侧漏,尾巴都还没来得起翘起来,就发生了一件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事件,为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阴影与创伤。

    透着碎裂的蛋壳,她看到蛋外那个男人,用一种漠然无温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渊中的旋涡,仅仅多看一眼,魂魄都仿佛要被摄入其中。

    她想,一定是老母亲想立威给她看。

    苍怜暗道自己乃是桀骜不臣的尊王,怎么能给他吓住,刚想抖尾巴甩脸子给他看,却是听他这般说道:

    “小黑蛇生得倒是漂亮,只不过在孤这,不需要漂亮的东西,你的眼神过傲,龙角与鳞片过于张扬,今日孤便替你收了去,好好养养性子,当一条乖蛇,孤便赐你以宫阙为窝,琉璃为瓦,让你不再孤烛琉璃,风吹雨打。”

    小苍怜顿时怒了,心道小娘我是龙是蛇你分不清吗?!

    她龇牙咧嘴,鳞片怒然竖起,一副你敢小瞧我,我便给你苦头的凶悍模样。

    谁知,鳞片方一竖起,龙角尚来不及蓄出雷霆闪电,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她七寸上轻轻一点,她呀的一声,惊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滑溜溜的。

    一身龙鳞与角,竟是全部消失不见,被那个男人不知藏到了哪里去。

    龙没有了鳞片,就像是被剥了衣服的小姑娘似的,她嘤嘤地在蛋壳里哭了起来,在聚集的泪水之中,看到了自己光不溜啾的丑丑模样,脑袋瓜子没有了龙角跟秃了似的。

    整个看起来,简直比小黑蛇还丑。

    她哪里忍得了这个,一气之下,准备离家出走,并绝食抗议。

    于是乎,小苍怜就啄了几个蛋壳,充当鳞片,覆在身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挟一身傲骨走了。

    表示自己若是再回来,她就是猪,还是会上树的那种猪!

    对于她的离去,那个男人并未阻止挽留。

    这一天,小苍怜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一出帝子殿门深似海。

    弱肉强者,这是到哪都不变的绝对法则。

    苍怜被收了龙鳞与龙角,一身的强悍天赋也一度被收了去,原以为依靠着体内那株妖莲毁天灭地的力量,她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却不曾想,当她被一只白鹤踩在脚底下啄的时候,她愣是唤不出半分妖莲黑焰出来。

    接下来的时光,苍怜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

    她被神界的鸟兽神灵们欺负惨了。

    鸟食虫,纵然是成了神兽的鸟儿们,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尤其是酷爱灵气充沛的虫子。

    苍怜不是虫子,只是被收了龙角与鳞,裹着不伦不类的碎蛋壳在地上拱着,不能飞,不能跑,更不能跳,她像一个蛆……

    鸟兽想吃她,云层的鲲鹏打一个喷嚏,就降下雷霆雨露,神界的雨不比人间雨,一场雨寒,可冻人间五岳三州,何其森寒!

    没有鳞片护体的苍怜曾一度看见雨就浑身刺痛,如见末日。

    度过了一个月惨无人道的日子,她终于忍受不住,蹭掉了一身的蛋壳,回到了长生殿。

    那时候,她的老母亲正在卧在殿外的一处青石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自己的女儿离家失踪,受苦了一个多月,他竟然在这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

    苍怜震惊之余,感受到了人心的凉薄,亲情的疏冷。

    可是为了不让自己体内那高贵美丽的血统断送在她的手中,苍怜决定妥协一次,暂且忍辱偷生好了。

    可对于苍怜的回归,那个男人只冷淡地扫了两眼,他眼瞳如酿浓墨,透着幽幽的寒色,有种疏离的冷,他淡淡说了一句让苍怜五雷轰顶的话:“哪里来的臭虫子?”

    声音甚是平淡陌生,就仿佛是真的第一次见到她这般。

    苍怜当场就呆在那里了。

    忘了?

    她不过离家出走了一趟,她的老母亲竟然就将自己可爱又美丽的崽给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神色,绝然不似作伪,是眼底当真已经没有了关于她的半分记忆。

    苍怜元神剧颤,一种前所有为的委屈与孤独泛上心头,顿时只觉得,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识得她,再无一人记得她。

    偌大的宇宙苍穹,仿佛都将她给抛弃了一般。

    都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可怜她独自离家,身上的鳞片被强行夺了,裹体的蛋壳都是自己出生时自带的。

    如今饱受折磨,回家了,自己老娘竟然将自己忘得没边了。

    苍怜哪里受得了这个,哇的一下眼泪就飚了出来,冲进那个男人的怀里,哭得昏天地暗,肝肠寸断。

    直至男人袖中的龙角生了反应,他这才想起来这是怨龙临终时交托给他的遗孤。

    被那龙哭声惹得心烦意乱。

    最终,还是命宫阙之中,小厨房的仙娥炒了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用的是昨夜喂鸡的剩米。

    一碗蛋炒饭抄得喷香,苍怜顿时不哭了,饿了一个月,虽然不至于饿死,但刚出生的小龙没有东西果腹,还是很虚弱难受的。

    所以这一碗蛋炒饭,她是吃得心满意足,真是太香了。

    吃饱了就想睡觉,平日里防止自己被那些仙鹤叼走吃掉,她日夜提心吊胆,兢兢战战,不敢有半分松懈,精神是极度的紧张疲劳。

    如今一口热饭下腹,困意自然是倦倦而来。

    打着哈欠,就要进屋睡觉。

    谁知这个男人拿了一根小树枝,压着她的尾巴不给进:“孤听闻龙生傲骨,从不为五斗米折腰,如今吃得倒是挺香,只是啊,吃了孤的饭,那是不是得逗个乐子孤瞧瞧。”

    苍怜看着眼前这个漂亮且苍凉的男人,一时傻了。

    感情你女儿我吃了你一口饭,还得被你当成耍猴戏的宠物玩弄。

    逗个乐子?

    我才一个月大,龙鳞和角角都被你收了去,你居然还让我逗乐子?

    太古苍龙,一身傲骨铮铮,如何肯从!

    她就要甩尾巴去捡自己的蛋壳离开,可转念一想,尥蹶子容易,可日后这苦日子可咋过?

    苍怜决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待她夺回自己的龙鳞与角,这时,一入风云便化龙!

    待她长大,她便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乱杀!

    于是她问想看什么乐子?

    男人指了指殿前那颗梨花树,神色很是矜贵清冷,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说道:“爬树吧?孤还没见过会爬树的猪呢?”

    苍怜虎躯一震,默默含泪,做了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

    从这一日起,她清楚明白了,她这个娘亲,实际上是一个披着高贵冷艳皮囊的妖艳贱货!

    小心眼,看着漂亮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毫无亲情可言,是一个冷面魔头。

    但是冷面魔头很讲信用。

    爬完了树,原以为能得一处温暖之地,窝着睡觉,本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却不曾想,这魔头竟是去了一趟天行神宫,伐了一根聚灵木,雕刻成摇床,又剥了一只仙鹤的羽毛,捻了一床柔软又温暖的羽茸锦被。

    从此,苍怜有了窝,也有了家。

    冷面魔头对她的吃穿用度,甚是用心奢侈,倒也未曾含糊,但与此同时,他对她也十分严厉,未得半分纵容之心。

    不见温情,只有冷冰冰的教育。

    而他的教育,往往都是伴随着疼痛。

    有时候苍怜甚至怀疑,自己的地位都不如窗前的那株海棠花来得重要。

    因为一个日月交替下来,魔头的脸色永远都是一层不变的漠然疏离。

    唯有对待窗前那株常开不败的大红海棠才会偶尔露出一抹温情的目光。

    虽说心中愤然不满,但苍怜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长生殿里的日子,过得十分舒适快活。

    直至后来,有一次,她做了一件错事,彻底惹恼了他。

    一年征伐,他受伤而归,独自一人在殿阙中上药养伤,身旁并无旁人或是宫娥伺候。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伤得这般深重,上完了药便沉沉睡去。

    隔着重重长明不灭的琉璃灯盏,苍怜看着床榻上的男人。

    灯光如隔彼岸。

    苍怜只觉得自己距离那个男人好生遥远,遥远得似乎永远都夺不回自己的龙鳞于龙角了。

    虽是心中无力,可他伤重的机会并不多。

    她并未错过这次机会,壮着胆子一路游了过来。

    正如她想象的那般,他伤得很重。

    入睡时分,他从来不会轻易让旁人靠他这般亲近。

    因为不习惯旁人的无端触进,更喜欢孤独一人独枕。

    可是今日,她却无比轻松的跨越了那宛若禁地般的距离,来到他的面前。

    吐息声甚至已然拂面。

    可他仍无半分反应。

    秋风飒飒,殿庭深深。

    灯光映照之下,那张淡漠的面容间,隐隐透着疲倦,已经当时苍怜读不懂悲伤与薄凉。

    在她印象当中,她的魔头娘亲是神界年轻的幼神,尚未到成骨之期,却何来着一身久经风霜磨砺后,沉积下来的冷与空。

    他习惯于侧卧而眠,平日里清醒十分,不论是站还是坐,那永远挺直的背脊,唯有夜晚十分,才会微蜷起来,身体微弓,睡得倒像是个孩子。

    那是一种潜意识里,出于自我保护的一种入眠姿势。

    偌大的长生殿,偌大的玉床,就他一人,不知为何,苍怜心中竟升起了几分可怜之意。

    可一想

    到自己的龙鳞与角,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挨得揍,她的一颗心肠瞬间冷硬了下来。

    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出家自力更生,成为让苍生战栗的王,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对她另眼相看!

    这一夜,她趁他疲倦虚弱,盗回了属于自己的龙鳞和龙角,意气风发的离了殿,出了宫。

    第一时间,她便是找到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仙鹤,决意给它们一点颜色瞧瞧。

    却不曾想,她低估了自己的彪悍力量,火莲一出,她当时尚且年幼,却是不能掌控那黑焰的力量,竟是不甚烧死了十二只仙鹤。

    她从未想过要杀死这些冷漠爱欺负人的神兽,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它们尝尝苦头罢了。

    却不曾想,一时大意,竟是酿成大祸。

    黑焰一出,她的体内的妖莲之息,再难掌控,一时暴露,引来仙鹤之主,七瑶神女。

    七瑶神女爱鹤如命,千年来统共也才养成了十六只钟灵聪慧的神兽仙鹤,如今一口气给苍怜烧死十二,如何不怒红了眼睛。

    当即就招来鲲鹏巨鲸,星河弱水,将她那股妖莲之力深深逼退封印。

    禁忌之莲固然强大,可苍怜初掌力量,却不得知如何运用,既不能掌控其黑焰的攻杀之势,又不得完美的发挥出其真正的本事。

    一下就被那七瑶神女给拿住了。

    暗道理来说,她本该是被当场诛杀毙命,可太苍古龙生来除了衔莲而生,获得了禁忌的力量,更是落得了一身不死之诅咒。

    她被折腾了个半死不活,神界酷刑挨个尝了一个遍,就是不死。

    见她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就是不死的七瑶神女,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本想一怒之下,将她投入化骨池中,哪怕杀不死她,将她化去一身龙骨,自此以后如瘫痪一般,动弹不得,更无法像真正的龙神一般腾云驾雾,可剥夺她龙骨的一切权柄。

    在那魔头手中,苍怜肯折腰要饭,肯为了一个暖窝学猪啰啰而哼,去爬梨花树,半分傲骨不存。

    可是到了这七瑶神女的手中,吃尽苦头,哪怕即将被扔入化骨池中,也不曾服软求饶。

    后来,也不知怎地。

    她是长生殿之主圈养的小龙的消息落入到了这七瑶神女的耳朵中。

    更是好巧不巧的,这七瑶神女居然对她那魔头娘亲存了很不要脸的歪心思。

    顿时改变主意不让扔化骨池了。

    而是一脸春意期待地,写了一封锦书,让仙鹤遥寄而去长生殿,钦慕思念之绵绵语落了书信满面皆是,后又以苍怜祸事为因,请长生殿那位主儿,亲临七瑶宫,至于提了何等条件来领回小龙,自然是不言而喻。

    苍怜知晓,这女人想睡了她娘亲,还很自不量力地想当她后爹!

    这如何使得!

    苍怜还知晓,这七瑶神女,虽然模样貌美而年轻,但实际年龄,却是足以当她那魔头的奶奶了。

    论修为境界,那魔头在她手中,还是嫩了点。

    若是这般堂而皇之地送上门来,那还不是水灵灵的大白菜送给猪拱了?

    瞧瞧这女人饥渴孤独的模样,不将他摁在地上狠狠压榨个四天四夜怕是都不罢休。

    虽然她不喜那魔头,但毕竟是看着自己出生的娘亲,怎么能给女人这般欺负压榨。

    苍怜在心中起誓,虽然桥归桥路归路,但若是这个女人,哦

    不,不管是哪个女人,当真敢做这种压着他四天四夜的混账事来,她必然手起刀落,取她猪命!

    虽然心中誓言起得是豪情壮志,可这头,对于那位七瑶神女,苍怜却是毫无办法,反而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苦不堪言。

    她想,她偷回了自己的龙鳞与龙角,魔头娘亲一定十分生气吧。

    在长生殿居住数月,他对自己也总是一副疏远淡离的模样,虽然生活过得美滋滋,可魔头娘亲从来不与她多加亲近,或是温情。

    冰冷的宫阙,漠然的人。

    本就不与她亲近的那个人,如今正值气头,自然必不会再来浪费气力来解救她了。

    反正,上次她背着蛋壳离家出走了一个月,也不见他来找,优哉游哉晒着太阳甚至都忘了她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

    况且,本就是她烧死了旁人仙鹤……

    可苍怜却是没有想到,这日,她正被锁在寒池之中受那冰邢之苦,七瑶神女刚一放出她被拿下的消息,那个冷面魔头便来了。

    一时间,璀璨星河黯淡,眨眼之间,白昼化幽冥渺渺,天穹无光,唯见一道雷鸣闪电撕裂天际,无比蛮横且暴戾的将七瑶宫千山结界轰成支离破碎。

    一方星域摇摇欲坠似的,雷音振聋发聩,光是那浩瀚的雷声怒吼,都宛若能够将人的灵魂震散一般。

    那些执刑的女官们,皆在着雷霆威压下,被镇得口喷鲜血,五脏俱损,伏在地上,萎靡痛苦。

    而苍怜愣是感受不到那可怕的威压与痛苦,周身升起淡淡的护身淡光结界,将她身上的铁索尽数震断。

    在如此暴力雷霆的手段下,竟然还能够如此细心入微,瞬间找到她的方位之所在,并为她打下一道结界护她周全。

    她呆呆地仰着小脑袋,看着冥晦天穹下的那一袭墨色欣长的身影,其身后万亿星辰为他一人明灭。

    星辰无光,因为那无数星光皆落入他的那双泓潭般幽邃的眼睛里,透出风雪般冷冽噬人的杀意。

    在苍怜的记忆中,这个冷面魔头,从来都是冰冷漠然居多,又何时,见他将杀机如此明明白白的显在脸上过。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真的会来救她,而且挟着一身雷霆震怒。

    魔头生起气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恐怖百倍。

    但为啥,要比她预想中的,要帅气好看千倍。

    七瑶神女是偌大宫阙之中唯一还能够安稳站着的,可面色却不是那般好看,一双俏脸被那恐怖的气势镇压得惨白兮兮。

    她看着天空上的那个俊美出尘的男人,神色一时痴迷一时恨恼,甚是幽怨逼人道:“帝子乃是神界中最为尊贵的神祗,受万神供养,也是七瑶心中最完美的良人。可是今日,帝子殿下这般咄咄逼人,伤我座下仙官,未免过分了些!”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威胁

    看着那一地横陈,吐血垂危的仙官们,苍怜也觉得这霸气得过分了些。

    简直狂得没边了。

    谁曾想,他却这般说道:“这便过分了?”

    一步落下,琉璃所铸就的偌大仙宫,分崩瓦解,气势所席之处,片瓦不存!

    千年长久的古老仙宫,就这样被他一步碾碎成灰。

    巨灿金光燃烧成焰,苍怜只觉得自己身下的池水从剥骨的至寒至沸腾如乱浆到最后化为白雾虚无也不过短短一瞬。

    身处于其中的苍怜丝毫未损,只是那一池珍贵的池水却是半分不存。

    宫阙化为废墟,就连灌溉种植灵植仙草的灵液也直接焚烧殆尽。

    七瑶神女心疼得面皮直抽,可对于这位的蛮横不讲道理帝子大人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至少,还是成功将他吸引过来了。

    “若是让神帝陛下知晓,原本本该陨落绝脉的太苍古龙却被帝子大人养在了长生殿,不知帝子殿下觉得,这诸天神佛还有谁会容她?纵然帝子殿下身份尊贵无双,却也担不住这种罪责吧?”

    话语虽然说得温柔婉转,却隐含警告。

    听到这里,苍怜心中咯噔一声,她再不懂事,也能够从此话中听出,自己赫然便是那神界中必诛的禁忌存在,也终于明白,为何在长生殿中,那个魔头要收了她的龙鳞与角,封印妖莲的力量。

    初始不知,只当他是刻意压制。

    直至那莲火力量失控,烧死十二只仙鹤,苍怜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股可怕如渊的力量。

    这女人所言非虚,一旦她身份暴露,这苍生七界,怕是无一处无一人能够容得下她了。

    那魔头虽强,却如何能够以一人之力低过浩瀚苍生!

    只见天空上的魔头忽然敛去了眸中的冰冷,转而一笑,道:“这么说,旁人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一笑,将那眸子笑得煌煌明亮,如仲夏夜里一望无际的星河。

    笑容又禁又凉,明明这样冷淡,却勾得下方那位七瑶神女身体没由来腾起无名的火苗,直往心中燎原烧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道:“七瑶心系殿下,自然不会那殿下前途开玩笑,只是今日殿毁鹤亡,殿下还须得给七瑶一个交代才是。”

    “交代?”魔头笑得很是寡凉:“你想要什么交代?”

    七瑶心知拿捏他一个把柄极为不易,自然不会错过这般好的良机:“七瑶不才,不敢劳让殿下动情,只求能够陪殿下看尽这世间万岁千秋,愿帝子蒙恩不弃。”

    话语委婉,姿态极低,看似要求不多,实则一开口要的便是那空悬已久的帝妃之位。

    私养太苍古龙后裔,本就是大罪,再不难推演而出,那怨古陨落得蹊跷,这孩子来得也蹊跷。

    不管如何,这等秘密,足够捏死他一辈子了。

    听到这里,苍怜龙躯一震。

    这个恶女人当真是想做她后爹!

    他唇边笑意愈发深浓,令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是多出了一种玉般的温和。

    见他这般颜笑,七瑶心中难抑欣喜激动。

    天穹如墨,星宇恢宏。

    偌大天域仿佛皆被黑暗吞没,他一身黑衣宛若暗夜中的一点清墨,看似渺小,却有种比肩九霄的不凡气度。

    墨云遮天,风盈满袖。

    头顶云端,风云吞吐变化,一只黑龙在宛若暗渊世界的云端中叱咤怒目而现。

    威严壮观的龙首游卧与他的手掌之下。

    看到那只黑龙显灵,七瑶神女面容惊恐而扭曲,眼底俱是深深的惧意!

    手掌倾覆于黑龙头颅之上,那重若山峦的巨大身躯陡然消失在云层之间,一柄漆黑长剑落于他的掌下,森寒的剑锋折射出幽幽的星光。

    “大碑剑!”

    七瑶神女惶恐失色,立即道:“七瑶一心想与殿下结好,殿下何苦行事如此狠绝!”

    “结好?”指腹轻抹剑身,寸寸寒亮发光,杀意袭人,他的面容却是从容平静:“可你现在不是正在威胁孤吗?你见孤纵横神界这般年头,何时受制于人过?”

    他说:“同你成亲结好太麻烦,还是一剑斩了来得利落。”

    瞧瞧这说得是人话吗?

    纵然她藏有心机,做事并不仁道,可对于他的那份心意却是真真切切不假。

    七瑶神女容颜绝俗,这般放低姿态,婉言求欢示好,再铁石心肠的人,纵然不愿,也绝然不会直接拔剑砍人。

    苍怜心道,果然不愧养她的魔头娘亲,当真是冷酷得令人发指!

    这女人也是瞎了猪眼,竟然能够看上他?

    这挑男人的眼光,还真是不及她十分之一!

    七瑶再也不复从容温言,又怒又恐,瑟缩地后跌一步:“帝子就不怕七瑶上报神帝,弑杀同族,藐视神法,陛下若是降罪下来,帝子百万旧部也是皆要受你株连之罪的!”

    他手中剑已抬起,纵然遥隔甚远,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迫人的死亡杀意,冰冷的声音如若死神举起了镰刀:“死人,又怎么能够说话呢?”

    剑起而落,不带丝毫怜惜迟疑。

    电光火石之间,七瑶反应极快,一道雷霆锁链疾驰而出,将苍怜捆了一个结结实实,扯至身前来,以遁格挡。

    果不其然,杀意顿止!

    短短一瞬,七瑶浑身被冷汗湿透,五指捏住苍怜死脉,因为愤怒,力度极大,几乎将她掐死过去。

    苍怜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怜兮兮地去看她的魔头娘亲。

    只见他立于九天之上,目光凉凉掠来,如刺刀寒刃,不是看七瑶,而是在看她。

    苍怜吓得不敢再多看,同着身后的七瑶一起瑟瑟发抖。

    她晓得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是嫌她碍事了。

    方才她分明可以逃掉的,可是她在看那女人吃瘪的热闹。

    七瑶似是畏极了他手中那柄大碑剑,颤音威胁道:“七瑶自觉并无触犯帝子动用大碑剑的死罪,还望殿下尽快封剑!”

    这一剑斩在身上,那可不仅仅是死亡这般简单了。

    大碑剑凶名,她可是如雷贯耳。

    他若执剑,那可是诸神心中的可怕梦魇。

    苍怜觉着,龙生傲骨,被人活捉不丢人,但被人捉住还要用以威胁自己的娘亲,那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当即她就咬着牙,顶着痛,倔着不屈的傲骨:“不用管我,娘亲,一剑斩了她!”

    龙吐人言,这一声娘亲,唤得真真是让四周的空气都冻结起来。

    天空之上的男人以指背在剑身上轻轻一抹,手中大碑剑顿时燃生出无数禁咒封印,几度闪烁之下,瞬间化为星星点点的芒,融入夜宇星空之中消失不见。

    苍怜见他眉眼生寒冷漠,但封剑却丝毫不含糊,心中不由很是感动:“娘亲,原来你这般重视我,我……我……我以后肯定乖乖背蛋壳,再也不偷东西了。”

    “闭嘴。”他嗓音淡淡凉凉,目光隐隐不屑:“杀她,还不值得孤出剑。”

    苍怜心头恍惚,心道,那方才是谁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召唤出了那吓人的剑。

    “一根手指,足以。”他冷哼一声,眼底似有诸天闪电划过,疾影闪掠间,一只手掌破暗而来,快得让人无从反应,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骤然扼住七瑶的下巴。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骨骼捏碎!

    “松手。”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命令口吻。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七瑶被摄得手掌一松,苍怜顿时恢复自由。

    “殿下……不要杀我,七瑶对殿下……”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这个多次示爱的七瑶神女,眼底的杀意却是莫名的散了:“你想当孤的帝妃?”

    七瑶没有说话,面容虽是恐惧,可眼底之中仍是难掩对他的妄念与幻想。

    他低笑一声,脚下一踢,将苍怜踢远了几分,目光漠然地看着她:“这般贪念,那孤就给你一次机会,至于受不受得,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毕竟孤护短,这小小龙,可不能叫你白欺负了,不是吗?”

    七瑶尚不能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周身顿起大雾,天地翻转,她便再也找不到自己身处于何方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苍怜看着废墟前的七瑶,双目迷离且痴,面容陀红如红霞,身躯轻颤如濒死的鱼,整个人如坏掉了一般,口中迷乱喃喃:“死了死了……真的要死了……”

    而那魔头身影欣长玉立,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手指,神情很是平静淡然:“苏敖那家伙教的东西,倒也不难。”

    苍怜凑近跟前:“娘亲不杀她了?”

    他随手将手中帕子扔了:“一剑斩了的确省事,但帝父过问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如今……”他淡淡睨了地上女子一眼:“她会乖的。”

    确认手指已经完全干净,他才俯身将苍怜抱起:“可是觉得我今日做得过了?”

    苍怜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说:“七瑶生性招摇,独断专行,就连手底下养的那些仙鹤也是一群不讲道理的畜生,这些年,死在那仙鹤口中的幼小仙兽不计其数,你在他们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若非你皮糙肉厚,也早叫它们吃了去。

    偷了龙鳞与骨,解了封印来小惩报复不算过分,放火烧死那些畜生,倒也算是干得漂亮。”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我要当大王

    苍怜愣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是在夸她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可第一次被夸,心中有点小开心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记住了,你是孤手里养着长大的,你不听话,孤可以饿你,打你,教训你,至于旁人,孤不准。”

    说完,手一扬,余下的那四只仙鹤也一并给焚了。

    “这次念你伤重,孤便替你动手了,下一次,若谁再要动你,不必忌惮客气,任你心情,杀了便是,别怕染血脏了身子,孤会带你去冷泉替你洗干净的。”

    毁宫,伤人,教训七瑶,最后还不忘将剩下那四只仙鹤给烤了,顺手打包带走,回去撒盐涂酱,美名其曰他养的小龙被人不知死活的给伤了,要吃仙鹤补身子。

    可苍怜知道,她是一口没吃着,最后全进他肚子里了。

    自打那次以后,苍怜对这魔头可是有敬又爱,又惧又服。

    以至于后来,她别的优点没学到,这副霸道不讲理的性子却是学了个十成足。

    再就对敌,她皆是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征服蛮荒,成就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女暴君。

    可是啊,女暴君再怎么暴,也暴不赢她那魔头老母亲啊。

    想想那个对他觊觎已久的神女七瑶,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最后就被收拾成了那般德行。

    那方才自己不知死活地触犯了他的贵体……

    想想都觉得恐怖如斯!

    饶是她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太古大妖,一代妖尊,可刻入骨子里对他的敬怕却是不容磨灭的。

    刚才还热情高涨,媚眼如丝,当下这眼皮子都快翻成死鱼眼了。

    陵天苏摸了摸喉结上的齿印:“下口挺狠。”

    苍怜直接被吓哭了,伸着脖子道:“要不您老人家也咬回……”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一缩脖子,吸着鼻子道:“不成不成,我现下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给你咬。”

    陵天苏被这一声有家室逗弄得有些忍俊不禁,看了一眼门外风雨,却早已不见幽笙的踪迹。

    他笑了笑,道:“不给咬,那你要怎么赔我?”

    苍怜顿时被这笑容给晃花了眼,她磕磕巴巴道:“娘……娘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你不是……”

    奇怪了,怎么感觉他的声音潮潮的,怪撩人。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憨货,你还想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

    苍怜记得,她那魔头老母亲在她面前的自称,从来都是“孤”。

    一时迷惑却也不敢继续坐在他身上,手忙脚乱,正待起身,屁股蛋一热,即便隔着衣衫也甚是清楚。

    苍怜着实狠狠的悚然了一下,整个头皮都麻了起来!

    这个禽兽!

    我可是你闺女!!

    吓得小脸煞白,

    双腿一软,刚抬起来的身体却是重重地坐了下去。

    “嗯……”身下之人,脖颈微抬,覆着殷红牙印的喉结甚是性感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丝不知是痛楚还是欢愉的声音。

    本该吓得魂飞魄散的苍怜一下子愣住了。

    她忽然察觉到事情的异样之处,小手悄然摸索了片刻:“不对不对!这,这,这……”

    不正是她搁心肝儿上的小妖儿吗?!!!

    “小……小妖儿?”除了她家小妖儿,天上地下,还有谁能有这般令人**。

    少年帝子版的那张俊美面容很快在妖尊大人的小手泛起了晕红,唇红齿白地望着她,笑吟吟道:“真不愧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妖尊娘娘,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被你压在身下,苍怜儿都认不出来我是你的夫君,非要靠这种手段的提醒才恍察得出来,你说你该不该罚?”

    苍怜整个人都傻掉了:“怎么回事?我的小妖儿,是我的……娘亲?她的目光充斥着茫然与无助:“可是……不应该啊,我的娘亲,不是下凡轮回渡……渡……渡……”

    看着陵天苏眼底笑意愈发深浓,小小脑袋瓜子在这一刻乱成了一片浆糊。

    她忽然怪叫一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的娘亲渡劫轮回成了小妖儿!!!”

    陵天苏不轻不重的啊了一声,手指卷着她垂腰的一缕青丝,笑问道:“若是苍怜儿一开始便知晓孤是谁,地窖冰窟时,你还敢那般吗?”

    这一声孤,唤得与往昔气势大不一样。

    往昔,孤高冷漠,那是为我其谁的苍黄霸气。

    如今,缠绵酥软,声音含混,孤音邪长,使得那张本该天生禁欲冰冷的俊脸,也变得妖妖撩人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声裂九霄夜色。

    苍怜完全不知如何应对这冲击性的现实,一张妖媚绝俗的面容羞得像火烤了似的,尖叫声满满的失措与震惊,思绪极度混乱紧张下,手里头就下意识的使劲抓挠。

    陵天苏疼得嘶了一口凉气,赶紧压住她的手背:“轻些,轻些,若是坏了,你可别跟我哭。”

    苍怜顿时收了力道,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也吸了一口凉气:“不行,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的小妖儿……小妖儿……你这样,让我以后都对你热不起来了,可怎么办呀?”

    陵天苏又气又好笑,反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娇臀上:“感情你在意的是这个?”

    苍怜扑进他的怀了,嘤嘤了两声:“不嘛,你怎么可以是我的娘亲?这样让我一点征服的快感没有了?实在太伤人心了。”

    陵天苏哪里不知这货心中想写什么。

    身为一代妖尊,这货曾经欺压他四天四夜后,后又发生了天一净池那档子事,别看妖尊大人事后对他一脸愧疚爱怜。

    殊不知这憨货好得就是这个味儿,享受的便是征服强攻小妖儿的那种强有力的满足感。

    虽然最后结果都是她被收拾的挺惨。

    但不可否认的却是,她在上头的时候的确十分的暗爽。

    如今身份颠倒反转,这辈分深深

    大了一轮,这下好了,小妖儿成了魔头老母亲,她这是彻彻底底都压不住这妖艳贱货了。

    这可如何是好。

    嘤嘤假哭了一阵,苍怜恍然又觉着着实在有损自己妖尊的身份,实在太掉底子了。

    不管如何,她毕竟也是将小妖儿压在身下狠狠压榨了四天四夜的女人,这点颜面不能丢。

    她挑起陵天苏的下巴,努力克服着对这张脸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怂,她呵气如兰,眉心妖莲黑焰的印记妖妖而烧,身子诡美妖冶,威严细长的眸子慵懒轻眯之间,甚是摄人心魄,勾人灵魂,那隐隐的侵略之意危险且妖娆。

    诱人的红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喃低语:“小妖儿,本尊大人可是想死你了,识趣儿的就乖乖脱了这副面容,本尊要宠幸你。”

    霸气妖娆是有了,让他褪了这脸,生生说得要让他宽衣解带乖乖脱衣服似的。

    只是声音有点飘,尾音有点颤,想来对着这张脸,内心还是怂得发怕。

    妖尊真不愧是妖尊。

    千古第一妖龙啊。

    灵界一番血战,脑袋瓜子都叫人给爆裂了,这会儿倒是回复的活蹦乱跳,灵、神二界都为她一人乱成一团,本以为醒来第一件事,她会有诸多疑惑要问。

    却不曾想,这般猴急地要与他办正事?

    陵天苏双臂一展,揽住她柔软纤细的小腰儿,脑袋一偏,就在妖尊大人软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那可真是罪该万死啊,今夜妖尊大人的小妖儿已经歇下了,负责侍寝伺候苍怜儿的正是不才的在下。”

    他翻身一顶,就将这位张扬一世的妖尊大人掀翻在地,倾压在了身下,胸膛抵着她柔软盈硕,那惊人的触感绵软压在身下甚是**。

    他轻轻撞着她,故作伤心道:“妖尊大人可真是没心没肺啊,认不出我也就罢了,一摸倒是明明白白,真不知道你是更想我多一些,还是更想“我”多一些。”

    苍怜俏脸通红,双眸盈盈泽光,噗嗤一笑,道:“你这是什么歪理,连自己的醋也吃吗?”

    “是啊,醋得要死。”纵然易了一张面容,可那双看她时,无不温情宠溺的眸子,是帝子曾不能拥有的。

    温得她心安,暖得她不可自拔,甘愿沉沦。

    “小妖儿~”她唤声软软的,绵绵的。

    “嗯?”

    苍怜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环顾了下四周,虽然记忆早已模糊,可她还是认出了必境是何方。

    “如今你是让我唤你小妖儿,还是娘亲呀?”

    这混货……

    陵天苏失笑,正欲告知她的真实身份,可看到她那潮潮的黑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不由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到:“恩准你,喊爹爹。”

    爹爹?

    这是什么羞耻称呼。

    妖尊大人面色红红,目光媚得快要滴水,一双小手来到他的腰间,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那个……那个……”

    陵天苏挑眉。

    身底下压着的妖尊大人面色陡然变得奶凶奶凶,两只手在他腰间可劲挠痒痒:“小狐狸还翻了天不成,真当老娘我这万年白混的吗?你这小身板还想当老娘爹爹,今天不把你压得嗷嗷叫,老娘我便跟你姓!”

    “啊哈哈!!!别挠!别挠!!妖尊大人饶命!!!”

    战局再度反转,气势汹汹的妖尊大人要翻身做大王!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尾巴都给你身子也给你

    陵天苏在地上连连打滚,笑得直抽气,忽然身体一重,苍怜的身体却是软软的压了上来,双臂环着他的腰身,拱着柔软的小身子紧紧贴了上去,凉凉的鼻尖在他脖子上轻轻蹭着,轻轻低唤了一声:“小妖儿……”

    陵天苏止了笑声,指尖怜爱般地轻抚她的青丝秀发,语态温柔应道:“嗯。”

    “小妖儿。”

    “嗯。”

    “小妖儿。”她将他搂紧了几分,蜷在他的怀中,像一只娇缠的大猫,声音却是微微有些颤抖:“我以为,我死了。”

    陵天苏指尖一颤,黑眸之中深沉难定,他用力抱紧苍怜微微颤抖的身体,轻声道:“不会,苍怜儿的身体很暖人,是热的。”

    苍怜温热的呼吸声扑洒在他颈肩肌肤:“年少不知殿中事,那时候你收了我的修为天赋与龙角鳞片,我还暗自恼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知晓,原来你一直都在保护我,纵我,容我。

    太苍古龙是苍生禁忌,小妖儿,你是尊贵的神帝之子,那年在九齐山上我对你做的事情就足够我死上一万次了,小妖儿,若我还痴念与你做夫妻,会不会太过分?”

    她一声声的唤着小妖儿。

    他将她紧紧纳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缘上轻啃一口,姿态并不如帝子那般冷漠。

    纵然灵识已全,神骨已淬,前世灵魂融入此身,万年轮回记忆相融,为妖一世的陵天苏,不过是万海长生中的一片浮沙,惊澜一掀,便该沉入十万丈海底。

    追溯本源,他当是帝子无祁邪。

    这一点,不止他清楚,就连他怀中的这名女子也清楚。

    可是,他却以尖尖兽齿轻咬她的耳朵,暧昧又怜惜。

    容颜未改,依然黑眸墨发,可六只雪白的狐狸尾巴却从他的身下缓缓展出,尾尖一簇玄黑,一只尾巴似撩似勾的在苍怜的臀上轻轻一触。

    苍怜身体轻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只狐狸尾巴滋溜一下,在黑裙上破开一个洞洞,毛茸茸得展了出来。

    虽然身躯重塑,可这副皮子,终究还是灵界的雪灵妖狐,哪里经得起他尾巴上的那抹玄黑妖力这般撩拨。

    轻轻一触,便激得她直接化作了原形。

    方才还在伤春悲秋的妖尊大人,绝美的俏脸皮子一羞,情动之下,尾巴像小狗似的摇摇。

    转念一想,分明压他身上的是本妖尊大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骨气的朝他摇尾巴。

    苍怜气恼地想要将尾巴藏起来,尾巴刚一垂下,却被对方的一只茸茸毛尾巴紧紧缠住。

    尾巴尖尖轻撩细蹭,好不勾人。

    尾尾缠绕,温度暖人,尾巴尖尖还十分过分的在她的狐狸尾巴的敏感某处画着圈圈。

    窜急的电流细弱的从尾椎一下子蔓延至全身。

    苍怜只觉得每一根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酥掉了,她娇媚地轻啊一声,吟声无不让人浮想联翩,甚是魅惑动人。

    这家伙!

    简直过分!

    欺负她只有一根尾巴!

    可苍怜被欺负得心中甜丝丝的。

    虽然他一言未发,可是却用行动来证明了一切。

    他若是那位孤于王座之上的尊贵帝子,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被他压在身下。

    他若是不可亵渎的天下共主,又怎会以狐狸尖牙咬她耳朵,以尾巴勾她心魄。

    他任由她压在身下,小小举动,却含着万千宠爱。

    这是帝子无祁邪,给不了的宠爱。

    余下的五只尾巴,皆是黏人地缠了上来,软软地缠在她的腰间与双腿上,亏得这只公狐狸能够顶着无祁邪这张禁欲的脸,却是将那双漆黑的眸子生生笑出了夭夭桃花,像一只招人妖精。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知道吗?在我们狐狸世界里,这叫交尾,唯有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苍怜儿,我的尾巴都给你,你想玩哪一根就玩哪一根。”

    那表情只差没说,我都这般了,你若还不想跟我做夫妻,那才是真的过分。

    苍怜眼眸湿红,春 情绵绵,尾巴每每给他的尾巴轻蹭勾搭一下,她都会难抑地发出颤颤的‘啊’声。

    她咬唇不语,双手在他身后胡乱抓着一根尾巴,一口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丢失颜面的声音。

    平日里那双极夜般的长眸,威严霸气没了,只剩下渺渺晕霭弥散朦胧。

    咬尾巴的力度不重,轻咬慢磨间,只痒不疼。

    她凝着一双水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超凶地瞪着陵天苏,道:“话说得倒是大方,但本尊想玩的可不是这几根尾巴,给我再多,我也不喜欢。”

    陵天苏嗯哼一声:“那你想玩哪一根?”

    苍怜哼哼唧唧,做贼似的左右前后看看,确认再不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捣乱,她这才扭着身子,慢慢缩下去,手中还捧着一只尾巴,窝在他腰腿间,挑逗般的在他身上轻咬一口。

    陵天苏轻嗯一声,缚在她身上的尾巴像开花似地无力散开,软在地上。

    苍怜抬起那张妖妩的脸,媚眼如丝,红唇轻启,玉齿之间咬着他的一根衣带,静谧的烛光下,那张绝美的容颜有不禁透着几分妖尊独有的妖娆与高贵。

    似是注意到陵天苏逐渐升温的目光,她心中无不自傲,嗓音如歌,缓缓而道:“小妖儿,你动情了?”

    陵天苏脸颊鼻尖微微红,轻咳一声,倒也没有傲娇,坦然承认:“嗯。”

    苍怜轻笑,玉齿轻扯之间,衣带散开,露出一截结实紧致的腹部肌肤,她在他肌肤间落下一吻,眉梢唇角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几许慵懒的贵气。

    “小妖儿,当初既然是你收我养我,便不难知晓,太苍古龙为何会成为苍生的禁忌。”

    陵天苏呼吸声早已在她缠绵轻吻下失了沉稳,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应道:“你是说灭世妖莲?”

    苍怜半撑起身子,明明灯烛之

    下,烛光摇曳,她眉间那朵黑莲如火妖娆而印,长夜极渊的眸子里,仿佛有着两团亘古的黑焰烧过荒凉的四野,沉寂的岁月。

    微凉的素手沿着他腹部一路抚摸上去,五指如拨弄琴弦,轻轻点在他的肌肤间,她俯身看着身下的少年,长长的青丝墨发自两肩滑落,将明灯烛光切成细碎如丝缕般的光,影影绰绰地映在他的胸膛间。

    陵天苏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皓腕,隐隐不安。

    奇怪,怎么觉得这憨憨妖尊忽然变得强势攻气了起来。

    苍怜见他这般,忍不住轻笑一声,覆唇贴耳,轻轻吹了一口气,嗓音酥媚得让人牙根子都微微有些发痒:“小妖儿还在跟我装傻,我虽不知我体内那朵黑莲的来历究竟为何?却也知晓,若只是灭世妖莲,又怎会引来诸神之战,神尊降临。

    灭世妖莲可灭人世,可人间芸芸众生,皆设于凡土之上,若想灭了这凡世可不仅仅只有我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在神界之中,亦有万千神灵,引星之力,皆可轻易为之。

    灭世妖莲,莲生九瓣,从来都只是欺骗那些神灵之眼的谎言,小妖儿,这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只可惜,这个谎言已经存了一万年,瞒不下去了,神界之中,那些高高坐于王座之上的神灵已经有所察觉,他们想要我体内那朵莲,至于太苍古龙生存还是死亡,皆不是他们所关心之事。

    只是,身为黑莲宿主,我已沾得那妖莲气息,小妖儿你可知,此番死亡,我在黄泉之中,看到那朵黑莲生出了第十瓣花叶,小妖儿你告诉我,我体内的这朵莲,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陵天苏一脸震撼地看着苍怜。

    苍怜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虽然说这黑莲能够生出第十瓣花叶来,的确是一件令人十分吃惊的事情,但你也不用震惊成这样吗?”

    “不是……”陵天苏嗓音涩然,面色复杂,他抬起尾巴,双手抱住自己的尾巴掩在双眸间,声音说不出是沉重还是欣慰:“原来我家的憨憨妖尊,一点也不憨啊,真是令人……太震撼了。”

    苍怜嘴角一抽,顿时不满了,扯着他的尾巴:“什么叫憨!什么叫憨!我哪里憨了,活了一万年,还没谁敢说我憨的!”

    陵天苏继续用尾巴掩着脸颊,耸肩低笑。

    苍怜甚是不依,摇着他的肩膀:“小妖儿,你是不是知道我体内那朵黑莲的来历?不然为何当年你要冒众生之大不讳护养我?”

    陵天苏遥下尾巴,揽抱住她的纤腰,身体轻动,隔着衣裙布料不轻不重地蹭了蹭她,道:“虽说长夜漫漫,可今夜你都将我衣服脱了一半了,却不如往日那便急色,是想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吗?”

    苍怜被他蹭的面颊通红,感受到了他的体温,若换做了平时,她早就将他反复吃上好几回了。

    可是今日,她却隐隐有些忌惮抑制。

    看着身下鲜嫩可口的小妖儿,虽然顶着那位魔头老母亲的脸,但苍怜觉得,只要是她的小妖儿,她都可以生冷不忌,一口吞下。

    瞧着这张曾经对她冷眼漠然的脸,如今却乖乖被她压在身下欺负调戏,一副等待被妖尊大人宠幸的模样,她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激动,产生了某种让人兴奋的背德……

    咳咳!

    但是她要忍住。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妖孽,我收!

    妖尊大人一手捏着陵天苏的下巴,手指还是忍不住挑逗似地蹭着他的脸颊。

    “小妖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傻呢,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后,就连那冰块脸都看出来,你体内沾染了一丝妖莲气息。

    如今你却也能够动用那黑炎的力量,那时,她觉得是我刻意在你体内留下自己的印记,实则不然,当时虽然我是将你当做泄 欲补魂的公狐狸宠物看待,但从未想过要加害于你。”

    她知晓,一旦沾染那妖莲的气息,必然会引来极大的麻烦。

    但当时困境,她必须借助他的身体与力量来恢复妖魂,几次欢好后,那妖莲的力量会不受控制地带入他的体中。

    在此之前,苍怜自信于只要自己实力修为恢复,凭借体内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小妖儿成为了她的人,她要护,无人能犯。

    可时至今日,莲开十瓣,经历过一次死亡之旅的她,却是发现……

    原来一直在被保护着的那个人,是她。

    曾经引以为傲的禁忌力量,却开始让她不安。

    体内妖莲,让七界苍生感到恐惧战栗。

    而她与他,亦是在这苍生之中。

    身为妖莲宿主,她永远都是站在苍生的对立方。

    当真要为了一己之私,让自己最疼爱的小妖儿,成为众生之敌吗?

    若是继续肆无忌惮地欢好胡闹,小妖儿势必会被她体内的妖莲所影响,气息痕迹愈发深重,身为帝子,他又当如何自处?

    愁啊……

    能看却不能吃。

    正纠结之间,苍怜只觉眼前烛火微摇,那是施术的一缕痕迹使然。

    她怔楞之间,正奇怪何人会在这大殿中施展无声术法,窗外夜风袭屋,吹起苍怜肩上长发,身体微凉。

    “小妖儿?!!!”

    本尊衣服呢?

    思考间的功夫,她衣服怎么没了?

    苍怜下意识地起身抬臀,去扯地上的毛毯遮掩,随之而来的,却被他温柔有力地拉了下来。

    她思绪空白了一瞬,身体蓦然僵住,借着这瞬间的迟疑,身体下方的狐狸就臭不要脸的拱了上来。

    雪白的肌肤刹那间染上一片湛然粉意,地面上人影依叠,紧密相连,他无言霸道,强势索取,热切且缠绵,妖尊大人刹那沦陷,被他牵引得如一池春水涟漪涣散,心神情荡。

    眼眸楚然间,那是情动的色泽。

    “不要,小妖儿~”她一声惊呼尚且掐在嗓子里,双眸不自觉地紧眯而起。

    身下,是少年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未经允许,擅自而为。

    妖尊大人忽然觉得委屈,分明是自己在上头,却有种被强上了的感觉。

    她恼怒道:“你弄疼我了了。”

    陵天苏双手覆在她的腰间,他却是笑得一脸无辜,道:“送上门给你吃的小妖儿,妖尊娘娘不想要?”

    苍怜被他眼神勾引得心脏狂跳。

    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好想要她的小妖儿。

    可是……

    可是……

    内心的渴望算是彻底被他撩了起来,那无名的**诱使着苍怜想要啃他脖子。

    她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放过小妖儿。

    正欲有所动,却被一双手用力按住纤腰。

    她正要动怒,却听到……

    “女魔头~”久违的称呼

    那是天一净池时,失忆少年被她欺负时,对她愤愤不满却又带着几分惊恐害怕的称呼。

    只是不同于那日的抗拒与不满,今日这一声“女魔头”唤得怎么听,怎么像是戏文里,那些会勾人的小妖精诱骗的声音。

    六条尾巴摇啊摇,晃啊晃。

    一副柔柔软软的样子。

    他在夜色烛光下对她笑,两颗尖尖牙若隐若现。

    这一笑,苍怜儿只觉得自己魂儿快没了。

    陵天苏托起她的一只手掌,拉住唇边,在她指尖轻若羽毛般的轻轻一吻。

    很轻。

    却给人一种莫名庄重如誓言般的决心。

    这只狐妖唇还贴在她的指尖,冲着愣愣的妖尊挑眉一笑,分明是一副清雅姿态,却无端给人妖里妖气的感觉。

    这是一只居心叵测会作乱的小狐狸,循循善诱,勾着她的魂,诱着她的心,让她软软地落到自己的狐狸窝里,再也逃脱不得。

    他轻动起来,分明旁人做起来十分猥琐的耸腰动作。

    可她的小妖儿却生着一副劲瘦有力的腰,线条流畅紧实,腰身修长,竟是生生被他显出了几分优雅的性感来。

    无不缱绻撩人。

    他嗓音含混,两根手指在她纤细的腰间如走路般一根一根的挑逗前进着:“女魔头,今日我可是乖乖躺好了让你欺压,这样的小妖儿,你当真是不要?”

    苍怜看着身下俊美少年轻挺间,那结实修长的腰身,心中狂喊:要!要!要!

    这样的小狐妖,天天养在身边都不嫌够,怎么可能不要!

    苍怜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好险好险,差点叫他给勾跑了。

    “不行!小妖儿,你要忍耐,若是如今我体内那股妖莲的力量极为不正常,你若是染上了那道气息,好不容易的成神之路,怕是得毁于一旦。”

    陵天苏压根不与她辩论这些,两根轻走的手指轻走于肌肤间,似笑非笑。

    妖尊大人双眸迷离,呵气轻喘。

    陵天苏听她方才喊疼,不敢再继续。

    只是,对于自己的女人,他终究是怜惜多余兽欲。

    他会隐忍,会克制。

    如果两相欢愉,只为满足他自己的**而不顾自己女人的感受,一味索求无度,他是憎恶这种方式的。

    如果能得她开心,他不介意乖乖躺下,示弱卖乖,满足妖尊大人的骄傲与自尊。

    反正是自己的女人,她怎么开心,他便怎么宠就是了。

    至于那妖莲。

    虽然苍怜百般介意,但他倒还真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忧他将会因为那株妖莲的存在被诸神视为异端邪敌,成神之路不复。

    但她哪里知道,当他看见她满身血污,了无生机的躺在无人黑暗中时,他面上平静无波,可谁知他当时肺腑之中,燃烧着的是怎样的怒火。

    苍怜不知,早在他的眼中,视她为异端的神族,也早已成为他心中必诛的存在。

    他眼底清明,除了**,那些深藏在心中角落的一切复杂冷戾情绪不会叫她瞧见半分。

    在苍怜面前,他只是一个向她求欢示爱的小妖儿。

    他慢慢撑起身子,动作轻柔地将她抱紧,牙齿轻轻厮磨着她的耳朵。

    “嗯~~~~~”苍怜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脑袋,发出绵长的

    轻吟声。

    他腻人的问道:“女魔头,你不喜欢我对你这般?”本就敞开的衣衫在他坐起间彻底滑落。

    狐妖侧首望着她,目光湿漉而蛊惑。

    苍怜看着他露出的锁骨,咽了咽口水。

    她家小妖儿身材真好。

    可是眉心印记隐隐作祟,她不敢胡来。

    几乎是央求地道:“小妖儿,你不要在勾我了。”

    “嗯,不勾你,乖,接下来就让小妖儿来好好疼你吧,身体放松,不怕。”

    脚踝忽然一紧,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往他肩膀上一放。

    “诶?不是?等一等!”

    陵天苏等不了。

    “不要……小混蛋。”苍怜急急而呼。(此处意会,再度出现滑稽怪。)

    慵懒急促的低唤声,气声幽断,听得陵天苏惊心动魄,却也分出几分理智区分出她的嗓音中不似痛楚,更似欢愉。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让她呻吟之音断断续续的交织在这一吻中,他强硬且霸道的扼住她的一只纤细手腕,任由她另一只手掌不安地敲打着他的胸膛。

    然后他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敲打在胸口上的小拳头逐渐无力,从抗拒到服软,五指轻颤地在他胸口上胡乱摸索着。

    哭腔的呻吟断断续续地响起,她哀求连连:“不要……不要!小妖儿你……”

    铁骨铮铮的妖尊大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扭得贼欢实。

    什么妖莲息害,什么诸神为敌。

    妖尊大人此刻脑子里只晓得要做一件事:“上面……我……我要在上面……”

    陵天苏假装没听见,继续将她絮絮叨叨的小嘴吻住。

    眉间妖妖黑焰印记在夜色中绽放妖娆。

    十一瓣幽火妖莲灼灼燃烧,竟是在连连**之际,接连生出十二瓣,十三瓣,十四瓣,十五瓣……

    仿佛不知尽头,不知疲惫般,妖娆绽放。

    苍怜雪白娇嫩的身子忽然变得滚烫。

    两相欢愉,情致夭夭。

    这不过才半夜功夫过去。

    陵天苏微微有些不太满意。

    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古怪。

    他安抚地吻了吻苍怜的唇角,他轻抚她被汗水打湿的秀发,笑道:“苍怜儿可是累了?我抱你入睡可好?”

    苍怜一双美眸仍自余韵中迷茫涣散,绝美的容颜潮红未散,她轻喘着,将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媚得不行,软软道:“小妖儿方才欺负我~”

    陵天苏笑道:“来日叫你欺负回来。”

    忽然,心口一热,却是被一只小手轻轻捧住。

    苍怜扬起小脑袋,媚眼如丝,笑容却是微微有些得意:“何须来日,今日便欺负回来。”

    陵天苏蹙眉,看到她眉心妖火肆虐而生印,又想起方才种种不对劲之处,他干笑两声:“天快亮了,来日再说。”

    苍怜眉眼一斜,说不出的魅人,竟是带着几分玩弄的笑意:“方才让小妖儿停下,你可是未听我的话,现下同我说什么来日?本尊倒是觉得可以……”

    她的笑容忽然起了几分侵略的邪魅:“先日了你这只小妖精再说。”

    (大家做好准备鸭,接来了要回放苏苏三个月时间是如何得到神器的,北族的坑很大,姐姐也会出现,是个小漫长的填坑过程。末了再来一句,喜欢憨批妖尊的,吱一声鸭,没有人的话,信不信北北再天降98k,把她一枪爆猪头。)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风雪甚浓,一夜未眠

    她手中动作极轻,却撩得陵天苏身体一颤,双腿发软,连跌两步,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想要远离。

    苍怜捉住他又给拉了回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目光缠人,如危险的猎网咬住猎物:“小妖儿可不能关键时刻软 掉啊。”

    陵天苏面色愤愤:“还精神着呢!”

    “是吗?”苍怜竟是将他一把打横抱起,姿态从容利落地一路朝着床榻间行去,她低低一笑,那双极夜般的眸子重拾威压与神秘的压迫。

    她轻笑一声,眉心那股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每个角落,使得妖尊大人底气倍增:“方才妖儿相公诱本尊唤你了一声爹爹,一会儿求饶的话,本尊大度,倒也无需你唤我娘亲什么的。”

    苍怜妩媚一笑,在他唇边小吹一口暧昧的气息,眼眸灿烂得如同长夜之上恣意绽放的星辰,将他往床上一扔,姿态无比攻意霸气。

    陵天苏正要起身,妖尊大人抬起纤长光洁的腿,屈膝压在他**的胸膛上,又将他重新压了回去。

    她唇角一勾:“唤我一声娘子姐姐,我今夜便放过你。”

    陵天苏恼极:“你作弊,是那幽妖莲的力量,为你补足精气不说,还在盗我元气,过分了啊!”

    看着他眉心绽放的花火,他如何反应不出来,死后重生的苍怜,竟然得他一番滋润,生生将幽妖莲的本源之力给觉醒了。

    可怜自己,竟然要被反将一军吗?

    苍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尊盛物妖莲,我既如妖莲,这股力量自然也属于我,怎么,帝子小妖儿这是在想我认怂?”

    陵天苏面色一僵:“方才是谁喊着不要的!”

    苍怜轻咳一声,抵在他胸口上的小腿缓缓滑了下去,眉目嫣然道:“可既已成事实,小妖儿你来都来了,怎么也要让人尽心不是?”

    陵天苏冷哼一声,不肯认输:“待会儿你可别自取其辱!”

    苍怜扶正坐下,一脸不屑:“试试看?”

    风光绮物,星河逆流倒天成海。

    星月同辉,神界的太阳轮轮而生,共为十轮,将这无边神域,煌煌照亮。

    陵天苏萎靡在床头,两眼发青,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凄惨模样。

    苍怜首次告捷,而且还是大获全胜,看着曾经欺压她的冷面大魔头终于露出狼狈姿态,她无比得意地用手指勾缠他的小腹,笑得眉眼弯弯:“再喊一声。”

    陵天苏大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去,乖巧地喊了一声:“娘子姐姐,求放过。”

    这货无耻,仗着自己有助力,昨夜竟是单方面压榨他整整十三次!

    苍怜十分受用,又弯起唇角,问道:“那在这大殿中,谁是弟弟?”

    陵天苏再次忍她一回,磨磨牙:“我是弟弟。”大意了,欺负憨憨之前,应该先封了她的妖莲才是。

    苍怜又似无意问道:“那我家阿绾,现下去哪了?”

    陵天苏疲倦的眸子轻轻一掀,不动声色道:“不知。”

    苍怜眯起眼眸:“当真不知?”

    “嗯,当真不……啊~”陵天苏一本正经的面色彻底绷不住了,苍怜再度俯身咬他。

    他目光哀求:“妖尊娘娘求放过。”

    苍怜又问:“现在呢?还知不知?”

    陵天苏眼皮一抽,喉咙发出一丝呜咽,忙道:“知道,知道。”

    苍怜含糊不清:“你先告诉我。”

    陵天苏无奈轻叹:“在灵界古海之畔的一处岛屿之上。”

    苍怜哼了一声,这才放过他。

    她姿态妖娆起身,素手轻抬,在虚空中轻轻拉扯,便扯过无边黑暗,黑暗化为一条华美的长裙,如纱雾一般覆在她那具玲珑有致的诱人娇躯上。

    陵天苏手软腿软地下了床榻,随手扯过衣衫穿戴好,起身拉过苍怜的手腕,将她带至铜镜旁,取过一枚银梳开始替她绾发。

    苍怜看着镜中两人,唇角含笑道:“我记得以前殿中没有这种东西的。”

    陵天苏低头拢着她的长发,应道:“不一样,以前殿中无人,只有一只调皮捣蛋的小泥鳅,和一盆常开不败的海棠花。”

    苍怜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那我岂不是成了这长生殿的女主人?”

    陵天苏含笑并未反驳:“那苍怜儿想当这里的女主人吗?”

    苍怜笑容微敛,却是认真道:“不想。”

    陵天苏也莞尔一笑:“巧了,我也不想当这座大殿的主人。”

    这里,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女主人。

    镜中人,她的长发在他修长的手指整理间被收拢绾好,淡淡的日光映入冰冷的大殿之中,却只能照暖某个角落。

    苍怜摸了摸光滑的颈间肌肤,她忽然说道:“小妖儿,我记得我当时是死了的,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她看到镜中少年抿了抿唇,静了片刻,才缓缓道:“是阿绾。”

    对于曾经喂她饮下金圣神血的事,他止口不提。

    反正,若是没有阿绾施展神柱道术救她,即便他放干一身的血,也绝然救不了她。

    说救她之人,是阿绾。

    并不为过。

    “那么……”苍怜轻声问道:“为何小妖儿你不将阿绾一起带回来呢?”

    陵天苏一怔,道:“你不问阿绾为何有能力救你?”

    看着镜中那双极夜般的黑眸,苍怜睫毛轻颤,她忽然双膝微蜷,手臂抱膝道:“有何好问的,在那般情况下,能够救我的只有她,况且这个孩子……我知道她一直心中都藏有秘密的。”

    陵天苏蹙眉。

    “小妖儿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苍怜轻声问着,忽然转身凝视着她,道:“我其实知晓的,那个孩子虽然平日看起来温婉安宁,和风细雨的样子,可她所处的真实世界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妖界的风雨隔着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击打着她的心,那是暴雨也无法浇灭的复仇火焰,她一生苦楚,未尝甘甜,以至于后来,我想赐她一块糖,吃进口里都是苦味。”

    “或许她心思并未表面上看得那般纯良,但我相信她至少在我身边时,她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至少,我见过她笑容怀真时的模样,所以小妖儿,不要排斥她可以吗?”

    陵天苏将手中梳子放下,他并未再多问什么,朝她温柔一笑,道:“知道了,此事是我不对,肚量小气了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替你将她带回来,可好。”

    苍怜眨了眨眼,看着他道:“我不可以去吗?”

    陵天苏揉了揉她的脑袋:“虽然并不想禁锢你的自由,可是眼下四方神域皆是捉拿你的诏令,不过是将小蛇女带回来,无需引动这些麻烦,苍怜儿先委屈一阵子,等我稳固好局势,天上地下,七界人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苍怜目光一黯,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般辛苦的,若是带回阿绾,我可以带她同入龙冢故里,那里无人能够打扰,你若是想我了……”

    “说什么胡话。”陵天苏打断她的话语,眉宇凝肃:“这不是你的错,你并不欠这个苍生半分半毫,苍怜你要记住,你是能够光明正大遨游于苍穹大海的太苍古龙,你本该拥有者描绘天地风霜的权柄与荣耀,你是天地自生圣灵,龙冢故里并不是你的归宿。”

    “你不是禁忌,不必畏惧这个众生的恶意。”他的声音十分平缓清晰,没有铿锵有力的誓重感,却如清晨拂过檐角的春风,如上照溪夜的月光,如晨曦启明初润的微雨。

    有着这世间最清澈美好的声音。

    他说:“七界之大,容得下黑暗的永夜与黄昏,我手握君宪,自当也能够为你谋来一世清平。”

    苍怜眸光湿润,看着日光下挺立欣长的少年,她便觉得,原来,她也会有一日,甘愿放下满身防备,满心欢喜地去得一人拯救。

    万域神界,天穹在下,宙宇在上。

    这片神圣的领域之中,日月同辉是常态,星河之水奔流不息,倒灌于星海之中,不知归流何方。

    出了长生殿,只见幽笙黑裙依旧,面色苍白地立在风口间,自他现身那一刻,漆黑的眸子落定在他身上便一刻也未有过偏移。

    昨夜她仓惶逃离长生殿,不敢多看,不敢多想,直至看到陵天苏携满身幽莲清香现身之际,她身体仍是不可受控的狠狠摇晃了一下,如风中残叶,脆弱轻可易折。

    明显是在等他,陵天苏不好无视,目光在她手中那两坛梨花酿上一掠而过:“有事?”

    幽笙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昨夜初归神殿,殿下可睡得安好?”

    不敢多问,却也不甘什么都不问。

    终究,心中还是抱有了一丝侥幸心理。

    纵然眼见他与那灵界妖尊抱做一团,她仍旧不愿去信,他会对旁人动情。

    陵天苏拢了拢衣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滑出一段指甲挠痕的肌肤,老实答道:“昨夜风雪甚浓,一夜未眠。”

    幽笙面容间最后一丝血色也退得干干净净,手中两坛梨花酿哗啦坠裂,酒水飞溅,染湿她的裙摆。

    她抿了抿唇,道:“她是有夫君的。”

    陵天苏道:“我知道。”可不就是他么。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肩上雪

    “无祁邪!”她眼神陡然幽怨,终于起了恼恨之意。

    “你便这般不得待见我吗?如果你怨我当年不甚暴露那株海棠,害她凄惨,累你轮回,那么我若是自剥神骨,也去受那万年轮回之苦,你是不是能够回首看我一眼?”

    陵天苏静静看了她办响,见她都快哭了,他伸手在她眼角轻轻一拭。

    擦泪的温柔之举,在万年以前,对于无祁邪而言那是绝然不会有的行径。

    幽笙愣住,她从未得他这般温柔亲近相待过,察觉过来后,如获恩赐般的握住他的那根手指,满心欢喜道:“你心中其实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陵天苏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指:“幽笙殿下不要多想了,被夺神格,轮回万年之苦,我从未怨过你,即使没有殿下你,我也逃不过着万年轮回的命运。”

    幽笙眼底的欣喜热意,一点点地冻结成冰。

    陵天苏后退两步,将她绕开,擦身而过之际,他忽然说了一句:“这万年轮回,世世记忆存心,让我知晓如何去爱一个人,万年为人,生老病死,诸多不同的人格与意识,造就成了如今的我,殿下觉得,你曾经喜欢的那个无祁邪,还是我吗?”

    幽笙犹如雷殛,手指僵冷。

    直至身后气息完全消失,她缓缓的蹲下身子,抱膝埋首,肩头抽搐耸动,无声哭泣起来。

    肩上雪,海沉沙。

    终究都是一触就散之物。

    ……

    ……

    晨曦之光破开万里苍穹,几缕微光从东方尽头蔓延散来,映照过无尽冰蓝冻海。

    陵天苏凭空现于无人的海滩上,四野冻结的空气里还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曾冰封冻结住炼生大地的那块冰海,如天锤砸过一般,只余下一个恐怖巨大的深坑,坑中神明早已逃脱。

    想必这是天上那位往生神尊,耐不住性子,将之给救走了。

    陵天苏并未理会失踪的炼生,他闭眸凝神了一瞬,很快就找到那抹熟悉的气息所在。

    他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出现在一片灌木丛林之中。

    巨大的乱石堆下,血迹斑驳,不知名的动物碎尸肉块淌了一地,将野生的杂草染红血腥。

    他翻开巨石,看到下方瑟瑟发抖的断臂少女,脸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双眸惊恐而呆滞,正缩成小小一团,一张俏脸早已没了人色。

    颈间,依稀还能够看到三道血肉翻转的狰狞爪痕。

    陵天苏凝眸观了片刻,蹲下身子去触碰她的脸颊。

    少女如同噩梦惊醒一般,猝然尖叫一声,蜷在地上颤抖躲避,眼神满是惊恐与害怕,口中模糊不清:“不要……血,好多血……”

    很显然,地上那些动物尸体,皆是她的杰作。

    纵然失去记忆,可本能的凶性还在。

    这样的青蛇,他如何放心安排在苍怜的身边。

    陵天苏指尖晕着月光,隔空在她伤口间轻轻一抹。

    那狰狞的伤疤很快痊愈,他平静地唤着她的新名字:“小绾。”

    “主……主人。”毫无生气的少女,听到他的声音,却仍然知晓下意识的回应。

    陵天苏收回手掌,看着满身血污的少女,目光不见怜惜,淡淡命令道:“坐好,到我身前来。”

    他看得出来小绾此刻状态很不对劲,可是他没有耐心等她慢慢恢复状态。

    少女嗓音发出一丝无助的哽咽,却没有哭出来,她的身体仿佛被夜雨洗礼后,冻僵得厉害,没有双手的她没有支撑点,只能艰难颓然地趴在地上慢慢蹭起。

    她眼中涣散的惶恐之意未散去,鬓发凌乱,面容苍白憔悴,坐直身体后,也未像昨日那般,黏糊亲近。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有时候,野兽的直觉异常敏锐。

    纵然此刻陵天苏体内流露出来的冷淡气息与昨日一样,可经历过一次被抛弃后,她本能地清楚感受到,主人对她的不喜与厌烦。

    她被嫌弃了。

    她是一只坏蛇,不敢再触碰主人的身体,惹他不快。

    陵天苏如何看不出来此刻少女正是依从动物的本能天性而活,他并未询问地上那些尸体血块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身体轻微颤抖的少女,淡淡说道:“你在怕我?”

    昨日幽笙为她穿好整齐的衣物,经过一夜,早已散乱不堪,血污狼藉,两袖打好的结也早已松散开来,领口松垮,瘦弱的肩膀与锁骨若隐若现,再配上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纵然狼藉也动人。

    小绾睁着小鹿受惊般的眸子,偷偷瞧了陵天苏面色一眼,见他双眸沉黑,她心中一时难过,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陵天苏看了她办响,轻笑一声:“倒是不会说谎,可你分明是怕我的,昨日为何那般黏我?”

    小绾低头咬着自己的领口,不让衣衫滑落,被斩弃魂后,对于人类的礼仪道德认知虽然没有那般深刻分明,凭借着动物的本能而活,即便是对着他赤身**,她也不会产生羞涩的情绪。

    只是她的感知非常敏锐,察觉到了他并不喜欢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

    “宠物粘着心爱的主人,是一件不可以的事情吗?”她没有手,咬衣服咬得十分艰难,又要回答陵天苏的问题,说话间,好不容易咬住的衣服又滑了下去。

    陵天苏皱眉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伸手替她拢好衣服,好没气道:“心爱的主人?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被他质疑,小绾神色一小子着急起来:“我虽然很怕主人,那是因为主人看我的时候,似乎很讨厌我,不是普通的讨厌,是想掐死我的那种讨厌,我怕死,所以害怕主人,但是我也喜欢主人……”

    她垂着脑袋,一缕青丝自她脸颊边散落,几分颓然,小声却又坚定道:“就是我心爱的主人,世界第一喜欢,这份喜欢比害怕更多一点点,所以我才粘着主人,想让主人也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可是她搞砸了。

    主人不喜欢她,还抛弃了她。

    陵天苏目光上下

    将她打量一番,忽然伸出手指端起她消瘦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喜欢?是哪种喜欢?”

    小绾楞了一下,看着他意味深长含着冷笑的目光,她不自觉身体微微有些发冷,本能告诉他这样的目光有些危险,她动动脑袋,想要远离,可下巴别被用力捏住。

    不敢过分挣扎反抗,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是那种见到主人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喜欢。”

    陵天苏失笑一声,伸手压在她心口间,无视那腻人温陷的柔软,又问:“你是指这里?”

    小绾一怔,对于陵天苏的主动亲近触碰,她莫名有些欢喜,而且他手掌心热热的,碰在那里别样舒服,想让他多碰碰自己。

    轻轻地扭了扭身体,少女面上很快洋溢出一个笑容,又道:“不是这里,是要下面一点点。”

    陵天苏挑眉,果然与他所猜无差。

    手掌下移,却是覆在她肚脐腹部上方的一处肌肤上,微微用力轻压:“我想,应当是这里在扑通扑通乱跳才对。”

    “嗯啊~”少女不知是回应还是浅吟,声音有点媚。

    陵天苏漠然地收回手掌,松开她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你家心脏长在胃上面?”

    “啊?”少女神色有些茫然,看着陵天苏的脸,恰好肚子不逢时地咕噜噜空鸣起来。

    小绾面色羞赧微红,忽然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恰当,又补充一句,道:“那是见到主人便欢喜得心脏咕噜噜叫。”

    陵天苏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那是胃袋,你那不是喜欢,是食欲。”

    “食……食欲?”小绾震惊,看着陵天苏吸了吸口水,认真说道:“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吃主人,我……我是喜欢主人的。”

    “是吗?”陵天苏面无表情地凑过去,将脖子伸在她的唇边。

    少女那双湛青色的竖瞳陡然颤抖起来,她只觉一股难以明喻的异香涌至自己的感官之中,唇瓣距离他的脖子近在咫尺,鼻息间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锐利的小尖牙从她淡色的樱唇中若隐若现,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轻喘的呼吸声扑洒在陵天苏的肌肤间。

    “主……主人?”她声音颤抖地近乎破碎崩溃。

    陵天苏淡淡道:“我在你心中,是主人,还是食物,还未曾可知。”

    虽说心有猜测确认她不过是天净绾遗弃的无用意识,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与残忍弑杀的性格,但即便如此,苍怜对他何其重要,他不能将一个存有半分隐患威胁的小蛇毫无准备地安置在她的身边。

    他绝不想看见,类似于天净绾那般的背叛之举。

    如死亡陷阱引诱一般,他将自己的脖子贴近她颤抖微湿的唇。

    轻轻一蹭……

    “呜……”少女口中顿时发出低沉压抑地危险声音。

    那是妖兽饥渴是发出的示警,小绾咽了咽口水,往后逃避。

    陵天苏自然不畏她那尖锐的毒牙,心中冷笑一声,手臂将她纤细柔软的小腰用力圈揽,不给她半分逃走的机会,紧紧勒在怀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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