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毅然起程,难舍
回到唯情园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可是显希坐在窗前,内心却久久难以平静。哪怕是不去看冒顿,但他滚落的几滴清泪还是刺痛了她的心。他也会流泪吗?
“公主,里娟来了。”南赤木轻轻地推开了门。
显希这才站起,转身时正好迎上里娟担忧的目光。
“公主,听说刚才——”里娟真是担心死了。公主为何要这般倔强呢?高高在上的单于都当众示弱了,公主为何还要执意离开?
“我没事。倒是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显希想到明日离开,还是放心不下里娟。若是她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就带着她一起回到汉都。
里娟一怔,既而如实地禀报说:“回公主,冒顿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没有任何的保留。”
显希微微舒展了眉头,“那是不是说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是的。”里娟回答得干脆。
“那明日就一起离开吧!必竟来的时候,我们是一起过来。离开自然也不能少一个。”显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历经磨难,她们终于可以顺利地启程了。
想想来时,满目的风沙,以为自己会捱不住。可是几个月下来,她不仅建了自己的居所,还有了“阏氏”的封号,哪怕是名义上的。这些都大大好过自己的初衷了。
此次回到汉都,虽说没有最后完成汉帝的使命,但至少单于是不会和汉国交恶的。哪怕他曾经威胁过自己,但以他的禀性还不至于使诈。
几个月的惊险终于熬过,她应该是幸运的。至少没有死于射杀的现场。哪怕这件事成了各国的谈资,她也襟怀坦荡,从未做过有危匈奴之事。
离开了便不再有烦恼,不再有牵挂,她理当开启另一种人生。可是为什么却难以振奋,为什么会心痛不已?
无意之中瞥过床上的那双睡枕,压抑的翻腾终于滚滚而来,冒顿的各种神情跃现于眼前,还有他霸道的各种邪肆。原来,他的气息早已驻留在心间,想要拂去竟是这么难,这么难。此后,便是自己一个人了,她可会怀念他曾经温柔的怀抱,还有肺腑的宠溺?
看着显希眼里的落寞和悲凉,里娟终究是上前扶住了她,轻声地说:“公主,若是您对单于还有半分的情念,留下可好?”
闻言,显希的神情立刻变得阴沉,冷声地问:“何出此言?”
“因为你们本是相爱的,只是因为中间的误会无法打开心结,公主真的离开,恐怕再无相聚之时。那个时候,单于的身边势必会有新的阏氏。哪怕公主是恨他的,怨他的,可终究是爱他的,不是吗?里娟不相信公主听到单于喜讯的那一刻会淡定如常。”说完,里娟直直地看着显希,哪怕被公主责罚她也认了。
“那又如何?我本不属于北土。既已离开,就该接受任何一种可能。我是不会留下的。”显希猛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决定必须脱口而出,否则,她恐怕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思虑。因为迟疑片刻,可能她真的就后悔了。
“公主,里娟倒是愿意留在北土。愿意孤守这里的唯情园。我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了这里。哪怕公主不再回来,我也要让单于始终不忘公主。或者说这也是里娟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必竟里娟害过公主,能在异国为公主守得一方天地也是一件骄傲的事情。”这个想法里娟已经想了很久,她绝不是一时的冲动。
这次,显希倒是瞪大了眼睛,她激动地问道:“里娟,你可知这样做的熬煎?没有我的保护,没有单于的关注,或许新的阏氏还会时刻害你,也有可能会受到匈奴人的嘲讽,你又如何这般傻气?”
里娟听了,突然哭着跪倒在地,“可必竟是我害了公主,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单于明明都对公主那般地宠爱了,却因为一个天大的意外,对公主进行了射杀。这种伤害别说是公主,就是我一个下人都无法抹平伤痛。我愿意自虐也好,赎罪也罢,总之,这是里娟的命。里娟注定要死在异国,即便是我的父母也会理解我的。”
显希暗暗咬破了双唇,里娟的固执又是像谁?
只是微眯了一个时辰,显希便醒了。天还没有亮,婉玉和里娟已经给她梳妆了。
“将汉帝赠与我的奢华佩饰全都戴上。”显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最初,单于蔑视她,根本没有一个正式的迎娶大礼。这些上好的佩饰也只能压在箱底。因为显希不想在那样的情境之下,还略显高贵。本以为眼前的东西只要看看就好,却没料到今日这种场合倒是可以戴了。
里娟一愣,既而忍不住哭了起来。婉玉的心里也不好受,哪一件东西哪一件事情提起来都充满了心酸,公主的北土之行实属不易,她们本该一起回到汉都。可现在,却是各种无奈。
显希挑了一件素雅的裙装,佩饰可以奢华,但衣着却显雅静,以示她那份淡然的心绪。
摸着脸上的那个赤色胎记,显希竟是惨然地一笑。因为它,她受了多少的苦?得到了多少的讽刺?可她不怨,单于也因它打过自己,虽是后来不那么在意了,可隐隐之间,他还是有些介怀吧!
在里娟和婉玉的精心梳妆之下,显希优雅地站起,转身之际,竟是无比地美艳,让身边的所有人皆是一惊。原来公主竟这般美丽,哪怕她有那块胎记,也丝毫不影响什么。
再度看了一眼那双玉镯,显希哑声地说:“备好车马,起程!”
“公主,您还没有吃东西。这一路颠簸,会吃不消的。”南赤木急急地提醒着。
“我不饿。”显希苦笑,她又如何能吃得下。满心的郁堵,恐怕几个月都无法消散吧!
一队人马趁着淡淡的月色悄悄地向边境行驶。只是还没有走多远,前面顿时火把四起,亮如白昼。
层层的匈奴兵士有序地分列两侧,中间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冒顿,还有以南站在他的身侧。
显希想要无视都难,那个以南挑衅的眸光竟是如此地明显。
“就这样离开了吗?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冒顿的脸色极其地难看,眼前的女子正装起来竟是光华无限,英气飒飒,这是他的阏氏,可此刻却要在自己的眼前离开!
她真的没有半分的留恋吗?哪怕对他说上几句离别的话也好。他无比地期待!
左贤王、右贤王均是充满了惊诧,汉国的公主自有大国风范,哪怕是悄然地离开,也是万丈光华,淡然优雅。
显希只得上前,冲着冒顿深施一礼,这才抬眼认真地说道:“感谢单于提醒,显希确实有一句重要的话要说。否则,内心难安。”
“哦?快快说来。”冒顿的心蓦地狂跳,她终是舍不得自己吗?
显希环视了一下面前这些人,然后才仰望天际,大声地说:“显希在临走之际,为左谷蠡王求情,请饶恕他不死。因为卡里雅与我有救命之恩,理当相报。若是单于还念着显希的几分好,就请答应显希最后的一个请求!”
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唏嘘不已。这就是他们的阏氏?为了害她之人求情?她的心怀着实震撼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有吗?”冒顿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显希轻然一笑,伸手拉过了身后的里娟,一字一句地说:“里娟自愿留在北土赎罪,哪怕我再三劝慰仍是不肯与我同行。所以,还请冒顿看在显希的份上,能够让她安稳地度日,不受他人陷害。显希自当感激不尽。”
这个消息倒是让冒顿一怔,他将视线移到了里娟的身上,沉声地说:“秘图事件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你留在这里无益,还是回到汉都吧!”
“不。里娟罪孽深重,无颜面对汉帝及百姓。只身留在北土,静守唯情园,延公主之志,以求两国久安。”里娟一脸地坚毅,倒也是让人动容。
“好。你的请求我全部应允。还有吗?”冒顿再度看向了显希,她真的没有什么和自己想说的吗?
显希抬眼,也正好对上他的眸光,万语千言,百种心思,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尽言?她在纠结中挣扎,在无力中昂首,单于,但凡你对我有半分的情义,我自是誓死相守。然,情断,义绝,恩尽,只有转身绝别!
显希慢慢地向冒顿走来,一步,两步……她始终保持着那份微笑,那份凛然,那份倔强。她一直看着冒顿,眼里溢出的是万种心思,却瞬间倾绕,遮掩了那份原本的清澈。
直到离冒顿很近了,她才倏地停下,声音悠婉地说:“感谢单于带我来到北土,让显希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依约而辞,理所当然。我定将这片繁华盛景深记于心,不敢忘。显希也祝福单于威魅依旧,幸福久久!告辞!”
说完,她转身便走。
岂料,一双大手紧紧地箍住了她,单于情难自抑地抱住了她的身子,双唇紧贴,最后一次深深地吻住。
日耀,风吼,每个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想起了显希带给他们的每一个惊喜,每一个温暖,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危害匈奴?尽管单于彻查的结果还没有公布,但他们也深知这一次是真的错怪了阏氏。他们也非常地惭愧。
“不走可好?你真的对我没有半分的情思?”冒顿的声音已经哑然。
第七十七章 暗自相送,悲凉
听到冒顿的话,显希清冷地一笑,“多谢单于情深,可显希自那日射杀之后,心就死了。已死之心如何还能鲜活?北土一梦,历尽艰难,总算醒了。缘于汉都,终于北土,早就该想到,又怎敢有半分的贪恋?谢单于相送之恩,永世不见!”
说完,显希转身,策马扬鞭,只留下一缕尘烟。接着,汉国随行而来的那些人陆续地跟着起程。天色渐明,可那队人马却越来越模糊。
离开那抹熟悉的气息,显希一马当先奔驰在广褒的原野,清丽的脸庞早已布满了泪痕,她一直向着前方,并未回头再看冒顿一眼,因为她不敢想像若是不小心地那一个回眸,她会不会改变心意?
“公主,难道您真的不想单于吗?刚才我见他对您万般地宠护,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呀?虽说射杀事件的确让人难过,可当时的情形也是迫不得已。您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婉玉是真的为公主可惜,两个人都相处到这般天地,只因一个插曲就断送了所有的温情和甜蜜。
“不准再提单于两个字。”显希紧紧地绷着脸,关于他的记忆太多了。无论哪一件,似乎都围绕着他的气息。她不能犹豫,不能。她曾经的希冀和倾心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无任何的底气。
突然,婉玉大喊了一声,“公主,你看有好多匈奴的兵士跟着我们。”
显希一惊,蓦地回头,方才发现果真有大队的人马跟在身后。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冒顿这是何意?难道反悔了吗?
正在疑惑着,就见右贤王带几个人赶了上来,看到显希大声地说:“阏氏勿惊!单于命令我们护送阏氏出境!”
护送?显希冷凝的心瞬间一暖,他这是在变相地护送自己吗?此刻,天已渐明,匈奴大地的轮廓越发地清晰起来。记得初来时,她充满了好奇和忐忑,如今,却可以坦荡无牵地离开了。可是她真的能忘了那个冷酷的人吗?
想到这里,她礼节地说:“多谢右贤王!”
语毕,她再度策马,并不多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再阻止右贤王前行,已经是不可能。既是冒顿的命令,他们又怎敢违背?
于是在匈奴的大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奇观,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昂然地行进在大路上,两侧是清一色的匈奴兵士隆重地护送。没有任何的交谈,只有马蹄的“哒哒”之声。
眼见着离边境越来越近了,右贤王终于看向了显希,很是恭敬地说:“再有几步路,阏氏就要离开北土了。当初,我也是和阏氏一起走过这里,我深知您对单于恨意满满,劝您回头势比登天,但我还是想说若是哪一天,阏氏还想回来这里,我定将倾力相迎!”
显希冲着右贤王拱拱手说:“右贤王一言已是暖了显希的心,但显希不敢奢望那一天。倒是右贤王偶尔前往汉都之时,显希可盛宴款待,以谢大恩。”
右贤王回礼,却久久未语。他在心里暗自慨叹,单于啊单于,恕属下无能。不能带阏氏返回!
一队人马再走几里,已是不能前行。显希终于勒马,冲着所有匈奴的兵士大声地说:“谢诸位倾力相送,但总有一别。北土的生活,让显希久久难忘。谢谢你们接纳我、宽容我、厚待我,告辞了!只愿两国百姓永远安居!两国将士永远没有纷争!”
说完,她转身便欲扬鞭策马。
“请阏氏留下!请阏氏留下!”那些匈奴兵士突然齐齐地振臂高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无比的诚挚。
右贤王一惊,这不是他料想的。可这阵势却是如此地有序!
这个时候,有几个属下跑过来说:“右贤王,阏氏虽是替嫁公主,面容微丑,可来到北土,建居织衣传授武功,着实让匈奴人开了眼界,感受到了温暖。阏氏对单于乖巧温顺,并无任何二意。若不是陡生事变,单于也不会误杀阏氏。请右贤王再次替单于美言,留下阏氏!”
字字击心,右贤王深深地为显希感到骄傲,一介弱女子在异国得到了百姓的拥戴,实属不易。哪怕再次碰壁,他也不想违背大家的心意。
想到这里,他再度上前,感慨地说:“这般阵势,着实令人惊叹,可见阏氏在北土早已魅力深刻,不容小觑。既然这是众人心底所想,阏氏为何不尝试着说服自己,忘却不悦,重新开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显希。他们突然发现,这位来自汉国的丑女竟也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她高昂着头坐在马背之上,逆着升起的朝阳,竟是万丈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公主——”婉玉低声地呼唤了她一声,这种情景太感人了,若她是公主一定选择留下。何况右贤王屡次劝慰,怎么说都是一种荣耀吧!
显希却是没有出声,相反身子轻腾,纵身跃下马背,她冲着所有的匈奴将士深深地鞠了一躬,泪眼朦胧地说:“显希谢谢各位!但心死不能复生,此次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但显希祝愿大家一切安好!谢谢!”
说完,她牵着自己的马一步一步地向边界走去。
右贤王的心终是一沉,她说什么都不肯回头了吗?放眼远望,无限的伤感袭来,他再不能自抑地仰天长叹!
突然,在边界的那边,右贤王竟隐约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眸光也变得越发地深邃起来。
冒顿在原地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他始终不发一语。身边的人个个胆颤心惊,谁也不敢上前规劝。
以南的眸光闪过几分地怨怒,该死的丑女都离开了,还让单于这般地难过!她是有着酸意的,那个丑女有什么好?既不温柔又不忠心,真不知单于到底看上她什么?
有好几次,她都想上前挽着单于回去,可蕴酿了几番,还是退缩了。
里娟也是一直站着,她哭得稀里哗拉的,公主竟是如此地倔强!哪怕内心有着再多的落寞,哪怕受到天大的委屈,她都自己装着。宁愿一走了之,也不想勉强度日。这种刚烈还真是少有了。
她转身看到了以南正在风云变幻的表情,不免有些轻蔑地笑。她是喜欢单于的吧?天下的女子似乎都不拒绝眼前这个冷酷的男子,哪怕他凶残,他狠厉,还是会有层层的女子愿意飞蛾扑火,前仆后继。
单于的伤心和难过,里娟全都看得清楚。原来他也是一个重情之人。可惜公主却没有看到。
他这个样子,是打算站多久?他都不知道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想到这里,里娟硬着头皮上前,轻声地说:“里娟陡胆打扰单于,您已经站立多时了。身体会吃不消的。若是您真的怀念公主,她的住处倒还有一样东西留下。不知单于是否想要观看?”
里娟知道这个时候唯有提及和公主有关的事,才会让单于有所触动吧!
果然,冒顿渐渐地收回了目光,将视线陡然地放到了里娟的身上,他沉声地问:“是什么?”
里娟有些忐忑地上前,小心地说:“公主用丝帕小心地包起,我们并未打开看过。不过,公主曾经对着它悄悄地哭过。想必定是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冒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光幽深地说:“去唯情园。”
以南狠狠地瞪了一眼里娟,主子都走了,她却留在这里碍眼。去唯情园吗?她也要去,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单于这么有兴致?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唯情园。
冒顿抬步欲进,转头看到了身边的以南,立刻拧紧了双眉说:“你且留下!”
“呃?请单于准我进去,听说唯情园雅致幽静,以南也想参观参观,有何不可?”怎么了?看看那个丑女的住处也不行?单于还真是护着她!以南无意里喷出了更加恶毒的火焰。
冒顿听了,陡然地转身,脸上是无比地阴测,吓得以南连连地后退,小声地说:“以南听话就是,单于息怒!”
里娟站在一边不免想笑,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女子!她了解单于才有多少?公主一直相伴都不能赢得单于整片挚心,只是在单于的身边站了几次,她就想侍宠而骄,未免太敢奢望了。
跟着里娟径直地来到显希的住处,刚一进门,冒顿就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那个丝帕,他几步上前轻轻地拿起。虽是并不沉重,但拿在冒顿的手里,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用打开他也猜到,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亲手送给她的唯一礼物,还是在汉都买的。
当时,只是顺着心意去做,却没想到她还一直珍惜着。此次离开,她拿下玉镯的时候,一定是难受不已,一定是流了许多的眼泪,她也一定是很想自己。可是,她竟什么也不说,她竟冷眉怒视,她在掩饰着什么?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她无欲无求,只是想一走了之,再也无所牵念?
可她有没有想过,在他的心里,还能将她全部地抹去吗?她已经偷走了他的心?
不错,他让她的心死了,可他的心却给了她。否则,她怎么会存活?她有什么勇气如此地倔强?她竟然如此地狠心将诺大的宅院空空地留给自己?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念自己吗?
“好好地打理院落,就像公主在这里一样。”冒顿说完,拿起那个玉镯转身离开,再也不忍回头。
第七十八章 非要见他,不舍
看到冒顿走了出来,以南很是自觉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她很聪明地不说话,因为冒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回到大帐之中,冒顿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案前翻阅着什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早就飘得远了。
以南倒了杯温水,轻轻地放到了案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柔声地说:“请单于喝水!天还未大亮,若是单于困倦,不妨小憩片刻。时间到了我叫您。”
直到这个时候,冒顿才诧异地抬起了眼,看到以南关切的神情,很是不悦地问:“你为什么还不走?”
以南听了,立刻上前几步,她等这一句已经很久了,本来以为单于不会再说什么了,没想到竟然问了这么多。她的眸光晶亮,带着些许的娇羞,低喃着说:“单于冷清,理当有人照顾。正好以南悠闲,且敬仰单于已久。若是不嫌弃,以南愿意留下来供单于差遣,绝无怨言。”
冒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显希的样子。或怒,或忧,或喜,或愁,百种情思,竟都是那样婉转动人。可惜,今后,再也不能拥着她,不能吻着她,自己终究是弄丢了她。
“单于,让我帮您更衣吧!”以南感觉自己的身体烫得厉害,若是单于不拒绝,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更有机会了?
冒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听到以南说什么。直到她的小手探到了胸前,他才猛然地惊醒,厉声地喝问着:“你要干什么?”
以南顿时大惊,急忙解释着说:“单于息怒!以南问过单于的,您并没有反对。以南只是想让单于小憩,并无其他。”
冒顿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冲着她摆摆手说:“你先出去!”
这个时候,以南已经是吓得浑身是汗,看到单于并没有怪罪她,赶紧小跑着退了出去。
正在这个时候,右贤王也已经带着人马回来了。进到帐中,见冒顿正在发呆。
他连叫了几声,冒顿才蓦地惊醒过来。他立刻起身,直直地向右贤王的身后看去。可除了那些兵士,竟没有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颓然地坐下,轻喃着问:“她终究还是走了吗?”
右贤王也是万般地难受,这才几个时辰,单于竟然变得如此地憔悴。
右贤王虽有些不忍,可还是上前几步禀报说:“恕属下无能,没有带回阏氏。可属下看得清楚,阏氏的心里也不好受。或许,时光的延展,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冒顿终于是抬了眼,急切地问道:“一直送到边界吗?她可曾回头过?”
右贤王想了想,还是说:“属下按照单于的吩咐,一直护送到最后一里。只不过,属下向对面张望的时候,竟然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像是那个云铎。当然,因为离得远,恍惚也是难免的。”
右贤王说完,偷偷地看了一眼冒顿。他除了要如实地禀报,同时,他还要时刻地给冒顿提个醒,显希并不是孤独的,虽然北土伤心,但汉都有情。这次回去,明明就是给了那个云铎绝好的机会啊!
果然,此言一出,冒顿立刻激动起来,他沉声地问道:“那显希见了是什么反应呢?”
右贤王立刻回复说:“我等只是远远地望着,并不见阏氏有什么反应,或许她还没有看到。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没有继续观望下去的理由,立刻就赶了回来。”
冒顿听了顿时不悦,冷声地说:“哪怕她走得没了影子,多站一会儿不行吗?没用的东西!”
那些兵士听了,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单于这是在怪他们吗?既而,个个都担心地看着右贤王,他会不会受到惩罚?
可右贤王却是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脸上竟还有了几分笑意,“禀报单于,属下也是不忍再看下去。当时,所有的兵士都是振臂高呼,请阏氏留下。那种场面不是我能操控的,完全是兵士们的个人所为。我也是万般地惊讶。而另一个方面,也说明阏氏在北土的确是赢得了不少的人心。可她仍是坚持离开,但转身之际,脸上的泪水却是滚滚而落。”
说到这里,右贤王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们无法留住阏氏,但若是有朝一日,单于再去汉都接她回来,又有何不能呢?”
这个时候,冒顿沉吟着站起,万般感伤地说:“当初,我嫌弃她,拒绝她随我而行。或许是一种斗志使然,她偏不屈服。可如今,我伤她太多,她又如何能再度信我?”
右贤王笑着说:“单于一向英明,如何被这点小事束缚住了?只要您的真心还在,阏氏自会感动。单于莫慌,容属下细细思量,再做决定不迟。”
“嗯,拿酒来!”冒顿的心情终于好受了一些。
没一会儿,那些好酒好菜摆满了案上。右贤王本是敬冒顿,可是他自己喝的更多。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说话,但内心的交流却是那样地清晰,右贤王不介意陪着冒顿一起醉,人生也应该深醉一次,这样才会知道清醒的时候是多么的可贵。
卡里雅没有去送显希,但她却是在远处看到了所有的场景。当时,她真想冲上去,让显希留下来。可是,想想所有的过往,她终究是忍住了。
想必显希自然有离开的理由,哪怕单于是喜欢她的,又能如何?单于可以强势地不放手,可最终不会赢得显希真心的笑意,这不是单于希望的。
当显希策马扬鞭的那一刻,卡里雅竟哭得稀里哗拉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此次一别,永世不见的绝然。
正如此刻,她呆呆地坐在窗前。须卜仰已经被关了起来。所有的证据也都指向了他,那个呼培启经受不住拷打,已经招出了一部分。现在,单于还差最关键的那步,就是真正的军事秘图还没有找到,他手里的那张只是须卜仰找人仿制的而已。若是真的秘图找到了,所有的牵涉之人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那是不是意味着须卜仰就会永远地离开了。
想到这里,卡里雅万般地难受,就如无数的飞箭穿过她的心肺。
虽然,她一度憎恨着须卜仰,可是凭心而论,她是喜欢着他的呀。她越是表现得冷淡,越是希望他可以给她更多的温情。尽管她希望须卜仰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一旦真的要置他于死地时,她还是会难受得要命。她不要他死,她还要和他一起携手走下去。
想到这里,她发疯般地跑向关押着他的地方。哪怕是有人拦着,她也什么都不顾。
“卡里雅公主,请留步!”门口的守卫自然是不让她进。
“让开!我只想和左谷蠡王说几句贴心的话。这么久以来,我从未来看过他。就是不想给你们增添麻烦。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卡里雅紧绷着脸,不管这些人是否同意,今天,她是非见须卜仰不可。
那些人也是认得卡里雅的,稍稍商量了一下,还是向旁边闪开了一条通路。只不过为首的那个守卫拱手说:“时间紧迫,还请卡里雅公主尽快为好。”
“我知道了。多谢!”卡里雅说着,脚步飞快地向里边走去。
她想像过左谷蠡王的样子,几分憔悴,几分疲惫,可是真的见了,她还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这还是那个须卜仰吗?他已经被拷打得不成样子。看到卡里雅过来,他本能地想要站起,却怎么也支持不住,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卡里雅直接跑过去,搂着他抱头痛哭。嘴里不停地嗔怪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当初,我那样劝你,你都不听,还凡事都背着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如何是好?”
须卜仰费力地搂过她说:“感谢你能来看我。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若是我死了,你就尽快地回到公孙国,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能让你受到别人的讥讽和嘲弄。”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我做什么?倒是你该如何逃过一劫?要不,我去求单于,哪怕是被杀被押,我都认了。我生是你的人,死也要与你同行。”卡里雅绝不是说说,这件事她已经想了很久。不管怎么说,左谷蠡王待她不薄,若是他真的去了,她如何能苟活?
须卜仰顿时大惊,连连地摇着头说:“万万不可。你还这么年轻,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绝不能连累了你。听我的话,立刻回去想想以后的事情。再也不要做任何的傻事了。”
“不。我是不会自己独活的。除非你也没事。”卡里雅第一次感觉能够扑在他的怀抱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须卜仰惨笑,可惜他一度为匈奴的大业考量,到头来却是落得这般下场。虽说其间的手段有些卑劣,但匈奴若是不继续扩大,早晚一天会毁在周边列国的手中。
他不明白单于为何要如此地固执?想想汉国的那个丑女,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她,单于又如何能与他反目?
想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说:“命该我绝,谁都怨不得。我只希望,卡里雅公主依然是我最初见到时的那样光华美好,我做了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可我的心里始终是喜欢你的,也一直希望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可惜,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第七十九章 查明真相,处死
听到这里,卡里雅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她没想到一向粗鲁的须卜仰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幸福。
她还以为须卜仰嫌弃她了,原来,他从未放弃过她。
“不,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生下子嗣,堂堂左谷蠡王怎能无后?”说着,她伸手扯下了外衣,瞬间露出了一片莹白,“若是不知还能活多久,就在这里要我吧!或许可以幸运地怀上。”
须卜仰顿时无语,他伸手帮卡里雅瞬间整理好了衣服,带着薄怒说:“胡闹!你想让所有的人都来围观?记住 ,你只能是我的。不许任何人觊觎你。”
“可是——”卡里雅泪如雨注,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须卜仰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他,轻哄着说:“听话,立刻回去。这里空气混浊,不适合你长留。否则,以后,我便再也不见你。”
这句话果然管用,卡里雅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她轻轻地点头,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大帐之中一片肃寂,冒顿脸色阴沉地坐在了上面。不多时,一个属下进来禀报,“单于在上,那个呼培启誓死不招,现在已经昏厥过去了。”
只听“哗啦”一声,冒顿面前的摆设全部被扫到了地上。
“一群无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难道他是铁打的不成?”冒顿脸上的盛怒吓得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要知道,若是呼培启不承认最后的一个步骤,就定不了须卜仰的罪。可事实明明地摆在眼前,他如何能这般地顽劣?
冒顿无比地懊恼,怎么会将这样的人安放在自己的身边?
这个时候,刹哈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脸色紧绷,几个大步来到了冒顿的近前,大声地说:“哥,让我去吧!我定不会让显希负冤离开,无论如何都要查明真相。”
“有几分把握?”冒顿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甚至想着若是他们果真对抗他,那么他不惜错杀一百,以儆效尤。
“应该没有问题。虽然左谷蠡王设计陷害阏氏,但一直对匈奴忠心耿耿。无论怎样,都要让他心服口服,而不是不明不白。切不能冲动行事,让天下人多言。”刹哈其实并没有把握,但以哥哥现在的状态,她真怕盛怒之下做出无法挽救的事情,这才急急地赶来。
冒顿点头,没想到刹哈考虑得这么周全,他不禁看了妹妹一眼,她不是一直都骄惯任性吗?如何这般理智了?
看来,与显希共处的这些天,对她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他怎么又想到那个女人了?这么久 了,他竟然记忆还是这么深刻,难道真的中了什么毒?
刹哈来到关押呼培启的地方,不禁伸手掩住了口鼻,这里的血腥味果真浓厚。
见有人进来,呼培启只是略微张了张眼,竟不屑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又来一个逼供的吗?他早已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说出真正的军事秘图在哪里?
左谷蠡王的英烈一直让他深感敬意,他对匈奴的铮铮铁骨无人能及。这次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公主破坏,或许汉国的那个丑女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寒。不待刹哈开口,便讥讽地笑道:“是想劝说我的吗?还是逼迫用刑?想不到英明的单于竟是如此地糊涂!自从和亲之后,锐志退减,不思扩域,眼见着周边小国越发地强大。长此以往,匈奴如何能霸据伟业,让别国闻风丧胆?左谷蠡王深谋远虑,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心寒!”
见刹哈站在那里并不反驳,呼培启又接着说:“还有公主您,竟被那个妖女消磨了心志,在射杀现场竟然帮着她逃生。您可曾想过放虎为山,必会铸成大错!”
等他说完,刹哈冷笑着说:“听起来你是一心为了匈奴大国了?”
呼培启立刻高昂着头,神色坚毅地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那你誓死都不交出真正的军事秘图,是想让匈奴陷于混乱,还是早已给了他国呢?难道你这种自私的举动也是为了匈奴的大业吗?”刹哈字字铿镪,弯眉倒竖。
几句话震得呼培启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除非单于饶左谷蠡王不死,否则,一代英豪含冤而终,留下秘图又有何用?”
刹哈轻启朱唇,义愤填膺地说:“你们推崇扩张,似乎除了打打杀杀,就没有了可行之事。见到周边列国稍有风声,就坐立难安。是,他们有的是夺取了疆域,可你有没有看到交战双方的百姓四下逃生,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若是你的家人正好也在那些人当中,你还会如此地淡定,如此地侃侃而谈吗?”
刹哈上前伸手扯过了他身上的服饰,轻笑着说:“口口声声为了匈奴,那为何还要穿着汉服?这是阏氏带来的人织就的吧!单于和亲,不只是为了自己,更为的是所有的百姓过上安详快乐的日子。你们不屑的那个丑女,带着所有的屈辱执意前来北土,为的不是巴结单于,而是为了两国的百姓富足安康,再无战事。你以为阏氏惧怕单于?那就错了。她本是刚烈之人,绝无半分的软骨。几日前,她已经伤心地离开了这里。那日相送,在场的所有兵士——”
“怎么样?”呼培启着实惊讶不已。那个丑女竟然走了?她不是巴不得会有单于的呵护吗?
刹哈抹了一把眼泪说:“所有的兵士振臂齐呼‘阏氏留下’,右贤王也苦苦相劝。但谢意之后,她还是绝然地离开,不曾回头。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呼培启听了久久不语,他的确有些怀疑那个丑女竟有如此的性格吗?
刹哈接着说:“阏氏在匈奴受辱,此次离开,后果不堪设想。纵然汉帝再宽怀大度,还能一味地隐忍吗?这不是一个远嫁公主的事情,而是关乎于汉国的声威。如此一来,两国的边境将再度紧张。你们希望的战火真的要燃起了。你们不是没有经过战争,请问战争有不死人的吗?刀剑无情,谁知道顷刻之间哪个丢了性命?年轻人是跑得快,可那些老弱病残呢?听到呼喊亲人的那种悲壮和绝望,你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呼培启听了深深地低下了头,他的亲人早在前几次的战争中丧了命,唯有他侥幸地活了下来。刹哈的话句句击心。这些道理他又如何不懂?只是他真的看不惯单于对那个丑女的宠护,害怕单于因此没了斗志。自古以来,有多少君王因为女人丢了江山,他们不得不防?
刹哈上前两步,站到了呼培启的近前,动容地说:“交出真正的军事秘图,我可保你不死。否则,后面的事情真的难以预料。跟了单于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他的禀性吗?若是你没有战死在杀场,却因为触犯了单于而丢了性命,不仅会让家族蒙羞,还将被历史所责难。别再糊涂了!”
看到呼培启的纠结,刹哈心下已经了然,她趁热说道:“至于左谷蠡王,我将亲自过去一下。所有的利害关系我自会为他讲明。希望他能及早醒悟。”
事已至此,呼培启终于颓然地坐到了地下。他将所有的事情再度回想了一遍,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刹哈公主分析的没错,哪怕再讨厌那个汉国的丑女,也该为两国的百姓着想。再说,一介弱女子都能舍弃安逸的生活来到这风沙之地,为的不仅仅是单于的认可,更有一腔浓浓的爱民之意。
也罢,左谷蠡王,不是呼培启对不住您。而是匈奴大国更需要凌云大志,绝非打打杀杀。世上没有绝对的大国,哪怕全都是匈奴的天下,但亡者千万,又有何值得骄傲?顺民意者猖,哪怕是弹丸之地,若能一片莹莹绿色,也是充满了生机啊!
想到这里,他愧然地说:“请禀告单于,军事秘图就藏在他的寝被之下。”
刹哈当场愣住,既而苦笑,他还真会找地方!
从呼培启那里出来,刹哈已是大汗淋漓,真比打了一仗还要疲惫。她都有些佩服自己如何这样处变不惊了?
回到冒顿那里的时候,她冲着自己的哥哥轻轻地点了点头。
冒顿大喜,立刻拉住了刹哈说:“他招了?”
“嗯,他与左谷蠡王一样,都是对阏氏怀有敌意,唯恐您坠入柔情,耽搁了社稷。好在他听劝,虽说得气势磅礴了一些,但能让他感动也是值了。”刹哈说完,无限轻松地一笑。
冒顿拿到了真正的军事秘图之后,立刻驳然大怒,好一个须卜仰,竟然伪造秘图陷害显希,被抓之后并无悔意,真是该死!
当斩杀的命令下达之后,匈奴的人全都震惊了。处置须卜仰那是多大的事啊!他可是堂堂的左谷蠡王,跟着单于走南闯飞,战功无数。不想因陷害阏氏竟落得如此下场。
卡里雅听说,当场昏厥过去。找来大夫急治时,竟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事件,让她呆愣得久久不能言语。
须卜仰被押往执行场地,周围已是人山人海。全都在窃窃私语着他和阏氏之间的隔阂之事。
面对大家千变万化的表情,须卜仰倒是仰天一笑,他终究是栽在了那个女人的手里。可那又如何,哪怕他死了,也绝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他冲着人群大声地说:“须卜仰生在匈奴,死在这里,原本无憾,可惜见不到匈奴的伟业。临死之际,只请求单于早日从幻想中醒来,再度冲杀,立我国威!”
第八十章 饶他不死,空落
冒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曾经他是那样勇猛,那样忠诚地跟在自己的身后。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地无法无天起来?连阏氏都敢陷害,他再为匈奴大业考虑,又能如何?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吗?若是显希死了,再广的疆域还能平复他那颗痛悔的心吗?
此刻,他真的很感激右贤王。当时自己是气昏了头,竟那样地嫌弃她,鄙视她,甚至要杀了她。或许当初她设想的最不好的结果就是被射杀吧?而自己竟因一时的盛怒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否赢回她的心。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口就痛得难以入眠。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急急地跑过来一个人,她面色苍白,满脸泪痕,来到冒顿身边的时候,倏然地跪下。
“卡里雅拜见冒顿!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请单于饶左谷蠡王不死。我深深地知道,他犯了难以原谅的错,但他的初衷并没有私利,且一直跟随单于数载,战功卓卓。无论如何,请单于饶他不死,哪怕遣送、削官、逐境都可以,就是留他一命。因为——”卡里雅说到这里的时候,竟哽咽得难以成句。
冒顿当即沉下了脸,不悦地说:“死令已下,岂能轻意悔改?你还是回去吧!”
这个时候,卡里雅慢慢地站起,哭着说:“并非卡里雅给单于添乱,实则事出有因。因为我,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难道您忍心让一个婴儿一出世就见不到父亲吗?请单于念在卡里雅欲救阏氏的事情上减轻左谷蠡王的处罚。我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虽是离得远些,可卡里雅说她有孕的事情还是惊呆了须卜仰。他站在那里说不出内心的狂喜,可接下来更是难过不已。若是他走了,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可是,让他自己去跪求单于吗?不,死也不会。他何错之有?
见一时无法说动单于,卡里雅转而奔到了须卜仰的近前,哭着说:“为了孩子,去求求单于可好?必竟你惹到了他最在意的人。况且,显希无欲无求,只是想平平静静地生活,你又为何与她过不去?现在也算是惩罚了。可孩子有什么错?你可以不为我想,难道孩子也不能软化你的心吗?”
旁边的兵士全都窃窃私语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左谷蠡王还在倔强什么呢?看着卡里雅公主哭得那么难过,还有孩子了。怎么说都要考虑一下吧?再说,和单于示弱一下有何不可?
念在他往日的忠心上,单于也并非真想要他的命,只不过,他一直固执着,从未认错。单于是高高在上的威王,岂能容他如此狂肆?
此刻,须卜仰只是紧闭着双眼,他是难过的。可让他低头认错,真比杀了他还难受。那就意味着他承认了自己的罪孽。他不理解的是一心为匈奴大业着想的人,何错之有?
眼见行刑的时刻已经来到,卡里雅绝望之至,她咬了咬牙说:“既然如此,我别无他求。只求一同赴死。”
说着,她蓦地站直了身子,随即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快速地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左谷蠡王听到风声顿时大骇,惊恐地喊道:“切莫做傻事!”
冒顿也是一惊,他没想到卡里雅竟如此地刚烈。想要上前已经来不及,就在他怔愣的片刻,早已有一个身影飞起,稳稳地挡住了那把剑。
卡里雅被震得立刻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
“卡里雅——”冒顿心惊不已,她就不能听自己的话吗?非得要吓死他才甘心。
刹哈站定之后,立刻奔向了卡里雅,伸手将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卡里雅点头,竟不知还能说什么。
这个时候,里娟也急急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冒顿的近前,大声地说:“请单于饶左谷蠡王不死!”
这下不只冒顿疑惑,连须卜仰都愣住了,他不是应该恨自己的吗?
冒顿沉声地问:“为何要替他求情?若不是他要挟你,你又如何会害显希?如何会让我盛怒难消去射杀她?”
说到这里,冒顿陡然现出了一抹戾气。
里娟听了,转头向左谷蠡王的方向看去,愤怒难平地说:“单于所言极是,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公主在离开之时曾经亲自求过单于,请您宽恕左谷蠡王,饶他不死。”
话音一落,冒顿顿时呆在那里。其他的人也是一脸地震惊。阏氏竟然为左谷蠡王求情?怎么可能?
冒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错,显希离开的那天曾当面提起。当时只有少数的一些人听到。里娟不说,自己都差点儿忘了。
可是,她的委屈怎么办?
这个时候,里娟看着冒顿说:“公主所求之事还请单于勿必答应。否则,您执意而为,公主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因为公主已经答应了卡里雅公主,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身孕?”
见冒顿仍是不语,里娟再度上前一步,恳切地说:“念在左谷蠡王为匈奴大业鞠躬尽瘁,不顾己身,里娟也不再憎恨于他。只希望他能做一个好父亲,也希望他能正视眼下,不再与汉国为敌。”
在场所有的人皆因里娟的话而多看了她几眼,一个女孩独在异国能有这样的胸襟也足以让人感动了。他们更钦佩的是已经离开的阀氏竟还能为左谷蠡求情,这份大气天地也会牢记。
至此,须卜仰终于侧目,他内心的坚冰正迅速地融化,最后声音哑然地说:“多谢里娟姑娘,多谢阏氏!”
而后,他几步来到了冒顿的近前,发自肺腑地说:“是属下心胸狭隘,怠慢了阏氏,愧对了单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国家的威望并非以疆土论之,而是人心。此后,左谷蠡王定将堂堂正正地做人,为匈奴扬威!”
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卡里雅也是喜极而泣,她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是显希救了须卜仰。她也感谢里娟,能够在大义面前放下仇恨,只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冒顿转身,脸色依旧紧绷。他的嘴里喃喃着,显希,若是不杀须卜仰,你会怪我吗?哪怕你为他求情,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还是你真的要留他一命?
这个时候,右贤王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说:“单于不必纠结了。事已至此,哪怕是杀了须卜仰,也不能挽留阏氏离开的脚步,莫不如饶他一命,戴罪立功。”
“此言怎讲?”冒顿不解地看着右贤王。
“事情很简单,阏氏是因为他才离开的,若是日后他能让阏氏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再说,须卜仰的确是只为匈奴考虑,没有半点私情。这也是阏氏答应卡里雅救他的另外一个理由。”右贤王下意识地看向了远处,只愿她能早日回归北土。
“嗯,放开他。”冒顿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众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突然听到一阵闷哼,卡里雅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须卜仰大惊,还没有来得及除去身上的绳索,立刻就扑到了她的身边,焦急万分地喊着,“卡里雅,快快醒来!”
“请大夫!”冒顿立刻下令。
不多时,早已有人跑了过来。他们将卡里雅轻轻地放到了软垫之上。闲杂人等回避,只留下几个重要的人在场。
不到半个时辰,给她诊治的大夫就走过来说:“公主怀有身孕,加上刚才情绪激动,不小心动了胎气。只要好好地卧养,避免劳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给卡里雅公主多送些补品过去。”冒顿说完,转身离开。
当他一个人站在帐中的时候,不免情绪有些低落,若是显希也给自己生一个子嗣该有多好!
左谷蠡王抱着卡里雅回到自己的大帐,竟万般地感慨,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看到睡着的卡里雅,他竟然变得无比地平静。刹哈公主劝他的场景再度出现,是的,百姓的安乐还是当权者的声威,没有人喜欢战争,若是所有的人都去挑衅,这世上就不会有太平,这山川就不会有绿意。
虑瑶公主,我终究是愧对于你。感谢单于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当真该思考一下以后如何地行事了?
卡里雅醒来的时候,见须卜仰正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微闭着双眼,甚是疲惫。只是卡里雅刚一侧身,须卜仰便睁开了眼睛,“你醒了?饿了吧?”
“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卡里雅还是很激动的,她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好多天,他们都没有这样亲近了。
须卜仰立刻握紧了她伸过来的手,柔声地说:“小心!切不可再莽撞了。今日之事,当真吓坏了我。等你好了,定将好好地惩罚你。”
卡里雅不语,只是笑着。
“谢谢你为我怀了孩子,可知我有多高兴?昨天夜里,我还仰天长叹,这辈子竟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现在好了,想生几个都行。其实,这生死一关,竟让我突然明白了许多道理。”须卜仰的眼神变得无比地深邃。
“好了,不想不开心的事。大夫说我如何?”卡里雅还是有几分担心。
须卜仰笑着安慰着说:“只需好好地卧养,无妨。”
“嗯,等生下了孩子。我要带他去汉都看显希。我有许多的话想和她说。”卡里雅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
“好。”须卜仰重重地点头。
第八十一章 暖意盈绕,感动
以南来到大帐的时候,见冒顿正在忙碌。她没敢冒然地上前,只是端着刚刚煮好的鱼汤站在那里。
“放下吧!以后不必再做这些。”冒顿放下了手中的秘图,很是不耐地吩咐着。
“是。可这几日单于一直日理万机,都不曾休息,长此
以往是要生病的。”以南是真的有些担心。这汤是她早早起来精心熬制了两个时辰才端来的。
冒顿抬头看了她一眼,任她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当以南拿起勺子打算亲自喂冒顿喝下去的时候,冒顿突然接过,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我自己来吧!”
南赤木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等以南退下去的时候,她
暗叹着走过来说:“单于,阏氏都走了一个月了,并没有丝毫的音信。”
“嗯。”冒顿只是喝着汤,并不说什么。这一个月以来,
他除了处理政事,就是下去视察。从未让自己真正地停歇过。
南赤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单于这个样子,会不会因为过度地伤心而生病?
“还有事?”冒顿抬头看到南赤木似乎有话想说。
“呃,阏氏院里的牡丹竟然开了,争奇斗妍的,甚是壮观。单于可否愿意前往一观?”南赤木的眼里闪着莹亮的光芒。
“真的吗?”这一次冒顿倒是有了兴致,站起来说:“显希一直希望看到它开,却未能如愿。没想到我却先看到了。”
南赤木听了,不敢多言,只得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奔唯情园而来。
还未到里面,迎面就闻到了扑鼻的馨香。打开门时,果然是满目的艳色,煞是好看。
“单于来了!”里娟惊喜地从里边跑出来。冒顿见了,脸上竟是多了几分笑意,眼睛竟下意识地向里娟身后看过去。
南赤木见了,冲着里娟轻轻地摇了摇头,冒顿终究是放不下阏氏,还以为她会从里面走出来。
好一会儿,冒顿才收起了僵在脸上的笑意,慢慢地走到了牡丹花前,轻喃着说:“你这样娇贵,如何承受得住北土的风沙的?一直是静静地成长,可知显希盼了你多久?如今,你竟开得迟了。只有我一个人观看而已。”
说完,他抬眸看向远处,面色一片车黯然。
“单于,里娟做了午饭。都是公主爱吃的,若是单于不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冒顿就起步奔向了里边。
“都端上来!”说完,他亲自动手摆放着餐具。他拿起了一个碟盘,精心地夹满了菜,放到自己的对面。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显希,这都是你爱吃的。不知你在做什么,我饿了。”说完,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接着问:“怎么不吃?是不是要我喂你?好,我来了。”
里娟再也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把拉住冒顿的衣袖说:“单于醒醒,公主已经离开了。”
“嗯,我知道。”冒顿推开了里娟的手,紧紧地盯着她问:“你说公主现在正在做什么?她会想我吗?”
“会。”里娟说得无比地坚定。
“真的?”冒顿一下子高兴起来。
“公主虽然心意坚决,却是对着玉镯哭了很久。这是不是意味着公主还想着您呢?”里娟是看过显希流泪的。
冒顿听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声地笑过之后,突然变了脸色,“她会想我吗?想我竟无半点的消息?想我竟然离开得那样绝决?”
说完,不待南赤木过来,他已经是东倒西歪地向院落的外面走去。
里娟吓得变了脸色,想要上去搀扶。却被南赤木叫住了。
“他没醉,只是一杯酒而已。我现在格外担心的是那个以南会不会趁虚而入?”南赤木其实已经偷偷地在单于的帐外站过许多次,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坚守着什么。
里娟的眼里也是闪过几分担忧,单于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任何一种温柔都有可能感化他那颗孤寂的心。可她现在能做什么?公主定不会回来,她无法想像,单于封别的女人为阏氏时,她会是何种的状态?
“或许单于是喜欢以南公主的,否则为什么迟迟不撵她回去?”里娟的情绪无比地低落。
南赤木站在那里不语,她一向是淡定的,可此刻竟是心乱如麻。
那日,显希绝然地越过边界,一直都没有回头,直到站到了对面,她才仰天落泪,微微侧目时,隐约可见右贤王带领那些兵士离开时马阵掀起的尘烟。
婉玉见显希哭了,也跟着难受起来。
“公主,或许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她是真的怕显希后悔。
莫凯和凡宇紧紧地跟在显希的后面,并不敢说什么。虽是一界之隔,可这次的选择可能会是一生的命运,哪个敢随意劝说?
哭了一会儿,显希才转过身来说:“既已离开,又岂能轻易回头?何况,我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除了里娟,我竟然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带着你们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公主——”几个人皆是哽咽,他们是期盼着这一天的,可为什么没有半分的兴奋之情呢?
“公主,您看!是云大夫带着人过来了。”婉玉用手一指前面。
显希凝眉看过去,果然是惊喜万分。果然是她的云铎哥哥。
这个时候,云铎才挥马赶了过来。来到显希的近前,伸手将她从马背上抱到自己的胸前,低声地说:“哭够了?”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显希难得地笑了起来。
云铎却是双眉紧蹙地说:“还以为你会高高兴兴地回来,没想到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单于。你终究爱上了他。不是吗?”
显希顿时有些无语,是这样吗?为什么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云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抱住了她,策马向汉都的方向奔去。她的心里已经够乱了,可自己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他深深地懊恼着。
“我阿母好吗?”显希自然是要问,她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
“都好。汉帝已经设了丰盛的宴席等你回去。”云铎微笑着将脸贴在了显希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显希,内心竟是一阵莫名的慌乱。
“汉帝怎么会知道?我从未告诉任何人。都是临时起意决定的。”显希吓了一跳,她何德何能,竟惊动了帝王?
云铎笑着说:“你现在是名人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牵动着汉帝的心。自从射杀事件开始,汉帝就密切关注着北土的境况,你从那里刚一起程,便有加急马不停蹄地赶往汉都送信。”
“真的吗?”显希听了一度空落的心竟一下子温暖起来。原来并不是没有人在关注着她。她还以为无论自己怎么样,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拼。
想到这里,她疑惑地看着云铎,轻声地问:“那你呢?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里了?”
云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傻瓜,知道你出事,我便一直守在这里。我知道你一定会离开的,可越过了边界,没有人接你你会哭得更难过。所以,我来了。”
“云哥哥,显希终究是欠了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哪怕是没有任何的回报。”显希转身趴到了云铎的怀里,肆意地哭泣起来。
原来,她竟压抑了这么久,也坚强了这么久。
云铎抱着她说:“别怕,以后的生活一直都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的委屈。”
显希听了,立刻直起了身,尴尬地笑笑说:“不,我已经嫁出去了,配不上云哥哥。我会帮云哥哥找一个更好的女孩,那样我就心安了。”
云铎却猛然地抱紧了她,怒意盛然地说:“这个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是想气死我吗?”
两日之后,一行人回到了汉都。显希并没有马上去见汉帝,而是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当初冒顿接她时的驻地。
东西还在,人却离开。而今,自己回来了。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最初冒顿轻视自己的声音,还有他不屑的眼神。
那个时候,虽说她是忐忑的,却还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如今,花谢了,梦也散了。
带着无限的思绪正打算离开,回头却撞到了一堵墙上。可为什么这么软?
云铎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
显希知道他生气了,面对他的好意,她已经无法倾情交付,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牢牢地驻扎着一个人了。哪怕那个人让她彻寒,让她心死,可她仍然记得他拥着她时的威魅和温暖。
“云哥哥,不要生我的气。我回来已经是一件幸事。我知道你气我不知好歹,可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更改。我们去练武功吧!看我有没有退步?”显希只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已经感到很窒息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的感情?
云铎暗叹了一声,是自己逼得太急了。怎么说她也要适应一阵儿。既然人都回来了,他还担心什么呢?
北土的过往只是她的一个插曲,再也不会重现。她终究还是他的。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走吧!这些天,我又练了一种奇功,你会喜欢的。”云铎说着,上前拉住显希的手一直朝密林走去。
第八十二章 回到宫外,感激
两个人在密林里刀光剑影 ,你来我挡,好不痛快。显希的脸上又回到了昔日的笑意。
云铎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嘴角也微微地上扬起来。虽是经过了万般的磨难,她却依旧那样美丽。两个人此刻的相处再度回到了从前。
他的心曾一度死去,以为这辈 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上苍垂怜,竟听到了他的呼唤,让眼前这个慧深清澈的女孩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是幸福的,只要她在身边,一切的努力和坚守都是值得的。
显希虽然想清静几天,可是汉帝那边还是知道了她回来的事情。
这日,她起来照例要去练习武功,却被宫里的人拦住,直接接了她去见汉帝。
自从自己离开,阿母也被留到了宫里,衣食无忧。所以,显希回来还没有见到阿母。
来到大殿之上,汉帝和皇后立刻下来亲自扶她起来,宝贝似地搂着她,说了许多贴心的话。阿母是最后一个过来的,看到女儿平安地回来,她的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这一天她盼了很久了,原以为会是一个绵长的梦,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她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轻慰着说:“回来就好,这下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今后,不管哪里,阿母再也不让你离开半步了。”
朝中大将逐个过来见过显希,对这个传奇的女子,他们无不充满着敬佩。虽说当前情势险峻,但单于对她的好也早已传到汉都。她容颜虽丑,却以一己之力博得了单于的喜欢,甚至还被封为了阏氏,实在是不易。
这个时候,汉帝慈爱地看着她说:“女儿,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单于已经查明了真相,并且赐那个须卜仰死。可最后听说竟是你离开时的一句求情让他保存了性命。”
“什么?”皇后在一边有些嗔怪地说:“女儿,他那样对你,你又为何替他求情?因为左谷蠡王对你的一度偏见,你可吃了多少苦?最后,还差点儿被单于射杀,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是啊,公主北土一行,历经磨难,与那个须卜仰脱不了关系。这次预谋挑起事端,差点儿燃起战火,实在是可恶之至。”
“多亏刹哈公主及时相救,否则,公主真的会凶多吉少。”
“听说那个夫馀国的以南公主,竟趁势留在了单于的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阏氏一位,那个单于果然是有几分威魅啊!”
各种声音传来,显希面色不改地立在那里,直到大殿之中安静下来,她才微笑着说:“左谷蠡王固然可恶,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卡里雅公主跪地求我,放了须卜仰不是因为他如何,而是念及他就要是一个父亲了。想像着婴儿出生却见不到父亲的那幕悲凉,显希实在是不忍。再说,须卜仰虽是针对于我,但对匈奴,他还是忠骨烈烈,爱国情怀实属难得。”
说到这里,显希冲着汉帝深施一礼说:“女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虽然没要他的性命,但显希以为经过这件事他也一定会有所触动。显希不想单于的身边因为我损失了一位忠义之将。至于那个以南公主,显希倒是希望她能留在单于身边,至少她还可以照顾单于的起居,又有何不好?”
话音一落,皇后就心疼地叫起来,“显希,你就是太善良了,若是换了一个人,定会好好地惩罚那个须卜仰。不过,既然女儿都释怀了,我定然不会说什么。回来就好,母后一定好好地陪陪女儿。”
“嗯,虑瑶公主为两国百姓的安稳冒着生死前去北土,其勇敢坚强令人动容。虽军事秘图事件蒙受冤屈,却站高见远,胸怀大局,饶元凶不死。可敬可叹。朕封显希为——”汉帝的话音未落,却被显希上前拦住。
“陛下,显希有话要说。请饶恕女儿的无礼。”所有的人都不解地看着显希,若是让汉帝说出来,那必然是光明一片。她付出了那么多,为何却要阻止?
汉帝很是诧异地着着她,“女儿,请讲!”
显希恭敬地起身,脸色平静地说:“回到汉都,女儿甚是疲惫,只想好好地休息。女儿只求陛下让显希仍然在宫外无忧无虑地生活,那便足够了。”
汉帝听了,无奈地看向了皇后和紫去,他本不想这样,是女儿这样要求,怎么办呢?
皇后了然地一笑,“陛下,既然女儿想要轻松的生活,就由她好了。大不了我们时常照顾着她也就是了。妹妹,你的意思呢?”
紫云这个时候悄悄地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她当然没有意见。哪怕女儿不说,她还想争取呢。宫中的生活无比地复杂,女儿自小散漫惯了,定不会习惯这里的拘束。再说,生活在宫中,难免有这样那样的迫不得已。她只想女儿平平淡淡地生活,并不想那些所谓地风光和奢华。
“全凭皇后作主,紫云感激不尽。”说完,她恭敬地退了回去。
汉帝点头,“也好。但朕给显希一样特例,那就是此后不管犯了什么错,终身免罚。”
这倒是让人无比地意外,显希听了,立刻谢恩。
从大殿出来,显希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甚是快慰。还好,汉帝并没有勉强她。
云铎早就等在宫门口,见显希出来了,知道一切顺利。连忙上前扶她上马,显希也不推拒。因为在她的心里,云铎已经是亲哥哥一样了。
冒顿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帐外,这样的情形经常出现。右贤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他叹了一口气上前禀报说:“已经打听到了,阏氏于昨日见过了汉帝,但并未领取任何的赏赐,而是请求回到宫外无怃无虑地生活。云大夫一直陪在阏氏的身侧。”
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冒顿微不可见地轻晃了一下,最后,还是懊恼地将外衣脱下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显希,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那个云铎有什么好?
右贤王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捡起了外衣,恭敬地说:“单于,事情或许不是看到的这样糟糕,请您息怒!”
冒顿勉强压下了火气,“最近可有什么事吗?”
“内无忧外无患,一切平稳,单于无须担心。左谷蠡王一直呆在大帐之中,悉心照料着卡里雅公主。只是昨日来见单于的,却被兵士给拦下了。因为当时单于的心情并不好。”右贤王如实地禀报着。
“哦,他要见我?好啊,见!”冒顿说完转身返回到大帐。
不多时,须卜仰已经急急地赶来。见了单于,他立刻上前,小心地说道:“须卜仰参见单于!”
“听说你昨天来过,可有要事?”冒顿的脸一直是紧绷着。虽说饶过了须卜仰不死,可一想到他对显希做过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快。
须卜仰听了立刻上前说:“听闻单于难过至极,须卜仰无限懊恼。几日来,闭门不出,一直想着为单于分忧。”
冒顿不屑地冷哼,随口问道:“可想出来什么了吗?”
须卜仰立刻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须卜仰倒是有一计,不知单于可否喜欢?”
“什么?说!”冒顿自然是白了他一眼,他做事一向痛痛快快的,何是这般吞吞吐吐了?
“若是想挽回阏氏的心,必须得再次‘和亲’,但这次却不是阏氏,需要换一位公主前来。”须卜仰还真敢说,他就不怕冒顿一怒之下杀了他吗?
果然,冒顿听了,顿时大怒。用手指着须卜仰问:“你到底是何居心?不想活了吗?”
须卜仰胸有成竹地笑着说:“以毒攻毒,比直接施以良药更有效。请单于相信须卜仰的判断。”
冒顿听了,良久不语。他突然感觉须卜仰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想到这些,他接着问:“那什么时候才好呢?”
须卜仰再次拱手说:“因为事情非同小可,请容许须卜仰考虑周全,再作禀报。”
“嗯,下去吧。若是这次真的能让显希回来,我自会赏你。”冒顿说完,紧紧地盯着须卜仰,面色也渐渐清冷地说:“但若是不成,我定会重重地惩罚于你。”
须卜仰苦笑,冒顿还真是小气,只因他惹了显希,就对他一直耿耿于怀。
“好,全凭单于处置!”须卜仰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冒顿的心情好了不少。说不定,这次真的能行。
在右贤王的陪伴下,他再次来到了唯情园。里娟吓了一跳,看冒顿的脸色,似乎心情很好。
“请问单于想吃些什么吗?”里娟恭敬地问道。
“不必,我只是随意地走走。”晚风渐凉,冒顿却是感受到特别地清爽,唯情园很快就会重新热闹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吩咐右贤王说:“明日找几个人将这里好好地收拾一下。我要回来住。”
“啊?”显希吓了一跳,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右贤王。
“是。”右贤王答应着,这才看向了里娟说:“单于自有打算,这几日,你也要精心些。”
“好。”里娟的心蓦地安稳起来。莫非公主要回来了吗?否则,单于怎么会回来住?那个以南公主真是没有机会了,亏她还一直骄傲着得意着。
等单于离开以后,里娟立刻动手清理起来,她要将公主的房间好好地整理,省得单于过来了,看到哪里不妥不高兴就坏了。
第八十三章 英气凛凛,震撼
须卜仰回到房间的时候,卡里雅公主正等着他。
“怎么还不睡?累到了怎么办?”须卜仰几个大步走过来,抱起了卡里雅就向里面走去。
感受到怀抱的温暖,卡里雅的嘴角一直上扬着,双手也紧紧地环着须卜仰的腰。
她是想睡,可须卜仰莫名地被传去,她担心死了。以为单于又掌握了什么新的东西,非要置须卜仰于死地呢。
“在担心我?”须卜仰的心里一下子火热,有个心爱的女人真好。
卡里雅轻轻地点头,忍了半天还是问道:“单于因何传您?”
须卜仰微微地一笑,温柔地说:“我见单于脸上无一刻放晴,便想着为他分忧,若是能有妙计让虑瑶公主回来,那我就可以和先前一样,再无罪身了。”
卡里雅摇头苦笑地说:“谈何容易?显希的倔强和刚烈岂是那么好感化的?再说单于伤她至深,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动容,您可千万不要夸下海口,到时候旧罪未脱又添新伤,那我还要不要活?”
须卜仰笑着搂过她说:“我心里自然有数。以前,我是那样看不起虑瑶公主,也对她有着说不清的恨意。但听到她为我求情的那一刻,我还是很感动。因为是我要置她于死地,而她却是将我从死地中拉出,这种胸怀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赎罪也好,报恩也罢。看着单于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也的确难受。”
卡里雅了解地一笑,“所以你就信誓旦旦地要去接回显希?”
须卜仰怕她情绪激动,急忙拉过被子帮她盖好说:“我倒是不用出面,只要单于按我说的去做,应该会成功。”
然后,须卜仰附在卡里雅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出来,本以为会得到卡里雅的认同,岂知卡里雅当时就连连地摆手说:“不可不可,这样做显希如何能承受,况且即便如您所愿接回了显希,可她在宫中又树了强敌,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汉帝和皇后?”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须卜仰笑眯眯地看着卡里雅,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好猜。
见须卜仰竟然愿意听取自己的意见,卡里雅一时却没了主意,“这件事非同寻常,也得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须卜仰听了忍不住大笑,既然她提出了异议,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要由她去负责,他难得地清静了。只是眼下,他的烈火该怎么灭?
卡里雅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却突然地感觉到一只大手已经托起她的小脸,须卜仰直直地吻了下来。
“不可以,我是非常时期。”卡里雅吓坏了,须卜仰的凶猛她如何不知?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肆意。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挣扎起来。
须卜仰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乖,我会小心的。若是你强硬地阻止了我,那我一直不举怎么办?”
卡里雅听得面红耳赤,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怎么会呢?他又在变相地威胁她。自从知道了有孕,卡里雅一直小心翼翼的,唯恐他碰她一下,可如今,他眼里的炽热像是要燃烧起来。她还能阻挡得了吗?
“可是我怕,怕——”卡里雅还没有说完,须卜仰已经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因为他真的忍不了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将卡里雅狠狠地揉到身下。
显希刚刚起来,就见云铎急急地走进来。
“真是大快人心,听说那个秦诚将军今日问斩。”他也是刚刚听说。
“什么”显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立刻披上外衣,急急地说:“我要赶过去,因为里娟交付给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好。”
“什么事情啊?”云铎很是不解,只得紧紧跟在显希的后面。
两个人一路飞奔,赶到大殿之上的时候,正好碰到秦诚被五花大绑地推出来。
“陛下,请刀下留人!”显希顾不得许多,远远地喊着。
大殿之中所有的将领都是一惊,这个虑瑶公主搞什么鬼?在匈奴给那个须卜仰求情,这回到汉都又要救叛将秦诚?
汉帝也是有几分不悦,但终究忍下来,“女儿,因何这样心急?你可知他和那个须卜仰暗里勾结意欲叛逃,罪孽深重,实不可恕。”
汉帝这样说是真的怕显希说什么,必竟她不了解汉国的实情,若是她真的求情,自己还真是有些为难。
显希听了,却是轻然地一笑,“陛下,显希这样说绝非是为他求情。只因里娟交付的一件大事还没有办妥。若是秦诚死了,那么显希就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哦?有这样的事情,女儿慢慢说来。”汉帝终于松了一口气。
显希暗自懊恼着,这几日只顾着自己的心里难受,却忘了应该立即着手的一件大事。那是里娟日里盼夜里想的啊!
“陛下,秦诚将军心图不轨的时候,为了万无一失,竟早早地将里娟的父母抓了起来。后来,又带到了匈奴。正是因为有父母的生死作为要挟,里娟才会在无奈之下陷害于我。但最后她为了心安,竟不肯回来汉都,甘愿只身留在北土。她只求女儿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她的父母。可现在,我连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只能是问秦将军了。”显希说完,一脸期待地等着汉帝发话。
“将他推回来!”汉帝一脸的肃气。
秦诚再次来到汉帝的面前,竟是不屑地将脸扭到了一边。直到看到了显希,这才惊讶地说:“你没死?”
显希听了,冷笑着说:“还真是让秦将军失望了。现在,显希只想问秦将军一件事,里娟的父母现在何处?”
秦诚听了,阴冷地一笑,“将死之人,为何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要杀便杀,怎么如此嗦?”
汉帝气得一拍龙案,“大胆秦诚,死到临头,还如此放肆?”
秦诚听了,只是冷冷地笑,并不说什么。
显希倒是不恼,很是平静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为左谷蠡王求情吗?”
秦诚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他还真挺有兴趣,别人说的时候他甚至不信。可现在显希提起,自然是吊足了他的胃口。
“为何?”秦诚终于是问了一句。
“因为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装着匈奴的大业,并没有半点的私利。哪怕他处处针对于我,对单于倒是忠义烈烈,如此勇将,若是因我而死,我的内心也一定会不安的。而秦将军,虽说是谋划叛逃,终是因为感觉汉国的前景无望,以为汉帝软弱,竟以‘和亲’自保,不似单于那般凶猛。你期待的大国应该是力扫千军,横冲直撞。不是唯唯诺诺,止步不前。”显希说完,直直地盯着秦诚。
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只会问那那两个人在哪里?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会回答。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却句句扎到了自己的心里。
“那又如何?”秦态满脸的轻蔑。
显希一笑,不紧不慢地说:“秦将军久经沙场,奇功卓卓。若是贪图荣华富贵,早就留在朝中谋个轻松的官职。可你宁愿守在疆界,没有长安的繁华盛景,有的只是满眼的风沙孤月,却从未叫苦连天。为何?”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显希,原以为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哪怕经过了北土一劫,也终究是胆小娇弱。可现在看来,她眸光清澈,英气勃发,光彩熠熠,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为何?”秦诚将军的内心猛然翻动,回想自己拼杀的岁月,竟是万般感慨。他的确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因为你的心中依旧有保家卫国的长志。哪怕是再多的辛苦,在你的眼里皆是尘埃。直到汉帝和亲,你心灰意冷,以为国家无望,前途渺茫。没有了冲杀的豪壮,没有了驰骋的昂然,你无法承受。所以,你变了,变得忤逆,变得懈怠。我说的可对?”显希紧紧地抿着双唇立在大殿之上,虽没有铠甲,却让人望而生畏。
“那又如何?”秦诚的声音已经低沉了许多。
显希听了,欣然地一笑,“与左谷蠡王比起来,你一样是没有任何的私欲,只有膨胀的心,想要一掌疆土,不容他国超越。但你可知连年的战乱,会带给百姓多少疾苦?他们因饥饿奔波,因侵杀逃窜,到处是白骨,到处是荒野。而汉帝和亲,绝非全然地退缩,若是能让百姓兴安,一时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有国家富足,生活昌旺,邻国才会更加忌惮。武力只是一时之需,如何能让风沙变成绿野,那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显希再度上前,直直地立在秦诚的面前,大声地说:“左谷蠡王那样地固执,竟会在最后的关头猛然地领悟,秦诚将军又有何不能?汉帝最器重的良将,只因一时地冲动,便丢了性命。或许你不以为然,但历史不会忘记,秦诚将军是想重整风骚,还是背着骂名离去,实在不是显希所能左右。”
说完这些,显希蓦地后退几步,凛然地问道:“里娟的父母现在哪里?无论你我如何?他们是无辜的。里娟那么小的年纪,因为你们的设计,心怀不安,只身留在北土。实在是让人心酸。秦诚将军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再逼问。”
说完,显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第八十四章 心愿已达,怅然
所有的人都禀住了呼吸,显希的话字字铿镪,她说到了大家的心里。
其实,不仅秦诚一个人变得忤逆,大殿之上的许多将领也曾茫然过。哪怕匈奴再凶,战死杀场总比让一个弱女子因为“和亲”远赴北土说起来好听吧!
当显希的事情一件一件地传到汉都的时候,许多的人都是暗暗地握紧了双拳。他们可惜汉国的女子身受**,又恨汉帝软弱,不思进取。
就在刚刚,哪怕是显希不来,他们也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为秦诚求情。原因无他,只是念在他多年来守卫疆土,战功卓卓。若说他有了外心,那也是汉帝的错。国不强,将自走,怨不得别人。
但显希的一番话,竟让这些人深深地醒悟过来,虽说汉帝自私,嫁的不是亲生的女儿。但他能够为百姓着想,忍一时之屈,也算是难得了。
两国交战,必有生死。先死的那个人自然不是汉帝自己,先死的一定是将士,还有数不清的百姓。显希一个弱女子都能想到这些,他们这些久经风雨的人为什么就没有看透呢?
“等等!”秦诚眸光深邃,在后面大声地叫住了显希。
抬起的脚步蓦然地放缓,显希悬着的心也倏然地放下,她赌赢了吗?
见显希转过身来,秦诚叹然地一笑,“都说虑瑶公主丑陋至极,我也曾一睹芳容,当时以为虽传言夸大,却也终究是平凡尔尔。然,今日再见,竟令我怦然心动,虑瑶公主竟是一个如此慧深的女子,实有相识恨晚之感。”
“虑瑶公主此去北土,虽说抑郁归来,但并未给汉国丢脸,相反竟立奇功一件。”殿中有人站了出来。
“哦?有何奇功?”汉帝的眼睛一亮。
“虑瑶公主虽是遭到陷害,可却阻挡了一桩惊天逆变。更难得的是那个傲然不羁的须卜仰在最后关头因公主的相救能倏然回头,再不与汉国为敌,实乃幸事一件。”话音一落,立刻得到殿中诸位大将的认可,个个频频点头,窃窃私语起来。
“嗯,言之有理。秦诚,你以为呢?”汉帝将目光陡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其实,汉帝对他是又惜又恨,相处数载,最后率先忤逆自己的竟是最器重的爱将,他如何能不伤心不震怒?
秦诚听了,立即施了一个大礼,再度如从前一样谦恭地说:“的确如此。秦诚有罪,不该对汉国嫌弃,对汉帝疑惑,虑瑶公主深明大义,正气凛然,让我在一片黑暗之中再见星火。国之强大,不仅仅以疆界而论,更重要的是繁华盛景,而不是民不聊生。”
说完,秦诚转身,冲着显希深施一礼说:“里娟的父母,我已安全带回到汉都,一直关在一个院落里。既然里娟按我的要求做事,我自然不会难为别人。但现在想来,我还是惭愧不已。若是公主愿意,我可带公主前去接人。”
“真的吗?”显希实在是太高兴了,她没想到秦诚这么痛快,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
秦诚听了,只是立在那里,却久久未动。因为没有汉帝的旨意,他岂敢放肆?
显希也一下子明白了秦诚的处境,只得再度看着汉帝说:“陛下,既然秦诚将军有悔改之意,何不给他一个机会戴罪立功?杀一员大将容易,培养一员大将却很难。国安明策重要,忠义良将更是可贵。且秦诚将军威名远震,影响自是不可估量。还请陛下三思。”
这个时候,两边之人也一起上前,历数秦诚的忠义之事。汉帝苦笑,绕来绕去,显希还是给他求了情。可现在他还能再杀吗?他的心里也是有几分的不舍呀!
见汉帝点头,秦诚清泪纵横,因一己冲动差点儿铸成大错,现在想来,真是凉汗层层。
显希跟着秦诚来到郊外的一处偏僻所在,那里竟有人看管。见到秦诚将军,立刻恭敬地上前,“将军,您回来了!”
“嗯,将他们放了吧!”秦诚说着上前,拉过了那两个人,很是歉意地说:“让你们受惊了。都是秦诚不对,一时起了恶意。若是感谢,就谢这位虑瑶公主吧!”
那两个人自然是惊愕不已,本以为此次之劫在所难免。没想到亲自放他们的竟是抓他们之人。一时还真有些想不通。
显希疾步上前,挽住两个人说:“里娟跟我一路艰辛前去北土,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平安回到汉都。怎奈陡生事端,受到牵连。如今,为了求得心安,竟只身留在北土。我走的那日她虽是无限淡然,但我深知她的眼泪在夜里已是哭干了。她如何不希望回到这里?她如何不希望见到自己的父母?可是她怕,怕你们不肯原谅她。”
那两个人听了也是泣不成声,可里娟的母亲终究是狠了狠心说:“这也怨不得别人,背叛公主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饶恕。她不仅丢我们的脸,也丢汉国的脸。”
显希叹了一口气说:“当时情况危急,她如何能看着你们在她的面前死去?除非是铁石心肠。”
“可是她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念之差会害公主死去吗?我们死不足惜,可公主代表着汉国,牵扯到诸多的利益,她实在是让我们伤心。”里娟的父亲也是一脸的愤然。
“不。她想得已经很周全了,只是没料到单于会那样薄情而已。不管怎么说,里娟是留在了那里。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今日若不是汉帝要处罚秦将军,我差点儿就误了正事。所以,一个人太囿于自己的情绪真的不好。我们都不是圣人,怎么会不犯错呢?难得的是要知悔改,要懂奋进。里娟已经知错了,请你们原谅她吧!”显希的眼里已是泪光点点。
“可是公主真的不怪她吗?”里娟的母亲颤抖着声音问。
“当然不怪。况且,她一路里对我悉心照顾,遇到了危险也是奋勇上前。我怎能因一时的过错就耿耿于怀?”显希站在那里,万分地肯定。
“女儿,我的孩子。”听到显希这样说,里娟的母亲这才大哭起来。天下哪有父母不想女儿的?那日情势所逼,他们不是没有看到,只不过念及到国家之事,狠心也是难免的。
秦诚心情沉重地站在一边,眼前的情景令他无地自容。若不是因为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安慰着两个人说:“老人家,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哪怕是打我骂我也难解心头之恨!但事已至此,秦诚愿意再赴北土,接里娟姑娘回来,让你们一家重新团圆。”
“呃?真的可以吗?”里娟的母亲难以置信地盯着秦诚,他会这么好心?
显希见了,只得笑着说:“若是你们愿意,他会办到的。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里娟的母亲再度担心起来。
秦诚也是一脸地不解,这虑瑶公主也是不相信自己吗?想到这里,他再度挺身而出,一脸坚定地说:“秦诚虽然糊涂过,但定不会再置阴暗之心,里娟因我受到这样的委屈,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请虑瑶公主放心,若是秦诚接不回里娟,那么,我也将留在那里,不再回来了。”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是一愣。
显希想了想,还是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信不过秦将军。里娟姑娘性格之倔强并不在我之下,别人可以原谅她,她却无法原谅自己。若是可能,我又如何会带不回来她?”
“那怎么办?”秦诚倒是不会了。
“那我们去接呢?”里娟的母亲又开始流下了泪,这么久了,本以为可以有机会见到女儿,可是秘图事件,竟让女儿心中大愧,无法面对众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我不敢说。但希望渺茫,里娟曾对我说过让我替她照顾好你们。若是她能回来,何必要这么说?”显希的分析确实有一番道理。
几个人再度沉默,只听得到小声的啜泣声。
良久,秦诚将军恍然大悟起来,他低声地说:“不要哭了。我突然明白除非是公主再去北土,否则,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劝回里娟。”
这一次,显希倒是没有摇头。秦诚将军说的没错,可她会吗?那里有太多的难过,她既然回来,就没打算会再去。况且,若是再度踏上北土,她还能有勇气这样无牵无挂吗?
见显希半天没有言语,里娟的父母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再急,再想也是无法接回女儿。
可虑瑶公主又如何能回到从前,她受到的委屈说起来都让人唏嘘不已,这会儿还要因为女儿让公主再回去?哪怕他们希望如此,却绝不会说什么。
“公主,您能让我们平安回家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里娟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里娟的父亲伸手拉了拉旁边的妇人。
“是啊,是啊,若是公主不嫌,还请日后到寒舍吃一顿我做的饭菜。当作感恩也好,请一定要去啊!”里娟的母亲是真心地邀请,绝无半点敷衍。
“好。”显希微笑着点头,可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云铎已经是等在了那里。见到显希,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他上前有些嗔怪地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听说你又给那个秦诚求情了?难道你忘了你要斩杀凡宇的事情?”
显希拉着他的衣袖笑笑说:“怎么能忘?但知错能改就好。其实,他是有一颗忠义之心的,只不过没有看到自己的价值。一时忤逆,也是情有可原。只愿他重新振作,再立将威,为汉国更建新功!”
云铎叹息,一只大手拂上她的小脸,心疼地说:“哭过了?眼睛都红了。”
第八十五章 愤怒离开,难过
显希轻轻地一笑,“我没事,就是想起里娟,心里有些难过。”
云铎拿起衣袖轻轻地给她擦了擦眼泪说:“傻瓜,这样哭下去,就不漂亮了。”
“嗯,我会慢慢改的。”显希终于绽放了一个笑意。
“公主,饭菜都做好了,快和云大夫过来吃吧!”婉玉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不管怎么说,现在公主笑的时候明显是多了。
“婉玉,一起过来吃。”显希冲着婉玉摆了摆手。其实,自从到汉都的那天,显希就让婉玉自由的,可是她不肯,非得要跟在公主的身边。
见怎么也撵不走,显希也不再说了。只是当她像妹妹一样的。
怕公主不高兴,婉玉只得过来坐下,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
吃过了饭,云铎刚要拉着显希出去转转。却见一抹轻盈的身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请问是云大夫吗?”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脸色暗红地看着云铎。
“您是——”云铎一时想不起来,只得客气地问。
“我是左将军的女儿,前几个月生了重病,是云大铎从鬼门关将我拉回来的。可曾记得?”左馨儿声音若莺,甚是悦耳。
“哦,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左夫人要死觅活的,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云铎看着自己的病人活灵活现的,自然是带着几分骄傲。
“嗯,所以馨儿今天特意过来感谢救命之恩。请云大夫去府上喝茶可好?”左馨儿说着微微侧目扫向了云铎身边的显希,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这——”云铎一时还真没找出合适的理由拒绝。
显希倒是了然地一笑,“云哥哥,我没事。左府盛情,自是该去。”
左馨儿见显希出声,只得走过来施礼说:“左馨儿见过公主,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显希微笑,扶起她说:“何过之有?感恩是常情,他跟你去就是了。”
左馨儿听了,心里便有几分不悦。所以在转身的时候小声地说:“云大夫相貌堂堂,医术高明,理应有美丽清澈的女子相伴。公主也希望能这样,是吗?”
“嗯。若是有这样的女子,我自然是高兴。”显希轻抿了双唇,只是微笑着。
“云大夫,我们走吧!”左馨儿说着上前,很自然地挽过云铎的手臂。
“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小姐先请。”云铎顿时尴尬,转身看向了显希。
“云大夫真是见忘,都已经帮我医好了病,还顾忌什么呢?难道云大夫是隔空相治吗?我记得那天云大夫可是摸了我的头,我的脸,还有——反正,我都习惯了,云大夫也不必介怀。”左馨儿说完,带着些许的挑衅看向了显希。
“莫要非礼。做为大夫,那是我的职责,并无其他。”云铎顿时冷了脸,带着几分愠怒。
现在的女子都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是收敛吗?
“好好,是我不对。云大夫请!”这一次,左馨儿倒是中规中矩,一路上都不曾有过半分的逾矩。
他们走后,婉玉撇了撇嘴说:“公主,那个左将军的女儿也太放肆了,竟然敢这样对您!”
显希轻笑,“嗯,她很喜欢云哥哥。”
“啊?那怎么行?云哥哥是公主的,谁也不可以抢。”婉玉有些懊恼,都是自己粗心,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无妨。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左馨儿虽说傲慢,性子却耿直,一定会对云哥哥好的。”显希轻眯了双眼,她真的可以无视吗?
迷迷糊糊地睡着,再次醒来的时候,见云铎正坐在自己的身侧,她蓦地坐起,惊讶地问:“云哥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你不是——”
云铎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有些放心不下你,所以喝了茶早早地就回来了。哪知你正睡得香。”
“你可以叫醒我,而不是这样地看着。”显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我又不是没看过。”云铎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那个左馨儿不错,我很喜欢她。”显希尴尬地笑笑。
云铎没有说话,却伸手将显希抱在了怀里,轻声地说:“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不可能。在我的心里,只有显希。我等着显希要我的那天。”
闻言,显希用力地挣扎着,带着几分哽咽地说:“云哥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我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是真的希望——”
“没有其他,我只要你。”云铎说着,蓦地用力,一个翻身将显希压在身下,声音粗哑地说:“以前是我一直纵容你,舍不得碰你。所以才错失了那么多的机会。现在,你已经完成了前往北土的使命,你是自由的了,知道吗?那个单于早已不值得你留恋,你不能再傻下去。所以,闭上眼睛,等着我宠护你。”
“不,不要这样。”显希虽是奋力地挣扎着,可云铎竟不给她丝毫的机会。他蓦地扯开了显希的裙衫,露了了莹白的一片。
眼见着云铎再度覆了过来,情急之下,显希大声地喊着:“可我还爱着单于,我喜欢他身上的气息,他所有的一切。在我的心里,再也无法接受别的男子,哪怕是云哥哥也不行。”
盛燃的火焰陡然地被暴雨侵袭,周身瞬间盈满了阵阵的寒意,云铎慢慢地抬眼,直直地看着显希,冷然地问:“你还爱着他?哪怕他要杀了你,你都还想着他,是吗?我从小便与你在一起,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帮着你穿好。我一直想着,等你长大了,就娶你。非你不娶。可你呢?若是没有单于的出现,我们两个人会很好。你不是也特别地依赖我吗?为什么北土一行,你就完全地变了?不让我靠近,不让我亲密。还堂而皇之地说什么没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真是这样吗?嗯?”
此刻的云铎,已经完全是一头暴怒的雄狮!无论显希如何,他都不在乎。他对她的心意从未改变。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入他的眼。他一直是目视着北方,天天祈祷着心中的女孩早日归来。
甚至,他提前守在边界,只怕她突然地回来,自己错过了。那种煎熬,那种忐忑,她可曾知晓?
看到云铎的愤怒和难过,显希难受地大哭,她不想这样的。可是当云铎压过来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若是对云哥哥负责,她就必须说出心里的感受。否则,对云铎而言是不公平的。
此刻,云铎已经缓慢地起身。他冷笑着说:“你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显希无助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曾经他们是那样美好,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非云哥哥不嫁。可是再美的誓愿也有被打破的时候,她无奈出走北土。
那一刻,她就明白,此次一别,她和云铎之间便永远有了一条界河,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哪怕是她没有爱上单于,也不会再嫁给云哥哥。他值得有更好的女孩相伴,但绝不是她。
“云哥哥,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一直都依赖你,喜欢你。但事世惊变,不得不面对事实。自从离开汉都,我的那颗萌动的心就枯萎了。哪怕能够平安地回来,也早已不是最初的心境。对不起,云哥哥。若是难受,你就打我一顿好了。但显希终究是不能和云哥哥在一起。不能。”显希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云铎听了,再度冷笑,“我明白了。显希是不爱我了,哪怕我什么都不在乎,也无法挽救你固执的心,对吗?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娶一个漂亮的女子为妻,再也不打扰你,好吗?”
说完,云铎大力地甩门离开,再也不曾回头。
“云哥哥——”显希哭得痛彻心扉,她不想伤害他,可最终还是伤了,而且是这么深。
听到动静,婉玉急急地跑进来,见显希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半跪下来,焦急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您和云大夫吵架了吗?”
显希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呜咽着说:“岂止是吵架,恐怕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那是为何?他护着您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您难过呢?”婉玉洗了一块温热的布巾轻轻地擦拭着显希的泪痕。
“可我伤了他,伤得很深。他就要娶别人为妻了。他是因为我的话才那样做的。我心里很急,真怕他一个冲动随便找一个女子,那该如何是好?”显希哭得过于悲伤,竟一下子晕过去了。
“公主,公主——”婉玉吓坏了,千呼万唤的,可显希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无奈之下,婉玉只得跑出来大声地呼救,“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公主!”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地刺耳,不多时便有许多人跑了过来。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呼唤着显希的时候,一个声音低沉地响起,“都让开!”
“唉呀,云大夫来了,大家快闪闪!”
“他们不是住得很近吗?怎么这会儿却出事 了呢?”
“看云大夫的脸色不太好,到底怎么了?”
“虑瑶公主自从回来都是好好的,可你们看她的脸上满是泪痕,一定是痛哭过。不会是他们吵架了吧?”
“有可能。否则,云大夫不会这么冷静。要知道,他拿虑瑶公主像是珍珠一样宝贝着。”
“我可听说云大夫一直喜欢着虑瑶公主,要不是出了‘和亲’那件事,说不定两个人早就成婚了呢。”
“快别说了,我怎么感觉周围这么冷呢。”
大家见云铎始终冷着脸,倒也知趣地散开,房间里再度沉寂下来。
第八十六章 尴尬相处,无奈
“公主没事吧?”婉玉见云铎回来了,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而已,很快就没事了。”云铎说着伸手抱起了显希,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哪怕她那样伤害自己,可最终还是见不得她受任何的委屈。
显希醒来的时候,看到婉玉正坐在自己的近前打着瞌睡。
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云铎呢?他还是出去了吗?
婉玉这个时候也醒了,因为怕显希有事,她一直都没敢睡。
“公主,别乱动!云大夫说你需要好好地休息。”婉玉说着就要出去给显希拿些吃的进来。
“他在哪里?”显希很难受,眼圈再度红了起来。
婉玉见了,只得说:“云大夫出去看病了。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哦,先不吃什么。一会儿陪我去赏赏花儿什么的。或者去集市上逛逛也行。”显希说着起身,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是。公主,有句话婉玉不知该不该说?”其实婉玉已经闷在心里很久了,她怕不说出来,有一天公主会后悔。
“说!想说什么都可以,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显希一边洗着脸一边听。
“就是您和云大夫的事情。我知道这几天公主也不好受,若是没有猜错,公主一定还想着单于。可是那又如何?我们必竟不会回去了。公主难道要单独生活下去吗?云大夫自小与您青梅竹马,北土回来以后,云大夫对您还和从前一样,甚至想着要娶您。可是昨天,公主竟然气走了云大夫。婉玉听了心酸。”说到这里,她小心地看了显希一眼,继续说:“不如嫁给云大夫吧!至少有人会全心地呵护着您,不是吗?”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以为我还得配得上他吗?再说,我心里已经有了人,这样对他不公平。帮我梳头吧!”显希都这样说了,婉玉自然不敢再说,只得扁了扁嘴走上前去。
两个人沿着长安街一路里闲逛,显希突然感觉回到家里真好,至少那颗忐忑的心不再飘浮。
“咦,小姐,那不是云大夫吗?旁边的那个好像是左将军家的千金呢。”顺着婉玉手指的方向,显希下意识地看过去。
果然,云铎和左馨儿有说有笑的,甚是和美。显希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不是去看病了吗?怎么会和左千金在一起?
婉玉叫了她几声,显希却始终没有反应。
婉玉暗暗地摇了摇头,公主是难过的吧?云大夫本该与公主并肩前行,此刻他却是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可这又能怪谁呢?是公主亲手推出去的幸福好吗?
过了好半天,显希才伸手抹了一把腮边的泪水,她终究还是流泪了。
“婉玉,我们去别处走走吧!顺便买些头饰什么的。”见公主这么说 ,婉玉也不敢违背,只得跟在显希的后面换了一个方向走。
隔了几日,显希去宫里看望紫云。虽说女儿回来了,可紫云的身份摆在那儿,她还是要留在宫里。
“显希,想死阿母了。我正想着出去陪你住几天。”紫云搂着显希掉眼泪。她们本可以在一起的,可是现在竟这般处境。
“阿母,我没事。在宫中可还习惯?”显希见母亲虽是疲惫,却胖了许多,看来皇后对母亲还是不错的。
“还好。我正想着跟皇后说搬出去呢,必竟没有了北土那件事的束缚,阿母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紫云是真的这样以为,她也不想呆在宫里,能出来和女儿一起住该有多好啊!
显希倒是笑笑,“您也不必担心我了。我总得长大,再说过些时候,或许我离开长安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女儿,你又有什么事?”紫云听了顿时吓得不轻。这刚刚平安地回来,怎么又要离开了?
显希急忙搂了搂母亲,撒娇地说:“随便出去转转,或许能碰到我中意的郎君什么的。”
紫云一听,顿时白了她一眼,真是吓死了。这女儿怎么也调皮起来了。
“女儿,这就是你多虑了。云铎等了你这么久,他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若是你出去找别人,他不打晕你才怪。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人品什么的自不必说,你就不要任性了。”紫云不是没想过女儿以后的事情,她以为放眼看去,能对显希真心好的人非云铎莫属。
“是,您说的都对。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考虑这件事。况且,我都嫁过一次。这对云哥哥也不公平。我倒是希望他能找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而不是我这样三心二意的。”显希很是落寞地说。
“三心二意?你还在想着单于?女儿,不是阿母说你,你们必竟是两个国家的人,考虑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何况他对你那样狠心,有什么好留恋的?别傻了,云铎是你最好的选择。若是你错过了,这一生都会后悔的。”紫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事情了,看起来女儿对云铎是没有什么想法了。
“好,不说这件事了。我饿了,想吃阿母做的东西。”显希有些撒娇地搂着母亲。
“好好,现在就去做。”紫云的脸上这才现出了笑意。
从宫里回来,天已经快黑了。
这几日,云铎并没有出现在显希的面前,总是早出晚归的,似乎在躲着她。
也好,显希以为,有些事情说开了就不难过了。若是他真的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她真的会祝福他。
一个人无聊地走在小路上,时而闻闻花香,时而看看远峰,她原本是无忧无虑的,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心事呢?
突然,她听到后面有细微的响动。她快走那个人也快走,她慢走,那个人也慢走。她顿时绷紧了神经,是什么人在跟着她?
想到这里,她虚晃一式蓦地转身,本以为会看到踪影,岂知只是一阵劲风扫过,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真是奇怪!显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是她看错了吗?这几日倒是睡眠不好。算了,她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了。管他是谁,若是想要她的命,自然还会再来。
婉玉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云铎也要出门。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以前这个时候,云铎都会过来看看公主,和她一起切磋武功什么的,也会陪公主说说话。可现在竟是客气而疏离,她要怎么办呢?
“云大夫,您要出去啊?”该有的打呼还是要打。
云铎笑了笑说:“嗯,公主没事了吧?”
“早就好了。今天一早就进宫去看阿母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婉玉说着,眼里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一直都没有回来吗?”云铎不禁皱了皱眉。
“云大夫,见您迟迟没来,我就过来迎您了。母亲说今天晚上做了几样新学的菜,请云大夫过去品尝。快走吧!”左馨儿说着伸手挽住了云铎的手臂。
显希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个人,她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冲着左馨儿点头微笑着。
“公主,您回来了!”婉玉说着跑过去,搀扶着显希说:“陈家公子早上过来有事请您,可惜您出去了。或许一会儿还能过来。”
“哪个陈公子?”显希是一头雾水。
“先进去吧,我仔细地跟您说。”婉玉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等到两个人进了院子,显希才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婉玉小脸涨红地站在那里说:“云大夫真是太过分了,公主只是没有答应而已。这才几天,就和那个左家的千金走得很近。您没见左馨儿刚才挑衅的样子。哼,若是公主答应,哪里有她显摆的份儿?”
“所以,你就胡编了一个理由故意气他们的是不是?”显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公主,您真的一点儿都不难过吗?为什么我这心口痛得厉害?”婉玉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公主似乎真的毫不在意。
“我没事。听说e城正在比武招亲,很是热闹。想不想出去看看?”显希说完竟有些鄙视自己,以前这些事情都不会入她的眼吧?现在竟然努力地给自己找事做,也是没谁了。
“真的吗?是哪家小姐?漂不漂亮?”婉玉当然好奇,虽是在汉都,她还真是很少机会这样出去。
“一切都是未知。也是刚刚听说而已。不过这次出去要扮成男装。为了方便而已。”显希也没出过远门,倒不是她怕什么,论武功还真没有几个人可以放倒她。她只是想低调行事,图个乐呵。
“扮男装啊?那定然是十分新鲜。公主,你快快帮我找一套。婉玉我也是眉清目秀的,万一哪家小姐看上我了可怎么办?”只要想想滑稽的事情,婉玉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我一定会将你打扮得气宇非凡。对了,回来之后,我打算做些小生意,总是这样闲着也的确无趣。你是否愿意跟着我呀?”显希已经有了规划,她喜欢忙碌,一时闲下来还真是难受。
“公主这是什么话?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跟着您,自然是您做什么我帮什么。再说,万一赚了银子,我也可以分一份不是吗?”婉玉笑得奸诈,竟令显希忍俊不禁。
第八十七章 意外惊变,悲伤
左馨儿看着云铎只是喝着闷酒,心里竟万般地难受。关于他和显希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可那又如何?
显希再怎么样,也是被单于丢弃的阏氏,而她正值芳华,哪里比不上了?
“云大夫,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虑瑶公主已经心有所属,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是左将军之女,对您又万分地崇敬,以后让我来伺候您好不好?”左馨儿说着,尽力地靠向了云铎。
不知喝了多少的酒,云铎只是感觉浑身躁热,看着面前放大的脸,恍然间看到了显希。
玉手纤纤,已经环绕在腰际。他竟然有一种清凉的惬意。
“云哥哥,馨儿在这里。”知道药效已经上来了,左馨儿更是肆意。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个下人说完,低头退了出去。
云铎只是感觉眼前摇晃,体内似有千年的溶浆激荡不已。左馨儿适时地贴过来,云铎再不迟疑,直接扯了过去。
幔帐摇曳,嘤咛不已。云铎犹如原野中的雄狮不知疲倦地奋力奔驰。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揉着微痛的前额,云铎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可当他触碰到身边的柔软,顿时惊愕厉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左馨儿笑意满面,毫无惧色。她用被子掩住身上的青紫,含羞欲泣地说:“昨天晚上,云哥哥喝多了。无论馨儿怎样推拒都无济于事。所以,馨儿已经是云哥哥的人了。”
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云铎单手奋力地砸在墙壁上。他都做了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打开,左将军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大声地怒喝着,“云大夫,我女儿尚未出嫁,这成何体统?”
左馨儿只是将头深深地埋下,并不说什么。
这一刻,云铎蓦地清醒,以他的功力喝点儿真的不算什么。可昨日身体那般火热,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或许与左馨儿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他怒目圆睁,刚想跃起。却因为显希曾经绝情的话消了火气,就算他可以全身而退,显希还会再理他吗?何况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云铎了。
想到这里,他再度看了一眼左馨儿,还好,长得还算标致。显希不是一直都希望他去找别的女孩吗?这次是真的如愿了。
他苦笑了一下,一把将左馨儿扯到怀里,再度深吻起来。
这个惊人的举动不仅让左将军愕然,连左馨儿自己都难以置信。
她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问:“云哥哥,你不怪我吗?”
云铎顿了一下,还是笑着说:“既然你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我,我好好地疼你就是。”
左馨儿听了大喜,立刻转身看向了父亲。
事已至此,左将军也无话可说,只得紧绷着脸吩咐着,“三日之后完婚!”
显希正在准备远行的事情,猛然听到云铎要成婚的消息,还是惊得不行。她呆呆地立在那里,久久不语。
“公主,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而且听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您没见那个左馨儿,整天乐呵呵的。倒是云大夫,清冷寡言,常常一个人站在院中发呆。可他又从不望向这边。唉——”婉玉是难受得不行。眼见着公主和云铎生生地要分开,她这个外人都甚感可惜,何况他们呢?
“婉玉,迟些再走。我要参加云哥哥的婚礼。”显希终究是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发生,她再难过又能如何?她以为自己可以挺过,谁知消息来了,她还是肝肠寸断,傻傻地看着天上的皎月。
“公主,您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婉玉已经是第n次走进来,每一次公主都是一个相同的姿势,似乎像是雕塑一般。
显希终于是抬眼看了看她,小声地问:“那边一定是张灯结彩吧?”
“嗯,左府甚是热闹。左千金要出嫁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宫中和大街小巷。又因为云大夫的为人,这几日,那边都是人满为患。”婉玉竟没有丢下一个细节。她天天地都往云铎那边的院子里张望,只希望可以见到他,哪怕说几句话也好。可是,那边只见来来往往的人。并不见云铎出来过。
“准备什么样的贺礼好呢?”显希已经绞尽了脑汁,他真的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还是将一块绣着“希”的巾帕小心地放到一个精美的盒子里。
婉玉见了,眼泪顿时忍不住,“公主,你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您为什么要亲手推拒自己的幸福?在汉国,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像云大夫那样对您了。”
显希木然地站起,她的心很乱。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云铎的期待,却没想过他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这个消息太过震惊,真的让她难以承受。
“出去吧!让我静一静!”显希说完,轻轻地倒在床上,她实在是太倦了。只想好好地睡一会儿。
婉玉无奈地退了出来,眼泪还在流,她的心真是乱极了。明明感情很好的两个人,却因“和亲”一事变得如此地疏离,上苍还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婉玉转过身来,不停地抹着眼泪。低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影,她蓦地抬眼,一时竟结结巴巴地说:“云,云大夫,您来了!”
“嗯,哭什么?公主说你了?”云铎轻轻地蹙眉,他还从未见婉玉这么伤心。
婉玉听了,轻轻地低下了头说:“我只是为公主难过,明明你们可以在一起的,可是现在竟然闹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
云铎紧紧地抿着双唇,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过?
“公主可睡了?”云铎轻声地问。
“她应该没睡,她只是说想一个人静静。云大夫,虽然公主什么也不说,可我看得出她很难过。”婉玉知道公主此刻的心一定很乱。
云铎听了,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显希已经小睡,只是有些不安地翻了一下身。
云铎走到近前,看着显希的睡颜,嘴角竟然轻轻地扬起,他想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成天地腻在一起,无忧无虑。显希倦了,累了,都会欺负他背着。而每一次,他都是呵呵地笑着,从来没有说一个“不”字。
因为她是他认准的媳妇,无论她想怎样,他都会义无反顾。他愿意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像一个小精灵似的蹦蹦跳跳。当她受了委屈,一定会习惯地转身,撒娇般地扑到他的怀里。
她是他的显希,他只等着她长大。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和亲”,让他们生生地分开。
他甚至想着带她远走高飞,凭着他们的功力,没有人可以抓到他们。隐居在某一处,都不是问题。
可是面对汉国百姓的安危,她还是坚强地应下了。那一刻,她没有哭,只是将咸咸的泪咽了到肚子里。他从未让她受到这么大的委屈,他的心都要碎了。
后来,她去了北圭。他的心一直是悬着,开始的几天,他竟夜不能寐。每一次她有事,他都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再后来,知道单于对她很好,他的心开始变得落寞。以为他们之间终究是结束了。可是她的意外回来,竟给了他天大的惊喜,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现在,他特别地忌妒单于,哪怕他伤得她很深,可是在内心的深处,她已经习惯了单于,已经再也不能装下别人了。其实,那个位置是他的,一直都是,只是被可恶的单于给抢走了,不是吗?
不知何时,眼角已然流出了眼泪。他爱显希,一直都爱。可是,现在又能如何,他迫不得已地选择了别人,显希,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你真的开心了吗?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显希蓦地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云铎难过的目光。
她慢慢地伸出手,替云铎拭去了几滴清泪,勉强笑着说:“云哥哥,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今生不能在一起,只愿来世。”
说着,显希起身肆意地扑在了云铎的怀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只是想哭。
云铎哑声地问:“显希,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冒顿了,否则,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喜欢?”
“其实,现在我很矛盾。说我爱上他,心里又有着失落。说我不爱,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又时常跳出他的身影。云哥哥,我不能欺骗你,若是嫁你,必要全身心地投入。而我此刻的状态,真的配不上你。也怕辜负了你对我的期待。可是,可是当听说你要娶别人时,我还是很难过,很难过。云哥哥,我是不是很自私?”显希说完,眼泪如雨一般飞落。
云铎的心情微微好受了些,必竟显希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地难过。
想到这里,他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柔声地说:“无妨,虽然我娶了别人。但只要显希需要云哥哥,不论是多大的挑战,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因为在我心里,始终爱的还是显希。没办法,这辈子认准了一个人,就很难再改。”
听到这些,显希哭得更凶了。正在这个时候,婉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公主,左馨儿来了。脸色不太好。”
“啊?”显希一惊,这才尴尬地笑笑说:“是我放肆了。云哥哥,你快走吧!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之间不愉快。显希希望云哥哥幸福!”
说完,显希伸手扯过被子,带着无限地绝望,云铎终于不再是她的了。
第八十八章 提前离开,散心
左馨儿过来找云铎,下人告诉她说他来到了显希这里。酸意顿时就浮了上来,左馨儿气恼的是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可他还忘不了从前。
刚要打开门进去,云铎却从里边走了出来。
“云哥哥?您竟然在这里。下人禀报我还不信,难道云哥哥是舍不得公主吗?”左馨儿也不想拐弯抹角。
云铎听了,只是暗叹一声,伸手将她扯到怀里,轻声地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必竟我们要成亲了,有些话总得说清楚。否则,我的心里会一直郁结。你希望我这样?”
左馨儿听了倒是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云铎竟这样坦诚,一时之间便消了所有的火气。
她靠在云铎的怀里柔声地说:“当然不是。我希望云哥哥快快乐乐的。必竟我都是你的人了,说不定这里都有小生命了呢。我喜欢您,都喜欢很久了。虽然,我用了心思让您和我亲密,可您也不讨厌我对吗?”
左馨儿人长得好,性格也耿直,若不是心里有着显希,云铎一定会对她一见钟情。
搂着她的手越发地收紧,云铎微眯着眼睛说:“嗯,馨儿可爱,我不会怪你。因为我和公主真的是有缘无分了。但馨儿要记住,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对她无礼。知道吗?”
左馨儿扁了扁嘴,虽说心里很不舒服,可云铎能对她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嗯,馨儿记住了。那我们回去吧!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云哥哥定夺。”左馨儿说着挽住了云铎,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
显希透过门缝,在无限的怅然之后,终于决定还是早早地离开好,否则,她会难过得哭吧!
翌日,显希和婉玉悄然梳妆,疾步起程奔向e城。
两个人都是男装打扮,俨然是两个美男子。一路上惹得不少侧目。有许多富家的小姐更是频频回首。
婉玉过足了高高在上的瘾,坐下歇息时竟是无限地感慨,“公主,我发现是男儿身真好,那种被人仰慕的感觉真是爽极了。”
显希敲了一下她的头说:“有什么好?被人仰慕的同时,还要担负起养家的责任。那也不是十分轻松的。虽说女子位卑,但其中的乐趣也是男子体味不到的。女子,可以撒娇,可以哭泣,可以任性,若说男子是一块巨石,女子就是姹紫嫣红。总之,各有各的美好,因为与其羡慕,不如珍惜现在。”
说到这里,显希便黯然了神色,只是一直向前走着。
婉玉知道公主又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她们这样匆促地离开,都没有告诉云大夫一声。真不知那天左府张灯结彩之际,云大夫会不会难过?
一直以为公主是一个坚强之人,却没想到也这般怯弱。她终究是没有勇气面对云铎去掀起别人的盖头。
到了e城,两个人找了个客栈住下来,婉玉自然是挑条件最好的房间。怎么说公主也是娇弱之躯,容不得半分的马虎。
店里的人都在讨论比武招亲的事情,甚是热闹。
“听说没有,那个成富商有两个女儿,个个花容月貌,甚是养眼。比武招亲一事刚一敲定,消息便以箭一般的速度盛传城内外,引得无数的达官显贵跃跃欲试。”
“嗯,这几日所有的客栈店房生意火爆,空前热闹。”
“那个成富商也真是,女儿这么优秀,看上了哪个公子哥招呼一声不就得了,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万一碰到个不喜之人,如何收场?”
“你懂什么?成富商既已摆台,自是有过人之处。听说两个女儿不仅功夫好,琴瑟之音也是了不得。真是遗憾,同城这么久,竟无缘见上那两个女儿一面。真不知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啊?”
几个人讨论得热闹,旁人听得也是兴致勃勃。
显希拣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她要了一壶上好的茶,和婉玉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喝起来。当然,少不了分享其他人的八卦。
“公主,听这些人一说,我倒是增长了无限的好奇,真想见见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婉玉明显是有些质疑。
显希倒是灿然一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婉玉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可是在我心里,只有公主是最美的。世上无人能及!”
“嗯?”显希顿时抬眼看她,倒不是有什么欣喜,而是内心的某处竟有着几分震惊。婉玉因何会这么说?
见公主的脸色有异,婉玉只得解释着说:“纵然公主的脸上有胎记,可那又如何?并不影响您的绝美。即使是单于,不也无视了它的存在,悉心地呵护着您。所以,这次,我只是看看热闹而已。至于美女什么的,真还不抱什么希望。”
显希听了,只得大笑着说:“又不是你上台比武,心急什么?容貌如何又关你何事?或许你有几分不服,想要与那两个女儿较量一下?”
显希本是无心一说,不想婉玉却瞪大了眼睛,连连地点头说:“公主这个主意不错?等见了两个人的真颜,我倒是可以估量一下自己的能力,若是有机会,互相切磋一下也是可以的啊!”
显希听了,顿时有些恍然,婉玉是不是呆得太闲了?那是什么所在?比武招亲啊?若是她上去捣乱,轻则挨顿暴打,重则被人家看上了抢去怎么办?她这心也真是够大的。
知道公主的担心,婉玉竟然笑得前仰后合,“公主还真是多虑了。若是真有一个出色的男子出现,我去讨好他也行啊。只是怕没有这个机会。”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满脸冷气,他轻轻地扫视了一下里面的人,然后附在身后那个一身汉服的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后面的男子轻轻地点头,他戴着头巾,正好遮住了半面脸,只露出了两只犀利的眼睛。
婉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虽说是穿着汉服,可怎么看都是来自域外,因为他们偶尔会说些听不懂的话。
显希只是垂头品茶,她已经没有了好奇之心。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进来,都激不起她半分的涟漪。
婉玉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地说:“公主,若是没有猜错,他们也是来比武的。看两个人的身形不错,前面的冷了些。后面的那个倒是有几分气度,只不过蒙着脸,看不出个所以。不会是个丑面之人吧?”
这个时候,显希倒是抬起了头,正好看到那两个人的背影。婉玉说得不错,自从两个人进来,其他的人就盯着没移开眼神。因为他们的气场太过强大,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贵和清雅。尤其是后面的那个人,端坐在桌子的一侧,只是端起茶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透露着无限的华贵。
婉玉见了忍不住地轻笑,小声地说:“公主,他不摘下面巾,如何吃茶?难道要透着面巾喝?那还真是奇了。”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个人果真举起了茶杯,仰头便喝,在他仰头的瞬间,那块布巾随之扬起,正好可以让茶水经过。
婉玉眼睛都没眨地盯着看,他还真是直接喝,只不过那块布巾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配合着他一掀一合,有趣极了。
感觉到这边投过去的目光,那个人放下了茶杯,蓦地将视线扫过来,吓得婉玉一哆嗦。
她爱看热闹没错,可是不该有的麻烦还是要回避。况且,她和公主只是两个女子,万一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显希倒是淡定自若,不紧不慢地品着茶,虽说她不像婉玉那般盯着看,可刚才的情景还是全都落到了眼睛里。这会儿见那边看过来,她只得抬眼轻轻地点头。然后,就将脸别到了一边,冲着婉玉小声地说:“我们走!”
婉玉会意,立刻起身结帐。随后,两个人一起走了出来。
只不过,还没有走上几步。迎面就来了几个纨绔之人,其中一个喝多了酒,东倒西歪之时撞到了显希的身上。
婉玉刚想上前理论,却被显希一把拽住。和一个喝酒之人计较什么呢?她们出来是放松身心的,不是来打架的。
婉玉只得扁了扁嘴,打算离开。却不想那个喝酒之人一指婉玉,嘻皮笑脸地说:“唉哟,这个妹妹似乎对我不满。怎么,要和我比试比试?”
本来那几个人已经要进去了,听他一说这才齐齐地转身,刚才他们走得急,并没有注意到显希她们。
这会儿仔细地观瞧,竟全都笑了起来。连连地夸赞着酒醉之人。
“贤弟,你真是好眼力,害得我差点弄丢了宝。这两个人虽是男身装束,仔细看来,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呢!之前在e城怎么都没见过?长得真是标致极了。”一个高个之人说着便上前要扯显希。
“放手!”婉玉急急地拦在面前,“你们喝你们的酒,我们走我们的路,互不侵扰,请便!”
“哦?还挺有个性。这两个都不错。贤弟,你挑一个,剩下的归我。”高个之人说着纵身一跃,直直地奔着显希飞来。
这一跃真的吓了显希一跳,她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会武功。只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他们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也就无须再掩饰什么。
想到这里,她蓦地转身,等那个高个之人扑了空,这才迅速地伸手又准又快地点了他的穴道。
高个之人骤然一声尖叫,直直地从高空摔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各路大神,奇怪
这一下可炸了锅,那几个人立刻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大有决一死战之势。
婉玉暗暗地叫苦,糟了糟了!她们是出来散心的,不是打架的。这几个人虽不入眼,但看他们的装束也知定是非富及贵的。
可是那些人已经扑来,公主也已冲了上去。她想不了太多了,索性扔掉了手里的包裹,怒喝着杀进了圈内。
门外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里边的人。尤其是后进来的那两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蒙巾之人很是不悦地问。
“几个人打起来了。需要出手吗?”冷面之人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嗯,不要杀人。”蒙巾之人交待完,若有所思地向门口看了一眼。
冷面之人得到命令立刻起身,几步来到了门外。
此刻,显希已经是有些气喘吁吁,必竟穿着男子的衣服,多少有些不便。何况那几个人的身手也是个个不凡。她和婉玉两个人要想在短时间内脱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公主,您先离开!”婉玉自然清楚当前的险境,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公主受伤。
“胡说什么?我岂能扔下你不管?”显希的心还是暖暖的,虽然婉玉的武功不及自己,但她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能说出这么坚定的话,也足以让人感动了。
既而,显希的眼前有些湿意。她想起了和云铎从前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只管悠哉地站在一边就行,因为云哥哥必会三招两式地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可如今,他再也不能站在自己的身边了。
“小心!”突然一声大喝,显希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因为自己的分神,正有一把长剑刺向了自己。
“公主?”婉玉也是一愣,既而大骇地尖叫起来。
显希只是感觉眼前一个黑影飘过,然后是几声哀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快跑!”其中一个人率先反应过来,其他的人也顺势跟着离开。
显希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似乎惹到了麻烦。
“多谢救命之恩!”显希朝着冷面之人施礼。之后,冲着婉玉使了个眼色,便急急地离开。
见公主对救命恩人并不热络,婉玉也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紧紧地跟在显希的身后。
看着她们的背影,冷面之人无奈地笑笑,回头时正好看到蒙巾之人出来。于是上前施礼说:“已经没事了。”
“嗯。她没事吧?”蒙巾之人抬眼看向远处的两个人。
“毫发无伤。我们还是进去吧!”冷面之人说着伸手打开了店门。
“公主,公主,为什么走那么急?再说,我们现在去哪儿?刚才的那家客栈不是很好吗?”婉玉就不明白了,公主何时这般惊慌了?
直到走出了几里,显希才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那家客栈是不能住了,你没见进去的人个个怪异。我们只是出来闲游,一定要远离是非之地。”
“可刚才那个人救了您,为何也要那般冷淡?”这是婉玉一路上都不明白的事情。
“嗯,救命之恩定当相报。只是那个人的眼神太过犀利,还是离得远些的好。”显希直觉里认为他并非是寻常之人,所以更得远离。
婉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公主坚持的就一定是有着道理。
两个人趁着天还没黑,紧走慢走来到了一家新的客栈。这里倒是清静,没有几个人。
显希和婉玉来到房间里,看着环境也还好,终于是放松下来。比武招亲要隔日进行,她们正好可以美美地睡个好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们来到前面要了几样小菜,刚吃上几口。就听到门前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店家的招呼声。
“好像有人来了。”婉玉小声地说。
显希听了轻轻地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吵闹,听这声音,来的人不下十个。只是比武招亲,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也轻抹上了几分嫌厌。必竟被打扰的滋味不太好受。
正在猜测着,那一行人已经很有气势地走了进来。
“店家,可有上等的房间?”为首的那个嗓门粗大,想听不到都不行。
“有。只要花得起银子,想住什么样的都有。”店主明显是笑弯了眉,有大生意做了,心里自然是高兴。
那个粗嗓门之人一听就不乐意了,伸手一把抓过店主,冷冷地说:“你是看不起我们?告诉你我们爷跺跺脚,就让你这小店摇上三摇。快去!将最好的房间收拾干净。”
“是,是,我这就去收拾。”店主不敢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先坐在这里吃些东西吧!”一个打扮华贵的男子开了口,同时也率先在显希对面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他一开口,旁边的人立刻恭敬地点头,也跟着顺次地坐好。
“拿好酒好菜来!”粗嗓门之人立刻又喊了起来。
接着,那边是杯盘置放的声音。原本安静的小店因为他们的到来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常。
显希并不言语,只是低着头吃东西。
“公主,那个爷还挺英俊的,只是面色清冷了些。说起话来语音也怪怪的,不像是汉人。”婉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那边。
显希点头,这次婉玉倒是说对了。这些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略显疲惫,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是这里除了比武招亲,还有什么盛事吗?
这个时候,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据可靠消息,他已经来到了这里。只是不知现在何处?”
“既然来了,为什么先前都没有半分的消息?你们安排的人就是这么做事的?”华贵男子显然是不太满意。
“属下该死。但请爷相信,这次一定会要了他的命。”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双腿便有些轻颤。
“比武招亲何时开始?”华贵男子明显是有些兴趣。
“隔日一早便会开始。听说成富商的两个女儿貌美如花。爷真是有福气了。”恭维之词顿时溢出,接下来便是一阵肆意的轻笑。
这个时候,又陆续走进来几个客人。他们进店以后先是要了酒,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八卦起来。
“这几天e城真是热闹,听说有许多的青年才俊慕名而来,成富商的一块心病算是解决了。”
“你这是什么话?人家两个女儿个个美丽,还愁嫁不出去吗?”
“唉,你是有所不知。两个女儿是不错,可她们却让成富商愁白了头。因为她们只是贪玩,并不想出嫁。无奈之下,成富商才想了这么一个下策。”
“这成富商也真是糊涂,比武招亲是没错。可万一来几个不喜之人怎么办?他舍得女儿嫁得不好?”
显希也是好奇起来,此言没错。若真是那样,岂不委屈了两个女孩。父母糊涂至极啊!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左右看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成富商行走多年,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让我将你们找来,若是那天万一出了意外,你们必须奋力搏击,确保他的两个小女毫发无伤。”
“什么?让我们当挡箭牌?若是她们看中了我们怎么办?”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苦笑着摇头。
那个沉稳之人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也跟着笑道:“那就看你的造化了。若真是那样,娶了也就是了。”
“娶了?”年轻男子疑惑地看了看桌上之人,发现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且长相出众的。
沉稳之人点了点头说:“正如你猜想的,若是成富商的女儿找到自己喜欢的,也就罢了。否则,你们只能是冲上去,不管是谁,必须护她们安全。不管哪一个被她们看中,都要行迎娶之礼。若是没有,成富商也会重金酬劳,所以,这件事情万万不可声张。”
年轻之人终于笑笑说:“为了女儿,成富商也是拼了。不过这桩生意怎么说都不赔。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们定当全力。”
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小,没有几分功力的人根本听不到。显希原本是想看热闹的,这下更是多了几分兴致。也越发地想看看成富商的两个女儿到底长的什么样,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自古女大当嫁,哪有贪玩任性之理?可见成富商是真的宝贝着她们,舍不得管束。
婉玉虽说功力尚浅,但断断续续地也听到了一些。她轻蹙着眉头看向了显希,很是不解地问:“公主,成富商也真是天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天若真是遇到了高手,他要如何收场?”
显希听了,顿时大惊。婉玉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若是让旁边的几个人听到了,唯恐惹来是非。
这些域外之人身份未知,说出的话也是奇怪得很。不知他们能听懂多少汉话?不论如何,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
想到这里,显希立刻冲着婉玉摇了摇头。
婉玉见公主的面色微沉,顿时明白了几分。她指了指桌子上的盘碗,笑着说:“已经吃好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显希点头,她们的确该撤了。婉玉这丫头也不笨嘛!
两个人结了帐,径直向门外走去。风有些微凉,显希只得紧了紧衣装。虽是不喜欢太过热闹,但眼下也只能是住在这里了。恐怕再换一个客栈,也是一样的热闹罢。
婉玉刚想开口说着什么,显希却先她一步小声地说:“不必多言,小心路边有耳。”
第九十章 被迫出手,疑惑
或许是一路的劳顿,两个人早早地就躺下休息了。
她们是被一阵打斗声惊醒的,婉玉率先低呼了起来,“公主,有情况!”
显希听了,立刻穿好了衣服。她拉着婉玉透着门缝向外看。
只见有两路黑衣人正打得激烈,不时地传出阵阵的惨叫声。
店老板站在外面,捶胸顿足地嚷着,“各位大爷,别打了。我这店小家小业的,这可怎么好啊?”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打斗更加惨烈起来。
只听其中一个人问:“在哪个房间?”
“不清楚,我们刚刚排查到这里就被发现了。”另一个人也压低了声音说。
“告诉兄弟们无论如何也要取了他的人头。”先前那个人眼里现出了几分狠厉。
正在这个时候,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从里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了一个人。
“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没等我们找过去,你们倒是先来了。怎么?怕我夺了风头?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说到这里,他蓦地冲着两边摆了摆手,四周突然出来了更多的黑衣人。他们将其中的几个黑衣人团团地围住。
“公主,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穿的都一样,根本分不清。”婉玉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她是看得有些晕了。
显希只是紧抿着双唇,她也是一头雾水。若说是一起的,不能打得这么激烈。若不是,为什么装束都一样。他们偶尔的对话竟然都听不懂。 只不过其中有几个音似乎有些耳熟。
“婉玉,会不会是匈奴的人?”显希脱口而出。
“啊?会吗?”婉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没有听过匈奴人说话,只是这些人说的又不太一样。
两个人正猜测着,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抓那个高个的。”
于是几十个人瞬间围了上去,眼见着双方的实力越发地悬殊起来。婉玉不免有些担心地说:“公主,那个人凶多吉少,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嗯,别看了。我们还是少惹事为好。”显希说着转身打算继续睡觉。
突然,一道冰凉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微侧头时,看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正凶狠地盯着她。
“啊!”婉玉见了顿时大叫,那个人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再叫,就杀了你!”他的身手不错,一边控制着显希,一边箍住了婉玉。
“你想怎么样?”显希不敢轻举妄动,必竟剑锋闪着慑人的寒光。
“我受伤了,否则,不会让他们这么撒野。中间那个高个的是——”那个人顿了一下,接着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还担负着更重要的使命。今晚是我们草率了,竟中了他们的埋伏。还请公主救他一命!”
显希听了大骇,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底细?真是太可怕了!
但显希竟出奇地冷静,淡淡地说:“他中了毒,否则不会这么被动。对吗?”
那个人怔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不错。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打起来?”显希很想知道。
那个人想了想,还是说:“日后公主会清楚的。当务之急是救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公主!”婉玉有些担心地看着显希,必竟不知他们的底细,万一救错了人怎么办?再说这些人看着就凶恶。公主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那个人大概看出了婉玉的顾虑,轻叹了一声说:“我们只来了七个人。死了三个。伤了两个。那里边只有两个人了。想顺利地出去是不可能。我死不足惜。但中间的那个人必须活。公主,你只需穿上我的衣服,杀到那里救他出来,剩下的事情都无须您担心。”
“你的意思是只要拉他走出包围圈,他就可以自救,对吗?”显希紧蹙了双眉。
“或许。但我们几个人会为他挡箭,他只要离开这家客栈就安全了。路上会有人接应。”那个人紧抿着双唇。
“若是我不能救他出来,也跟着陷入了危险呢?”显希不得不问。
“公主不必惊慌,若是那样,我们自然是要先保护公主。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说完,他轻闭了双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样的鬼话谁信?公主,别理他,我们走。”婉玉撇了撇嘴,经过北土一行,她已经不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
显希愣愣地看着他,既而说:“我会救你们。但要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大胡子张了张嘴,最后说道:“恕我不能相告。但公主终究会清楚的。”
“切,还保密?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知怎么,婉玉就是看着他不顺眼。
“嗯。但愿如此。”显希说完,伸手扯开了外衣,既而接过大胡子的衣服,迅速地换上。她提剑走到门口时,蓦地转身看向了婉玉说:“就呆在这里等我。你,跟着我出去!”
大胡子一愣,她明知他受了伤。出去不是送死吗?
显希莞尔一笑,“你呆在这里才会死掉。”
虽不知显希因何这样说,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子了。大胡子不再犹豫,立刻跟着她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见到他们两个,顿时扑杀过来。大胡子提剑勉强应对着。
显希找准一个空隙直接飞到里边,只见她双腿舞动,频率飞快,手中的剑也跟着上下翻飞,眨眼间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蔷薇怒放的场景,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就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时候,显希甩出一张巨大的围 布,转瞬就盖住了相关的几个人。她的手腕用力,双腿腾跃,那张围布就像是一个吸铁般将几个黑衣人牢牢地吸住,眨眼之间跳出了圈外。
里面的那群人立刻飞奔着追上来,眼见着就快追上了,显希再度旋身,轻轻一扫,更惊喜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围布及几个黑衣人已经沓无踪影。
“飞凌功?”不知谁喊了一声。
“是汉国那个丑女吗?只有她会这种功夫。”
“未必。那个丑女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听说她离开匈奴之前也教会了几个人这种功夫。或许是她们中的一个呢。”
“真是气死了!眼见着就追上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战让我们更坚信了那个人就在附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管那个人是谁,都要给我抓住。否则,她会坏了我们的大事。从身形上看,她应该是个女的。”直到这个时候,那个华贵之人才开了口。
“现在怎么办?”有人立刻问道。
“先养精蓄锐,明日自有一场恶战。”华贵之人冷笑着说。
“就让他们这样跑掉了?若是没有猜错,那个高个之人就是影护卫。唯有他知道您的夺命指。一日不除,一日难安啊!”一个属下很是担忧地说。
“可现在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要轻易地去追了,免得吃了亏。再说,若真是那个影护卫,他也跑不掉。必竟七步毒会要了他的命。无须担心。”华贵之人说完,得意地一笑。
多亏他早有防范,设了迷局扰乱了他们的计划。否则,还真是麻烦了。
见主子这样说,那些人也不再坚持什么。悉数退回到了客栈。
显希躲在一边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安然地落下,若是刚才这些人在附近搜查什么的,她们还真是很难逃掉。必竟这几个人伤的伤,中毒的中毒,想要逃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此时,那个高个之人已经嘴唇青黑,人也一下子倒地。其他的几个人立刻惊呼起来,可也只能是干瞪着眼。
显希无语地白了他们一眼,出来混的都不准备什么急救的东西吗?比如各种药草。
“公主,谢谢您救了我们。因为来时匆忙,药草什么的没顾得带上。可现在的情形,绝不是我们那些药草可以医治的。千算万算还是中了他们的计谋。是我大意了,该死的是我才对。”大胡子说着,仰天长叹,难道他们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无妨。我这里倒是有救命的东西。只是你们如何带他离开?”显希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药包。
大胡子见了,黯然的眸子顿时现出了精光,他颤抖着声音说:“多谢公主!这是天意啊!”
显希笑了笑,她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高个子之人因服了药草,气色好了许多。旁边的人见了,立刻高兴地说:“影——”
大胡子立刻打断了他们说:“你们两个架着他,前方几里之处便是我们的人了。公主,后会有期!”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向着左侧的那条大道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显希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站了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也该回去了。可低下头看自己的这身衣服,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必须扯掉它们,否则就会有麻烦了。
一刻钟不到,显希已经是到了客栈,不敢走正门,只得绕到后面的偏门。进了客栈之后,她又绕开了几个人,急急地奔回到自己的房间。
“公主,您没事吧?”婉玉已经急得不行。
“嗯,没事。”显希刚刚穿好白天的那套衣裳,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