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追查实情又受伤
离开齐南城,在齐南城附近的小镇逗留了一天,宫南昱便返回了齐南,他派石鹰在客栈周围保护李韵莲,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他便去了齐南城几个有名的铺子转了转,像绸缎铺、珠宝铺、药材铺,这些都是在当地比较盛行的。
其中做的最大的当属珠宝铺,齐南城百姓偏富,女子都爱佩戴珠宝首饰,民风也较为开放,在个个珠宝铺里,可以看到众多娇媚女子拿着各种首饰互相佩戴。
宫南昱在几家珠宝铺里转了转,再没发现类似边域国的首饰,也没再看下去,准备去客栈找李韵莲,刚走出珠宝铺,从对面的绸缎铺走出一人,宫南昱定睛一看,正是那日与赵田一起的刘光,宫南昱忙避到一旁。
刘光四处打量,容色甚是诡异,像是确定周边没有人监视他才理了理衣角往另一条街走去,宫南昱察觉异样,偷偷跟在刘光后头,只见刘光七拐八拐的走到一所府邸前,却转到了府邸的后门,轻敲了三下,停顿一会儿,又敲了三下,这时,后门从里打开,里面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看了看门外,确定无人后,忙让刘光进了去。
刘光进去后,宫南昱才侧身出来,一跃跳上府邸的房檐,此时天色将晚,隐于暗中,倒不易被发现。
一女子坐于院中,轻纱遮面,青丝飞扬,身着宽松胡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却平添了几分洒脱与不羁,这样的女子中原少有,只有边域国的女子才似这般,张扬中却给人以舒适感,刘光走上前,朝那女子躬身见礼,态度甚是恭敬。
这时,从屋内走出一男子,相貌平平,却傲气十足,自那男子走出,宫南昱略皱眉,这男子身上的香味太浓,看那男子的打扮,也不似中原人,想来这一男一女应是边域国的,去年边域国人来我国朝贡,他们穿的衣服正是这样的。
夜晚清风习习,正好借着风向能听得一点他们谈话的内容,边域国的男子邀刘光坐下,两人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那女子只是坐在一旁不言语,偶尔瞥向那男子一眼,神色中亦没多少表情。
他们谈论的声音刻意压低,宫南昱只能听到“生意”、“合作”这样的字眼,心中大惊,我国与它国的贸易往来,都是由朝廷严格把关的,纵然是这些商人与他们谈生意,但事先必须经过朝廷同意,并由朝廷收取其中的一部分利润,而刘光此时却与他们私下有生意往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若给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可就不止是灭九族那样简单了。
脑中灵光乍现,一念头凭空冒出,莫非杨义说的发财的门路竟是指这个?私自与他国交易,若真是这样,那难怪杨义宁愿自杀都不愿说出来,这可比命案要重多了。那这么说,那几个遇害的商人也私自与他国交易?宫南昱双拳紧握,这齐南城到底还有多少人如此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正思量间,院中男子瞥见屋檐上的黑影,一声吒喝,“是什么人?”那男子功力如此了得,竟然能发现躲在暗处的宫南昱,宫南昱急忙退身,那男子已掠至宫南昱身前,“你是何人?”
宫南昱不作答,听到了他们的秘密,眼前的男子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果然不待宫南昱动手,那男子便朝宫南昱掠来,身手之快、之狠,宫南昱竟占不得上风,而刘光是认得宫南昱的,宫南昱一边防止刘光认出自己,一边招架着那边域国男子的进攻,一时竟也脱不开身。
院中女子望着打斗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一色,赞是边域国最勇猛的勇士,可与眼前男子动手,却丝毫占不得便宜,而那男子显然是有什么顾虑,未能全力以赴,女子神色一动,忙问过一旁下的浑身发抖的刘光,“刘先生是否认得这个人?”
刘光也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可他一袭黑衣,此时又是在晚上,真看不出是哪个人,“小人眼拙,看不清此人。”
宫南昱见刘光不停的往这边看,眼神中似乎还有狐疑,心知万一刘光认出自己就麻烦了,不顾边域国男子的猛烈攻击,飞身便往后退,感觉到身后似一阵冷风吹过,顿觉不妙,但此时已来不及躲避,一把匕首便直直地刺入了宫南昱的左肩,宫南昱闷哼一声,加快步伐往前掠去。
边域国男子见宫南昱受了伤,一眨眼便没了踪迹,刚想前去追赶,那女子忙叫住了他,“此人轻功如此了得,就算你追去了也是徒劳。”赞的功夫能与那男子一较高下,但若论轻功,是远远不及那男子的,是故她才并未让他前去追赶。
“公主,此人蛰伏此处良久,定是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若不除之,必招大祸啊!”
那女子沉思片刻,问过一旁气焰未消的男子,“赞,你可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天色昏暗,而那男子故意躲之,并未看真切,但若下次碰见,我定然认得出!”
女子略微点头,“如此便好。”
悦朋客栈,李韵莲拉过碧如的手,满含关切,“碧如,这些天在赵府,苦了你了!”自己逃走后,碧如定然不好过,本应早将她救出的,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若早能将碧如救出,她也能少受些苦。
碧如眼中沁满泪水,一个劲的摇头,“只要还能见到王妃,碧如就不觉的苦,只要王妃没事就好,碧如日夜担心着王妃,就怕王妃出什么事,若王妃有个好歹,那奴婢怎么跟殿下交代,怎么跟芙盈姐姐交代啊!”
李韵莲心疼不已,这丫头,看的出来是真的吓坏了,“好了好了,这不没事了吗?不许再哭了,快洗洗睡吧,等明天起来,可不许再这样的,哭的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听李韵莲这样说,碧如忙止住了眼泪,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跟李韵莲告辞后,又回房间不知哭了多久。
李韵莲微微叹息,走到床边把床铺铺好,又转身把房中的灯吹灭,烛光刚熄,一黑影闪进房间,接着便是刺鼻的血腥味,李韵莲刚要惊呼,那黑影忙捂住李韵莲的口鼻,“莲儿,别怕,是我!”
李韵莲听是宫南昱的声音,忙担心的拉他到一旁坐下,又取出火石点燃房中的烛火,灯光摇曳间,宫南昱的左臂尽数被鲜血浸染,李韵莲一看,险些掉下泪来,宫南昱环住李韵莲的腰身,眼中仍泛着笑意,“这点小伤无妨,莲儿不必担心。”
“殿下……”李韵莲低声唤他,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那左臂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无碍!
“看着莲儿为我担心,即使受伤了我心也是欢喜的。”他嬉笑的看她,眼中满是宠溺。
李韵莲不满的转过头,“殿下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还拿臣妾取乐,臣妾可是会生气的。”即使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样说的,可她就是没来由的生气。
宫南昱忙掰过她的身子,很认真的赔不是,“那我以后不拿你取乐了可好?王妃就是脸皮薄,动不动就生气,王妃这性子可是越发难伺候了呢。”
“殿下!”李韵莲大窘,索性不去理他。
房间外楚云兮静立片刻,待听见宫南昱的声音后,才返回自己的房间,耳边依旧回绕着刚才宫南昱与李韵莲嬉笑的话语。
就在宫南昱与李韵莲嬉笑之际,外面又一人影攒动,李韵莲往宫南昱身边靠了靠,宫南昱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是自己人,外面人影在房外不停徘徊,似是考虑应不应该进来,宫南昱声音古井无波,“进来!”
石鹰推开房门,“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宫南昱示意他起身,李韵莲则坐在宫南昱身边,替他擦药。
石鹰自然是看见了宫南昱受了伤,忙问道:“殿下,这是?”当今世上能使殿下受伤的人应该不多,这伤是怎么来的?
“边域国人!”
李韵莲手一颤,宫南昱侧首望向她,李韵莲才幽幽开口,“那日我与楚大哥在春意来见到过两个边域国的人,一男一女。”
“长的什么样?他们可有说什么?”
“女的是以轻纱遮面,虽看不清容貌,但看举止装扮,想来容貌定是不差,男的倒是相貌平平,不过他好像与那女的有婚约,说什么等事情一过,就回去完婚。”李韵莲想了想那日在春意来见到那二人的情景,那女子对男子还算恭敬。
“那就是这二人,石鹰,你去查查这二人的底细,另外,通知石虎,让他去暗中调查近年来齐南与他国的贸易情况,通知石豹,让他注意着此地可疑的人,顺便给我盯紧了赵田,这个人可能是这件事的关键!”宫南昱来齐南时,带了这三个得力手下,现在关键时期,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若这些商人真的走私,那赵田身为朝廷命官,为何与他们同流合污?赵田拼命掩盖这件事不让宫南昱知道,又是为何?
李韵莲替宫南昱擦完药,又把伤口包扎好,才开口,“殿下一心为国为民,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宫南昱反手握住她的手,终于体会到有一种心态叫做岁月静好!
翌日清晨,李韵莲在宫南昱的怀中悠悠转醒,望着他坚毅俊朗的眉眼,感受着他平缓的心跳,露出舒心的笑容,要是今后一直如今天这般该有多好。
062.宫外尽显女儿态
渺渺琴音传来,声调渐行渐缓,宫南昱转醒,在李韵莲面上落下一吻,二人随起身。
到楚云兮房中时,房中早已空无一人,却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李韵莲早该猜到的,如今有宫南昱在她身边,楚云兮怎么可能还与她一起,只好在心中为他祈福,愿他安好。
李韵莲与宫南昱快走出客栈时,客栈掌柜的叫住了他们,二人回身,掌柜的笑语盈盈,“两位客官,楼上一位姓楚的公子可是与你们一起的?”
李韵莲点头,“敢问掌柜的,不知楚大哥是何时走的?”
“刚走没多久,楚公子临走时有句话让小人转告给二位,他说‘若不善、必取之’。”
李韵莲正疑惑,“若不善、必取之”,此为何意?而宫南昱却目光深邃,牵过李韵莲的手走出客栈,心中暗自发誓,“莲儿,我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走在街上,二人频频招人侧目,李韵莲动了动一直被宫南昱攥着的手,声音羞怯,“殿下,好多人看着呢!”
宫南昱看了看周围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目光,全然不在意,反倒是握的更紧,“难道我不牵着你,他们就不会看了吗?”
李韵莲一时语塞,二人外表出众,寻常百姓哪见过此等绰约风姿,自然是频频侧目,可被这么多人看着,宫南昱又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饶是她再不在乎,也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只得低头不语。
走到一家饰品店旁,宫南昱带着李韵莲走了进去,眼睛在那些饰品上不停流转,李韵莲笑语,“殿下还未曾送过臣妾什么东西呢,若今日殿下不挑个称心如意的送给臣妾,臣妾可不依。”
宫南昱轻笑,“难道大婚时抬到李府的那些珍宝,王妃都给忘了吗?王妃如此健忘,本王要送多少东西,王妃才能记得住?”
“殿下今日送的,臣妾定然记得住!”就是想要他亲手送给自己的东西,独一无二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倒是把这饰品店里的饰品给看了个遍,李韵莲不再言语,心中已有了想要的东西。
宫南昱又转了几圈,眼睛若有似无的瞥向一对圆形玉佩,看着身边的李韵莲,“王妃可有喜欢的?”
李韵莲敛眉,娇俏的望着宫南昱,“有,但我要殿下挑给我!”
宫南昱也不生气,在王府时,哪见过李韵莲如此娇俏模样,倒是心思玲珑,失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撒娇羞涩。
他走到那对玉佩前,铺里的伙计忙把玉佩拿出来寄给宫南昱,“公子真是好眼力,这玉佩是我们新进的上等货色,整个齐南也就这一对而已,你看这成色,这样式,保准这位姑娘会喜欢!”
宫南昱侧首看向李韵莲,等她的回答,李韵莲却反问道:“公子为何偏挑了这对玉佩来送我?”李韵莲见铺里的伙计在旁边,不好直称殿下,便改口为公子。
听李韵莲如此问,宫南昱却有些不好开口,停顿半天才试探的问道:“你我二人一人一只可好?”他看这玉佩时就是这样想的,两人一人一只,像是有什么东西牵绊着,有了联系。
李韵莲大喜,她确实也是看中了这对玉佩,只是未曾想到宫南昱会说一人一只,想起婚前母亲曾说,与心爱的男子有着相同的东西,且彼此都贴身带着,就像那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得见。
她一直觉得,就像母亲与父亲手指上戴着的那对玉扳指,而现在,也像宫南昱手中那对盈盈的圆形玉佩。
宫南昱见李韵莲许久默不作声,又开口,“莫非莲儿觉得不好?”
看着宫南昱略显焦急的神态,李韵莲忽然掩嘴哧笑,凑到宫南昱耳边低语,“难得殿下如此厚爱,臣妾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宫南昱一愣,手中的玉佩已被李韵莲夺去一只,看着李韵莲轻快愉悦的背影,心中沁着满满的笑意,忙付了钱快步追了上去。
齐南城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京城,可在京城时,二人却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牵手结伴而行,而今后,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多少呢?
走到春意来酒楼附近时,宫南昱却突然扯过李韵莲避向一旁,李韵莲不明所以,顺着宫南昱的目光,正好看到春意来二楼的那一男一女,正是那日与楚云兮一起时见到的那两个边域国人,而宫南昱身上的伤也是与他们有关。
宫南昱躲的及时,那二人并未发现他们,却见那二人朝楼下走来,走出春意来酒楼,二人神色并无不妥,而不多久,远远跟在那一男一女身后的两个身影却令宫南昱眉目紧锁,那两个身影,一个是刘光,另一个,却是赵田!
赵田身为朝廷命官,竟私下与边域国人接触,且看那二人在边域国定然地位不低,而赵田与他们接触,难道是与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做出对王朝不利的事?
为避免再次打草惊蛇,而且现在身边还带着李韵莲,宫南昱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冒险,便没有跟去一探究竟,而他早已吩咐了石豹盯紧着赵田,自己倒也不用太担心,就和李韵莲回到了客栈。
“殿下说的二人可是刚才的两个人?”李韵莲端过茶水放到宫南昱面前。
“恩,正是!”话音刚落,门外两个身影止步,得到宫南昱的允许后,二人才踏入房中。
李韵莲一看,一人正是昨晚的石鹰,而另一人不曾见过,但与石鹰穿着竟是一模一样。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二人同拜,宫南昱挥手让他们起身,随朝那人问道:“石豹,你可有什么发现?”
石豹躬身,“回殿下,属下查过了齐南大多数商人,却发现他们都为一人马首是瞻,此人几乎垄断了齐南大部分商业,而且他还联络众多商人将商品私下卖给边域国人,从中谋取暴利。”
宫南昱握拳,沉声问道:“此人是谁?”
“赵田!”石豹回道。
竟然是他!不过若是他,那一切便都有了解释了,“可调查清楚了?”
“是,确实是这样的,他们私下与边域国交易,虽然价钱要便宜,但他们获取的利润却是平时的几十倍多。”
这些商人平时与他国交易,虽然价位高,但朝廷要获取一部分利润,而且每年贩卖的商品都是经过严格限制的,他们其实并不能赚的多少钱财,而他们私下卖给边域国,却可以不上交朝廷,又可以不限制数量,自然谋取的利润要比平时多得多。
宫南昱面色阴沉,这些个商人只知道私利,却不知这样做会给国家带来多少隐患,朝廷之所以限制对外的商品贸易,是由于我国物产丰富,而边境小国大多土地贫瘠,是以这几百年间一直为我国的附属小国,受我国压制,他们缺的正是粮食与物品,我国每年向他们出售的正好够他们的温饱,而如果他们生活富裕了起来,难保不会生出异心。
而这些,那些商人却从没有想过!他们只知道朝廷限制他们的发财门路,于是他们就跟朝廷对着干,丝毫不会考虑后果,商人重利,果然是一点都不差,当真是爱财如命!
李韵莲见宫南昱怒火渐生,忙端过茶水寄给宫南昱,宫南昱望了她一眼,才接过茶杯,虽没有喝,但心绪缓和了很多,又转向石鹰,“石鹰,可查到那二人的消息了?”
石鹰悄悄望着李韵莲与宫南昱,这个王妃若真是一心一意为殿下好,倒也难得,看的出来殿下是把王妃看的很重,希望王妃也是识时务的。
正这样想着,忽闻宫南昱问自己,忙躬身答道:“回殿下,查到了。那女的是边域国国王的小公主,聪慧伶俐,深得边域国国王的宠爱,男的是边域国的高赞将军,此人功夫了得,带兵打仗也胜多败少,就是为人高傲了些,自小便爱慕小公主,边域国国王为留住高赞为国效力,许诺将小公主下嫁与他,但小公主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国王却迟迟没有为他们举办婚礼。”
“高赞将军……”宫南昱低声呢喃,难怪功夫与自己都不相上下,“既然边域国国王如此疼爱那位公主,公主不喜欢那个高赞将军,国王便尽量拖延时间,不过那高赞怕是要等不及了。”
“那日在春意来,那个高赞将军就已经等不及了。”李韵莲突然想起那日听到的谈话,开口道。
“边域国野心倒不小!”若只是生意往来,何必公主和将军都亲自出马,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宫南昱捏紧茶杯,没想到一件命案竟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若这件事处理的好便罢,若是处理不好,那可是关系到两个国家,万万不能轻视。
望了望身边的李韵莲,齐南这边如此不安定,自己都尚处于危险当中,如何能让她再跟着自己冒险。“莲儿……”
“殿下,臣妾知道您想说什么,臣妾只是想跟在殿下身边,无关祸福!”在宫南昱望向李韵莲时,她就料到宫南昱会什么,可当初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自己回去,她的坚持一直未变。
063.一片真心皇后念
无关祸福!这四个字重重的敲在宫南昱的心上,握了握李韵莲的手,罢了,反正她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有自己在,定是不会让她受伤便是。
“你们继续暗中查探着他们,一有消息,立马向我汇报!”
“是!”石鹰和石豹二人一闪便没了踪影。
李韵莲见宫南昱依旧握着自己的手,眼神中的神色亦是暧昧不清,忙把手抽了回来,“殿下,该换药了!”
宫南昱低笑,任由李韵莲替自己褪去外衣,再给自己换药,房中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竟都有些不适应,似乎好久都没这么安静了,似乎好久都没这样好好看看她了。
“殿下!”宫南昱一直盯着李韵莲看,李韵莲窘迫不已,面上一红,心跳也快了起来。
宫南昱上前环住李韵莲的纤腰,眼神炽热,把她抱在怀里,低低的唤她的名字,“莲儿,莲儿……”似乎唤着她的名字就能安心很多,诸多事情压在心头,此刻却也不管不顾了,佳人在怀,若是再被诸事纷扰,岂不浪费了此刻的良辰美景?
李韵莲就是在这一声声的低唤中渐渐沉沦,软在他的怀里,意乱情迷。
宫南昱将李韵莲抱到床上,轻解罗裙,右手一扯,红色床帏应时而落,阻隔了妖艳牡丹下的火热与悸动。
卫兰宫中,慕容凌身穿彩色暖裙,踏着盈盈细步往卫兰殿中走去,还尖声吩咐着身边提篮子的太监,“你给我小心点,这时节的荔枝珍贵着呢,这可是专门从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要是弄坏了,仔细我要了你的脑袋!”
这下提篮子的太监更加颤颤巍巍,手不停的在抖,还得克制着颤抖的手别把篮子里的荔枝弄坏了,这慕容小姐真是会办事,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吃荔枝,专门从南方快马加鞭送来,这下可讨娘娘欢心了。
走到卫兰殿门前,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春桃姑姑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出来引慕容凌进了卫兰殿,见到穆清吟坐于凤椅上,慕容凌忙上前盈盈而拜,“凌儿给娘娘请安!”
穆清吟挥挥手,满脸笑意,“凌儿无须多礼。”
慕容凌忙让身后的太监把荔枝放到桌子上,“娘娘,凌儿记得您喜欢吃荔枝,特意给您送来些。”说着上前剥了个荔枝寄给穆清吟。
穆清吟诧异,“这时节荔枝已经没有了吧,凌儿这是从哪弄的?”
慕容凌有些吞吞吐吐,“从南方送来的,没什么的,若娘娘喜欢,凌儿再让人送!”
穆清吟点头,赞许之意不易言表,拉过慕容凌的手,“凌儿有心了,这剥荔枝的活就交给春桃吧,本宫可舍不得你这双细皮嫩肉的手。”
慕容凌娇羞而笑,“为娘娘剥荔枝是凌儿的荣幸,凌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穆清吟笑言,“凌儿这嘴可是越来越甜了。”
慕容凌把剥好的荔枝寄给穆清吟,又开口问道:“对了娘娘,可有殿下的消息了?”
“齐南那边的案子已经破了,皇上很是高兴呢!”提起宫南昱,穆清吟脸上的笑意更深,这次宫南昱去齐南立了功,她比谁都高兴。
“既然案子都破了,那殿下怎么还不回来?”慕容凌低声呢喃,“而且昱王妃也去找殿下了!”
穆清吟默不作声,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退去,慕容凌这话可是没有礼数,可慕容凌此时并不知道收敛,反而又说道:“这王妃忒不识好歹,殿下是去办案,她跟着去干什么,还不得给殿下添乱!”
穆清吟沉声说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她好歹也是老七的正房,你若是进了王府,也要尊她为主子,说这样的话像什么样子!”那时宫中几日没有宫南昱的消息,李韵莲担心他,遂不顾他人非议,执意去齐南寻他,也不管那地方是不是危险,就凭她对宫南昱的这份心,也足够令穆清吟对她态度转变了。
穆清吟之所以喜欢慕容凌,也只不过是看在慕容凌父亲的面子上,可她实在是骄横惯了,饶是穆清吟也觉得有些不快。
慕容凌听穆清吟如此严厉的教训自己,忙吓得跪在地上,“凌儿失言,请娘娘恕罪!”
穆清吟挥挥手,表情依旧严肃,“罢了,以后这样的话可万不能再说了,你且跪安吧,本宫有些乏了!”
慕容凌碰了一鼻子灰从卫兰殿里退了出来,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平时她也没少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李韵莲的不是,可皇后娘娘从未说过自己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只不过就说了李韵莲不识好歹,皇后娘娘竟然这样严厉的教训自己,想想就觉得委屈,都怪那个李韵莲!
慕容凌走后,穆清吟看着放在桌上的荔枝,不是刚摘的,就算再怎么快马加鞭也没有刚摘下的新鲜,现在倒也没胃口了。
春桃姑姑眼看穆清吟看着荔枝却并没有想吃的意思,忙把荔枝推到一边,“娘娘,今日您怎么向着王妃说话啊?”
“慕容凌是不是觉得很委屈?”穆清吟望向殿外。
“刚才慕容小姐出去的时候,眼中还泛着泪花呢,想来是觉得很委屈。”皇后娘娘平时不是最喜欢慕容小姐的吗,怎么今日反倒把她训斥了一顿?这慕容小姐不觉得委屈才怪呢。
“老七深陷危险当中,他的王妃四处探听消息,最后不顾非议去齐南寻他,一个女人家,路途上恐多有不便,且不知齐南那地方到底出了何事,是不是危险,她便无所顾忌的去了,冲她对老七的这份心,我也不能再委屈了她。而慕容凌却只知道争风吃醋,关键时刻什么用都不顶!”穆清吟之前不喜李韵莲,只是因为李韵莲出身低,而只要她对宫南昱是真心实意的好,那倒也无妨了。
“话虽这样,可老奴担心慕容小姐以为您不再喜欢她了,去了嫁七殿下的这份心思,您知道,慕容大人本就不赞成这婚事的,毕竟给七殿下做妾,慕容大人的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这慕容小姐可是慕容大人的独女。”春桃姑姑适时告知穆清吟,慕容沣一向反对这门婚事,要不是慕容小姐坚持,那慕容沣肯定不会松口,若是这次连慕容小姐都不再坚持了,那这婚事就悬了,毕竟皇上还未真正下旨。
“春桃,你去内务府挑几匹上好的料子给慕容凌做几件入冬的衣服吧,这眼看天气越来越凉,也算是我还关心着她。”春桃的话穆清吟不得不考虑,即使她现在对李韵莲略有好感,但权衡之下,慕容凌能带给宫南昱的,李韵莲绝对给不了,会关心宫南昱的女人多的是,可慕容凌却只有一个,两者相权衡,慕容凌绝对有足够的优势。
“其实关键得让皇上下旨,皇上光口头上答应是没用的,只要这圣旨一下,就算没举行大婚,这慕容小姐也算是七殿下的人了。”春桃继续开口,伺候了皇后娘娘这么些年,足以称得上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了。
“看来,是时候去找皇上了,这次等老七回来,就让皇上下旨把他俩的婚事给定了吧。”这次宫南昱立了大功,由宫南昱向皇上提,皇上定然不会拒绝。
悦朋客栈中,李韵莲的心没来由的一谎,不知这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宫南昱发现了她的反常,关切的问道:“莲儿,怎么了?”
“没事,就是心有点堵的慌,没什么大碍。”
“恩,我要去……你和我一起去吧!”把她一个人放在客栈里,即使有人保护她,他终归也不放心,没有跟在自己身边来的踏实。
李韵莲抿嘴哧笑,“好,我和你一起去。”
现在天气已越来越冷,但正午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特别是一路被他牵着手,那种温暖的感觉便直达心间。
宫南昱带李韵莲去了一间偏僻的茅屋,李韵莲正诧异间,便看见茅屋中立着的三个黑衣人,三人见到他们,忙俯身行礼,正是那日李韵莲见过的石鹰石豹两人,另一人虽眼生,但想必就是宫南昱提过的石虎了,此三人是宫南昱最倚重的人,他们对宫南昱也是绝对的忠心。
看他们三人的神色,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李韵莲退到一旁,不打扰他们谈事情,宫南昱与石鹰三人在另一旁商谈着什么,偶尔侧首仍能看见李韵莲安静的身影,心也踏实很多。
李韵莲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宫南昱的表情便知,事情肯定很严重,他时而皱眉,时而握拳,一直在茅屋中商谈了整整一下午,当日落西山,宫南昱的眉目终于渐渐舒缓,想必已想出了对策,齐南这个案子令他费了不少心神,已经好久没看到他这种如释负重般的神情了。
李韵莲也不禁嘴角上扬,宫南昱侧首正好看到她笑意盈盈的往这边看,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李韵莲走至宫南昱身边时,石鹰他们三人已经迅速离开,看来事情已经谈完了。
走出茅屋,宫南昱执起她的手,看着落日夕阳,照在两人身上,天地间,也就只能看的见彼此,他侧首望她,轻声低语,“莲儿,我们回京吧!”
064.回京路上时飞逝
李韵莲诧然,“殿下,您说什么?”他说要回京?这边的事不是还没有处理完吗?
宫南昱环住她的肩膀,“莲儿,我们回家!”
家?这个字在李韵莲心里久久回响,荡漾开来,在夕阳下两人紧紧依偎,走过一条条街道,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们会这样走一辈子。
回京的马车一路颠簸,碧如拿过一件棉袍盖在李韵莲双腿上,“这大冷的天,王妃可别冻着了。”
李韵莲扯过棉袍,望着前方马背上挺立的身影,“碧如,把棉袍给殿下拿去,既是冷天,殿下又穿的单薄,在这马车里却总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碧如依言走下马车,可没多久回来,手里仍抱着那件棉袍,“殿下说了,他是铁打的身子不怕冻!”李韵莲哧笑,终是没有再勉强,她知他的决定从不会改变。
马车行了几日,很快到了京城,李韵莲惊诧不已,“这回京的马车明明比走时要慢很多,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
不见回答,只闻碧如娇笑的笑声,李韵莲问道:“你笑什么?”
“奴婢笑王妃一心惦念着殿下却不知,走时是为寻殿下,王妃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去,自然嫌马车走的慢,而回京来,是一路殿下领着,王妃日日和殿下在一起,即使走的再慢,也觉得时间飞快,这不立马就到了京城了吗!”碧如满脸笑意,说的头头是道。
李韵莲面色一红,笑言去打碧如,“你这丫头竟敢拿我取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像是懂的多少似的,是不是想嫁人了?我可还不想放你呢!”
“王妃!奴婢才不想嫁人呢!”被李韵莲这样一说,碧如也是双颊微红,本来是拿王妃取乐的,怎么又说到她身上了呢!
两人一说一笑间,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的门口,碧如下车搀扶着李韵莲下了马车,刚踏入王府,孙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宫南昱带着孙管家去了正院。
李韵莲远远的便看见跟在孙管家后面跑来的芙盈和月如,小丫头见到李韵莲,高兴的跪在她面前,李韵莲也是满眼笑意的把她们扶起来,芙盈的眼圈竟红红的,顾不得众人,竟掉下了眼泪,李韵莲故意取笑道:“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爱哭鼻子,这才半个多月竟就离不开我了?”
“小姐出去也不带着芙盈,芙盈可是一直惦记着小姐呢。”芙盈忙擦了擦眼泪,跟在李韵莲身后。
“可别说我没想着你们,我可是给你们都带回了礼物!”芙盈、碧如、月如都有,在饰品店时,她便替她们都挑了些。
几人簇拥着进了寝殿,不多久,宫南昱便进了来,说是要带着李韵莲进宫。
在进宫的路上,李韵莲终是问出了口,“殿下,齐南那边的事情不是还没有解决吗?父皇会不会不高兴啊?”虽说案子是破了,但真正需要解决的事情却没解决,而就这样回了京,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王妃怎么就变笨了?”宫南昱低笑,然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虽说我去齐南是为查几个商人被害的案子,可平白扯出这等大事,自然要父皇去解决,我只要把所有的事情调查清楚,而实施的那个人是父皇就够了。”
李韵莲听着,心也越来越凉,这亲父子间,竟也要这般猜疑吗!彼此防着、虑着,可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宫南昱去了御书房,而李韵莲则是去了卫兰宫,出门这么长时间,如今回来了,自然应该去给穆清吟请安的,宫南昱带她进宫,也就是这个意思,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直接说出口。
想起第一次来卫兰宫,那时的心境和此时相比,固然是不同的,嫁给宫南昱有半年之久,为**竟然有半年了,想想与穆清吟也算是和平相处了半年了,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不知地下的父母知道后,会不会怪她?
怪她竟然做了仇人的儿媳,怪她对仇人卑躬屈膝,望着卫兰殿赤红张扬的三个大字,想起宫南昱情意满满的深眸,她竟慢慢落下泪来,她终是狠不下心来,为了宫南昱。
卫兰殿中穆清吟刚幽幽转醒,坐在凤椅上,看着李韵莲一步步踏入殿中,“儿臣给母后请安!”
穆清吟示意李韵莲起身坐下,李韵莲还兀自诧异穆清吟的态度怎会转变许多,便听见穆清吟开口,“此次去齐南虽是担心老七的安慰,可今后万不能再这样鲁莽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是,儿臣定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了。”当初的确没想那么多,也幸亏驾车的老师傅人好,要不几天的路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想起来就是后怕。
“你们不在的这些天,宫中也算是有件喜事。”穆清吟见李韵莲话语少,不由的拉开了话题。
李韵莲也正奇怪今日穆清吟是怎么了,平时请完安也就让自己回去了,今日却还留着她聊天不成?
“不知是什么喜事?”纵然不明所以,可还是得问问。
“老三刚娶了个侧妃,算是你们大婚后宫中第一件喜事啦,今天早上老三还带着三王妃和他的侧妃来我这儿请安呢,那个女子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穆清吟自顾自地说着。
李韵莲面色有些僵,大哥娶了侧妃,她该高兴的,可这话由穆清吟和她说起,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祁王爷真是好福气!”
“是好福气呢,娶了个貌美的侧妃倒不见得是多大的福气,关键是两位王妃亲的跟亲姐妹似的,这才是好福气啊!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叫的本宫这心里都替老三高兴呢。”穆清吟撇了眼李韵莲,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有何不妥。
李韵莲心里自是知道穆清吟想说什么,难怪今日对自己的态度竟转变了,难怪拉着自己唠家常,原来是想告诉自己这个,李韵莲自是不能表现出什么,只是静静听着便好,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穆清吟自顾自地开口,“也不知老七有没有这个福分!”
“殿下自是该有这个福分!”李韵莲神色如常,然心底也在不停的问自己,若宫南昱娶了别的女人,自己是否真的会给他这个福分?
李韵莲喟然太息,“殿下,你我“你是老七的正妃,无论如何,这王府里的事还是你说了算,私下也要给老七物色几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偌大一个王府也不会显得冷清,这女人呐,说到底这一生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丈夫?而这做妻的,便更应该为丈夫着想,万不可生了那嫉妒的心思,不管是宫中还是府中,只要这后院里和睦了,这男人在外才能安心,而这些全是我们做妻子的职责啊!”在这寂寂深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而她们同属于一个男人,若说心中没有怨吗?可就算是有又有谁会说一句?就连她这个皇后还不得劝皇上雨露均沾,笑着教导那些嫔妃要多为皇上开枝散叶吗?
穆清吟神色略显哀怨,李韵莲一怔,心思也沉重的很,总以为父亲母亲恩爱异常,然父亲还不是娶了三个小妾,其实她也从未想过宫南昱会只娶她一人,毕竟以他的身份就不可能,但爱总是自私的,都想要这个男人完全的属于自己,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
说到底,是她还没做好准备,还没做好把这些得来不易的安心拱手让人的准备,这次去齐南,她差点就忘记了他是高贵的皇子,她以为,他只是她的丈夫!他们执手相伴,漫步夕阳,同甘苦、共患难,她差点就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
却不知,一辈子有多长,未来的路有多长,未来的人会怎么样。
见李韵莲不语,穆清吟叹息,“别怪本宫说这些,本宫只不过是提醒你,这是一个女人必须懂得的,本宫初入皇宫时也和你一样,想方设法的去争宠,想方设法留住皇上的心,可这男人的心啊,永远不会只在一个女人身上,今日皇上宠爱萧妃,明日说不定宠爱淑妃、德妃,留住了他的心又能留几时?这世间的女子数不胜数,妖媚百态的也大有人在,本宫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什么都不如有这皇后的身份来的实在,你也要明白,难保有一天你不会坐上我这个位置,这才是最重要的,照顾好自己的丈夫,保得住自己的地位,那便足够了!”
“母后说的儿臣都懂,母后尽管放心,儿臣定会尽好为**的职责,不会令母后担心!”如今再不表态,怕是穆清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王府中是够冷清的,也应该热闹热闹了,只是自己真的很不喜欢这种热闹,而宫南昱,喜欢吗?
她自是明白为**的职责,她会做好的,但也会让她们知道,妻是妻,妾是妾,这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她很自私,除非有一天宫南昱亲口对她说不爱她了,要不她绝不会轻易认输,绝不会轻易的拱手让人!
“三年一届的选秀眼看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也帮本宫参谋参谋,你那王府也该进几个新人了。”
065.出征边关婚事延
“是!儿臣定会尽心尽力!”她低眉,又要选秀了吗?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有人欢笑有人愁。
“王妃和母后在聊什么?”宫南昱从殿外走来,看着二人之间气氛还算融洽,也暗自放心。
“儿臣给母后请安!”
“老七来了啊,也总算是没忘了母后!”穆清吟见宫南昱进来,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宫南昱知道穆清吟是责怪自己去齐南没有告知,忙笑着说道:“儿臣怎么会忘了母后!这不刚从御书房中出来就赶来见母后了吗!”
穆清吟笑着搭腔,“是特意来见母后,还是来接你的王妃回府的?”
宫南昱一愣,脸上笑意更深,“是来见母后的,顺便接王妃回府。”
李韵莲望着母子情深的二人,心中也不似先前那般苦涩,如今经历了诸多种种,也算是看开了很多,恨也罢、爱也罢,什么事都要在心中掂量一二,不再是从前那个不顾后果的小丫头了。
澹台熠说她变了,其实她只是长大了。
“刚才你去御书房见你父皇,他可有向你提起你与凌儿的婚事?”
穆清吟的话令李韵莲一怔,原来在那些莺莺燕燕之前,她还是没忘了慕容凌!宫南昱迅速侧首望了李韵莲一眼,才望着穆清吟,“母后,是你向父皇提的吧?”语气已有淡淡不悦。
“这次你去齐南立了功,你父皇本来就打算允了你与凌儿的婚事的。”
“母后,去齐南破案是儿臣的本分,儿臣并没有立功!”
“不管怎么样,既然你父皇答应了,你还不赶快请旨,早早的把你与凌儿的婚事给办了!”穆清吟没有听出宫南昱语气中的不快,也或许是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在她看来,宫南昱与慕容凌青梅竹马,而宫南昱也是想娶慕容凌的,没有理由不快。
“母后,儿臣实话跟您说了吧,儿臣根本就不想……”
“母后,既然父皇应允了,相信圣旨很快就会下的,若是殿下要求,父皇反而会觉得殿下操之过急,恐有不悦。”李韵莲知道宫南昱想说什么,适时的开口,宫南昱望向李韵莲,眼中充满了疑惑。
李韵莲只是低下头不去看宫南昱的眼睛,穆清吟满含赞许的看了眼李韵莲,刚才一番话算是没白说。
而李韵莲又何尝不明白“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个理儿,穆清吟说的话她都记下了,虽不至于真如她说的那般做,但这些事却是她不得不去思量的,慕容凌既然注定了要嫁到王府,那自己何不做个人情,顺水推舟?就像穆清吟说的,王府里总归还是自己说了算!
“还是莲儿想的周到,倒是我疏忽了,有你在老七身边为他思量着,本宫也放心。”
“来这儿之前,看来儿臣错过了很多好戏啊!”李韵莲突然的转变宫南昱却也能猜出大概,可令他生气的是,她竟然不相信自己。
“我这儿能有什么好戏?无非就是和莲儿唠唠家常罢了。”穆清吟嘴角带笑,丝毫不顾宫南昱话中的丝丝不悦,做天家的媳妇,她只是教了她该教的。
晚秋的风竟比冬日的冷风更刺骨,丝丝凉意渗进了包裹华美的锦衣华服,即使穿的再多,也抵不过这刺骨的冷风,李韵莲紧了紧身上的雪氅,宫南昱走在她身边,高大挺拔的身影为她遮去了不少寒意。
他缓缓开口,本想好好跟她谈谈,但话未及说出口,心中便已怒气渐生,“王妃究竟是何意?”
“夫妻之间,细水长流,臣妾怎会不明白这个理儿?您贵为皇子、王爷,若只娶臣妾一人,世人怎么看臣妾、怎么看殿下?不会有人说你我二人伉俪情深,只会说臣妾为**者善妒,殿下为人夫者畏妻,臣妾自是说过,只要殿下心中有臣妾,那臣妾是不在乎这些名分的。”
“今日母后的一番话令臣妾茅塞顿开,母后说为**者自是应该一心为丈夫好,这是做妻子的本分,臣妾会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妃,殿下不必觉得委屈了臣妾,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要的是殿下的心,若殿下的心在臣妾这儿,那殿下娶不娶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府中多养个闲人罢了,而若殿下的心不在臣妾这儿,臣妾也不会去争那莫须有的,该娶的还是会娶,臣妾定不会多言一句。”
一番话说的宫南昱哑言,才发现李韵莲如此平静的同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竟没有招架的能力,她是这样想的,那他是不是该高兴?他的王妃如此大度,如此通情达理,可心中竟然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不说了,回家吧!”言多必伤,再说下去不知又会说出什么他招架不住的话来。
接连几日,李韵莲并无不妥,神色亦是如往常一般,对宫南昱态度亦无任何转变,仿佛他们还是在齐南,相濡以沫,宫南昱心中虽有些许芥蒂,但也屈从于这样的温暖。
齐南的商业如今大改,宫南昱从齐南回来后,皇上便派人整治了那里的商俗,特别严查与他国的私下贸易,一时间齐南城商人个个哀怨,却也是敢怒不敢言,赵田早已入狱,所有的商业朝廷几乎全部垄断,齐南一直是块硬骨头,如今借这件事,朝廷倒是受益不少。
原先因为大多数商人将商品卖向国外,从中获得暴利,而出售本地的商品却很少,有也是高价出售,民声哀怨载道,如今朝廷整治了这一块,将商品大多拉回本地,当地百姓对朝廷是感激涕零,朝廷不仅是获得了绝对的利益,还赢得了民心,可谓一举两得。
就在所有事情处理完成后,皇上赐婚的圣旨也下来了,李韵莲这几日也是忙的很,忙的筹备宫南昱与慕容凌的大婚,册封的是侧王妃,地位虽比李韵莲低,但也是真真正正的主子,所有的礼仪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之前自己大婚的时候,这些事都不是自己经手的,而且那时她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而如今自己亲自去布置这一切时,才发现竟这么繁琐,每一道程序,婚前、婚时、婚后,聘礼,甚至是走路的步伐,到时请的人,摆的桌,无一不由她亲自打点,府中每个人都为慕容凌的大婚忙碌,芙盈她们几个自是心中不愿,但见李韵莲没有丝毫不开心,反而主动布置一切,也只能帮着打点。
当李韵莲正欢喜的忙着贴喜幅时,宫南昱一脸阴沉的朝这边走来,脸色比任何一次都要严肃,还有一丝,斗志。
李韵莲不明所以就被宫南昱领到了寝殿,李韵莲刚想开口,宫南昱阴沉的声音便传来,“大婚的事不用布置了!”
“为什么?”
“边域国在我国边境挑起战事,这些年我国与边境小国相处一直不错,所以边境防守并不是很强,也是战事起的紧,我亲自带兵去!”这次齐南的事给边域国不小的冲击,他们是富裕惯了,不想过穷日子了。
“亲自去?”有战事自是有能战者去,不管怎样都轮不到宫南昱啊,宫南昱如今已差不多成为储君,身份不比从前,皇上怎么会让他去冒险?
“是我向父皇请求的,我请求亲自带兵去!”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李韵莲竟一脸平静的为他准备大婚的事宜,所有的事都一丝不苟,比她自己大婚还上心,他的心中虽有不快,却一直憋着,她越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就越生气。
他宁愿她冲他发脾气,宁愿她跟他大吵大闹,宁愿强势的不让他娶别的女人,也不愿她一脸平静的甘之如饴,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感受不到她有丝毫不快,那是不是说明,她就没有一丝在乎他?越想心中越是恼火,正好边境传来边域国兴起战事的消息,他主动请求带兵横扫战乱。
一是由于心中实在恼火,不想待在这儿继续烦闷的心情,二是宫南昱自小在皇宫中养尊处优,自是有满腔热血亦是没有挥洒之地,而近些年国泰民安,几乎没有战事,现在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他也蠢蠢欲试,想要上战场挥洒一番热血,这是身为男儿都想要去做的事!
“殿下有为国浴血奋战的心固然是好,但殿下也要自己保重,大婚的事怎么就不用布置了?等殿下凯旋,正好赶上与慕容小姐的大婚,也算是双喜临门。”李韵莲上前替宫南昱理了理外衣。
宫南昱大手一挥,打落掉李韵莲放在他领口处的双手,力道之大令她止不住的倒退,踉跄几步终于稳住脚步,一脸错愕的望着他,宫南昱刻意压制胸中的怒气,平复了很久才不至于做出更过分的事,一拳捶到桌子上,“说不定我战死在沙场,还完什么婚!”
李韵莲胸口蓦然一窒,只觉的胸中闭塞难耐,鼻子酸酸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落下来,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战死沙场,他不知道她听到这句话心中有多难受,只图自己说了痛快了,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宫南昱看见李韵莲的样子,神情亦闪过一丝悲痛,却转过身去,一声冷哼,大婚大婚,她现在是不是满脑子都是他与慕容凌的大婚?这些天,他一直憋着,可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她知道他心中在烦什么,在气什么,面上泪痕未干,她踉跄的步伐靠近他,宫南昱背对着她,脸上应是满是怒气,李韵莲伸出双臂,从后面慢慢的环住他,感受到他的身体一颤,她轻声说道:“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我所有的平静,所有的甘之如饴都是装的,都是在你面前、在母后面前做做样子?我知道你气我不吵不闹,气我甘心筹备你与慕容凌的大婚,但若是我真的无理取闹,乱发脾气,殿下就高兴了吗?”
“您娶别的女人,我当然不会高兴,但我不高兴就能改变事实吗?臣妾知道殿下心中在意臣妾,所以臣妾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无需在意。”她紧了紧手臂上的力道,贴近他坚实的背脊,又继续开口。
“臣妾能与殿下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所以臣妾倍加珍惜,臣妾自知并不是心胸阔达之人,对殿下的情也是自私小气的,但臣妾亦是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之后府中会有多少新人,臣妾只管珍惜着和殿下的这段情意便是,所以殿下实在是多虑了,臣妾做这一切无任何怨言,因为臣妾知道,殿下的心里只有臣妾就够了。”
066.岁月静好初有孕
李韵莲的一席话,暖化了宫南昱的心,也暖化了她自己的心,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彼此心中确定了惟一的地位,那那些虚的名分给了旁人又能怎样?何况很多事本来就是身不由己,谁让他生在帝王家,谁让他偏生了帝王的命?
穆清吟的话虽不中听,但也不无道理,若是她既能坐稳了正妃的位子,又能守住宫南昱的心,那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不吵不闹,宫南昱或许会生气、会埋怨、会觉得自己不在乎他,那是因为他现在心里只有自己,而若是她现在不让他再娶别的女人,等到红颜老时,他会不会埋怨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厌弃现在的自己?
而一个男人几十年只面对一个女人,难道不会厌烦吗?虽然这样想着心中难免不是滋味,但有时候思量起这些事来,才发现,有些事本来就令人很无奈,无奈中又心生怜悯,也不知是怜悯别人,还是怜悯自己。
宫南昱慢慢转过身,把她嵌在怀里,她可知,他就连那虚有的名分都不愿给别人,爱她如斯,她如何就不明白!
边境战事刻不容缓,翌日破晓宫南昱便整装待发,李韵莲虽不能去送他,但也能想象的出他戎装上马,身后几万大军器宇轩昂的英姿勃发,他的心中定是欢喜的,上战场的机会来之不易,正是他展现男儿本色的时候了。
是男儿,都有一颗热血的心,不管身处何位,身在何地。
几万男儿郎誓破边域小国,震天的喊声在宫外回响,李韵莲仿佛能看见他们热血沸腾的激昂的场景,执笔的手更加有力,画上宫南昱骑在马上,戎装待发,剑眉俊朗,容姿焕发。
宫南昱刚回京没多久,现在又出征去边境,而且是在他即将大婚前,这其中最气愤的当属慕容凌了,但气愤归气愤,她总归也无可奈何,倒是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没事就去陪穆清吟聊聊天,赶得早就去伺候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而李韵莲却从未进过宫,只是在王府中等着宫南昱的消息。
对于穆清吟,李韵莲能避则避,平时只要不失了礼数,她也尽量不去见她,实在是做不到巴巴的赶去伺候她。
宫南昱隔几天便会有信寄来,信的内容大致相同,无非是说自己安好,让李韵莲无须挂心,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李韵莲还是一直等着,只有看到他的这些亲笔书信,她才能安心,每日亦是枕着这些书信入眠,仿佛他一直在她身边。
宫南昱走了也有将近一个月了,战事如何她自然不知道,毕竟他从不对她讲军中的事,她只知道她的丈夫是最勇猛的皇子,亲自上阵杀敌,尽管她担心,但也为他高兴,这些是他一直都想去做的,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清晨,花叶上沾满了露水和雨水,昨夜下了一整夜的小雨,雨晴过后,天地间一片清明,李韵莲站在府中的园子里,吸允着花香和空气中的清明,不觉莞尔,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吧,已是入冬时节,或许不久天地间便变成雪茫茫的一片了。
芙盈拿过披肩披在李韵莲身上,“小姐可别在外面站着了,这大冷的天,也不怕冻着,小姐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芙盈还心疼呢!”
李韵莲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芙盈,还有碧如、月如两人,心情异常舒畅,日子若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她宁愿忘记那些所有的不愉快,让生活重新开始。
“我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好久没来了,这园子里的冬梅如今也快开了,以后可要经常来转转,不要错过了才好。”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便是应了此时此景吧。
“是,王妃想来,我们便每天陪着王妃来看可好?但一定要多加衣,要不不只芙盈姐姐心疼,奴婢也是要心疼的!”月如拉着碧如走到李韵莲的身旁,亦是看着这满园将吐新芽的梅树。
李韵莲笑了笑,感觉有些乏了,便往寝殿走去,“最近不知怎么了,这身子很容易乏,都说冬天是睡觉的好时节,难道我也要冬眠不成?这才刚起床,在园子里站了会就乏的不行。”
“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奴婢也觉得王妃最近睡的时辰比以前多了不少。”碧如忙问道,王妃最近特别嗜睡,可别有什么毛病才好。
“无妨,别动不动就请太医,又不是什么大事,倒弄的人心里不安的。”一请太医,府中的人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免不了一番猜疑。
“奴婢也觉得应该请太医看看,可不只是嗜睡,最近王妃也没什么胃口,看见油腻的东西还干呕不止,这哪是什么小事啊。”芙盈忙说道,月如也在一旁附和,她们还是觉得请太医看看的好。
李韵莲也觉得不大正常,“再过几天看看吧,要是再这样下去就请太医来看看。”
几日之后,李韵莲躺在榻上,太医刚把完脉,芙盈便急急的问道:“太医,小姐没什么大碍吧?”
太医一脸喜色,望着榻上亦是在等他回答的李韵莲,“恭喜王妃,王妃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李韵莲怔了片刻,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消息,她有身孕了,她有了宫南昱的孩子!望着太医满脸喜色,“太医说的可是真的?是喜脉?”
“呵呵,回王妃,千真万确!之前王妃说的症状只是怀孕初期的正常现象罢了,王妃不必多虑,微臣给王妃开几副安胎的方子,王妃只需安心养胎便是!”
李韵莲低头望着自己的小腹,手也按在上面轻轻抚摸,这里面,有她和宫南昱的孩子,她要做母亲了!
“恭喜王妃(小姐)!”碧如、月如、芙盈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约而同的说道,心中也是欢喜无比。
李韵莲让人打赏了太医,太医开完药便回去了,她坐在榻上,此刻的心情异常激动,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在宣纸上方,该怎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宫南昱?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怎样说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开心激动,怎样说才能让他也像自己一样高兴?
而在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表情?这个孩子是属于他们的,是他把两人紧紧的牵连在了一起。她与宫南昱能走到这一步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想想大婚前她的心境,再想想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定想不到会是这般光景吧,她与穆清吟的儿子。安于现状又未尝不好,说到底,只是她陷入了这样的温暖中而无法自拔了,不想再有变数了,等到百年之后再去给父母叩头谢罪吧。
春桃姑姑刚进门就把穆清吟要交代的事说了一遍,穆清吟知道李韵莲有孕后,十分高兴,立马派春桃姑姑来看自己,让李韵莲以后不用去宫中请安了,就在府中安心养胎,等着七殿下回来就好,还交代了很多有孕的女子该注意的事项,李韵莲一一谢过。
“皇后娘娘还是很记挂王妃的,如今王妃有了身孕,皇后娘娘这不立马让奴婢来看看,还嘱咐奴婢一定要交代清楚了!王妃是头一胎,这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春桃姑姑把一件狐毛大氅披在李韵莲身上,“这天越来越冷,皇后娘娘担心王妃体寒,特意把这狐毛大氅赏给王妃,这可是前几天皇上赏给娘娘的,娘娘没舍得穿,这不给王妃拿来了。”
“谢母后如此疼爱儿臣。”李韵莲虽然知道穆清吟这样对自己,全是因为如今自己怀了宫南昱的孩子,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天凉体寒,也请母后多注意身体。”
“我会替王妃转达给皇后娘娘的,王妃如今安心养胎吧!”
春桃姑姑走后,她才又到桌案前把那没动笔的书信写完,信的内容和之前的都大致相同,只是在末尾加了句,“臣妾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如今有了身孕,全府上下的人都围着她转,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芙盈整日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限制这个、限制那个,有时候弄的她倒有点哭笑不得,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约束过,不过为了孩子,她也只能暂时委屈了。
期间母亲亦是来过,想想她与母亲也是许久未见了,如今有了身孕,母亲也顾不得其它,急忙赶来看自己,怕自己第一胎没有经验,是赶来言传身教的。
“这正赶上七殿下出征,你自己在府里可要多保重,让芙盈也机灵着点,幸亏如今七殿下没有妾室,要不我还真不放心。”姜玉淑说着面色有些僵,想来是想起了皇上刚赐婚与宫南昱和慕容凌,虽未正式大婚,但这名分却是早已定了的。
李韵莲看出她的神色,连忙说道:“母亲尽管放心便是,这府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莲儿不在二老身边,爹娘也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067.原来贵客是旧识
“我们都很好,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爹很想来看看你的,可你也知道,这……”姜玉淑没有再说下去,李韵莲亦是知道,如今身份悬殊,她既嫁与天家当儿媳,自是不能随便与父母见面,姜玉淑或许能偶尔来见自己一面,但李平却是不允许的,男女有别,即使是自己的父亲也是不行的。
“有母亲来看莲儿,莲儿就已经很高兴了,让父亲无须担心,莲儿若有机会,定会回去看望父亲的。”
姜玉淑又交代了很多事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李韵莲如今真算是闲在家中无所事事了,偶尔抚琴,芙盈还得看着时辰,怕累着自己,除了寝殿,她也就去后花园转转,如今梅花已经开了,虽然还有些含苞待放,但满园的梅花沁着整个王府清香怡人。
算算给宫南昱寄去的信也有十多天了,来回足够了,可偏偏宫南昱的回信愣是没有收到,反倒怀孕之前倒是隔几天便会寄信来,李韵莲这心里便惶惶不安。
芙盈见李韵莲神色有些忧虑,故意说道:“人都说着怀了孕了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了,情绪也是反复无常,小姐可不就是这样吗!”
“芙盈!也就你整日里拿我取乐!不过殿下的信确实是很长时间没有寄来了,若说是知道了我有孕的消息,按理应早有回音了啊。”莫非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你看,小姐又胡思乱想了吧!之前七殿下给您寄信寄的勤,那是因为殿下刚到边境,或许战事还没开始呢,如今战事要紧,殿下自是没那么多时间给小姐寄信了,小姐不在外出征,怎么知道那地方的事情。”芙盈眼见李韵莲一个劲的胡思乱想,赶忙劝道。
“就跟你知道似的!不过这样说来也不无道理,不能打扰殿下了。”宫南昱在外作战,她也应该多体谅体谅。
“这不就得了,小姐可别再胡思乱想了,这胎也快有两个月了,人家说胎过了三个月就稳了。”
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尽管还看不大出来,李韵莲还是觉得心中安心了很多,这个孩子是在诸多人期盼中逐渐成长的,承载着太多人的爱。
李韵莲在府中安心养胎时,府中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下人通报时,李韵莲愣了片刻,随即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她与大哥的情分自然是不浅,从小到大,有两个人是最疼她的,不论她惹什么祸,他们都会替她担着,一个是澹台熠,另一个便是她的大哥林祁,不,现在是宫南祁。
只是家遭变故后,两人都不能以之前的身份示人,心境也不能与先前相比,但情分是仍在的,十几年的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但她却不能与他相认,不能打扰他现在的平静生活。
大哥的身份其实是尴尬的吧,在林家生活了十五年,与林家的情分固然是浓,一跃成为天家的儿子,而林家不久后也惨遭变故,大哥可谓是无任何依靠了,而唯一的可以立足的只是与皇上的血脉之原,却无亲情可言。
其实说到底,不是大哥本就淡泊名利,只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争什么,他凭什么和宫南风争?又凭什么和宫南昱争?一个是皇上自小寄予厚望的太子,一个是皇上从小宠爱的儿子,而宫南昱的母亲还贵为皇后,就连最小的宫南锦的母妃也是妃位,也与皇上有多年的情分,而她的大哥,却什么都没有!
他自立府邸,不过问朝堂政事,也是无奈之举吧。犹记得儿时大哥满怀壮志,势要将林家的威望延续下去,他说他要做最勇猛的将军,为林家争光,而这次边域战事,宫南昱可以向皇上请求,只要他愿意,而大哥却不能,不管他愿不愿意!
她多想再叫他声大哥,再与他讲满腹心事,可是再也不能了。
所以祁王妃来看她,是令她最意想不到的,她想过很多会来看望她的人,却独独想不到祁王妃,不过,她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大嫂,是不是真如传言般的贤良淑德,说到底是她心里还有小姑子的情怀,也想要替大哥参谋参谋,虽然已经晚了。
匆忙起身,走至门口,祁王妃已经朝这边走来了,盈盈细步,细柳娥眉,配上得体的微笑,也算得上是绝妙佳人,只是李韵莲却慌忙中扶住门框,芙盈忙上前扶住她,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其实旁人怎么会知道她此时的激动,看着那个缓缓靠近的倩影,脑中像是突然注入了太多的东西,那个身影,她是那样熟悉,祁王妃竟是凤玉茗!她的茗姐姐!自小就对她很好的茗姐姐!
茗姐姐竟然嫁给了大哥,可这样不是最好吗,茗姐姐与大哥,其实她早该猜到的。
茗姐姐的父亲是个小官,但住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凤玉茗自小就很懂事,对谁都好,不像她似的整天惹祸。
其实她从小就觉得大哥和茗姐姐是最不适合的,因为大哥本来就不善言辞,茗姐姐又是贤良淑德型的,两人都太过知礼,也太过沉闷,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该有多无聊啊,只是她不知,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细水长流,哪怕是不言一句,这爱也是只增不减的。
那时她不懂,现在懂了,大哥和茗姐姐从没说过喜欢对方,所以那次在围场,知道大哥娶妻之后,她没想过会是茗姐姐,只当是皇上赐的某家千金,而茗姐姐的身份确实也做不得祁王妃,现在想来,茗姐姐怕是大哥唯一为自己争取的吧。
祁王妃慢慢靠近,她不禁红了眼眶,可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冲动,看着她慢慢靠近,然后把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
故人相见,却是又不得相认,茗姐姐一定是认为她早已经死了吧!
“莲儿见过三嫂!”凤玉茗走来,李韵莲说着便要给她见礼。
祁王妃连忙拦了下来,“快别行礼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其实妯娌之间行礼只不过是微微福下身罢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礼。
“三嫂能来看莲儿,莲儿很是高兴呢!”非常高兴,高兴再次见到她,也高兴她嫁给了大哥,说着便拉着她到屋里坐下。
“自从上次王爷在围场见过七弟妹后,就一直说七弟妹像是老早就熟识的人儿,见了面竟觉得格外亲切,是注定了要成为一家人的,如今我见到七弟妹竟也有这种感觉,不用招呼便已亲切万分了。”
凤玉茗的话令李韵莲眼睛一热,差点不能自已,当年苏妙手医她脸上的烧伤时,是保留了她原先的七八分容貌的,只是多年未见,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了,他们自是认不出来,可还是会觉得亲切吗?
看来情分早已注定了,即使容貌变了,这情分自然是变不了的。
“莲儿也觉得三哥和三嫂格外亲切,一直没去三嫂府中拜见,莲儿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如今又烦着三嫂来看莲儿,倒是让莲儿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我们自是要多走动的,谁看谁还不都一样?莲儿这话可是见外了!”凤玉茗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谁都好,也幸亏是嫁给了大哥,要不这性子指不定要吃多少亏呢。
“是啊,往后可要多走动,等这个孩子出生了,莲儿定然抱着他多去祁王府叨扰你们!”凤玉茗面色有些僵,李韵莲也自觉失言,一时说出的话却也收不回来。
祁王妃与祁王婚后三四年,祁王妃却一直未有身孕,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哥才纳侧妃的吧,而刚才李韵莲的话她听到心里定然不是滋味。
“三嫂……”
“莲儿不必介怀,我只是在想,莲儿和七弟的孩子一定是非常漂亮的,我与王爷的情分还长着呢,孩子啊,总是会有的。”凤玉茗笑着抚摸着李韵莲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的欢喜是做不得假的。
“三嫂能如此想便好,只要三嫂与三哥情深意重了,其它的也都不必介怀,男人纳妾再正常不过,但做妻子的和丈夫的情分自是旁人比不得的。”即使穆清吟说大哥的侧妃和正妃相处的很融洽,但在人前谁不得给旁人留下好印象?在自己府里关起门来,却也未必是那个样子。
“我心里自然清楚,我与王爷确实是旁人比不得的,我倒是没什么的,只是莲儿若能这般想的开就再好不过了,反正皇上的赐婚圣旨已经下了,这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不也是娶吗,只要你与七弟的情分在那儿,旁人倒也不足为惧了。”本来还担心李韵莲自己在府中瞎心思,又怀着身孕,才想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她自己想的这般开。
李韵莲心却是一颤,“三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
凤玉茗看李韵莲的神色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惊乱不已,这李韵莲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都传遍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莲儿,这次战事,七弟大获全胜你可知道?”
“真的吗?那殿下是不是很快就回来了?”李韵莲一脸高兴,宫南昱完胜了?自从有身孕后,她就没出过府门,而宫南昱的书信也一直没有寄来,倒对外面的一切都不晓得了。
“恩,应该快回来了。”凤玉茗欲言又止,既然李韵莲并不知情,那自己是否该告诉她?
“三嫂,有什么话就说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她稳了稳心神,看凤玉茗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而绝不是好事。
“莲儿,你现在怀有身孕,我不能告诉你,你只管知道七弟完胜马上要回来见你和孩子就行了,其它的都不用去管,记住你今天和我说的话,你与七弟的情分旁人是比不得的,而你又有了七弟的孩子,更是无须担心,现在的你只需安心养胎便可。”
“三嫂,你若不告诉我,我这心里也放心不下啊!”
“若你为了孩子好,就什么都别问!”凤玉茗说的斩钉截铁,李韵莲才不过两个多月的身孕,不能受什么刺激的,等胎稳定了,那时宫南昱也差不多回来了,倒时自会知道一切的。
李韵莲怔怔的点点头,为了孩子,她什么都不能问,可即便是这样,让她如何能安心?
凤玉茗让李韵莲多想想今天说的话,一脸沉重的走出了王府,今日来竟是来错了。
068.接二连三伤心事
李韵莲整日惴惴不安,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让芙盈出去打探消息,即使芙盈不可能得知全部,但起码知道点零星末点心里也不至于这样忐忑,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能生气、不能难过,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芙盈出去了半日,待回来时已近傍晚,芙盈瘦小的身躯出现在寝殿门口,精巧的小脸上犹自挂着泪痕,虽然被擦拭过,但微红的眼圈却显示出了她的难过,李韵莲心一颤,忙迎上芙盈,“是什么事?”
芙盈扑通一下跪倒在李韵莲面前,声音已接近哭腔,“小姐要答应芙盈一定不要难过,小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殿下着想啊,而且芙盈也只是听别人这样说,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小姐一定不能当真啊!”
李韵莲稳了稳心神,芙盈的样子反倒让她静下来了,反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芙盈,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尽管说就是了!”
芙盈停顿了很久,终究是唯唯诺诺的开口,“殿下此番边域战事大获全胜,可殿下手刃了边域国的一位大将,偏巧那位将军是边域国最小公主的未婚夫,小公主不乐意了,非让殿下赔她个夫婿,边域国国王向陛下提出两国联姻永结同好的请求,联姻的正是殿下和那位小公主!”
李韵莲一颗心沉到谷底,难怪凤玉茗说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她能努力劝服自己接受慕容凌,是因为慕容凌虽骄奢蛮横,但心机却不够深沉,重点是宫南昱不喜欢她,而那位小公主,先不说别的,单说她的身份,宫南昱就不能委屈了她,何况李韵莲也是见过小公主的,天姿国色尚不过分,又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和萧菱歌比起来亦是不遑多让的。
一瞬间,突然感觉到好累,为什么要嫁到帝王家,做个普通人家的正妻也不会有这样多的无奈,本来和慕容凌比起来她的身份就不高贵,如今来了个堂堂的公主,李韵莲蓦然一想,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堂堂的公主怎么会委身做个妾室,况且是两国联姻,莫非……身子颤抖的厉害,莫非是要休了她这个妻!或者是降她的位份,贬为妾室!
这个可能是极大的,毕竟小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边域国虽说是小国,但她好歹也是贵为一国的公主,嫁给天朝的王爷做个正妻绰绰有余,决计不会委身做妾,就算是她愿意了,她的父王和整个边域国也是不会同意的。
她忽然想明白很多,宫南昱近一个月没有给她回信,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认识了小公主了吧,而宫南昱的完胜会不会也和这位小公主有关,以此来促成二人的姻缘?越想心越乱,越想心越痛,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现在,她就只剩下他了!
芙盈见李韵莲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小腹,眼睛红的吓人,却一滴泪也没有落下,旋即吓的不行,忙上前抱住李韵莲的腿,“小姐您不要这样,您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还好受点,况且、况且皇上还没答允呢!”
李韵莲自嘲的一笑,“皇上要是想巩固天朝的地位,想让边域国继续臣服于我国,那他怎么会不应允!呵呵,说再多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自欺欺人罢了!”
芙盈一下瘫坐在她的脚边,也是知道这件事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可怜的小姐,刚有了孩子,还沉浸在将为人母的喜悦中,殿下却接二连三的娶妾,一次次打击小姐,小姐对殿下的情谊芙盈自是看在眼里,从刚入府到现在,小姐慢慢的接受殿下,慢慢的付出自己的心,可在如今,小姐有了殿下的孩子后,为何会发生这么多事!
小姐的性子她是最了解不过的,认定的事决计不会改变,认定的人也决计不会回头。小姐与殿下其实是不配的吧,她一直这样想,小姐与楚云兮才是般配的,听碧如说楚云兮与小姐原是相识的,若是小姐能和楚公子在一起,哪会受这些委屈!
李韵莲自是不知道芙盈在想些什么,暗自舒了口气,她真的要忍不住了,如今才真的体会到情爱这东西在帝王家是多么奢侈,又是想起陆灵溪的话来,“嫁与天家,难道你还奢求爱吗?”她原是以为该奢求的,现在却明白,不是奢求就能奢求的来的。
伸手把地上的芙盈拽了起来,声音是大彻大悟后的哀痛,“芙盈,起来!给我梳洗,我要进宫!”
从没有觉得入宫的路是这么漫长,一步一步,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明明巍峨的沉闷的皇宫近在眼前,却觉得离它好远,那座皇宫,霸气的坐落在那儿,压的人心里沉重万分。
她需要时间来磨平伤口,而那座王府,她不想冷清清的待在那儿了,可不久之后,在变得热闹之后,她还是不想待在那儿,现在她什么都不去想了,一切,等孩子平安出生再说!
柔滑的手缓缓移向小腹,“孩子,为了你,我也会争取的!”
要是在以前,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取,可现在,她有了孩子,就不能不为孩子打算了,子凭母贵,向来都是如此。
卫兰宫似乎比以前明亮很多,金闪闪的大殿,晃得人刺眼,宫女太监也是个个喜上眉梢,动作都比以前麻利很多,整个皇宫,甚至整个王朝都在为七殿下和边域国公主联姻的事开心,不开心的只有她一个而已。
宫南昱打了胜仗,还赢了个公主回来,那是何等的荣耀,可她为什么开心不起来?为什么不能替他开心?荣耀开心都是别人的,向来与她无关吧!
穆清吟看见李韵莲走进,敛了敛眉间的笑意,不知是看见李韵莲本就不高兴,还是不想让李韵莲看见她的笑意后更难过,但不管为何,李韵莲都不会在乎。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不是让你不用来请安了吗,现在怀着孩子不比从前,要安心在府中养胎!”
“儿臣今日来是有事请求母后,儿臣是头一胎,很多事都不懂,而儿臣自个儿在府中也觉得沉闷万分,所以儿臣请求母后允许儿臣回母家养胎!”若能回李府,也可以让自己的心暂时安静下来吧,安心的等孩子出生。
“本宫一直觉得你是极守规矩的,怎么今日倒提出这样的请求?”穆清吟语气还是较为缓和的,想来是知道了李韵莲已经得知一切,同为女人,自是能明白李韵莲此时的感受,但那个男人是她的儿子,这就要另当别论了。
“母后!”李韵莲扶住小腹缓缓跪下,“儿臣自知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但其实只要是母后一句话,这规矩也并没那么重要,因为殿下如今不在府中,儿臣又是这个情形,请求回母家养胎也是无可厚非的,儿臣知道母后重规矩,但儿臣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殿下的孩子,而且,母后自是知道,再待在王府,儿臣无法安心养胎!”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饶是穆清吟也不禁眉头微缩,没想到李韵莲的性子如此刚烈,从前只知道她不喜言语,性子虽不至于唯唯诺诺,但也绝不会如此烈,什么叫再待在王府无法安心养胎,是要拿孩子威胁吗?
“看来那日本宫同你说的话,你丝毫没有听进去啊!”
“不,儿臣听的很明白!母后的话时刻印在儿臣的心里,儿臣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如今,儿臣唯一想做的,就是等孩子平安出生,其它的,儿臣不想去想,也无暇顾及!”
穆清吟沉默片刻,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她自是看得出来,宫南昱对李韵莲的真情,若李韵莲能做到这一步,等宫南昱回来,也能少给他惹些麻烦,也未必不是好事。
“好!本宫就答应你,但你也要时刻记着本宫的话,你是老七的正妃!”在这个位子上,自是要做这个位子该做的事。
李韵莲敛眉,面上点头应允,她是正妃,她不会忘。
回李府之前,她并没有通知李府中的人,马车停在李府门外,芙盈上前敲了敲门,府中的刘管家把门打开,看见立在门外的一行人,愣了片刻,李韵莲温婉而笑,“刘叔。”
刘管家才反应过来,就要给李韵莲请安,李韵莲拦住后,他把几人请到府中,满怀喜悦的冲里面喊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李平和姜玉淑颤颤巍巍的从屋里出来,看到李韵莲也急着跪拜,李韵莲忙上前握住他们的手,“这是在自己家里,爹娘还和女儿见这些虚礼,是要折煞女儿吗!”
姜玉淑反手握住她的,看到她身后的几人和手里的行李,看样子是准备常住,“你这是……”
“如今七殿下不在府中,皇后娘娘允许我回家养胎。”李平忙让李韵莲到屋里坐下,如今可是怀着身孕。
姜玉淑喜不自胜,回家来可比待在王府里让她安心多了。
“如今回来了,就安心养胎,什么事都别想,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李平是朝廷官员,联姻的事自是早就知道了,而李韵莲突然这个时候回来养胎,怕是也知道了这件事。
“父亲不必担心莲儿,莲儿如今可是一心都在这个孩子身上,能回来和爹娘一起住,莲儿就很开心了。”说着笑着看着自己的小腹,她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什么,不能让他们担心。
069.恩爱不再情意变
住在李府的这些天里,李平和姜玉淑也从没提过宫南昱和边域国公主的婚事,仿佛根本没有这件事,他们只是一心放在李韵莲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李韵莲纵然心里不能释怀,但一直安心的待在李府养胎,偶尔在房中抚抚琴,打发时间,日子过的也快。
“这快四个月了吧?”姜玉淑拿过一件外套披在李韵莲身上,笑意盈盈的问道。
“恩,快四个月了,这身体也越发明显了,感觉笨重的很!”李韵莲吐吐粉舌,可越发胖了呢。
“这说明这孩子长的好啊,现在胎也稳了,只要你好好的啊,保管这孩子也好好的!”
“女儿能有什么不好,爹娘如此照料,想不好都难呢!”她拽着姜玉淑的手,拉她到一旁坐下。
说话间,李平已跨入房中,见到满脸笑意的两人,面上也缓和了不少,“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说老爷很快就能抱孙子了啊。”姜玉淑笑道。
李平呵笑,然笑意中却有几分勉强,李韵莲看出他的不对劲,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可是有什么事?”
李平看着李韵莲,表情也变得严肃,“莲儿,七殿下回京了!”七殿下回京,莲儿是必须回府迎接的,虽然不想让她面对,可她却必须要回去,但七殿下此次是带着边域国公主一起回来的,她回去后心里定然不好受。
李平轻叹一口气,把目光投向李韵莲。
看到李平的神情,李韵莲就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宫南昱回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那么自己也该回去了,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起码她不是一个人!
“爹娘无须担心,莲儿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王府时,宫南昱还未回府,想来是还在宫中,她招呼了府中所有人好好把王府打扫一遍,迎接七殿下回府,碧如和月如老早就在府外候着,等宫南昱回府时通知李韵莲一声,芙盈则是在她身边伺候着。
府中下人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们要迎接的不只是七殿下,还有边域国的公主,边域国以盛产香料出名,听说公主们个个也都是国色天香,尤其是小公主,聪慧伶俐,深得边域国国王的喜爱,他们自然是想见见这位公主。
李韵莲自然是知道这些下人心中在想什么,可也不动声色,月如匆匆跑进来通知七殿下回来了,李韵莲忙带着人到府外迎接。
赶到王府门口,宫南昱已经下马,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韵莲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神情,李韵莲心一颤,宫南昱却不再看她了。
宫南昱转身走到后面的马车跟前,马车内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手腕处银铃清脆,接着车帘轻挑,出来一外族装扮的女子。
女子头饰不似汉族女子那样繁重,只是金钗轻拢,银丝缠绕,倒显得不拘小节、落落大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想来边域国那种环境下竟能有这样好的肌肤,倒也看得出这小公主是自小养尊处优的。
姿容绝美,鼻侧银钻精光闪烁,别有一种妖娆妩媚。边域国女子向来喜欢我国的细纱衣裙,这小公主看来也是极为喜欢的,身穿纱裙却不似中原女子穿的那般宽松蔽体,她穿的倒是有几分胡族的意味,衣裙紧扣在身上,正好将玲珑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样妖娆绝美的女子,想来是很少有男人会拒绝的。
小公主任宫南昱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下车时脚步一顿,生生的落入到宫南昱的怀里,宫南昱轻笑,揽着她走到李韵莲面前,宫南昱还未来及说话,小公主便抢先一步给李韵莲见礼,“欣荣见过昱王妃!”
李韵莲看了眼宫南昱,看他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完颜欣荣还半蹲着身子,心中五味杂陈,上前把完颜欣荣扶了起来,“公主不必多礼,你无须向我行礼的。”虽说边域国是天朝的附属小国,但完颜欣荣毕竟身为公主,此时又还没过门,并不需要向李韵莲行礼。
“欣荣既入了王府的门,自然是要按照王府的规矩来,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欣荣向王妃见礼本就是应该的。”完颜欣荣温婉而笑,姿态大方。
李韵莲瞥见宫南昱若有似无的笑意和不经意间的点头,像是对完颜欣荣的做法很认同,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对着完颜欣荣一侧的宫南昱盈盈一拜,“臣妾恭迎殿下回府。”身后的众人也都跟着李韵莲跪了下来。
宫南昱眼看李韵莲行动不便,心有不忍,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王妃快快起身,如今你怀有身孕,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宫南昱这样讲,李韵莲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也知道自己怀有身孕,那他回来还对自己这样冷淡。
“殿下一走就是三个月,如今臣妾的身孕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呢。”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像是得到了一丝安慰,又去看宫南昱,见他也盯着自己的小腹看,情不自禁的的说道:“殿下,你都瘦了。”
宫南昱一愣,不自觉后退一步,看了眼完颜欣荣,面上有些不自在,吩咐众人,“先进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王府,只留李韵莲站在府外一脸悲切。芙盈忙过来扶着李韵莲,李韵莲这才定了定心神,也跟众人进了府。
完颜欣荣拽着宫南昱的衣袖,让宫南昱陪着她在王府里转转,先熟悉熟悉王府,宫南昱笑着应允,李韵莲冷眼旁观,想起自己刚入王府时,府中没有人待见自己,她就带着芙盈两个人在府里转,偌大的一座王府,宫南昱似乎从来没有陪她逛过,当下便觉胸中烦闷不已,借口自己身体乏了,先回房休息。
宫南昱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因为怀着孩子,身子有些笨重,不禁双拳在袖中紧握,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李韵莲回房后,斜倚在榻上,闭上眼,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宫南昱走了三个多月,在她刚有身孕时,她幻想宫南昱回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一下马就冲过来抱住她?会不会惊喜的抚摸着她的小腹?会不会急着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她幻想了无数次他回来的场景,却独独想不到会是这样。
宫南昱甚至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激动、想念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却与他无关。
他在外作战,她担心他,她有了身孕急着想告诉他,他不给她回信,她会胡思乱想,他跟边域国公主联姻,她还在努力的劝自己识大体、顾大局,可这就是她想要的吗?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回来后对她的第一反应吗?
就算他不念着自己,可也不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吗!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泪水沾湿了耳边的发丝,她知道现在为了孩子她不能伤心、也不能难过,可眼泪就是无法控制,听着房外细小的脚步声,李韵莲连忙擦干眼泪,芙盈端着一小盘松花糕进了来。
“小姐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定是饿了吧,这松花糕是我老早就让厨房给做好的,小姐可不能不吃哦。”芙盈扶起李韵莲,指着刚放在桌上的小盘松花糕。
李韵莲勉强的笑了笑,芙盈如此有心,也不好拂了她的意,走到桌前,拿起一块松花糕放在口中,平时再怎么爱吃的东西,此刻也觉得食之无味,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芙盈看到李韵莲吃几口便不再吃了,自是知道她有心事,便也觉得今日七殿下回府对小姐的态度确实是冷淡了点,而那个什么边域国的公主更让人不顺眼,“小姐,你不用跟那个什么公主一般见识,她根本就比不上小姐!”
“芙盈,不可乱说,来府中的都是客,何况,她不久便也是要住到这王府里来的。”李韵莲知芙盈是为自己抱不平,但也不能让她落人口舌。
“不久那就是还没进府!没进府就想着按府中的规矩给小姐见礼!”
“入府只是早晚的问题,婚礼也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她这样做也没什么错。”现在完颜欣荣给自己行礼,大婚以后呢,是不是自己就要向她行礼了?如今皇上还没有真正册封,完颜欣荣的名分还没有定下来,会是什么?正妃吗?
今日看宫南昱对完颜欣荣的态度,再加上她的身份,这正妃的位子怕也差不多了,李韵莲缓缓闭上双眼,这正妃的位子她不能让!
本来她的身份就比不上慕容凌和完颜欣荣,如今又不受宠,若再没有了这正妃的位子,那她在王府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她不能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这种处境,为了孩子,她不能不去争。
月如刚进来通报说完颜欣荣进了宫,如今殿下自己在墨轩阁,李韵莲便整了整衣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她要去见宫南昱,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为了她的孩子!
刚要出房门,便听见房外碧如恭敬的声音,“奴婢给殿下请安!”
李韵莲一下子怔在那儿,宫南昱竟然来她的寝殿看她,当宫南昱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时,她才反应过来,忙福身,“臣妾……”
话没说完,宫南昱便上前一步把她扶了起来,“如今有了身孕,怎么反倒在乎起这些虚礼来了。”声音一如先前那般温和,是她熟悉的那个声音!
她一时哑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宫南昱也没想真的问她,可是,不该这样吗?她与他之间,难道还可以不在乎这些虚礼吗?
宫南昱挥手让房中的芙盈等人退下,整个寝殿中,便只剩下她与宫南昱两个人,一时间却都无言,李韵莲低着头,敛眉掩饰住眼中的哀伤,宫南昱则盯着李韵莲的青丝,心中千回百转。
070.几多爱意尽成伤
“我不在府中这段时间,你过的可还好?”语气似普通夫妻之间的询问,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臣妾自知有孕后,便向母后请求回娘家养胎,过的也还算安稳,劳殿下挂心了。”李韵莲盯着自己的小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爱怜。
宫南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韵莲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有他和她的孩子,情不自禁的蹲下身,脸贴近她的小腹,感受着她的体热和他的孩子的跳动,虽然现在还察觉不到什么,但想着他和李韵莲的孩子就这样的贴近自己,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眼神中也露出满足的欣喜。
李韵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睛里泛起一层雾气,眼前的宫南昱便看不真切了,他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她把手搭在宫南昱的肩上,就这样一家三口环抱在一起,这样的画面以后还会再有吗?强忍着眼睛里快要蔓延出的泪水,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完颜公主怎么进了宫?”就算他们没有完婚,但完颜欣荣是被宫南昱带回来的,李韵莲以为她会住在王府里。
宫南昱缓缓站起身,搀扶着李韵莲到一旁坐下,“在宫中住着,等待父皇的赐婚旨意,而且父皇的意思是让她从宫中出嫁。”他说的再自然不过,然在李韵莲听来,却是那么刺耳。
他与完颜欣荣的大婚由宫南昱如此自然的说出来,却刺的她好痛,为什么他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为什么他可以说的这么自然!为什么他就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从宫中出嫁那是何等的荣耀,从完颜欣荣还没嫁给宫南昱开始,李韵莲就已经输了,样样都输给她!
李韵莲心中百般思量,终是开口问道:“那慕容小姐的赐婚旨意?”
“照旧!”宫南昱不紧不慢的说道。
李韵莲脑中一片澄明,心却仿似滴血般的疼痛,慕容凌的赐婚旨意照旧,她还是侧王妃,那完颜欣荣是绝不会与慕容凌同一位份的,她与慕容凌的婚期临近,若再与慕容凌的位份相同,是断不会同意的,那么会不会,完颜欣荣真的是奔着正妃的位子来的?
李韵莲身子一软,跪在了宫南昱的面前,事到如今,即使已成定局,她也要试一试,也要争取一次!
宫南昱忽的站起身,眼睛紧紧地盯着李韵莲,“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臣妾不在乎你娶多少女人,但臣妾只是请求殿下保留我的位份!”任他怎么想好了,她如今只能这样要求了!
宫南昱往后倒退两步,望向李韵莲的眼中有淡淡的怒气,她跪在他面前,是为了求他别废了她这个正妃!
李韵莲瘫软在地上,冰凉的地面抵不过她心中的寒冷,一点点、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不管您是认为我贪图高位也好,还是爱慕虚荣也好,臣妾就只有这一个请求,求殿下成全!”
宫南昱眼神冰冷,走到她面前,把她扶了起来,就连声音也透着丝丝凉意,“本王说过,你是我唯一的王妃!我从没打算让完颜欣荣或慕容凌取代你,王妃多虑了!”
听宫南昱如此口气,她的心更冷,却恭敬的朝他一拜,“臣妾谢殿下成全!”
宫南昱看到她瘫坐在地上,虽然心有怒气,然终是不忍,伸手把她扶起来,“如今已是寒冬,地上这么凉,你快些起来,别冷到了。”
李韵莲顺着宫南昱的手站了起来,声音略显疏离,“多谢殿下。”
见她如此,宫南昱一时哑言,他在外作战,有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可只要一想到家里有他挚爱的妻子与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在等着他,他就信念坚定。他知道她伤心、难过、怨他、气他,可他亦是无可奈何,现在他的身份如此尴尬,既不是皇上也不是储君,却处理着朝堂上的事务,皇上近日来身体越发不适,却未有立宫南昱为太子的风声传来,他不得不一步步小心为上,包括这些所谓的婚事。
“莲儿,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这个时候与慕容凌大婚,也不该带着完颜欣荣回来,可完颜欣荣却是一个我无所拒绝的恩赐。此次与边域国的大战,虽说我朝最终取得胜利,但亦是损失惨重,如果不接受联姻,我们与边域国的关系会更加恶化。你也知道,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朝堂上很快便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朝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争了。莲儿,请你耐心一点,等我登上大位,你就是我们景顼王朝最尊贵的皇后!”
李韵莲安静的听着宫南昱的话语,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缓缓地闭上双眼,将泪水逼回心里,朱唇轻启,“殿下娶完颜欣荣,是因为殿下刚才说的不久后的那场腥风血雨吧,是臣妾无能,不能帮殿下分忧,完颜欣荣贵为公主,又有慕容凌的父亲手握朝中大权,是比臣妾有用多了。臣妾不敢怨殿下,怨只怨臣妾出身卑微,当不了殿下的左膀右臂,如今殿下娶此二人,可谓如虎添翼,臣妾在此恭喜殿下。”
李韵莲半蹲着身子,不卑不亢的望着宫南昱,眼见他眼中的怒火与不可置信,她在心里嗤笑,面上却未有多少表情。
宫南昱忽的转过身去,大步朝房外走去,只留给她一个坚挺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芙盈连忙推开门进来,一脸焦急,“小姐,怎么了?七殿下怎么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李韵莲伸手扶着芙盈,声音几近干哑,“芙盈,以后,我们什么都不求了!”没有资格去求什么了。
什么唯一的王妃,什么最尊贵的皇后,她在乎的何曾是这些,他娶慕容凌她不在意,甚至娶完颜欣荣她也不在意,这些虚有的名分给她们又如何,她想要的是宫南昱的真心,可他却分给了旁人。她拿十分的情意去对待他,可他呢,给她五分、四分,甚至以后会越来越少,世间女子众多,她真的累了,不想一个个的去争了。从他回府,他对完颜欣荣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那么的温柔体贴,那种温柔,她以前也是熟悉的,如今却那么陌生。
她以前是那么的坚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以为,他对她虽算不上至死不渝,却也会恩爱如初,可如今呢,只是来了个完颜欣荣,她就输了,那么以后呢,什么上官欣荣、欧阳欣荣的,还有那么多,她又该当如何?
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所幸,她还有这个孩子,完完全全的属于她的孩子。
这一切,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梦,原以为梦醒了,又可以回到以前了,却不曾想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是自己不想去面对罢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给一个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给了他呢,熟不知情爱这种东西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而在帝王家,是遇也遇不到的啊,她怎么就看不透、想不明白!
罢了!爱也罢,恨也罢,不再奢望、不再苛求,就当一切从未有过,她从未将心交付他人。
是夜,她竟睡的格外安稳,梦中,她面遮轻纱,风起悠扬,吹过花香四溢,一白衣男子素手抚琴,背对于她,清风吹起他的发丝,伴随着琴声一起飞舞,看着他的背影,她笑了,笑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打湿衣襟。
几天过后,皇上赐婚的旨意也很快下了来,圣旨中未提到她,她依旧是宫南昱的正妃,虽然心中惊讶不已,但想起那天宫南昱的承诺,便也释然,他早说过的,没有理由会骗她。
只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的旨意中有提到慕容凌,竟然是让慕容凌与完颜欣荣一同嫁入王府,同为侧妃,虽说皇上赐了完颜欣荣一个“懿德侧妃”的称号,比慕容凌位份稍高一点,但李韵莲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让两人同时入府?
这天家的心思,的确是一个比一个难以猜想。
直到大婚,她与宫南昱不曾再说一句话,宫南昱没有到她房中来过,她也没有去找过他,快要大婚了,想必他也很忙,又何必去叨扰他,让自己也不得清闲。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连衣服也是隔些天换几套,身子越发笨重,什么都不想做,却被芙盈逼的每日必须到园子里走动走动,她知道,这些都是母亲之前吩咐芙盈的,也便由着她去,走的累了,便回房歇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只是她再也没有去过那汪莲花池,大婚前几日,穆清吟遣人唤李韵莲入宫,她知道穆清吟是什么心思,是还有什么要交代吧,而交代的事无非就是那些,她其实都懂,只是都懂却不代表会做的好,知道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她永远也无法对穆清吟强颜欢笑,无法再拿最初的心态对待宫南昱。
穆清吟的话她听的很恍惚,可也大概知道是讲了些什么,若是做到穆清吟讲的那些,除非她对宫南昱再也没有感情,要不,她做不到无关痛痒,做不到他与别的女人洞房还笑容满面。
不过,以后她会尽量做到,不再奢求什么了,只要她的孩子好好的。
穆清吟交代完后,看她神情一直很恍惚,又挺着个肚子,便很快让她回去了,走出穆清吟的卫兰宫,芙盈搀扶着她往宫外走去。
没想到会碰到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没想到她会同她说出那样一番话,更没想到,原来这才是苦痛的开始!
071.宫中相遇知内情
没想到会碰到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没想到她会同她说出那样一番话,更没想到,原来这才是苦痛的开始!
“姐姐留步!”清悦的声音在李韵莲身后响起,转过身,便看到完颜欣荣带笑的面容。
“这一声姐姐叫的倒是挺顺口的!”芙盈小声嘀咕,见到她多有不快。
“芙盈!不得乱说!”李韵莲小声呵斥,这可是在宫中,最好是什么话都不说,有时候多说一句便是错。
看着渐渐走近的俏丽的身影,李韵莲心中亦说不出是何滋味,诸多情绪纷扰在心头,看到她,不免又想起那个寡情的身影。
“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完颜欣荣凑到李韵莲的耳边,眸中清澈见底,李韵莲想了想,点头。
“这儿很少有人会来,欣荣有些话想和王妃说说。”
李韵莲望着前方的枫林,那一幕画面便生生的回放在她的眼前,萧菱歌、宫南昱。这片枫林平时是不会有人来,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这完颜欣荣可真是会挑地方!
“你想说什么?”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彼此也不用那些虚礼与敬称,她也很想知道完颜欣荣到底想要和她谈什么。
“你,是不是恨我?”完颜欣荣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是来自远方的一声叹息。李韵莲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眉目间淡淡的哀怨与失落,她突然就看的怔了,为什么这种神色会在她的脸上出现?
“何来的恨?”若她与宫南昱的感情坚不可摧,任谁都破坏不了,所以她该恨谁?与其恨别人,不如恨自己好了。
“恨我的出现,惊扰了你与七殿下的平静生活,恨我夺走了七殿下原本该对你的爱!”
“是的,我承认自己不喜欢你,但谈不上恨,不该怪任何人,怪只怪,我们的感情太经不起考验。”
“你不恨吗?可是我恨!”完颜欣荣的声音有些尖锐,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隔着衣料,指甲掐进了肉里。
李韵莲不明所以,看到完颜欣荣的神情更觉不解,“你有什么好恨的?”
“我不该恨吗?你以为我与七殿下是情投意合、彼此有意吗?七殿下爱慕我,杀死原本该成为我丈夫的高赞,我被当做政治的牺牲品被父王送给天朝,过本不该我过的生活,让我独自一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给人做妾!难道我不应该恨吗?”她的眼中沁满泪水,声音几近歇斯底里。
李韵莲踉跄几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一切,她竟是不愿的?不曾想完颜欣荣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竟有些接受不及,可看到她眼中的悲痛,一切又仿佛清晰很多,可之后是更加急切的疼痛。
宫南昱定是在作战时对完颜欣荣有意,而至于是宫南昱要娶她,还是她要他赔夫君,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宫南昱对她的情意。而至于杀死高赞将军,李韵莲知道就算没有完颜欣荣,宫南昱还是会杀死他的,依宫南昱的性格,不会冲动到为了个女人杀死他国的大将,想必定是在战斗时的生死较量。
可这一切不正好顺利成章吗?杀死完颜欣荣的未婚夫,再名正言顺的娶她,他想要的,就是这样吗?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而不管你们谁对谁有意,我都不想去计较了,你既已要嫁与他,自是要随遇而安才好,否则伤心难过的只是自己罢了。”趁现在宫南昱对她的情意未消,就该随遇而安,享受这独一无二的宠爱,要不她一个外族女子,若失了宫南昱的宠爱,会比李韵莲还难过吧。
“多谢王妃!王妃能同欣荣讲这番话欣荣便知足了,欣荣无意争什么,只是希望王妃不要怪我,我不想在府中树立敌人,毕竟后半辈子那里就是我的家了,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罢了。”
“安安稳稳?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要?可很多事往往就身不由己!”几日后慕容凌与完颜欣荣一同嫁入王府,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安安稳稳的过吗!
完颜欣荣想的太简单,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的,而是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只要是看你不顺眼了,总有千万个借口找你的麻烦,人心本就是如此。
完颜欣荣显然是没听明白李韵莲的话,又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七殿下很在意你的!”
李韵莲不言一句,仿佛这句话对她而言,无关痛痒。
“你知道为什么以我的身份,却只是做他的侧王妃吗?这些都是七殿下在父王面前,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的结果,父王给他的压力不小,可他却坚决不退让一步,任谁也无法动你正妃的位子,当时他的神情是那样坚决,他说,什么要求他都答应,只是不能动你正王妃的位子,那样的七殿下是我不曾见过的,想来你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宫南昱为李韵莲做的,其实远不止这些。
虽然告诉自己不再奢求什么,不再在意有关他的一切,可在听完这些话后,心还是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宫南昱还在乎她吗?
他竭力保留她的位份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承诺还是为了孩子?亦或是为了她?甩甩头,如今这些都不想去想了,宫南昱做事总会有他的理由,或者说有他该得的利益。
事到如今,她是否还能再相信他?答案是否定的吧,感情上的裂痕一旦生成,就再也无法修补了。
“是吗?可那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
“这说明七殿下的心里还有你啊,也许你和七殿下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啊。”
“误会?”是啊,误会了他对她情深意重。“借用公主的一句话,我也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它的,不再奢望了。”
看着李韵莲渐渐离去的背影,很美,却很落寞。
“王妃!”
李韵莲回身,完颜欣荣快步走到她面前,从腰间下一个香袋,“这种香料是养神安眠的,高赞死后,我每天晚上都是点着它才能睡着,希望能对你有用。”李韵莲没有接过,在思量她这话的真实性。
完颜欣荣见李韵莲没有要收下的意思,旋即有些尴尬,又有些自嘲,“是欣荣唐突了!”李韵莲看着完颜欣荣将要缩回的手,伸手接过了香袋,她可以不用,但也不好拒绝收下。
“欣荣并无它意,只是不希望王妃和欣荣一般被这些事烦扰,王妃现在怀有身孕,应多为孩子着想。”完颜欣荣平静的看着李韵莲,神情有些怆然。
李韵莲点头应下,那些个无法安睡的夜晚,她一直记忆犹新。
回到王府,宫南昱并不在府中,最近他经常往宫里跑,现在想来,许是因为完颜欣荣住在宫中的缘故吧。
穆清吟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其实是孩子!”是孩子,她现在也略有领悟,只有孩子是她自己的,是不用跟任何人分享的。
芙盈推开门,看到李韵莲又坐在榻上发呆,轻声叹息,走到她跟前,拿出袖中的香袋,是完颜欣荣给她的那个,“小姐,这香料没什么问题,是安神用的。”
李韵莲让芙盈把香袋收起来,不是她不相信完颜欣荣,而是现在这个时候,万事当谨慎行之,完颜欣荣能对她说出那样一番话,想来是不会害她,况且她的神情也做不得假,而这香袋又是她随身携带的,只是为确保万一,她还是让芙盈把香袋拿给懂香料的人看了。
没有问题是最好,对谁都好。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对别人有这么大的防范心了?
刚想让芙盈拿过梅花落琴,最近学会了以抚琴来平缓心绪,碧如就通报说母亲来了,按理说这个时候母亲不该来的,或许是担心她不下,在宫南昱大婚之前再赶来劝慰自己的。
母亲进来时神色有些不对,李韵莲走过去拉着姜玉淑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姜玉淑连忙把手缩了回去,竟是让她屏退寝殿里的所有人,就连芙盈也要出去,她一时不解,但也按照母亲的话做了。
待芙盈她们都出去后,母亲的身子一下子软了,颤颤巍巍的坐在木椅上,李韵莲这才发现,母亲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当下心中惊惧不已,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母亲这个样子跑来见自己?母亲向来稳重,没有大事是绝不会如此的。
“母亲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莲儿,我本不该来见你的,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父亲平时很少与别的官员来往,事到如今,我只能来找你了,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们了。”母亲说着便哭了起来,竟要给李韵莲跪下。
李韵莲一把扶住她,“母亲这是作甚!是把莲儿当外人了是吗?”自己虽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李平夫妇对她的好,她永远也不会忘,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父亲被朝中大员联名弹劾,说他为官不正,徇私舞弊啊!”
“怎么会这样?父亲的为人他们都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说?”李平为官清廉,怎么会徇私舞弊。
“就是因为前几天大理寺的那个案子,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啊!”姜玉淑叹息,脸上凝重之色更浓。
“是什么案子?”
“前几天大理寺接了个案子,是你父亲主审的,说是有一位姓王的公子状告一姓孙的人偷了他家的宝贝,其实是王公子看上了孙家的妹妹,逼迫孙家把妹妹给他做小妾,孙家不同意,王公子就诬陷孙家偷东西,这件事原也好查,你父亲就秉公办理了,将孙家的人给放了!”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波折不成?”这件事父亲做的对,怎么会被联名弹劾?
“哎!这样做原是对的,可偏偏那王家公子是慕容大人的亲戚!慕容大人联合众位大臣弹劾你父亲,说他徇私舞弊,拿了孙家的好处,让罪犯逍遥法外!”
072.最后一抹心期许
李韵莲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案子究竟的对错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原告是慕容家的亲戚,父亲本就不与其他官员来往,又人微言轻,朝中没有人出来帮他,何况他得罪的是慕容沣,朝中正一品大员!
“莲儿,我知道如今你的处境原是不该来找你的,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朝中没一个人肯帮你父亲,慕容沣又打压的厉害,他们都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你父亲官职低,皇上定然会因为慕容沣与众位大臣而处置你父亲的。”姜玉淑抽泣声渐大,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
李韵莲上前环住姜玉淑的肩膀,哪怕父亲是对的,皇上也不可能为了父亲而得罪慕容沣和众位大臣,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而父亲却肯定会因此获罪。
“父亲现在在哪?”
“刑部大牢!”
李韵莲深吸一口气,母亲来找她,无非就是让她请求宫南昱帮忙求情,可如今她怎么去求他?而就算是求他了,他会帮忙吗?
看到母亲哭红的双眼,她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如今她的处境……
母亲临走时回头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期盼、不忍、无助,如今母亲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才来找她的吧,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为别的,就为五年来二老的抚育之恩,她都应去试一试。
听下人说宫南昱一个人在书房里,李韵莲端了碗热茶走到墨轩阁门前,轻声推开房门,提步盈盈而入,宫南昱听到声响抬首便看到李韵莲和她双手托着的托盘,上面的茶水还冒着氤氲的热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竟有莫名的惊喜。
“殿下忙累了一天,也应休息一下才是。”李韵莲把茶水放到宫南昱面前的桌案上,如今再这般轻声细语的说这样的话,自己心里竟也有些不适,有多久,他们没说过话了?
宫南昱顺势倾身握住李韵莲的手,“莲儿费心了。”
李韵莲把茶水往前一推,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她过不了自己这关,眼前的男人三番两次背叛他们的爱情,既然做不到唯一,当初又为何给她那样的承诺,若他不信誓旦旦的说不娶别的女人,她又何苦这样伤心难过,何苦这样作践了自己!
其实,若他娶了别的女人,但只要他的心里只有她就够了,可他的心却分给了好多人,她接受不了这样不完整的他,即使很想劝自己,但做到真的好难!
“这本是臣妾分内之事,昨日入宫给母后请安,母后特意交代过,近日殿下操劳过度,让臣妾好生照顾殿下。”知道有事求他,李韵莲语气还算恭敬,不亲不疏,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如今你有孕在身,只要把自己照顾好了,我就算是再累也值的了。”宫南昱轻声叹息,看着她隆起的小腹。
李韵莲却不解宫南昱这话的意思,只当是宫南昱为孩子着想,也不多做深究,“臣妾很好,只是有点想念家人……”略低下头,不去看宫南昱的神色,怕看到她不想看到的神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只是怕在他的眼中,再也寻不到她的痕迹。
宫南昱神色一动,从李韵莲主动来找自己,从她对他的语气,到现在她说想念她的家人,宫南昱也应该知道李韵莲此行的目的了,心中微微泛凉,缓缓闭上双眼,“王妃如今身子不便,就暂且在王府中安心养胎吧,其它的不要多想。”
李韵莲一听宫南昱的语气,当下便有些心急,连忙俯身,“殿下,朝堂上的事臣妾本不该管,但涉及到臣妾的父亲,臣妾怎么能置身事外!恳请殿下救救臣妾的父亲!”
“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李韵莲颤巍的双手拽住宫南昱的衣袖,用几乎乞求的语气说道:“臣妾求您了!”是的,她在求他,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她求他不要废了她这个正妃的位子,这一次,她依旧求他。
尽管人人都不想趟这趟浑水,但宫南昱贵为王爷,若他还念一丁点往日的情分,就该帮她,毕竟这件事宫南昱还是能办得到的,只是肯不肯的问题。
宫南昱半响没有声音,双手按住额头,看不出是何神情,时间变的格外慢,就连周身的空气都异常凝重。
李韵莲也不说一句话,她在等,或许也是在赌,赌宫南昱对她是否还念一点旧情,赌他们往日的情分能否说的动他,突然间,她很怕宫南昱开口,怕他开口拒绝,心中竟矛盾不已。
她对他还有期待,心总是硬不起来,总以为那些一起经历的一切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却不知,他和别的女人经历的也是她没有的。
无意中听下人碎嘴提起,说宫南昱与完颜欣荣的缘分是上天早就定下的,宫南昱去江淮破案时,曾在街上买过一对精巧的玉镯,卖玉镯的小贩坦言,那对玉镯是他在街上捡的,而正巧的是,那对玉镯就是完颜欣荣掉的,如今一直戴着呢。
想起第一次见完颜欣荣,她柔滑藕臂从马车中伸出,手腕处的银铃清脆想来就是那对玉镯吧,一直戴着是因为很喜欢吧,真是有缘的很,正好被宫南昱给买了去,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也说不定。
心中悲痛不已,宫南昱唇畔微微颤动,想说什么却没有任何声响,李韵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若他还顾念一丁点旧情,就一定会帮她!
“莲儿,不是我不帮,是不能帮!”他的话中带有几分无奈。
李韵莲猛然抬起头,撞进他的深眸,这个男人竟然不肯帮她!这一刻,她连眼泪都没有了。身体颤抖的厉害,握住他衣袖的双手一松,连连后退,像是眼前的人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不,是比陌生人还可怕的人,不然,为什么要连连后退,为什么要和他拉开那样的一段距离!
宫南昱眼中的悲痛李韵莲自然是看不到,此刻她哪还能看的见其它,只觉天旋地转,早就不该期待了,为什么还狠不下心,这下好了吧,白白的来受这屈辱。
她竟有些恨自己了,李韵莲呵李韵莲,你被伤的还不够吗!
小腹处隐隐作痛,下意识的环住小腹,眼前的宫南昱变的越来越模糊,真好,她看不见他了,耳边只听的见一声急切的喊声,在她脑中轰轰作响。
“莲儿!”
好冷,浑身上下一片冰凉,明明身上的棉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冷到一整颗心都要冻结,想伸手扯动棉被,手却不听使唤,动也动不了,寝殿的门被推开,芙盈端着药走到床边,看到李韵莲微睁的双眼,手一颤,药汤洒了一些,她连忙把药碗放到一边,“小姐,你可算醒了!”
听到芙盈的声音,李韵莲努力想睁大眼睛,可眼皮太重,只能微眯着看不真切,动了动唇畔,口中干涩难耐,声音几不可闻,“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两天了!”芙盈的眼睛红红的,说着便又要掉泪,可怕李韵莲也跟着伤心,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小姐,不要多想了,先把药喝了吧。”她把李韵莲扶起来靠在床边。
两天了,她睡了两天了,那么明日就是慕容凌和完颜欣荣入府的日子了,终于要到了,这些天是多么漫长,只有她自己知道,闻见面前浓重的苦药味,她一手推开,吃药能有什么用,“我不喝!”
“小姐难道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了吗!”芙盈有些急了,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芙盈的话确实奏效,李韵莲一听,连忙覆上小腹,孩子,她的孩子,母亲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受苦了,眼泪滑过脸颊,落在指尖,是她此刻感受到的唯一温度。
“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先把药喝了好吗?”
李韵莲木讷的点点头,对,她要喝药,不为自己着想,她也要为孩子着想,“好,我喝!”不用芙盈一勺勺的喂,她一把夺过药碗,猛的就往口中灌。
“小姐您慢点!这药苦!”
一口气把药喝完,是不是喝完就会好了,“不苦,一点都不苦!”药的苦怎么能比上心中的苦,已经痛的麻木了,就连味觉都失去了吗。
芙盈看着李韵莲这个样子,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李韵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拉住芙盈的手,“父亲,父亲怎么样了?”
她明显感受到芙盈的手一颤,眼神也是躲躲闪闪,“说啊,父亲怎么样了?”
“小姐,如今您的身子虚弱的很,太医嘱咐了,一定不能让您情绪再有什么波动,如今您只管好好休息,别的事都不要管了好不好?芙盈求您了,一定要好好的。”芙盈渐渐抽泣,李韵莲靠在榻上,乞求寻到一丁点的温暖。
外面锣鼓喧天,礼乐声,欢笑声,鞭炮声,纷纷扰扰,吵闹的很,今日是宫南昱大婚之日,举国同庆,而这一切,她是多么格格不入,安静的躺在榻上,一切都与她无关,身体虚弱,正好避过了宫南昱的大婚,是不是该庆幸。
王府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却没有人感到不适,仿佛是理所当然,看来是之前太过于沉闷了,一下进了两位主子,府中下人的脸上个个都带着笑容,碧如和月如服侍在寝殿外,听着别的院子,尤其是主院的欢笑声,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彼此对望一眼,竟都下意识的低下头。
王府中吵吵闹闹了一整天,当夜幕降临时,终于安静了许多,李韵莲的寝殿像是突然与世隔绝,就连别人的欢乐都感受不到分毫了,静,静的可怕!
073.心伤成疾终小产
宫南昱今晚会在完颜欣荣那儿,明日再去慕容凌那儿,按慕容凌的性子,怎么能忍的下,至于李韵莲的寝殿,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了,亦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芙盈,扶我起来!”这里太沉闷了,憋的快要窒息,她要出去透透气了。
芙盈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把李韵莲扶了起来,寝殿的门一打开,丝丝凉意透过来,芙盈赶紧说道:“小姐,这大晚上的风很凉,我们不出去了吧!”
“没关系的,我想出去透透气,几日不出房间,再闷就闷坏了。”
即使白日里再怎么欢闹,一入夜,也全都安静了下来,听说今日完颜欣荣是从正门进的,正门,是只有迎娶正妻时才能走的,不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随他去吧。
今晚的夜空竟比平时明亮许多,抬头望向天边,原来是星星格外的多,难道就连天上的星星也要来凑这人间的热闹吗,举国同庆,举国同庆,就连星星也来祝福了。
李韵莲的主院在整个王府的中间,王府中各个院子之间的穿梭几乎都要经过李韵莲的院子,李韵莲与芙盈在园子里静望,一墙之隔的院外响起的脚步声,还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想来是今日刚入府的小丫头。
“秋菊姐你看,这就是主殿那位的院子。”一个丫头的声音清脆,听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听说今日她一整天都没出院子呢,不过也是,要是我,我也看不下去今日的场面,我猜啊,她一定是在房里哭着呢!”另一个丫头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秋菊姐还是小点声的好,毕竟是在她院里外面,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就不好了。”
“如今她还有什么能耐!她的父亲就在今日午时已经行刑了,她可算是什么依靠都没有了。”
“想来她也挺可怜的,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不可怜哪是我们该担心的!还是快走吧,免得又迷路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飘远,耳边芙盈犹带焦急的呼喊,“小姐您怎么了?”
李韵莲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地上,面上被泪水浸染的模糊一片,父亲……她终究是没有办法救他,终究是辜负了母亲的期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是不是?”
芙盈跪在李韵莲面前,拿起李韵莲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抽打,“小姐您打我吧,您打奴婢,可您别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心里害怕!”
小腹间传来阵阵疼痛,一张脸也变得异常扭曲,“回房!”
脸上的汗珠滴滴落下,密密麻麻的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双手捂住小腹,疼,哪里都疼,可她不能有事,碧如老远的就看到芙盈扶着李韵莲踉踉跄跄的往回走,李韵莲的脸色煞白,心蓦然一颤,忙跑过去。
芙盈发现李韵莲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惨白,一下子没了主意,要知道李韵莲现在怀着身孕不比其它,稳了稳心神,对着碧如说道:“去通知七殿下!”
躺在榻上,依稀间听见门外碧如小声的同芙盈说着话,“殿下说……身子不适就找太医,他又不会看病……芙盈姐姐,一定不能让王妃知道,真怕王妃会受不了……”
声音断断续续,李韵莲听的也很模糊,感觉头很重,芙盈推开门进来,李韵莲只听的见自己说道:“把安神香点上,睡觉吧!”
这些天没有完颜欣荣的安神香,李韵莲压根就睡不着,香料尽管让别人看过了,但芙盈还是亲自试了几晚才敢给李韵莲用的,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李韵莲,把安神香点上,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这一晚,李韵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是一望无际的红,花草树木、天空、湖水,通通都变成了血红色,她听见有婴儿的哭泣声,很微弱,几乎微不可闻,她四处寻找,可是就是不见有婴儿的踪迹。
哭泣声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心头突然一阵惶恐。
水,有水流的声音,踉跄着步子往有水声的地方走,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恐怖,她要离开这里,水声渐渐临近,她定睛一看,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是水,是血!是血在流!
眼泪,为什么连泪水都是红色的?胡乱的在脸上摸索,她想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吧。
“你这是何苦呢?”这个声音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谁?你是谁?”李韵莲惶恐的望着四周,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我就是你啊!你怎么这么懦弱,一点都不像我!”那个声音竟然在责怪她。
“懦弱?我是懦弱吗?”她喃喃自语。
“你就是懦弱,你不敢面对,你也不想想王府里真正的女主人是谁!凭什么受别人的欺负,爱情?爱情算什么?为了个臭男人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值得吗?要是我,我才不管这么多呢,我就是要过的好好的,让他们都不好过!”那个声音有些悲愤,李韵莲能想到,她的面容也一定是扭曲的。
“让他们都不好过?可是我……”她用力的摇了摇头。
那个声音却逐渐飘远,“真是朽木不可雕!”
李韵莲缓缓蹲下身,用力的环住自己,脑中充斥着那些话语,“你真懦弱!”
“你才是王府里的女主人!”
“为个男人一点都不值!”
“要过的好好的,让他们都不好过!”
她抬起头,眼前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不再是一片血红,而是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天空的蓝,花草树木五颜六色的缤纷,可是眼睛却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一抹色彩在眼前消失。
与此同时,李韵莲寝殿的房门被打开,芙盈刚踏入殿内就怔怔的站在那儿,手中的青瓷碗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止不住的尖叫,“啊!小姐!”
月如听到房内的动静,跑过来后,一张脸刷的惨白,“血……好多的血……”
几日后,宫南昱立在李韵莲的床边,问向一旁的琉月,“王妃一直都没醒吗?”
琉月摇了摇头,“就是前几天醒来的那次,之后就没有醒来过。”琉月神情有些不忍,几日前王妃醒来,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又昏了过去,她说:“不是说三个月后胎就稳了吗?为什么?”
说来也奇怪,王妃的胎竟然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流的,太医也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当时殿下整个人一下子懵了,神情中的悲痛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且殿下竟然跪在王妃的床边,流泪了!
殿下遣走了王妃寝殿里的所有下人,只让她自己在这里照顾王妃,殿下每天都会来看王妃,每次都会在王妃床边和王妃说好多话,他说王妃一定会听到的,自从王妃昏迷,殿下每天晚上都要睡在王妃的身边,有好几次她都看到殿下搂着王妃默默的流泪,她不敢打扰,却也感动于殿下的深情。
等王妃醒来,一定也会被殿下的深情感动的,两位侧王妃如今都不敢进王妃的主院,怕殿下迁怒于她们,因为那天殿下确实是很挺吓人的。
就在王妃小产的那天早上,殿下匆匆的赶到王妃的寝殿,站都要站不稳了,殿下的怒火殃及了整座王府,其实她知道,殿下只是太悲痛了,以此来缓解罢了,可却没有任何用处,殿下望着王妃的眼神中,除了深情,还有深深的自责与无奈。
她自小跟在殿下的身边,却从未见过殿下这样对一个人,王妃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她若是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我!”宫南昱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李韵莲,这样静静看着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琉月正在替李韵莲擦拭身子,忽然感觉李韵莲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当下心中惊喜不已,“王妃,王妃!”
李韵莲幽幽的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拢卷的青色帷幔和琉月惊喜的面容,记得之前帷幔是大红色的,府中所有的东西都被贴上了红色的标签,为什么自己的帷幔竟变成了青色?
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芙盈她们,而是琉月?只稍一想,便也了然。
神思混沌间,琉月早已派人去通知了宫南昱,当宫南昱赶到李韵莲寝殿时,琉月已经把李韵莲扶了起来,靠在榻上,宫南昱快步走到李韵莲身侧,惊喜莫名。
宫南昱颤巍的手覆上她的,生怕她对他太过冷漠,直到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惊喜的眼中又多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神情,李韵莲竟然反手覆上他的,“臣妾让殿下担心了!”
宫南昱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莲儿……”眼圈竟微微泛红,他多怕她醒来后会恨他,多怕她再也不会对他笑,多怕以后她不再理他。
“殿下,把我屋里伺候的人都调回来吧,琉月是殿下身边的侍女,总不好一直在这儿照顾我,芙盈她们是了解我的喜好的,而且没有她们在身边我也是不习惯的。”
宫南昱刚想说什么,看到李韵莲眼中的坚定,只好点了点头,主要是他查过了,那几个丫头对李韵莲都很忠心,要不他也不会再把她们调回来的。
芙盈她们回来后,都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孩子和府中两位侧王妃的事,李韵莲并无任何不妥,好像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074.凤凰涅槃是重生
她见到他,笑靥如花;他拥着她,她伸手回应;府中小妾猖狂,她一笑置之;他与小妾打情骂俏,她的笑容也一点都不掩饰。
她不再是那个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痛、为他伤的李韵莲了,她是浴火重生、是凤凰涅,是在生死边缘认清了现状,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他。
她很安静,安静的复原自己,安静的蜕变!
听说慕容小姐娇蛮任性,以为同七殿下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就在王府中耀武扬威,还以为这王府还是之前任她逍遥的地方,熟不知,这王府的女主人跟她压根就沾不上边,终于有一天,当她欺负到完颜公主头上了,七殿下终于是坐不住了,狠狠的教训了她一番,还警告她以后在王府中安分些,否则殿下定饶不了她。
而至于完颜公主,在王府中口碑还是极好的,她除了陪七殿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雅清殿中,那是她在王府居住的寝殿,对待下人从不苛刻,下人们也都很喜欢她,与七殿下相敬如宾,照料殿下的起居饮食也很尽心尽力,殿下对她也异常宠爱。
听芙盈她们说起这些府中的闲事,李韵莲一笑置之,就当是茶前饭后的几句碎嘴罢了,听过也就算了,她不管慕容凌的真骄横,还是完颜欣荣的假善良,只要不来招惹她的,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是安于这样的现状,谁也不理会谁,谁也不在意谁,但若是有人想动她或者是她身边的人,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理、任人欺侮。
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若有人还不想让她好过,那么即使是鱼死网破,她也要让别人付出代价!
轻抿一口茶水,外面的阳光真好,冬日里的暖阳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听说在她昏迷时,宫南昱一直守在她身边,而她醒来后却是很少见到他,见不见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乐得清闲。
“碧如,把我的琴拿来。”抚琴已成为她唯一的爱好,不管是欢快的曲子,还是悲伤的曲子,她现在都可以没有任何感情的弹奏出来,轻拢慢捻、冰寒玉破,梅花树下是她幽深淡漠的双眸。
梅花落、梅花落,当初楚云兮给这琴取这名字时,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他手抚琴弦,白衣飘摇,琴声响起,梅花应声而落,瓣瓣飘荡在他的脚下,他的衣袍上,如雪的白衣点缀着孤傲的梅花,更显遗世独立。
而梅花的坚韧与孤傲,在这个人面前也都黯然失色了吧,所以他修长的手指轻挑此琴的七弦,从此这琴便应了这景,取名梅花落。
他的一切都令人神往,只是他这个人却总是飘忽不定,恰如水中月、镜中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肩上重量加重,芙盈的语气略显关切,“小姐,风大天凉,您这身子才刚复原,可别冻着了。”
李韵莲低首看着身上的狐毛大氅,听说白狐是有灵性的,它的毛皮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此可见这件狐毛大氅的珍贵了,只是这是穆清吟之前赏给她的,或者直接说是赏给她曾经肚子里的孩子的,如今再见到它,只觉分外刺眼。
抬手将狐毛大氅从身上解下,寄给身边的芙盈,“无妨,我并未觉得寒冷。”这样幽静的地方,如此平静的心绪,就连寒冷都感受不到了。
芙盈看了看重新寄回手里的狐毛大氅,眼神黯淡,却没再说什么。
“最近闲来无事便来这边抚琴,这琴技却不知不觉进步了呢。”若是楚云兮知道了,会不会高兴?毕竟自己的琴技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她这个徒弟可不能辱没了他琴仙的称号。
“芙盈虽不懂琴,但也觉得小姐的琴音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差别在哪儿,芙盈是说不出来的,现在听小姐这样讲,却原来是小姐的琴技大有长进,那么楚公子定然会很欣慰的。”知道李韵莲和楚云兮是相识的后,芙盈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得知李韵莲的琴技是师传于楚云兮的。
“是吗?但愿如此吧……”这世间,到底有什么是他在乎的?
楚大哥,毓儿想你。
回到寝殿,坐在梳妆镜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本就纤瘦,大病之后身子虽说是复原了,但却比之前更加瘦弱,现在的她也从不施粉黛,喜好一身白衣,素颜的样子不仅不逊色,反而比之前多了些淡雅的美。
人们都说,若没有红颜的命,却偏有几分姿色,究竟是福还是祸?
“王妃这个样子真美!”月如由衷感叹,从她第一天服侍王妃,王妃的姿色就看在眼里,但如今这样安静恬淡的王妃,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却比之前更疏离了,让人亲近不得。”月如说完,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李韵莲听过之后会生气。
李韵莲却浅笑,“那么对你们呢?对你们也是疏离的吗?”
“不是啊,王妃待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王妃虽说待别人显得疏离、不易亲近,但待她们几个还是很好的。
“这就够了。”对待什么人该用什么态度,她分的很清楚。
碧如匆匆进入寝殿,对着李韵莲说道:“启禀王妃,懿德侧妃在外面候着,说想要见你。”
“她来做什么!如今她不是风头正盛吗,她的雅清殿也是蓬荜生辉,却来我们这儿干嘛!”李韵莲还未来得及出口,芙盈便不满的说道,看来她对那个完颜公主是没有好印象,想来也是因为李韵莲的缘故,毕竟完颜欣荣在王府中的口碑还是挺不错的。
“芙盈!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刚入王府时我教过你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芙盈心性单纯,一心只为李韵莲着想,却也容易招惹祸根。
芙盈动了动唇畔,却是没再言语,面上却有些委屈。
李韵莲轻叹,对着碧如说道:“就说我正在休息,不便见客。”完颜欣荣找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而她也不想让这些人来打扰了自己的宁静的生活,完颜欣荣的为人到底怎么样,她无暇去关心,找个理由打发了也就算了。
“奴婢是跟她这么说的,可懿德侧妃说,她在外面等着,等王妃醒了再让奴婢通知她。”碧如也有些气愤,这懿德侧妃真是的,明知道王妃不想见她,还死懒着不走。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见我一面了,罢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见我不可。”若自己真的不见她,而纵容她一直在外面等下去,这大冷天的要是冻出个好歹来,自己可就罪过了。
“她愿意等就让她等好了,为什么她说见您就见!”芙盈嘟着嘴,显然是非常不满。
“好了,不要说了!碧如,让她在正殿等我吧!”
有些事不是自己说躲就能躲的了的,见见她倒也无妨,自己许久都不曾见外人了呢。
主殿里,完颜欣荣踏着盈盈细步走到李韵莲的下首,看到李韵莲,眼中有一丝惊喜,忙委身而拜,“欣荣见过王妃!”
“完颜公主实在是无须向我行这样的大礼,虽说我是殿下的正妃,但您贵为公主,又深得殿下宠爱,这个礼我可是受不起。”完颜欣荣除了在称谓上比自己位份低一点,她在王府中的待遇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同样是宫南昱从正门迎娶的王妃,这个礼,自己确实是受不起。
李韵莲示意站在完颜欣荣身旁的月如将她扶起来,谁知完颜欣荣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上甚是委屈,“王妃是在怨欣荣吗?欣荣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王妃误会了欣荣?”
李韵莲面色一沉,“你说这样的话若是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王妃是在怪欣荣进府这么多日都没来给王妃请安吗?是殿下关心王妃,说王妃身子还未痊愈,让我们都不要来打扰王妃,是故欣荣才这么久才来的,若王妃因为这件事而怨欣荣,欣荣也无话可说。”
李韵莲心中冷笑,宫南昱不让她来见自己,到底是关心她还是关心自己。“完颜公主多虑了,我在府中得以捞得清闲,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完颜公主还是先起来吧,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王妃真的不怪欣荣,欣荣才肯起来!”这完颜欣荣也拧的很。
李韵莲心中微微不悦,这样的画面若是传到别人耳中,肯定会认为是她这个正妃看不得别的侍妾受宠,虽说自己不在乎,可也不能平白的被别人坏了名声,“看来完颜公主是想让我亲自过去扶你才肯起来。”李韵莲作势就要起身。
完颜欣荣惶恐,连忙站起身,“欣荣不敢!”仔细看着,眼中竟是泛着泪花。
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想必任何人都是我见犹怜吧,“完颜公主今日来找我,想必不是光请安这么简单吧?。”只想有什么事快点说完。
“欣荣是想请王妃给欣荣做主!”
“哦?完颜公主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吗?若是真受了委屈想必殿下也是会为你做主的,为什么来找我?”在这王府里,毕竟宫南昱的话才是最管用的,宫南昱那么宠爱她,她为什么跑来让自己给她做主。
“殿下政务繁忙,光前朝的事就已经很心烦了,欣荣怎么好再拿后院的事去烦他,何况后院的事是王妃打理的,欣荣自然是要来找王妃了。”
这完颜欣荣可真是处处都为宫南昱着想,那么宫南昱宠她也不无道理了,看来是自己太失职了,竟忘了自己还是这个后院的主人,“完颜公主处处为殿下着想,想必殿下知道后会很欣慰的,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说来听听。”
075.父亲未死被流放
完颜欣荣微微叹息,“委屈是不敢说,只是欣荣在这边举目无亲,殿下怜我,多照顾我一些,我心中很是感激,但欣荣真的无意争宠,不料落在旁人眼中,竟是不受待见。”
李韵莲自是知道她说的旁人定是慕容凌,完颜欣荣如此受宠,慕容凌哪会坐得住,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她的麻烦,“慕容小姐同殿下是青梅竹马,平时是任性了些,但也不至于欺负到你的头上吧,虽说你们同为侧妃,但她到底是比你低一位份的,你怎么能让她欺负了?”
完颜欣荣眉色一黯,幽幽开口,“这也正是我今日来见王妃的原因,欣荣不比慕容小姐,在这边有亲人照顾,父亲在朝中手握大权,欣荣虽是边域国的公主,但毕竟天高皇帝远,欣荣可谓是无依无靠,就算位份比她高点,欣荣也是不及慕容小姐的,何况慕容小姐与殿下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殿下其实也并不会真的处置她,顶多就是面上说几句罢了,欣荣不争其它,只求在府中安然度日,求王妃替欣荣做主!”
完颜欣荣一席长话说完,李韵莲沉默片刻,完颜欣荣确实如她所说那般在这边举目无亲,不比慕容凌,得天独厚,她来找自己,无非就是让自己不要再对王府中的事不闻不问,或者说是让自己对付慕容凌。
从刚见到完颜欣荣到现在,她对自己一直都恭敬的很,说的话也无半点不是,甚至对她的处境也能令人心生怜意,可为什么自己对她的芥蒂总是无法消除?
宫南昱杀了她的未婚夫,把她带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让她卷入府中的争斗,这样的完颜欣荣究竟还有什么令李韵莲无法释怀的?她略带哀怨的双眸,想与世无争的心态,跪在李韵莲面前不卑不亢的态度,想起这些,这完颜欣荣似乎并不是个坏心思的人儿。
不管是慕容凌还是完颜欣荣,她与她们都无冤无仇,若没有宫南昱,她也不会与她们有任何交集,原本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三个女人为什么要为了男人互相折磨?她是看透了,她不会再为他了,为的只是她自己。
“我也说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谁都想过,可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在王府中是什么处境你也看在眼里,或许我无力替你做主。”她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王妃的处境欣荣是看在眼里,只是王妃却没有看见罢了,在殿下的心中,王妃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奈何王妃从不去了解殿下的心。”
“若完颜公主只是想说殿下对我的心意如何,那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完颜公主就无须赘述了。”宫南昱对她好如何,对她不好又如何?再相信他,然后再被他刺得体无完肤?
“王妃,暂且不论殿下对您的情意,就看在欣荣曾救过冷大人的份上,请王妃一定要为欣荣做主!”
李韵莲一惊,她说什么?
完颜欣荣救过父亲?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什么?”李韵莲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不少。
完颜欣荣以为是自己失言了,愣了片刻才说道:“欣荣不是想在王妃面前邀功的。”
“你刚说你救过我父亲?怎么回事?”
“王妃不知道?上一次冷大人因大理寺的案子被弹劾入狱,王妃的身子正好虚弱的很,欣荣想帮王妃,便自作主张的去找父皇,以边域国公主的名义保下了冷大人,虽说不能让冷大人官复原职,但毕竟命是保住了,皇上便将冷大人发配到了边疆,就在我与殿下大婚那日,冷大人一家便走了。”完颜欣荣很是诧异,为什么李韵莲会不知道,难道殿下也没有告诉她吗?
李韵莲此时心中却惊惧不已,父亲没有死,完颜欣荣救了他,一连串的的画面在脑海中显现,那日去找过宫南昱后,在确定宫南昱不肯帮她后,那几天她一直浑浑噩噩,醒来后已经到了宫南昱大婚的时候,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多想一点事便会炸开,身心俱痛也不过如此。
大婚那晚,无意中得知父亲的死讯,她恨自己的无力,恨宫南昱的绝情,整个人的悲痛已再无力负荷,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以为她什么都没有了,却原来,父亲并没有死。
他们还来不及通知自己一声就被皇上发配到了边疆,还来不及嘱托叮咛,完颜欣荣,竟是她救了父亲!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欣荣怎敢欺骗王妃!”完颜欣荣连忙站起身。
“我许久都不曾出门,对外面的一切也尽不知晓,若今日你不来告诉我,恐怕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吧,完颜公主对李府有恩,这份恩情我定然会记在心里。”李韵莲站起身走到完颜欣荣跟前,屈膝而拜。
完颜欣荣一时无措,待反应过来,忙伸手扶住李韵莲,“王妃这是做什么,欣荣惶恐。”
“我不是以昱王妃的身份对你下拜,而是以李府女儿的身份感谢你对父亲的救命之恩,所以完颜公主无须惶恐,这是应该的。”她是真心感激她,不管为何完颜欣荣要救她父亲,但既然救了,李韵莲就欠了她的。
“欣荣并不要王妃感激欣荣,今日欣荣来见王妃,一来是想让王妃替欣荣做主,欣荣真的无意争宠,二来,则是劝王妃的。”
“劝我?”
“有些话欣荣不知当讲不当讲?”完颜欣荣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既然来了,就是要来告诉我的,还有什么不当讲的。”
“王妃如今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对王府中的事不闻不问,自是不知府中近况,慕容小姐缠殿下缠的紧,而殿下稍有得闲便会到欣荣的雅清殿去,长此下去,殿下难免忽略了王妃,若王妃不为自己打算,欣荣恐王妃的处境会越来越差。”完颜欣荣看着重新坐回座位上的李韵莲,缓缓开口。
李韵莲不动声色,这完颜欣荣为何要这般为自己着想?她说的不错,自己的处境是越来越遭了。
“这个王府总要有个女主人的,要不乌烟瘴气的哪是个样子,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为什么就不能和和气气的?欣荣以前在家时,父王母后、王兄都很疼爱欣荣,父王虽然也有许多侍妾,但他与母后恩爱异常,欣荣从不知一家人可以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欣荣只是想请王妃担起王府女主人的职责,也好为殿下分担这些琐事!”完颜欣荣说的句句在理,神情亦是不卑不亢。
李韵莲叹息,边域国国王膝下王子只有一位,而王后是边域国最大家族的独女,不是不相信国王与王后是真爱,但恐怕也是考虑到王后背后的家族吧,边域小国王室比中原皇室要简单的多,国王又对完颜欣荣宠爱有加,她自是不会体会到一个屋檐下的也会勾心斗角,事情永远比人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王府是应该好好整治一下了,如今我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理应担起这个责任,完颜公主一席话深明大义,是我没有尽好本分,没有替殿下分忧。”
“欣荣不敢这样想,有王妃打理王府,欣荣不胜欢喜。”
完颜欣荣走后,李韵莲却在房中冥思良久,完颜欣荣的话有些是她想到的,有些,却是连她都不曾想过,如今得知父亲没死,她以后可万不能鲁莽行事,边疆地区本就苦寒,父亲又是被贬的,免不了要在那边受人白眼,若自己的女儿在京城又不受宠,那他们的处境只怕会更不好过。
虽说自己人微言轻,但若是自己有一定的地位,多少还能帮父亲一些,好不容易有这得来不易的亲情,她倍加珍惜。
而至于宫南昱,或许真如完颜欣荣所说,自己在王府中的处境会越来越差,在他心里会越来越轻,虽说现在已经不指望他还对自己情深意重,但他的态度决定了自己的地位,这样想着,又不免有些可悲,就像是个巨大的牢笼,任她兜兜转转,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宫南昱曾说过,慕容凌从小就待他好,又喜欢缠着他,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即使她娇蛮任性,他也不会真的怪她,所以慕容凌才这样有恃无恐吗,可她不要忘了,这王府中不只有王爷,可还有王妃呢!
完颜欣荣今日一番话倒是把自己说的过谦了,李韵莲虽然不关心她们的事,但芙盈她们没少在自己面前提起,完颜欣荣占尽了宫南昱的宠爱,似乎并不只是怜她那样简单,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宫南昱对慕容凌,只不过是少小的情怀,而对完颜欣荣才是有欲念的爱。
她不会对完颜欣荣有任何偏见,但也绝不会对她百分百的信任,更断不会掏心掏肺的对她,她救了父亲,李韵莲感激她,所以在王府中也会多照应她,但也并不代表,她会成为完颜欣荣对付慕容凌的棋子,该怎么做,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
从今以后,任何人都别想再伤害她!
在李韵莲还未来得及好好处理后院的那些琐事之前,她先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只见过几次面就倾心相交的朋友陆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