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萧妃男装入王府
手指颤抖着握着书信,清泪滑过唇畔,涩涩的,流到心里的却是甜的,然后滴落,在梅花落琴上空留一声细若游丝的绝响,习惯了他的“我自安好,卿勿挂念”。如今着眼看这字字带泪的书信,心尖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很疼,很酸,也很甜。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竟感觉比过去的五年都要漫长,开心是因为他,幸福是因为他,难过是因为他,痛心也是因为他,不管是爱也罢,恨也罢,其实说到底就是心里放不下,所以所有的情绪才会被他牵动,为他苦、为他乐。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彼此认定了的,就很难再改变了吧。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如是写道,她的心就哭了,如果爱情里不能坦诚相对,那她还能再相信谁,可到底是自己考虑的太少了,有些事说了也是没有办法,徒增伤悲的话还不如不说,所以他才有此无奈,才在给她的信中开篇就这样写吧。
而如果真的没有双全法,在宫南昱的心里,他是选择江山还是她?她心微颤,从认识宫南昱起,他就为皇位奋斗,用尽手段、耍尽心机,不过就是为了皇位,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成了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他也一样不管不顾吧。
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双全法,只是看一个人是否愿意为另一个人而改变而已。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无奈,无奈到心痛,无法割舍的痛。“今生欠了你的,来生你是否肯让我偿还?莲儿,从没有一个人使我如此无法割舍,从没有一个人令我如此牵肠挂肚,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若我能平安回去,你是否愿意再给我机会重新开始?”
李韵莲仿佛看到了宫南昱执笔写这封信时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放下了所有的高傲,放下了作为一个皇子自小高人一等的姿态,在她的面前,就只是她的夫,李韵莲缓缓闭上双眼,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自己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吗?其实早就给了吧,在心里早就已经开始重新接纳他了,或者说,爱恨的相互转化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了,恨,何曾真的来过?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但愿如此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相信你又何妨,李韵莲将信纸轻轻叠放,唇畔弧度愈深。
“王妃这么开心,是不是殿下有什么好消息啊?”月如在一旁看着李韵莲一开始看信时伤心的落泪,可最后又幸福的笑了,不明白殿下说了什么,可看到王妃此刻的笑意,心想肯定是有什么好消息。
李韵莲笑而不语,算是好消息吧,只是与战争无关,宫南昱是不会跟她提作战的事的,一则宫南昱本身很忌讳澹台熠,二则李韵莲也不想知道。谁胜谁败,对她而言,都是好消息也都是坏消息,索性不去知道的好。
“最近宫中可有什么消息?”好久没有进宫,宫南昱走后,不知宫中现在如何。
“没什么大事,就是殿下走后,朝堂上无人主事,而陛下龙体渐安,勉强处理一些重大事件,其余的都交给三殿下了。”月如如实回答。
大哥?皇上竟然把这些事都交给大哥处理,是大哥开始行动了吗?“竟然没有交给四殿下。”李韵莲喃喃自语,只是为何不让宫南风参政,难道皇上真的不再信任他了?
不管怎样,她还是替大哥高兴,碌碌无为不是大哥想要的,参与这些政事,可能会为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其实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欢喜的吧。
“四殿下是自己请辞的,皇上要让他处理,他推称身体不适,举荐了三殿下。”李韵莲的喃喃自语却被月如给听了去,还一板一眼的回答她。
李韵莲却听的明白,看来宫南风是看清了自己的位置,知道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在外地的这一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吧,其实现在想来,或许他和陆灵溪不回京城会更幸福吧,回到这个是非之地,是想置身事外都无法的。
“王妃,起风了,我们回去吧!”初春的风还是有些许凉意的,月如担心李韵莲的身子,自是催促她赶紧进屋。
李韵莲也知道小产后自己的身子一直未曾好全,为此落下病根,特别容易生病,所以也不任性,把琴交给月如后就进了寝殿。
刚要踏入寝殿,芙盈匆匆赶来,“小姐,外面有一男子说要见你?”
李韵莲止步,男子?“什么样的男子?”
“那男子身量瘦小,生的颇为俊俏,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只是待人有些疏远。”
身量瘦小,那定然不是楚云兮,她摇了摇头,楚云兮也绝不可能来王府见她,刚才的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会是他,可除了楚云兮,还有哪个男子会来找她?还生的颇为俊俏,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带他去主殿。”
芙盈应声而去,李韵莲也转身朝主殿走去,心中思量着这个颇为俊俏的男子究竟是谁,也或许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那他来见自己所为何事?待到主殿时,那男子已先在主殿候着了,背对着外面,李韵莲到来他亦是没有发觉。
从背面看,那男子是略显瘦小,身穿青色锦云袍,只是那袍子穿在他身上有些宽松,头发高高束起,更显清冷孤傲,那双交织在身后的手柔顺白皙,倒像是女子的手。
李韵莲提步往里走去,那男子听见响动缓缓转过身来,只是头刻意压低,李韵莲只能看到半面,辨不出是否是自己相识,“公子到访不知因何事?”
那男子轻笑,可很快就恢复清冷之色,唇畔间再也不见笑意,缓缓抬起头,姣好的面容对上李韵莲错愕不已的神情,缓缓走到李韵莲面前,朱唇轻启,“王妃无须惊讶,本宫来见王妃,是有要事的!”
李韵莲连忙俯身见礼,“妾身给萧妃娘娘请安!”
那女扮男装的正是萧菱歌,李韵莲不知萧菱歌为何来找自己,还是以这种姿态,若她有事,直接遣人来通传一声便可,或者让李韵莲去见她,何必亲自来
这一趟,还要女扮男装,莫非是为掩人耳目?
萧菱歌径自到一旁坐下,“王妃无须多礼。”侧首看了看殿中的芙盈等人,李韵莲了然,示意她们都退下。
待芙盈她们都离开主殿后,萧菱歌才缓缓开口,“王妃不用太拘束,本宫今日来只是有些话想问一问王妃。”
李韵莲到一旁坐下,虽然不明白萧菱歌是想问什么,但因儿时的关系,她对萧菱歌也没有不好的印象,反而真把萧菱歌当做自己的长辈。“娘娘但问无妨,只要是莲儿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
萧菱歌眼波流转,虽说与李韵莲不过才见了几面,但自己似乎对她并没有太好的态度,可如今李韵莲的恭敬却是做不得假,不禁令萧菱歌有些疑惑。
“可有人说过王妃长得酷似一人?”
听萧菱歌这样问,李韵莲暗衬,莫非自己的身份就连萧菱歌都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宫南昱还是澹台熠?而这两人谁都有可能。
“和亲王曾跟妾身提过,说妾身长的酷似前大将军的女儿林訾毓。林大小姐妾身是不曾见过的,所以也不知所言真假。”
“原来熠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也难怪了,难怪他会对你上心了。”萧菱歌像是自言自语,可声音却不低,起码李韵莲能听的真切。
萧菱歌定是以为李韵莲长的像林訾毓,所以澹台熠才会对她上心,这样也好,起码说明萧菱歌还不知道李韵莲就是林訾毓的事实,毕竟这件事关乎李韵莲的生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是因为你与毓儿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他才会将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因为毓儿死了。”萧菱歌一直紧睛着李韵莲,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变化,和自己想象中的几乎相同,有些悲痛、有些无奈。
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却原来是把自己当做替身,换做是谁都有些心痛吧。
李韵莲心中确实是有些沉重,不只是因为熠哥哥对自己的情意,更多的是萧菱歌的那声毓儿,以前萧菱歌暂住在她家的时候,总是同澹台熠他们亲切的唤自己毓儿,将军府中的人都待自己很好,万般宠爱,这些年,毓儿这个称呼早被她抛在脑后,却原来旁人从没有忘记过她。
“这些、妾身都知道,可尽管如此,妾身还是辜负了和亲王的错爱,我是殿下的王妃,永远都不会改变。”这些话是说给萧菱歌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宫南昱的王妃,一直都是!
萧菱歌的面色僵了僵,不知是为澹台熠还是为宫南昱,或者两者兼有。
“他、可曾跟你联络过?”好久,李韵莲才反应过来萧菱歌口中的他是指澹台熠,也很巧的从萧菱歌眼中看到了悲伤,才恍然大悟,原来为这场战役痛心的不止自己一个。
澹台熠是萧菱歌的外甥,而宫南昱是萧菱歌心爱的男子,他俩交战,萧菱歌的痛不比自己少一分吧,这样想着,只觉心中疼痛更加一分,宫南昱好福气,所有人都会为他担心。
萧菱歌自己并没有孩子,澹台熠是她的晚辈,更是她的朋友,感情极深,况且两人也没差几岁,而在这种情况下,萧菱歌的选择又是什么?
092.回府途中出意外
收回思绪,慢慢对上萧菱歌期许的双眸,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与和亲王也是许久都未曾联络过了。”
她看到萧菱歌逐渐暗淡的眼眸,李韵莲也有些于心不忍,萧菱歌本就长的绝美,身子又纤瘦,这样的人哪怕什么表情都没有,都会使人怜爱,何况此时她幽怨的神情。
“我以为你会知道的,若是有他的消息,请务必要告知我,我一定要联络到他,一定!”萧菱歌此时的语气与常人无异,也没有自称本宫,对李韵莲也不是敬称,而语气中竟还有一丝哀求。
她一定要联络到澹台熠是想劝他吗?当初澹台熠谋反之事太突然,后来她才知道,澹台相府的人是一夜间搬离的,第二日就传来澹台熠谋反的消息,想必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知道吧,萧菱歌要找到他是想尽她最大的努力去劝他,想让他迷途知返,可熠哥哥真的能听她的劝吗?
萧菱歌女扮男装从宫中出来,是冒多大的风险,宫中妃子不能随意出宫,即使皇上再怎么宠爱她,她也不能坏了规矩,人都说侯门深似海,何况是寂寂深宫,更不能行错一步,而萧菱歌肯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出宫寻澹台熠的消息,是不想澹台熠和宫南昱任何一人有危险吧。
李韵莲点点头,她也很想能联络到熠哥哥,此时萧菱歌的感受她深有体会,不想任何人受伤害。
萧菱歌走时望向李韵莲的眼神中多了分期盼,李韵莲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芙盈她们把她送出王府。
自以为自己不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可最近不知怎地,乱七八糟的事想一大堆,好的、坏的,发生过的、没有发生的,一闭上眼睛脑中老是身边的这些人,形形**,真真假假。
想着想着就渐渐入睡,醒来后以为不会再想,可还是无法停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不安的感觉很强烈,最近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异常平静,而这平静却显得很不寻常,没有宫南昱的任何战况传来,李韵莲也得不到丝毫消息,不知是宫中的人刻意瞒着还是真的没有消息传来,不过若真有消息也没必要瞒着李韵莲,可她还是决定到宫中问一问。
这次,她没有去找穆清吟,而是去宫中见宫南祁,虽说皇上龙体渐安,勉强处理一些政事,但大多数的事务还是由宫南祁处理的,去找他最合适不过。
先不说李韵莲是否想见穆清吟,只说她若是去见了,穆清吟也未必会对她说真话,最近慕容凌经常进宫给穆清吟请安,若是宫南昱那边真有什么消息,那慕容凌肯定知道,何况她父亲也会告诉她,但看她近几日的神情,不像是发生大事,李韵莲稍稍安心。
起码说明了宫南昱与澹台熠都无恙,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心中也难免会担心。
宫南祁平日里都在御书房处理一些政事,而如今最重要的当属宫南昱与澹台熠的这场战役了,而这些,没有人比宫南祁更清楚。
“小姐,就算殿下那边有消息,祁王爷会告诉我们吗?”芙盈随着李韵莲往御书房走去,却不得不开口问道。
国家战事当属机密,不可轻易透露给旁人的,何况这个祁王爷平时和殿下王妃也不常打交道,这么机密的事能告诉王妃吗?
李韵莲莞尔,“放心,会的!”祁王爷或许不会,但大哥会!
芙盈不解,不明白小姐怎么会这么有自信,但还是开心的点了点头,小姐近几日老是心绪不宁,肯定是在担心殿下,如今就要知道殿下的消息了,小姐的心也总算可以放下了吧。
“芙盈,过去说一声,就说昱王妃有事求见祁王爷。”走到御书房门前,李韵莲吩咐芙盈先通知一声。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出来恭敬的请李韵莲进去,李韵莲让芙盈在殿外候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有些事还是不让芙盈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对芙盈也没有好处,说不定反而还会害了她。
“莲儿见过三哥!”走进御书房,李韵莲便盈身而拜,直到御书房的门关闭,宫南祁才快速走到李韵莲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找我可是有要紧事?”宫南祁牵着李韵莲到一旁坐下,唇角上扬,好看的眉眼更显俊朗。
李韵莲轻笑,“大哥这么聪明,我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啊,你又何须再问!”
“哈哈,看来毓儿是担心她的夫君了。”宫南祁大笑,既然毓儿选择的是宫南昱,那他便尊重她的决定,只要她自己能幸福就好。
李韵莲面色一红,虽然是担心不错,但被人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为情,好在是自己的大哥,也不是真的取笑自己,她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若是大哥在外作战,看茗姐姐担不担心!”
宫南祁敲了下她的头,“小丫头,敢拿你大哥和你茗姐姐取笑了?”
李韵莲玩心大起,学着凤玉茗温婉贤惠的样子,朝宫南祁恭敬的福身,“毓儿不敢!”
“你呀!还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相视而笑,笑意盈满唇角,这笑,是从内心散发出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在大哥面前,她可以卸掉所有的防备,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说自己喜欢说的,做自己喜欢做的。
“大哥可有他们的消息?”不管是宫南昱的,还是澹台熠的,她都想知道,宫南昱的身手究竟如何,她不清楚,但澹台熠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从小他练功都是她陪在他身边,自是知道澹台熠的身手有多了得。
“据我所知,他们还没有正面交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莫非毓儿是得知了什么?”宫南祁想了想,宫南昱和澹台熠那边确实是没什么事情啊,可毓儿专门来宫中见自己,莫非是她得知了什么?
“真没什么事情吗?这几天我心里老是不安,总感觉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毓儿想多了,若七弟真有什么事,那可是关系整个王朝的大事,不可能没有消息传来的,我看你是最近闷得慌,老是胡思乱想,无事就去找你茗姐姐聊聊天,免得自己一个人瞎寻思。”看出李韵莲是真的为宫南昱担心,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究竟她选择宫南昱是对是错,但无疑,这条路定是坎坷崎岖的,只希望她能一直认准自己的方向,不要伤了自己才好。
看出大哥不像是在骗她,李韵莲才稍稍安心,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恩,我也就是来问问,没有事情更好,等会我就去看看茗姐姐。”自从身份被大哥知道后,她还没有好好和凤玉茗说说话,茗姐姐一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而她也是想去看看茗姐姐了,茗姐姐向来会安慰人。
“恩,她可一直惦记着你呢!”宫南祁摸了摸她的发丝,柔声说道:“别再胡思乱想了啊。”
李韵莲乖顺的点点头,又让大哥为自己担心了。
出宫的马车一路颠簸,李韵莲想着大哥的话,想必宫南昱那边确实是没出什么事情,心下也不再那么担心,经过闹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行走,不知是有什么大事,眼看马车过不去了,驾车的小福子不得不请求李韵莲绕道走,李韵莲想着反正也无碍,绕道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随他去了。
刚才走的街道或许是出了什么事情,惹到百姓争相围观,李韵莲绕道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想必这条路上的人也跑到刚才的地方围观去了,马车跑了好一会儿,可马车外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李韵莲不禁心生疑惑,从皇宫到王府,路过的几条街道都属繁华地段,虽说不至于像刚才的地方那样热闹,但也不该如此安静啊。
掀开车帘,入目的并不是繁华街道,却是四下不见人迹的荒野,李韵莲大惊,忙叫住驾车的小福子,“小福子,你这是要去哪啊?这不是回府的路吧!”
谁知前方驾车的小福子却并不作答,芙盈急了,扳过小福子的身子,却大惊,“你是谁?你不是小福子!你到底是谁?”
驾车的不知何时换做了旁人,小福子早就不知所踪,那人回过身,面色狰狞,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李韵莲心下也是惧怕不已,却不得不佯装镇静,“你是何人?想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芙盈紧紧抓住李韵莲衣袖,怕马车太快李韵莲扶不住。
那驾车的人却突然开了口,“带你们到阴曹地府!”声音阴冷邪恶,令人毛骨悚然。
车帘被风卷起,李韵莲和芙盈正好看到马车正冲着一处悬崖奔去,便也顾不得其它,拽住那人的衣服让他停车,可那人哪会听?反而把马车驾的越来越快,眼看离悬崖越来越近,莫非这人是想和她们同归于尽不成?
芙盈却突然握了握李韵莲的手后又松开,还没待李韵莲反应过来,芙盈便扑到那人身上,攥紧缰绳,省劲往回拉,那人冷笑一声,一拳打到芙盈身上,芙盈吃痛却并不松手,只是拼命的拉着缰绳,企图让马车停下来,看到如此情景,一股热流窜过李韵莲的双眼,也扑过去帮着芙盈一起拉缰绳。
093.香消玉殒难自持
许是惹怒了驾车的人,他一声怒喝,脚上一用力,踹在了芙盈的身上,芙盈承受不住这份力量,生生的从马车上坠落下去,由于马车行驶的过快,芙盈倒飞出去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李韵莲心中绞痛,因为她看到了芙盈摔在地上后,身下迅速冒出的大片鲜血,“芙盈!芙盈!”不管李韵莲怎样大喊,芙盈却无任何回应,李韵莲无比悲痛,可却只能离她越来越远,任自己泪流满面。
芙盈跟了自己六年了!自己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可却看她生生的惨死在自己面前,看着离悬崖越来越近的马车,李韵莲甚至都不去捂那快要痛裂的心,伸出手朝前方驾车的人一阵乱打,“混蛋!你个混蛋!你杀了芙盈!你混蛋!”
那人重重推开李韵莲,一个纵身飞下马车,饶是那种身手也是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可见马车行驶之快,最后只听得那人一阵冷笑,“别担心,很快你就会去陪她了!”
马车离悬崖只有几步之遥了,那马儿或许是看到了悬崖,想停下来,可那么近的距离怎么能停的下来,但马车却因为骤然的减速而翻到在地,李韵莲在马车内一阵乱撞,身体疼痛不已。
只听马儿一阵长鸣,终究是没有来得及停下,连带着马车一起摔下悬崖。
本来李韵莲在马车内撞的晕了过去,可马车摔下悬崖时把李韵莲甩了出去,李韵莲撞到一块岩石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抓紧旁边的枝条,却仍止不住下滑的趋势,身体被崖壁上的枝条划得伤痕累累,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李韵莲缓缓的闭上双眼,命,该如此了!
原来这些天自己心中的不安不是宫南昱出什么事,而是自己!
可怜了芙盈,正值花样年华,却为自己送了命!跟了自己六年,亲如姐妹,识大体、顾大局,一心放在自己身上,调皮可爱却恭敬谨慎,又那么的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喜好,平时爱吃什么,爱穿什么,喜欢什么曲子,她都一清二楚,自己答应给她找个好人家的,大婚时答应过她的!
那么俏皮可爱的人儿,是自己害了她啊!
她本就是个该死的人,偷得这六年的生命已是恩赐,死,她不怕,怕就怕负了旁人,伤了旁人。
楚云兮救了自己的命,这条命本就不是自己的,可是楚大哥,我无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不要怪毓儿,就当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你说过要带我看桃花盛开,你说等我伤好后浪迹天涯,可是你离开了我,所以我能不能不报恩了?能不能算扯平了?
泪还是伴随着下滑的身体滴落,父亲、母亲,毓儿终于来见你们了,原谅毓儿没有为你们报仇,原谅毓儿吧,毓儿去陪你们,好好孝顺你们!
身体猛然撞到一旁的石块,胃中似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出,溅到衣摆上,鲜艳的刺目,像极了那次宫南昱受伤,也是满身鲜血,不过他那次要严重的多,不同的是他活了过来,而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
昱,我此生爱的最深,却也伤的最深的男子。一切的恩恩怨怨终于可以了结了,可却如此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的音容笑貌,舍不得你的一言一行,你不苟言笑的样子,你邪魅冷笑的样子,你英姿勃发的样子,你生气时可怕的眼神,你望着我时浓浓的情意,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的承诺,你的隐忍,你的无奈。
大婚之夜你刻意玩乐的举动,你的傲气,你的尊贵,你的不可一世,皇家宴会上你的解围,墨轩阁中你承诺我是你唯一的妻,唯一!为了这个唯一我死死坚守我们的爱情,相信着你的承诺,莲花池旁你温暖的拥抱,深深的吐露心迹,围场狩猎,你身负重伤,我守着你,那么肯定你会醒过来,直到那时,我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那么强烈的爱着你!
在齐南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只有你和我!希望可以手牵手走一辈子,虽然一辈子太长,未知太多,可在我看来,如果一直被你牵着,一辈子都太短,可是,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为什么我们的感情要经历那么多的波折?我已经试图去原谅你了,我已经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了啊,可是老天不让啊!
你还欠我那么多解释,为什么有事情不告诉我,而宁愿让我误会你、怨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就算怨你也无法真正恨你!我们的孩子,我要去找他了,昱,我们的孩子啊!
你到底爱不爱他?有没有爱过他?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啊,有没有关心过他?有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欣喜,他的离去而难过?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等着你给他取名字,我们的孩子,我们最爱的宝贝!
昱,不要为我的死而难过,我们彼此伤的太深了,想起便是一分疼痛,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不要你和我一起承受,我已经不怪你了,答应我,忘了我。
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那该多好……
不要打了,不要为了我让无辜百姓受苦了,我死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熠哥哥,这是毓儿最后求你的事了,你那么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当最后一抹光亮消逝,当最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消散,就连最后的疼痛感都不复存在了的时候,只听见一声闷响,那是身体撞裂的声音,是死神拉扯的声音。
悬崖底,清澈的小溪迅速变的血红,鲜血和着溪水在山涧有节奏的流淌,鸟儿扑簌着翅膀飞走,山涧突然变得安静,沉闷着,凝聚着死神的味道。
傍晚时分,昱王府中,碧如和月如焦急的等在王府门外,四处张望着,“王妃和芙盈姐姐上午就进宫了,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回来啊?”
“再等等,说不定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碧如胆子要大点,也谨慎很多,在月如面前,像是姐姐一样,尽管自己也是很担心,但还是出言安慰道。
“奴婢给慕容侧妃请安!”慕容凌不知何时出现,碧如和月如二人连忙行礼。
“起来吧,大晚上的你们站在王府门外干什么?难不成是犯了错,你们主子罚你们在这看大门的?”慕容凌见到李韵莲身边的丫头自然是没有好气。
“王妃进了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奴婢们担心,所以在这儿等着。”碧如恭敬的答道,不管慕容凌怎么对她们,毕竟她是主,她们是奴婢,而且碧如也不想因为自己给王妃惹来麻烦,所以对慕容凌和完颜欣荣一直都是恭敬有礼。
“这样啊,那你们慢慢等吧!”慕容凌不屑的出了王府,没想到李韵莲身边的丫头还挺忠心的嘛。
慕容凌走后,碧如月如又等了许久,可眼看天越来越黑,王妃的马车还是不见踪影,不禁心下越发着急,王妃从不在宫中过夜的,而且王妃走时说过很快就回来的,两人又不能进入皇宫,一下没了主意,只好到孙管家那儿,让孙管家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派人到宫中问一下。
孙管家一听也是担心不已,他跟随殿下这么多年,自然是看得出殿下对王妃的感情,若是王妃出什么事情,殿下责怪不说,只怕要自己伤心。
“你们先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到宫里问问!”
进宫询问的人没有回来,慕容凌倒是很快回来了,回来后就把碧如叫了去。
“我刚才进宫了,多嘴问了句,宫里人说王妃中午的时候就出宫了。”慕容凌说的很不经意,也是,李韵莲的死活她确实也不会关心。
“啊?那王妃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碧如一下子慌了手脚,中午就出宫了,这天早就黑了还不见王妃回来,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能出什么事啊。”慕容凌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天子脚下,谁能把昱王妃怎么样啊,说不定她现在在那个地方玩乐呢,也说不定和哪个男人偷会去了,还惹的旁人替她瞎操心,她就是看李韵莲不顺眼,从第一眼看到她就很讨厌。
她李韵莲凭什么啊,凭什么成为昱的王妃!凭什么昱那么喜欢她!凭什么她的位份比她高!论出身,自己不知比她高多少,论长相,自己也并不差,论名气,她李韵莲名不见经传,想她慕容家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她就是不服!不服!
碧如自是知道慕容凌不可能关心王妃,但又不能和她顶嘴,只是说再出去找找就借机离开了。
找到孙管家,把从慕容凌那儿得到的消息告知孙管家,孙管家立马带上府里的人外出寻找,碧如和月如自然也在府中待不住,也随着孙管家一行人出去了,偌大的王府只剩慕容凌院中和完颜欣荣院中的几个人。
沿着进宫的路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王妃的行踪,碧如等人更是焦急不安,而且此时夜已深,街上空无一人,想找个人打听都找不到,一行人又在附近的一些地方寻了一晚,仍是没有找到,才发觉此事比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不敢再隐瞒,上报给了皇上。
094.命悬一线被人救
皇上大惊不已,把这事交给三殿下处理,务必要把昱王妃找到,三殿下对此事格外上心,一时间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务,一心寻找昱王妃的下落,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第二日傍晚,三殿下的人在郊外发现了昱王妃贴身侍女芙盈的下落,身体多处骨折,尤其两边肋骨,大多折断,像是被外力强制的,背部躺在凸起的石块上,石块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本来早就该断气的,可强留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只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芙盈被抬回王府,月如看到她这副样子,当场晕了过去,碧如也是惊吓不已,强自镇定心神,可眼泪却不由使唤,芙盈姐姐这般摸样,那王妃呢?王妃怎么样了?
三殿下之后更像是发疯一样的寻找昱王妃的下落,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是一心要找到昱王妃,所有人只当是皇上交给他的事情,所以他才如此用心去办,王府中更是人心惶惶,此时更确定了王妃出了事,也增多了人手打听王妃的下落。
殿下外出作战毫无消息,此时王妃又出了事,整个昱王府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唯一安静的当属慕容凌了,李韵莲的死活她又不会在乎,能把自己院子里的人打发出去寻找她的下落已是自己莫大的仁慈。
而完颜欣荣知道王妃出事后,也四处打听王妃的下落,面色焦急。
几日之后,芙盈逐渐恢复一点神识,只断断续续的说道:“悬崖……救小姐……小姐……”三殿下和王府中的人立马赶到寻到芙盈的那地方看了看,发现在悬崖边上有明显的马车划过的痕迹,还有王妃被划破的衣裳碎片。
于是一行人立马寻路到悬崖底下寻找,找了几天几夜,却没有发现王妃的任何踪迹,其实就算是寻到了王妃的下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也肯定是活不成了,但三殿下吩咐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昱王妃,不管是生是死,所以宫中的侍卫也不敢离开,而昱王府中的人没有找到王妃的下落自是不会离开,于是一行人又在山谷中寻了几日,却又无寻得半点蛛丝马迹。
三殿下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亲自去了那个悬崖,在谷中一待就是两天两夜,最后还是由皇上派人强制押回去的,一时间京城议论纷纷,说昱王妃出了事,祁王爷就跟丢了魂似的。
山谷中,血迹早就被溪水冲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老头子,快来看!这姑娘的手动了一下!”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妇守在床边,握着一女子的手,这女子正是李韵莲。
时间已过了大半月,李韵莲此刻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屋里只有一个老妇,房屋略显破旧,摆设也很简单,屋外偶尔传来几声劈柴声,是那老妇的男人,此时听到老妇的喊声,忙放下手里的活进了屋。
“老婆子,醒了吗?”
“还没呢,就是刚才手动了下,唉,你说这么美的姑娘,怎么遭了这份罪啊!”老妇长吁短叹,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这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是这副样子,还不知能不能活的过来。
“没事,我看这姑娘一脸富贵气,吉人自有天相,会醒来的!”老翁出言安慰,他和老伴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个村子,就在前几天老婆子去村子边的河边洗衣服,发现了一个姑娘躺在河边,就叫了他把这姑娘救回了家,这半个多月悉心照料着,可是这姑娘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村子里的人知道他家救了个人,纷纷跑来看,村子里的人都很淳朴,也时常过来帮忙,可时间一久,他们都觉得这姑娘是不可能醒来了,就劝老妇和老翁别再浪费时间了,可是人毕竟没有死,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所以老妇把这姑娘继续留在了家里,等着她醒过来。
“是啊,一定会醒来的,就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要遭这份罪,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啊!”白皙的皮肤被枝条刮的体无完肤,衣服上也全是血迹,脸上也有划伤,脑后的血迹都干成了一块,像是撞到了硬物上,撞伤了头。
两人正感叹间,一白色身影掠过两人眼前,似一阵风吹过,带动着床帏微颤,老妇和老头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那白色身影就已落至李韵莲床侧,身姿如仙,白衣飘魅,眉目间有几分清冷,正是楚云兮!
得知李韵莲出事后,他便在山谷中整日寻找,刚听说这村子里救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身受重伤,料想定是李韵莲,匆匆赶来之后,果真!他上前握住她的手,看到她这副样子,饶是再冷静的心绪也不禁有些动容,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都没有这么严重!那时顶多是身上多处烧伤,可性命无忧,而这次……生命迹象极其微弱,醒不醒的来都是未知。
飘魅的青丝遮住微红的眼眸,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若是当初他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她回到宫南昱的身边,那之后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不会悲痛欲绝,不会与人争宠,更不会落地如此地步,她小产的第二日,他差点就冲动到带她走了,可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宫南昱,所以他依旧默默守护她,可是……如今她这副样子,他不会再让她回到宫南昱身边了!
她为宫南昱受的苦够多了,流的泪也够多了,就让她认认真真的为自己活着吧,没有仇恨,没有怨恨。
“那个……仙人,您认识这位姑娘?”老翁见楚云兮如鬼魅般来到这姑娘的床边,看那气质,真像位仙人,而他望向那位姑娘的眼神,明显是认识那姑娘的,可他却一直不说话,只好自己先问了。
楚云兮回首,望着身后的老妇和老翁,神情依旧清冷,可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在下姓楚,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蒙两位恩人相救,在下先替她谢过了。”楚云兮站起身就要朝那两人拜谢,老翁和老妇连忙拦了下来,如此外貌气质非凡脱俗的仙人给他们行礼,他们可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仙人,不!楚公子,是这姑娘吉人有天相,换做是谁看见了都会救的,何况这姑娘一直没有醒来,你这礼我们是实在受不得,既然公子与这位姑娘认识,那就委屈公子也在这儿住下吧,这位姑娘受伤严重,还不能乱动。”李韵莲受那么重的伤,是万万不能移动的,可看楚云兮肯定是不会撇下李韵莲不管,于是就让他也在这儿住下。
“那……叨扰二位了!”李韵莲此时的情况确实不能移动,楚云兮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李韵莲依旧没有醒过来,不过身上的伤有渐渐愈合的趋势,楚云兮也算得到点安慰,他每日都会在李韵莲的床边抚琴,她听过的、没有听过的,他都弹给她听,他觉得她一定能听的到。
六年前李韵莲受伤,楚云兮就是每日弹琴给她听,他的琴音能治伤,是她说的,所以他每日都弹,希望能抚慰她的心灵,她果真就渐渐开朗起来,去苏医谷的路上很是欢快,还央自己教她弹琴,看着她心灵上的伤渐渐痊愈,他信了她的话,他的琴音能治伤!
而如今,毓儿,我的琴音是否还能治好你的伤?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开始,就像六年前那样!
把这六年当做一场梦吧,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你就要醒来了,醒来之后忘记这个梦,忘记在这个梦中得到的伤痛,你是毓儿,唯一的毓儿!
楚云兮立在院中,任微风抚摸着他的青丝与白衣,翩然悠扬,遗世独立。有些人,哪怕只是站在某个地方,就能构成一道风景,楚云兮无疑就是这样的人,村里的人自从知道有个仙人来这儿了后,都争先恐后的来一睹仙人的风姿,楚云兮甚至比他们心中的仙人更加出色,尤其是他抚琴的时候,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他很少说话,一开始老妇和老翁还主动和他闲扯两句,但看楚云兮不想多言,渐渐的也不再和他说话,楚云兮就只是每日陪在李韵莲身边,一句话都不说,怕是所有的话都藏在了琴音里了吧。
楚云兮来时说李韵莲是他朋友,两位老人家信了,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貌似这两人不只是朋友那样简单,应该不是夫妻,要不楚云兮也不会那样说,可定然也不只是朋友,只是楚云兮不说,他们也不敢问。
春日的阳光明媚,万物复苏,人也不由的神清气爽,老翁去河里抓了条大鱼,准备中午做顿大餐,他们这个村子穷,吃不起鱼啊、肉啊之类的,赶巧了能在河里逮条鱼就是不可多得的大餐了,一年也就一次两次的,今天运气好,老妇去河边洗衣,老翁去帮忙还顺便逮了条大鱼。
“楚公子,今天有大餐吃喽,天天跟着我们吃些粗茶淡饭,你定然是吃不惯吧。”像楚公子这样不凡的人,平时吃的定然都是山珍海味,可怜这些天一直跟着他们吃些粗茶淡饭,倒是委屈了他。
楚云兮莞尔,“不会!”楚云兮永远都是这样惜字如金,老两口也都习惯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确实也是这样,吃什么根本不会在乎,能让他在乎的事情或者人,只有琴和她,仅此而已。
095.才子璧人忘尘世
不多时,屋里传来阵阵鱼香,老妇高兴的端过鲜鱼汤寄给楚云兮,楚云兮笑着接过,却走向李韵莲,毓儿,你还舍不得醒来吗?在这样安逸纯朴的地方,在这样农情意浓的地方,你还不肯醒来吗?
他们是有多容易满足!一条大鱼足以,一条鱼就可以洋溢着如此幸福的微笑,所以毓儿,要醒来,要放下,要幸福。
琴声悠扬,伴随着屋里阵阵飘香,幸福其实很简单,是我们祈求的多了,所以离幸福越来越远。
毓儿,还记得你说的那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吗?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那儿吧,你不是一直向往这样的生活吗?
被楚云兮握住的手突然动了,很轻,却足够惊醒身边的人儿,楚云兮蓦然低下头,毓儿的手,是在动!
“毓儿!毓儿!”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的醒来而红了眼眶,有多久没有这种冲动了,好久了吧,都记不真切了。
李韵莲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她听到了楚大哥的声音,是楚大哥没错,她好想他,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毓儿……”楚云兮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身体好痛,浑身都痛,外面的亮光很强烈,眼睛由最初的模糊到逐渐清晰,她看清了身边的人儿,是她的楚大哥,用尽力气拽住楚云兮的衣袖,楚云兮不明所以,可神情中的激动不易言表。
“毓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韵莲却突然落下泪来,“楚大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要毓儿了吗?我现在好了,苏先生把我治好了,可是我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李韵莲越说越哽咽,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楚大哥不要她了吗?
楚云兮一怔,呆愣了片刻,毓儿她……“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把我送到苏医谷就不要我了?我好了之后就一直在找你,楚大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我没有任何亲人了,以后楚大哥去哪里都带着我好不好?”李韵莲拽着楚云兮的衣袖更紧,怕他又突然不见了,而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了。
楚云兮此刻心中除了震惊,还有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难道毓儿此时的记忆只停留在六年前?那这六年呢,这六年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吗?毓儿,我是希望你把这六年发生的一切当做一场梦,可不是以这种方式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逃避,逃避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的啊,我想让你忘了那些伤痛,可你却选择忘了那段记忆。
毓儿,这样做真的对吗?忘记了真的好吗?还是你心里本就放不下,所以才选择遗忘?
“楚大哥,你不愿意吗?我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也绝对不会惹楚大哥生气,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见楚云兮只是一直睛着她却不说一句话,李韵莲神情很是紧张,她的家人一夜间全部离世,她侥幸逃脱后却一直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幸好遇见了楚云兮,是他给了她希望,带她治好了她的伤,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可她却离不开他了,她喜欢和楚云兮在一起,她不要离开他!
“不,毓儿,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楚云兮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不管她记不记得这六年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会再离开她了!他放手很多次,是想让她幸福,可每一次她都摔的更惨,与其这样,不如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护她安好、免她惊扰!
李韵莲欣喜若狂,楚大哥答应以后让她跟在他身边了,他答应了!
“姑娘,你醒了!”吃过饭,老妇来李韵莲房中看看,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忙快步走进来,果然是她醒了。
见李韵莲一脸茫然,楚云兮忙出口解释,“是这位老人家和她丈夫救了你,你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楚云兮注意着李韵莲的神情,她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她也不记得了是吗?
“悬崖……我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她双手捂住头,“楚大哥,我的头好痛啊。”
“好了毓儿,别想了,一场意外而已。”看来她真的是不愿再记起了。
“痛……”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悬崖?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
“毓儿,你看着我!”楚云兮看着她努力想回想起一切的样子,扳过了她的身子,“不要去想了,那只是意外,而现在你没事了!”
楚云兮清如水的眼眸满含坚定,李韵莲便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楚大哥说的她都信!楚大哥说是意外,那肯定就是意外,会不会是自己贪玩调皮不小心摔下悬崖?那这样的话,自己肯定又惹楚大哥担心了……
“姑娘醒了?”老翁这时正好进来,看见屋里的三个人,而躺在床上半个多月的姑娘也醒了过来,不禁欣喜无比。
李韵莲望着走进屋满含笑意的老翁,料想肯定是那老妇的丈夫了,忙弯身谢恩,“毓儿谢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两位恩人的大恩毓儿永生难忘!”大恩不言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命,也不是简单的谢谢就行的,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
“姑娘别这么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叫我安娘就行,这是我老伴,姓王。姑娘就安心的在这儿养伤就好,姑娘定是饿了吧,正好今中午老头子去河里逮了条大鱼,我去给你盛碗鱼汤哈。”说着老妇就转身去了厨房。
“是啊姑娘,你就安心的在这儿养伤,我们老两口也没什么亲人,你们在这反倒还热闹。”
“那就谢过王叔了,叫我毓儿就好,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对了,王叔和安娘没有孩子吗?”李韵莲问的很小心翼翼,他说他们没有亲人,难道没有孩子?
“唉,有个儿子,三年前到山里打猎,被老虎吃了。”王叔眼圈不禁红了,他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李韵莲震惊之余还有些自责,让王叔想起了伤心事,“王叔,别难过了,你们救了毓儿的命,从今后毓儿就是你们的女儿了,等我伤好了,让我来照顾你们!”
“好孩子,安心养伤吧。”王叔欣慰的笑了笑,嘱咐李韵莲安心的养伤。
而楚云兮则在一旁心神不宁,皱眉望着李韵莲,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屋外响起悠然的琴音,夹杂着迫切的追求答案的心情,李韵莲静静的躺在床上,默默的聆听楚云兮的琴音,和楚云兮分开几个月而已,总感觉像许多年那样漫长,她昏迷的这半个多月,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却记不清梦见了什么,但总觉的这个梦太悲痛,所以也不愿去想,反正只是一场梦而已。
如今她就只想跟在楚云兮身边,在这个世上,她就只有他了!
楚云兮的思绪伴随着琴音起伏不定,毓儿,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幸福,那我希望你永远幸福下去,他本就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决定了某件事,那么就果断的去做,其实,这样、也未必不好!
李韵莲又休息了近半月,身子虽未好全,但也能下地行走了,偶尔还能帮安娘去河边洗衣,安娘做饭时她也能打打下手,虽然这些活她以前从未做过,但什么事情都可以学,都可以重新开始。
她享受这样的生活,安逸、简单,每天在楚云兮悠扬的琴声中悠悠转醒,与他一起看朝霞的灿烂美好,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陪安娘一起做早饭,一家人坐在桌旁吃着并不名贵的饭菜,但心中的欢喜却是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
屋外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王叔在院子里种满了菜,平时吃的大多是自己种的,闲时李韵莲就会陪安娘、王叔在院子里聊聊天,说说笑笑好不快活,而这时,楚云兮总会在一旁静静的待着,从不插话,但脸上总是布满笑意。
那幅画面,比早上的朝霞还要美丽,恰若春天里最美的花儿,时间、就凝在那一刻,形成一幅永久的画卷。
李韵莲发觉楚云兮的笑容越来越多,不禁欣喜若狂,楚云兮的性子一直都是清冷的,话不多,更是极少笑,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也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李韵莲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世人的追捧赞誉,她从未问过有关他的一切,他也从未说过。
能看到他的笑容,她都会在心里高兴好多天,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这天,安娘端起堆放满满衣裳的木盆正准备到河边洗衣,李韵莲连忙跟了上去,“安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这身子还没好全呢,还是在家休息吧。”李韵莲虽然从不说自己的身世,但安娘他们又岂会看不出她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她不说,他们也不会问,她喜欢待在这个小地方,安娘自然是高兴,却也担心李韵莲的身体。
“无碍,楚大哥都说了,我现在多活动对养伤是有好处的!”这么长时间多蒙安娘和王叔的照顾,李韵莲心中万分感激,可却无法为他们做些什么,就只好陪安娘洗洗衣服做做饭而已,而她和楚云兮一直在这儿叨扰他们,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看安娘和王叔是真心要留他们,他们也不推辞,便一直在这儿住着,只因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环境。
一路走着,一路同安娘闲聊,不多时便来到了河边,听安娘说她就是在这儿救了她,抬头望去,悬崖峭壁,枝桠凌乱,竟是一眼望不到头,她还真是福大命大,竟然能侥幸活了过来。
“毓儿啊,你和楚公子什么时候完婚?要不你们就将就这个小地方吧,也让我和你王叔做回证婚人!”这些天李韵莲与楚云兮的感情安娘自是看在眼里,安娘也早把楚云兮当做毓儿的意中人对待,他们二人情深意重,安娘很是高兴,但看二人都没有要嫁娶的意向,安娘在一旁也是干着急啊。
096.记忆片段扰心神
听安娘这样说,李韵莲却是面色一红,“安娘,你说什么呢!我与楚大哥不是那种关系!”她一直仰慕楚云兮,但从未想过嫁给他,在她的心里,楚云兮是仙人般的人物,能与他近距离的说话聊天就已是非常开心的事了,怎么能奢求嫁给他?楚云兮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不能亵渎的。
“小丫头还不好意思啊!没关系,安娘去和楚公子说,你放心,我看那楚公子啊,肯定会愿意娶你的,毓儿这样长得好看、心地又好的人,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别!安娘,你可千万别说!我没想过要嫁给楚大哥,我就只是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待在楚大哥身边,我会特别安心!”待在他身边,她不会再担惊受怕,不会被噩梦惊醒,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安心。
“傻丫头,你要是不嫁给他,他早晚会娶旁人的,他要是娶了旁人,到时你怎么办?你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安娘的话刺进了李韵莲的心,娶旁人!她似乎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她很爱的男子娶了旁人,他与那女子很恩爱,可却记不清是谁,难道是楚大哥吗?楚大哥会娶旁人吗?他若是娶了别人,自己该怎么办?
“毓儿,别担心,等我和楚公子说说,他定然是愿意娶你的!”安娘见李韵莲片刻的愣神,以为是她想开了,决定改天就同楚云兮提这事,毕竟这两人的事不能一直拖着。
而李韵莲却根本没有听见安娘的话,她一直在回忆那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些片段总是会经常在她眼前流转,可总是一闪即逝,她想抓也抓不住,甚至看都看不清,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从悬崖上摔下来?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好像这期间自己错过了很多事,她总是努力的去回响,直到想的自己的头很痛。
而在见到楚云兮面上的笑容时,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自己错过了什么,也必定是不重要的,或者没必要想起的,否则楚大哥不会不告诉她,而楚云兮做的一切的事她都深信不疑,因为楚大哥从来不会害她,他只会为了她好!
信任一个人能至如此地步,有时自己也会不可思议,就是相信他,没有理由。
“好了,我们回去吧,现在天逐渐暖了,这冬天的衣裳都要洗干净放起来,免得明年拿出来都发霉了。”安娘笑着把拧干的衣裳收进木盆,像毓儿这种大小姐,衣服可能穿完就扔了,虽然不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她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但既然她决定留在这儿,那自然是要教给她很多东西。
李韵莲笑着点点头,跟着安娘真的学到很多东西呢。
“如今这天下也暂时安宁了,你们俩还不抓紧完婚,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安娘自言自语,李韵莲却听的真切。
“暂时安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最近几年国家一直很安宁,若说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莫非是父亲被诬陷谋反的事?
“昱王爷与和亲王不知因何事停止了战事,听说昱王爷匆匆回京了呢,不管怎样,只要不打仗就是好的。”自古国家有战事,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老百姓,他们才不管这个国家谁做主,只要是位为老百姓着想的好君主他们就拥戴,和亲王的为人他们都是知道的,尽管不知因为何事他要谋反,但百姓还是很爱戴他的,不过现任皇帝也是位好君主,只是过于沉溺儿女私情了。
“昱王爷?和亲王?”李韵莲不禁问道,我朝什么时候有这两位王爷了?
“你不知道?”安娘不可思议,这等国家大事,即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是应该知道的啊,“昱王爷就是我朝七殿下,和亲王是皇上的义子,唤做澹台熠的,他们一年前就封王了啊。”
安娘还在一边絮叨,这毓儿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而李韵莲却是心口绞痛,缓缓的蹲下身环住自己,澹台熠?她的熠哥哥……谋反了?一年前被封王?这怎么可能,一年前他还整日陪着自己玩耍,而且他也不到封王的年纪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自己在听到七殿下这个人时,为什么疼痛更甚?七殿下宫南昱,自己与他并无瓜葛,若说真有什么牵连,那就是他的母后谋害了她的全家!总有一天,她要亲手为父母报仇,还林家一个清白,她林訾毓不是反臣之女,她的父亲是景顼的功臣,亦是忠臣!
宫南昱……宫南昱……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脑海中老是显现一个虚幻的身影,看不清表情,甚至看不清容貌,心口更加疼痛,她努力的想环住自己,却感觉无比寒冷,是因为自己没有为父母报仇,所以父亲不疼毓儿了吗?
“毓儿,毓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安娘看李韵莲痛苦的蹲在地上,一下慌了手脚,刚才说话说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这个样子了?
“安娘,我们回吧!”她扶住安娘的手,看到安娘眼神中的疼惜心有不忍,忙努力稳住心神,依着安娘一步步往回走,甚至都没察觉到面上的两行清泪。
安娘心下叹息,毓儿肯定是经历过很多不愉快的事,也定然是识得两位王爷的,而既然与两位王爷相识,那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不知道把她留在这儿是好是坏,人总得学会面对做过的一切事情,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毓儿,你还有很多事情未能了结吧?安娘是真的希望你能留在这儿,可安娘也希望你幸福,如果不能直面以前,你怎么能得到幸福?”
李韵莲的脚步微顿,直面以前?她哪有什么以前?现在的她不是什么都要重新开始吗?可却总是觉得自己是有故事的,而有关自己的是什么故事?为什么这次醒来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错过了很多事情,如果真的无关紧要,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
楚大哥,我是那么相信你,所以你不会对我隐瞒对不对?
“我想,楚大哥应该知道。”她低声呢喃,她的一切,楚大哥应该是知道的吧。
走进院子,入目的便是楚云兮遗世独立的风姿,一袭白衣仙姿绰约,这样的人,远看近看都是一种享受。
“回来了。”楚云兮看到她们,迎了上来接过安娘手中的木盆,李韵莲眼眶一热,楚云兮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一直都是随性自然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牵绊住他,他四处飘摇,或者安静的待在某个地方,可如今却为了她寸步不离这个小山村,他本就救了她的命,欠他的永远都无法还清了。
“楚大哥!”她唤住他,“我有事情要问你。”
不一会儿,楚云兮走至她身边,面上虽没有笑意,却并无冰冷之色,“想问什么?”其实她会有事情问他,他一点都不奇怪,有些事,总得说明白。
两人一路走着,幽僻的小道上只有两人的身影,影子拉的老长,在地上交汇,李韵莲的衣裳在摔下悬崖时已经破碎不堪,如今身着粗衣布料,与一袭白衣身姿飘逸的楚云兮并肩而行,却未令人感觉格格不入,有的人,无论穿的是锦衣华服还是粗衣布料,都是无可企及的绝美,气质使然。
“我昏睡了多久?”
“我昏睡了多久?”李韵莲朱唇轻启,熠哥哥一年前被封王是绝不可能的,除非自己昏睡了太长时间。
楚云兮望着远处隐约的山丘,执起她的手,“六年!”在他看来,这六年,她一直没有醒来。
李韵莲震惊的停住脚步,六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昏睡这么长时间?如果这六年自己一直昏睡,那为什么那个梦如此真实,那种悲痛也如此撕心裂肺?
“六年,我希望你一直没有醒来。”是的,他希望。
李韵莲却也明白楚云兮的话,果真这六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都忘记了是吗?“楚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兮的眸中闪过一丝少有的悲痛,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影正对上夕阳的那抹余晖,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神圣不可侵犯,“六年,与其说是六年,不如说仅仅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很自责毓儿,当初离开了你,可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成长,你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恨,有些事你必须经历,可我没想到这么痛苦,这么的、无法承受,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当初我不曾离开你,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印象中,楚云兮第一次同她说这么多话,他的沉默,李韵莲都习以为常,他的处世不惊,他的淡漠孤傲,她都深深的记在脑海,可此时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悲痛,楚大哥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那悲痛是为她吗?
李韵莲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从来都不曾觉得,原来他也是落寞的,这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做了伤害楚大哥的事,所以他才如此悲痛吗?楚大哥,你的痛在毓儿这儿会增大十倍百倍的,你可知道!
097.决心离去踏红尘
“楚大哥,你别这么说,是毓儿牵绊住了你,你离开,毓儿不怪你,只怪自己给你惹麻烦,怪自己不够好,在我的心中,楚大哥是世上最好的人儿,不管这六年发生了什么,我对楚大哥的仰慕之情都不会改变!”她仰慕他,她很坦然,像楚云兮这样的人,很难有女子会不喜欢吧,但李韵莲只要远远的望着他,就足够了。
楚云兮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下,却终究是没有转过身看她一眼,毓儿,可惜仰慕不是爱,你爱的那个人,只有你自己清楚。
“毓儿,你真的想知道这六年的事情吗?”他的声音却不似以往的空灵,竟有些酸涩。
李韵莲却忽然怔住了,为什么心突然会很痛,这六年发生的事自己很想知道不是吗?自己有权知道不是吗?可为什么面对楚云兮如此的追问,她竟然犹豫了?犹豫着要不要知道,,“楚大哥,这六年,你过的好吗?”
“你为什么不问你过的怎么样?”她竟然问自己过的好吗。
李韵莲灿然一笑,“只要楚大哥过的好,那毓儿不问也罢,不管发生了什么,毓儿只想知道我有没有伤害到楚大哥,这、便是毓儿最想知道的!”
楚云兮缓缓转过身,不禁动容,他自是知道她有多想知道这六年她发生的一切,可他不愿提起,也不愿她再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情,是不是这样做太自私?可是她自己选择忘记这段记忆,她自己都不愿记起,那他何苦又逼她痛苦?
她对宫南昱的爱他看在眼里,只要她能幸福,他不介意让宫南昱来守护她,但最后他才发现,宫南昱做不到,他有太多的责任,也有太多的使命,他的一切不完全属于毓儿,即使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但毓儿的心是敏感的,她心思细腻且过于感性,这样的宫南昱只能让毓儿一次次的受伤害,若不能护她周全,那他何苦把她留在宫南昱的身边!
“我、很好!”毓儿,你可知不好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啊!
“这就足够了,以后,楚大哥会更好,我会一直陪着楚大哥身边,不离、不弃!”没有楚云兮,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生活是会什么样,她承认,对于楚云兮,她太过于依赖,当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人你可以依赖时,那么你就只想要努力的抓住他,因为有他在,才安心!
“不离、不弃?”他在心底默念,嘴角上扬,却满满的都是苦涩,其实、你只要一天不面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么这句承诺你就许不起,毓儿,你可知为何我从未对你许过任何诺言?因为你从来都不属于我。
“毓儿,当我还没想好该不该告诉你时,别再问我了,你只管记得,我要护你安好,一生一世!”
“楚大哥……”她的眼角渐渐湿润,鼻尖酸酸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其实并不贪心,有楚大哥,有这份平静的生活,那么便胜过一切了,她的命是他的,今生今世都是他的。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从两人的身上渐渐湮没,两人并肩而行,仿佛要走到世间的尽头,只是她不知,这一幕在她的梦中是那样熟悉,曾经她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了!
她想要的一辈子,其实一直都很简单,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安娘远远的便看到李韵莲与楚云兮从远处走来,不管怎么看,两人都是天作之合,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何时见过这么完美的人儿,即使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天,可安娘自是知道,这个小地方,是留不住他们的,不过她倒是希望能成就一段佳话。
“你们可回来了,眼看天就要黑了,我正要去寻你们呢。”安娘笑着迎上去。
李韵莲浅笑,“让安娘担心了。”又回头对着楚云兮粲然一笑,心下无比安宁。
李韵莲望着楚云兮的笑意被安娘看在眼里,寻思着应尽快提提他们的婚事,别人不说,这二人是不知道着急的。
安娘对李韵莲和楚云兮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并不知道李韵莲之前发生过什么,而她也就只识得楚云兮,自然而然的认为李韵莲与楚云兮本就是一对,努力的想撮合他们。
“你和楚公子在一起我能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啊,就是看着毓儿做新娘,看着毓儿幸福。”安娘若有似无的瞥向楚云兮,李韵莲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楚云兮淡淡一笑,却提步朝一旁走去,李韵莲的心底空落落的,说不出为什么。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配的上楚大哥吧,他也会娶妻吗?那他娶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李韵莲却也实在是想不出,像楚大哥这样的人,饶是李韵莲与他相识这么久,都觉得他高不可攀,难怪他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子,怕是见到他都望而却步了吧。
夜晚星空如昼,竟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明亮,布衣碎花小裙穿在李韵莲身上,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越发显得娇小可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任微风吹过衣裙,渗进肌肤,如今她的伤已基本痊愈,身上的伤痕很淡,再过些时日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楚云兮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药膏,涂在身上可避免留下疤痕,在李韵莲看来,他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就像六年前自己身心俱创,他却能使自己渐渐地恢复以前的开朗,苏医谷的苏妙手是个怪人,给人治病必然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可楚云兮依旧轻松的应对,而且在苏医谷中,苏妙手对她百般照顾,想来也是看在楚云兮的面子上。
只是那满园的桃花开开败败了几次,她与他都从未去看过,那是楚大哥亲手种的,是他的心血,更是她的无价之宝。
她幻想有一天,楚云兮能在那片桃花林中为她抚琴,而她翩然起舞,那真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一个人的时候,脑中常会显现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心很痛,却透着丝丝的甜,睡梦中,有个男子对着她的画像怔怔的流泪,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湿了枕巾。她努力的想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却发现,越是努力的想看就越是模糊,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桌案上那对盈盈的玉佩。
她记不起他是谁,和自己有关联的男子,除了楚云兮,也就是儿时的熠哥哥了,澹台熠与楚云兮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人,澹台熠对谁都温润有礼,而楚云兮对谁都一贯的清冷,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是高贵的。
自从那次安娘说熠哥哥谋反后,她一直不敢去想,如今细细想来,却始终有几分不可信,熠哥哥的为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若说他真的谋反,那也一定是有正当的理由,或者不得已的苦衷,她的熠哥哥,她相信他如斯。
若说楚云兮是她仰慕、可望而不可即的人,那澹台熠一定是她最心疼的人,自己出事,他一定是为她心疼死了,只是六年了,熠哥哥可还好吗?
他向来是有什么苦痛都自己默默承受,从不对她言半句,这样的熠哥哥让她心疼,她曾发誓要护他一生,只是熠哥哥,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有谁想得到,命运竟会如此安排,一个旋转,就把我丢弃了,其实,我有多想再见你一面啊!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湿了眼角,苦涩一笑,凭空让微风把泪痕吹干。
她终归是要去那巍巍皇宫的,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恨!楚云兮说的没错,她根本就放不下那段仇恨,她不是圣人,也做不到如楚云兮般的对一切事情淡然处之,纵然她从不提起,但这始终是她心头抹不去的伤痕,但皇宫是何地?她怎么进的去!何况是皇宫深处的后宫。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楚云兮看着她一个人坐在石阶上那么长时间,遂走到她身边坐下。
她一怔,旋即粲然一笑,“睡不着,出来坐会儿,楚大哥呢?也睡不着?”
“算是吧。”他敛眉答道,“毓儿,我们走吧!”他突然这样说。
李韵莲却反应不及,“走?去哪?”
“去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这里、不是长久之地。”今日他在山脚下发现了宫南昱的人,知道不用多久他就能找到这儿了,所以他要带她走,虽然不知这样是对是错。
“好!”楚大哥说要走,她就一定会跟着他,其实她早就想过,像楚云兮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小村子的,为了她,他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她的心里也觉过意不去,既然楚大哥说要走,那就走好了,不管去哪里。
楚云兮伸手揽过李韵莲的肩,让她轻轻的靠在他身上,一起望着满天的繁星,好像所有的顾虑、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琐事都瞬间消失不见,只是身边人的体香萦绕。
“楚大哥,在这之前、我想先去做一件事!”她明白,楚云兮带她走,两人归隐山间,从此不问世俗琐事,那样的生活,她向往,但还有未了之事,她无法安心的跟他走。
她要进宫,若此次能成功,那她便了无牵挂,如若,她不能活着出来,那么楚大哥,原谅毓儿吧,欠你的只有来生再还了。
098.殿下休战为寻妻
“你会后悔的!”她不说他也知道,如今她还能有什么事,记忆回到六年前,那仇恨定然也如六年前一样强烈,她是如此偏执,不计后果,亦不回头。
可若等她恢复了这六年的记忆,记起她与宫南昱的一切,她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她是后悔让穆清吟多活了这么多年!
“毓儿,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时间会让仇恨淡化,人的感情也会有所改变,等你记起了一切,如果你还执意要这样做,那我绝不阻挠你,但此时此刻,你会后悔!”
望着楚云兮不可置疑的深眸,她沉默了良久,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就连呼吸都变的困难,把头低着,复又抬起怔怔的望着楚云兮,无声的点了点头。
“安娘、王叔,毓儿也舍不得你们,我和楚大哥会回来看你们的,这些天多谢你们的照顾,毓儿感激不尽。”村外,李韵莲和楚云兮正在与安娘他们告别。
“傻丫头,竟说傻话!这样说可见外了啊,这儿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想什么时候回来啊就什么时候回来!有楚公子在你身边,安娘就放心了!”安娘拉着李韵莲的手,一万个舍不得,可知道他们都是人中龙凤,总有一天是要飞走的。
李韵莲扑到安娘的怀里,细心的为她擦拭着眼泪,“安娘,毓儿会回来看你的!你和王叔要好好的,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放心吧,我们在这村子住了一辈子了,乡里乡亲的都有照应,倒是你们,在外要多小心,尽管有楚公子在你身边,但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
“恩,我会的,安娘、王叔,保重!”李韵莲挥挥手,做着最后的告别,她本与安娘和王叔互不相识,是他们的善心救了李韵莲的命,身子痊愈之前,是安娘的悉心照料才让李韵莲的伤好全,之后安娘和王叔一直待她如亲闺女,这份恩情早已不是简单的有恩于她了,这世上最还不起的便是情,安娘和王叔的好,她会一直放在心上。
李韵莲望着早已走远的楚云兮,无奈的一笑,他最不愿的便是这种离别了,要不当初他也不会不告而别。
“毓儿,种什么因便会结什么果,你若想与楚公子一直幸福下去,便要了却前世的恩怨,有些事,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不管结果如何,要相信你爱的那个人!”在李韵莲转身要走时,安娘伏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虽然不知道毓儿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她的故事定然不简单,毓儿心性过于敏感,这往往会令爱她的人很累,自己与老伴相处了一辈子了,只是明白一个道理,爱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二字!希望她能真正解开心结,安心与楚公子在一起吧。
李韵莲微愣,安娘却放开手笑着让她离开了。
前方楚云兮停下脚步等待着她,她觉得每一步都特别漫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到他身边,他忽然变得好远,安娘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了却前世的恩怨?这六年自己难道还有什么恩怨不成?楚大哥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尽管知道楚大哥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好,但那些梦的片段却始终提醒着她六年间发生的那些事,有笑、有泪、有苦也有甜,一觉醒来,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那些梦中的感受却丝毫没有消散。
安娘说爱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她与楚大哥应该还不算是爱人吧,尽管她是那么相信他,那谁才是?信任……爱他就要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是这样的吗?
楚云兮露出淡淡的微笑,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李韵莲,他多希望,这就是一辈子!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留的了她一时,留不了她一世,只是尽可能的护她安好,免受惊扰。
夕阳逐渐露出山头,大地瞬间一片金灿,两人举目而望,前方的路途漫漫,每一步都要走好!
“老人家,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容貌绝美的姑娘?”
“我们村里姑娘多的是,个个都长的水灵灵的!”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婆婆笑盈盈的答道,这几个人都长的英俊不凡,莫非是来村子娶媳妇的?
“那姑娘长相穿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是这里的,您想一想,最近村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那问话的人继续追问。
“不知道!我们村里的姑娘就很好,找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那老婆婆还以为这人瞧不起这村里的姑娘,说她们一看就是贫贱命,老婆婆一辈子都在这村子里过活,哪容别人诋毁半句!
“老人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
“石鹰!”一个剑眉英俊的男子骑着马走过来,喊过问路人,又对着老婆婆说道:“老人家,既然你们村子里的姑娘好,那我们能不能到你们村子里做客?”
那剑眉英俊的男子正是宫南昱,他知道李韵莲出事后,与澹台熠都没有再战下去的心思,于是达成协议,先要找到莲儿,回京后,知道事情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听过芙盈的描述后,一颗心被揪的生疼,若她出事,纵然他得到了全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那一刻,他彻底知道了李韵莲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整个天下,也许他做不成好君主了,但请给他机会让他做个好丈夫吧!
他日夜的在那悬崖附近搜寻,莲儿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丝毫消息,生平头一次他感到如此无力,还没来得及请求她的原谅,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她,难道是莲儿不肯原谅他吗?
真的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对着那对玉佩,他竟然怔怔的落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或许那只是情未到最深处。那对玉佩,是他送给莲儿的唯一的礼物,他却没有了再次给她戴上的机会了吗?
悬崖下面渺无人烟,他一次次绝望,却仍不死心,直到顺着一条溪流一直往下走,竟然发现了一个小山村,他惊喜万分,或许莲儿就在这儿!她一定是在这儿!
这或许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他忐忑、并小心翼翼。
“这位公子是从哪里来的?”老婆婆看出宫南昱是一行之首,其余几人皆是跟随与他的,于是便朝宫南昱问道。
“京城。”宫南昱淡淡的答道,任石鹰他们牵着马,自己则与老婆婆在前面走着。
“看公子这装束,想也是京城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吧,我们这村子从没有外人来的,最近这是怎么了?”最后一句话是老婆婆自言自语,宫南昱却听清楚了。
“老人家,最近村子里经常来外人吗?”他连忙问道,直觉觉得那应该就是莲儿,莲儿,是你吗?你真的在这儿吗?他的心跳异常加速。
“也不是经常,就是前些日子,老王家救了一姑娘,接着不久便来了一男子,那男子如同仙人下凡,比公子看起来还要出众呢!”老婆婆侧首看看了宫南昱,然后说道。
宫南昱却整个人瞬间呆滞,救了个姑娘……仙人般的男子……是莲儿!真的是她!楚云兮竟然早就找到莲儿了,莲儿,只要你还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公子,当然您这样的人我们也是没见过的,但那位姓楚的公子确实是比你还出众些。”看到宫南昱呆滞的样子,老婆婆还以为是说他没楚公子好,所以他生气了。
宫南昱勉强的笑了笑,示意无妨,这些日子,自己为找莲儿夜不能寐、食之无味的,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那位姑娘现在呢?”宫南昱努力克制自己早已迫不及待的心情。
“还在老王家呢,昨天我还看见她和老王家的媳妇去河里洗衣服呢,那不,村头上那家就是!”
老婆婆的话音刚落,宫南昱纵身上马便朝安娘家驰骋而去。
心,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乐,是从未感受过的真实。紧紧的拽住缰绳,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真到可以见到她了,他却在门外驻足不前,怕惊扰了她,莲儿,你可知,我多想把你捧在手上,好好的安放。
安娘从屋里出来,便看见一俊朗的男子驻足在她家门前,对着她家的屋子发愣,但见这男子长的英俊不凡,想来也并不是坏人,安娘便走到男子跟前,“这位公子,敢问有什么事情吗?”
宫南昱收回目光,跃下马来,“我是来找人的,请问您是否曾救过一位姑娘?”
安娘警惕的望着宫南昱,“你是什么人?”
宫南昱心下了然,看来真的是在这儿了,再向屋里望去,却不见有什么响动,随敛眉答道:“我是他丈夫!”
安娘不可置信的盯着宫南昱,“你是毓儿的丈夫?怎么可能,毓儿从没有说过她已经婚配了啊,况且她和楚公子不是……”
宫南昱心一颤,毓儿……她是决定不再回去了吗?毓儿不是他的,莲儿才是他的。
“楚云兮是我们的朋友,他们现在还在这里吗?”
“今天早上他们就一起走了。”
心一下跌入低谷,走了?他终究是错过了吗?还是老天不肯再给他机会了?曾经他完整的拥有她,是他没有好好珍惜,没有保护好她,亦没有尽好一个丈夫的职责,可是、如果再重新选择,他就不会那样做了吗?
099.分身无力两头难
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澹台熠的军队在京城外围异动,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吗!他能在完颜欣荣的帮助后对她横眉以对、忘恩负义吗!他能在大婚当夜,在慕容家的监视下、在父皇的监视下去莲儿的房间吗!他能吗!
他是男人,是莲儿的丈夫!理应保护她,理应扛起一切,只是为了他爱的女人,可是、他也会累啊!多想她能理解他、信任他,他需要时间啊,等一切风声过去,等父皇对他不再有芥蒂,等完颜欣荣的恩情在他那儿悉数用尽,他便再无顾虑了,便能真正保护她了。
莲儿,我是多希望你能给我时间,给我们的感情多一些时间!
“唉,你先进来吧!”安娘转身进了屋内,看到宫南昱神情中的悲痛,和眼神中深邃无比,任谁也读不透的悔意,安娘竟也不自觉红了眼眶,这男子必定是个用情至深的人!
“公子名字中可带‘昱’?”安娘突然问道。
宫南昱口中干涩,使劲点点头,莫非莲儿提过他?
安娘了然,毓儿与楚公子迟迟不表明心意,却原来是毓儿早就婚配了,难怪毓儿会经常说梦话,经常在睡梦中流泪,口中喊着“昱”,经常一个人发呆。
竟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总以为世间除了楚公子,没有人能配得上毓儿,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发现愁容之下,是俊朗非凡的五官,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倒与毓儿如出一辙。
“看来公子就是毓儿前世的孽了!”毓儿自己都不愿记起的人,是因为恨的太深了吗?还是因为爱的太深刻?
宫南昱立在门前,看着莲儿曾生活过的地方,屋里似乎还弥留着她的味道,他近乎贪婪的渴求她的气息,哪怕一丁点也好!
安娘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原以为千疮百孔的心已经足够坚强,却还是痛彻心扉,他是她前世的孽!莲儿已经准备重生了吧,重新开始没有他的生活,他竟伤她至此吗!她要彻底的离开他!
“我对不起她,可我也、放不下她!”莲儿,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大度,为什么舍不得放开你让你去过幸福的生活,为什么总是想让你在我身边,由我亲自守护?
安娘笑着搬弄着桌上的茶具,为宫南昱沏一壶浓香的茶,顿时茶香溢满整间屋子,宫南昱看着安娘熟练的手法,定是经常给她的丈夫沏茶吧,生活本就该如此安逸,简简单单的、胜过一切名利争斗。
“虽然老妇我不知道你与毓儿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却知道,你放不下她,她也放不下你!感情就如我给你沏的这杯茶,闻着是满满的茶香,喝到口里却有淡淡的苦涩,公子,你们还年轻,做错事还有弥补的机会,楚公子能给她带来幸福,能让她过的安逸,却始终无法消除她内心的苦涩,那些从不向外人展现的脆弱,只有最爱的人才能做的事,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啊!”
“她忘记了这六年来发生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己不愿记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给她带来的苦痛,只有你能替她抹平,若你真的爱她,便无惧一切的保护好她吧!”
安静的、沉默的的气息围绕的宫南昱,感情如茶,闻着茶香,品的苦涩,一直像有一张巨大的网缠绕着他,使他挣脱不得,且越缠越紧,他自己陷入网中不能自拔,什么完颜欣荣、什么慕容凌,如果自己的心意能一直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莲儿面前,他们又何苦至如此地步!
他是她的孽,她又何尝不是他的?莲儿,我会用一生补偿你,只愿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七爷!七爷!”石鹰几人随后赶来,面色略显焦急。
宫南昱掩饰已经湿润的眼睛,背对着他们,“什么事?”
“爷,三小姐出事了!”石豹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通知殿下。
宫南昱心一紧,芸儿!她出了什么事?
看着一旁有些呆愣的安娘,宫南昱俯身一拜,“谢谢您救了她的命,也谢谢您使我更明白了我的心意,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给她幸福的!”
一行人上马驰骋而去,马蹄声如宫南昱的心情,剧烈的波动。
“皇兄,和亲是我身为王朝公主的使命,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芸儿长大了,皇兄不必为我担心!”
那一年,宫羽芸十三岁,大公主、二公主均已完婚,其余的几位公主均不满十岁,就连宫羽芸,也才仅有十三岁!
她有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却也更令人心疼,她说,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而她,作为景顼王朝唯一勉强待嫁的公主,她的使命便是和亲,为了父皇、为了母后,也为了皇兄。她说,不管要嫁的那个人是美是丑、是好是坏,都注定了是她的夫婿,是她宫羽芸要侍奉的男人。
而她要嫁的金和国的国王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真的心甘情愿吗?真的毫不在乎吗?真的屈从于命运吗?
皇上的圣旨下达时,宫羽芸叩头谢恩,不悲不喜,安然接受,皇上大悦,封宫羽芸为景顼桃华公主,取之“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寓意美丽贤惠的公主。
都是些弄虚作假的,被封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彼时宫南昱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意气风发、易于冲动,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皇上视而不见,就连母后也未曾向父皇求过半句。
宫羽芸锦衣华服,头戴琉璃紫凤冠,将他扶起,“母后的心中只有父皇,皇兄,你求谁都没有用,金和国使者还在京都,几日之后芸儿就要走了,不必为芸儿担心,芸儿只希望皇兄能保全自己,也希望日后芸儿能助皇兄一臂之力。”
他哪用的着她帮他?皇家亲情淡薄,只有宫南昱与宫羽芸是一母同胞,儿时宫羽芸经常被宫南风欺负,宫南昱帮她也一次次得罪宫南风,致使两人冰火不容,皇上一心放在太子身上,而皇后又一心放在皇上身上,对宫羽芸也无太多关注,宫羽芸虽贵为公主,却比旁人成熟的早,懂事的早,其实嫁到金和国又未尝不好?
待在皇宫,世情冷暖,皆已看透,只是舍不得皇兄,从此他要孤军奋战了,若皇兄日后不能手握大权,不能登上那个位子,那么宫南风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没有选择,不是谁生来都喜欢权斗的,也不是谁生来都愿意手足相残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能有的选?
和亲的道路漫漫悠长,挣脱开那个囚禁她一生的牢笼,外面的世界竟如此宽广,空气竟如此清新,所以她义无反顾,即使对方是个可以当他爷爷的老头,她都要嫁过去,只是牢笼之后又何尝不是牢笼?
金和国国王生有四子,大王子骁勇善战,但为人生性残忍,二王子笑面虎,过于奸诈,三王子作为世子却谦和有礼,颇得百姓爱戴,四王子心地善良,由于年龄最小,也最喜玩乐。
大王子与二王子一直对三王子的世子身份颇为不满,只是碍于金和国国王对三王子的过度宠爱,另外三王子也颇得民心,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如今金和国国王突然病重,大王子二王子蠢蠢欲动,三王子最有孝心,整日在国王身边侍奉,致使朝政荒废,让大王子、二王子有机可乘,一举掌握了朝政,幽禁了国王与三王子。
金和国历来有祖制,前任国王死后,国王的妃子可供新一任国王挑选,若有中意的,便可立为王妃或者王后,历史上曾有一位王后连续侍奉了四任国王,据说长的倾国倾城,正因金和国这一祖制,所以历来王子对其父王的女人都不会太避讳,因为很可能几年后她便成为了自己的女人。
二王子一直觊觎宫羽芸的美貌,几次调戏不成,便恼羞成怒,将宫羽芸幽禁起来,那寂寥宫殿中,她不见天日,整日心惊胆战。
在被二王子幽禁了日子里,就连求死都不能,她并不是莽撞轻生的人,但必要时死能解脱又未尝不好?只是二王子早就预料如此,派人日夜守护,任她空有求死的心却没有求死的能力,如今,才真正感受到命运的无奈,她不过才十七岁!
想起皇妹宫羽芸,宫南昱不禁湿了眼角,芸儿嫁到金和国时年纪尚小,之前又一直在宫中不得出去,所以如今人们大多忘了曾有过一位桃华公主嫁到偏远小国了,人们都是健忘的,你为他们做过什么事,他们只能记一时,待好了伤疤,没有人会记得这是用别人的幸福换来的,历来都是如此。
皇家子嗣本就稀少,宫南风又不待见芸儿,彼时九皇**南锦刚蹒跚学步,皇家几位公主从小便由其母妃照料,太子都不待见她了,公主们便也不敢与她玩乐,是故人们都以为宫羽芸在父皇母后跟前不受宠,在兄弟姐妹间也不受待见。
芸儿的传闻是最少的,除了因为她尚小便远嫁外,也是与她的性格有关的,沉稳内敛,不争强好胜。
他曾未对李韵莲提起过芸儿,只是不想想起这些难过的事,对于芸儿,他没有尽好做皇兄的职责,反而芸儿自小便处处为他着想,他有愧于她,如今芸儿有难,他断不能袖手旁观!
100.决心救妹身犯险
只是他离的开吗?莲儿尚且下落不明,澹台熠的军队虎视眈眈,他如何使得分身之术去做每一件都要全身心投入的事!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很累,很想软弱一次,很想依偎在她的怀抱,吮吸着她的体香,不管不顾。
莲儿,回来好吗?我怕没有你,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石鹰等人自是知道三公主对殿下的重要性,何况兹事体大,刻不容缓,晚一分,三公主便有一分的危险,但如今两军交战,暂停只是口头协议,难保澹台熠不会突然起兵,若殿下不在这里,那后果可想而知,一时间,众人也都哑言,纷纷望向宫南昱。
不管何时,他说怎么做,他们都义无反顾!
夕阳渐渐隐于山尖,一颗心也重重落下,莲儿有楚云兮在身旁,自是不会有危险,可澹台熠那边却是个不定数,一举一动都使人担忧,朝中虽有良将,却对澹台熠的作战手法不甚熟悉,贸然上阵,于我军不利。
缓缓闭上双眼,口中轻轻吐出:“去金和国!救芸儿!”
眼见芸儿处于危险之中,他无法视而不见,而对于澹台熠,心中忽生一计,成功与否,他已无力断定,只是尽可能的为自己拖延时间,使自己得闲去救芸儿。
临行前,宫南昱让石鹰假扮自己继续留在军营中,而让齐将军在军营中待命,若澹台熠一有响动,便只可抵抗,不得硬战,希望莲儿的事能暂时拖住澹台熠,也希望自己的突然转变而让澹台熠心生疑惑,不敢贸然出兵。
他要用最快的时间去营救芸儿,而为了芸儿的以后打算,他要光明正大、代表景顼王朝去金和国做客,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想断了芸儿的后路。
“殿下,此行路途遥远,而去金和国必经几个边界小国,我们还是暂时隐藏身份的好。”石豹提醒道,宫南昱此行将石豹、石虎都带上了,不是暗中跟随,而是时刻在身边听候差遣。
边界的几个小国离景顼太近,若宫南昱不掩饰身份,难保不会被澹台熠得知,而金和国离我国甚远,到时即使宫南昱用自己的身份,澹台熠也无从得知。
宫南昱赞成的点点头,石豹是几人当中最细心的,有时宫南昱想不到的,他都能提前想到。石豹、石鹰、石虎三人跟随宫南昱很多年了,他们原先也不是这个名字,都是市井混混,只不过身手了得,惹了许多仇家,家人都被人杀害,是宫南昱救了他们,帮他们报了仇,他们亦化名决心誓死跟随宫南昱。
骏马一路狂奔,宫南昱紧拽着缰绳,心情是急切的,芸儿的情况容不得他停歇,一路上,石虎等人劝他休息,他都充耳不闻,直到马儿倒地,再也跑不动。
尽管着急去救芸儿,但宫南昱依旧派人时刻关注军中的情况,齐将军年少有为,在与边域国的战争中,曾跟随宫南昱立过功,他是新人,官职亦不高,但非常有才能,带兵打仗也很有一套,最重要的是,他一片忠心赤胆,是铮铮男儿!
虽然宫南昱只让他防守,尽量避免与澹台熠的正面交锋,但必要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相信他也不会令宫南昱失望,犹记得与边域国大战之时,边域国高赞将军曾想法设法置他于死地,说此人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也是那一战,齐霖齐将军的名号被众将士知晓,回京后,宫南昱便禀明皇上,为齐霖加官进爵,此乃将之良才,不可辱没。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齐霖对宫南昱不只是君臣的敬重,更多有一分知遇之恩。
齐霖暗中派人禀告宫南昱,澹台熠似乎还未回到军中,一切无恙!
宫南昱方才安心,但同时心中也是说不出的苦涩,澹台熠至今都未回军中,是仍在寻找莲儿吧,他对莲儿的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的多,有时他会不禁在想,自己对莲儿的爱纵然丝毫做不得假,但对她的伤害也历历在目、条条清晰。
澹台熠儿时对她的宠爱与守护人人看在眼里,即使得知她已死,他依旧无怨无悔的守候,这份深情,饶是宫南昱也为之动容,他虽未发誓终生不娶,但他的做法已经很明显了,公然的拒绝皇上的指婚,宁愿冒着抗旨的罪名也要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坚持着信念,只可惜,物是人非,多年后,她鲜活的出现在他面前,她却已成为别人的妻,而她对他的感情多年亦未有所改变,他是她的熠哥哥,永远都是!
只是,他曾未想要作她的哥哥,他不愿、也不肯!
莲儿是幸福的吧,有澹台熠爱她如斯,而自己带给他的却是满满的伤害与疼痛,每每想起这些,他的心都剧痛难当,只是他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用余生去弥补犯下的错,去为那些荒唐的无奈之举救赎。
“殿下,再行一日便可出关,只是我们这样的装束怕是不容易离开。”石豹出言提醒。
宫南昱看着几人身上的装束,宫南昱是一身青色束腰长袍,发丝高冠束起,俨然一副贵公子打扮,而石豹等人穿着亦是不凡,这样的装束确实不易出关。
景顼王朝并不限制外出的往来贸易,所以出关的大多是一些商队,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公子,几乎是没人会出关的,且不说关外条件恶劣,到达离景顼最近的小国都要横穿沙漠,而且外出的理由也不好说,到时盘问良久也不一定让过,宫南昱又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景顼境内耳目众多,万一被澹台熠得知,后果不可设想。
看来只有跟随商队才能混出关了,边走边打听,得知近日出关的商队有好几家,宫南昱心中暗喜,这样出关的机会还能大些,出关的商队多了,防守的将士也懒得一一检查,顶多走个过场罢了。
“大胆贼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窃!还不快束手就擒!”只见一声厉呵,一身材魁梧的硬汉追着一贼人而去,那贼人身手竟十分了得,夺得一富人的包裹便凌空略去,那肥胖富人发觉包裹不见,大惊失色,忙跟着那贼人追去,可他哪能追的上,那贼人不仅功夫了得,轻功亦是了得,三下两下便掠上房顶,待要扬长而去,人群中厉呵声起,紧接着那硬汉便也凌空掠起。
虽说硬汉体型魁梧,但轻功与那贼人亦是不遑多让,一眨眼的功夫便追赶上那贼人,“敢在你爷爷面前偷窃,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啊!”说着便去抢那包裹,那贼人将包裹背至身后,知道这硬汉不可小觑,便出言相劝,“你可知我抢的是什么人?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富商,这包裹里就是他要去钱庄存的银两,你若不阻拦我,这银两我们平分如何?”
“呸!当你爷爷是什么人了!竟敢教唆你爷爷干这勾当!”那硬汉话都没说完便冲那贼人掠去,那贼人知这硬汉是劝不得了,心下一狠,便也冲那硬汉动起手来。
底下行人皆凑过来看热闹,望着屋顶上打做一团的两人,那肥胖富人满脸焦急,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宫南昱隐于人群,静看着屋顶上的这一出好戏。
“你这贼人,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今日碰上爷爷我,算你倒霉了!”
“少说大话,你也不见得比我厉害多少!真是迂腐,平白的银两不赚,还在这儿浪费这力气!”
两人声音都是极大,底下围观的行人亦是听的一清二楚,皆议论纷纷,“你说这硬汉能帮富人抢回包裹吗?我看那贼人身手甚是了得啊!”
“不好说,那硬汉身手也不错,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且看看再说。”
“依我看啊,那硬汉真是迂腐,和那贼人分了银两去了,任谁也拦不住啊!”
此处常年与外经商,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人们意见各不统一,宫南昱听着也是一笑置之,只是偶尔抬首望向屋顶的二人。
那硬汉与贼人的身手竟是不相上下,一时间胜负难分,贼人逃脱不得,硬汉也抢不回包裹,两人打的火热,底下人也看的欢畅,皆赞二人功夫了得,只有那肥胖富人满头大汗,唯恐硬汉替他抢不回包袱。
只见贼人凌空一个翻越,企图摆脱硬汉逃走,硬汉冷笑一声,却也不追,任凭那贼人逃走,底下人顿时呼喊:“快追啊!贼人跑了!”
肥胖富人双脚一软,生生瘫倒在地,那硬汉一个激灵从屋顶上跳下来,众人纷纷围住他,“大侠功夫了得啊!只是为何任凭那贼人逃走,却也不追呢?”肥胖富人更是一把拽住硬汉的衣袖,“求大侠帮我夺回包裹吧,那是鄙人毕生的积蓄啊!”
“莫急!有我七爷在前方拦路,量那贼人再怎么了得,也逃不出我七爷的手掌心!放心吧,你的包裹定能给你夺回!”那硬汉却是石虎,望着贼人逃脱的方向,嘴角一丝讪笑。
“你七爷果真了得?”众人不信,毕竟见过那贼人的功夫,硬汉说的七爷有那么厉害吗?
“哈哈,你们就放心吧!我打的累了,先找个酒楼大吃一顿喽。”石虎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提步,便见空中摔下一人来,接着一包裹落至肥胖富人的跟前,众人傻眼,那被摔之人正是那贼人,而后翩然而至的俊朗男子正是宫南昱。
101.顺利出关成保镖
“公子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小人一命!”那贼人朝宫南昱使劲磕头,石虎走至那贼人跟前,“怎么?我七爷的功夫了得吧,敢在七爷面前行窃,真是自寻死路!”
“是是是!小人该死!”
“罢了!爷见你身手了得,若用在正道上,定能前途无量。”
“小人愿跟随公子,从今不做偷盗之事,为公子马首是瞻!”那贼人挺胸抱拳,习武之人向来只臣服比自己功夫高强之人,今日那贼人臣服宫南昱,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皆大欢喜,人人睛着宫南昱,实在想不出如此俊朗的男子身手竟也如此了得,女子则也频频侧目,面色含羞,宫南昱将那贼人扶起,算是允了他日后跟着自己。
石虎一声长笑,拍拍贼人的肩膀,“算你小子有眼光,跟着七爷行走天涯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一句话让人们以为他们是行走天涯的闲散人,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或者朝廷官员。
“多谢大侠替在下夺回包裹,在下感激不尽啊,鄙府离此地不远,不知大侠可否赏脸到鄙府一坐,好让在下好好报答大侠啊?”那肥胖富人躬身答谢,刚才苍白的脸也逐渐变得红润。
“报答就不必了,请我们大吃一顿就行了,我们一路至此,这肚子啊,早就饿的咕咕叫了!”石虎望着宫南昱,见宫南昱点头,才朝肥胖富人说道。
一行人哈哈大笑,皆让开路让他们先行,肥胖富人在前引路,宫南昱带着石虎和贼人紧随其后,那贼人朝石虎暗使眼色,神情中满是笑意,那贼人却正是石豹,他们演了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引起肥胖富人的注意。
那肥胖富人姓贾,人都称贾老板,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富商,经常对外出口贸易,宫南昱等人打听到,他明日有商队要出关。
“七爷,请!”进了贾府,贾老板请宫南昱上座,宫南昱也不推辞,石虎石豹两人则坐在宫南昱的两侧。
“贾府一派富丽堂皇,贾老板还是位极为讲究之人啊。”一般商人的府邸都是充满铜臭味,而贾府却设计的别有风味,水榭楼台、雕梁画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文人的府邸呢。
“七爷说笑了,是犬儿自幼便好读书,这府邸也是他设计的,在下却是没那份雅兴的。”提起自己的儿子,贾老板一脸自豪之色,他的儿子不仅玉树临风,还饱读诗书,在这一带也颇有名气。
“是吗,看来贾公子也是附庸风雅之人啊。”
几人闲聊几句,不多时,为宫南昱等人准备的饭菜已经做好,贾老板请他们到偏厅用膳,席间贾老板亦热情的招待他们,不免又说了一番客套话,说什么今日去钱庄存的是他毕生的积蓄,是以后攒给他儿子的,多谢两位大侠仗义相助,不过看在石豹在一旁,倒也没说的太多。
席间只是石虎与石豹与贾老板说话最多,宫南昱倒是很少开口,不过贾老板也旁敲侧击的问到宫南昱的身份,石虎与石豹早就按宫南昱说的应付过去,只当是行走江湖的闲人,此次想外出游玩一番。
贾老板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说出口,宫南昱朝石虎暗使眼色,石虎本就是性子急的人,不禁催促道:“贾老板有什么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我石虎是粗人,最讨厌这些磨磨唧唧的了!”
贾老板讪笑,也怕宫南昱不耐烦,于是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实不相瞒,明日贾某要带一商队出关,你们也知道,关外盗贼甚多,又是一片沙漠,贾某在沙漠一带可吃了不少亏了,贾某见几位大侠功夫皆是了得,而七爷也说要外出游玩,不如与贾某同行可好?”
“哈哈,贾老板,你这是把我们当免费的保镖了!”石虎声音不禁提高,那贾老板面色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确实打的是这个主意,有这几人在,自己的货可是有了保障了。
石豹暗中望向宫南昱,只见宫南昱虽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是一丝笑意,就知,计成了!
“不不不!几位大侠,贾某并无此意,贾某只是诚心的与三位交朋友,想与三位结伴而行而已,如若几位不乐意,贾某愿付酬金!价格随几位出如何?”贾老板眼见宫南昱一句话不说,而石虎又有微怒,忙出言说道。
石虎石豹皆不说话,一起望向宫南昱,贾老板也望着他,知道宫南昱不发话,自己说再多都没有用,“七爷意下如何?”
“贾老板,此言差矣!若我们真想要你的钱财,今日何苦帮你?我只是在思量,贾老板到底有几分诚意?毕竟我们几个逍遥惯了,不习惯与人同行,若贾老板真把我们当朋友,我们护送一下贾老板又有何妨?”宫南昱不紧不慢的说道,心中却知出关一事有了着落。
“七爷是豪爽之人,而贾某是商人,不懂江湖上那些道道儿,贾某是真的赏识七爷的为人,贾某向来不胜酒力,但今日愿为交七爷这个朋友而自饮三杯,好让七爷看到贾某的诚意!”说着贾老板便拿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接着又倒第二盅、第三盅,皆是一饮而尽,喝完脸色便有些红。
宫南昱本来就只是随意说说,见贾老板如此豪爽,也觉心情大好,几人吃喝格外尽兴,贾老板三杯下肚,只觉胃中火热,还不待吃完饭,便悠悠的倒在了饭桌上。
“呵呵,看来这贾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胜酒力啊!”石虎大笑,扶着贾老板回了房。
第二日,宫南昱起了个大早,谁知贾老板起的更早,一大早就忙着商队的事,贾老板见到宫南昱,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来是因为昨天喝完酒之后就倒了的事,宫南昱也不点破,只是一笑置之。
贾老板的商队大约有二十人左右,此次送的是纺纱绸缎,送去舞伊族,舞伊族不受任何国家控制,而它自己也不自立国家,舞伊族人人善舞,除了与极少数国家有贸易往来外,几乎不与任何国家打交道,他们以舞为荣,舞伊族每年都会选一次族女,以舞艺最超群者为胜,若新选出的族女不能胜过上一任族女,则由上任族女继续蝉联,他们不好战,只好舞,是故别的国家也不甚在意,舞伊族得以一直保留到现在,不被任何国家吞并。
舞伊族是个特殊的地方,之前宫南昱在宫中时便有耳闻,几年前父皇大寿,舞伊族曾送来一舞女,舞技确实超群,舞步与中原女子跳的舞步不甚相同,她们皆是自出生时就练舞,平时任何活动、劳作皆是以舞为主,在她们的舞步中,甚至可以看到舞伊族人的生活习惯,看到他们的作息劳作。
“七爷,前面便是关口,会有官兵例行检查,你们先稍等片刻,我去通融通融。”贾老板步行而去,他经常带商队出关,想来与几位官兵也都熟悉了,塞点银两便可省去很多麻烦,也省时间。
不一会儿贾老板回来上了马车朝前走去,走到通关口时,商队停下,官兵走个过场把货物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事后便让商队过了,待宫南昱几人骑在马上走到关口时,其中一官兵走了过来,“你们三人是干什么的?”
“大人,他们是贾某的朋友,此行负责护送商队的,你也知道,这一路上危险重重,贾某带几个朋友以确保安全啊!”贾老板忙上前塞给那官员一些钱,讨好似的说。
“他们真是你的朋友?看这几位样貌不凡,穿着亦是不俗,别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到时出了事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起的!”那官员一直盯着宫南昱几人看,尤其是看到宫南昱,觉得他定不是凡人,若贸然让他们出关,到时出了事自己可就麻烦了。
“真的啊大人,他们几位与贾某都是挚交,人您尽管放心,只是一群游玩的闲散之人,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若真是这样倒也好。”那官兵显然还有些不大相信。
宫南昱跃下马来,石虎石豹两人也都下了马,“大人,我等只是闲散好玩之人,家中无权无势,我等也无大志向,只是想游山玩水,今日受贾兄所托,护送贾兄的商队,一则是看在贾兄的人情上,二则也是想出去游玩一番,望大人通融!”宫南昱毕恭毕敬,神情也无甚不妥。
贾老板又说了几句好话,又塞了一些银两,那官兵方可通融,让一行人出了关。
宫南昱几人长吁一口气,若不是与贾老板的商队一起,今日可真不容易出关,石虎则面上有些难看,那小官兵是什么身份!殿下是什么身份!殿下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那小官兵还不识抬举,横眉竖眼的,想想就来气!
石豹比石虎要稳重些,安慰了石虎几句,石虎也就不再闹性子了,知道殿下向来是隐忍的性子,也是干大事的人,断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102.护镖途中遇马贼
商队一路在沙漠中前行,开始倒也没出什么事,一行人说说笑笑,商队中几乎全是成年男子,却还有一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扮作男子模样,是贾老板的一远方亲戚,来投奔贾老板的,于是贾老板就让她也跟着历练一番,以后希望她自己也能带商队外出。
那小姑娘唤作碧儿,长的倒也眉清目秀,虽说穿着男子衣裳,明眼人一看就是个小姑娘,身材瘦瘦小小的,皮肤白皙,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年龄不大,却出落的亭亭玉立,看着碧儿,宫南昱又想起了芸儿,芸儿出嫁时才十三岁,现在也不过十七岁,只比碧儿大个一两岁而已,却经历了诸般磨难,贵为公主,却比不得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芸儿曾说,若有的选择,下辈子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现在对这句话他算是体会的真切,若不是身份的诸多不便与无奈,他何须丢了莲儿,又丢了自己!若他只是寻常百姓,一生定然只会娶莲儿一人,与她隐于山涧,白头偕老。
那样的生活是莲儿一直都向往的,现在他也知道,原来自己也一直盼望着,只要那个人是她!
“七爷,喝水!”那唤作碧儿的小姑娘寄给宫南昱一水袋,在沙漠中最容易口渴,幸好他们带的水足够多。
“多谢碧儿姑娘!”宫南昱接过水袋,到一旁的沙丘上坐下,眼见天已黑,商队在此扎营,等明日一早再行出发。
宫南昱虽着急去救芸儿,但所幸去金和国正好路过舞伊族,又答应了贾老板,不好单独行动,只得随商队一起,护送商队安全到达舞伊族,不过几日行程下来,商队走的也不慢,并没有太耽搁他们的时间,想来是因为沙漠之行不**全,商队也想尽快到达目的地。
“沙漠环境艰苦,本来还担心像七爷这种贵公子会吃不得苦。”碧儿明言,宫南昱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而且他身上的贵族之气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掉的,那像是与生俱来的,无故的令人尊敬。
“我并不是什么贵公子,而且像这种沙漠之行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这还不算苦的。”当初他带领大军攻打边域国时,一直把边域国的军队赶至边域国边境,途中双方军队在沙漠中战过好几次,那时的环境比现在要苦的多,他们都出现过断水的情况,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那时满腔热血、吃再多的苦都不觉得苦,何况有几十万大军陪着自己一起作战,什么困难都能挺过来。
而且有莲儿在家中等着他,他吃那些苦算什么!
“是吗?之前七爷也出过关?”碧儿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纪,对关外有着浓重的好奇心,虽说她这次也出关了,但是跟随商队一起,走指定的路线,不得尽兴,听说宫南昱曾出过关,忙好奇的问问。
宫南昱喝了一口水,轻轻的点点头,“是的,那次,是和很多兄弟一起去的!只不过、有几个兄弟没有回来罢了!”
“是……遇到危险了吗?”碧儿小心翼翼的问,因为她看到宫南昱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料想是出了什么事,毕竟沙漠中盗贼颇多,在沙漠中出事是常有的事。
“恩,那一次我也受了很重的伤,但想到家中有等待自己的人,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就拼命的爬了起来,最后被兄弟救了。”那一次,他们的军队遭到高赞将军的突袭,自己的部下伤亡惨重,他也因为战场上分心而让高赞将军有机可乘,致使自己受伤,本来高赞的功夫就不在他之下,他受伤后便不是高赞的对手了,在交战中处处落于下风。
在命悬一线时,他想到莲儿在家中等待着他,他不能倒下,拼命顽抗,幸好援军及时赶到,才得以保全性命,那是最危险的一次!
“是七爷心爱的女子吗?”碧儿并不是小孩子,看的出宫南昱眼中的爱意,在说到等待着他的那个人时。
“是我的妻子!”他唯一的妻!
“她一定是非常美的女子!”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七爷,虽然与七爷相处了不过几天,但他似乎有种魔力,让人敬而远之又忍不住想靠近,很少会笑,但笑起来是她见过的世间最动心的笑容,与商队同吃同住时,又显得那么容易亲近,自己同他说话,他从来都有问必答,有时自己一个人望着远方,向前看,又忍不住往后看,神情令人心疼。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问过,只是人人都叫他七爷,她也就跟着叫,她觉得七爷也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起码她是这么觉得。
宫南昱想了想,莲儿是很美,但他爱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她这个人,她的聪慧,她的毫不在乎,她时而的任性,偶尔流露出的小女儿姿态,她的决绝,她的深情,她的不顾一切,只要是她的,他都印在心中,怎样都挥之不去。
“她是很美,但不是最美!”想了很久,他只能这样答她。
“做七爷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碧儿小声呢喃,七爷提到他的妻子时,神情是从没有过的温暖,心中突然感觉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幸福吗?宫南昱不禁在想,丝毫没有察觉碧儿的脸色,莲儿她幸福吗?两人由最初的互相敌视,到化干戈为玉帛,逐渐生出情愫后偏偏事故不断,一变再变,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他真的给莲儿带来过幸福吗?扪心自问,他多想看到她幸福,但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不只不够,还欠了她好多好多!
“我是希望她能幸福,但她似乎并不幸福!”
碧儿一怔,有这么爱她、又如此出众的丈夫,她竟然不幸福?
夜晚,躺在帐篷里,碧儿一夜无眠,宫南昱坐在星空下望着天空,沙漠中的星空格外明亮,莲儿是否也望着同一片天空?记得以前,她也常常望着天空出神,这一次,他们是否心有灵犀?
天刚蒙蒙亮,商队便要出发,估计再有几天便可到达舞伊族,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一行人却丝毫不敢放松,并时刻警惕,毕竟他们在沙漠中吃过不少亏。
“七爷,到达舞伊族后有什么打算?”贾老板走到宫南昱身前问道,经过几日的相处,贾老板深知宫南昱的为人,确是值得相交的朋友,而渐渐和宫南昱也熟络了起来。
“护送商队到达舞伊族后,我们就四处游玩,贾老板可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到达舞伊族后,宫南昱当然是立马动身去金和国,但金和国此时内讧,如果对贾老板说去金和国反而会引起怀疑。
“要说好玩的地方,没有哪里比的上舞伊族啊,贾某十几年来在众多国家间往来送货,还没见哪个地方比舞伊族还好呢!”舞伊族的女子个个长的如花似玉,那舞扭起来更是美的很,而且舞伊族境内风景秀丽,江山如画,人人安居乐业,且亲切好客,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那看来我们此行还是来对了啊,托贾老板的福去如此好的地方。”
贾老板笑容满面,又同宫南昱说了许多舞伊族的风土人情,正说话间,只听得商队周边喊声乍起,紧接着便有马蹄声传来,贾老板大骇,“不好!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便见四周人影攒动,逐渐清晰,有四个带头的从四面而来,人数有四五十人,比商队整整多了一倍之多,宫南昱拽着贾老板后退,将他送至商队中间,石虎、石豹见形势不对,立马来到宫南昱身边,立于他两侧。
“七爷,这些贼人不知何时合起伙来了,以往并没有这么多人来。”贾老板看对方人数如此之多,心中七上八下,虽然见识过宫南昱几人的功夫,但毕竟敌众我寡,应付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是吗?看来他们还真给我面子!”他头一次做这种事就遇到了人数最多的盗贼,不得不说真的很幸运啊!
“那四个领头的功夫都不错,其余人倒都是些虾兵蟹将,但他们人数太多,恐怕我们要吃亏啊!”贾老板惴惴不安。
“嘀咕什么呢!识相的就赶紧走,货留下!”其中一带头的看贾老板在宫南昱耳边说着什么,于是嚷道。
宫南昱不曾多言,转身向马车处走去,石虎石豹则向前跨出了两步,石虎性急,而且从没见过有谁敢用这种口气跟殿下说话,这一路上偏偏又遇到了不少,心中憋了一路的火,正好朝这批马贼发了,“一群乌合之众敢这样跟爷爷说话!爷爷偏就是那不识相的,看你能把爷爷怎么样!”
石豹心中泛笑,他虽稳重很多,但什么事也是把殿下放在第一位的,最看不下的就是有人不把殿下放在眼里,石虎的话他听着心里畅快许多。
而马贼们则个个满脸怒气,在沙漠中混了这么久,每次打劫的商队虽不至于吓得抱头鼠窜,但也没有这么放肆的,还敢口出狂言,于是个个蠢蠢欲动,但带头的没有行动,他们也不敢出手,只好满脸杀气的望着石虎。
“哼!口气不小,兄弟们,上!”带头的发话,马贼们纷纷冲商队奔去,宫南昱同贾老板坐在马车上,一脸悠闲,石虎石豹的功夫他再清楚不过,小小的马贼还是能应付的了的。
石虎石豹提剑,径直朝四个领头的马贼奔去,竟是以一对二。商队的人则是对付剩下的虾兵蟹将,这些商队中的人都是经常跑商的,对付马贼颇有经验,且他们身手也是不凡,虽说对方人数比他们多的多,但马贼却丝毫未占得便宜,反而一直僵持不下。
103.碧儿为情险丧命
反观石虎石豹二人,他们若是与马贼之首一对一的打斗,定不会输给他们,但以一对二则处于劣势,渐渐不敌,远处的宫南昱不禁眉头紧锁,这几个带头的马贼竟如此厉害,比石虎石豹两人都差不得多少,要知道石虎石豹石鹰都是宫南昱暗中培养了很多年的,近些年少逢敌手,而这区区的马贼竟然有如此好的功夫,看来这沙漠中真是还卧虎藏龙啊!
“七爷,看他二人渐渐不敌,这可如何是好?以往这些马贼之首都很很少亲自行动,今日不知为何,一下来了四个,难道我们今日真的要栽在这儿了?”贾老板在马车上坐立不安,时刻关注着前方的动静,眼看石虎石豹二人渐渐不敌,心中惊惧不已,可他也不懂功夫,看着干着急,于是只能请宫南昱帮他拿主意。
宫南昱站起身,吩咐过旁边的两个人,“保护好贾老板!”便拔剑朝马贼之首功夫最厉害的那人掠去,一阵疾风,只见宫南昱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过石虎石豹身前,替他们劫下两人,使他们得以一对一应战,好速战速决。
“七爷!”石虎石豹一惊,便见宫南昱已经同那二人动起手来,而自己面前的马贼仍然不做停歇,于是不敢分心,专心应战,此时一对一的对付马贼,石虎石豹顺手很多,马贼渐渐处于下风。
经过刚才的观察,宫南昱劫下的二人是功夫最为厉害的,他二人见宫南昱朝他们掠来,知道宫南昱才是一行人之首,想必也是功夫最厉害的,遂不敢大意,两人配合极为默契,招招密不透风,没有丝毫破绽,宫南昱一时占不得先机,竟被打的节节后退,待适应过来,才得以反击,但与二人仍是僵持不下。
一时间,所有的希望便落在了石虎石豹二人身上,只要他二人有一人将对手打败,则他们便必胜无疑,而就在这时,忽听得贾老板一声大呼,一小马贼提刀潜到贾老板的身后,刚要举刀朝贾老板砍去,石虎一个激灵,趁把对手打的后退时奔到贾老板的身后,将小马贼一剑刺死,贾老板吓的双腿发软,只听耳边石虎一声大呼,“七爷!”
原来跟石虎打斗的那个马贼,趁石虎去救贾老板之时,飞快的掠到宫南昱的身后,举刀往宫南昱的背后砍去,宫南昱面前的两个马贼招招相逼,使他闪躲不及,生生的挨了一刀,宫南昱吃痛,面前的马贼却下手更急,后面的马贼亦举起刀挥向他,宫南昱提剑想抵,但面前的两个马贼丝毫不给他机会,眼看这一刀又要落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下扑到宫南昱的身上替他挡下了这一刀,宫南昱一震,背上的重量便渐渐下坠,正好此时石虎赶到,宫南昱回首扶住快要落地的娇小的身躯,疾呼,“碧儿!”
原是碧儿见宫南昱受了伤,顾不得其它便朝宫南昱奔去,眼看那马贼又要砍向他,来不及多想,便扑到了他的身上,直到疼痛感从背上传来。
眼见碧儿面色瞬间苍白,宫南昱大怒,提剑朝马贼挥去,招招毙命,碧儿这一刀是替他挡下的,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让一小姑娘替他受了伤,这些马贼实在可恨,本来宫南昱未曾想下狠招,使他们毙命,但看到碧儿背后被鲜血染红的衣裳,瞬间红了眼。
而石虎石豹二人见宫南昱受了伤,背上狠狠挨了一刀,也是大怒不已,一时间剑招加快,使对手连连后退,未几,只见宫南昱剑招一狠,身影一转,朝其中一带头的马贼刺去,一剑刺穿了喉咙,即时毙命。
马贼们见逐渐不敌,纷纷逃窜,宫南昱背部一吃痛,险些站不稳,却撑着抱起碧儿朝马车走去。
此时,碧儿躺在马车内,由于同行的都是男儿,而碧儿却是女儿身,又是伤在背部,众人一时都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马车外,石豹刚替宫南昱上好药,贾老板一脸凝重的立在宫南昱身旁,宫南昱心知他或许是为了碧儿的事,而自己也觉得是他欠了碧儿的,于是开口问道:“贾老板有什么但说无妨。”
贾老板一声长叹,“七爷,碧儿在我家也住了好些年了,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这些天我也看出这丫头对七爷的不同,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七爷连性命都不要!”说着贾老板将手中的药瓶寄到宫南昱的手中,“麻烦七爷为碧儿上药吧。”
宫南昱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进了马车,人家姑娘为了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若自己连替人家上药都不肯,未免就顾虑的太多了。
一连几天,都是宫南昱为碧儿上的药,开始碧儿羞于男女之别不肯,可宫南昱却也不能放任碧儿的伤口恶化,推推拖拖却也替她上好了药,碧儿经常与商队的一帮男子一起,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尴尬过后便也释然。
宫南昱在面对碧儿时,心中终究触动不已,当时情况万分紧急,若是那马贼的刀再深一点,碧儿必定性命不保,他何德何能,让一女子如此对待自己!
碧儿知宫南昱心中有愧,便从不提这件事,依旧与一行人打打闹闹,好像受伤只是意外,与任何人无关,她就是怕宫南昱会因此觉得欠了她什么,这是她最不愿的,她救他,却从未想过要他回报什么。
在他被马贼砍伤的那一刻,她就只想要救他,也不管自己究竟能不能救,哪怕替他去死,她都心甘情愿,她不知道什么叫爱,也没经历过,但却只一心想对他好,如果这就是爱,那么她可能真的爱他!
明白这些,她的心是欢喜的、是雀跃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付出的感情最真挚最单纯的时候,她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便不惧一切,奋不顾身。
有些人总是令人无法抗拒,即使明知道他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即使明知道他已有了心爱的人,即使明知道他的心不会属于自己,即使再清楚不过,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去爱他,想对他好。
碧儿的心性较为活泼开朗,整日躺在马车里早就不耐烦了,幸好明日差不多就能到达舞伊族,到时先找家客栈住下,毕竟碧儿和宫南昱都受了伤,先要等到两人把伤养好后才能返回。
她知到达舞伊族后,宫南昱便会与他们告别,心中纵然有万般不舍,但也知自己留不住他,他的家里还有一个他视若珍宝的娇妻,自己与他,终究只是过客一场,只是像他这样的男子,今生也就遇见这一次罢了。
为他受伤,她无悔,只是希望若干年后,他还能记得曾经有个叫碧儿的女孩,愿为他舍弃性命,心甘情愿!
“七爷,前面就是舞伊族了,你先带碧儿找间客栈住下,我等去送货,到时再与你们会合!”商队终于到达舞伊族,一行人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虽说货物无丝毫损失,但他们死了好几个兄弟,七爷和碧儿也受了重伤,此次跑商,得不偿失啊!
“恩,碧儿交给我,贾老板无须担心,到时我们再会合。”宫南昱带着碧儿先找了间客栈休息,石虎石豹便在外面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金和国的情况。
舞伊族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美的多,山清水秀、诗情画意,一路上遇见很多舞伊族的人,男子长的器宇轩昂,样貌不凡,女子虽以轻纱遮面,但身姿玲珑有致,婀娜多姿,想必轻纱底下也不会是张太过普通的面容。
素闻舞伊族男男女女皆舞技过人,且都样貌不凡,虽未见识舞伊族的舞技,但光看外貌,便知传言非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七爷,看来我们此行是来着了呢!”碧儿有些雀跃,刚才听客栈的小二说近日舞伊族将举行比舞大会,比舞大会一年一次,每年都会推选新一届族女,产说舞伊族的族女不仅舞技超群,且容貌绝佳,被舞伊族奉为神女一般的人物,是故每年的比舞大会,舞伊族的姑娘们都蠢蠢欲试,这也是舞伊族向来最重视的活动。
“你身上还有伤,就这么不安分了!那比舞大会与你何干!”碧儿生性活泼,本来一路上就憋坏了,此时听得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兴奋不已,宫南昱虽明着呵斥她,但眼角略带笑意,他一来是担心碧儿的身体,二来更担心芸儿,但此时自己也受了伤,没有搞清楚金和国的状况,不好贸然前行,只好先让石虎石豹探听一下金和国的消息。
“比舞大会这么热闹的事情难道七爷不想去看看?这可是整个舞伊族最关注的事情呢!听说明日就开始了,到时七爷带碧儿去看看吧,要不碧儿也是待不住的。”碧儿有些恳求的语气,摇晃着宫南昱的胳膊。
宫南昱扶着碧儿要一旁坐下,思量着时间,看着碧儿满眼的恳求之色,不忍心拒绝,“那好吧,明日我就带你去看看,不过你要答应我,若身体不适定要早点通知我!”
“是是是!一定!不过七爷受的伤比碧儿还要严重,现在却要七爷来照顾碧儿。”她心里有些心疼。
104.往事追忆终记起
宫南昱的心微颤,碧儿会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若当时不是碧儿替他挡下那一刀,他再中刀可能性命已经不保,说到底,是碧儿救了他一命,自己只是照看她一下,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是理所应当的,而碧儿却有些自责,让他情何以堪!
“好了碧儿,你先休息,贾老板他们应该快来了,等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宫南昱想要快点逃离。
而碧儿却仿似没有发觉,高兴的点头应下,只想着明日的比舞大会,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思还是单纯的很,一心想着好玩的事,却不似宫南昱想的那样多,就连喜欢一个人,也是单纯到痴傻,无怨无悔的付出,这样的女子,宫南昱却无法面对。
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莲儿,如何再装下其她人!
与莲儿已是许久未见了呢,即使知道有楚云兮在她身边,她不会有危险,但心中总是无法安心的不挂念她,他就是时刻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想知道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她面上的笑容有没有增加,她……有没有想起过他?
微风拂面,立在客栈的窗前,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她,一袭白衣、姿艳绝绝,从他眼前走过,他的心如万鼓雷动,将整个窗子推开,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他懊恼的转身飞奔下楼,奔到长街上,一遍遍走着她刚才走过的路,不顾路人的眼光,只为搜寻她的一丁点的足迹,却哪能捕捉的到?
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冷笑,他竟思念她至如此地步吗?竟然以为她真的出现在了他眼前,可能吗?暗自摇了摇头,颤抖的脚步回到客栈,一步步都只有落寞的身影。
舞伊族的长街上,李韵莲脚步一顿,心中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拽住,猛然回过头,恍惚间,一个身影是那么熟悉,眼眶一湿,待恢复清明后,却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踪迹,楚云兮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看着李韵莲,语气满含关切,“怎么了毓儿?哪里不舒服?”
听到楚云兮的话,李韵莲缓缓的摇摇头,“没事。”然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空气中有她熟悉的味道,为什么会熟悉却是说不上来,偏又记不起,这些天来,其实她能记起很多事了,比如她认李平夫妇为父母,比如她奉皇命成婚,可却记不起与她成婚的那人是谁,仿佛她只是答应了嫁他,他却曾未真的娶她。
他没有问楚大哥,因为楚大哥好像很避讳发生的那些事,她自己也明白,那定是些不愉快的事,所以她不想让楚大哥担心,只是顺其自然,能记起便记起,记不起的她也不强求,太痛苦的事情毕竟谁都不愿想起,既然选择忘记了,记起了反倒徒惹伤心。
从安娘家离开后,楚云兮说带她去一个她一定会喜欢的地方,于是他便带她来了舞伊族,楚云兮是个神秘的男子,关于他的一切,李韵莲从不多问,可凭直觉,楚云兮定然与舞伊族有着莫大的渊源,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以及这里的风土人情,他望向那个神圣的大殿时,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就连神思,仿佛都变得不清晰。
楚云兮说想带她归隐,但却选择先来这里,那时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来到舞伊族后,她却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民风淳朴,风景如画,楚云兮也未说什么时候离开,她便索性长住下去,总有一天,楚大哥会把想说的都告诉她,而他不说,她便不问,向来如此!
“明日的比舞大会我带你去看看,那可是舞伊族最好玩的活动,等比舞大会一结束,我们……就走吧!”楚云兮淡淡的开口,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过往的一切不念也罢,他与舞伊族的缘分便到此为止了,侧首看着身边人,一切仿似水中月镜中花,那么不真实。
“恩,我听说了,比舞大会还会选出族女,那是舞伊族神圣的存在,我也很想去看看呢。”李韵莲儿时便学习舞蹈,一直以来也是很喜欢跳舞,之前都是楚云兮抚琴,她伴舞,那段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回到客栈,李韵莲却总是想起在长街上的那个模糊的身影,胸口一阵疼痛,那个人,为何会如此熟悉?是真的看到了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幻觉?她甚至都分不清楚。
不知不觉,眼角湿了一片,那些记忆的片段又不停的充斥在脑中,一个男子执笔写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突然失声痛哭,他们是夫妻,他希望恩爱两不疑,到现在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心时而会痛,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认清了自己,却奈何忘了他,她的手紧握成拳,楚云兮路过她的房间,看她房门虚掩,推门而入便看到她蹲在地上捂着胸口,他快速走到她身边,刚才就察觉她不对劲,看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心中忽然一阵抽痛,“毓儿!”
“楚大哥,告诉我,他是谁?”看到楚云兮进来,她再也忍不住,拽住他的衣袖,她想知道他是谁,她要记起他,不管是苦还是乐。
楚云兮的身形一颤,终于要问了吗?也是时候告诉她了,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想,毓儿有权知道这些事,何况,她又何曾真的忘记过他!
他慢慢的将她扶起,让她到一旁坐下,立在她的身侧,感觉这便是他与她最近的距离,“毓儿,你从没有忘记过他不是吗?一直以来只是你自己不愿记起,而你现在想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他一直在你心里,未曾离开!”
他的身形有些落寞,但表情如旧,他向来都是如此,任何情绪都掩藏在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让人想探寻都寻不得。
楚云兮的话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只感觉头晕目眩,“莲儿,今生你是我唯一的妻!”
“这玉佩,你我一人一只可好?”
“莲儿的舞步,惊艳之极!”
“布置什么大婚!说不定我战死了沙场还完什么婚!”
“莲儿,我是在为爱战斗!为了你!”
“从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无法割舍,从没有一个人令我如此牵肠挂肚。”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莲儿,若我平安回去,你是否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
没想到,这封信成了他与她最后的诀别,她泪如雨下,她从没有恨过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却依旧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昱……你在哪?
看到李韵莲的神色,楚云兮便知她已经记起了全部,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她早晚要回到宫南昱的身边,他早就知道,却依旧如此不舍,毓儿,当初的离开便是一个错误,让我今生今世都错过了你!
坐在酒楼二楼的靠窗处,楚云兮静静的看着李韵莲木然的望着窗外,他知道,她其实什么都记起来了,可却什么都不说,心思也沉重了很多,她需要慢慢的去回忆这段记忆,也需要重新的认清自己。也或许,一切她都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楚大哥,比舞大会是要开始了吗?”街上人声鼎沸,坐在二楼的靠窗处正好能看到街上不远处搭起的舞台,四周围满了人,一排排座椅围在舞台的周围,而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则站在外围张望,眼看人越来越多,看来比舞大会快要开始了。
“快了,坐在这里也能大体看到。”楚云兮淡淡回应,底下人太多,他担心她,索性坐在这里也能看到,虽然离的有些远。
“可是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看着也不尽兴啊!”李韵莲不满的小声嘀咕,她知道楚大哥是担心她,可她真的很想去现场看舞伊族女子的表演,这个以舞为痴的民族,他们的舞步向来独步天下,能近距离的欣赏,她当然不想离的这么远了。
楚云兮莞尔一笑,她既想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都有自己陪着她,断然不会让她出事便是!
等两人赶到舞台处时,舞台四周已是人满为患,李韵莲拽着楚云兮好不容易挤到前面,那些座位之后,侧首望着楚云兮略微皱起的眉头,李韵莲不禁掩嘴嗤笑,楚云兮怕是这辈子都没被人拉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吧,想他洒脱气质,翩翩如玉,这样也确实不符合他的形象,自知笑他不好,但李韵莲还是忍不住多笑了几声。
楚云兮有些尴尬的瞪了她一眼,李韵莲便笑的更肆无忌惮,还从未见过楚大哥这样的表情呢,以为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想到也能露出尴尬的神色,见李韵莲一直在笑他,楚云兮干脆不再理她,自顾自的观察着舞台上的情况,李韵莲也自觉无趣,便也把视线投到舞台。
比舞大会已经开始,举行大会的是舞伊族的族长,大会一开始,首先便是一众女子起个开头舞,但见众女子彩衣翩翩,婀娜舞步在舞台上翩然起舞,真正比赛的女子还未上场,只是舞女调动一下现场的气氛,饶是如此,李韵莲也不得不感叹舞伊族女子确实舞步绝然,怪不得人人都夸舞伊族,看来传言也并不是不可信。
105.身体曼妙舞太清
“啊!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没有叫我起床的?”碧儿睁开眼看着窗外日上三竿,想起今日舞伊族将举行比舞大会,一阵手忙脚乱。
“急什么!又不是短时间内能比完的!”宫南昱听到叫喊声,进来便看到碧儿一脸懊恼之色,不禁好笑,碧儿的伤还未好全,不免嗜睡了些,他也想让她多休息,是故才没有叫她,可看到她现在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却突然有种罪恶感。
“七爷!你答应碧儿的,你答应要带碧儿去看比舞大会的!”待一切收拾妥当,碧儿拉着宫南昱就往外跑,口中还不停的嘟囔。
“我又没说不去,你跑慢点!身上还有伤!”宫南昱在后面喊,碧儿却早已跑到了前面,宫南昱摇摇头,毕竟是小孩心性,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自觉又想起芸儿,碧儿就同芸儿一样,像他的妹妹,只是芸儿在碧儿这般大的时候,已嫁作**,而且比碧儿要成熟稳重太多,以前他总以为十几岁的女孩就应是像芸儿那样懂事了,见过碧儿才知,是芸儿心中藏的事太多了,犹记得芸儿出嫁前曾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帮的上他,而她如今却是这般处境。
“七爷,快点!比舞大会早就开始了。”见宫南昱不紧不慢的走着,还一边走着一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碧儿不禁催促道。
宫南昱眼见前方碧儿快消失在人群,于是赶紧追了上去,现在人这么多,他可一定得看好这丫头,要不保不准她会出什么事。
等宫南昱和碧儿赶到的时候,人群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想挤都挤不进去,于是宫南昱只好带着碧儿到后面略微高出的地面上看,远是远了点,但好歹还能看的着,而且这里远离人群,正合宫南昱的意,只是碧儿却一直嘟囔着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她也只没有办法,谁让自己一觉睡大了,没有及时起床呢。
“哇!七爷,这些女子真美呢,平日里她们都面遮轻纱,只有像今日这样的日子才以真面目示人呢。”碧儿望着舞台上那些容貌艳丽的女子,再看看一身男装的自己,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宫南昱发觉碧儿的小动作,抿嘴轻笑,碧儿其实长的算是那种眉清目秀的,只不过总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又总是一身男装与一群男子混在一起,是故人们往往会忽略了她的样貌,反而是性格更令人难忘。
“碧儿也很美啊!”宫南昱半认真半逗她的说道。
碧儿横他一眼,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快看快看,第一个上场了!”待看过前面的几个舞蹈后,比舞大会才算是正式开始,第一个上场的女子一袭淡紫色紧身裙,将玲珑有形的身躯展现的淋漓尽致,紫色又更显妖艳,还未正式起舞就引起台下一片叫好,想来很多人都认识她,看来她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只见那女子长臂灵活游动,纤腰亦如水蛇般灵动柔软,手腕处的银铃清脆悦耳,戴在手腕上起舞,却平添了一股边域风情,李韵莲却突然低眉,赫然想起第一次见完颜欣荣的场景,心中不免漫过淡淡苦涩。
待第一位女子舞步结束时,台下掌声经久不息,这也算是给比舞大会开了个好头,这才是第一个,舞技就已这般厉害,那后面的女子会更出色吗?
比赛的舞伊族女子一个接一个上台,一连上了好几个,虽说都是舞步超群,但却始终比不上第一位那女子的舞步,孰优孰劣,观众早已看的真切,不过比赛的女子众多,估计比那女子跳的好的也大有人在。
一时间,人们都安静的望着台上,欣赏舞伊族女子的舞步可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本来宫南昱还不想来,这下看到舞伊族这些女子的表演,却不自觉想起莲儿来,那段惊鸿舞,令他记忆犹新。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犹记得当时,她唱的就是这首歌,神态似哀似怨,仿佛她就是当年的梅妃。
想起莲儿,心中总是隐隐作痛,对她的思念已深入骨髓,想起她便是一份噬啃。莲儿,等着我,等我救出芸儿,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去寻你!
“这个好哎!”碧儿在耳边一声惊呼拉回了宫南昱的思绪,遂把目光放到舞台上,只见刚上场的一女子,穿着与第一位女子正好相反,此人一袭浅粉色衣裙,宽松的衣裙穿在身上掩住纤瘦的身躯,不似第一位女子穿着紧身裙,将身材展露无疑,此女子虽面有娇弱之色,但舞步却丝毫不逊色,摇摇欲坠的娇躯每移一步便会揪住台下人的心,长袖一甩,似两条彩带萦绕在空中,台下一片叫好声,那女子嘴角淡淡笑意,眼波流转。
“这女子的舞步,毓儿觉得如何?”楚云兮见李韵莲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便问道。
“与第一位女子比较,算是各有千秋,不过此女子胜在一份娇弱。”男人不都是那样,喜欢小鸟依人的,娇弱的女子更惹人怜爱,况且舞步亦是超群,想不令人喜欢都难吧。
不知宫南昱喜欢萧菱歌,是否也是因为如此,本就绝美的容颜,不争强好斗的心态,对宫南昱的一往情深,生病时的病态更是使人爱怜不已,李韵莲一直都觉得,像萧菱歌那样的女子,很难会有男人不喜欢她,只是就连宫南昱也不能免俗。
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之后,她也看清了很多,这些围绕在宫南昱身边的女子,或许于他只是过客一场,既然他对自己如此深情,她自当再给他一次机会,况且自己心中早已想他百遍千遍,这次比舞大会一结束,楚大哥说就带她离去,她想,她是应该回到宫南昱身边了,过往的种种就当是他与她爱的考验吧,即使代价是如此沉重。
可是怎么能全怪他呢!想想自己的种种表现,她都会有些懊悔,不是他不够爱她,只是她不够相信他,说到底,是自己从未相信过他!安娘最后的话她记得真切,安娘说两人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可她却从未相信过宫南昱。
她怀疑他对她的感情,甚至不给他机会解释,她若给他多一份信任,事情也不至于如此,究竟孰是孰非,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了,她就只想与他重新开始,宫南昱曾说过,不要在乎任何人,只认为府中只有他们二人,现在她也逐渐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是说对慕容凌与完颜欣荣,他不是爱,他爱的只有她一个。
“毓儿。”楚云兮轻声唤她,见她眼角已渐渐湿润,却也不点破,只是心中一阵刺痛。
李韵莲再望向台上,哪还有那女子的踪迹,之后又有众多女子表演完毕,眼看比舞大会渐入尾声,大会选出三位女子进行最后的角逐,分别是第一位女子、那位淡粉色娇弱的女子,另外还有一女子李韵莲没有印象,想来是刚才自己走神时表演的。
那三位女子相继表演完毕,最终不出意料地是那位面色娇弱的女子胜出,不过饶是她胜出了,还不能被奉为族女,因为舞伊族上一任族女还未出场,她只有胜过上一任族女,才能算是完全胜出。
未几,族长请族女出场,只见一女子踏着盈盈细步往舞台上走去,那女子穿着舞伊族传统的服饰,只是面遮轻纱,却让人见不到她的容貌,举手投足间倒是颇为端庄,使人印象大好。
族女立于舞台中间,轻轻的将面上轻纱放下,轻纱在指尖滑走,随风在舞台上飞扬,也露出那女子绝色的容颜,肤光胜雪,眸间晶亮,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粉面上一点朱唇,恍若间有幽兰之姿,此等佳人,饶是李韵莲作为女子都不得不感慨,此女的美竟比萧菱歌都不差分毫!
从前她一直觉得没有人会比得上萧菱歌的美,今日得见此女子,才知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美的不可方物。
有渺渺乐音传来,族女便翩然起舞,点足束袖旋转,发丝半遮秀颜,偶有微风吹过,淡淡的漫过几缕清香,手臂灵动异常,面上始终神气自若,舞伊族特色长裙下,莲足齐踏,如仙女踏着云彩自天边幽幽而下。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般美景,饶是碧儿活泼的性子,此刻也安静的望着舞台上忘记了嬉闹,宫南昱本也是一心盯着碧儿,偶尔瞥向舞台,却也被这般景致吸引住,美到神圣,不愧是舞伊族蝉联三届的族女!
比舞大会最终的胜出者是族女已毋庸置疑,不用多想,只需一眼便可分辨。
“本届族女依旧未变,按规矩,还要请台下一人上台鉴定族女究竟能不能胜任,那现在就让我们请台下的一位姑娘上台吧。”为视公正,选出的族女还要与台下未参加比赛的女子比一场,所谓大隐隐于市,未参加比赛的也说不定有厉害人物。
众人左右望望,台下观看的大多是男子,女子要不就是参加比赛了,要不就是没有出门,举目一看,台下女子几人便可分辨,族长站在台上,楚云兮与李韵莲两人皆是一袭白衣,气质脱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族长莞尔一笑,手指李韵莲,“那么就请这位女子上场如何?”
众人于是皆把目光投放到李韵莲身上,刚才都光顾着看台上,却没看到台下竟有一如此绝美的女子,静若处子的立在一气质悠然的男子身旁,于是众人一阵哄闹,皆要让李韵莲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