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白琼不见
瑶疏几乎是以风一般的速度往青丘走,元聃瞧着她面色不对,再加上她没有带着子墨,心里有些担忧也跟了过去。
刚到青丘的洞口,就撞上了等候多时的容浔。容浔早就见到了她的云头,等她下来后,一把抓住瑶疏的双臂,语气急躁:“你去了哪里?”
瑶疏见到容浔本来是很开心,想要立刻过去告诉他莫风的事情,但是容浔抓着她手臂生疼,话也出来。一旁的元聃见了,急忙走上前,抓住了容浔的手想让他松开:“帝君你松一松手啊,瑶疏她疼得厉害。”
这时候容浔才注意到瑶疏惨白着的一张脸,意识到自己手重了,松开自己的手,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瑶疏白着脸摇了摇头,现在她没工夫和容浔计较这个,她要说的是另外一个:“你听我说,我知道莫风是谁了,他是。。”
“是穷奇。”
瑶疏话没有说完就被容浔打断了,她很吃惊:“你知道?”
容浔点了点头:“刚知道。”接着便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拉着瑶疏就往狐宫走:“走吧,大家还在狐宫等你。”
青丘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夜阑寂静,可是狐宫却是灯火通明。门口的红鸾举着灯笼,像是等候多时了,见到匆匆赶来的容浔等人,急忙行了个礼,表示国主等人已经在大堂等候很久了。
红鸾在前方引路,很快到了大堂。
这是瑶疏第一次进入狐宫的大堂内,这大堂非重要事宜不会开。大堂内灯火通明,里面有三个高高的汉白玉柱子,上面精心雕绘的乃是一只九尾白狐,嘴微张,内里含着一只珠子。柱子上各摆放着一颗极品夜明珠,照出的光恍若白日。
高高的台阶上端坐着身着白衣的白冉,台阶下方的两侧站立的分别是白琦、白琼和白蓁。堂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被绑跪着的正是白日里闯祸的莫风。
白琦和白蓁面上看不出悲喜,可是白琼却抓着帕子,双眼含泪,时时都想冲到莫风的身边,可是碍于白冉的施威,只好停在原处。
莫风的来历不明,本来就被狐族人所忌惮,又因为白琼的事情,被白冉所厌恶,今日又出现了莫名其妙大闹集市的情况。狐族本来就是很护短的一族,再加上之前本来就对莫风没有好印象,当即就怒火中烧,将莫风压了过来。
莫风瞧着似乎深不可测,可是居然几个狐族侍卫过去就将他轻松绑了过来。压来这大堂本不是白冉的意思,以他的脾气,是直接将莫风抽的魂飞魄散的。可是偏偏子墨来传话,说要等瑶疏来。
白冉和瑶疏是多年好友,他相信瑶疏,而且可能是瑶疏想到了什么才匆忙离去。所以他才耐着性子,在这大堂内等瑶疏回来。一等就等到深夜。
瑶疏走了进去,直视坐在高高台阶上的白冉。这是狐族的大堂,白冉坐上了青丘国主的位子,代表以国主的身份和她对话。
“瑶疏,你去了何处?”坐在上面的白冉问道,声音听起来缥缈而悠远。
瑶疏直视他的眼睛,回答他:“我去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为了求证一件事。”
“求证所为何事?与莫风有关?”
“与莫风有关。”
“那么你是知道莫风到底是何人了?”
“知道。”原本垂着头的莫风猛地抬起头,看着瑶疏,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被看破了。
“那莫风到底是何人。”
瑶疏转过头,对上旁边莫风的眼睛,那双眼睛黑的发亮,却透着渗人的寒光。瑶疏抬了抬下巴,迎着他的目光:“他就是上古凶兽,穷奇。”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
白琼几乎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哭喊着,莫风并不是穷奇。
白冉皱着眉,他没想到莫风是穷奇,可是穷奇分明还在封印之地啊:“你有何证据?”
瑶疏扫了眼大堂内的人,微抬下巴:“《淮南子》云:穷奇,广莫风之所生也。”这似乎是莫风名字的出处,可是这并不足以证明,莫风就是穷奇。
瑶疏往后看了眼,身后的元聃走了出来,他出兜率宫的时候已经给自己施了法术,现在他又是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
元聃朝着白冉行了行礼,开始列举藏书中对于上古凶兽穷奇的证据,一一拿出来对比现在的莫风。有理有据似乎是不得不让人信服。
但是穷奇是上古凶兽,若是莫风真的是穷奇,那别说他的侍卫,就连白冉自己上去也不一定能将莫风带回来。他眼角看到瑶疏另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浔,他很想知道容浔是怎么想的,毕竟当年是他亲手将穷奇封印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浔听了而白冉的问话,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他是穷奇。”
容浔的话一出,就仿佛是盖了个章,这件事是真的了。满室哗然变成了满室惊恐。穷奇是谁?他是上古凶兽,被少嗥族抛弃的神之子,爱恶人厌好人,走过之处必定寸草不生,民怨人愤。他的出现是不是代表四海八荒又会有一场浩劫?
白琼的泪已经落了下来,跪走到台阶前:“父君,莫风。。。莫风他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的人,他不是坏人,他是个好人,而且。。。而且你看他到现在也没做什么坏事啊。”突然又想到白日里将街市给闹了一顿:“就算。。就算毁坏了街市,但是也可以修补好啊。”
白琼期期艾艾的看着白冉,可是白冉只是痛心的看着她:“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是穷奇了?”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一个肯定句。白琼一听白冉的语气不对,就瘫坐了下来:“是。。。。女儿早就知道了。”这句回答又引的满座哗然。
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但是从她的嘴里亲自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痛心。白冉几乎站起来,他痛心疾首:“琼娘!你平日里这般迷恋美男子也就算了,怎么在这事上也不懂得是非!”
瑶疏也没想到白琼竟然已经知道,可是却隐而不报!这回,瑶疏也帮不了她了。
白琼只是垂着头默默落泪,也不说话。
跪在地上的莫风突然发出了一阵阴测测的笑声,笑声不大,却渗人的厉害,原本吵闹的大堂渐渐安静了下来,堂内只有莫风诡异的笑声。
“傻子,你哭什么,被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最多被你的便宜老爹给骂一顿,可是我却是要再回那不见天日的深渊啊。”
听了这话,白琼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低声说:“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坏人,父君他会知道的。”
莫风冷哼一声,啐了一口:“他知道个屁,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神仙。”
一旁的白琦哪里容得别人侮辱她的父君,走上前去骂了他一句:“你这个凶兽,凭什么骂我父君!”
莫风冷冷的横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便看的白琦话也不敢多说。白冉发现不对,厉声喊了一声:“穷奇!”
莫风这才收回了眼光,白琦面色发白,双眼无神,脸冒虚汗,堪堪后退两小步就几乎要跌倒,还好有白蓁接住了她。白冉晓得她是受了莫风的法术,让白蓁将她带回去,好好休养。
视线再回到大堂内,容浔走上前站在莫风的面前,他是帝君,不惧莫风的目光。
“你是怎么离开封印之地的。”这一点是容浔一直没有想通的,他来到青丘后,命凌端一日三次去检查封印,自己也会每日都去看一看,封印基本无事,毫无波动,除了。。。啊,容浔懂了,是因为九莲印。
九莲印长年累月的封印着穷奇,除了镇压他,还要防止他的一次次破坏。年岁久了,九莲印产生了裂痕,被穷奇找到了空子,虽然本体无法出来,精魂却顺着那缝隙一点点流了出来。
容浔眯了眯眼,他倒是没想到穷奇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也难怪自己之前一直没认出来。莫风看到了容浔的表情变化,便晓得他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他的嘴角还是挂着那阴测测的笑:“这次我被抓住,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容易被你抓住?”
“你什么意思?”容浔看着他的笑,有些不安。
莫风只是瞧着容浔在笑,接着他的背后一瞬间冒出黑色的浓烟,黑色的浓烟迅速将莫风包住了。容浔觉得不妙,伸手就往那浓烟里面去够,可是烟雾又哪里够得到,只能扑了个口。
浓烟瞬间四散,变成一股一股的在大堂内四处流窜。大堂内的侍卫修为不高,皆被浓烟所伤,一时间都在哀嚎。
瑶疏等人早已在周身设下结界,阻挡了浓烟,还各自施展法术想要阻拦那些浓烟。可是他们又哪里是上古凶兽的对手,一个个都扑了个口。
浓烟在大堂内转了个遍,最后趁着大堂里的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往白琼方向过去。等到瑶疏发现的时候,那股浓烟已经将白琼包了个遍。
“小琼!”瑶疏快步过去,要将白琼拉出来,可是还是晚了,过去的时候,浓烟散了开来,而白琼却不见了。
白冉看着原本白琼应该在的位置现在却空无一人,双眼几乎心痛的泣血。
“琼娘!”
第六十二章 一起下地狱
白琼醒过来的时候,看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方,四周一片漆黑,她能感觉到自己坐在一个平地上,还有隐隐的热气冒上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不安地坐在原地,手无意间碰触到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缚着一块面巾,将它扯了下来,看到周遭的景致让她几乎吓呆了。
白琼所在的位置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台,稍微往外挪几寸,就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下充斥的是滚滚的熔浆,不时有点点火星在往上面飘。白琼慢慢的挪到了平台的边边上,属于火焰的热气就冲了上来。
陌生的地方,不安充斥在白琼的内心,她想起来自己是被一股浓烟来过来的,而浓烟就是莫风所化,她尝试的喊莫风。
一声声“莫风”在深渊里面回荡,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汩汩流动的熔浆。
白琼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最后化成泪水充斥在眼眶内,几乎要哭出来。
“你哭什么!”
白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欣喜的抬起了头:“风哥哥!”
平台旁边的上方,有一块凸起的石块,而莫风就站在那个上面,居高临下的瞧着白琼。他一直待在那里,从白琼醒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看着,但自己隐身所以白琼没有注意到他。
莫风依然是穿了那身玄色的长袍,袖口的火焰纹样在熔浆的反射下熠熠生辉。英俊的面孔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散发着寒光。
“风哥哥!”白琼见到熟悉的人,不安瞬间就散去。对她来说没什么比在这里看到熟悉的人更好的了。
莫风听到白琼那一声甜腻腻的,嘴角嘲讽的扯了扯,一跃跳了下去,站在了白琼所在的平台上。原本狭小的平台因为莫风的出现变得更加拥挤。
白琼往石壁方向缩了缩身子,尽量将空间留给莫风。莫风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说什么。
莫风蹲了下来,面前的白琼双目含泪,看起来楚楚可怜,他伸出一只手将白琼的下巴挑了起来:“你不害怕吗?”
白琼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为什么要害怕?”
莫风蹙了蹙眉:“因为我挟持了你,你现在是我的人质。”
白琼似乎想不通人质是什么,歪着头在思考:“人质是什么?”
莫风的嘴角僵住了:“人质就是。。”他倒是忘了,这姑娘是个傻子!
想了片刻,莫风才说:“就是。。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白琼的眼睛放光,双手不自觉的就攀上了莫风的手臂:“真的吗?和风哥哥在一起吗?那我愿意做风哥哥的人质!”
白琼的声音清脆,目光纯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下莫风更加尴尬了,心情也有些暴怒,他狠厉的掐住白琼的下巴,重的几乎掐出一道印子:“可是我也会伤害你,这样你也愿意?”
白琼认识莫风以来,从未见过他这么狠厉的表情,他的嘴角在笑,内里却是冷的,双目散发的滔天恨意。
莫风他从来都不信这些神族,他当年被自己的父亲抛弃,他是神之子,明明可以和他的兄弟一样受万人敬仰。可是他的父亲,却狠心将自己流放,抛弃,不承认是少昊族的一员。流放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是孤独一人活着,人人都惧怕自己有什么不好?可是父亲居然默认神族将他封印,还送出少昊族的镇族之宝九莲印,只是为了封印他!
他恨!他恨!在封印之地的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恨!他恨这些道貌岸然的神族,为了所谓天地正义而封印他!他恨他的父亲因为自己的天性而默认这些神族来封印自己!他恨这该死的封印之地,哪里不见天日,只有永远在灼烧着他的熔浆,年复年,日复日!
白琼眨巴着眼睛,看着莫风眼中的暴风,开口说:“可是,我相信风哥哥不会伤害我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滴水滴,滴进了莫风的心里,渐渐晕开原本暴戾的心。莫风愣在了原地,原本掐着她下巴的手也略略送了开来:“你。。。你说什么?”
白琼看着莫风,认真地又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莫风眯着眼,似乎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他一直看着白琼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端倪,可是白琼双眼澄清,丝毫不惧。
莫风垂下头,半响,从他的胸腔开始冒出了阴测测地笑声。
白琼不惧莫风,却对这诡异的笑声感到害怕,她偷偷地往背后方向挪了挪。莫风察觉到了白琼的离去,一把抓住她的脚拖了回来,接着拉近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脸。
白琼吓了一跳,莫风不光是拉了她的脚,还将脸凑得特别近,他的呼吸几乎都打在自己脸上。莫风看了她半响,凑近她的耳朵。
半响后,白琼听到了一句话。
“既然说了要和我在一起,那就和我一直在一起吧。”即使是下地狱,也要拖你下去!
青丘,狐宫
此时的狐宫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自从昨夜莫风将白琼带走后,白冉他们就一直待在大堂,不断地派人出去寻找。
昨夜至今已经六个时辰,可是白琼依然毫无音讯。狐族各类追踪高手都被白冉派了出去,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人来禀报一次进度,可是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也不知道莫风去了哪里。
瑶疏和容浔等人也没有离开过狐宫,青丘他们不熟悉,也只能待在这里等待白琼的消息。报信的人一次次的进出,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却又失望满满。
“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去封印之地看看,说不定莫风去了那里。”瑶疏这样提议,可是容浔却否决了。
他摇了摇头:“我刚刚传信给凌端,让他注意封印之地,有了异常他会通知我的。”
“那。。。。。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瑶疏有些不甘心,她担心白琼,恨不得自己出去找她。
容浔蹙着眉,他懂瑶疏的心情,可是现在的情况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瑶疏的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不熟悉青丘的地形,她若是出去找只怕会连自己都迷失在这里。
子墨适时的走上前:“上神,我看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容浔也在一旁:“对,你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白琼的事情有了进展,我会随时通知你的。”
瑶疏自然是不肯离去的,白冉也在一边搭腔:“小疏,你先回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话说出口,瑶疏无法回答,她的确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
瑶疏只好不情不愿的开口:“那好,若是小琼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见容浔点了点头,做了承诺,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容浔抬起头看了眼白冉,和白冉对视一下又很快挪开了。
深渊
自从莫风说了那样的话后,白琼也不觉得这深渊是个可怖的地方了,反而觉得这里安安静静无人打扰,甚好。
两人坐在狭小的平台上,白琼亲亲密密的搂着莫风的胳膊,笑的嘴巴子几乎咧到了后脑勺。莫风有几次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抽走,可是很快又被白琼黏了过来,几次之后,莫风索性放弃了,就这样搂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琼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个深渊,刚醒来的时候瞧不真切,只觉得这里恐怖阴森,也看不清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现在看来,这里面地方很大。
这个深渊洞口,几乎有二十丈宽,边缘上是漆黑的石壁,上面分散了几个突出的石块和小平台,数一数也不超过十个,底下是滚滚的熔浆,汩汩的流动着,偶尔还会喷出熔浆泉。
在往上面看,这里看起来很深,见不到天日,只能隐约瞧见越往上的石壁就越光滑,熔浆能照出来的光有限,白琼也只能看到百丈内的情况,再往上面只是一片漆黑,瞧不真切是什么情况。
莫风看着她东张西望,还特地将头探出去看,嗤笑一声:“怎么,你想走了?”
白琼连忙摇了摇头,急急的解释道:“没有没有。”
莫风当然知道凭着白琼的胆子是不可能想着要出去的,但看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又觉得好玩,就像逗逗她:“那你探头探脑的在看什么?难道不是在找出路。”
白琼的脑袋几乎快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说着还举起了右手,五指并拢准备发誓。
莫风“切”了一声,拉下白琼的手:“干嘛指天发誓,这天下最假仁假义的就是这天!。”既然自己是凶兽,走过之处皆有坏事发生,当初又何必创造自己在这世上。
白琼乖乖的收起了手:“那我不对天发誓了,我对着风哥哥发誓!”她笑眯眯的看着莫风,莫风斜了她一眼,将她推开:“哼,我可不管你。”
白琼也不生气,只是更加搂紧了莫风的手臂:“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莫风的手一顿,接着凶巴巴地说:“这可是你说的。”
第六十三章 寻找白琼
夜色又重新笼罩在了青丘,今日的青丘人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当然不是因为穷奇被放出的消息,那日在大堂之上,都是白冉的亲信,白冉下了死命令,决不可透露莫风就是穷奇的消息。穷奇被放出的消息散出去,只会让四海八荒都产生动荡。
所以青丘人只知道,白冉帝君的二女儿被那个不明身份的外乡人给掳走了。白琼虽然又看到美男子就走不动路的毛病,但是心地是很好的。再加上她长得实在是讨人喜欢,街市上的人都喜欢白琼。
从白琼被掳走的消息散出去后,他们便自发的表示要去寻帝姬。
瑶疏站在窗口边,瞧着下面的街市。今日的街市无人开张,馄饨铺子的鱼妖已经去召集他的水底兄弟,翻遍青丘的每一块水域也要找到帝姬的下落。包子铺的狼妖甩着尾巴,叫来了自己的小狼崽子们,让他们去各个山头都翻一遍,而豆腐西施扭着腰站在铺子口收集整理从各路带来的消息。
他们都有自己的方法能在白琼这件事上出自己的一份力,而瑶疏只能坐在屋内等消息。内心焦急地像是被火焚烧,表面却是不露声色。
瑶疏从窗口收回目光,疲惫地坐了下来,揉了揉鼻根。吩咐子墨:“你去把花瑾叫过来,我有事找她。”
花瑾是花灵,可以和植物直接对话,青丘树茂林多,从这些植物入手,也许更容易找到白琼。
可是子墨也没有离开,还是站在一旁,瑶疏不明白他怎么还没去找花瑾,抬起头:“怎么了?”
子墨犹豫了半响,才回答说:“上次花瑾跑掉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什么?”瑶疏不敢相信自那次花瑾莫名其妙跑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和花瑾是有血契的,若是花瑾出了事她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但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收到任何反应,说明花瑾是安全的。
可是,没出事,也不代表没有被抓走。
“你快去找,白琼已经被抓走了,花瑾那点修为若是遇到事情也抵不住。”最重要,她害怕花瑾会是第二个白琼。
子墨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现在瑶疏唯一能帮上忙的人,也不在身边,她是真的只能坐在屋子里等着消息了。屋子里只有瑶疏和灵兔玖玖大眼对小眼。
瑶疏无事可做,只能抱着玖玖,一遍又一遍的给它梳毛。梳到第十遍的时候,容浔来找她了。
对于容浔的到来,瑶疏感到吃惊,这时候容浔应该是待在狐宫里面,和白冉一起商量对策。
“容浔?你来做什么?是小琼有消息了?!”
容浔摇了摇头:“还没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瑶疏失望的表情:“但是,我想起来,有一个方法兴许可以寻到白琼。”
“是什么?”原本失望暗淡的脸瞬间放出光彩,希冀的看着容浔。
容浔指了指她的怀里,瑶疏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玖玖?”瑶疏吧兔子抱起到眼前,似乎是不敢相信。
容浔见她疑惑,解释道:“灵兔一族,狡兔三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的行踪,可除此之外,他们同样擅长追踪别人的行踪。”
“真的?”瑶疏已经相信了。
容浔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不过好在也不晚,白冉拿了点白琼的物品,给玖玖闻一闻,它会带我们找到白琼的。”说着便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方手帕。
洁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朵并蒂莲,角落处绣着一个“琼”字。容浔说,听闻这是白琼第一次来狐宫的时候,白琦送给她的帕子,也送给了白蓁,算是见面礼,白琼时常带在身边,可是最近却将它留在了屋内。
瑶疏抱起玖玖,将它高举正对着自己的脸:“玖玖,小琼的安危,全靠你了。”
瑶疏接过帕子,将玖玖放在地上,接着把帕子送到它鼻子下让它闻一闻,熟悉白琼的气息。
玖玖闻了闻帕子,用两只小前爪揉了揉脸,抬起头在空气中四处闻了闻,接着慢慢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瑶疏没想到玖玖真的能通过闻味道寻人,心里有些激动,下意识就抓着一旁容浔的胳膊。容浔察觉到了她的激动,扭过脸,将修长的食指竖在自己唇中央“嘘”了一声,十一她别惊扰了玖玖。
瑶疏睁大眼睛点点头,手捂着嘴,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容浔见她睁大眼睛的表情,可爱得紧,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抬起手在瑶疏的头上揉了揉,接着转过身继续跟着灵兔玖玖了。
灵兔还是兔子体型,本来走的也不快,还要时不时的停下来在空气中四处嗅嗅,这样的话进度就更慢了。瑶疏跟在玖玖的身后,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过是刚出街市。瑶疏心急的很,问容浔有没有办法让灵兔走的快一点。
容浔的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看着瑶疏:“若要走得快,那只能让灵兔修成人形。可是灵兔的修炼本就不易,再加上时常被各路仙人捉去当灵宠,所以修成人形的是少之又少。”换句话意思就是,灵兔的速度就这么快了,没法再快,只能这样干耗着。
瑶疏叹了口气:“可是我怕,若是去晚了,小琼。。。”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容浔知道瑶疏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担心,我看穷奇那家伙,不会伤害白琼的。”
“这是为何?”瑶疏不明白。
“若是真想伤害她,之前早就伤害了。”
瑶疏明白了,之前白琼和莫风走的很近。瑶疏以为是白琼的毛病促使她一直跟着莫风,可是现在想来,白琼若是跟着莫风是有原因的,可是莫风是穷奇啊,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白琼离开他。
“可是。。。也许是想要利用小琼呢?”瑶疏不死心。
“利用?”容浔听到这两个字,不可一置的笑了:“你是说利用白琼?”
瑶疏感到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白琼是白冉的二女儿,虽说是养女。可是白冉一直把她们当做是亲生女儿,吃穿用度和白琦是一样的。尤其是白琼,因为怜惜她和常人不同,所以白冉对她格外宽容,就算说白琼是白冉最宠爱的女儿都不为过。
若是莫风一早就知道白琼的身份呢?故意化了那副漂亮的皮囊去吸引她呢?若是能接着白琼靠近白冉,说不定能更快打破封印。
容浔听完了瑶疏的分析,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这一切都得基于白琼是个正常的人的基础上。”
“你什么意思?”
容浔见她还不懂,只好仔细的解释:“莫风是上古凶兽,活了这些年,难道还不懂,白琼其实根本不好掌握吗?虽然看起来好像白琼的好恶都在于一张漂亮的脸,可白琼的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孰是孰非她清楚得很,对白冉和狐族不好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若是让她替莫风办事,莫风只怕会走很多弯路。”
瑶疏的心一颤,她自诩了解白琼,也觉得白琼入一张白纸一眼看到底,可事实上,她看到底却看不透彻。
不等她多想,前方一直慢吞吞蹦跳着的玖玖,停了下来。
瑶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她抬起头四处张望。
“这里不就是封印之地吗?”
这里一片荒凉,寸草不生,土地龟裂,分明就是九华山后方的那片荒芜之地。可是这块地方,瑶疏记得白冉也是派人来搜过的,并没有找到啊。
玖玖没有停留很久,找了个方向又一蹦一跳的走了,不管如何,先跟上再说。
瑶疏跟在后面,走了没多久,玖玖又停了下来。这次停的地方,就是封印穷奇的那个深渊。
“什么意思?难道穷奇它回了封印?”瑶疏不敢相信,那个誓要破了封印出来的穷奇,会甘心再回去受苦。
容浔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深渊上方仔细瞧着,玖玖停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灵兔一族的能力他都是相信的。
容浔观望了一会儿,对着深渊却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这个穷奇倒是真聪明。”
“怎么了?”这意思是他知道穷奇在哪里了?
“穷奇的确回到了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别说白冉,我也没想到穷奇会回到这里。”
“他真的回了这里?”瑶疏不敢相信。
“确切的说,他只是到了深渊里面,没到封印底下。”容浔拉着瑶疏走上前一步,伸出手,虚空指着深渊中的一处石壁,说:“你看那里深处,有一个隐约的法术痕迹,是刚打不久,应该是打出了一个道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瑶疏已经迫不及待了,终于知晓白琼的位置,几乎一伸手就能把她带回,瑶疏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等再回去通报也可能来不及了,万一转移了就又是白忙活一场了。
容浔点点头,他也同意瑶疏的建议,好容易找到了白琼,一定要把她带回。而且上次大堂一闹,虽然莫风看起来修为深不可测,但他看得出来,莫风只是一副空架子。精魂到底是不如有实体来的舒坦。
玖玖完成了使命,就不需要它跟着了。瑶疏将玖玖安置在不远处,嘱咐它乖乖等着自己。
容浔率先下去,接着就是瑶疏。
第六十四章 修为耗尽
下到封印上方,石壁上一个黑漆漆地洞口显露在了瑶疏他们面前。洞口幽深,看不清情况。容浔先走进去随后是瑶疏,洞口倒是挺大,可是越往里面却越狭窄。
越走越窄也就算了,可是越往里面去,竟然也变得越热。没一会儿瑶疏的鼻尖上开始冒汗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洞穴内怎么这么热?”
可是走在前方的容浔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一只手将瑶疏拉了过来:“这里路很复杂,你跟紧点。”
这样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中运见到不远处有一处绯色的亮光。
“到了!”瑶疏的语气中带着欣喜,很快就要招待白琼的欣喜溢满了她的心,想也不想就冲到了前方。
“小心!”容浔跟在后面,来不及拉住瑶疏,只能提醒她前方可能有危险。
瑶疏刚跑到那个出口,却停在了哪里。容浔心中疑惑快步走过去一看。这出口的外面竟然是另一处深渊!
深渊底下是滚滚的熔浆,还好这洞口的位置很高,熔浆即使时不时会有几个小喷发,却怎么也喷不到上面来。可是因为这里不像隔壁的封印之地,那是一块被挖空的地方,所以还能见到天日,九莲印不光是封印穷奇,还遮住了穷奇所能看到的天日。
可是这里,上方是真正的山体,不知道莫风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将这里凿空,形成一个封闭的深渊。
底下是滚滚的熔浆,灼热的气息一直在这里面循环,无路可出去。瑶疏只是站了一小会儿已经有些头晕炫目了。、
容浔发现她的不妥,扶住她:“阿瑶,还好吗?”
瑶疏摇了摇头:“我没事,大约是里面太热了,别管我,先找小琼。”
见瑶疏坚持,容浔也没做什么。他俩一起睁大眼睛,顺着石壁一寸一寸的寻找。没多久,瑶疏就找到了一个人坐在石台上的白琼。
“在哪里!”容浔循声望过去,同样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白琼。他还没有说什么,瑶疏已经一个纵身飞了过去。容浔想要拉住她,可是晚了一步,只是扯到一点袖口。
瑶疏很快就到了底下的石台上,白琼屈着双膝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上正闭着眼睡觉。瑶疏摇了摇她,一声声唤她:“小琼!小琼!”
白琼很快被摇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欣喜之色布上她的脸蛋:“上神姐姐!”
“小琼你没事吧。”瑶疏一边说一边仔细检查着白琼的身子,看起来她好像没有受外伤。白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受伤,她抬起头也看到了站在高处的容浔,有些疑惑:“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瑶疏被这一问,楞了一下,接住手指戳了一下白琼的额头:“傻丫头,我们来救你啊。”
白琼歪着头,面露疑惑:“可是,风哥哥对我很好,为什么要走?”
瑶疏头也没抬,一直检查白琼的身上有没有被莫风下了什么禁制法术之类的,也没法解释白琼的问题,只好说:“你父君很想你,让我带你回去呢。”
听到瑶疏提到白冉,白琼的眸子暗了下去:“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瑶疏蹙着眉,这丫头真的被莫风迷得神魂颠倒?
站在高处的容浔一直在等着瑶疏把白琼带上来,他看到瑶疏将白琼拉起来,说了半天话却迟迟没再上来。她们待得位置偏下,旁边还时不时会有熔浆喷发,所以,即便只有两个人,可是说话的声音却怎么也传不上来。
两个人?奇怪,莫风去了哪里?容浔这才注意到,搜寻了半天完全没有莫风的踪迹,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容浔感到背后一阵寒风,一个闪身。转过身一看,背后的洞穴深处慢慢走出一个人,他身着玄袍,嘴角挂着阴测测地笑,修长的右手上有一团冰蓝的光。
是莫风!
容浔的眉毛微皱,他们刚刚从那里过来,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莫风。
“真可惜,差一点就打中你了。”
容浔眯着眼睛:“真可惜,你也只有刚刚一次机会最有可能打中我。”
听到这话的莫风,嘴角的笑咧的更加开了:“那可不一定哦,也许是后面一次比一次大呢?”
话没说完,就风一般冲了过去,顺便将手中的光球丢了过去。
后方无路,容浔只能一个转身飞到半空中。可是刚踏出去,竟然觉得有意思法力不止的感觉,容浔蹙了蹙眉,几乎撑不住绕在周身的仙力。
莫风没有冲过去,只是站在洞口看着勉强飞在半空中的容浔,笑问:“怎么样,容浔,是不是觉得自身修为供不上?”
容浔的眉皱的更深,目露冷光:“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莫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容浔啊容浔,你以为我被关在底下这么多年,真的是除了沉睡就什么也没做吗?”
莫风也没再攻击容浔,蹲了下来:“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想你啊,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杀了你。”说道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莫风脸上的笑没有了,双眼阴沉,死死地看着不远处的容浔。
容浔感觉到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飞到对面石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站着。莫风见他渐渐撑不住了,笑道:“容浔你知道吗,我都不用出手,只要在这里静静等你修为耗尽就好了。”
莫风出现攻击容浔的时候,瑶疏就注意到了上面的动静,莫风的声音挺大的,可是她们站的位置实在是太过于下面,瑶疏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是最后一句“修为耗尽”却是听懂了。
她转过身,抓住白琼的肩:“莫风说的修为耗尽是什么意思?”这四个字让她心里惶惶的的,而且她也注意到了容浔的不对劲。
白琼想了想,说:“风哥哥说,这里是大地的灵力之源,灵气厚泽。物极必反,过于厚泽却不能被人所吸收,只能慢慢吸走别人的修为。”
瑶疏愣了:“你。。你说什么?吸走修为?”这时候她才尝试着捏决,不出意外,修为弱的几乎快消失了。
瑶疏不知道这什么大地之源为什么会吸走修为,但这怎么样都不是好事情,尤其是对上莫风。
莫风就是穷奇,即便是精魂也承载着凶兽的能力。神之子,能力天生,又是凶兽,怎么看似乎容浔都处于下风。
瑶疏有些不安,看了眼旁边的白琼,咬了咬唇,便用微弱的修为撑着她飞到容浔的身边。容浔扶着石壁站着,修为的流失让他有些憔悴,瑶疏小心翼翼的站在他旁边,问:“你没事吧?”
容浔头也没回,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眼睛微闭,声音清冷还透着点点怒气:“你来干什么?”
瑶疏被容浔这语气吓了一跳,他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自他们相识以来,容浔对她的语气永远的轻轻柔柔的。
“我。。。我来看看你。刚刚小琼告诉我,这地下的熔浆是大地灵力,会吸取我们的修为。”
容浔紧闭双眼,抿着唇,过了半响才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怎么和莫风斗?瑶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浔打断了:“不必管我,我自有我的方法,你赶紧下去!”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出去的。
瑶疏这下完全愣住了,但她心里完全不怪容浔这样的态度,她不是瞎子,从容浔仅露给她的侧脸看得出来,容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也许是受了伤,也是别的,但她却不能留下来继续询问了。
继续留下来只能是容浔的累赘,而自己刚刚因为靠底下熔浆靠的近,修为散的更快,仅仅是飞到容浔身边就用了她剩下的一半修为,现如今还有一半修为。打莫风她是完全帮不上忙了,她的兵器也不在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回到白琼旁边,相信容浔会打败莫风。
既然当年他能够将莫风打败,活捉,并且强行封印在这里,那么现在也可以!
瑶疏没有继续逗留,回头冷冷的看了眼在还蹲在洞口处的莫风,接着便飞身下去,到了白琼那边。
莫风见瑶疏走了,得意的笑道:“怎么?连你的女人也抛弃你了?”见容浔没反应,笑的更加得意了:“容浔啊容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事到临头,你的女人也不要你了。”
莫风哈哈哈的笑声响彻在深渊内。
“谁说我的女人不要我了?”清冷的声音并不大,却恰好被莫风听到。莫风停了下来,眯着眼看着容浔:“你说什么?”
容浔抬起脸,一双星眸亮的吓人,完全找不到刚刚虚弱的痕迹。他看到了莫风僵住了的表情,嘴角浅浅一笑:“我的女人,自然是只要在后面支持我就好,上阵杀敌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莫风很快就恢复了表情,眯着眼,狠狠说道:“但愿你等会别哭着求我。”
容浔的笑意更深了,从袖口内抽出一把寒光熠熠的长剑,直指莫风:“这话,我送给你。”
第六十五章 带你去找风哥哥
深渊上看不到天,下看不清地,赤红滚热的熔浆汩汩的流动,绯红的光照耀着深渊的底部,却怎么也达不到上面。瑶疏她们同容浔的位置相差甚远,只是能隐约瞧见一玄一白两道身影缠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
距离甚远,瞧不真切,瑶疏的心里很急,她想知道容浔到底如何。转过身瞧了眼白琼,却发现她好似没有发现上方的打斗,还是蹲坐在地上,一只手在地上画着圈圈。
瑶疏是不能放着白琼一个人在这里的,她环顾了四周的石壁,算了算自己的体力。虽然修为已经所剩无几,无法够她飞,但她武神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找几个石块爬上去也不是难事。只是得带着白琼。
瑶疏转了转眼珠,蹲在白琼面前,柔声说道:“小琼,我带你去找风哥哥怎么样?”
白琼立刻欣喜的抬起头:“真的吗?风哥哥在哪里?”
瑶疏用手指了指莫风的方向:“你看,他不是在那里吗?”
白琼瞪大眼睛自己看着,没一会儿就揉着眼睛回来了:“那里好远啊,都看不清风哥哥。”
瑶疏握住白琼的手:“正是因为远,所以才要带你走近点瞧一瞧啊。怎么样?你要不要和姐姐一起上去?”
白琼自然是无法拒绝,猛地点头。瑶疏点点头,嘱咐她要紧跟在自己身后,不能走错一步。
就这样,瑶疏拖着白琼,爬上了石壁。
好在白琼虽然平时痴痴笨笨的,可是在这种体力活上面却不想一般的女仙那么柔弱,爬的倒是利落的很,本来瑶疏还一步三回头的照看着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美人的诱惑,白琼看起来异常卖力。这样一看,瑶疏便不需要过于常常回过头等她了,自己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两人合作,爬的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大约爬到了一半路程,这里也有一块突出的石台。瑶疏就在这里停下,再也不肯爬上去了。一来是这个地方恰好能将二人看的一清二楚,二来是省的容浔分心。
本来白琼是闹着要爬上去的,可是瑶疏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拉着她一块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
原本以为容浔会是占下风的那个,却没想到,容浔更加气定神闲,立在石壁上的石块上,劲风灌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举剑的手横在身前,目光灼灼的瞧着对面的莫风。
这样的容浔,让瑶疏第一次觉得他是真正的上古烛龙一脉。
反观对面的莫风,半蹲在洞口,气息不稳,额上竟然已经被逼出了原型的犄角,呲着牙,目露凶光。
这样对持半响,莫风又从手中聚起一个火球,随着火球的出现,莫风原本修长的手渐渐变成一只兽爪,利爪暴露,上面还有着红黑条纹。
莫风眯着眼,拿着火球风一般的冲过去,速度很快,瑶疏的心狠狠拧了一把。但容浔面不改色,等莫风快接近他的时候,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腾飞了起来,往旁边的石块上飘去。
而莫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也飞快的转移了过去,手中的火球也一并丢了过去,丢出手后立刻又在手心凝聚了新的火球,又丢了过去。这样火球的数量就多了起来,也密集得多。若是此时容浔还有修为在身,祭起一道仙障就可全数挡回去,可他如今没有修为,身旁也没有躲闪的地方,这般密集的攻击,只怕是躲不过了。
谁知道,容浔跳了几下之后,停了下来。回过身举起剑,手腕轻轻转动,便舞出一道道剑花。雪色的剑光划过,飞过来的火球一一悉数被斩断滑落,偶有几个错过,容浔微微一偏身就能躲开。
容浔脚下一蹬,换他主动了。很快就到了莫风面前,迎着他的面就一剑斩了下去。莫风躲闪不及,聚起已经化为兽爪的手,交叉挡住了容浔这一击。“砰”地一声,剑刃相碰,迸发出一道道火星。容浔很快就离开,站在了那个洞口处。
刚刚那一击,好像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仔细一看莫风,他身后的尾巴已经显露出来了,而且莫风的脸已经在逐渐兽化,原本齐整的牙已经尖了出来,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褐色的兽瞳。
莫风的身形大部分都恢复了兽形,半蹲在地上,龇着牙死死的盯着容浔:“我倒是真的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没了修为还是这么能打。”
容浔清冷的脸面无表情:“我若不能打,怎么能将你再捉回去封印?”
莫风扯起变形的嘴,阴森森的笑了:“你是能打,可能不能捉到我就另当别说了。你的确是厉害,但你没了修为也只能拼体力,我不信你一直这么厉害。我的修为是在的,在这不见天日的深渊,我总能将你拖到体力不支的时候。”
容浔像是没听到莫风的话,举起剑飞速窜了过去:“既然如此,那你就要更快解决掉了。”
底下的瑶疏见容浔这么厉害,自然心里是高兴的,能捉到穷奇是最好不过了。可是一旁的白琼却不开心了,她摇着瑶疏的手臂,一直嚷嚷着:“为什么好看上神会打风哥哥?姐姐,你告诉上神,别打风哥哥了,你看风哥哥痛的都显形了。”
瑶疏听了白琼的话,皱起了眉头,前段时间见了容浔还是双颊绯红,每天都要明目张胆的偷看的,现在有了莫风就忘了容浔。这白琼也真是喜新厌旧啊。
想是这么想,却也不可能真的说出口,她只好哄白琼,说莫风和容浔在切磋呢。
“切磋?”凭白琼是想不明白切磋是什么的。
瑶疏要想想怎么和白琼解释什么是“切磋”,想了想回答她说:“切磋,是上神间用来交流的一种方式。”
白琼眨了眨眼睛:“那风哥哥也是上神?”
瑶疏想了想莫风的辈分,莫风是少昊的儿子,理论上来说好像也属于上神,只好点点头:“嗯,大概是吧。”
白琼举起手拍了两下:“哇,风哥哥好厉害,居然是上神呢。”瑶疏只能随意的应和她。
再看向上方,在刚刚和白琼的交谈的时间里,莫风已经基本落了下风,他的脸已经完全兽化,也无法像人一般站立,玄色的长袍已经随着体型的变化而撕裂。他四脚着地,大小和牛一般大,外形像一只虎,有着黑红相间的皮毛,背上的皮毛却好像刺猬一样,有一根根的针状物,并且还长有翅膀。
这就是穷奇的真面目。
瑶疏先反应过来,想要一把拉过旁边的白琼捂住她的眼睛,怕她看了莫风的原型会怕。可是没想到她转过脸看到的却是白琼哭泣的脸。
“你们这是什么切磋?你看风哥哥,已经彻底变成原型了!要不是痛的受不了怎么会变成原型?”
瑶疏听了这话,觉得不对劲:“小琼,你见过莫风的原型?你见过穷奇?”
白琼点了点头,说之前莫风给她画过他自己是什么样的。瑶疏蹙着眉,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按照道理,这些兽类的一般是不会将自己的原型告诉给别人的。别人看到并且画出来,或者广为流传是一回事,可是自己是怎么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的,这莫风是怎么回事?竟然主动告诉白琼他的原型,是觉得白琼脑子不好不会记得这个?
还没等她想清楚,一旁的白琼就吵着嚷着要爬上去了。瑶疏伸出手,死命的抱住白琼的腰,不让她上去,一边拦还一边劝。
她们俩的距离和容浔他们已经不远了,声音有些大,很快就引起了上方莫风的注意。莫风变为兽形,听力比人形增加了很多,从白琼第一次哭着嚷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往下一瞧,发现原本被自己安置在安全地方的白琼竟然已经被拉到了上面,不禁怒火中烧,抬起头对着对面的容浔吼道:“你们天界果然是惯会使用这种不要脸的把戏。那傻子是你们神界的人,竟然也要利用,你们天界果真是无耻透顶!”
容浔自然是不懂莫风什么意思,他一直在关注着瑶疏,早就发现她带着白琼爬了上来。容浔还思忖着,自己能拖延一些时间,好让她带着白琼赶紧跑出去,却没想到她们坐在半道看起了戏。
容浔从来不怀疑瑶疏要救白琼的心,只是不明白莫风的意思,什么把戏?什么利用?可莫风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甩着巨大的虎尾就扑了过去。
容浔一个闪身躲开了,可是穷奇的体型虽大却异常灵巧,发现容浔闪开后很快就转身,又扑了过去。
偶有剑刃碰到了穷奇的皮,却迸发出一道道火星,这穷奇的皮肉竟然刀剑不入。这样一看,容浔也没有举起剑再攻击过穷奇,一人一兽在空中就这样你追我赶。
瑶疏在下面看得心急,这样并不是办法,早晚容浔也会体力不支的,而兽化后的穷奇没有更萎靡,反而更加精神奕奕。这样是很大的一个反差。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击紫色的雷电突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击中了飞在半空中的穷奇。
穷奇毫无防备的被击中,嗷嗷地啸声一时充满整个深渊。
瑶疏没有看的仔细,以为是容浔的修为恢复了,可是容浔的眼微微睁大,瞧着不远处的洞口。
瑶疏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洞口隐隐约约站了个人,待他慢慢走出来后,瑶疏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第六十六章 重见天日
“白冉?!”
来人一袭青衣,衣袖上绣着繁重的纹饰,目光冷峻,双腕交叉,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还残留着紫色的雷光。正是青丘的国主,白冉。
“风哥哥!”白琼的尖叫声也响彻深渊,整个人几乎都要扑出去。瑶疏没办法,只好一击手刀打在了白琼的后颈部,让她暂时晕了过去。
白冉击中穷奇后,很快又凝聚了新的,迅速丢了过去。穷奇刚刚被击中是不小心,而且他皮糙肉厚,虽说刚刚似乎打的他很痛,但也只是皮外伤。
他迅速离开刚刚的位置,跳跃到其他石块上,金色的兽瞳变成一道细细的缝,俯下前身,死死地盯着白冉。
白冉手中捏着法术,喊道:“你们快过来!”瑶疏这才反应过来,背起白琼就往上面爬去。而不远处的容浔刚刚和穷奇你追我赶的,体力稍有不支,扶着石壁缓了一下,才一跃到洞口处。
这段时间,穷奇完全没有来攻击他们,只是蹲在对面,死死的瞧着。瑶疏爬上洞口后,不经意的回头一看,竟然发现原本穷奇背上刚刚被击中的伤口在慢慢痊愈。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穷奇有自愈的能力?
瑶疏探到白冉的耳边,悄悄说道:“白冉小心,穷奇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白冉点点头,说他刚刚就已经注意到这个情况了,可他并不笑的穷奇的低,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穷奇本来的本事。
容浔在一旁否定了他们:“穷奇并无自愈的能力。”
“那这是为何?”
容浔看了眼底下的熔浆:“可能穷奇是吸收了底下大地的灵力。”
听到这话,瑶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可是。。”话还没收完就被白冉打断了:“好了,有什么疑问等出去再说,现在不宜讨论这些事。”
瑶疏听到这话,扭过头,刚好瞧见穷奇的后腿已经蹬直,随时准备扑过来。一旁的容浔一把拉过瑶疏的手,转身就往洞口里面跑去。
瑶疏没有反应过来,等跑了一段时间才问:“白冉怎么办?”
容浔的头也没回:“白冉没问题,虽然打不过穷奇,但是全身而退是没问题。”
瑶疏便没有再说话,她也相信白冉。
跑出去的时间比进来的时间要短得多,不出一炷香时间,他们又重新见到了九莲印散发着的光芒。而在这个出口,亦或是进口,白琦早早的就等在了这里。
她见到瑶疏和容浔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如释重负:“上神和帝君终于出来了,还好没事。父君叫我在这里接应你们,二位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她也看到了趴在瑶疏背上的白琼,有些激动:“是二妹妹!”接着向瑶疏和容浔跪下来行了个大礼:“多谢二位上神搭救我妹妹!”
瑶疏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须行此大礼,不过是顺手之事而已。白琦又见白琼是晕倒的便问是不是穷奇干的,瑶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也不好说谎,只好把前因后果都说给白琦听。那知白琦听完后,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上神在,二妹妹才没有受到穷奇那凶兽更多的伤害。”
瑶疏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白琦并不知晓瑶疏他们在里面修为耗尽的事情,所以没有准备绳子一类的物品。可是说来也怪,离开那边之后,瑶疏又莫名觉得修为已经回来了。这一回不需要体力帮助,抬抬手就可以回到上面。
重新回到地面之后,发现上面还有白蓁在。她一直站在悬崖口,不停的往下探看,手紧紧地绞着帕子,看起来很担心。
瑶疏一站稳就拉着白琦问,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地下的。白琦笑了笑,抱起脚边的兔子,说:“多亏了这只灵兔,大约是见你们久不上来,竟然懂得跑去狐宫找父君,扯着他来到了这里,才算是晓得你们出了事。”
瑶疏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小灵兔救了他们,心下十分欢喜,将玖玖从白琦的手中抱了回来,激动的将脸埋在了玖玖的背上揉了揉,半响才低声说道:“谢谢你,玖玖。”
上来后,白琦陪着瑶疏坐在一旁,而容浔则另外寻了个石块坐着闭目养神。刚刚瑶疏觉得自己的修为恢复了,他也是如此。细细往自己深处探去,发现依然如往常一般修为浑厚,毫无半点虚弱的痕迹。可是刚刚在深渊,的确是半丝修为也抽不出来。他想不透。
容浔一个人坐着冥想,没注意到一旁悄悄接近的白蓁,其实刚刚见到容浔安全无虞的回来时她的心情是很开心的。可她却不敢贸然上前询问关心,等到容浔和瑶疏她们分开,单独坐着,才慢慢走了过去。手紧紧抓着帕子,看起来很紧张。
“帝君,帝君可还安好?”
半响,容浔才抬起眼皮,淡淡的瞧了眼身旁的白蓁:“尚可。”
白蓁抓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然后又慢慢开口:“不知帝君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小仙这里有一些我们狐族自制的良药,对伤口。。。”
“不必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浔冷冷的打断了。白蓁怯怯的看了眼容浔,容浔重新闭上了眼,只给了她一个冷淡的侧脸。
白蓁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刚准备转身离开,谁知道容浔又叫住了她:“等一下,你刚刚说的药?”
白蓁立刻转身,欣喜的看着容浔:“对啊,帝君,狐族自制的伤药,涂了第二天就会好的。”
容浔伸出手:“你将药给我。”
白蓁面带笑容,一边从袖口掏出药瓶一边说:“帝君,不若小仙替您擦拭吧,这药要。。”容浔又一次打断了她,摆了摆手:“不必了,你留下药即可。”
虽然不需要白蓁擦药,但是容浔接受了她的药,折让白蓁的心里很是雀跃。她很快就将药递给了容浔。
容浔接过药,打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花清香飘散了出来,白蓁在一旁解释,说这些是狐族特有的妤宝花,摘下来晒干捣成花泥,对伤口有奇效。
白蓁见到容浔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有些得意也有些欢喜,可是这些心情刚刚出现就破灭了,因为容浔站了起来,拿着伤药往瑶疏方向走去。
白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能看着容浔一步步往瑶疏走去。
容浔走到瑶疏的旁边,瑶疏一心在逗弄手中的玖玖,完全没注意到身旁多了个人,白琦早已看到了容浔走来,向他行了个礼。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不需要容浔示意,就知趣的悄悄离开了。
瑶疏自然是没发现,刚准备抬头叫白琦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白琦,而是在旁边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容浔。
“容浔?有事?”瑶疏不懂容浔来做什么,还以为是刚刚穷奇的事他想到了什么。
容浔蹲了下来,坐到了瑶疏的身旁,一把拉过瑶疏的手,还将她的袖口都卷了上去。瑶疏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回来,可是容浔的手劲很大,怎么也挣脱不开,气急之下开口:“你干什么呀!”
容浔没抬头,只是淡淡开口:“你的手在那里面弄伤了是吗?”这是一个疑问句,却是用了肯定的说法。
听到容浔这么一说,瑶疏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手臂上有隐隐的痛。容浔将瑶疏的袖口卷到最上面,白嫩的手臂整个都露了出来,上手臂的内侧有轻微擦伤,肘关节到前臂这一段的擦伤就比较严重,甚至还有几段划伤,至于手掌部分就更严重,指尖处都红肿不说还都划破流血。掌心处有很多划破的伤口,伤口外翻,血已经凝固了。
瑶疏自己见了这些伤口,也有些心有余悸,想不到自己懒了这么多年还能对自己这么狠。容浔倒是面不改色,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将花泥取出,均匀的抹在伤口上。刚摸上去,有些刺痛,激的瑶疏的手往后一缩,容浔自然是牢牢的抓住了,轻声说道:“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对自己这么狠。”
容浔的声音很小,几乎不可闻,瑶疏只是听到了一点点声音,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容浔回答她:“你是女子,就当真对自己这一双手毫不在意吗?伤口这么多,若是留疤了该怎么办?”
瑶疏不以为然:“我是武神,一双手是耍枪的,要好看做什么。”
容浔无话回答,只好冷哼一声,擦药的手重了几分,疼的瑶疏直叫唤。
正在这个时候,地表却产生了一次强烈的震动。整个地面都晃了起来,几个人没有站稳几乎快倒了下去。
瑶疏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容浔蹙着眉看着脚下的地面,没有说话。瑶疏问:“是不是白冉出了什么事?”
容浔摇了摇头,他也不知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很快就注意到晃动是有规律性的,还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这样持续了半盏茶,地面突然又恢复了平静。平静不过一瞬,突然地面被冲破,巨大的石块被带起然后又散落了下来,容浔手一挥,变出一道仙障,挡住了外面纷纷洒落的石块。
这时候他们才瞧清楚了,那个冲破地面飞出来的,是穷奇!
随后从洞口飞出来的,便是白冉,白冉刚出这洞口,就倒在了一旁吐了一摊血。众人大惊失色,白琦首先跑了过去,抱住他:“父君,你怎么了?”
瑶疏等人也走过去,白冉摆了摆手:“我没事,别看我这样,那个穷奇也没有讨到好处。”
瑶疏望过去,发现那穷奇飞在半空中,身上大大小小添了无数伤口,虽说是皮外伤,但这也让他看起来分外狼狈了。
如今在外面,容浔等人的修为已经恢复,加上白琦白蓁二人,虽说没什么大用处,可是这穷奇是妥妥的逃不走的。瑶疏的手已经捏起了法诀,随时准备丢过去。
可是穷奇也发现了现在这局势对自己不利,眯着眼:“哼!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族,惯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本大爷今日不陪你们玩了!”说完转身就飞走了,速度之快,叫瑶疏连云都来不及唤。
第六十七章 做汤补身子
瑶疏一手捏决,就要甩过去。一旁的容浔拦住了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穷奇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你为什么拦着我?”瑶疏气愤的甩开容浔的手,这一次放穷奇走,后患无穷啊。
“若是你有能力能将穷奇捉回来,我就放你去。”听到这话,瑶疏的气焰却弱了下来。自己现在是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别说她现在只能赤手空拳,就算是红凝枪在手,也不一定能在穷奇手下讨得几分好处。
可是,看着穷奇就这样离去,瑶疏她心有不甘啊!
容浔瞧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今日之事,是我欠考虑才会置你于如此险地。”见容浔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瑶疏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你也只是想要尽快捉到穷奇罢了。后面到底会如何我们也并不知晓啊。”瑶疏只能尽力安慰着容浔。
容浔当年是封印穷奇的人,现如今穷奇的身体虽然还在,精魂却已经跑了出去。虽说只是一抹精魂,却也是有本体最起码一半本事的。如今穷奇跑了出去,指不定怎么为祸四方,对容浔来说,这穷奇的离去不光是放走了世间的祸害,也是对他当年封印的失误的表现。
瑶疏觉得大约是因为这样,所以容浔更加责怪自己。可是在瑶疏看来,这并不是容浔的错,容浔做的事情都是有理有据的,智商遇到穷奇,总会让事情脱轨。
“你不必难过,穷奇受了伤也跑不了多远,我们回去禀报天帝,让他严把去往下界的路。至少穷奇去不了人间是吧。”
这样的安慰完全没用,容浔垂着头,长长的墨发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半边脸,看不清悲喜。这样的容浔,是瑶疏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瑶疏皱着眉,急得快跺脚。自瑶疏记事以来,就没有遇到过需要她来安慰的人,从来都是别人来迁就她的。现在见容浔是真的难过,蹲在一旁安慰了很久,可是容浔完全不给反应。作为第一次安慰人的瑶疏,觉得很无奈。
“你。。你想要怎样嘛。”最后无奈,瑶疏小声抱怨。声音很小,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却偏偏容浔听了这话有了反应。
“我不想要你怎样。”
发现容浔终于有了反应,瑶疏开心了起来:“你终于有反应了。穷奇这事你不用特别担心,我都想好了。。”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心里想的怎么追击穷奇的方法,最后总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想法,到底怎么做,你之前捉过穷奇,肯定是比我有经验的。”
说完就眨巴着眼睛望着容浔,渴望得到一个肯定或者说是赞许的回答。
容浔听完后半响,才缓缓开口:“谁说,我是因为穷奇的逃脱而自责的?”
“啊?”难道不是?瑶疏睁大了眼。
容浔修长的手支着自己下巴,半垂下眼:“我只是在想,吃什么比较补身子。”
补身子?什么东西啊!
容浔抬起眼皮,瞧了眼面前的瑶疏,说道:“不若,你来替我做饭啊。”
我为什么要替你做饭!瑶疏的内心在咆哮,可是咆哮在脑内转了三圈后最终只是弱弱的来了句:“我。。。我不会啊。”
说真的,不是瑶疏懦弱,她刚准备开口回绝容浔,一抬头却恰好装进了他晦暗不明,不知喜悲的双目呢。瑶疏的心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回绝,只能随意找借口。
“子墨的手艺不是很好吗?。。。”
容浔的话还没说完,听到子墨的名字,瑶疏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对啊对啊!子墨手艺很好的!四海八荒没有谁比得上子墨的手艺,容浔你不如叫子墨每天给你做饭啊。”
容浔微微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瑶疏睁大双眼,蹲在下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就差双手合十求他放过她了。
容浔补完了之前没说完的话:“。。。你不如叫子墨教你啊。”
瑶疏一脸苦相:“为什么是我啊。”她可是完全不会做饭的啊,自从有了子墨完全不需要烹饪这项技能了。
容浔指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正色道:“我们不是朋友嘛,作为朋友,做个饭又有什么大不了呢?而且,由你亲自做不是更有诚意吗?”
这样一想,好像是对的啊。
见实在改变不了,瑶疏很颓然的瘫坐在地上。
刚刚他们发生的一切,白冉等三人皆是看的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白琦是个聪明的女子,拉着自家看似严重到吐血其实完全没有事的老爹走的远远地了。
至于白蓁,她一直关注着容浔和瑶疏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但她却没有走过去,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大约只会让容浔心生厌烦。可是话却是记得牢牢的。
瑶疏坐在一边远处的石块上,离的容浔远远的,以防他突然又要要求她干什么事。所以自己一个人抱着玖玖坐在远处的石块上,蹂躏着玖玖的毛。
瑶疏觉得容浔有些异想天开,她这辈子只会耍枪弄棍,让她下厨真是一万个不可能,可是容浔说的理由竟然让她毫无拒绝的理由。
唉,大概是要让子墨来教教她了。
瑶疏在一边蹂躏兔子毛的时候,这一边白冉他们已经休息好。本身白冉的吐血不是什么大事,打坐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瑶疏一行人便离开了九华山。
再回到瑶疏在青丘的屋子,恍若隔世。虽然不过是十几个时辰,可是在深渊下的那段时间对瑶疏来说,仿佛是过了几年。
子墨和花瑾不在,屋内只有瑶疏一个人。本来她急冲冲地跑回来,还觉得花瑾和子墨一定等自己等的很急了,结果打开门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瑶疏这才想起来,子墨被自己派出去找负气离开的花瑾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子墨也没有找到花瑾,并且将她带回来。
一时间,瑶疏对着空落落的屋子,心里感到很空虚,无力。花瑾自回来,子墨和花瑾的关系一日日递增,虽说子墨和花瑾都不承认,但是的确有些事情方面,子墨忽略了瑶疏却记得花瑾。
想到他们俩可能会在一起,瑶疏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堵得厉害。
瑶疏自记事以来,身边在的都是子墨。子墨照顾她的食住行,总是最贴心的知道瑶疏需要什么。
后来她下凡历劫,子墨自然是不能跟去的。她忘记在天界的事情,从头开始,又认识了当时的花妖花瑾。
花瑾和子墨是不一样的,子墨贴心可人,花瑾更像是一个爱撒娇的妹妹,她也贴心却并不会照顾人的生活。即便如此,瑶疏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花妖,并且将她收在自己门下。
可以这么说,从瑶疏出生一直到现在,从未有过孤独一人的日子出现。没有子墨,就是花瑾。没有花瑾,就是子墨。
回到天界后,花瑾一起跟了上来,和子墨一起生活在凤弓殿。瑶疏以为他们三人也许就会这样一直愉快的生活下去。
可是上次容浔却说:“你没发现,花瑾和子墨的关系不一般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石块砸进了瑶疏原本觉得他们安静的生活里,泛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是傻子,这句话被提醒了出来,便真让她觉得子墨和花瑾有了不一般的关系。这样一来,原本三人平衡的关系就好像被打破了,就好像瑶疏是被孤立出来的那一个。
比如现在,子墨去找花瑾,屋子里只有瑶疏和她怀里的玖玖。
瑶疏站着想了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玖玖放在桌面上,点了点玖玖圆润潮湿的鼻尖,问:“玖玖,你冷吗?”玖玖自然不会回答她。
瑶疏搓了搓自己微凉的手,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觉得有点冷呢。”说着,就施法,将屋内的温度给提高了些。
很快,瑶疏的手心就开始冒汗了,不光是手心,背后也在冒汗。就连桌上的玖玖也抵不住屋内的热度,头钻进了瑶疏刚刚倒了冷茶的茶杯里面去喝水。可是瑶疏依然坐在桌边不动,也不施法将温度降下来。
“叩叩叩”,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瑶疏仿佛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然后立刻冲向门口。
打开门,一股清凉的风瞬间灌入房内,吹走了部分燥热。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白衣的容浔,他已经洗漱好整理好了自己。墨发用玉冠束在头顶,一身白衣,面若冠玉,目光淡然,仿佛世间一切皆入不得他的眼,真真是印了凡人那句“君子如玉,宠辱皆不惊。”
门打开,站在门口的容浔感受到房内的温度,微微皱着眉:“怎么你房内这么热?你很冷吗?”
“嗯?。。嗯。。”瑶疏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胡乱应着。
容浔听到这话,眉皱的更深了,拉起瑶疏的手就往外走:“走,去我那里,我让凌端给你熬点药。”
瑶疏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被容浔一把拖了出去。瑶疏被容浔拉在后面,看着容浔坚实的背影,顿时,刚刚一个人的心慌不见了,反而是满满的踏实感。
第六十八章 真的没事吗
其实瑶疏这些年来十分怕自己一人独处,幼时她久居女娲殿,因为女娲常常不在的缘故,所以她其实也是一个人在女娲殿。
除去本身只是兽类的四大神兽和女娲殿外殿内的大大小小的侍从,瑶疏本来就一直是孤身一人。本来这样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也不觉得失去过什么。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呢?大概就是那次下凡历劫之后吧。
历劫的时候,因为抹去了记忆,一切都是从头再来。一切就像是一般的修仙门派的师傅和徒弟,师兄和师妹的关系。可是等历劫结束,原本因为历劫而封印住的能力和记忆统统袭来。
相对比她前半生的孤寂冷漠,在凡间的记忆就显得分外温暖动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曾经拥有过的温暖,又怎么会轻易放它离开?
所以她用尽自己的能力想去留住曾经的美好和温暖,其实也是让那些温暖留在自己身边。她从来没想过,这些温暖总有一天会再次离开,她抓也抓不住。
想到这,瑶疏从身体深处都开始冷的发抖,她不想要再回到生活在女娲殿的那段日子,冰冷而且无助。
容浔将瑶疏拉进了自己房内,见她在发抖以为冷,结果探过手试了试她手上的温度,分明是很热,手心已经出汗了。
容浔拉过瑶疏的手,探了探脉,顺便施法探了瑶疏的体内是不是出了问题。可是检查下来一切安好,但是瑶疏仍然在发抖。容浔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旁的凌端瞧了瞧,建议容浔不如学凡间那样,煮一碗姜茶来驱寒,也许会好一点。
容浔听了凌端的建议,转身就要去煮,刚一转身,却被人拉住了手。他回头一看,发现是瑶疏拉着他的手,她的手很热,将容浔攥的很紧,浑身都在颤抖。滚热的手熨的容浔的心一颤。
“你。。你不要走。”瑶疏的声音很小,却恰好被容浔听到。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请求,容浔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半响没有说话。一旁的凌端见了,知道大约容浔是走不掉了,就自己下去替他去煮了姜茶。
半响,容浔才回过神,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问:“你。。。你刚刚说了什么?”瑶疏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攥的更加紧了。
容浔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也不好逼她,只好这么陪着她默默等着。没一会儿,姜茶就煮好了。容浔接过凌端手上的姜茶,用汤匙挖了一勺吹了吹,递到瑶疏的面前:“阿瑶,你先将这碗姜茶喝了。”
可是递过去,却迟迟没有反应,瑶疏一直低着头,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伸过手去轻轻点了点瑶疏的肩,哪知瑶疏一下子就顺着点的力量倒了下去。容浔吓了一跳,赶忙接住了她,这一抱才发现,瑶疏的身上竟然烫的吓人,她的脸颊透露出不正常的绯红色,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
这下,换成是容浔在发抖了。他抱着瑶疏,一直拍着她的脸,唤她,可是瑶疏没有任何反应。容浔他慌了,朝着凌端喊,让他尽快去找白冉寻一个药师过来。
凌端的脚步很快,没一会儿,药师就被带了过来。这时候瑶疏已经被容浔抱去了床上。
药师因为一路狂奔连帽子都歪了,进门见到容浔,刚想跪下来行大礼,被容浔不耐烦的拒绝了:“别跪了,你来看看瑶疏上神怎么了。”
药师抬起了已经半跪下来的膝盖,唯唯诺诺的朝着容浔应了一声,就走过去。仔细瞧了瞧瑶疏的外观,气色。然后将一块帕子盖在了瑶疏的右手腕上,细细的把脉。
其实仙人不需要像凡人一般,把脉看病。这个把脉,不过是药师以自己修药之力探进别人的神识中,确认你无事。
药师用自己的修为已经在瑶疏的神识内谈了三遍了,可是完全没有找到病因在哪里。并且瑶疏的体温又逐渐在升高,瑶疏已经明显受不了了,皱着眉在床上翻来覆去。
“药师,瑶疏上神她到底怎么了?”
可是药师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所以来,最后在容浔的威压之下只好说,瑶疏本身没有受伤,神识内也没有任何痕迹。
“或许,是上神她有心事,心事过重导致今日的结果。”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容浔的意料之外,因为心事过重而导致现在浑身发烫并且昏迷不醒?不过对容浔来说,怎么发生这样的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
药师半弓着身子:“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晓得病因就知道该如何根治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容浔根本不知道她的心里的病症是什么,又该怎么对症下药?一时间,他也是愁眉苦脸。
药师瞧了瑶疏绯红的脸半天,最后不得已的建议,不如先灌几副退热的药,总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容浔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应允了。
凌端领着药师去了厨房煎药,容浔就坐在床边守着瑶疏。
瑶疏睡得昏昏沉沉,梦中也无法安稳。她的梦中一片黑暗,有时候似极地一般冰冷,有时候又如同是在地心一般火热,但无论身处哪里,她都是一个人。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呼喊声:“娆儿,娆儿~”
声音很悠远,却是那么熟悉,瑶疏忍不住也呼喊了起来:“师父!师父!”还循着声音跑过去。
可是无论她跑了多远,身边只有无尽的黑暗:“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娆儿”,声音也有渐渐变弱的趋势。瑶疏很急,追着声音又开始跑:“师父!师父你去哪?师父你不要走!”
现实中,容浔坐在床边,突然瑶疏就迷迷糊糊的喊了起来,双手还在空气中抓着什么:“不要走,不要走。”
容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安抚她:“我不会走的。”
原本皱着眉在睡梦中也不安的瑶疏,就这样的安抚之下慢慢平静了下来。瑶疏平静了下来,容浔的心却平静不下来,她在让谁不要走?她的心里还装着谁?
这时候,药师将熬好了的药送了过来,容浔接过药,一勺一勺的喂给了她。还好瑶疏虽然昏迷,却还是喂得进药。
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药性一时半会也发不出来,容浔将云被拉高,盖好,守在一边等着她醒来,也怕瑶疏突然有什么事。
一直到第二天午时,瑶疏才慢慢转醒。醒过来后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脱口便说:“子墨,给我倒杯水。”
她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茶杯和桌面碰触的声音,接着就是水倒进去的声音,最后倒好了端着茶走过来的声音。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端着茶杯送到了床边,瑶疏看也没看,接过杯子就是一顿猛灌,喝完后感觉自己不那么渴了,才觉得好像不对劲了。
这床边的帷幔好像不是她那个房间的,虽说白冉准备的客房都差不多,可是因为居住的人身份的不同,在一些细节上还是有所不同的。这里的帷幔明显花纹更加繁复庄重,和瑶疏那边的花纹完全不一样。
她又想到了,刚刚端茶过来的手,白净修长,和子墨的手也并不是一样的。瑶疏猛地掀开了帷幔,向外看去。
不远处的软榻上,容浔披散着头发倚靠在上面,白净的手执着一本书,一些光从他身后的窗棂洒进来,照的他整个人意外的祥和。
似是察觉到了瑶疏的目光,容浔抬起头望了过去:“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容。。。容浔?!”瑶疏几乎是呆住了,自己怎么会躺在容浔的房间内?
容浔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昨天我去找你,见到你浑身发烫,烧得厉害,一见我还拉着我不让和我走,我没法子就将你抱来了我房内。”
一段话容浔说的面不改色,仿佛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是听得瑶疏却是脸色发烫,她本来是没什么记忆的,但是容浔这么一说她也稍微记了那么一点。
她记得自己在开门后拉着容浔说不要走的,想到自己曾经做过这么厚脸皮的事情,瑶疏就像挖个洞钻进去,或者直接去冥府住上几年。
瑶疏心里的想法容浔不知道,但他却看到瑶疏的脸又红了起来,心下有些担心,大步走了过去,一手探上了瑶疏的额头:“怎么又热了?你还没有好吗?”
瑶疏吓了一跳,也愣住了,容浔身上的冷香从袖口幽幽的冒了出来直钻她的鼻孔,一时间,瑶疏有些沉迷。
容浔瞧见了瑶疏有些呆呆的眼神,眉头蹙的更深,担心的摸了一下她的脸:“怎么?又开始烧了?”说着就要叫凌端去把药师再喊过来。
瑶疏就只是小小的迷惘了一下,听到容浔要喊药师,一下子抓住了容浔的手:“不。。不必了,我已经好了。”
容浔怀疑的看着她,瑶疏双眼睁大,笑意盈盈,和昨夜生病的模样是大相径庭,心下的担心褪去了几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吗?你真的没事?”
瑶疏再三保证,自己已经无碍了,容浔才不让凌端去找药师。
第六十九章 已经痊愈
瑶疏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消一夜,昨夜的病症都已经好了。连来复诊的药师也是惊叹不已。
“上神不愧是上古武神,昨夜烧的那般厉害今日倒像个没事人一般。”
瑶疏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药师,我现在没事了,是不是可以不用喝药了?”
药师笑眯眯道:“药自然是不用再喝了。。。”这时候一旁的凌端突然咳嗽了一声,且声音还挺大。
瑶疏好奇的看过去,容浔头也没抬:“凌端,好端端的怎么咳嗽了。”
凌端木着一张脸,恭敬的回答:“回帝君,最近青丘天气有些干燥,小仙只是喉咙感到有些干,所以忍不住咳了几声,扰了帝君和上神清净,还望赎罪。”
瑶疏看了,深以为,容浔殿里的管教甚严。若是在自己的凤弓殿,是不至于连打个喷嚏都要请罪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她很快就回过神,让药师继续说。
“但是,上神还是卧床休息的比较好?”
卧床休息?这瑶疏就不太明白了,她只是发热,且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卧床休息?
药师的腰弓更深了,一脸严肃:“上神有所不知,你这一次热症不是一般的热症,乃是因为深入深渊,受地心热力所致。虽说您现在已经无碍,但是谁也不知道地心的热毒是不是已经入了骨。您还是卧床休息,小仙会每日来诊断观察的。”
药师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听得瑶疏的脑仁都疼了,一手挡在了他的面前:“好了,你别说了,你就说想让我怎么样?”
“小仙的意思是,最近两天,上神还是不要离开这张床,时时躺着比较好。”
什么?一听这建议瑶疏就有些炸:“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要住在这里?我的屋子就在隔壁,回去也不可以?”
药师被吼的愣了一下,说话也变得踌躇了起来:“小仙。。。小仙。。。小仙是为了上神的身体着想。出门必定遇风,若是又有了热症就更麻烦了。”
瞧着药师突然变这样,瑶疏的心里又有些内疚,药师说的似乎有道理,可是让她长期住在容浔这里,她怎么做得到?
“不用再说了,你就住下来吧。”容浔的声音轻轻的击打在了瑶疏的耳边,她惊讶的看过去:“什么?你。。你让我住下来?”
容浔点了点头:“嗯,你住下来,反正子墨还没有回来,就算在那边也没人能照顾你。”
瑶疏的注意力,却被那句“子墨还没有回来。”给吸引了:“什么?子墨他还没有回来?”算算日子,子墨也去寻花瑾好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嗯,我让凌端一直注意你那边,可是子墨一直没有回来过,包括花瑾。”
听到子墨和花瑾都没有回来的消息,瑶疏的心里有一些沉闷,她攥了攥手下的被子,过一会儿才闷闷的说:“你能帮我把玖玖抱过来吗?我怕她一个人待着害怕。”
容浔看着她的侧脸,半响才回答:“好。”
瑶疏就这样在容浔的房里,因为药师的那句“必须卧床休息,完全不能离开。”,在容浔的床上待了七天。期间,容浔皆是晚间就睡到原本瑶疏的屋子,白日里就回到这间屋子,坐在软榻上看书,有时候自己和自己下棋,总之就是一直待在瑶疏旁边,寸步也不挪开,美曰其名:“我可以更好的照顾你。”
这样的容浔让瑶疏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这七天间,子墨一直没有回来,花瑾也是如此。瑶疏的心越等越烦躁,忍不住猜想子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到了第七天,瑶疏央求容浔去寻子墨他们,容浔答应她等去和白冉聊过后就会去找。
第七天的时候,瑶疏在药师的诊断下说已经痊愈了,无须再担心地热之毒。瑶疏很开心,终于不用每日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了。
因为知道瑶疏的事,所以原本白冉准备请容浔他们一起来商量穷奇一事也被延后了,现在瑶疏已经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狐宫见一见白冉。
狐宫内,白冉依然坐在书桌后,桌面上是高高堆叠的各类文书,可是白冉却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漂亮的狐眼茫然的看着窗外,面容憔悴不堪。
瑶疏进门,见到白冉这个样子,大惊之色。只是短短几天不见白冉,他竟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百岁。
“白冉,你这是怎么了?”
白冉仿佛这时候才察觉到书房内进了别人,扭过头看着对面的瑶疏,露出苍白的一笑:“小疏,你来了啊。身体好些了吗?”
瑶疏点了点头,说自己已经大好了,又想问白冉是怎么回事,可是容浔拉过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小声的用了白冉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白琼。”
这下,瑶疏就明白了过来,在容浔屋子里的七天也不是仅仅只是躺着,外界的消息,凌端会一个不落的送过去,包括那天醒来后的白琼哭的撕心裂肺的,喊着要去找莫风。
白琼当时被瑶疏打晕,没有瞧见莫风,只记得临昏倒前见到了莫风被一阵紫色雷电击中。她的记忆停留在那里,已经在内心深深的觉得莫风受了很严重的伤,整日吵着要去找莫风。
无论白冉,白琦等人怎么劝,都治不住,没办法,只好施法将她弄昏睡了。长期昏睡也不好,所以白冉还时不时来解开法术,让白琼清醒一段时间,可是醒过来的白琼就只是吵着要去找莫风,白冉怎么会肯,越说白琼却越不听。气愤之下又将白琼弄昏睡了。
如此反复,白琼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最后一次被解开法术后,终于不哭也不闹了,可惜她也没有了反应。每日只是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吃饭,梳头,洗脸,睡觉。这下白冉更加愁了,唤了药师去看诊,药师却说这是心病,他治不了。
心病?能有什么心病,不过就是想去找那个凶兽罢了!白冉永远也想不通,为什么平时自己无甚麻烦的二女儿,现在却是最麻烦的一个。
白冉叫容浔他们来,要说的就是关于穷奇的事。穷奇逃走了,可是作为上古凶兽之一,四海八荒还没什么神仙敢收留他,并且逃往下界的路已经被天帝下令封锁了,怎么着也逃不出四海八荒的境内的。
只是难就难在,四海八荒这么大,穷奇真要躲起来也不一定能找到,就算找到也难以镇压。上一次镇压是多亏了容浔,还是因为拿来了穷奇的父族,少昊族的族印才得以镇压,现如今又有什么宝物能比得上少昊族的族印,能将穷奇再次封印?
找容浔来的理由就在这里,这世间有什么能比得上少昊族得九莲印,能将穷奇封印。容浔蹙着眉,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九莲印之所以能封住穷奇,全都是因为少昊乃是他的父亲,穷奇虽是凶兽,骨子里的血浓于水却不会变,畏惧父亲的心情也不会改变。九莲印是少昊亲自打造出来,上面沾染了少昊的气息,是以一出手,穷奇闻到了父亲的气息,一下子低下头被降住了。
现如今,九莲印已经破裂,少昊的气息全无。少昊一族远居于西部,不问世事,少昊早已仙逝,这世间早已没有了能镇压穷奇的东西。
听容浔说完他的分析,白冉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手紧紧的扣着身下的椅子,过了一会儿才希冀的开口:“若是,女娲娘娘出面呢?”
瑶疏瞧着白冉充满希冀的眼光,实在是不忍打破他的希望,可是事实是:“女娲娘娘她,也不能镇压穷奇。你知道的,女娲普度众生,慈悲为怀,对于穷奇大约是感化的多,又怎么能奢望她去封印穷奇呢?”
女娲坚信世间皆是以善为本,若是有了坏人,那必定也不是真正的坏,往正确的方向感化就一定能将他拉回头。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白冉想要的。其实在白冉的内心深处,他希望穷奇赶紧封印起来,永世不在醒来,最好是本体也离开青丘,走的远远地,无论封印在哪里,都不要再来青丘了。
白冉如今的愿望就是,和他的几个女儿,好好的治理青丘,安稳的在这世外桃源活下去,他会仔细替他的女儿们挑选好夫婿,也许是天界的某个上神,也许只是青丘的一个小小地仙,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会给他的女儿们带来安稳的生活。多年以后,等到他不想再做青丘的国主,他的女儿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白冉就可以从中挑选能够继承青丘国主的继承人,培养他,教育他,最后等他登上国主的位置,白冉就可以真正功成身退了。
可是,若是像莫风那样的,是绝对不可以,莫风只是个假名,他真实的模样只是一只为祸世间的凶兽,给人们带去恐惧和灾难。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莫风再踏进青丘半步的!
第七十章 出嫁了
基本对于穷奇的态度大家都是一样的:找到逃脱出去的精魂,捉回来,封印。这一点大家一致认同,穷奇在外面多待一天,就对外面有危险。
白琼的事暂时还没有解决办法,暂时只能让她这样。瑶疏却没想到白琼的执念这么深,可是执念再深也不能因此放任他。
没过多久,就是白琦的大婚了,所以穷奇和白琼的事情只能先放在一边。
之前因为莫风大闹街市,再加上白琼被掳走的事情,整个青丘都陷入了比较低迷的状态。白琼的找回和白琦的大婚,都冲走了青丘子民的低迷。
七月初七,天气晴好,宜嫁娶,这是九尾狐族和赤狐一族千挑万选的好日子,就在这一天,青丘白冉的大女儿,白琦帝姬,将要嫁给西山的赤狐族族长,赤渊。
赤渊是赤狐族两百年前新晋上来的族长,也是赤狐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族长,仅仅六万岁就坐上了族长的位置,可见他的手段不一般。
再加上他做了族长不久就来白家求亲。虽说是因为他们俩在凡间偶遇相识相知又相爱,但瑶疏总觉得赤渊在凡间遇上白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之前遇上白冉的时候,瑶疏曾经提过这个赤渊是不是别有所图。白冉当时笑了笑:“我青丘白家上古至今的地位,你敢说谁靠着我们不是别有目的?”
他说,赤渊第一次来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赤渊的目的了。白冉说:“赤渊的眼神中,有野心。”
他说,赤渊当时就跪在他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下凡接近白琦是为了拉拢白家这个靠山,白冉当时听到赤渊直接这么说出了理由,让他气的直接就想让人将赤渊给丢出去,不准许他踏进青丘一步。
他白冉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怎么是让人利用的货品?
赤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白冉怎么释放神威,逼他出去,都纹丝不动。赤渊说虽然接近白琦是别有目的,但他如今已经真心爱上了白琦,他以整个赤狐族起誓,一定会好好对白琦。
男人的誓言会作假,可是眼神不会,白冉不信誓言,却信赤渊的眼神。眼神告诉白冉,这个男人或许可信。
所以,白冉松口了。
白冉说:“赤渊在我面前从来不隐藏,誓言或许可能会是假的,可是眼睛不会。怎么样开始的已经不重要了,若是他的确能对我的琦儿好,白家和赤狐族绑在一起又有何妨?”
瑶疏无言以对。
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早早的瑶疏就去了白琦的闺房内。白琦的母亲早逝,白家也没有长辈了,所以瑶疏作为一个辈分摆在那里的上神,来代替了白琦母亲的责任,替她送嫁。
白琦已经穿上了自己做了几个月的嫁衣,一身红衣,脚踩红莲,长长的黑发垂在脑后。瑶疏拿着一把玉梳,一遍一遍的给她梳头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话是喜娘教瑶疏的,长辈给白琦梳头,会给她以后带来好运。瑶疏不会盘发,梳完后,自然是喜娘来盘发。
白琦整个人都带着喜气,面露羞涩,眼角藏不住的笑意,瑶疏看着白琦忍不住的笑意,问道:“你嫁给赤渊,不会后悔吗?”
白琦一边戴耳环一边笑道:“上神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赤渊是我要嫁的夫君,是我认定了的,凡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怎么会后悔呢?”
瑶疏笑了笑:“你说的是,是我犯糊涂了。”
辰时,白琦全部梳妆完毕,盖上了绣着戏水鸳鸯的红盖头,安静的坐在床边,等待着她的夫婿前来接她。
半个时辰后,赤渊便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瑶疏走出去,云端上浩浩荡荡的站着一群迎亲的,正前方身着红衣,骑着白色瑞云天马的,相比就是赤狐族的族长,前来迎亲的新郎,赤渊。
瑶疏深深的觉得,狐族果然是会出美人的族类,这赤渊唇红齿白,飞眉入鬓,一头墨发束于头顶,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按照凡间的礼法,赤渊是要下来,去闺房亲自迎的,过程中还要有给赤渊的考验。赤渊原本在云端没甚表情,可是下来走到狐宫的门口,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还暗自偷偷深吸了几口气。
瑶疏位份太高,有她在底下人就玩不开,所以她隐去身形在一旁偷偷看,见到赤渊的表情只觉得想笑,看他紧张的样子又哪里有人会看得出来这个毛头小子是赤狐族的族长。
考验并不难,只不过是粘粘喜气罢了。很快就顺利就到了白琦的闺房内。屋内,白琦早已端坐好,等着赤渊了。
白琦的脸都被红盖头遮住了,看不清表情,可是放于双膝的手却一直止不住的绞着帕子,帕子也是红的,角上绣着的是一个“琦”字,和一直小小的九尾狐。
原本吵闹的众人,在赤渊推开房门后都安静了下来。白琦也发觉到了赤渊的到来,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几乎一根针掉下来也听得见。白琦屏住了呼吸,一双手绞帕子绞的越来越用力,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她能看到的就是盖头下的这一方小小天地。
突然,修长的手闯进了她的天地,握住了她死死的绞着帕子的手。沉稳的声音在白琦的耳边响起:“琦儿,我来接你了。”
一瞬间,白琦鼻子一酸,热泪在眼眶中就凝了起来。白琦咬着嘴唇,没让泪珠掉下来,也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赤渊的手,从喉咙口发出一个:“嗯。”
赤渊展颜一笑,一手伸到白琦的膝下,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背,将床边的白琦抱了起来。白琦根本毫无准备,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将手勾住了赤渊的脖子,这才发现赤渊竟然是将她抱了起来。
白琦又羞又急,轻轻锤了下赤渊的胸膛:“你快放我下来,按道理是喜娘背我出去才对。”
赤渊瞧不见挡在红盖头下的白琦的脸,却也知道现在的白琦脸肯定红的厉害,听了白琦的话,爽朗一笑:“我赤渊的新娘,让我自己抱出去有何不可。”还扭头对着喜娘说:“怎么,我的新娘一定要是喜娘背吗?”
一旁的喜娘自然是笑意盈盈的说不需要,礼节这种事也不一定要时时遵守,适当的变通也是可以的嘛。
听了这话,赤渊打趣的和白琦说:“你看吧,脸喜娘也说不必时时遵守这礼节,要适当变通,我赤渊抱我自己的夫人,天经地义。”
白琦早就羞的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手轻轻锤了赤渊一下,便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了。赤渊见她害羞的厉害,哈哈一笑不再逗她,跨步抱着白琦就走了出去。
见到新人出去了,原本站在门口的一堆人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一群群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花妖,漂浮在空气中卖力的撒着各种颜色的花瓣,再加上白冉刚刚加筑在上空的幻术,整个青丘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
不远处是赤渊带来的轿撵,前后一共八位轿夫。轿撵旁边站着的是白冉,赤渊抱着白琦走过去,快到轿撵旁边的时候将她放了下来。父女连心,白琦早就感觉到了她的父君站在那里等着她了。
白琦走上前,抬起手就要将红盖头撩起来,白冉手更快一步阻止了她:“别撩开,不是说得要父君掀开才可以吗?你若是现在掀开,岂不是坏了规矩。”白冉声音轻柔,没有苛责白琦,只是在轻声打趣她。
原本因为自己要远嫁出去,远离家乡而有些心情沉重的白琦,听了白冉的打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冉却没有再笑,叹了口气,半响才说:“丫头,你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啊。”只这么一句,就让白琦的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父君,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白琦的声音有些哽咽,拉着白冉的手不肯撒。
白冉拍了拍白琦的手,想要开口嘱咐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上来。一旁站着的白蓁走上前,拉过白冉的手:“父君放心吧,大姐姐这般貌美聪慧,姐夫一定会疼她的,是不是啊姐夫?”
一旁的赤渊宠溺的看着白琦:“自然,我赤渊选的夫人,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
白琦拉过白蓁的手,嘱咐道:“一定要好好照顾父君,随时替他分忧。现在父君的身边只有你了。”她依然还记得穷奇的事情没有解决,白琼依然痴痴呆呆,她虽然出嫁了,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的。
白蓁点了点头,郑重道:“放心吧,大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父君还有二姐姐的。”
总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可是时间却不等人,一旁的喜娘瞅准时间凑了上去说,再不走吉时就要过了。大家这才回过神,白冉催促白琦赶紧上轿撵,免得到了西山误了吉时。
白琦后退了几步,跪了下来,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女儿就此别过,父君珍重。”说完就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一旁的轿撵,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忍不住扑倒白冉的怀里,希望他像小时候那样,还能撒着娇,嚷着:“父君,我要这个,父君,我要那个。”
可是她不行,过了今天,她就是赤狐族族长的夫人,再也不是青丘国主的宝贝帝姬。
轿撵很快抬了起来,白冉快走几步,搭住了轿撵上的小窗,凑近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就退了回去。
没人知道轿撵内的白琦哭的泣不成声。
“琦儿,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白冉的女儿,青丘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第七十一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琦的婚礼是七月七,也是乞巧节,乞巧节是凡人的日子,但是在这青丘,也是一次有情人相会的日子。
每年的七月七晚上,青丘的街上皆是出来相会之人。今年的七月七因为遇上了白琦的婚礼,所以整个青丘都在宴席上开怀畅饮。
瑶疏和容浔几人被白冉另外带去了狐宫,他们几个旧友需要好好的叙叙旧,喝喝酒。白冉将狐宫的内院命人收拾了出来,在正中央摆了张桌子。边上不远处,有一棵很大的榕树,绿叶青葱,树干粗壮,约十人才可堪堪将它合抱起来。
白冉也是嗜酒之人,他的酒窖里埋着一缸一缸的好酒,瑶疏早有听闻,对狐宫私藏的美酒垂涎欲滴。这一次听说白冉将珍藏多年的美酒拿出来一起分享,激动的坐都坐不住,伸着脖子直勾勾的瞧着侍从们从哪搬酒过来。
可是那些狐耳尖尖的侍从们,却只是站在一边,也没有去搬酒。瑶疏皱着眉,觉得白冉是不是在匡他们。白冉也没有解释,只是拍了拍手,一旁站着的侍从就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铁铲,走到了内院的一棵巨大的榕树之下。
一群人吭哧吭哧的挖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约半米高的深坑。瑶疏好奇,凑近一瞧,底下竟然埋着一坛一坛的酒坛子,皆用红色的封口封着。
侍从们一坛一坛的从地下运上来,瑶疏忍不住,将最靠近她的一个酒坛子的封口给打开了,一时间酒香四溢。
浓烈而又缠绵的酒香在封口被打开的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内院,瑶疏深吸了一口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酒!”说着便自顾自的端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浓重的酒香也勾的一旁的容浔,忍不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冉瞧见他们一个一个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很是得意:“怎么样,我狐宫内秘制的酒,很不错吧。”
瑶疏根本挪不开嘴说话,只能猛点头表示赞同。
挖出了酒,就没有侍从们的事情了,他们一个个离去,内院里只剩下白冉,容浔和瑶疏三人。
今日是白琦大喜的日子,要喝就喝个痛快,无论是因为大女儿的喜悦,亦或是因为二女儿的痴痴呆呆一心只要一个凶兽,通通都化作眼前一杯酒,喝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三人围坐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刚开始只是杯子,喝到后面却已经变成抱着坛子喝了。瑶疏抱着坛子,喝多了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却还在拉着白冉嬉闹。白冉早已醉的连话也说不清,一旁的瑶疏还是在拉着他。唯一清醒的容浔走过去,拉走了瑶疏。
可是喝醉了酒的人,通常都没什么理智可言,瑶疏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被容浔拉离了白冉的身边,就蹲坐在地上哭闹着:“你为什么要拉我走!为什么!我不走!我还要和白冉喝酒!”
容浔也不恼,也蹲下身子,耐心的说:“我知道你也哦喝酒,可是你看,酒已经没了啊。”说着,还随便拿了一个散落在一旁的酒坛,倒过来晃了晃给瑶疏看,确认是真的没酒了。
瑶疏的嘴瘪了下来,迷茫的望着四周:“没酒了啊。。。没酒。。。怎么办啊。”
容浔拉起了瑶疏,柔声说:“没有酒了,就回去休息吧,改天再来找白冉喝酒。”
瑶疏一听要回去,孩子气的晃着头,挣脱了容浔的手:“不!我不回去!我还要喝酒!”然后,她有停了下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神秘兮兮地靠近容浔,还仿佛怕别人听到一样,小声的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有酒。”
容浔停下来,耐心的听瑶疏要讲什么。瑶疏说完就拉着容浔的手往外跑去。
此时已经是快要四更天了,外面的喜宴已经结束,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随风吹动的红色碎片。
瑶疏拉着容浔在街市上一路狂奔,风吹过瑶疏的头发,发尾微微扫到容浔的鼻尖,淡淡的清香沁入鼻间,惹得他一瞬间有些晃神。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所以让瑶疏忘记了驾云这件事,她拉着容浔像凡人一样跑,最后花了一炷香时间才到目的地。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容浔环顾四周。这里是青丘的南面,似乎是嫌少有人来,所以杂草丛生,到了目的地瑶疏就放开容浔的手,拉着裙摆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到了草丛中。她弯下身子,拨开草丛一个一个的找。
容浔也不说话,也没有帮她,只是倚靠在一棵树干上,静静地看着瑶疏。看着瑶疏像一个孩子一样,捞起袖管,在草丛中寻找着她口中的藏酒。
今夜的天气很好,月儿正当空,银色的月辉正好在两个山谷的夹缝中照过来,洒在瑶疏所在的位置。而此时,因为瑶疏拨弄草丛,草丛内的萤火虫都因为她而飞起,淡绿的荧光在空中一闪一闪,漫天萤火虫仿佛是一副美妙的而又能动的画。
瑶疏此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来欣喜的望着这突然的惊喜。
她转过身,闭着眼面对着月辉,双手缓缓平举。因为是背对着容浔,所以容浔并不知道瑶疏在干什么,却没想到,一阵轻柔的歌声从瑶疏方向飘了出来,声音空灵而悠远。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边唱,还一边舞动着。容浔从来没见过瑶疏跳舞,一举一动,一个挽手,一个踢脚,在容浔的眼中都仿佛散发着光芒。
这首歌的词来自凡间的《诗经.关雎》,说的是一位一位君子偶遇一位淑女,想要追求的事。而如今,瑶疏跳完这一曲,表面上好像是瑶疏在求“淑女”,而事实上,却是容浔被真正魅惑到了。
容浔无比庆幸,今晚的歌声和舞蹈只有自己看到。
最后歌声停止,舞蹈也停止了,瑶疏定格住动作,只不过半瞬,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还好容浔一直看着她,赶在她倒下去之前接住了她。
原来瑶疏的酒劲上来了,彻底醉倒了。
瑶疏因为醉酒而昏睡了过去,容浔只好将她抱了回去,至今也没有喝到那所谓的藏酒。
白琦的婚礼浩浩荡荡的举行了三天,西山和青丘同庆,虽然青丘的子民并不能到西山为白琦庆贺,但是国主大恩,在青丘也摆了和西山一样的喜宴,流水一般摆了整整三天。
白冉嫁女,心里高兴,不光是摆了三天流水席,还派发红包,虽说一个包里面银钱不多,但是连着派发三天,数量也是惊人的。
喜宴摆了三天,三天后,瑶疏就要离开青丘,她说就不见花瑾和子墨,她担心的紧,干脆就自己去找他们。而容浔,既然瑶疏要走,他也不会想留下来。
穷奇上一次受了重伤,短期内不会来青丘找麻烦,所以容浔也趁此机会回天界再看一看有没有别的方法,重新封印穷奇。
二人都回天界,自然也是顺路。白冉的酒闻着浓烈,喝着也很浓烈,后劲更加浓烈。那一次宿醉之后已经三天了,瑶疏头依然昏昏沉沉的。其实喝完酒的第二天她就头疼的厉害,不过药师开了几副解酒药,脑袋是不疼了,可是却昏昏沉沉的。
一路上很安静,瑶疏因为头脑昏沉而不想说话。是容浔,率先打破了平静。
“你喝醉的那天,还记得那天你干了什么吗?”
瑶疏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揉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容浔说的什么,她想了想:“不就是喝酒聊天吗?”
容浔蹙起了眉头,反问:“你真不记得了?”
瑶疏还算了解容浔,晓得他不会做一些说假话来匡她,容浔这么一反问,她就反而疑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我那天干了什么了?”
容浔挑了挑眉,眉头舒展:“没什么,只不过那天的你让我大开眼界罢了。”
这下瑶疏的心底有些慌了,完了完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干了些奇怪的事情。从容浔的语气来看,自己好像的确就是做了些奇怪的事情啊。
其实一直以来,瑶疏并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还以为自己是那种喝醉了就倒下去一睡到天亮的乖乖类型,因为从没听闻子墨和她说过。子墨照顾她的起居已经很多年,瑶疏酒品好不好子墨是最清楚的了。
瑶疏还准备缠上去再多问几句,这时候她却感觉到了胸口有一阵沉闷感,措手不及的她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一旁的容浔见了吓一跳,连忙也蹲下身,扶着瑶疏的肩:“你怎么了。”
瑶疏没有说话,而是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和花瑾命脉相连的地方,如今有了这种感觉说明花瑾有了危险。
“是花瑾,她有危险了。我要去找她。”
容浔抚着她的肩,想劝她先不要急着走:“你知道她的哪里?”
瑶疏点了点头,抚摸着那块和花瑾命脉相连的地方,那里此时正有规律的一阵一阵的产生闷痛感,瑶疏咬了咬唇忍住了那份闷痛,说:“她在人间。”
“人间?人间的哪里?”
“凡间,修仙门派,长浩门。”
容浔愣在了那里,他的手一下子就从瑶疏的肩上滑了下去。
第七十二章 花瑾在哪
有多少年没有来长浩门了?瑶疏清楚的记得日子,其实没有刻意记住日子,却在这么反问自己的时候不自觉就报出了浮现在脑中的数字。
三百五十年三个月零七天。
日子就像是被人用刀刻在了骨子里面一样,刻意忘记的那一天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仔仔细细的想起来。
因为瑶疏的胸口时常闷痛,容浔便以不放心为借口也跟着她过来了。只是一路上,也不知道瑶疏是因为不舒服还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神呆呆的,也不说话。
容浔站在一旁瞧了一会儿,试探的开口:“花瑾为何会跑到人间?”
他以为瑶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没想要瑶疏立刻就回答了他:“我也不知,只是。。”瑶疏回想起来,找到白琼的前一日花瑾似乎是哪里不对劲:“我们去找白琼的那一日,花瑾似乎心情不太好。”
想了想,瑶疏便觉得是自己的错:“大约是我那几日太过关心白琼了,反而忘记了她。小瑾是一个很需要别人关心的孩子,我那几日忽略了她,她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来了气性。”所以,花瑾就一气之下跑了。
这是瑶疏的猜测,容浔却觉得有些奇怪:“那又为何来长浩门?”
瑶疏说:“长浩门是我当年收服花瑾的地方。”
当年,瑶疏还是凌元娆的时候,随着师父在长浩门修仙。长浩门是仙山,不光是吸引众多灵物前来修炼,也会吸引很多妖物前来。花瑾就是其中一个。
那时候花瑾还不叫花瑾,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跟着一个豹妖后面作威作福欺负些其他小妖精。这些妖怪寄居在长浩山下,比邻长浩门,自然是不敢滋扰山下的百姓,只是妖怪和妖怪间偶尔有斗争。
那年,凌元娆年纪还小,堪堪到她师兄的手肘处。师父为了考验她的法术练得如何,便带着她去山后面练习,在山间行走的时候,遇到了正在作威作福的豹子精和跟在他后面的花妖。
妖怪间的斗争,本来长浩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会危害到山下的百姓,也不会妨碍他们的修仙,长浩门都不会管。可是如今却偏偏遇到了豹子精在欺压一只鹿精,还几乎将鹿精的精元给吸干。
这般伤天害理违反天地法则的修炼之法,既然被遇到了就不能放过,一只豹子精很快就被凌元娆的师父给收了,剩下一只花妖,师父让凌元娆收了当做练手。他们都不难抓,一下子就被收了。
回去后,因为豹子精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必定会被炼化成丹,本来凌元娆准备将花妖也丢进了鼎炉内,可是师父却让凌元娆将那个花妖给留下。
师父当时的理由是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但她一向听师父的话,所以就将花妖留了下来,并且取名,花瑾。
又为了防止花瑾日后叛变,师父还作法将她俩的命脉相连,这种命脉相连并不是平等的,若是凌元娆死了,花瑾一定会死,可若是花瑾死了,凌元娆会有感觉却不会死。
多年的陪伴,让瑶疏早就忘了命脉相连这件事,她以为花瑾会一直在身边,却没想过她会突然离开,又回到这个地方。
思索间,长浩门已经到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瑶疏和容浔都隐去了身形,站在云端。三百多年过去了,长浩门还如以前一般没什么变化,可是看了一会儿,瑶疏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连守山弟子也没有?”
目光看向长浩门的山门,高耸的山门口空荡荡的。按照以前的惯例,长浩山整个上空都有一层护山结界,长浩门的外面也有一层防御结界,到了长浩门的山门口,也有一层结界。一共三道结界,每一道都是为了防御外来攻击,因为长浩门的位置特殊,所以时常有魔族来犯。守山弟子的存在除了看守结界之外,也是为了若是有人来访,也可及时通报。
瑶疏心有不安,落下云头,站在山门面前。用手探了探山门,可是山门的结界并没有遭到破坏,瑶疏心里疑惑,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只不过是这一任的掌门撤掉了守山弟子而已。
长浩门的结界坚不可摧,可是瑶疏如今已经不是凡人,手指轻轻一勾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划开结界,正大光明的走进去,然后再补好结界。
走进长浩门,先映入眼睑的就是当年长浩门弟子一起练功的地方,一大块广场空地,可是同样空无一人。
瑶疏抬头看了看日头,现在是凡间的辰时,正好是练功的时辰,可是却一个人都没有。瑶疏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莫名的心慌。这时候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痛,瑶疏捂住胸口,疼的弯下了腰。
一旁的容浔扶住了她:“又疼了?是花瑾吗?”
瑶疏点了点头,这下她已经疼的话都说不完整了:“唔。。。很近。。。。。花瑾。。。。就在附近。”
容浔焦急的望着四周,可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花瑾在哪,我没有看到。”
可是此时的瑶疏捂着胸口,疼的直冒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容浔见她疼得厉害,心里又急又痛,后悔怎么没有把凌端给一道带过来。
就在容浔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瑶疏一把拉过容浔的手,摊开他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了些什么。容浔看着她写完,问道:“后山?”
瑶疏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答案的容浔立刻将她抱起,冲向了后山。
容浔带着瑶疏直接飞到了后山,一路上一片寂静,可是越靠近后山,就越能听到一片嘈杂声。由远及近,等到了后山,这些声音就几乎在耳边了。
到了后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瑶疏就明白了为什么整个长浩门都没有一个弟子了。
因为整个长浩门弟子的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手持各自的法器,一个个犹如都微微弓着腰,警惕的望着不远处。
到了这后山边,瑶疏胸口的闷痛就稍微减弱了些,这说明了花瑾近在咫尺。瑶疏抬起头,略微够了够,可是长浩门弟子众多,她一眼也看不到。
瑶疏示意容浔将她放下,容浔一开始不肯,仔细询问她是不是真的已经不疼。瑶疏再三保证,也许是因为花瑾就在不远处,所以导致她的疼痛在渐渐散去。容浔将信将疑,但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因为隐去身形,所以这里的弟子们根本没有发现多了两个人在后面窥探他们。隐去身形也不代表会碰不到他们,这里的人太多难免磕碰,容浔就带着瑶疏驾云飞在半空中。在空中瑶疏就能仔细看清底下的状况了。
瑶疏仔细看了看这些弟子们站的位置,发现他们的位置连起来竟然是一个阵法,这个阵法瑶疏只见过一次,是在凡间的时候,在师父的书房内看到的。
这个阵法叫七星罗玉阵,是专门用来伏魔的,这个阵可大可小。小了,那威力就不会很大,大了,威力就很大。这个阵最多需要五百人,是七星罗玉阵的极限,最大的阵一出,任何妖魔鬼怪也无法脱离,必定会死在这个阵中。
这个阵不光是人多,更重要的一点是,进入阵内的妖魔鬼怪通通无法超度。此阵一出,阵内罡风烈烈,圈在里面的妖魔鬼怪不出半柱香就会被零秒的罡风给撕裂,永世不得超生。
瑶疏当年只看一遍就记住除了因为这个阵是用到人数最多的之外,还有就是它的残忍之处。长浩门历任掌门信奉的都是,遇上妖魔鬼怪,能超度便超度,能感化就感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赶尽杀绝,可是这个阵一出分明是要阵内的人的命。
瑶疏想到自己凭着命脉相连到了这里,心中不免想到了不好的猜测,莫非花瑾就在阵内?
想到这,瑶疏的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忍不住握住了容浔的手:“花瑾!花瑾她在阵内!”。容浔听了瑶疏的话不敢置信,花瑾乃是花灵,怎么会被捕到这个阵法内?
“你确定花瑾在里面?”容浔有些不确定。
瑶疏猛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底下的阵法,阵法已经开启,阵中心处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她看不清阵内的是谁,但她却打心底里相信,那就是花瑾。
她拉着容浔的手,声音都开始颤抖:“是花瑾,救她,救她,不然来不及了!”话还没说完,自己已经跳下了云端,容浔只好也跟了下去。
瑶疏撤去隐去身形的法术,站在这些弟子们面前。修仙弟子眼再拙也瞧出了这位突然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子是一位仙人,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忘记了他们正守着一个阵。
趁着他们这一瞬的走神,瑶疏快速走到阵眼处。她看过这个阵法,还记得这个阵法的阵眼在哪里。瑶疏准确的找到了位置,一把拉住了阵眼处的年轻人将他往外拖。原本开启的阵法因为阵眼的离开而瞬间就失去了力量。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长浩门弟子根本还来不及反应。
瑶疏急冲冲的跑到了阵中心,拨开挡在面前的人,可是。
“花瑾呢?”
第七十三章 回到長浩門
眼前的阵已经被破坏,留出一小块空地,蹲坐在正中央瑟瑟发抖的人却并不是花瑾。而与此同时,原本瑶疏胸口的钝痛感已经消失了,一瞬间便没有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们是什么人!”
原本没有反应过来的弟子,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个个扬起法器,祭出法术:“何方妖孽!竟来长浩门捣乱!”
瑶疏又岂会将这些小小修仙者的攻击放在眼里,转过身一道仙障已经形成,全数将这些弟子们的攻击挡在了外面。这些弟子见到自己的攻击全数无效,面上焦急了起来,还透着一点惧色。
容浔原本是要下去的,但他瞧见瑶疏这架势,自己也能搞定,也就继续安稳的坐在云头上了。
瑶疏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过去,她本就是武神,身上自带这一股子煞气,冷冽的煞气卷起她的衣袖使其在空中飞舞:“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花灵。”
不远处的弟子见她走了过来,举着法器慢慢往后面退去,他们修仙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过像眼前这样法器和法术皆攻击不了的厉害人物。
“我们从未见过什么花灵,你这妖怪!别再往前走了!”
妖怪?瑶疏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疑惑道:“你说,我是妖孽?”
在最前面的一个修仙者,身着紫色,看他的穿着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像是门派里面地位比较高的人物,身边的人都在叫“师兄”。
可是他见到瑶疏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连手中的法器都握不住,一直在颤抖:“你。。你是何方妖孽?”
瑶疏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她跳的急,连自身的仙气都没来得及掩藏,浑身上下瑞气条条,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所谓修仙者是有多眼拙才会将她堂堂武神认为是妖孽。
自己不过刚离开三百多年,怎么长浩门的弟子不济到这种地步?
“你们的掌门师尊在哪里?”瑶疏至今没有见到尹柏言的飞升的名簿,所以她猜测尹柏言还在长浩门内。
“叫你们的掌门师尊出来!”这一声吼,带着神族的神威,压的这些修仙者猛地一震,震到了地上。先头的几个大约法力高一些,勉强还能说话:“去。。去请掌门。”
这些修仙弟子看起来连她当年在长浩门带的那些弟子的一半也达不到,问他们花瑾在哪,还不如直接找来尹柏言问清楚。他当年也是认识花瑾的,有他在事半功倍。
没一会儿,去寻掌门的弟子就回来了。急匆匆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着银紫长袍的年轻人,他头上的束冠是掌门才有的玉冠,看到他的出现,瑶疏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这个年轻人走上前,远远的看到了站着的瑶疏。原本听到弟子的禀报他是愤怒的,这七星罗玉阵是他花了一番心思才摆好的,而且这是长浩门不外传的密阵,专门用来捕猎自以为无人能破,却想不到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一拉就拉开了。
可是在他看到不远处的瑶疏后,心里的愤怒瞬间消失,还带着几分忐忑。弟子们眼拙,可他作为一派掌门自然是有几分眼力的,他瞧出了瑶疏的身份不凡,猜不出到底是何人,却总是一位仙人吧。
他走上前,鞠了一躬,行了个大礼:“信者浮尘,参见仙尊。”
瑶疏看着眼前的这个自称叫浮尘的人,他的模样和记忆中的尹柏言长得并不相像。
“尹柏言去哪了。”
浮尘楞了一下:“柏言师祖已经离去多年了。”
离去?
“什么意思?他的天劫没过?”因为天劫没过的修仙者数不胜数,但是尹柏言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他的资质如何瑶疏是最清楚不过了,不出百年一定能位列仙班。
可是瑶疏是掌管神仙名簿,有没有人晋升她再清楚不过,尹柏言若是飞升了她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可是名簿上从未显示过尹柏言的名字,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飞升失败了。
“柏言师祖是三百年前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什么意思,他不想位列仙班?难道是因为。。
瑶疏还在胡思乱想,原本在云端上面的容浔听到这句话立刻跳了下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怎么样,问道花瑾的情况了吗?”
瑶疏这才回过神,想起来自己来长浩门的目的,正色道:“长浩山近来有没有一个花灵出现。”
原本跪在地上的浮尘瞧见眼前又多了一位神仙,心下一惊,沉了沉心才回答道:“长浩山长期有灵物盘踞,不知仙人要找的是哪一个花灵。”
“我要找的,近日刚来长浩门。”
跪在地上的浮尘想了想,说道:“仙人怕是找错地方了,长浩门近日并无新的灵物出现,更别说花灵了。”
瑶疏不是没有在长浩山待过,长浩门的结界覆盖住了整个山头,这长浩门来了什么灵物,因为结界受到波动,门内的人肯定会知道的。
瑶疏觉得这个浮尘没有老实回答她,眼神冷了几分:“长浩门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新来的灵物你们门内一定会有感知,我丢失了一个近身花灵,她传给我的讯息表示她在长浩门,不然我也不会来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瑶疏又将身上的神威加重了,这下连浮尘也撑不住,猛地被这神威死死地压制在了地上。
其实瑶疏很不喜欢这种方法来逼迫人,可是这个浮尘看起来很不老实,她并不是不知道长浩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盘踞在长浩山千年,是凡间修仙门派中最接近天界的地方,世代掌门皆是正人君子,可是这个浮尘眉梢带着算计,眼神漂浮不定,不像是一派掌门。怎么尹柏言选的后人是这样的。
浮尘也直不起腰来,更别说别的修仙弟子了,特别是一开始那个喊瑶疏是妖孽那个,撑不住神威的压力,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他颤巍巍的爬到浮尘的旁边,虚弱道:“师尊,前段日子,后山不是来了个小花灵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瑶疏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走到那人面前:“你说什么?你看到过一个花灵?”
因为瑶疏的走进,那人几乎被神威给压得透不过气,血汩汩的往外吐,容浔拉了她一下,瑶疏这才收敛了自己的威压。收起神威的那一刻,那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瑶疏瞧着他喘气难受,伸出手到他的眉间轻轻一点,那人瞬间就恢复了过来,火辣的胸腔仿佛注入了一道清泉,缓缓治愈了他。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浮尘见到这一幕,眼神瞬间一亮,可是很快又隐灭下去。
那人惊奇的看了看自己身上,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胸口,半响才相信自己的确是好了,还是被眼前这位仙人所救,连忙跪下来真心实意地行了个大礼:“多谢仙人相救!”
那人连着拜了好几遍,瑶疏心里有些不耐烦,一手虚虚抬起,虚空抬住了那人准备再次拜的身子:“好了好了,不必再拜了,你只需带我去找那个前几日来的花灵就好了。”
那人连声答应,开开心心地站了起来,刚准备抬脚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低下头问道:“师尊,我能带他们去吗?”
因为神威的散去,浮尘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云淡风轻,连眉梢的带着一股子清冷,好像刚刚看到的那一点算计是假象。
浮尘由别的弟子扶着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仙人,浮尘前段日子在闭关修炼,是以门内的事情都是交给大弟子来管的。灵物的进出也是他最先知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还真有一个花灵来了我长浩门,既然如此,便让我二弟子带你们过去吧。”说着,手虚虚的指向了刚刚询问他的那人,原来他是浮尘的二弟子。
得到了掌门的允许,这个二弟子就喜滋滋地走在了前面给瑶疏二人带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二弟子心情特别好,似乎完全忘了刚见面时候的不愉快。这人还特别爱说话,一路上都在说,不过大部分都是表达了对瑶疏和容浔的崇拜之情。哦,差点忘了,他自我介绍叫清。
清是一个很活泼的人,话多可是说话却依然带着小心翼翼和满满的崇拜。瑶疏因为寻找花瑾焦急,懒得应付他,只是随意的嗯嗯啊啊。至于容浔,那是更不可能和他说话了,一路上冷着一张脸,清碰了两次冷钉子就不敢再去了。
长浩山的路这些年来没什么改变,其实清在前面带路走了没多久,瑶疏就知道花瑾是待在哪里了。
长浩山有一块地方,是专门用来埋葬长浩门历年修仙者的尸骨的,也不是所有人的尸骨,主要是掌门尊上和执教仙尊的。飞升成功或者失败,都要有一块墓碑,成功的会是一个衣冠冢,失败了就是真正的墓碑,以此纪念在人间的存在。
这里是长浩门的墓地。
穿过一片树林,再循着一条小河流走了三里,终于到了。这里是瑶疏最熟悉的地方,在师父和师兄相继飞升离去后,这里是她常常来的地方。
回到天界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记不住在凡间的事情,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居然又记了起来,包括这片常常来的墓地。可也许是时间太久,她那时候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瑶疏以为那段日子就只是一段平常的记忆,却没想到再次回到这里,心中又涌出了特殊的酸楚感。
第七十四章 找到花瑾
长浩门的墓地,叫天道。
天道,天道,修仙多年,能否有缘渡过天劫飞升为仙,位列仙班,最后都看天道。这是长浩门的第一任仙尊说的。
长浩门创立多年,其实能位列仙班的屈指可数,这里大部分的墓都埋葬的是尸骨。因为有灵骨的人多,有仙缘的却不多,大部分的修仙者最后的结局都是因为过不去修仙的坎,只能回到凡人,经历生老病死。
可是,从凌元娆的师父开始,长浩门的成功渡过天劫的修仙者就多了起来。首先就是她的师父,师父飞升后没多少年,大师兄云落尘也渡过天劫飞升为仙。
连续两任掌门都飞升为仙,是凡间修仙门派内的一大事,也是长浩门的荣耀。即便在天道内,给他们立了碑,也是欢喜的。
天道内一片寂静,清因为对先祖的敬畏,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
这个地方,瑶疏比清还熟悉。绵延数起的碑林,熟悉的字眼,让她好像回到了增进还是凌元娆的日子。
转过几个弯,绕过几个刻着“某某仙尊”的墓碑,在天道的最深处,有一处是新的墓地,那里的石碑是近三百年内新立的,排在前面的石碑上面写着“长浩门云落尘仙尊之碑”。
在它的后面,隐约露出一截水红色的衣袖,瑶疏看到那截衣袖,快走了几步,绕过石碑。
这个石碑的后面立着的是另一块石碑,一个身着水红衣衫的女子跪坐在前面。
“花瑾?”瑶疏试探的喊了一句。
那人听到声音,背影颤了颤,不敢相信的缓缓回过头,一张姿容俏丽的脸出现在瑶疏的视线中。
“小瑾!”确认是真的花瑾,瑶疏一时间眼泪几乎要出来了,她跑过去抱住了地上的花瑾。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被抱住的花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真正发现,眼前的人是瑶疏,然后慢慢回抱住她。
瑶疏抱了她一会儿,然后直起身子上上下下检查了花瑾的全身上下:“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还是被人攻击了?”
花瑾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因为契约的原因,她的境况如何,瑶疏都会知道。
花瑾摇了摇头:“没有,我是为了破结界才受了点伤。”
结界?什么结界?天道内都是因为都是世代掌门人的墓地,没有陪葬品,有的只是一把白骨,所以并没有设置结界,这点从刚刚瑶疏一路走来就已经重新验证了。
花瑾手指向身旁的墓碑,说:“是它的结界。”
瑶疏扭头看过去,这也是一个新的碑,看样子仿佛是立了没多久,看新旧程度瑶疏几乎是以为又有一个修仙者飞升或者失败了。可是再往下看,上面写着“长浩门执教仙尊凌元娆之墓”
这是她自己的墓。
长浩门当年为了区分飞升与失败者,在这些碑上,若是最后刻了“碑”的,就是飞升为仙位列仙班了。若是刻了“墓”的,便是失败的,也包括因为门派而舍命的。
凌元娆是后者。
凌元娆已经死去三百多年,可是这个碑新的像是刚修建不久的。花瑾靠近那块墓碑,用手轻轻拂过石碑,淡淡说道:“我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块碑被一个结界罩着,那个结界保护这块石碑不被风吹雨淋,少了这些,石碑就看起来犹如新的一般。”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费了一番心思才将这个结界解开。”
瑶疏看着眼前的墓碑,面无表情:“为什么要解开。”
花瑾温柔的笑了笑,手缓缓拂过石碑,温柔的眼神仿佛这块石碑是一块活物:“这样我才能重新接触到凌元娆,才会觉得以前那些日子都是真实的。”
瑶疏没再说话。
看到自己的墓是什么感觉?瑶疏不知道别人的,但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墓的存在像是要告诉她,过去的种种已经死去,世间再无凌元娆这个人,凌元娆已经随着那次魔界入侵的事而舍命离去。
一直站在身后,默默看着瑶疏却没有说话的容浔,从瑶疏进入天道开始,手就不自觉的攥紧了,看到瑶疏因为花瑾的指引而看到那块碑后,手心几乎攥的指甲都要嵌到掌心里面了,可他的面上却任然没什么表情。
容浔站在后面,他不方便走上前,所以也就不知道瑶疏看到那块碑的表情如何,心情如何。
瑶疏站在那块碑前,站了足足有一刻钟,然后转身,拉着花瑾走了出来。走到清的面前:“走吧,有劳带路。”
清没那么多心思,只是瞧见了瑶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没注意到其他的事情。瞧见瑶疏带着一个娇滴滴地美人从里面出来了。
清是男人,见到美人忍不住就殷勤了些。瑶疏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清不敢动歪心思,眼前的花瑾美人只是一个花灵,清不会再气势上被压倒,路上忍不住多多嘘寒问暖。
花瑾站起来后很虚弱,路也不太走得动,清自告奋勇的说要背花瑾,瑶疏理也没理他,只是告诉花瑾,撑不住就变回原形休息一会儿。话刚说完,原本虚弱的倒在瑶疏怀里的花瑾就变成了一朵花。
清是修仙者,可是他也没真实见过灵物变身的样子,一下子有些被吓一跳,尤其在见到娇滴滴地美人最后变成了一朵花,殷勤的心思业绩慢慢收敛了起来。
在回到后山,瑶疏发现,长浩门上下包括浮尘都还跪在原地,半分也没挪动过,瑶疏蹙着眉,即便在天界,她也不习惯这么多人一直跪着她:“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啊。”
跪在最前方的浮尘说:“信徒等人不敢起身,静等仙人再次大驾光临,我们聆听仙人的教诲。”
瑶疏蹙着眉,抱着肩膀,手指不耐烦的敲击手肘处。她本在天界就是一个散漫心思的神仙,能从神女变为上神也是意外。
当年在女娲殿的时候,就最讨厌听到聆听教诲四个字,因为她根本没什么可说的,词穷。
身后的容浔站了出来:“聆听教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就算是在天界,要听我们俩开坛讲经说法,也需要斋戒三天,方可开始。”
听到这,底下的弟子们一个个面露失望之色,容浔恰巧的补上一句:“可是我们雨长浩门颇有渊源,所以决定在这里多留几日。你们斋戒三日,我们三日后再聚。”
连带着浮尘在内的一众弟子高呼“仙人万福”。
瑶疏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浔。
浮尘临时遣派一个小弟子将自己的主殿给收拾了出来,要给容浔和瑶疏居住休息。瑶疏自然不会拒绝,那间房子曾经也是她居住的。
等到了绝尘殿,绝尘殿亦如三百年前那般,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床似乎换过新的了,以前的床帘也都换了。瑶疏有些感伤,但想一想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了,换也是正常的。
进了绝尘殿,引路的弟子就下去了,花瑾因为虚弱变回原形睡觉补灵气,殿内只剩下瑶疏和容浔了。
瑶疏想到了容浔刚在后山手要开坛做法的事,质问他:“你为什么说我们要开坛做法?我们两从来都不是讲经的料,你偏偏还答应了人家。若是这次我把元聃带下来就好了,他整日没事做,嘴皮子耍的最溜。还常常和他师父鸿钧老祖一起开坛讲经说法。”
瑶疏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既担心自己根本无经可说,又后悔之前离开青丘没和元聃一起,不然现在就可以叫他直接说一场。
她自言自语了半天,后来又想到:“你为什么要说斋戒三天?天界有这规矩?怎么我从来不知道?”
容浔双手扶住瑶疏的肩,叹了口气,无奈道:“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一听到这话,瑶疏有些激动了,接着憋着嘴:“从小到大,我最怕讲经说法了。”说着说着,眼泪似乎都萦绕在眼眶里了。
容浔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去讲经说法了?”
听到这话,瑶疏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一下子收了回去:“你早说嘛,不用我说最好了。”
说完就捧着手上变回原形的花瑾,走向桌边找了个空花瓶,将她插了进去。手指轻轻一点,瓶中瞬间出现了满满的水,这自然比不过凤弓殿的西山圣水,却是这长浩山内最具灵气的水了。
她不问容浔为什么要留在长浩门三天,这让容浔有些挫败,他刚刚几乎已经做好质问他的准备了,可是结果是,瑶疏问也没问,只是去摆弄花瑾。
容浔顿了顿,走过去,坐在了瑶疏的对面:“你不问我,为什么留在长浩门三天吗?”他的语气带着试探,又透露着不安。
瑶疏正在专心致志的弄着水中的花瑾,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只是淡淡的说:“你想要留下来你的理由,你想说肯定会说给我听得,我只是选择相信你而已。”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瑶疏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容浔。
容浔被这么认真的瞧着,再加上那句“我只是选择相信你而已”,一时间耳根都变得通红了。
第七十五章 芷淸姑娘
找到了花瑾,瑶疏的心算是定了下来。接着想起来,子墨说过来寻花瑾的,可是如今只有花瑾在这,子墨却不见了。
花瑾休养了一夜,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灵气。等她醒过来后,瑶疏第一件事就是问子墨的下落。
可是花瑾的回答却是:“我半路将他赶走了。”
“为什么?”
花瑾低着头,手指一直把玩着面前的花瓶,踌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想让他跟着我回长浩门。”
瑶疏没再说话了。长浩门对于她来说有不可改变的地位,对花瑾来说也是。她不知道花瑾为了什么而一定要离开,但她明白花瑾想要一个人会长浩门的心。
瑶疏握住花瑾的手,柔声问道:“上次,你对着我欲言又止,是想要回长浩门?”
花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嗯,长浩门的其他灵兽传信给我,说长浩门换了新的掌门,我。。。我想回来看看。”
瑶疏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花瑾对长浩门的心亦如她对长浩门的心,大约当时花瑾是想要让瑶疏和她一起下界来看看的,可惜当时瑶疏的心里都一心想着如何找到白琼,没注意到花瑾的不寻常。
无论怎样,瑶疏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怎么?难道子墨没回去?”花瑾刚刚才明白过来瑶疏一开始的问题。
瑶疏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也可能是错过了也说不定。”青丘到人间也是需要几天时间的,也有可能子墨被半路敢回,到了青丘又恰好瑶疏他们离去了,可能现在子墨回了凤弓殿。
“你不必担心,我会联系一下凤弓殿的守门灵,看看子墨有没有回去。”
听到瑶疏这样说,花瑾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花瑾无精打采的拨弄着花瓶,瑶疏瞧她没精神,建议道:“很久没回来了,我们不如去镇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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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浩镇
三百多年不见,长浩镇亦如当年一般繁华,只不过比起当年还大了一些。原本都是一些低矮的瓦房,现如今多得是高门大院,门口都有着两只石狮子镇宅。
街道拐角处依然是一间茶馆,只不过,当年这是一间平常人都可进入喝茶听书的地方,现如今却是一间需要特别的人才可进入的茶楼。
瑶疏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花瑾不肯扮男装,只是将艳丽的面容稍作掩盖,还是穿着那一身水红色衣衫就出门了。
纵使她们俩隐去了身上的仙气,但是长浩镇并不大,几百年来,这个镇子上常住的有哪几户人家,哪些人家是新搬来的,哪些人又是长浩门里面的修仙子弟,这些镇民一看就看得出来了。
再加上,瑶疏二人气度不凡,这些百姓便纷纷猜测,这大约是长浩门新晋的弟子。
瑶疏本意是希望低调一些,却没想到这些镇民都偷偷看着,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看,但是作为一个神仙,晓得有人偷偷看着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旁的花瑾却是毫无反应,她本就在意自己脸,因为来一次镇上却用了幻术挡住了自己娇美的容颜,她有些不开心。可是即便如此,看到这么多人赞叹她的容貌,花瑾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忍不住就仰起脸得意洋洋起来。
瑶疏不喜欢这么多人瞧着,打开自己随身带的折扇,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低着头匆匆往茶楼方向走去。
走的太匆匆,却反而撞到了一个人。
瑶疏看着地,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一个人,一个不注意就撞了上去,那人一声惊呼,听声音轻轻柔柔地是一个女子,差一点就要倒了下去。瑶疏吓了一跳,可手却下意识的就抓了过去,拉住了那名女子,再往回一拉,一个反冲力差点又撞到瑶疏自己,另一只手就揽住了那名女子的腰,这下她的脸就离得瑶疏很近,连呼吸都能互相感觉到。
那位姑娘睁着眼睛面上没什么特别,反倒是瑶疏,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瑶疏睁大眼睛,连声说:“抱歉。”,接着松开揽着她的那只手,将二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她这才注意到,眼前那个差点被她撞倒的女子,也是一位清秀佳人。一身素衣,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嫩白的脸,一双翦水秋瞳,因为刚刚的突变情况而微微睁大,嘴唇微微抿起。
这些都发生的很快,一旁的花瑾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终于发现发生了什么事后,才担心的开口:“姑娘,你没事吧。”
瑶疏也抱歉的向她行了一个礼:“这位姑娘,在下唐突了,没有撞坏你吧。”
那位姑娘,袖口处露出细白娇嫩的手指,轻轻抓住了自己领口处的衣服,半响才收回手,将手放在腰间福了福身,回答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家并无大碍。”
瑶疏无意间低下头,这才注意到,地上撒了一地的白色或者红色的粉末,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地香气,一旁还有一只打翻的竹篮,竹篮内同样也有一样的香气,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这样就不难猜,这些东西,都是因为瑶疏无意中的碰撞而翻倒在地。
这下,瑶疏的心里更加愧疚了,这些胭脂水粉看起来分量很多,不像是一般女孩子要用的量,这么多很大的一部分可能是要拿去卖的,而瑶疏不巧坏了人家的生意。
“姑娘,实在是对不起,在下打坏了你的东西,我。。。”
抱歉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女子就摆摆手,柔声说道:“公子不必道歉,也是我没有注意到公子。”
“可是这些胭脂水粉。。”
那位女子看了看洒落在地上的胭脂,向她安慰一笑:“公子不必担心,刚好这一批的胭脂水粉,我做的不太满意,这下让我有了借口再去重新做一份好的。”
可是这话,在瑶疏的耳朵里面看来都像是好心的安慰。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在下还是。。。。”原本瑶疏是想要赔偿一点银子给那位姑娘,可是摸一摸袖口发现自己又没有带钱,再想一想这次下凡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做好这手准备,就算变出银钱给这位女子,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没过多久就会消失。
瑶疏想了想,改口道:“在下愿意帮助姑娘,做好新一批的胭脂水粉。”
这话一说出口,不光一旁的花瑾惊到了,连面前这位姑娘都惊到了,一双秋瞳睁大了,惊讶的问:“公子也会做胭脂?”这个语气即疑惑也带着不敢相信。
瑶疏尴尬一笑:“不,在下并不会。”
那位女子舒了一口气,刚准备拒绝,瑶疏又说:“但是,在下可以学的。”
花瑾在一旁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她不懂瑶疏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跟着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轻皱着柳叶眉,似乎在思量怎么才能拒绝的好,可是瑶疏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一把走上前抓住她的手,一双眼深情款款看着她:“姑娘,在下是诚心要补偿你的。”
这话一出,那位女子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红晕印上她嫩白的脸看起来分外好看,她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的手,侧转过身,素白的手背靠山她自己微烫的脸颊。
等到确定自己脸上的热度下来后,才说道:“公子。。公子既然诚心,那就明日来奴家的坊内做事吧。”
瑶疏喜笑颜开,躬身道:“多谢姑娘能给在下一个补偿的机会。”
那位姑娘福了福身,就要转身离去,瑶疏又喊住了她:“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那名女子停了下来,说:“奴家姓白,名芷。”说完,就离去了,连地上的竹篮也忘记捡了起来。
瑶疏面带微笑看着白芷清离去,等她走远了,她的笑就慢慢淡了下来。
花瑾见白芷清终于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了,才开口问道:“姐姐,你怎么非要跟着那个白芷清。”
瑶疏没有回答她,半响才反问:“小瑾,你觉得浮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浮尘?”花瑾不懂瑶疏怎么会好端端地提到浮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想法:“浮尘我并不了解,但是门内的弟子好像对他的口碑都很不错,说他为人友善,最关键门内每一个弟子的名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是问别人的想法,我在问你的。”
花瑾楞了一下,顿了顿才回答:“我不喜欢浮尘。”
瑶疏反问:“哦?为什么?”
花瑾皱着眉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可是却没有头绪,只好摇摇头:“不知道,只是见到他就不舒服,很不喜欢。”
瑶疏听了,没有回应,站在原地又看了眼白芷清离去的路,才说:“我们回去吧。”
花瑾的眼睛一亮,激动的问:“是回凤弓殿吗?”
瑶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折扇轻轻敲在了花瑾的头上:“想什么呢,回长浩门。”
花瑾郁闷的揉了揉脑袋,想想也对,刚刚才答应了那个白芷清说明日要去找她,帮忙做胭脂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