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点妖成神
戚先生举着灭神棍没动,我左手上的降妖符也没有按出。但这并非代表我们就任树精宰割,只要树根没要了我俩的命,我们随时可以强势反击。
树精驱动着树根把我们的脚缠住后,见我们居然没有反抗,那些围着我们的根须便没扑上前来,有些诧异地问了句:“怎么了?难道九宫门的人也只是嘴上厉害,不敢跟我动真格吗?”
我见他住手了,心里一阵轻松,看着那被我用汽油烧黑的树干笑道:“我刚才就说了,为了收拾你一个妖怪而耗费我们的法力,那可有些不值!你刚才也请来了天地之力,早已惊动了天地神仙,以后的日子怕不会像过去那几千年一般地安稳了吧?”
“你们……”那树精既生气又无奈,那张人脸映在树干上后,也是同样的表情,怔得一下后才有些恶狠狠地叫道:“就算穷我一生之力,让我根基断尽甚至不留一片叶身在世,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戚先生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跟着笑了句:“此时我师徒俩要走的话,你法力再高恐也留我不住!除非你有胆量追我们下山。不过那样的话别说我出手,我这未成年的小儿也可轻松让你变回一棵毫无知觉的枯木。”
树精慢慢地从树干上挤了出来,大白天的见一棵树里真真实实地钻出来一个人,让我不禁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树精幻化成人之后居然是一个很俊美的小白脸,那幅尊容竟不比任何一个明星长得差,看起来也很年轻。
而且他幻化成人形后语气神态也不似刚才那么凶了,双手向我们一个作揖后,不卑不亢地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老先生,你讲的我承认!但有一句话你讲错了,应该是如果我要灭你们的话,就算是你们的祖师爷来此,也休想再下山去!既然天都要灭我了,你觉得我南青良还会放你们下山吗?”
如果是对付一棵几千年的老树,我觉得戚先生讲的也确是实情,可这树精幻化为人后,那他南青良的话也有道理。
要他真是十恶不赦的妖物,我们没有选择,奋力灭了他也就是了!但从他对付我们的手段来看,他又确实不是害人之妖,再说这勐宋镇好歹也算是戚先生曾居住过很长时间的道场,几十年来连他也未曾听说过妖物害人的事呢。
对于我来说,南青良曾助我暂时控制住谭一智,虽说他百有意帮我,但说起来始终都于我有因。
所以听了他的话后,我也就不再逞那口头之快,只微微笑道:“南大哥,别的不说,我师徒俩不能下山,但要护个元神总还做得到,而且就算我们跟你拼失了性命,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至于你嘛,管你是三千年还是五千年的修行,怕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不等他回话,我接着说:“妖不存人世,这天理你自己也懂,那可是无关善恶的!今天就算我们不来为难你,天理不管于你,但三五年、三五十年直到再过千年呢,你敢保证没有第二个我们出现吗?”
见南青良似有所动,我趁热打铁劝道:“现在你行迹已经败露于天地,看似灭顶之灾,但却也是你得成正果之机。只要你散了妖气,好好安生做你的古树,那我们就向众神替你作法加敕,让你可以在方圆行动三日,相信要让万众生灵来膜拜一棵灵气古树,对你对我们都不是难事!”
南青良面带异色,惊奇地问我:“你……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做妖了,来做人间神灵?”
戚先生插了一句:“世间山神,十有**前世都是生灵,得了灵气后修行得正果,最后便被天神加敕降恩,造福一方大地。像你这种树灵,由妖变仙的好像也是不少呢!”
南青良是越听越喜,喃喃地说了句:“要真能享受人间烟火,别说散了我的妖气,就算是把我这千百年来收留的阴物全部遣散,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山上有阴灵无数的事,我们师徒是早就知道的,但我仍做出一幅惊奇的样子问道:“什么,你收留得有阴灵?”
南青良有些得意地笑道:“否则以我一棵没有魂魄的老树,哪敢说出刚才对付你们的那些狂言?别说闯来这山头的修行之人不少,便是普通常人,惦记我这棵老树桩的人也大有所在,我怕惊动上天而不敢用妖家神力,就都驱使那些阴魂打发。”
戚先生和我相视一笑,对那南青良道:“那好,既然这里有阴魂,我们却更是非管不可了!南前辈如果愿意,就珍惜这三天时间吧!大年初三一早,我等前来,如果真如你说,那我们就来加敕作法,给你安放神位!”
我向着南青良拱了拱手,但还是把该放的狠话放了出来:“大年初三来了后,要是还有半分妖气,我们不会上山,只会做一次山火的纵火犯。但如果你真愿意舍妖向神,那么安神的事我们自不会失言。”
说完我便跟着戚先生一起转身,南青良不但没有再行阻拦,反而用那树根一路在前面给我们扫除荆棘杂草,让我们难得地享受了一番贵宾待遇。
“托李老君和姬祖师的福,没想到那老楠木比我预计的道行要高得多,如果刚才真的拼起命来,虽说真能除掉一妖,只怕九宫门的借命传承也真的给断了!”一直回到望月居,戚先生才无限感慨了一句。
但感慨完毕后,他却一把将我抱起,像个兴奋的小孩一般转了个圈,欢喜地大声叫道:“大喜呀!没想到你去沾个女鬼的因果,却换来我们的一个转机!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三天过后,我们师徒便能完全恢复了!”
他告诉我,这点妖成神之事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无异于得到我这幅道体的功效,这次我们虽然也劳什了一番,但难得遇上南青良那么个开明的妖物。我们去给他安那神坛,便是大功德一件。
其实此事对南青良来说也真算是得了正果,给他安神之后,他在山头上的翻山覆地之能自然是不可能了,但换来人间香火的祭拜,便是此地的全法小神,可以堂堂正正地存在人间万年。
那三天时间我们也没闲着,白天打坐练功、晚上便由戚先生守住我的道体,并加敕后让我出窍去方圆的各位人家做一件事:托梦给他们,说镇上妖鬼横行,想要平安或者求财求福、以及求子求姻,那就必须要在初三这天去小镇山头祭拜神树楠木,请山神保佑。
南青良也在做同一件事,因为我去投梦给那些人家时有遇到过!而且我也很惊讶他的能力,竟派出了好多阴魂出动,把那拜神之事在梦境中说得神乎其神……
小镇上尹昆镇长及派出所长等一干恶人暴毙、小文小武他们七人死而复生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的人这久过得都是人心惶惶。再加上大年三十那天,南青良翻根的时候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地震,更吓得全镇民众都甚是恐慌。
得了南青良和我安排的梦境之后,那可是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到了正月初三那天,我和戚先生到了那山头的时候,小小的山头上竟然是如插葱般地挤满了人,全都抬着香烛纸火和祭品。
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做法,那肯定是不太恰当的,所以我们都是提前便准备好了。到了之后,戚先生先用灭神棍去那棵老楠木树上敲打了几下,见确实没有半点反应后,这才将我们在望月居已经加敕过的一条红布拿出,让我爬上树去将其系在那树的一根枝干上。
下得树来,我又将事先备好的一些纸火和供品拿出来,故意大声地求神保佑祭祀了一番。那些民众虽得了“神梦”的指示,但正愁不知如何祭拜,便都学着我的样子,去买来红布后跪地相拜……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恶道现身的疑云
拜完过后,见南青良竟也挤在人群中,对我们师徒投来了感激的眼神,便挤过去问他阴魂的事,南青良表示只要我们能好生安顿,他随时都可放出他控制的那些阴灵。
关于放那些阴魂的事,戚先生也是考虑得很周全!南青良作为树精的时候,控制的阴灵应该很多,失去了妖气之后,难免会有阴魂作恶作怪,而且群阴出动,万一撞上活人造下孽缘,那因果可就沾大了!
所以见我们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我便和南青良约定,晚上亥时子时交接时分释放阴灵。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勐宋这个边陲小镇自那年群众祭拜过神树后,南青良由妖成神有了名分,也想向天地表示自己的功德忠心,随后便借助自己的道行确确实实地帮助了那一方生灵,有病的消病灾、有难的解难劫。
结果勐宋神树显灵的名气是越传越广,四方百姓有事无事便来祭拜,那棵金丝楠木的树身上常年红布不断,树下则常年香火旺盛,连一些飞禽野兽路过时都会在树下停留参拜,后来更是修庙建宇,没过两年便成了当地一景。
而且从此以后,大年初三便成了当地固定的一个神树节。到了那天,四方百性必定将准备好祭品以及香火,抬到那个山头轮流拜祭,然后便在山头开始载歌载舞、吃喝玩乐地狂欢。
总之,那结局最后算是圆满的:南青良有了自己的神位道场,当地生灵也得了一位神灵的庇护……
当天的祭祀活动从早一直持续到天色近黑才渐渐散去,我们没有陪着百姓到最后,但临走时,戚先生拿出灭神棍,在那树身上刻了四个字:青山良木!
下山后,先到一个采石场讨了一块尺来宽、二指来厚的四方石块,然后在戚先生的督促下,我第一次干起了雕刻师的活计。
具体说来那也只是在石块上刻下几个字:指路碑!标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照当地的地图画了几条主要线路,注明了与勐宋镇相邻的几个地名。
到得夜间,戚先生交了几道符纸和一些法器给我,就只守在山下路口。他说小镇上人口众多,怕有遗漏的阴魂对生人不利!而我却知道,他是要借此机会锻炼于我。
我上山的时候,南青良已经回到了树里,并表示今后没有特殊情况,他这人形不会再出来了!但他在放出阴魂之前,却先给了我一片绿叶,他说为了感恩于我,要我以后遇险之时,拿出树叶含在嘴里,那他便会在半柱香内赶到支援我。
种因得果,我也不推辞,接着便要他释放阴魂。那些阴魂不放,我始终心里放不下,毕竟就算成神了,世间也有邪神,万一他确实心术不正或今后反悔,又操控着阴魂为祸人间的话,那因果可是算在我和戚先生头上的。
还好准备充分,我将指路碑贴上四道引路符,放在那树下之后再点燃三支高香,待南青良放出阴魂后,那阵阵急促的阴风便都争先恐后地顺着指路方向兵分八路地散去,天空连一丝阴气也未出现。
所以还不到正子时,这个山头上被南青良控制的阴魂便已散尽,而且中途没出任何差错。事实上那些阴魂有好多是可以入了轮回的,即使明知自己没有阴德不能超生的,也早就不想被囚禁在这一方山头了,见有明路可走,哪还有心思再想作乱害人之事!
此事倒是又生出另一个插曲!南青良虽然修为不浅,但终究是没出过这一方山头之物,居然记住了我那为魂指路之术,住后一些被阴灵缠身的人前来解疑祭拜时,便投梦给人家,按我那指路碑的形式去做。以至后来那一片的指路碑竟越来越多,不止他在的那个山头,就算一些寻常村寨或老树下,也经常能见此碑身影,也算是当地一大特色吧!
阴魂散尽后,我便准备下山。我和这原来的树精、现在的山神也算不打不成交,知道这一别之后毕竟人神两别,也难再有见面之日,心下竟还有点隐隐不舍。
走出几步后,南青良忽然叫住了我,说还有得一事请我处理。
我回头时,见他的树枝伸下一大段在我身后,而树枝上居然坐着个人影时,心里顿时便咯噔了一下。
起先我以为是不愿散去的阴魂,可仔细一看却是个真真切切的阳身,最让我震惊的是,那人居然便是曾害过我的恶道谭一智。
南青良见了我的神色,连忙解释道:“此人跟你们一样,也是有点道行的人,但此人极不讲理,一来山上便烧我老根,所以我当时便将其困了起来,原是想给他点教训。谁知此人对我似乎太过忌惮,竟使出了金刚不坏之术来长眠!”
我也看出来了,谭一智上下眼睑生长了连在一起,下嘴唇上翻包往了上唇并将鼻孔堵得严严实实,双耳翻下遮住耳孔,变成了一个七窍不通之体。那正是道家护身的金钢不坏术。
看来这恶道也知天网恢恢,来这镇上行凶多年后终于怕天谴到来,所以便走了这最后一个险着,想借此逃过一劫。
南青良不知我认识谭一智,接着说道:“之前阴魂未放时,我怕将他送出来会影响了你们的术法,所以便没提前告知。现在离别之时,还望小鹿先生能将其处理掉,毕竟金钢不坏术虽可护得一时安全,时间久了也是折寿伤元的!”
我心里可是感慨万千,谭一智绝没想到我会和这之前的妖物成了朋友,自己想要我的道体,却反而把自己的身体送上门来。虽然他有金刚不坏术护体,我一时不能奈他所何,但给他一道锁魂符加敕,让他在四十九天之内不能脱术,那今后即使醒来,也必变成废人一个了。
不过我没那样做,即使他待我不仁,但我对他也不到那取他修为术法的地步!再说我也有所疑问,便将其抱了背在身上后,问南青良道:“此人是何时来这山上被你所困的?”
“去年腊月十八晚上的后子时!”南青良应了一句后笑道:“我真的是从不害活人的,但此人太过蛮横,我原是的打算困他个四十八天,好好吓唬他一下再放他,以免他再来作乱!现在看来,过去我的心胸好像是真有点狭窄了!”
他的自嘲并未让我觉得好笑,反而暗自更加心惊,连忙追问:“你可确定,一直困住他没有让他出去过,也从未让他的灵魂出过窍?”
南青良有些意外地反问我:“难道说世间修行之人的术法,已经达到金刚不坏时也可灵魂出窍了?我记得当时那个张陵后来被奉为正一祖师,但听说直到羽化也未能达到如此修为呀!”
从道祖李老君起,别说华夏大地了,就算全世界修行之人,千百年来也从未达到那个地步!我会如此相问,只因南青良说的谭一智被困之时,便是尹昆那恶棍死后,我将谭一智引上山的时分。
如果当时谭一智受困后便使出此术,并且一直被南青良所困,那当晚我给七个回魂的人加敕后下山时,害我的人又是谁?我明明听见王瑜救我时回应的是谭一智的声音,而且王瑜当时也是口称师兄的,莫不成这里还有茅山太清派的另一个恶道要害我?
所以在跟南青良确认过后,我没敢对谭一智做任何事,就只背着他下山去找戚先生。
戚先生见我背着个用金刚不坏术护身的人下来时也颇感意外,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后却又笑道:“原来之前说的功德中不仅仅是树精和阴魂,还有这个家伙在里面,难怪我说为何天不现祥云呢!刚才我以为是阴魂中有大恶之鬼,还怕你搞不定后恶鬼逃窜,看来今晚我前来给你把关都是多余了!”、
他也不给我解释什么,就只叫我背着谭一智回望月居,说一切真相待这上清派掌门醒来后便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又把重逢当别离
上山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对面不远处的观星宫,把今日之事特别是谭一智的情况告诉王瑜,但戚先生说我们点妖为神的事如果传出去的话,不但会动摇了当地百姓的信仰,更有可能会为我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就作罢,不但没告诉王瑜,那些事后来都再未向人提起过。
也不知道戚先生是怎么想的,到了第二天清晨我起床时,谭一智那恶道已经不见了踪影。对此戚先生给我的解释是:虽然谭一智是个假冒的景颇老表,但两人过去那是真有交情的,看在那些情分上,就算谭一智再恶毒,也应该饶他这一次。
我知道戚先生如此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但心里也确实有很多疑团,包括那晚上王瑜救我的时候,暗算我的人究竟是谁?戚先生对恶人向来不留情面,都怂恿我借鬼力去消灭尹昆等恶人了,却为何对元凶谭一智又如此宽容等。
而最让我介怀的,是戚先生都不帮我问问那恶道阎莫爱的事,就这样任由他走了!
因为怕谭一智下山去后没走远,或者还有更厉害的对手想害我,所以那后来我是很少下山的,每天的任务便是留在山上修炼。我要练好戚先生所教的各种术法,靠自己的本事去找到阎莫爱!
但我并不孤独,戚先生每天都在督促着我不说,王瑜那个邻居也经常陪我一起修炼,还给我讲了很多道经典故。
那王瑜助我铲除尹昆他们那一场恶人,说起来也算是得了回报。他那观星宫后来被山下人发现供有三清塑像,可能是受神树的影响,竟也有人有事无事就前来拜祭供奉,而他也偶尔给人看个吉凶面相什么的,所以一时之间香火钱收了不少,不但他一个人用不完,还时常用来接济一下我们师徒二人。
我知道以自己和戚先生的本事,想图个香火什么的那也是小菜一碟,但那却不符合我们修行之人的本意,便也就放下那些欲念,一心只是练功……
从解决了树精,给神树安了神位过后,戚先生便告诉我,说我们的修为已经彻底恢复,不过估计心明大师、云峰道长他们几个估计难有我俩这般的际遇,得让他们也全部恢复过后,大家才能聚在一起,共商松山阴魂的事。
事实上我们的望月居离松山并不算远,戚先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山下探听消息,并未听说那鬼子阴魂过于作乱之事,这让我们也得以静心地修炼……
春去春回、花谢花开!以年头论的话,那是我们到望月居的第三年夏天,事实上我们到那地方也不足两年。
那天我正在木屋侧边的竹林里打坐,只见王瑜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急匆匆地朝我们望月居里冲去,见了我的时候都忙不及打声招呼。
以王瑜的修为以及跟我的交情,不是特别要紧和麻烦的事,想来他决不至此慌张!所以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连忙收心前往进屋查看。
但等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却跟戚先生在短短时间就讲好了话,我见那个西装男递了好几大叠百元大钞给戚先生,似是有事相求,而且肯定是王瑜搞不定的事,否则他知道我们师徒似乎少问世事,绝不可能将此人带来。
果然,等他们一走,戚先生便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要带我出趟远门,不但是去传说中的大上海,而且还来回都是用飞的!
我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在这望月居久了,有时我真的会以为一生都得就在这里待下去,没想到这才两年不到,我便可以离开了,还是去一个比省城还大的繁华大都市。
长这么大,我除了在省城时经常坐公交车、还有就是坐过几回长途客车外,连个火车都从没从过,但这一下就可以去坐飞机了,叫我怎么能不兴奋呢?
戚先生却给我泼冷水,说这次前去很可能是有邪修高手作乱,并且跟他外出办事向来凶多吉少,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可没忘记自己跟随他修行的那颗道心,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之所以会感到寂寞,恰恰也有那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原由,所以他那盆冷水对我影响也不大。
我们是等到农历七月初一才出发的,也不知戚先生用了个什么手段,竟为我办到了人生第一张身份证,户籍便就是这勐宋镇的望月山望月居。
虽然此前我曾在省城里住过三年,但这次出门对我来说仍旧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特别是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的一声欢呼引来了众多嘲讽的目光……
那些也都是题外话了,在望月居的时候我便了解了情况,来请我们的那个西装男是上海一家酒店的总经理,他们酒店里出了一系列的怪事后,恰巧有一个服务员是勐宋镇外出打工的。
服务员在休假回家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了小镇边山头神树显灵的事,见酒店里怪事连连时便找总经理说了家乡的事,谁知那总经理还真就亲自前来,对神树一番祭拜祈求。
南青良现在是本地山神,见自己不能给总经理解惑解难,便投梦给他,让他上山来请我们师徒出面,并教他该如何来求戚先生。
当时王瑜在勐宋也是小有名气,总经理误以为神灵指点他要找的人是王瑜,于是才有了王瑜带着他过来面见戚先生那一幕。
总经理当时见到戚先生后,开门见山就直接说有妖物在他们的酒店里作怪。但真正请动戚先生的,是听说了他们酒店的那些离奇事。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趟远门对我居然会如此重要,竟让我在异地他乡遇见了自己已经失踪五年的嫂嫂冉娅,也就是之前我叙说过的那一幕。
在上海的细节就不重复了,只说我们师徒带着冉娅回大云南后,并未回去那生我的故乡,而是直接回了望月居。
关于酒店里的事,戚先生不说我也能判定一二,那绝对是有高人借酒店里见不得人的服务,用邪术控制着“服务员”上门服务,借此来将男人的阳气吸尽,再回去将阳气过给施术的人,以达到其延年续命的目的。
因为意外地遇见冉娅,我们没等酒店的事完全解决便仓皇回来。不过据戚先生说,破了冉娅被控制着吸阳这一环节,估计作恶之人便再也难以得逞继续害人了,至少不敢再在酒店里用那肮脏的手段行凶。
采阳过阳之术,必须由合格合适的女性身体来完成,倒并非一定要行那苟且之事,但有一点很是关键,那就是采阳之躯的三魂七魄都会掌握在施术的人手中,说直接一点,像冉娅这类的“服务员”其实都是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是被施术的人在全权用意念控制的。
冉娅会在关键时刻变得清明,除了戚先生事先布置的术法外,和我的至亲关系也是关键,所以才自行回了三魂中的人魂。
但就算身披戚先生亲自画的驱魔定魂符,回到望月居后,戚先生便告诉我冉娅那一魂也只能守住最后一晚了。
人未死而三魂分离,那可是铁定会死人的,而且就算我们用借命术加敕,也很难借到阳寿继续让其活着。试想就算再不愿存世的人,也不会愿意将阳寿借给一个无魂支魄的驱体呀!
我是没有一点办法了,也知我虽能借命却难改命,所以一整晚上,我都没有松开过冉娅的手,就只和她聊过去家里面的事情,同时还跟他讲了后来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
到天亮时分,冉娅可能也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了,站起身来捧起我的头,柔软的小嘴在我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流着泪说了句:“十五,我一直待你如亲弟,更幻想你哥哥能有你的头脑,看在曾经一家人的情分上,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的侄儿侄女。”
不等我回话,她的身子便往地上仰面倒去,一丝淡淡的虚影飘出来便当即消失。
第三百一十八章 傀尸术
我连忙一道锁魂符封了上去,但仍没办法将冉娅的魂魄给拉回来,心里一急,“嫂嫂”地叫得一声后便泪水长流哭出声来。
小时候家里生活艰难,我父母基本都在忙着“修地球”苦生计,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哥哥带大,而自从冉娅嫁给我哥后,照顾我的任务便几乎都由冉娅完成,所以对于我来说,可是真正感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
所以自从冉娅离家出走后,把她找回来便成为我心里暗藏的一个目标!特别是我离家跟戚先生出来学了一身本事后,那目标更是时时出现在我的心头。
如今我终于如愿把她找回来了,可只相处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我甚至都来不及将她送回去给爹娘和哥哥看上一眼、来不及让她去看看她的亲生儿女,便又这样阴阳两隔而失去了她,叫我如何能不伤悲呢!
戚先生也不说什么,任由我哭够之后,才在屋外的院子里摆了个神坛和一道竹笆,吩咐我将冉娅给抱出去放在那道竹笆上。
我以为他要给冉娅超度,然后将其给埋掉,按他要求将冉娅抱出去后,却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师父,嫂嫂待我恩重如山,我想多和她呆上一会,并且想将她送回老家去再行安葬。”
跟孙大帅和胡风道长学的那赶尸术,两年来我从未荒废过,所以就想着纵然走上个一年半载,也要把冉娅的尸身送回老家,让她能埋在家乡,这样的话以后还能享受儿女的祭拜。
戚先生没有回答我,只顾忙着往神坛上摆着香烛。但我看他摆完香炉后,心里却顿时一喜!因为他在神坛上只点了一支红色蜡烛,香炉倒是摆了三只,不过每只香炉上只插了两支青香。
摆神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做法事,但戚先生这种香烛的摆放法我也学过,是一道叫阴阳缺门阵的香烛摆放法。
当初学这项法事的时候,戚先生曾声色俱厉地警告我,万不可对活人做此法事,即使对方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不行!说这法事对活人来说太过阴毒,是属于未死而灭魂,做过此法事后,受法之人魂魄分离不得轮回也罢了,而且身体还会变成傀尸,也就是能让魂魄重新上身来的活死人。
行那道术法不会让人死去,但却会将受法之人彻底地变成另外的一个人,除了身体以外,所有的意识甚至阴德阳寿都成为上身那个人的。可以说这是一道毫无人伦的逆天术法,所以当时戚先生才会一再强调不可乱用。
不过这道术法如果用在死了不超过三个时辰的尸首身上,只要能把尸体顺利变成一具傀尸,就相当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借命术!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阳寿未尽那种阴魂来上了尸身,尸首便可以重新活过来。
尽管这种术法让人复活后,同样是只有阴魂自己的阴德阳寿,但以我现在的本事,把冉娅曾经的记忆唤起来不是难事!
可高兴过后,我又有点忐忑!会这阴阳缺门阵的人不少,但无论正邪,都很少有人施展此术。个中原因,除了施展此术极难成功外,还有就是即使成功了,施术之人也必受身残魂缺之报。
所以我见戚先生已经开始念咒祷告,便有些犹豫地阻拦道:“师父,让我来吧!这术法我学成之后从未用过,我想看看自己能完成不?”
戚先生微微一笑问我:“你忘了施展此术的后果了?”
我头一梗回道:“没有忘,但是如果为了救我嫂嫂而失去师父的话,那我宁可自己来受这报应!”
“臭小子,还算师父没有白养你这几年!”戚先生笑得一句后,却接着踏那罡步,不过嘴上跟着笑道:“放心吧!修行之人第一大忌便是自残,而明知有报还要逆天而行,那也是自残行为。我呀,不会做那蠢事,当然也不会允许你去做那种蠢事。”
“你的经验不足,见到你嫂嫂后又太过激动,所以没看出来,她其实早就是一句傀尸了!只不过她见到你后,仅存于世的一丝残魂便强行回了过来,这才有了不足三天的清醒。”
“从手段上看,控制她的人也是个高手,此人以那采阳邪术续命,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人命!但对你和你嫂嫂来说,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因为至少我们不必负那傀尸的因果,只需施术控制住她,再等夜间抓紧时间找来阴魂便可……”
我听得心惊的同时,也甚是感激戚先生。
心惊是因为据我所知,华夏会这阴阳缺门阵术法的人本就不多,胆敢在那大都市里借傀尸采阳续命的人就更少了,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做呢,难道竟不怕天道惩谴?
而感激则是因为戚先生对我可真是没话说!遇上冉娅这种事情,直接将其灭了也就万事大吉,留她下来反而有可能是个**烦、大祸根,可他为了照顾我个人的情感,二话不说便使那阴阳缺门阵,目的肯定还是让冉娅的身体多存活于世些时日,满足我要送她回去跟家人团聚几天的心愿。
得知那最关键的一步不用我们师徒出手,我便也不再顾忌,等戚先生讲完后便高唱口诀配合他的步伐,进行最后的加敕。
冉娅本来就已经是傀尸了,倒让我们师徒省了很多事,加敕过后由我先暂时控制她也就是了,只等夜间合适的时辰找寻阴魂。
戚先生说找个还有阳寿的阴魂来上身不难,但那种阴魂一般都是孤魂野鬼,要么是怨气太重、要么必定胆小不敢现身,上了傀尸的身后也难改变,关键还是要看我们如何安抚和引导的问题。
为了防止找来阴魂上身后,把冉娅的肉身变成个活在阳世的鬼物,戚先生完成那阴阳缺门阵后,交待了我一番便下山去了,让我独自一人控制着冉娅在望月居休息。
冉娅在我加敕过后便已经如同活人般地站了起来,因为是我最后加敕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几乎是和我同步,我走她也走,我笑她也笑,连我跟戚先生说话的时候她也不例外地跟着说。
控制住她后,我立即就感觉到了那种邪术所带来的好处!冉娅虽然是一具傀尸,但是身体上的所有知觉都并未丧失,而且她身上的感觉也全部传到了我的身上。比如她看见的景物、听见的声音,和身上感觉炎热的难受,我都能清晰地感应到。
明知此冉娅已经非当初我的嫂嫂了,可看着她还活灵活现地和我在一起时,我内心多少还是很兴奋的。等戚先生一走,我便又用意念控制她做一些其它事,比如去屋子里给我拿法器,去神桌边帮我备好画符的朱砂等等。
我的本意并不是要她给我做事,只是想看见她有单独的行动,让我还能感觉到她没有死去。
而且在确定没有人接近我们后,我还做了一件很害羞的事:控制着冉娅陪我又互诉了一番别离后的想念之情……
那也算是我好长时间以来最开心快乐的一天了,虽是自导自演,但毕竟和冉娅单独地相处了好长时间!我们聊家里我爹妈的身体、聊我哥哥以前做过的傻事、猜测着侄儿侄女现在是不是正在地里玩泥巴。
我知道这种日子一生中只可能有这一天,到了请来阴魂上身后,冉娅这身体会做出什么事、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那还是个未知数呢!如果上身来的阴魂忽然变恶,很可能我要亲自杀死这亲人的身体也说不定呢……
那是我用自己的意识、让冉娅为我专门做了顿晚餐准备吃的时候,我也是太过动情,恍惚间都忘了冉娅现在只是我控制的一个傀儡,一把抓着她的手便深情地说道:“嫂嫂,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们了好不好,我想你永远都和家人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话还没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回应:“你让我进去,我回到身体里后,就不会再离开你了!”
伴随着那声回应的,还有从房门里刮来的一道猛烈的阴风。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对门认错人的女鬼
即使是在炎热的大夏天,那阵阴风也让我不由自主地感觉一寒,如果不是这几年的修为在身,估计当场就得一个哆嗦。
那时我没开阴阳眼,见不到有任何人在门外,只能看见两道木门被阴风吹了晃动不已,但我能感觉到,门口来了个不简单的阴魂,否则不可能太阳才下山头便敢出现在我们门前了。
但我没有像往常遇见鬼物那样,一旦察觉便快速来个一开二符三心诀。因为我怕此鬼正是戚先生找来给冉娅身体上身的主!万一我把人家给吓跑了或者搞出什么意外,那可就真是自作自受了!
本来打开阴阳眼看一下也无妨,不过要是看见了别人的样子,再让其上到冉娅肉身上,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永远地留下心结。
所以我只是站起身来,很客气地问了句:“你是来上她身的?”
“不错!”门外的女声听起来仍旧那么阴寒,带着点不屑,又带着一点高傲。
这让我心头稍微有点不怏,请阴魂来上身,嘴上说是请,但实际上是给了鬼魂不用轮回便重新做人的机会,不对我们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这种态度算什么嘛?
可无论怎么说,戚先生请的阴魂肯定是不会错的!尽管我有那些不乐意的想法,也只有暂且压下去,毕竟冉娅的身体等不起。
所以我便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意念。但就在收回意念的那一瞬间,冉娅却传给我一个模糊的意念,好像是在惊奇地说:“李琳,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冉娅的身体本来就是由我所控,意念收回来后她便如一具木偶般地盯着门外。不过我知道自己和她的感情很特殊,就算她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也会有一丝残念在阳世,就是刚才我无意中感觉的那种。
因为那一个模糊的意念,我还是多留了一丝心眼,愣了一下后便又问道:“李琳,你过来的时候,没让那戚老倌发现吧?”
门外的鬼物好像也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戚先生是你的师父,怎么你那样称呼他呢?”
“戚老倌”是才拜师时我对戚先生的称呼,这个称呼的意思跟“戚老头”差不多,谈不上尊敬也谈不上不尊敬,当时戚先生隐隐察觉九宫门内部要生变故,加之为了掩护我的道体,便不拘小节很大方地受了那称呼,不过这个中原因除了他的几个老朋友外却很少有人知道。
我也不将这些解释给她听,只含糊地笑了句:“你懂的!”
“如此说来,这鹿悟仕的道体已经被你所得了?”没想到那个叫李琳的阴魂闻言后竟有些酸酸地冒出一句。
见我不不置可否,她忽然又怒道:“既然你也是少总的人,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门头上那道符揭了,让我进去带走这个贱人!”
她才开口说了前半句,我便已经打开了阴阳眼,李琳既然知道我是道体,又提到一个什么“少总”的第三者,那就绝不可能是戚先生请来的。
我所见到的女鬼很漂亮,身段脸蛋都快赶上印象中的阎莫爱了,但是却满身的风尘气息,即使身为鬼物也是一幅超短裙、紧身衣和高跟鞋的打扮!更为让我惊奇的,是她那双眼睛里满是阴毒。
如果不是她刻意收敛的话,我想这女鬼绝对是怨气冲天的存在……
虽然看清了她的形象,但我也仍旧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眼睛扫了一下便又看向他处,不但嘴里唯唯诺诺地应道:“好……好……”还慢慢移动脚步向门口走去,心里也在准备着一道心诀。
“知道是戚老倌带走的人,难道少总没有亲自前来?”我将手向那道符纸伸去的时候,似不经意地随口顺了句。
事实证明,就算再厉的鬼物,心眼也远远比不过人!听见我的发问后,那个性感的女鬼得意地回答:“少总是圣主安排了做大事的,为出口气报个仇的事,有我也就够了,至于他亲自来这穷乡僻壤吗?要不是你收拾不了那姓戚的老头,连我也不至于急追而来呢!”
我听得有些糊涂,可也知道不宜多问,摘除符纸后藏在我身后,侧身让在了门边。
李琳似是迫不及待,原本涂得通红的小嘴忽然张大,对着冉娅的身体便要扑过去……
但她快,我的手诀更快,从门框上摘下来的符纸忽然向前一挥朝她后背扔去,跟着便指着她叫了声:“敕!”
那道符纸是九宫门的一道捉鬼符,跟太乙宫的镇鬼符有些像,唯一不同的是镇鬼符遇鬼直接消灭,捉鬼符只是将鬼困住,捉了鬼之后是可以放出来的。
我扔过去的符纸是戚先生亲自画的,法力可比我画的要强得多!也亏得如此,才让李琳那迅捷的鬼影刚冲到冉娅身边,便被那符纸给及时收了进去。
重新摸出一道符纸贴在门沿上方,我这才冷笑着走向那道符纸。
李琳对此好像也很意外,不等我开口便大声叫道:“臭老道,别以为你控制了道体就能为所欲为!少总要这道体灰飞烟灭,你也用不了多久的。再不把我放出来,我可就通知少总呐,到时候看你不一起魂飞魄散!”
我懒得理她的疯言疯语,将捉鬼符抓起来后,轻轻地将其念着一句口诀对折。
捉鬼符最大的功效不是捉鬼,而是可以对捉住的鬼物用刑,就如我现在表面折的是符纸,但实际上却是把李琳的灵魂给折了起来,对活人来说相当于是把身子给拦腰反折了,痛苦可想而知。
李琳一声凄厉的长叫后,大声骂道:“死老道,难道你连少总的人也敢动,看是你是活腻了吧?我告诉你,只要你把我灭了,少总立即就能知道。你就算利用道体对付得了他,但你能对付得了圣主吗?”
我仍旧没有理会她,一直将捉鬼符折了三个对折,直到李琳已经痛苦得叫不出声,这才重新将符纸理平,向她问道:“你说的少总是谁,圣主又是谁?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冉娅是谁给弄成傀尸的?”
李琳身上的怨气虽重,但却好像是个没经验的鬼物,听见我发问后**着回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少总是圣主的假孙子,圣主看在他一心拥护自己称雄华夏大地,所以就待他比亲生嫡系还更器重。”
“饶命呀,道长!也是被少总给害得没了身体,所以才等他找具合适的给我!”回答完后她还求饶了一句。
我之前误以为她是戚先生请来的阴魂,为此差点就坏了大事,所以心下很是愤怒,见问不出背后主子,哼了一句后又问道:“你的身体没了,你就应该去找仇人报仇,为何认贼作父后,还想着来占用冉娅的身体?”
李琳可能也知我的愤慨,连忙大声又哀求道:“道长……不,神仙!只要你别再折磨我,冉娅的身体我不要了,我把我知道的也全部告诉你!”
“说!”我只有一个字回应,但却将符纸在桌上点着的两根蜡烛上晃来晃去。
李琳也真的是被吓到了,有些颠三倒四如倒珠子地连声叫道:
“我是想做个有钱人,又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所以才去做那种服务的。”
“都怪我贪图荣华,少总又给了我好多钱,所以我才会去叫上那些姐妹一起为他服务!”
“谁知少总给我的那些钱都是冥币,我才问了一声他就把我的身体给活活烧成了骨灰,说这样就可以用那些钱了!”
“我不甘心,但又不是少总的对手,想去阴间投胎人家那边又不接收,实在是没办法呀!”
“至于盯上冉娅,是因为我知道她的身子还是干净的,我想要换一个人活过来后,好好地做个清白的人。”
“我想要冉娅的身体,少总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叫我没日没夜地赶来。他说自己在这边结识得一个本领高强的道长,那道长也愿意为他服务,并且会接应我帮助我,但我没想到他会骗我,你根本就是……”
我还没听出个子丑寅卯,门外忽然又是一阵阴风,跟着便有好多个女的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第三百二十章 一群疯狂的女鬼
看着那些女鬼一个个都是披毛散发、眼里贪婪而渴望地看着屋里冉娅的身体时,我心里暗叫不好!看来冉娅成为傀尸的事已经惊动了附近阴魂,吸引了大批想来复活的鬼物了。
就算这群女鬼中有戚先生请来的阴魂,那现在的事也倒很麻烦。请阴魂上傀尸这种事本来在阳世就见不得光,能上身的魂魄也只可能有一个,其他的魂魄要是放他们走了,那冉娅的身体今后只怕后患无穷了!
所以我不等李琳讲完,摸出一道奉送符便两步窜出门去,我得先把这些阴魂都安抚起来,把他们都一个不漏地送入阴曹地府,如果有留恋阳世的,那说不得,只好将其给灭了!
那奉送符是胡风道长所传,据说是阴阳先生用来招魂安魄用的,此符对于鬼魂特别是长年留在阳世的阴物来说,无异于是早入轮回的指路明灯,一般不轻易亮出来,但只要拿出后据说很少有鬼物会不听奉送的。
冲出门外后,见那些女鬼们都把贪婪的目光移到了我身上时,我心里不禁暗暗得意,便开始念招阴差口诀,给这些亡魂一个机会的同时,也算给了当地阴差一个意外收获。
上傀尸还阳、不用轮回便重新做人的事固然很有诱惑力,但这些女鬼还算都能审时度势,知道不是每只鬼物都有那机会,所以我的口诀还没念完,她们便扑了过来等我加敕了。
第一次用这奉送符,我也不知道鬼物会如此疯狂,只静心继续念诵。
可随后我便感觉不太对劲,按说鬼物来等我加敕,扑到身边后只可能会乖乖地候着,或者报上姓名让我加奉超度。谁知她们扑来后即是戾气大增,竟是不顾一切地往我的身体上冲,更有甚者,直接张着鬼爪就来撕扯我的身体……
那可是**裸的攻击呀,而且还攻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女鬼的修为倒不足为惧,可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仍旧意识猛地一个昏沉,不但头为之一阵闷疼,连整个身体都像忽然被掏空了一般地虚弱。
受到鬼物如此猛烈的冲击,换成没有一点修为的普通人,恐怕又是一例因为心肌梗塞或脑充血而猝死的病例了!
纵然是我,也差点为此身不由己地灵魂出窍了。
赶忙一道清净经大声念出后,我先是猛吸了一口气,转着向四方一吹,用一身的罡气把那股戾气逼得离身一些,接着左右手各摸出一道镇鬼符,立即向身边鬼影反击。
令我再次感到意外的是,那一群女鬼见到镇鬼符后,顿时有序地向院外散去。
我心下大急,人的修为就算再高,身形动作也跟不上风一般的魂魄,以往镇鬼符屡生奇效,是因为那些鬼物见到这克星后仍旧不管不顾地自己扑上来,所以我才得以将他们给消灭,要是他们像现在这样逃走,那别说我,任何人拿着此符也是没法将其除去的。
那种情况下我不敢灵魂出窍去追赶群鬼,因为鬼物的数量太多,撤退时又是分散着的,这万一要是有那么几个趁我出窍后来冲击我的肉身,那后果可就难预料了。
关键时刻,已经快要黑透的夜空忽然生出一道金色虚网,同时一声虎吼从竹林外传来:“孽魂,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来此作乱!”
我听见那声喊之后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望月居忽然间阴气大盛的事引起了王瑜的注意,所以他便赶过来一探究竟,而且这个好几天没见面的朋友及时地使出了他太清派的“天罗地网”术。
王瑜的手段也真没得说,等我追出院门外时,他已经把那二十来只女鬼全部给收拢在了一起,连求饶的机会也没给那些鬼物,三道燃着的符纸挥出后,直接以一道真火将他们给烧得影都不见。
我本来想王瑜控制住那些女鬼后,又加以一点手段审问他们一下的,这些鬼物如此有备前来,显是得某人的安排和指示,否则以他们身上所带的怨气,决不可能见了活人和奉送符还甘心地撤退。但我也知道王瑜向来疾恶如仇,见恶鬼必灭又是道家的一向作风,所以也就只有冲他笑笑,客气地谢过。
王瑜直到最后一丝阴气散尽,才有些疑惑地问我:“十五,这又是沾了什么因果,咋忽然之间就引了那么多的女鬼前来,难道你撞了阴世桃花劫了不成?”
对他我也没啥隐瞒的,之前和他一起打坐练功时,我也曾粗略地同他讲过一些自己过去的事情,所以便又把冉娅的事也简要地跟他说了起来。
王瑜一听就急了,急促地说道:“赶紧进屋,你刚才去招什么阴差嘛,没见这些阴魂都是些怨鬼吗?阴差肯定是不会带他们走的,可你现在把他们请来,总不可能让两位大人空着手走吧!”
我也慌了,回身便冲进屋,这一回来还真的就很及时,只见一黑一白两个阴差正拿着链子,不停地往冉娅的身体上套,却什么也拉不出来。
看到我们进屋时,黑阴差抬头盯着我的脸阴沉地说道:“鹿先生,我兄弟俩自当值以来,遇见到过勐宋这地方的能人异士不少,但从没哪个像你这样,胆敢拿我们来进行消遣玩乐的!”
我听他语气不善,可自己确实也是莽撞了,对两鬼一个拱手后笑道:“两位大人息怒,我们阳间法事除了天神眷顾,也多亏你们阴世功德!我胆再大,也不可能拿你们来消遣呀!”
“那你招我们前来,却是为何?”白阴差虽和气得一些,但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李琳在阴差来到后,早已缩在捉鬼符里不敢多话,此时听见阴差们为难我,估计是心头的恶气得出,竟轻轻地哼了一声。
白阴差自然也是早就看出我捉了李琳在此,听见她的声音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鬼物乃是个寿未尽身先死的魂魄,你不会是叫我们来带走她的吧?”
王瑜不等我回话,便连忙上前应道:“有劳两位大人了,此鬼乃是外来之物,闯进这里后又招来众多阴物,正如鹿悟仕所说,修行之人用是天恩地德庇护,我们修为有限,便只得请两位大人来定夺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能把阴差都叫来,实际上是有差遣他们的意思,但王瑜借我的话给了他们戴了一顶高帽子后,他们的态度立即就有了转变,二话不说将链子往桌上的捉鬼符一套,将李琳的身影扯了出来拿住。
李琳虽然无端被阴差拿住,难逃进入阴世受审的结局,但相比于在捉鬼符里的滋味,这还算是好的结局了,所以出来后竟是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言。
虽然我们算是侥幸对阴差有了交待,但他们俩拿住李琳后却没有马上离开,那白阴差指着木然地坐在桌边的冉娅问我:“鹿先生,这个傀尸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何人,使阴阳缺门阵来控傀尸都必遭天谴,但这却是无关阴界之事。我早就明白那个道理,这回便理直气壮地反问:“傀尸之事,十殿阎君甚至地藏菩萨也不管,难道两位大人要兼职来冲过一下?”
黑阴差冷笑一声回道:“你们要作死,我们自然不敢管傀尸的事,不过刚才我们拉不出此女魂魄,你捉住的这只女鬼也非尸之主人。所以我们提醒你,如果这女人的魂魄被你们擅自打散的话,那阴世也就少了一鬼,那可是阴阳所不容的!”
我知道阴阳平衡的道理,对他的话便有些难以应对。但这种质问却难不倒王瑜,掏出一叠阴钱化过后,他微笑着回道:“大人放心吧!鹿先生既然留得这傀尸肉身,自然也有魂安放。我向你们保证,在你们离去之前定然可以找到此女新的三魂七魄。”
对此我也有信心,因为从时间上看,戚先生应该是差不多要回来了!只要他顺利请来阴魂,这黑白阴差也就无话可说。
王瑜可能是怕两位阴差等得不耐烦,说完后又低声对我说:“十五,请个阴魂不难,你把门上的捉鬼符先拿掉,让我出去引一个来,先把这眼下的差交了再说!”
我用密法感应了一下,却难感应到戚先生在周围,看时间又有些紧迫,正想答应王瑜时,早就没被我控制的冉娅忽然抬起头来笑了一句:“这位道友,不必了!”
说完她还站起来对两位阴差笑道:“二位大人,你们拉不出我,便认为此身无魂无魄,这讲出去可是要门笑话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该把她当谁
黑白阴差都是一惊,转而惊奇地看了我两眼,颇为意外地向我行了一礼,白阴差还说了一句:“鹿先生,请恕我们眼拙!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说完后两鬼抓着李琳便就地隐去。
王瑜也是一脸惊奇,对着我问道:“十五,你不是说你嫂嫂早就是傀尸,你们接回来后残魂才散的吗,好怎么……”
我是又惊又喜,因为冉娅开口时的声音没变,动作语言也能说明她确实是被阴魂上了身。但她的口音却变了,变成了另一个我熟悉的人白潼汐!
那个师姐自从我在可汗坟里遇险、上了我的身体一次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特别是阎莫爱被谭一智给收了不知去向后,她更是连交流也没跟我再有过一次。
我在红苗寨的时候对阎莫爱和白潼汐都“表白”过,那时年纪虽小,但心里的感情去是真的,这两年来我从未忘记过对她们俩的誓言!
平常实在是想念的时候,我也曾想用放魂诀将白潼汐叫出来,以解想念之情。但戚先生告诉过我,说我当时修为受损时,阎莫爱和白潼汐都以自身修为给我挡过灾厄,所以她们也必定跟着受伤了,要不阎莫爱也不会那样就被谭一智给收掉。
而且他还警告过我,即使白潼汐被我时常戴在身上,但她没有经历我们在勐宋镇上度的那一劫,何时才能恢复还是未数,叫我千万不可将其强行唤出,否则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但没想到她不知何时竟自己从我那个小布袋里给出来了,还趁我们都没有注意上了冉娅的身,这除了化解阴差的为难外,也让我的心里石头落了地。
最高兴的是,白潼汐上冉娅的身,那可是最佳选择了,因为她在我的布袋里在了这么长时间,特别是还上过我的身,那对我的情感和过去的经历绝对是非常熟悉的,不用我再交待什么,也会在我们回家的时候把冉娅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见我愣在那看着冉娅不说话,王瑜又问冉娅道:“这……这位女善人,你这是……难道你并不是傀尸?”
阴差抓走李琳过后,屋里还有一丝残留的阴气。此时冉娅听了王瑜的问话,忽然抬手便凌空画了一道虚符,向空中轻轻一拍便将那丝阴气打散,手法竟比我还娴熟得多。
看着我和王瑜的眼睛都惊了睁得老大,她才微笑着回应:“这位道兄,以你的修为,要出窍装个傀尸,好像并不是什么难事吧?恰好我也学过几天道术,所以你这问得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王瑜怔了一下后,看着我笑道:“十五,原来你这嫂嫂,可还真是不简单呀!看来刚才我还真是有些多事了。”
冉娅上前,像模像样地对王瑜行了个道礼,又是盈盈一笑说:“哪里,我十五兄弟得道兄相助,那说明他的道缘好,他自然是很感激你的,我这做嫂嫂的心里也是一样!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王瑜不在说什么,还了一礼后便即告辞而去。我却仍旧呆呆地看着冉娅,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过去你总爱拿我跟莫爱相比,甚至拿我跟杨月琴相比!所以这两年我一直在修自己的脾性,现在我的这番举止,你还满意吗?十五!”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女人,是应该叫她白师姐还是嫂嫂!她现在应该具有双重意识的,灵魂是白潼汐的道鬼,但身体却又是冉娅的无疑。所以听了她的问话,就只继续呆呆地没有回答。
还是暂且叫冉娅吧,毕竟她的模样是我嫂嫂的!见我那模样后,她上前撒娇似的搂着我的脖子,满脸欢笑地接着说:“我知道你当初就是因为杨月琴爱笑,因为阎莫爱身上有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所以才爱上她们的,放心吧,那些我都已经学全了!”
我心跳得厉害,几经挣扎后才鼓起勇气将她推开,轻轻地说了一句:“白……白师姐,你现在是我嫂嫂的角色,别……别这样好吗?”
她显得有些意外,笑容僵持在脸上,瞪了我一眼后,便阴着脸厉声问道:“十五,你当初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哄我和阎莫爱玩的?就算我现在身体是你嫂嫂,那又怎么样,但我的灵魂永远是白潼汐呀!”
“我觉得爱一个人就要爱上他的灵魂,所以即使知道你的道体是施肩吾转世,但看到你的道魂是圣宾投胎的时候,我仍旧义无反顾当场就爱上你了!难道你与我相反,爱的只是一个人的身体吗?”
“就算是那样,我现在的身体也不差呀!你虽然从来都不曾对人说起过,但我和阎莫爱都知道,在你内心深处,其实自打冉娅进你家门那天,特别是她还用……她还给你吊命的时候,你便早就爱上她了。”
“现在你表白过的人加上你爱上过的身体,难道你竟要反悔?你要是不喜欢我白潼汐的身份,那从现在起,我便立下誓言:从此世间便再也没有白潼汐,那总可以了吧!”
我心头是既矛盾又甜蜜,听她如此说,赶紧阻止道:“白师姐,千万别那样说!我……”
“十五,我既然已经立誓,那什么白师姐的称呼就请你不要再提!以免折了我的阴德。”虽然她说自己修了两年的脾性,虽然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冉娅”,但她的性格其实还是那样:直爽、火爆!
我怕她又再生气,只小声地安抚道:“那好!嫂嫂,以后我再也不提了!不过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适应了再说……”
谁知她却不依不饶,不等我说完就打断道:“等等,我只说世间上没了白潼汐,可没说我就真变成你嫂嫂了!我跟你哥没有姻缘,你可别想着叫我去跟你哥过日子!”
我是真的无奈了,只得低声回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我嫂嫂的名字吧!我也知道我哥的姻缘早断,就算之前我嫂嫂不被人加害变成傀尸,此生也不可能再和我哥过下去了!”
感叹完后,我随口又说了句:“我其实……其实是想再看一眼你做鬼时候的样子,因为我感觉时间长了后,自己对你的容貌都有些记不住了!”
没想到这“冉娅”一听便忍不住流下泪来,有些激动地又来牵起我的手,哽咽着道:“十五,难得你还有如此情意!我知道自己在你的心中不及阎莫爱,更不及一直待你若姐若母更若初恋般的冉娅,但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至少我这么多世的等待是值得的。”
说着她便比了个手诀,又说了句:“现在我就出窍,你可得把我的模样记在脑海里,永远记住已经不存于世、却又整日相伴着你的白潼汐!”接着便大声叫道:“天魂天帝赐、地魂地母封……”
但她的出窍诀尚未念完,门外便传来一声冷哼:“小白,你是魂上傀尸,只要元神一出窍,不但你会立即被阴间收走,就算那冉娅的身体,也将立即失去阳气而死,再无回生之机。”
是下山去找寻阴魂的戚先生,他可能是算得我在山上会有变故,所以这时恰好及时赶到,并出言打断了冉娅的行为。
“我下山去,最怕的就是你小子把持不住,控制着这傀尸的身体做出什么损天理的祸事来,没想到你倒是有创意,居然把小白给叫来上了身!这样做是想名正言顺地跟你那哥哥抢老婆吧?”戚先生阻止了冉娅后,对着我就是一通数落。
我那分钟可真是无地自容、百口莫辩呀!
冉娅也好不到哪去,停住口诀后正想解释,戚先生却接着数落她:“你是不是也早就蓄谋好了?既然让你抢了这个机缘,那就应该珍惜,上了傀尸的身后,除了阴差来收外,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只要魂一离体,就会双双俱灭。”
正在庆幸和尴尬时,还好戚先生主动绕开了话题,转头对我说道:“我查清楚了,害你嫂嫂的,竟然是你们家乡那个村子里的故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血修恶鬼重现人世
此话是真的吓到我了,童年时发生在家乡的那场梦魇,直接导致了我和家一别五年多,算是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所以关于现在白潼汐上了冉娅身体后带来的尴尬,便因为戚先生的那句话而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只是急促地追问戚先生:“师父,是谁?”
戚先生面色沉重,缓缓地回了句:“既是你们村子的人,那还会有谁,当然是那卖国贼张巫!”
“张二爷?”我的心都差点跳到了嗓门,不相信地惊叫道:“那老死鬼不是已经被你们沉到十八层地地狱了吗?怎么还会又跑出来害人?我家里面……村子里的那些乡亲们都……都还好吗?”
戚先生发现我的声音在打颤,过来轻轻地拍打了我的肩膀两下后安慰道:“放心吧,那老鬼虽然机缘巧合地出来了,但修为远未恢复,否则也不至于他出来一年多,连特殊分局的人都没有察觉呢!”
“至于边境那里的乡亲,不但你家里在,任何一个乡亲他都没敢直接加害。”
先定住了我的神后,戚先生才一一将他了解的情况告诉我。
原来早在我们从上海回来时,戚先生在机场打了个电话给特殊分局,汇报了那个连锁酒店里的事情,并要求分局马上派来进行调查。
因为各种不可明言的原因,特殊分局里有的是大能之人,而且办事效率也是极高,当晚便有人展开了各种调查。
收集到一些线索后,调查中的占卜高手一经推算,立即就查出问题出在当年的老山龙眼。王腾越得知消息后赶去查看,果然见当年云峰道长打下的泄阴锁已经被打开,张巫当年用来修炼的那口血棺材则被弃在旁边,里面空无一物。不但如此,连我当年用镇魂钱镇住的汤致航的棺木也一并被毁。
王腾越判断,定是有道行高深之人去取了镇魂钱,先释放了张大妈和张礼光两母子的恶魂,并以某个厉鬼之魂冲破了泄阴锁,所以才让张巫那个鬼血修重回了阳世。
这事说起来也是和我脱不下关系!
这些年来,先是王腾越因我的事失去了左手,戚先生他们一众老伙计也因为下那可汗坟以致修为受损,当年参与了处理张二爷事件的人全都不得不闭关恢复修炼,便没人去理会我们村的事了。
我们村子后来是全村的人都陆续搬了出来,也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去那个当年“瘟疫”闹得很凶的地方,所以张二爷、张大妈和张礼光逃出封镇之事,也没有其他人察觉。
其实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当年留下的那一丝丝隐患,竟会真的又出事了……
戚先生今天下山,表面是去寻找阴魂来上冉娅的傀尸,其实是到镇子里去跟分局和相关的人通电话分析情况。
他从王腾越嘴里得知,泄阴锁被破应该是一年前左右的事了,再加上和分局掌握的线索一对照分析,基本上便得出了上海酒店傀尸采阳事件的大概经过。
“有些事情我没向分局说,个中原因也不宜向你解释了,但我在电话里和王腾越及其他一些人分析了,按说张礼光那个小死鬼和他妈解封后,第一时间便是在当地又大闹一场,可你们那个村搬出来的人及周边这两年并未有事发生。”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张巫是他那厉鬼儿媳以魂飞魄散作为代价给冲破泄阴锁放出来的!你封镇他们母子的时候,张家母子就曾想去办那事了。他们虽在张巫沉入地狱前与之翻脸,想来后面为了张礼光那野种的将来,张婆娘是想通了献身的。”
“张巫虽然痛恨儿媳出轨,也恨那个背着张家名、实际上却是汤致航私生子的张礼光,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并看在张婆娘救他出来的情分上,便原谅了张礼光。”
“但张巫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敢在当地再有什么动静,便干脆带着恶鬼张礼光行了一步险棋,来个大隐隐于市,直接去到上海那个大都市里休养修炼。”
“采阳补阳对于鬼修和血修来说是最有效的,只不过张巫是很虚的,没法去完成那采阳的害人过程,便让张礼光上身某人后,具体去操办此事。只可惜那个小鬼对他与你家的恩怨始终耿耿于怀,机缘巧合之下又得到冉娅的消息,便行邪术去将其给害了!”
“你这个嫂嫂呀,命格就生在那里,最后的下场也是不得而已,即使张礼光不刻意加害,最终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反而是她今生积了不少阴德,特别是与你这道体之间的因果,所以最后好歹也能让身体继续活下去。”
“这以说起来这事我们还真得感谢张礼光记仇,如受害人不是你嫂嫂,那我们对整个事件的分析可能还得再废点力气了!”
……
那晚戚先生和我讲了很多,先从对张家爷孙的情况分析起,接着又借国恨家仇的事给我上了一堂课,算是又让我对“道”有了更深的领悟。
但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告诉我说王腾越曾亲自去我家拜访,我的家人生活得都很好,王腾越怕出意外,现在已经让太乙宫全体出动,专门去保护那旁边的几个村子了,让我不必牵挂!
至于张家祖孙,戚先生说此事既然已经引起分局注意,那就先让上级去处理,能消灭得了就最好,如果真的没办法对付,我们这场老朋友再重新去与他们对阵。
这一来是因为张巫的本事很高强,虽然才得以释放的时候肯定很弱,但天知道在那大都市害了多人后,是不是已经恢复了!万一要是回复到以前的水平,那我们师徒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另外就是,戚先生这个小组的老伙伴们不知都恢复得如何,即使可以像以往那样并肩作战了,但也还有更重要的松山阴魂等着去处理。
戚先生说张二爷他们至少还没到公然敢直接害人的地步,可那松山阴魂要是搞不好,那可是会给这方圆都带来之灾的……
听到张二爷和张礼光重新回到阳世,我心情很是不好,当夜跟戚先生聊完过后,我躺在床上几乎是整夜未眠。
变成了冉娅的白潼汐倒没受什么影响,毕竟她自己就是个修道之人,对于我们村的事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所以一晚上都拿着把笋叶扇,坐在我的床边帮我轻轻地扇风取凉。
在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都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还是真正的冉娅,因为只有她才会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于我。
张二爷他们的事既然来了,我就得赶紧送冉娅回家,尽快完成自己的那个心愿,否则如果哪天张家爷孙找上门来,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想让自己和家人也留下这个遗憾。
第二天一大早,戚先生听了我的想法后,感叹着道:“那样也好,我们之前使那阴阳残门阵的目的就是这个。而且我们现在有暴露了自己行踪的嫌疑,趁此机会躲一下也是好的。”
但戚先生告诉我,他不会跟我一起送冉娅回去,因为他得去走访查看老伙伴们的情况,顺便也和他们商量此事该如何善后,做到个有备无患。
尽管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伙子了,但听说又要与戚先生分开时,我心头还是难过得要命。戚先生却安慰我,说我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出去遇到个什么意外,也绝对是能自己处理好的,况且白潼汐本身也是个修了几世的道家人,关键时刻还可出其不意地帮我一把。
戚先生是过惯了那种说走就走的生活,我却是一步三回头地带着冉娅离开望月居的。
临走时我本来想去跟王瑜道别一下,但被戚先生给阻拦了!他说我们去办事不知何日再归,更有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道别只是徒增了王瑜的想念之情!
第三百二十三章 停车见鬼
从滇西的望月居回滇东南我的家乡,只能先乘中巴车到县城,转卧铺车到省城后,再同样转乘到我们县城的卧铺车……
戚先生对我那可是真没得说的,送我们到县城时竟破费给我买了个高科技的东西手机。那时候通讯还不是很发达,好多人能背着个传呼机就算不错的了,手机背在身上呀,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呢!
修行到现在,本来我和他之间的联络是不借助这玩意也可以的,用意念力感应基本上就可以做到,再不行的话使那请神术更是能很快沟通,但无论何种术法,都得施术以念力来完成,没这东西方便。以戚先生的说法,所有科技实际上都是传承术法加以智慧得来的,能用那么好的东西,就没必要用原始的术法了!
冉娅本来是有手机的,换了个当地的电话号码也就可以继续使用了!而也正因为不仅身体、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还是原来的,让我更能感觉她还是我的嫂嫂而非师姐……
我们到县城较早,买到的票也比较靠前,就在副驾门边的两张下铺(那时的卧铺车还是老式的,中间一个通道,两边各有两张挨在一起的上下铺)。
上到车上去的时候,冉娅躺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上,长声感慨道:“这车里好凉爽、好舒服呀!”
我坐在靠过道的外床,轻轻碰了一下她小声地回了句:“不是凉,是阴!”我是在提醒她,这车上阴气太重。
确实是这样,一上车我就发觉了,这车虽然还很新,车上也很干净,但是车里却弥漫着一股阴气,尽管感觉不到阴气中的怨和戾,但那时还正是下午两三点时分,按理说除了阴魂鬼怪的栖身之地,是不应该有阴气的。而且那阴气只是车上才有,车站里面那可正是人声鼎沸、阳气正旺呢!
冉娅愣了一下后,轻轻笑道:“对对对!我属阴几十年,早就习惯了阴气的滋养,这突然还阳,还真是有点反应迟钝了!这客运车上经常都是几十个人聚在小小的空间里,按说不应该有这么阴呀?”
我也不多说什么,这长途车经常夜间出发行走,有时难免会撞到一些阴气,这种情况不仅这一辆车上会出现,很多夜间行走的长途车都有,一般等到有乘客上车后,带来的阳气便会将阴气冲散。
本来我身上的阳气是极重的,但我早就已经学会了收敛,因为戚先生说我之前走到哪都招不干净的东西,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身上所带阳气外散,不但冲撞了阴物引起人家不满,还会在高手面前暴露自己道体的身份。
而且我也想通了,既然上了这辆车,万一真要遇上什么不平事,那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这两年我对“道法自然”四字已经理解得比较透了,我不云游四方惹事找事,但事情找上门来时,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了自己的道心!
心里主意一打定,我便坦然了很多,也躺上了卧铺……
十七岁正值青春岁月,身边挨着一个自己最亲的人,而且她现在的灵魂还是自己表白过的对象,当冉娅身上那成熟女人特有的体香若有若无地传来,再感觉到窄小的卧铺上那柔软的身体时,我不禁一阵心猿意马!
赶紧闭上眼睛默念两遍“无上太乙天尊”,又在心里接着默念《道德经》后,我那躁动的内心才渐渐平息。
冉娅见我躺上卧铺后忽然间脸便红到了脖根,还尽量挪动身体与她隔开,可能也猜出了我的心头所想。但她却故意把身体向我靠来,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
我心里一紧张,差点被她直接挤下卧铺去……
看见我的窘相,冉娅乐得“哈哈”直笑,但笑过之后,她却很自然地伸过后来搂住我,将我朝里面挪了一下!
我是更不敢动弹了,只闭上双眼默念着《道德经》赶紧进入沉思状态,直到车子出发了,我也没敢睁开眼睛来看窗外的风景。而随着车子的行进摇摆,我更是没多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好久,我被冉娅推醒,告诉我说路上停车吃晚饭了。醒来后我立即就感觉自己又和她紧紧地挤在了一起,连忙一个激灵后就想坐起身来。冉娅却一把用力将我搂住不让我动弹,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先别乱动,我感觉吃饭的这个地方有点不太对劲!”
我一醒来心里就又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还没来得及注意感应身边的环境。听了她的话后,连忙定了定神,并悄悄打开了阴阳眼。
那时天色已黑,车厢内倒是开着灯,大家都还只正忙着穿鞋。我先环顾了一下车内,见42座的卧铺车就只载了二十来人,车厢里的阴气虽然未散,倒也还算一切正常。
但眼光看向车门外时,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只见在我们的车停在一个山头路边的空地,同时停放的还有另外两辆卧铺客车和几辆大货车,停车场的边上是一家规模还算宏大的餐馆,挂着个非常文艺的灯箱招牌来生缘饭店!
表面上看这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但在我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我看见在那些乘客不断地下车涌往饭店里时,却有另外一群虚影面无表情地往车上挤。
冉娅昨晚就跟我讲过,她这此回阳活过来后,以往是白潼汐身份时的修为仍在,但因为受了肉身限制,有些术法使起来肯定是没有做道鬼时麻溜了,而且一些感观上的能力也不像以前那样常在身上,必须得依靠术法口诀才能实现!
就比如现在,她虽然感觉到了这个饭店的不对劲,但因为没打开阴阳眼,同样不知道究竟不对劲在哪里。见我往窗外扫了一眼后便脸色大变,她连忙关心地问我怎么回事。
鬼物这东西,你要是看见了装作不见,只要不是事先就冲你来的,那一般他也就不会专门注意你,但要是看见了后盯着人家看,那立即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只瞟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怕被正在下车的听见,也学冉娅一样,把嘴凑到他耳朵边轻声将情况告诉了她。
谁知冉娅听了后立即向开车那师傅叫道:“师傅,我是回族,不能吃这里的饭菜,能不能再朝前走一会,到个大点的地方再让大家吃饭休息?”
那驾驶员正准备下车,听了冉娅的话后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看他那表情,要不是看在冉娅是个年轻漂亮的乘客,估计会当场发飚。
冉娅去不依不饶,见驾驶员不理睬自己,又大声对下车的那些乘客喊:“大家别下车,这里的饭菜卖得贵,我们来一起要求到前面遇到有乡镇的地方再吃!”
这下那驾驶员不耐烦了,冷着脸大声喝斥道:“爱吃不吃,又没人强迫你们在这吃饭。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里停车后,我们的车今天晚上就不会再停了,一直到明早吃早点的时候才会再停车。”
那些乘客估计也觉得冉娅有点多事,都没心思看热闹便忙着洗手打尖去了。
我们本来是打算不下车的,这车上要是没了人,那就给了那些鬼物可乘之机,难说就会上车来藏着害人,特别我们这辆车本身就有未散的阴气,更是容易招那些东西上来。
谁知就因为冉娅那么一闹,驾驶员却不准我们单独留在车上,说车上的乘客都下去吃饭了,留我们在车上的话,万一谁少了个什么行礼之类的会怀疑到我们。
他这理由本来表面上听着也是为我们好,但随后他却说了句非常难听的话,意思是留我俩孤男寡女的在车上,要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他可是要倒大霉的。
这话让我们听得面红耳赤,只得不情愿地跟着下车。
但冉娅下车后却嘀咕了一句:“我们要是下了车,只怕你才真的是要倒大霉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夺命饭店
驾驶员的话让我们羞过之后确实有些生气,但气过之后我却发现下来得值,因为就在我们刚下车时,便有两个鬼物跟着一个男人挤进了一辆大货车。
那男人看起来很是壮实,随着他上车的还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妇女,而货车上则满载着一大车木料。滇西是中缅的主要通道,国内大部分出口缅甸的物资以及进口来的木材都是往这条路运输,那汉子拖家带口,一看就是长年在这条线上跑运输为生的。
现今社会,鬼搭车的现象不仅在这种乡野,即使是在繁华的大都市里也很常见,就如那个女鬼李琳,肯定就是搭飞机后再搭车追我们到望月居的。
但就算再恶再厉的鬼,如果只是为了赶路要搭车,那是不会在车上害人的。
可此时那两个鬼物却不一样,趁货车司机打开车门窜进驾驶室后,立即就释放出大量的戾气,惹得先上车那妇女怀里的婴儿毫无征兆便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叫。
更夸张的是,货车司机肩头和脑门上方的三道阳火本来很旺,可一上车后肩头上的两把火立即就被戾气扑灭,仅剩的脑门上方的阳火也被压得只有绿豆那么大的一星。而他老婆身上的阳火也好不到哪,就只右肩上还看得出来一丁点。
这种情况没得说,两只鬼物肯定是来找替身的,要不怎么会先灭人家阳火呢?
冉娅应该是也打开了阴阳眼,见我盯着那辆货车看,拉扯了我一下后大声安排道:“十五,你先去点菜吧!我不习惯吃人家动过筷的,记得叫饭店抄点新鲜的。记住,要三碟新鲜菜和三碗米饭,再买上一瓶酒和沏一壶别人没喝过的茶!”
我一听就明白了,而且当即便打心里佩服!冉娅这是要让我买来酒菜献祭的节奏!
时值农历七月初九,正是阴世按传统大开鬼门的第三天,难怪会有那么多的阴物聚集。我一路只是心神不宁,见了鬼物后又先自心慌,浑没想到献祭安抚这个法子,刚才如果直接出手去寻两只害人鬼的晦气,不知又要惹来多少麻烦呢!
那来生缘饭店也很奇葩,装菜盛饭竟不用普通的碗碟,全部用的都是那种泡沫饭盒,价格奇高也就罢了,服务态度还相当差,在我催菜的时候就差点被服务员给直接撵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所需的东西备齐了拿出来时,刚才那辆大货车却已经开走了,我连忙追问冉娅有没有将那两鬼给处理掉。
冉娅没回答我,帮着我把饭菜拿到停车场一个僻静的角落摆放好后,蹲在那低声念了句:“奉祀九宫门传人鹿悟仕、冉娅,恭逢中元令节秋祭,虔备薄酒淡茶、简易饭菜敬奉阴世亡魂受用!请亡者记得黄泉路,勿扰生人生灵!”
出门匆忙,除了几道防身符纸外,我们也没带什么香烛纸火,我见冉娅恭敬祭祀,便在边上折了根干净树枝,拿来酒菜前的地上随手画了道奉请送阴符。
我那奉请送阴符乃是九宫门四大先生之首张仁洪张师叔所授,此符具有为阴魂赫罪之效,加敕过后可比送点阴钱及香火珍贵得多,所以等我的符画好、再将冉娅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那三菜三饭前顿时便阴风阵阵,引得好多鬼影前来受用。
经此祭祀,我和冉娅也都不必再忌讳什么,完全可以大胆看鬼,讲话也没必要防着被它们听见了!
祭祀完毕后,冉娅才告诉我,说她并没有处理刚才那辆大货车上的鬼物,因为她注意观察了一下刚才那货车司机和他老婆,发现两人是那短命的再世鸳鸯命,并且夫妻二人都已经眼角下垂,那是阳寿将尽的先兆,即使把两个鬼物处理了,两人也绝对难逃灾厄。
不过她还是在那辆货车的车厢灰垢上画了一道平安符,主要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婴儿能平安大吉。
对此我也无话可说,我打小就见到的恶鬼比正常鬼物多,虽然现在各项术法都还算有了点造诣,但那安抚亡魂的本事接触得较少,反而是现在冉娅魂魄的前世白潼汐身为道鬼,又是九宫门的弟子,懂得比我的多,听她的话肯定没错。只是想到那个婴儿应该才出世不久,却打小就得承受父母早逝的命运时,心头不胜唏嘘……
重新回到饭店里购买饭菜时,那餐馆里的服务仍旧是恶劣无比,甚至在我们点的汤里泡了只蟑螂、在我提出异议想要更换的时候,从服务员到厨师都是不但不换,还对我们恶语相加。
那时我正年轻气少,受不了那口恶气,当场就要跟他们理论,冉娅却拉住了我,而她那柔软的手握住我的手掌时,我感觉多大的气也就立时消了。
等服务员逼着我们先把饭钱结了离开后,冉娅才跟我笑道:“虽然现在我是冉娅,有了冉娅所有的记忆,但以往我在九宫门的记忆也全部都还在!记得当年我还存世的时候,占卜大先生刘仁天刘师叔在相人命格方面,也是对我自愧不如的。”
她不是在显摆,而是真的在劝我,顿了一下后解释道:“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临走之人心里的潜意识本就不甘,何况是这种即将要遭横祸的人!”
我本来还有些许怀疑,闷着头只顾吃饭,但一餐饭还没吃完,忽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大货车汽笛喇叭声,还不等餐厅里的食客反应过来,接着又传来一阵“轰隆隆”、“哐啷啷”的猛烈撞击声。
随之而起的是四散的烟雾灰尘和一阵惊叫……
我下意识地将身边的冉娅拉到怀里保护起来,这才睁眼看去,却被眼前景象惊得张大嘴半天合不上。因为刚才还热火朝天的餐厅厨房,被一辆满载木料的大货车给冲得完全坍塌,车上的大圆木散落一地,车头隐隐还有火光。
我的第一反应是要冲进厨房里去救人,因为里面还有阵阵呼救和痛苦的**声。但冉娅却将我拉住,并拉着我往门口那跑。
怔了一下后我才反应过来,门口那不知何时聚集了好多鬼物,故事发生后便想涌进门来。
冉娅拉着我奔到门口后,大叫了一声:“阳积阴德、阴忘阳路,借乱抢生,必陷不幸轮回,望各位三思!”
她是说给那些鬼物听的,我认出那些鬼物中有好多都是受了刚才我们祭祀的,而它们听了冉娅的奉劝后,便迟疑着没有再往前挤。
就是那么短短的两分钟不到,仍在餐厅里吃饭的旅客们便全部惊慌地逃了出来,等我和冉娅最后冲出门外时,与厨房一体的餐厅那排平房也跟着“轰”地一声倒塌……
那突然的事故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还是几个客车驾驶员反应快,忙着拿手机拨打当地的急救和报警电话。
那个山头距离当地州府已经不远,警察们的反应也很快,没多会便到达现场。因为要配合事故调查,在场的人和车都没离开。
闯祸的大货车说来也怪,危急之中竟避开了停车场上的所有车辆,偏偏就从刚刚好的夹缝中穿来正正撞到饭店厨房,而且还没有伤到之前吃好饭出来等候的旅客们。
不过看着警察和随后赶来的消防队员冲进现场,救出了里面唯一的一个幸存者时,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因为那个幸存者是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据说是其母亲用身体护住他的。而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后也恍然大悟,从车牌号来看,那辆肇事的大货车正是之前我和冉娅看见鬼物搭车的那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勿欠阴债
那辆车是外省牌照,号码之前我看过一眼,数字里开头和结尾都是“4”,所以印象比较深。我只是非常奇怪,才在这饭店里打尖过后驶离的车辆,如何又会冲回来肇事,而且那饭店虽然是在一个拐弯处,但这里是山头上,来往的路都没陡坡,车辆怎么就会失事了呢?
看来这和鬼物之间沾上的因果,那是不能用常理来进行解释的!
最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现场一位老警察的话,他说这“来世缘饭店”的大招牌上,有一个向前的绿色大箭头,肯定是这东西误导了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
我们是一直折腾到深夜才重新上卧铺车的,重新上车之后,我却被车里的景象又给吓了一跳。
因为乘客没坐满,车上的乘客便趁这中途休息,分散到了车尾的空床上去睡,这本来让整个车厢看起来更空荡了!但在我的眼里却不是这样,恰恰相反,我看见的是车里给挤得满满登登:在那些空出来的铺上,同样挤满了身影,有的铺上还挤了不止一个,只不过卧铺上多出来的那些身影,清一色的都是虚影。
刚才那大货车就只两个鬼物搭车,便酿出了那么大的一场事故,现在我们乘坐的车鬼比人多,那岂不是……
那景象,连跟在我身后的冉娅也不禁有些发抖。但她上车后却大声对着车厢叫了句:“刚才在饭店里面吃饭没给钱的,都把账结一下!”
此言不但令有些乘客面露不悦,连那开车的师傅也忍不住回了句:“人死债消,这饭店里连个服务员都没幸免,你叫人家跟话他说这来结账去,难不成还烧去给死人?死人也用不了这阳间的人民币吧!”
我听驾驶员的态度很不好,又恼他之前对我和冉娅出言不逊,便冷着脸回道:“谁说人死债就消了?无论是欠人还是欠鬼都是因果,迟早都是要还的,大家总不希望人家做鬼了还上门讨债吧!”
“行行行,我也不差这顿饭钱!”坐去车尾的一个男子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对我说道:“我吃了一荤一素外加一碗米饭,你说吧,多少钱?我给你就是!”
我有些哭笑不得,低声回应道:“不是给我!刚才那些警察在现场找到了收银台,并把里面的现金都封存起来了,说过后交给饭店老板的家属。我们吃饭的钱应该也交给那警察,最后转交给人家才对!你吃的东西刚好是我们两人吃的一半,我们买单花了七十八块,那你的就应该是三十九块钱。”
那男人也真有气质,还真就冲下车去,找现场的那个警察交了三十九块钱把单给买了。
事实上贪便宜的人固然大有人在,但不爱占便宜的人也不少!男人此举行为得到了警察的当面赞扬后,陆续又有人下车去交了没买的单。
那些不愿欠债的人里面,也有人质疑说这饭店里的收费太高,他们只愿按正常在外面吃饭的价格来给钱。
冉娅去跟了下去劝说,意思是如果不出这意外,他们的钱也不会少出,饭店收费是高,但人家好歹也是明码标价,大家来这吃饭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叫大家不要省那么点。
冉娅此举是非常有必要的,我见不但我们这辆车,连另外那两辆客车上主动下来买单的人,把账结了后身上都有明显变化。他们的变化别人可能看不见,但我这阴阳眼却看得清楚,就是他们身上的三道阳火,无论有多暗的,把单一买过后便都重新旺了起来!
还有一个变化是我们车里的,见了我和冉娅劝人结账的行为后,原本来搭车的那些阴间鬼魂,竟有好几个自觉地从窗外飘出去走了!还有两个是因为上车来的人阳火忽然变旺之后,不得不离开的。
车子重新上路后,原本在驾驶位后面的床上睡觉的另一个师傅走了过来,跟我并排坐在我的铺上聊道:“这位小师傅,我觉得你们不是一般人,你俩夫妻应该是通点阴阳方面的东西吧!能不能指点指点我这夜猫子一二?”
他的话把我弄了个大红脸,还好正在那时开车的师傅把车厢灯给关了。
我借着外面传来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冉娅,见她竟满脸欢笑地看着我,便连忙强调道:“师傅,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是那个,她是我的……我的姐姐!”
原本我想照实说冉娅是我嫂嫂的,便转念一想,此时的冉娅可以说是冉娅,也可以说是白潼汐,但她说过白潼汐今后都不存在了,而且也说过决不可能真的变成我嫂嫂跟我哥再续姻缘。
冉娅估计也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强调:“我们俩是师姐弟,学过几天封建迷信上的东西,算是半个阴阳先生!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求个心安理得也就是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是见你俩……嗯,原来是师姐弟呀!”那师傅听出了我的尴尬,同样也是尴尬了一句后,接着又说道:“那看来我也没完全看错,两位既然真的懂点那方面的事情,就帮我们看看吧!”
我注意看了一下,这位师傅身上阳火正常,没有受到车厢里还留着的几个鬼物以及一直都有的阴气影响,便回应道:“刚才我师姐也说了,只要生平不做亏心事,心安理得的,那就算再走夜路,也是没有影响的。”
那师傅叹了一声后说道:“刚才那个来生缘饭店呀,是我们这一线跑长途的定点饭店之一。先生你们可能不知道,开这长途车是个非常辛苦的力气活,一年到头靠工资也苦不到几文钱,因为现在的票据管理很严,即使不是车站卖的票,我们在半路拉到的人呀,也是必须要撕票的,否则被查到就罚款很重。”
“所以这半路上的点就很重要了!我们跟这些路上的饭店搞好联手,把客人拉到他们这里吃饭,那收费你也看见了,可以说是高得离谱!但说起来那些钱也不是饭店老板一个人黑了心地赚的。”
“他们呀,除了得好菜好饭地免费招待我们以外,还会按乘客的消费情况多多少少给我们点回扣,就像今天一样,虽然我们车上没几个人,但人家除了招待以外,还是塞了条这云烟给我们俩。”
“刚才听见你这位师姐的话,我个人是深感内疚。说起欠这家老板的账,那我们每年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呐!但现在叫我把这笔账结清,我还真就没那能力了。”
老师傅的话听得我很感叹,世间从来不缺善念,缺的可能只是善导,所以我们的先人才会说“人之初、性本善”。
见他说那些话的时候颇有点赎罪的感觉,我连忙安慰道:“你和我们不同,你没有欠那老板什么,他也是得了利益才会来招待讨好你们,要是你不开这长途客车了,恐怕他不会少收你半分的饭钱吧!所以没必要内疚!”
我不知道车上的其他人有没有人听我们的谈话,或者说听过后内心如何作想,但我见那话说完后,车上已经为数不多的几个鬼物也陆陆续续地从窗户飞走了。
老师傅听了后好像释怀许多,而且还表示今后再也不跟风、为贪那点便宜拉着乘客去挨宰了!又跟我东拉西扯几句后,便回去继续休息。
我见车上鬼物离去后,连原来的阴气都淡了许多,心里也放下不少,也就躺到卧铺休息。冉娅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轻轻问道:“这车上又没熟人,到达终点后也就天各一方,人家误会我俩是夫妻的时候,你干吗那么紧张呀?”
我心里是五味杂陈,先是一阵甜蜜,随后却是无尽的苦涩!
因为我忽然想到再怎么说,身边这个紧贴着我的人曾经都是我的亲嫂嫂,至少身体是这样,我各她无论有多么的爱恋,终究也只是水中花镜中缘。毕竟我们生活在阳世,而这个世界上好多世俗的东西我们纵然术法逆天、道行成神也无法改变!人们都只看得见她是冉娅的事实,有谁会相信她其实已经不是真的冉娅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那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两人,或者说是想起了一人一鬼,那就是阎莫爱和杨月琴!阎莫爱自不必说,我发过誓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而那红苗圣女杨月琴,和我可还有那五年之约呢……
所以我没答应,就只把身子让了尽量不再挨着她,然后背转过来继续默念我的各种道经。
长夜漫漫,心里杂念一出,摇晃的车厢便犹如一个摇篮,没多会便让我再次进入梦乡,直到被那阵猛烈的刹车给差点甩下床来后才再惊醒。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仍旧是将冉娅一把拉过护在怀里,靠稳了之后再看,忽然发现大事不好:之前还来请教我们的老师傅,此时正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但他的车却开得非常疯狂,人也好像进入了癫狂状态。
第三百二十六章 鬼缠老司机
此时正值一个下坡,路的一侧是山壁,另一侧好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开车师傅是真的疯狂了,开着车一次次地想朝着路沿下冲去,却又在快冲到路沿边的时候强行扭回了方向盘。接着他好像又要直接开着车撞向悬崖,但还是一样,就在差之毫厘的时候又强行将方向打了回来……
在那条不算宽的山路上,他硬是将那卧铺车开成了一个连续的“s”型。
开车师傅自己玩得好像很嗨,但那半车乘客却都紧紧地抓着床铺,惊恐地高声尖叫,连换了休息的那个师傅都坐起身来,强行撑住身体大声叫骂。
当时那种情况着实吓人,也亏得车速还不算太慢,否则我估计大部分乘客都要砸窗跳车,包括我也不例外。这哪里是什么卧铺车,根本就是城里人玩刺激坐的正宗“过山车”嘛!
话说那师傅有此疯狂的行为一点也不奇怪!我的阴阳眼自来生缘饭店那打开后就没封,此时看得很清楚,只见在驾驶位上,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绿脸鬼正在跟他抢方向盘。
所以在我的眼中,其实不是开车师傅疯狂,相反,他正在竭尽全力地拯救着车辆不撞岩和不翻车,拯救着车上二十多个人的性命!
可惜除了我和冉娅外,所有人看见的都是如同疯魔的师傅在自导自演!
冉娅虽然依偎在我的怀里,但没有半分恐惧,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的脸,很花痴地喃喃说道:“没想到你虽然投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对我却还是一如当初!”
我没心思听她温柔的感慨,双眼紧张地盯着开车的师傅。
见我不搭理她,冉娅又柔声安慰我:“放心吧,我观察了一下,这师傅是个经常走夜路的老司机,他好像也知道自己中邪了,正在跟那绿脸鬼进行意念较量呢!你要是担心他的话,让我过去一道捉鬼符抓了来给你当小鬼养。”
说着她还真就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我连忙将她一把抱住。
那老司机之前来跟我们交谈的时候,我便看出来他印堂带着一丝黑线,但阳火旺盛,显然现在撞鬼乃是必然之事,不过肯定是伤及不了他性命的。
如果冉娅真的上前收了绿脸鬼,自然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但却无法解除老司机自身所带的那道灾厄之根。换句话说,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今天我们帮他解决了这道关口,来日难说他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虽说任由他自己跟绿脸鬼较量,很有可能我们乘坐这辆车会变得四分五裂散落山涧,更有可能搭上好多人的性命。可人生的命运乃是天地注定,有命该生无命该死,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即使有人伤亡也是各人的命!
冉娅同意我的说法,但她说自己不喜欢看见血腥场面。
我也顺着她,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一边低声念道:“今奉,九宫门姬师尊坐下鹿悟仕、白……冉娅呈奉,适逢中元令节,地府万鬼复来阳世,唯恐有主无主孤魂野鬼、男女黑暗口供、勾绞鬼、五鬼等无因作恶,敕请玄武北极紫微上帝伏魔荡寇天尊、太上老君宝座下……”
那一道请敕神君庇护心经念出,加以我自身法力加敕后,相信这“s”形行走的“过山车”不至现在车毁人亡。
但这不会影响绿脸鬼继续缠着老司机,他们之间的正邪较量谁胜谁负还得看他们各自的因果。如果老司机不能压制住绿脸鬼的邪气,他自己还是逃不过应该承受的后果,就算阳火再旺也会变成横死之人;而他要是最终占了上风,那绿脸鬼肯定会马上被阴府收回,失去一年一度找替身提前超生的机会。
念完请敕神君庇护心经,我又大声念了一遍清净经,用来安抚车内乘客,然后便搂着冉娅静静地看着老司机和绿脸鬼继续的较量……
从小到大,除了那次在九宫山下的文新镇遇到僵尸灵车外,我从没经历过任何车祸,最多也就是在省城上学时,经常从报纸上看见一些特大重大车祸的新闻消息,但现在看着一人一鬼在车上的较量后,我忽然明白,这世间的车祸特别是有人伤亡的车祸,出问题绝对都不是驾驶员一个人的责任!
看着卧铺车行驶的线路越来越直,我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多此一举,那师傅不愧是个老司机,一回过神来时便骂上一句“我操你老娘”或者“我日你妈妈”,那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疯狂过后的凶恶举动,却成为了他渐渐取胜的法宝!每骂一句后便占得一丝上风,渐渐地控制住了局势。
但绿脸鬼却心有不甘,虽然不再极力地想要把方向盘抢来将车开翻了,但仍旧趴在老司机的肩膀上不肯离去。
我看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便和冉娅一起重新躺回了卧铺。绿脸鬼早就意识到了我俩的存在,好几次都恶狠狠地瞪视我们,我觉得自己得摆明一个态度:鬼不犯我、我不犯鬼!以免又沾不必要的因果。
谁知车子停止了扭秧歌顺利行驶到坡脚时,很突然地来了个急刹停住,把上铺的好几个乘客都给甩了下来。
我连忙坐起身来的时候,只见驾驶室那缠着老司机的绿脸鬼已经不见踪影,倒是车窗边有一辆小轿车的影子飘过,仔细一看却是辆纸糊的阴车,不明就里的人见到的话,还以为是从我们车上甩下去的一个玩具呢。
老司机早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把车停下来后喘着气怔得好一会,才拉开车门走下车去,嘴里低低地骂了句:“他娘的,明明是有辆对头车撞过来,怎么会不见了,莫不成我是开车开得打瞌睡了不成?”
“你娘的,你何止是打瞌睡,我看你是吃了***吧!”车上的一个乘客带头骂了一句后,差点被刚才老司机那番举动给吓尿的乘客们便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臭骂起来。
我也不管这些杂事,老司机确实是吓到大家了,挨几句骂也是应该!
跟冉娅打了个招呼后,我借口下车去小解,想察看一下刚才那辆阴车是怎么回事!刚才老司机说他看到有对头车驶来,绝不是在骗大家,肯定就是那辆阴车作怪。
阴车早已不见踪影,但却有好多乘客跟着我下车,他们主要是下车声讨老司机的,还一致吵着不再要他开车了,说否则就去运输公司投诉他。
我也靠上前去,见一脸愧疚的他身上阳火已经暗了好多,印堂上那丝黑线倒是消失了,但整信印堂却都有点发青,便主动上前对他说道:“师傅,手艺人靠的是众人奉承,既然大家都不再奉承你了,那就别开了吧!”
“不但今晚不再开,以后都不要再开这长途车了,特别夜间更是连车都不坐最好!”跟着下车来的冉娅补充了一句。
老司机本来对大家的谴责有些恼火,听了我俩的话后却平静了下来,还很和气地说了声谢谢!
他这态度的改变没有换来其他乘客的谅解,那些人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他。
我见他实在是无奈,便和冉娅相视一笑后,上前将他搂了约着往路沿边走,想借此缓和一下这司机与乘客之间的矛盾。
“你们是高人,应该知道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感觉那车的方向出了问题,好像有人……”老司机想跟我解释,但话说得一半后便又打住,跟我一样瞪大眼睛看着我们来时的路。
在那条路上,另一辆客车正徐徐驶来,见到我们的车后便关了远光灯鸣着喇叭,看似一切都很正常。
老司机却颤抖着手拽着我接着说道:“高……高人,好像有鬼!”
第三百二十七章 被鬼劫持的客车
确实有鬼!
那辆客车应该是我们在来生缘饭店时见到过的其中一辆,按说那车就算关了远光灯,我们也很难看见车里的情况,但还远远地,我便能看见开车那人绿绿的脸庞,不正是刚才在我们车上跟老司机抢方向盘的绿脸鬼吗?
老司机不可能有阴阳眼,但他率先发现那辆客车上的鬼物,说明此鬼已经打定主意,要堂堂皇皇地出来害人找替死鬼了!
我见状也不客气,当即便摸出一道镇鬼符和一道驱邪符,只等客车再驶近点,便可双符齐发收了那个孽鬼。既然它都那么嚣张了,我也不必给它留余地,何况那辆客车在上客时,我见乘客比我们这车的要多得多。
但是当那客车真正驶近的时候,我的两道符纸却没敢打出去,因为我看得更清楚了,车上不只是刚才那个绿脸鬼在开着车,而且车上的乘客有好多也都是脸色泛绿的鬼魂,全部都没有睡在铺上,只是密密麻麻地挤在车的过道上。
那种情况如果我冒然出手,把开车的绿脸鬼消灭掉是有把握的,但其它鬼物要是作乱起来,我们这辆车旁边可还站着好多乘客呢,这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外,我不敢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冉娅站在我的身边,也没有任何反应,阴阳之事她懂的比我多,我能看出来的东西,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虽然是下坡,驶来的客车却并不快,如果那绿脸鬼不是鬼力强到能控制大客车的话,那说明它其实也是个老司机。
我心里暗念平安祈福心经,只盼被鬼操纵着的大客车平安驶走。谁知从我们身边驶过去后,客车忽然加速,朝我们身后我们乘坐的车就直冲过去……
“滚!”
“滚!”
我和冉娅几乎同时大声吼出。修行之人遇到鬼物阴魂作乱,情势紧急的时候通常都会用吼功震慑,而道家吼功分两种,一种就是我们叫的“滚”,另一种是“敕”。两种吼功虽说都是应急而用,但其中大有区别,我们吼的“滚”是纯防御,有“我不凶你、你勿犯我”之意;而如果吼“敕”的话,则意味着吼叫之人要反击鬼物。
那吼功各宗各派叫法不一样,最常见的叫法是“狮子吼”或者“虎吼”,而九宫门的则称为象吼。(其实不但是修行之人,普通人反应及时,受鬼物入侵时防御性地吼一声“滚”的话,多少也是有点效果的,但千万不能乱吼“敕”……)
我们的吼叫声起后,驶来的大客车急打了一下方向,几乎是贴着我们乘坐那辆车的车身疾驰驶过。
车倒是没撞到一起,但我们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的乘客中,却有好几个被撞了个正着,惨烈的惊叫声顿时响彻山谷……
那辆客车没有停,也没有丝毫刹车的迹象,撞到我们的乘客后又直接冲出路沿,稀里哗啦地翻了下去。
不久前才亲眼看到一场惨烈车祸,此时又算是亲身经历,所有乘客都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出声招呼后,大家才连忙上前去帮忙。
我们车的乘客共有七个受撞,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我不用上前查看也知道他们没救了,因为我看见他们的魂魄全都飘了出来!
这是典型的鬼找替身,被撞死那七人的魂魄飘出来后,都没有阴差前来捉拿,但他们却不由自主地往那辆大客车翻下的地方飘下了路沿去。
老司机忙着报完警后,忽然朝我跪下,带着哭声大叫道:“高人师傅,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车上的这些人!”
他看见了我刚才掏符纸的举动,以他一个老司机的见识,应该是猜出了什么。
我缓缓地将符纸装回身去,把老司机扶起来后,转头对冉娅悲愤地说道:“就算是鬼门大开,群鬼也绝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看来这事我不管是不行的了!”
“只要你一句话,要生要死、要存要灭我都跟着你!”冉娅的回应很干脆。
我站出去大声招呼道:“大家别动现场,等警察来了再说,今天晚上的事乃是有鬼魂作怪,你们信也好,不信也不影响,但我提醒你们,现在赶紧上车,不管我们的车走还是不走,请你们在天亮之前都别下来!”
说完后我便拿出驱邪符,吩咐老司机去分别贴在前后挡风玻璃上,又咬破右手食指,去车的前门中门及驾驶室门上分别画了道平安符。
冉娅则跟着乘客们上车,去处理车上残留的阴气。
看见那么专业的处理手段,又亲历了两场事故,还有谁会不相信我的话呢?那些乘客都乖乖地上了车。冉娅不放心,又问我要了一道画好的驱邪符,去给幸存的每个人头上都绕上三圈,以驱除他们身上所带的无形戾气……
这回警察到来的速度更快,我们都还没做完那些事,他们便赶到了现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竟然早在二十分钟以前就接到报警了!
我以为是哪个高手先知报的警,但细问之下,警察的话更让我们全车人都惊讶不已!原来提前报警的不是什么高手,而是翻下路坎去那辆大客车的两个驾驶员。
据说那辆客车当时有人内急,驾驶员见路边有个简易厕所,便干脆停车休息,让大家都下车方便放风,谁知两个驾驶员都下车后,那车却忽然启动驶走了。当时车上还有几个乘客没有下车,也一并被客车载走了。
两个驾驶员见客车驶得平稳,连忙报警称车被人给抢走了,这条路没有支线,警察接报后便出动来拦截,但快到这里时便再次接到我们这辆车老司机的报警……
我没有跟警察说阴魂作怪的事,但我坚持没让他们下路坎去看翻下去那客车的情况。警察们也还真就听了,因为我的理由是,那车既然涉及到抢劫,肯定不是车祸那么简单,赶来的警察只有四人,下去可能不安全!
一直到第二批警察带着救护车赶来,并派车去把那辆客车的驾驶员和剩余的乘客全部拉到现场来,再跟我们车上的人做了好半天的笔录后,才去路坎下的现场查看。
因为已经到了坡角,大客车翻下的路沿不高,只有不到十米的样子,下去查看现场的警察和医护人员上来说,客车损毁并不严重,但车上的十六个人都死了。
他们叙说情况时都觉得奇怪,因为那些死者身上没有致命伤,而且那辆车之前是满载的,连驾驶员在内一共是43人,被扔在山上接来现场的有27人,也就是说连同偷偷把车开走的人在内,客车翻下去后无一生还。
这起车祸肯定是不简单,要弄清案情不是一时半会的事,那些警察也算明理,知道不能因此而耽搁乘客们的行程,所以尽管我们这辆车也死了人,但对我们一一进行登记后,差不多天亮时分便安排剩余的乘客全部乘坐我们的车走了。
出发之后,冉娅同样用驱邪符去给那辆车上过来的乘客除戾气,那些人见状后,一路上便议论开了,他们或多或少都猜出了此事的一些因由。
我躺在卧铺上休息,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后,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对于那些乘客的议论,我只听进去其中一个乘客的话,他说从来生缘饭店出来后,他在车上梦见了饭店里收钱的那个老板娘上车,说要找那些吃白食的人算账……
也许正是因为那话,我再次睡着后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让我有些忌惮的绿脸鬼,它站在我的座位边说了一句话:“鹿悟仕,别以为你在车上就保得了这全车的人,这辆车从出发时就注定了,要一直开往阴曹地府,上了这辆车的人一个都别想活过七月十五!”
第三百二十八章 原来如此
一个激灵后,我醒了过来。车上却一切安好,别说鬼魂了,就是普通的阴气也不见一丝。
车子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大云南的交通发展比较落后,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但滇西一线的高速路也只修到古城大理,再往西的还一直在建设中。我们上了高速路,应该就是过了大理市了。
冉娅见我醒过来后,细心地将一瓶矿泉水打开后才递了过来,轻声笑道:“别太紧张了,事情都过去了!多想想回家的高兴事。”
我也没和她说自己刚才的那个梦,托梦是一种意念上的暗示或交流,不一定就代表车上来了鬼物!见她神色疲倦,显然是我睡着的时候她就一直睁眼坐着守护,便连忙让她也好好睡一下,我自己则靠过去跟驾驶员聊天。
之前的老司机已经不敢再开车了,因为他之前的口舌,我对另外那个年轻一些的驾驶员印象并不是很好,不过我想找他了解一下,问问这辆车以前有没有过什么古怪。
刚才绿脸鬼托梦给我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叫出了我的大名,这让我有些怀疑,昨晚的两起车祸是不是因我而起?还有就是,冉娅之前身为傀尸被我们给偷偷带走,为此李琳那恶鬼还找上门来了,所以也有可能这是专门针对她的。
那驾驶员昨晚也被吓得够惨,又见过我和冉娅那些少见的“专业行为”,此时早已经对我毕恭毕敬了,见我坐过去主动和他说话时,好像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开着车都赶紧给我散烟,见我不抽又讨好地弄了片口香糖给我。
驾驶员姓魏,他说这车从客运老板购买起,便是他和另外那个姓姚的老司机一起开,自己也算是一个老驾了,几乎长年累月地跑夜车,大小车祸见过上百起,但像昨晚那和重大离奇的车祸,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问他这车有没有运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死人、棺材或者坟里挖出的古董什么的。
魏师傅当即予以否认,睡在他身后的老司机姚师傅听见我们的谈话后,却站起来抢着应道:“有过两次,一次是……”
“那两次不算,那两次拉的古董都是家具,不是这位兄弟说的那种!”姚师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师傅给打断了。
我见他脸色有异,还扭头朝姚师傅使了个眼色,明显是有什么隐情。但估计是我问的问题比较敏感,车上好多醒着的人好像都在竖着耳朵关注,便也不戳破他,只是微笑着打圆场道:“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是个学徒先生,懂的其实也不多。”
车上一个乘客也下床走过来,带着请教的语气说道:“小兄弟,我信这些东西。你刚才说的车运送不干净的东西,那个是怎么一个说法?还希望能指点一二。”
我知道这些人好多都被昨晚的事吓得不轻,虽然车上有我的平安符加敕,我和冉娅又都念过清净经,可如果不让他们心神定下来的话,很容易就此失个一魂半魄。于是故意大着嗓门回应:
“长途车因为要经常走夜路,而且乘客是形形**,有时难免会拉到过不干净的东西。”
“本来嘛,这就只是个交通工具,而且随时人上人下,阳气很浓,在路上时也经常会得城隍土主庇护,就算运送过那不干净的东西,那晦气也不会长久停留。”
“但有一样东西除外,那就是亡人!这阳世上大大小小都划了界,得天神庇护后也同样如此,一方山头一方神,外面的人死了过境,如果不给点买路钱或其它什么好处,那山神土地便会不高兴。”
“神灵倒不至于因此降罪给世人,但车上载了亡人而不给买路钱,那以后这车无论走到哪都不会再得神灵护佑,便会给那些阴魂野怪可乘之机。”
“昨晚两辆失控的车都和我们这车擦身而过,看来还是得神灵保佑的,所以姚师傅应该没有骗我们”
大家听了我的话后都纷纷附和,又说我们车上昨晚死的那七个乘客,肯定是如之前那做梦的乘客所说,在来生缘饭店吃饭的时候没有结账,结果贪了小便宜丢了性命……
早上我们没吃早点,一直赶到个县城的出口时,魏师傅才把车驶离高速,临时找了家饭店让大家打尖。
这车在高速路上其实也和服务点的饭店有合作,可有昨晚来生缘饭店的例子在前,两位师傅是说什么也不敢再拉客过去挨宰了。
临下车时冉娅又安慰了所有乘客一番,直到见大家好像都已经放下包袱了,才跟着进饭店。
不等我们去点菜,姚师傅便将我拉进了一个独立的包房,盛情邀请我和冉娅跟他俩一起吃饭。怕我不放心,还一再强调说他们以前也没来过这家饭店,所以现在吃的绝不是白食。
我也不跟他们客气,就凭我给他们车上的那两道驱邪符和画的几道平安符,受他们一餐饭说起来还是他们占便宜了呢!再说我知道他们此时邀请,肯定是有什么之前在车上不方便说的隐情要告诉我。
果然,坐下后菜都还没上,那姚师傅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兄弟,昨晚我跟你聊天时忘了说车的事,我们那车被你说准了,是真有拉过两次那不该拉的东西呀!”
我听了后没有激动,心里反而有些轻松!客车自身有问题,那就说明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是针对我和冉娅而来的。所以便安慰他:“有话慢慢说,此事如果让我弄清原因,就好对症下药了!这事既然遇到,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魏师傅却再次抢着说道:“魏哥,不止两次,只是你事先不知情而已!那些事大部分是我经手的,还是让我来说吧!”
“我们这车的老板姓金,原来就是交通公司这条线上的车驾驶员,公司改制后他先是承包了这条线上的几个班次,赚到钱后又自己买了客车来跑,现在这种进口的卧铺车都有三辆了,昨晚翻的那辆车也是他的。”
“其实做这行也挺不容易的,主要是实行承包制后竞争太大。金老板能在短短时间内站稳脚并把事业做得那么大,除了他经营有道有点关系外,最主要的还是他敢运别人不愿意运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朝包房门看了一眼,见那些乘客都在外面忙着点菜吃饭,这才小声接着说:“我说的那些东西就是你说的那几样,死人、古董和棺材,最主要是死人。”
“金老板脑子灵活,早些年前他还是交通公司的人时,便去跟省城的几个大医院谈好了,如果有我们这一线的人来省城看病客死异乡了,骨灰就介绍给他来运,即使是尸体,只要没腐烂,乔装一下他也可以帮运回去。”
“那种东西本来就没人愿意载,所以很快他便小有名气了,无论何种原因死在外地的人,只要从省城出发走这条线,基本上都是联系他的车运回的。”
“那死人的钱好赚,拉一个就顶平时满载着来回跑三趟。但金老板好像也是个懂行的人,自己经常会请高人作法求得平安,搞承包后对我们这些打工的驾驶员也是要求极严,必须要请看过八字、命够硬的人。”
“不过这种事毕竟见不得人,他虽然是这行当里的老大,但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很少,包括姚大哥也不知道我们这车拉过多少骨灰盒,甚至还运送过几次才死不久的人。”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运尸客车
魏师傅的话不禁令我吃惊,他的搭档姚师傅更是惊得手上的茶杯都掉落在地,激动地站起身来叫道:“魏老二,你娘的,什么时候拉过死人了?我他妈的咋一次都没看出来!”
魏师傅有些尴尬地低声解释:“老板这些事要是曝光了,那谁还来坐我们的车呀?毕竟那种横财生意不是天天有呀,有时个把月也不见得有上一单呢!姚哥你还记得不,我们的车时不时就会出现一次乘客买了飘不上车的事?”
“对对对,我知道了,那些买了最后一排连着的五张床,但通常就只有两个三个人乘车而且上下车都有一个人是被背上车的……唉,我一直没往深处想,没想到那是……”姚师傅回应起来是满脸懊悔,还带有一丝悲愤。
魏师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就算有时没人弃票,只要是背着上车的,几乎都是死人。只不过大多数在外死了后都是火化回家,尸体坐车的情况比较少,所以你没有太留意很正常。”
姚师傅看着自己摔碎的茶杯,喃喃地说了句:“车上大小事都是你在做,我只知道开车,我还经常觉得过意不去,谁知是那么一回事呀!”
我示意姚师傅别激动后,问了一句:“有没有在车上断气的那种情况?”
“有!”魏师傅很肯定地回答道:“有些来省城看病的人,家属见实在是不行了,就想运回家中断气,但人背上车的时候还**着或者还睁着眼睛,到下车时就不见动弹了。”
冉娅插了句:“你们那金老板专门做这行,还做出了名气,就算他再怎么给你们看八字看命格,那么多年了,难道在此前就没出过一次事情?”
魏师傅还是很肯定地回应:“确实没有!我们三辆车,这几年连只野猫野狗都没压死过。其实金老板虽然做死人生意,但他的心也不是贪得无厌,比如真的到站了我看还没落气的,即使之前谈妥收了人家的钱,他也会让我退掉呢!”
回答过后他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们以前经常在上省城的时候,拐进大理去帮一个叫聂空的老板运货,那些货物我有感觉,应该都是从坟里挖出来的。不过最近两年那聂老板忽然失踪了,估计是这边的坟都被他挖空了吧!”
他的话让我想起那群或真或假的坟耗子,那个本来是金空活佛冒充的老大聂空,以及光头他们那群兄弟,忽然就有些感慨,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两位师傅不知我心里所想,姚师傅赶紧问道:“兄弟,你也感觉这事严重吗?”
我回过神来后忙安慰道:“既然那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事,那你们也不要担心太多,今天的事估计是另外那辆车的问题。”
他们听了后放心了许多,姚师傅是老司机了,之前虽然也震惊,但此时听我如此说后,却反过来安慰安慰魏师傅,说既然我们师姐弟在车上,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菜上来后,因为怕乘客们等久了,我们便抓紧时间吓得够惨,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但吃好饭的时候,冉娅乘上洗手间的空档问我:“十五,你真的觉得我们从那辆车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不是那样的,之前一直没出问题,好像是有人在试探一般。我认为好像是这事情不简单,是有人在冲着你而来的!那两辆车恰好业报也到了,便被利用了!”
我也知道这事肯定还没完,但没想到冉娅会认为这事是针对我,忙问他缘由。
冉娅说她原本也没往我身上想,即使怀疑有人针对我们,那也应该是针对她,毕竟她的肉身之前是被张礼光给控制的。但早上她趁我睡着的时候跟姚师傅聊了几句,原来我们乘坐的这辆车本应是今天下午才出发的却被临时调成了昨天的班次。
她的提醒让我有些紧张,临上车时我便去跟两个师傅商量,冉娅则去车上同乘客沟通,说想去买点必须的东西,让他们等我们一会。
两位师傅自然是毫无意见,乘客中有两个赶时间的虽有异议,但在其他人的劝说下也无奈地同意了。
我们是去买那阴间冥币及弄点对付阴魂的法物,包括糯米、蒜头、桐油、银器和红公鸡等。香烛纸火什么的倒是好买,那时正逢七月鬼节临近,小推小贩也有得卖,但另外那几样却着实让我们跑了很多地方,特别是桐油和银器,跑了几家银器店和棺材店,主要是银器店卖的都不是纯银,棺材让用桐油漆底的也少之又少了。
耽误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们再次回到高速公路旁那个饭店的时候,卧铺车居然等不及给自行开走了,只留得姚师傅一众乘客在那等我们。
一问之下才知道,我们才走,他们的金老板就打来电话,让他们开车赶回去大理的某个路口拿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两位师傅本来是不愿意的,但金老板跟魏师傅说,那东西乃是鸡足山法缘寺常住慧觉法师所托,而慧觉法师正是这些年来一直保他行车平安的大能之人,回去拿了那个东西,他们才可能今后一切平安,所以魏师傅便开车返程了。
至于那些乘客,本来很不乐意,但一想反正我们也迟迟不见回来,再说此地返回那个路口,来回也就个把小时的事,就也没多说什么。
还好我们正在那聊着此事呢,魏师傅又开着车回来了。等得有些心急那些乘客便赶忙上车。
我先去检查三道车门和前后挡风玻璃上的符,见均是完好无损,这才加入上车的队伍。
谁知我脚步还没跨上车门,冉娅便在车里叫道:“十五,先别忙上来。”
我愣了一下后才发现,开车的魏师傅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微笑地看着我,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但他的眼睛是直的,没有一点生气。
不知这魏师傅返程时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只敢肯定一点,这家伙已经死了!现在他只是一个被人施术后暂时还留着七魄、没有一丝灵魂在身的人。
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车,因为冉娅已经在车上了!而且我发现魏师傅的情况后,又特意看了一下车外车内,并没有发现其它的情况。
但上了车来过后,一阵如寒流般的冷气却扑面而来,再一看车内,也是一切正常着呀!
冉娅是发现了魏师傅是个死人,这才提醒我的。见我上车后,她也不再忌讳乘客,指着魏师傅大声对我说道:“我上车来就有种永远出不去的感觉,应该是这个死人搞的鬼!”
在我后面的乘客有还有四五个人,他们多半是看出我有点不同寻常,所以出于对我的尊敬,便候着让我先上车的。在听到冉娅的提醒及那句话后,更是迟疑着不敢上来了。
我没回应冉娅,而是盯着魏师傅冷冷地说道:“你是中了谁的招,趁现在阳气未消尽,赶紧说出来的话,我尽量想办法把你救回来!”
魏师傅的神色好像有些惊讶,诧异地反问我:“兄弟,你发现什么了?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我没回答,见车上也不好动手,只接着说了句:“既然你要装,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可告诉你,我学过湘西的赶尸术,你信不信我把你赶下车去,再一道天火符就地化了你!”
乘客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没上车的那些连行礼也不要了,一边往饭店里退去,一边纷纷表示再也不坐这趟车了;而已经上了车的乘客中,有十余人也拿着行礼便下了车,那意思分明也是不原再坐这辆客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