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 无处安放的他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索,纪念泽其实对紫帽老者的各种反应都考虑到了。
如果紫爷爷说,不许去,那她肯定坚持要去的,而且后面还准备了好几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如果紫爷爷说,行,可以去,我跟你一起。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比较低,因为纪宗上下正在全员紧抓习武落实,几位家老全都肩负沉重任务,紫帽老者此时不可能轻易离开。
如果紫爷爷提出跟念泽一起出门,念泽就会以大局为重来说服紫爷爷留在宗门。
现在,紫帽老者提出让纪不亮陪她去?
这种情况其实她也有想过,但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拒绝。
因为紫爷爷说得对,闯荡江湖,到外面历练的人,大都是成年男子,女子一则很少有身具不凡实力的人,二则也不太适合风餐露宿的江湖节奏。
但纪念泽击败北郭铁逸,证明了她的实力,而且这些日子在家里练剑,越练心越乱,剑招越散,很明显她的心已经飞走了,这些紫帽老者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走走看看吧,但必须让纪不亮陪着。
纪念泽没有拒绝,她点头道:“行,那就让不亮师兄辛苦一下,带我到外面转转吧。”
纪撷岱问:“念泽,你想去哪里?”
纪念泽有心说,我想去困魔谷,我要当面问问那个挨千刀的,我这样了他该不该,要不要承担责任?
但她不敢说,她怕紫爷爷看出什么端倪。
纪念泽说:“爷爷,天下九界,除开割据出去的沧海月,您觉得哪里比较合适我行走?”
纪撷岱沉吟道:“天下九界,最安全的地方当属奇界,那里是帝国的中枢所在,据说治安之好几乎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最不安全的就是蛇谷,那里遍地毒蛇,而且军阀割据,天天都在打仗,而且蛇谷还盛行贩卖人口。”
“除此两界外,其余地方你都可以去走走。”
纪念泽一愣:“都可以?祖妙界也可以?”
纪撷岱说:“当然可以。现在的祖妙界跟之前大为不同,咱们离开沙之城后,你可知帝国皇子殿下去了哪里?”
纪念泽问:“去了哪里?”
纪撷岱说:“根据武道大会常委会上马总督的通告,皇子殿下会在粘杆司校尉的护送下赶往祖妙界,把当地军方巨头大换血,然后大军出动,剿灭乱党铁王庙。”
“算算时日,祖妙界的清剿行动应该已经开始,等你和不亮过去,祖妙界应该还在戒严,算是处于一个几十年来最安全的时期。”
纪念泽说:“最安全的时期,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去祖妙界。”
纪撷岱说:“那你便去赤冥界吧,赤冥界地广人稀,武道也非常昌盛的。”
对纪念泽来说,其实去哪都一样,她只是想暂时逃离纪宗,想找个地方来思考到底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肚子变大的一幕。
听说,怀孕到分娩要十个月的时间,考虑到分娩后的休养,她至少要在外面躲上一年的时间。
不!一年都不够,真的生下了孩子,难道要把他扔掉?或者把他送给别人?不可能的,纪念泽绝对做不出那种事,她要把孩子养大。
如此考虑到孩子的成长,她至少要在外面躲上两三年的时间才行。
到时候孩子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纪宗,并且让紫爷爷同意她要在面前待上两三年再回来。
纪念泽问:“赤冥界距离咱们这里远不远?路上大概要走多久?”
纪撷岱说:“不算太远,漠北界以东是祖妙界,祖妙界以南便是赤冥界,赤冥界和蛇谷隔着南北纵列的大山,人口不是很多,但地域非常之大。”
“如果你要去赤冥界,在它的北方游历便可,赤冥界的最南方千万不要去,那里是正常人的禁区。”
纪念泽奇道:“禁区?什么禁区?”
纪撷岱认真道:“赤冥界的最南端有一座山谷,名叫‘罪恶谷’,天下九界里最为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一类人,他们走投无路之下最后的归宿便是那里。”
“无论是宗门的叛徒,还是帝国的通缉犯,但凡能改头换面的人,谁也不会去‘赤冥罪恶谷’。能去那里的,全都是面临无尽追杀,躲无可躲的人,这些人是天下九界里最危险的一批人。”
“所以江湖流传一句话,‘赤冥罪恶谷’是恶人的天堂,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正常人千万不要靠近那附近。”
纪念泽暗道,天下竟还有这种地方?
如此说来,那里倒是适合我藏身。
纪念泽打定主意,说:“行,爷爷,那我就去赤冥界吧游历吧。”
纪撷岱说:“好,你准备几日后出发?明天一早我把不亮叫来,嘱咐嘱咐他。”
纪念泽道:“越快越好吧,不亮师兄准备好了我们就走。”
纪撷岱说:“行。念泽,你第一次不在爷爷身边出远门,我虽然担心,却也赞同你的想法。”
“闭门造车、坐井观天是习武大忌,你这个阶段是该出去经受下。等你见得多了,自然会思考的多,能让本心走的更远,也能带来更多更新的灵感,释放你的潜力。”
纪念泽说:“放心吧爷爷,我不会冲动惹事的,出去之后,我一切都听不亮师兄的。”
纪撷岱点头:“好。”
……
次日,当纪撷岱说明此事时,纪不亮虽然诧异,但却爽朗的答应下来。
禀告过黑宗主和几位家老后,简单收拾行囊,纪不亮和纪念泽离开天鹰城,纵马一路朝东方奔去。
按理说,纪念泽这个阶段是不该骑马的,太颠,太危险。
但是如此漫长的路程,不骑马,难道要靠步行?这也根本说服不了别人啊。
而且纪念泽太纠结了。
一方面她想好了完全的对策,将来该怎么面对这隆起的小腹,怎么面对真的会降生的孩子,另一方面,她也考虑如果能“不着痕迹”的在腹中胎儿还没成形时就失去他,或许也是好事一件。
毕竟,她才十七岁,还没有成亲,还很茫然,完全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母亲,世俗礼教也不允许她就这样成为一个母亲。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想了两个月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接受思路就是,先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然后一切顺其自然。
如果他够坚强,就生下他。
如果他不够坚强,在赶路的过程中失去了他,那便……失去吧。
至于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她”,纪念泽也不知道,但她就是有种感觉,腹中那颗还没长起来的种子,肯定是个男孩。
这是纪念泽一开始的想法。
等到他二人赶了十几天路,经过一个又一个绿洲中的小城时,纪念泽的想法开始渐渐改观。
之前困在家中,她思来想去的只有怎么不被其他人看出异常,怎么隐藏即将隆起的小腹。
现在出来了,她要考虑的就是,腹中的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到底该怎么面对这个生命?
不是如何面对隆起的小腹,而是如何面对一个生命。
再次到达一座小城后,纪念泽把纪不亮叫到了客房。
她有话要说。
纪不亮一脸莫名的看着纪念泽。
他二人隔着八仙桌无言而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路赶来已经过去好多天,纪不亮早就察觉到纪念泽的异常。
她不但说话越来越少,而且骑马速度越来越慢,行事越来越小心。
但偏偏又看不出她生了什么病?
纪不亮问过几次,纪念泽都一笑而过,说没什么事。
但今天,纪念泽主动把纪不亮叫到客房,纪不亮有种莫名的担忧。
当一个人好多天都故作镇定,最后才把结伴的另一人叫来谈话时,任谁都会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终于,纪不亮先说话了:“念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纪念泽点点头,小声说:“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必须得说。”
“如果我说,我想自己到赤冥界去,师兄你不要跟着我,你能同意吗?”
纪不亮斩钉截铁说:“当然不行啊,紫师伯怎么交代的你又不是没听到,就算师伯没交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你没到外面行走过,不知道这江湖的险恶之处。”
纪念泽点头,盯着面前的一只茶杯道:“我知道的,紫爷爷能让你陪我出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如果我无法保密,必须要告诉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我也希望是你。”
纪不亮的眉头越皱越深:“念泽,你到底怎么了?这一路你都不怎么说话,吃饭也越吃越少,你是不是病了?如果病了咱们就赶紧看大夫,你不能自己硬撑着啊。”
纪念泽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看向纪不亮的双眼:
“不亮师兄,我没有生病,我……我怀孕了!”
第三零七章 什么,你怀孕了?!是花师弟?
在纪念泽说出“怀孕”二字时,纪不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甚至还反问了一句:“你怀孕了?哦,下午咱们去看看大夫。”
说完这句话,他和纪念泽同时脸色怪异的看着对方。
下一刻,纪不亮“腾”的跳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都撞倒了,他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问道:
“什,什么?你……你怀孕了?你怀孕了?你怀的什么孕?”
纪念泽满天通红,刚鼓起的勇气又消退的无影无踪。
纪不亮此刻的慌乱,天地良心,真的是比知道他自己怀孕都要强烈。
纪念泽低着头,小声说:“我……我真的怀孕了,师哥,你能坐下吗?”
纪不亮:“……”
他上下仔细打量纪念泽一圈,吞吞口水,把凳子扶起来然后小心坐上去。
纪念泽忍不住两颗泪珠滑下脸庞,滴落在桌子上,低落在面前的茶杯里,激起一朵淡绿色的水花。
纪不亮神色复杂的看着纪念泽,这一刻他心里有无数的话要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纪念泽轻声抽泣了几下,勉力控制住情绪,擦擦眼泪道:
“师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怀孕了,现在大概两个多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跑出来避一避……”
纪不亮一脸黑。
大妹子,你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
我都奔三的人了我还没娶媳妇,这种事我也不懂啊?
纪念泽继续说:“我只是想出来避一避,找一个远离纪宗,远离天鹰城的地方避一避,师哥,对不起,我拿你当幌子了……”
纪不亮挠挠头:“念泽,这件事太突然了,你确定要瞒着师伯他们?”
纪念泽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纪不亮:“好像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二人各自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谁也没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纪不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道:
“念泽,你既已有孕在身,怎么还能如此赶路?你这样……太危险了。”
纪念泽默默的点了点头。
纪不亮说:“这里距离天鹰城已有二三百里远,要不咱们就先在这里住下?”
纪念泽小声说:“不,还是太近,我担心被人认出来。”
纪不亮说:“咱们深居简出的话,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主要是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赶路,咱们这一路到这都已经很危险了,你……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纪不亮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像纪念泽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一样。
贼兮兮的,又是担心被师长知道,又是担心被人认出来,还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真是怪异。
他俩虽然都姓纪,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如果硬要说有,那也是多少代人以上了。
所以,哪怕纪不亮和纪念泽成亲,也不算近亲通婚。
当然,一个宗派之内极少有内部通婚的,他们要么是在江湖游历中自然而然的结识伴侣,要么是于门当户对的门派进行联姻。
就比如当初纪念泽与鲍一豹的婚约一样。
纪念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自己小腹说:“师哥,我没事,咱们继续赶路吧,就按爷爷说的,咱们去赤冥界,远远的离开漠北。”
纪不亮说:“先不说这个,我问个问题。”
纪念泽说:“什么?”
纪不亮问:“他……他是谁,是花师弟吗?”
纪念泽小脸又红了,轻轻点了点头。
纪不亮松了口气。
是花独秀种的果那还好,如果是别人,这件事就乱糟糟,糟糕透顶了。
虽然这么早就怀孕不太合适,但念泽和花独秀毕竟是有婚约的,将来这个孩子就算出生,也不算是私生子,这孩子是有正经爹妈的。
纪不亮又问:“那花师弟知道吗?”
纪念泽摇了摇头。
纪不亮暗道,也对,念泽怀孕才不到三个月,算算时日,花师弟离开也差不多三个月了,他那时应该只图一时之快,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后果吧?
靠!
什么叫只图一时之快?
我#¥&*……
纪不亮忽然有点烦躁。
纪念泽偷偷看了纪不亮一眼,纪不亮脸上阴晴变幻,总而言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纪念泽小声解释道:“师哥,这,这都是……意外。”
纪不亮翻翻白眼,没好气说:“我知道是意外,不是意外难道还是故意的?”
纪念泽:“……”
其实,纪念泽的意思是想说,当时忽然发生了难以表述的诡异事件,直接导致她和花独秀全都陷入莫名的状态,稀里糊涂就变成了这样。
以花独秀的性格,他绝对不是一个觊觎纪念泽女色的人,而且他当时重伤初愈,连下地走路都难,胸口和后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根本不适合激烈运动。
而且,后来再见面时,花独秀神态没有任何异样,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完全不知道他曾对纪念泽做过什么一样。
要说花独秀是个善于伪装的两面人,纪念泽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这真的是意外。
是真正的“意外”,不是只图一时之快的那种“意外”……
但是,这种话怎么好跟纪不亮明说?
没法说啊,说不出口。
两人又是相顾无言。
纪不亮只好打破沉默,语重心长说道:“念泽,花师弟这次离开,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或许要两三年之后才能回来跟你成亲。”
“若是在以前,两三年一晃而过,等也就等了,但现在……现在你怎么等?等着给花师弟一个惊喜吗?两三年后他来了,直接给他一个孩子?”
纪念泽:“……”
纪不亮说:“我刚才想了想,我觉得这事你不敢让紫师伯知道,我能理解,但你应该让花师弟知道,毕竟,这是他的孩子。”
纪念泽:“……”
纪不亮说:“赤冥界去不去的也无所谓,不如这样,我陪你去困魔谷吧,咱们找到花师弟,为了你考虑,他最好是立刻跟你成亲,在你生产之前把婚事办了,这样才是最圆满的解决办法,你说呢?”
纪念泽小声说:“我……我不知道。”
纪念泽真的不知道吗?
这条路她想过吗?
肯定想过。
不但想过,曾有那么几天,她还非常强烈的想立刻赶到困魔谷去。
至于去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赶到花独秀身边,想有个依靠。
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实在是太煎熬了。
所以,当紫帽老者答应她出来游历,并让纪不亮陪同时,纪念泽立刻就同意了,而且跟纪不亮说出这一切后,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精神压力太大了。
放眼纪宗,纪不亮是唯一一个她信得过,也放心愿意去说的人。
话说回来,困魔谷到底能不能去?该不该去?
纪念泽也很纠结。
别看她一度非常冲动的想飞到困魔谷,飞到那个挨千刀的人面前,但真到了他面前,她该怎么说?
该怎么让花独秀承担这一切?
逼着他立刻娶自己吗?
就像是纪不亮说的那样,在生产之前把婚事办了?
还是怎样?
她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只图一时之快”那种意外,纪念泽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花独秀负责。
但事实是,他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让纪念泽怎么开口啊。
可不开口又不行,自己偷偷摸摸的把孩子生下来,这算什么事?
纪念泽太纠结了。
简直纠结死了。
纪不亮看纪念泽没了主意,难以下定决心,便替她做主道:
“念泽,你能相信我,把这一切告诉我,我很欣慰。你自己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万一有点闪失,你知道我们所有人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吗?无法挽回!”
“所以,既然你不知道何去何从,那你就听我的,我带你去困魔谷,我来替你说。”
“花师弟是个负责任的人,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肯定会立刻安排双方家长见面,履行婚约,正式跟你成亲。”
“至于当初赘婿的说法,不重要,他完成了对咱们纪宗的承诺,咱们也没有亏待他。只要你能幸福,你是跟他生活还是他来纪宗,又有什么区别呢?念泽,你不必在乎这些。”
纪念泽:“……”
纪不亮显然是把他自己说服了,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啊!
才短短半个时辰而已,他从震惊,到慌乱,到无计可施,再到想出这个办法,整个过程下来,就好像他也亲身经历了一次“意外”一样。
这一刻,他虽没有让一个女人怀孕,却仿佛已经让一个女人怀孕,然后自以为是的找到了应对之法。
纪不亮再次站起来,认真道:“就这么决定了!咱们不去赤冥界了,咱们去困魔谷!”
“趁着时日还早,咱们去困魔谷找花师弟!”
第三零八章 有绊脚石就有垫脚石
纪念泽没有勇气去做的决定,纪不亮替她做了。
如果花独秀知道在遥远的漠北发生了如此一幕对话,估计他要惊掉下巴吧?
他知道吗?他当然不知道,他忙的很啊。
忙着陪彭瑶瑶游山玩水,简直是不亦乐乎。
没办法,谁让他愧疚呢。
花少爷这个人,别看他想法挺多,有时候做事也挺有魄力,但一到了男女感情这种事上,他就立刻成了最没主见的那个人。
说好听点,就是见不得女孩子为他伤心落泪。
面对纪念泽是这样,面对彭瑶瑶还是这样。
甭管将来他到底要如何抉择,至少他在破魔城的这些天里,花少爷有义务哄得彭瑶瑶开心。
不是为了什么家族利益,花少爷还没有那么大的使命感,真的仅仅是为了对得起彭瑶瑶的心意,对得起彭家对他们花家的帮助。
做人要讲良心嘛,人家对你好,你不对人家好?
那不行。
彭瑶瑶对花独秀在漠北的事其实知道的清清楚楚。
花独秀变成赘婿的前因后果,他在纪宗的所作所为,他在武道大会的大放光芒,彭瑶瑶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是谁?
她是困魔谷总督大人的千金,她想知道点什么,那还不容易?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
就像彭总督说的,在花独秀打完武道大会返回漠北之前,他就应该正式和纪宗进行有限切割。
至少是把双方的婚约解除掉。
彭总督可以不在乎花独秀在漠北界有过婚约的污点,甚至他还是个为人所不齿的赘婿,但你好歹解除了啊?
你不解除,我家姑娘怎么办?
彭瑶瑶其实也面临这个问题。
但在花独秀嬉皮笑脸的哄逗下,彭瑶瑶选择性的忘却了这件事。
她在乎的毕竟是花独秀这个人,现在花独秀回来了,就在她的身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美丽的花朵一样围着她转,她高兴还来不及。
至于那段婚约?
慢慢想办法吧。
我相信秀哥哥心里有我,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舍不得!
于是,花独秀白天陪彭瑶瑶游玩,晚上专心修炼内力,苦苦研究两片残片的魔气,时间飞逝而过。
就在花独秀“充实而快乐”的生活时,纪念泽和纪不亮调头向西,不紧不慢的朝大海的方向赶去。
没错,他俩要走海路,穿过大海,过境黑森林进入困魔谷,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视线再转回遥远的南方。
奇界,大皇宫。
奇界在蛇谷之南,和蛇谷隔着东西纵列巨大的奇山山脉。
奇界面积非常大,大概相当于三个困魔谷那么大,而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是天下九界里最富饶也是最平和的一个界域。
奇界的人口多到什么程度,除了帝国尚书台之外应该没人知晓。有人说,这里生活着大几千万的人口,比其他几个界域所有的人口加起来还多。
这当然是夸张,奇界人口众多,困魔谷,蛇谷,五行天地等等地界的人口同样不少。
但奇界有一个现象是别的界域所没有的。
在奇界,没有名门大派,甚至连规模稍大的江湖组织都少见。
这里真的是官府的天下,年轻人若想习武,要么去外面界域,要么就是加入官府,做一个武士。
帝国最稳固的统治,就是在奇界。
奇界的最中央有一座城,名叫神龙城。
神龙城是神龙帝国的皇城,城之大,如虎踞龙盘一样屹立于奇界大平原之上,是天下九界里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神龙城的内城是大皇宫所在,奇界大皇宫,帝国统治的中枢。
此刻在大皇宫一角,某一个不显眼的房间里,一位老者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人,正是付云通。
老者是付云通的上司,帝国粘杆司提督大人,统管九界粘杆司大小事务的超级大佬。
付云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集合了悲愤,羞愧,懊恼,绝望等等多种情绪。
提督大人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把件,似乎在思索什么。
付云通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卑职愧对大人信任,愧对大人栽培,请大人降罪!卑职万死不辞!”
提督大人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付云通,你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困魔谷你是不用回去了。”
付云通脸色一变。
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
当初他跟花独秀说,你废了我武功,大不了我转为文职工作,这些都是笑话。
在粘杆司,知道的秘密少了还好,知道的越多,要么一路往上爬,要么一旦没用了,就是个死。
怎么可能让你养老?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福利院啊?
粘杆司里面能顺利养老的永远只有两类人,要么是最底层的人,要么是最高层的人。
中间层的,就是一直干下去,直到干死为止。
现在问题来了,付云通虽然没有被废去武功,但他屡战屡败,已经失去了自我证明能堪大任的机会。
而且,他还知道粘杆司内许多重大秘密,甚至还亲手体会过魔气残片的滋味,提督大人能放过他吗?
要知道,粘杆司是特务组织,里面的人大都是从江湖门派里吸收来的心术不正的家伙,任务完成,上司会奖励丰厚的报酬,这报酬不是钱,而是求之不得的秘宝,是罕见的秘籍,是投入粘杆司的人无比渴求的信息。
可以说,用完成任务来换取报酬,是很多武林败类加入粘杆司的初衷。
但,上了这条船,再想下船就难了。
任务失败的下场,往往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比死在对手手里还惨。
粘杆司的上层向来雷厉风行,只看任务完成与否,不看原因为何。
付云通当年就是因为躲避仇家追杀而把自己卖进了粘杆司,结果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是他把仇家全部杀光也没有离开,他成了粘杆司中层干部,完全成了粘杆司的中坚。
在提督大人考虑对他处置的那一刻,付云通想要跪下求饶。
但是武者的尊严让他忍住了。
他浑身颤抖,等着提督大人对他的安排。
当他被花独秀活捉时,其实很多下场他就想到了,就有了今日一幕的思想准备。
提督慢悠悠说:“云通,你跟我几年了?”
付云通一愣,抬头道:“大人,我三十五岁那年便投奔了您,算算距今已有十多年了。”
提督说:“是啊,十多年了,当年你跟我时,我还是一界粘杆司指挥使,你是一个校尉,时间过得真快。”
付云通:“……”
提督说:“你是我的嫡系,这些年跟着我做了不少事,我都很满意,唯独这件事你一再搞砸。”
付云通身子一颤,暗道,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了!
希望大人能够念及这十多年我鞍前马后的付出吧!
提督说道:“你便转到提督府来当一个殿将吧,不用回困魔谷了,也不用再执行任务了。”
付云通松了口气,随即一愣。
殿将?
什么鬼,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对殿将这个职务很有意见?
我最烦的就是殿将啊,这他奶奶的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付云通忽然生出一股不服气的感觉。
先前的担心,畏惧,不忿,懊恼等等情愫全都再次一股脑的冲上脑筋,付云通咬牙道:
“大人,我……我觉得我还能再干下去!我不想混吃等死,我还能再为组织服务下去!”
提督一愣,上下打量付云通:“你不想跟在我身边?”
付云通摇头道:“不!大人,能跟在您身边是我最大的荣幸,我跟了您十几年,我不想最后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留在您身边,我想继续做任务,我想为您继续干下去!继续为您分忧解难!”
提督脸上竟然隐隐有些欣慰之色。
“云通,你变了啊,不错,不错。”
“只是,你的失误不能原谅,关于‘地图残片’的任务我是不能安排你继续做下去了。”
付云通有点哽咽道:“我……我知道,是我不争气,我想将功赎罪,从其他方面赎罪也行。”
提督想了想,说:“行吧,困魔谷毕竟是你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我还把你调回困魔谷,但破魔城你是没法待了,我把你派到一个清苦的地方去,你可愿意?”
付云通说:“无论去哪,只要能继续为您做任务,我都在所不辞!”
提督说:“行,只要你耐得住寂寞就行。现在,我需要你把关于花独秀的整件任务来龙去脉向一个人说一下,由他来接替你。”
说着,提督轻咳一声,房间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付云通微微吃惊,房间里还有别人?
我竟一直没有发觉到?
等到那人走出黑暗,付云通更加吃惊:是巴图?!
没错,正是那个又高又壮,还是个大光头的漠北界指挥使,巴图巴大人。
巴图一脸神秘微笑,对付云通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提督笑道:“很意外?”
付云通尴尬道:“属下不敢。”
提督说:“巴图在漠北这些年,暗地里为帝国消除了很多武林上的隐患,让漠北武林保持彼此牵制的局面,始终不能成为铁板一块,很有功劳。”
巴图躬身道:“都是我该做的。”
提督又说:“这次四皇子殿下前往祖妙界剿匪,巴图调查出许多重要情报,对顺利剿匪贡献颇多,更是挫败两起针对四皇子的暗杀行动。”
“所以,宰司大人决定升巴图为粘杆司副提督,我给宰司大人提了个建议,由巴图全权负责散落在各处地图残片的收集任务。”
付云通沉默不语。
提督大人说:“根据我的判断,花独秀不但现在身上有两片地图残片,他还掌握了其他残片的准确位置。所以,云通你这两年探查到的任何情报,细节都要详细告诉巴图,知道吗?”
付云通道:“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提督点头,起身道:“你俩碰一下吧。”
说罢,提督背着手离开了这间密室。
提督走后,巴图和付云通对视一眼,巴图是一脸的笑意,而付云通则是一脸的默然。
巴图指指凳子,说:“别站着啦,站半天怪累的,坐吧?”
说着,他自己先坐下了,坐在了先前提督大人坐过的位子上。
付云通却没有坐,他在想,提督大人这些年明明在大力提拔自己,为什么升到如此高位的不是自己,却是眼前这个疯子?
巴图点评道:“兄弟,你运气很好啊,任务砸成这样都没下狱,回去之后记得焚香沐浴好好拜拜老天爷他老人家。”
付云通:“……”
巴图继续说:“提督大人还是念旧啊,不但没把你下狱,还给你转了‘殿将’之职,让你到他身边来。啧啧,殿将啊……对了,花独秀在武道大会后得到的虚职是什么来着?”
付云通冷冷道:“我忘记了。”
巴图一拍脑袋:“哎呀,好像也是‘殿将’啊!你俩简直太有缘了,难兄难弟啊!你这个难兄难弟可惜了,他成了你的绊脚石,却成了我的垫脚石。”
“若不是花独秀把北郭铁男打成重伤,拖累铁王庙几个重要头目没有及时转移,很多情报我还得不到呢。”
“不过你这个健忘症得好好治治,什么都忘,怎么在提督大人身边服务?要不我给你推荐个老中医?专门治脑子那种……啊对了,大人刚才说要派你去一个清苦之地,不是留在身边,算我没说吧。”
付云通冷冷说:“巴图,咱们说正事吧。”
第三零九章 树倒猢狲不散
提督轻描淡写几句话简单说明为何巴图能够被宰司大人看重,会被提到更高位置。
因为这些年他在漠北界做了很多事,又抓住帝国四皇子亲赴漠北的机会,在四皇子面前大大露了脸。
本职工作做得好,关键时刻能表现,果然是升职加薪的不二法门啊。
那段时间付云通在干嘛?
他在蛇谷吃败仗呢。
付云通来到漠北界,几次要求巴图协助他抓捕花独秀,巴图该派人也派了,该出工也出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太当回事。
但四皇子驾临,他完全开动起来,把人手全部散出去,源源不断的情报汇总到他手里。
甚至一路护送四皇子到祖妙界后,巴图和漠北粘杆司的校尉仍旧没有离开,继续留在四皇子身边护卫。
巴图把漠北界的校尉大批抽调至祖妙界,为四皇子重整祖妙界总督府和粘杆司保驾护航,又靠着高深实力两次挫败铁王庙的暗杀行动,还抓了不少铁王庙教众。
铁王庙遭遇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当察觉到祖妙界总督府上下被整顿,军队已经不再保持中立,而是大举包围铁王庙总坛时,铁王庙的教众就伪装成普通百姓四散离开了。
帝国大军基本扑了个空,只抓到一些底层教众,护法之类的高层人员一个没抓到。
而所谓挫败两场针对四皇子的暗杀倒是真事。
而且这两场暗杀全部发生在四皇子刚刚离开沙之城不久,巴图通过分析情报的蛛丝马迹准确判断出暗杀的时机和方式,当场打死几个铁王庙好手,又抓到很多人,很得四皇子欣赏。
这时候,北郭?特泛捅惫?恬懔轿换しㄔ谀睦铮?/p>
他俩去了蛇谷。
北郭铁男在哪里?
他去了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地方漠北界的西海岸!
不单单是在西海岸,还是在西海岸的军营里。
没错,就是当初花少爷刚来漠北界,刚下船时在海岸看到的那些遮天蔽日的营房。
北郭铁男就藏身在其中一间营房里,他身上衣服也换了军队校尉的武官服,身边还跟着几个眼神犀利的年轻人,全都是武士打扮。
在这里,北郭铁男黝黑的皮肤不再那么显眼,驻守在这里的武士因为常年日晒风吹,肤色都晒得很黑。
此时,在空荡荡的营房里,北郭铁男正跟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者面对面说着什么。
老者同样是武官打扮,他年龄应该不小了,但保养的颇为得宜,整个人气色非常好。
北郭铁男声音沙哑道:“门护……法,咱们的渗透,如,如何了?”
老者是负责渗透漠西军队的护法,北郭?堂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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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郭铁男问:“每个百、百人队?”
北郭?堂潘担骸懊淮恚?扛霭偃硕永锒加性勖堑娜恕!?/p>
北郭铁男又问:“那跟,跟沧海月那边联,联系上了吗?”
北郭?堂潘担骸百魃僦鳎??缀t率媸系牧?担?恢庇商?ど僖?皇指涸穑?爸安2恢?老昵椤!?/p>
北郭铁男问:“那铁……铁冥人呢?”
北郭?堂诺溃骸疤?ど僖?娲缶?龊q萘罚?蟾乓?敫鲈潞蟛拍芑乩础!?/p>
北郭铁男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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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营房,远远离开后,一个中年校尉忽然小声说:“门护法,少主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听他说话好别扭。”
北郭?堂爬湫σ簧??溃骸巴导Σ怀墒窗衙装 !?/p>
中年校尉一愣:“什么?”
北郭?堂潘担骸?特泛?恬懔礁龃蓝?飨蚪讨鹘?餮裕?狄?枳盼涞来蠡岬氖被??改?苯纾?蒙僦髂孟挛涞来蠡峁诰??炒笤勖巧窠躺?啤!?/p>
中年校尉说:“这件事我听说了,这是好事一件啊?漠北界是天下武道最为昌盛的界域,能在漠北界扬名,对咱们神教声誉提振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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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神教在祖妙界渗透几十载,又拿出大量精力经营蛇谷,还要监控这支漠西大军,势力发展的太过迅猛,摊子铺得太大,当此帝国整肃内部,准备收复沧海月的关头,咱们肯定会被帝国盯上。”
“现在正是该低调的时候,?特泛?恬懔礁龃阑跞幢恢?暗乃忱?置婷杀嗡?郏?谷恢鞫?プ婷罱绯龇缤罚??档酃?首拥钕禄棺u陶鄯祷厣持?牵?戳松僦鞯木鋈??涞来蠡嶂?罅15叹投?肿ゲ对勖堑娜恕!?/p>
“少主当着漠北两万多人的面,当着帝国皇子的面展现‘九霄魔雷’的恐怖威力,虽然狠狠打了帝国的脸,但也让神教的存继更为艰难。唉,只能说这步棋走的还是太早了点,仇恨拉的太过了。”
中年校尉应和道:“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不应该啊?听说武道大会少主只拿了第二名?”
门护法轻蔑道:“没错,他输给了纪宗一个年轻门徒。听说那小子才十八岁,一剑刺穿了少主的咽喉,差点伤了少主性命。”
“因为伤的太重,少主的嗓子永久性损坏,无法复原,落下了结巴的毛病。”
中年校尉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神教少主,但之前多有听说,这位铁男少主性格偏冷,不喜说话,但从没听说他是个结巴啊?
原来是嗓子刚受了伤。
中年校尉说:“既然少主没拿到武道大会第一,会后大伙又被马总督下令抓捕,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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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校尉叹气道:“可惜咱们总坛被帝国大军占领,对咱们神教士气是接连打击啊,如果少主能拿到漠北武道大会的第一,倒也是一种变相的挽回。”
北郭?堂诺阃罚骸懊淮恚?上?觳凰烊嗽福?僦鞣堑?挥心玫降谝唬?沟弊耪?瞿?蔽涞郎硎苤厣耍?湎陆岚偷囊胖!?/p>
“话说回来,若不是少主以身犯险前往沙之城参加武道大会,帝国皇子至少会提前半个月到达祖妙界,咱们总坛人马的撤离就会慌乱许多,不可能像现在撤的这么干净。”
中年校尉道:“可惜了,别的伤还好,结巴的话……以后很多活动就不方便了。”
铁王庙毕竟打着宗/教的外衣,很多时候都要宣扬一些东西,蛊惑人心,煽动百姓,没有一副好嗓子是不行的。
北郭铁男成了结巴,对神教以后的传教非常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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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校尉一愣:“您是说……”
北郭?堂排呐闹心晷n镜募绨颍骸澳?鞔缶?蠢醇父鲈戮突岢龆??绞痹勖呛筒缀t潞煤煤献饕话眩?绻?馨涯?鞔缶?痈龈删唬?缘酃?崾且桓鼍薮蟮拇蚧鳎?越讨鞔笫直什季值纳吖染质埔彩且桓鼍薮蟮耐贫??绱舜蠊Γ??ど僖?茉偕弦徊揭膊缓盟怠!?/p>
中年校尉脸色大喜。
他们追随的是北郭铁冥,北郭铁冥是北郭铁男同父异母的兄长,虽然同是教主的儿子,地位比之北郭铁男却低了一层。
毕竟,北郭铁男早就是公认的铁王庙少主,是教主之位的第一继承人。
未来北郭铁男继承大位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信人马,如北郭?特泛捅惫?恬愕热吮囟t不嵴莆崭?笕?Γ?谏窠棠谒祷案?蟹至俊?/p>
铁王庙有十大护法,上面还有法王,还有左右光明护教使者,两位光明使地位超然,不必急着站位,但身为护法肯定是要提前有所准备的。
北郭?堂耪庖幌担?匪娴谋闶潜惫??ぁ?/p>
漠北界的事先介绍到这里,视线再次回到困魔谷,回到花少爷身边。
花少爷在忙什么?
他正在灵异世界里,忙着练剑呢。
第三一零章 魔气的再次开发
之前在武道大会,花独秀与北郭铁男决战时,他曾经尝试着把熟练掌握的几十上百种精妙剑招和剑意糅合到一套剑法里。
没错,正是他独创的“招蜂引蝶剑法”。
当时虽然能够做到,而且对北郭铁男也有足够压制,但那时毕竟运用还不是很娴熟,只能算是有了一个雏形。
剑招的威力,剑意的绽放都不如一招一式单独拿出来时效果那般明显。
现在,花独秀就是在灵异世界疯狂练习“招蜂引蝶剑法”,在随心所起,随意而动的剑招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比漠北那些名门大派最顶尖的剑招威力还要大,随便展现出的剑意都要完全到位,完全能达到震人心魄的作用。
他依仗的,便是这片灵异世界。
经过十多个夜晚的探索,花独秀已经能够控制现在的场面。
现在是什么场面?
就是可以模拟出许许多多的人物,这些人物在花独秀的神识影响下可以自行练武。
当然,这种程度不是花独秀能够接受的。
他想要的效果,是这些幻化出的人物能够跟自己对打,而不仅仅是在那里跟木头人一样一套接一套的自行练武。
他要的不是看,而是对练。
这些人物的很多武学已经印在了花独秀的脑海里,花独秀自己想或许想不出如此之多招式的细节,但在这里,只要他脑海里曾有过印记,灵异世界都能把那些招式完整而精准的复原。
他已经看过无数遍这些木头人一套接一套的练招,只要他一个念头,面前几十个人物就会各自操练,颇为壮观。
这点已经完全能够驾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心二用,一边跟这些人物对打,一边分心让这些人物跟自己打。
说起来有点拗口,简单说就是,打!
花独秀跟一个人打,跟几个人打,跟几十上百人在这里打!
问题就是,没有花独秀的主动意识催动,这些人物根本就不会动一下,如何分心二用,让这些人物自然而然,恰如其分的跟自己对打,这是个大问题。
很难。
就好像左手跟右手打架一样,招式都是透明的,动机也是透明的,完全透明,都不需要预判。
最难的还不是这个,最难的是怎么既控制自己的同时,又控制这些人物跟自己打。
想着左手右手就停了,想着右手左手就停,这怎么打?
操控一个人跟自己打,就是一心二用,操控两个人,就是一心三用,操控……
花独秀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幻化出的几十上百人,满脸都是绝望神色。
难,太难了。
但再难也要练啊,不然的话,第二片地图残片不白抢了么?
再说了,如果简单就能开发出效果,豹王门得到残片这么久怕是早就获益匪浅了
花独秀无奈的从地上爬起来。
好吧,磨炼我的精神力是吗?
那就来吧!
我花少爷虽然害怕吃苦,但从不害怕动脑子。
我不愿动脑子,是因为寻常情况根本没有值得我动脑子的价值,但真该动脑子了,我会怕?
来!
花独秀眼神一动,鲍一豹前出几步,走到自己面前。
花独秀说:“贤师侄,咱俩最亲,你先陪师叔练练好吗?”
鲍一豹认真道:“师叔太客气了,能跟师叔练手,侄儿荣幸之至,只是请师叔留手,千万不要伤着侄儿。”
花独秀笑了笑:“没事,在这里哪怕你头掉了,我也能立刻给你接回来。”
鲍一豹:“……”
花独秀朝远处看了一下,面前的上百人立刻转身朝远处奔去,空出一大片地方。
花独秀手指一动,小红剑出现在手掌中。
鲍一豹摆了个起势,双拳化作青黑色,一股金黄色的气膜覆盖在双拳之上。
花独秀说:“师侄,小心了!”
说罢花独秀一剑刺出,鲍一豹立刻侧身避过,然后铁拳当头轰来。
花独秀以身法避开,回首就是一剑。
他完全不用什么厉害剑法,就是磨砺自己的“招蜂引蝶剑法”,把那些精湛招数全都化作随意的一点,一刺,一挥,一抖之间,让每一个动作都变成蕴含超强剑招剑意的存在。
这是花独秀一直追求的境界,可惜面前的对手却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如此打了几招,十几招,几十招,打了不知道多久,二人再分开,遥遥相对的站着。
花独秀皱眉,这样不行啊。
这么打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你来我往客气的不得了,请客吃饭一样,哪怕当初跟念泽练剑时也没这么面,完全达不到练招的效果。
纯粹是浪费时间啊。
可是不这样又不行,如果动作稍快,来不及想到破解自己招式的办法,鲍一豹就会愣在那里,真的会被自己一剑把脑袋削飞。
灵异世界幻化出的人物太真实了,太逼真了,如果真的把鲍一豹脑袋削飞,那场面实在是有点惊悚。
花独秀有点急躁,咬牙道:“师侄,我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你小心点,自己长点心!听见没有,长点心!”
鲍一豹说:“行,那我就长点心!”
花独秀忽然又停住了。
他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对了,那天彭叔说让我用‘点心’哄瑶瑶丫头,不是说用‘点心’,是说这个‘用点心’啊?”
“我擦嘞,误会,误会了,我就说吗,瑶瑶又不是嘉嘉那个吃货,怎么会喜欢吃点心呢?哎呀……”
鲍一豹皱眉道:“师叔,一心不能二用,快来打啊。”
花独秀说:“呸!你师叔我现在最缺
的就是一心二用,一心好几用!”
鲍一豹道:“那师叔你快来啊,我都等不及了。”
花独秀眼神一凝,全身忽然绽放出强大的剑气来。
他的内力已经足够浑厚,此刻哪怕正面跟鲍一豹对决,他也不惧。
脚底一蹬,花独秀像是从莲叶上飞起的蜻蜓一样,轻盈,飘逸,速度却快到极致。
脚下的荷叶还没荡漾开,花独秀却已经飞出去两丈多远。
“嗤……!”
一声尖锐剑响,花独秀剑锋扫过鲍一豹的脖颈,速度太快了!
而鲍一豹却双拳齐出,竟以一种花独秀料想不到的方式反击自己!他化拳为掌,一掌以气膜推向花独秀剑锋,一拳猛轰花独秀小腹,竟把花独秀逼的倒飞而出。
这一剑,花独秀劳而无功。
但他非常惊讶,因为速度太快,他下意识里并没有想好怎么来应对自己这一招。
很可能鲍一豹的脑袋真的会被自己削飞掉。
但鲍一豹真的“长心”了,他竟然真的主动破解了自己的剑招?
难道是鲍一豹真的有了灵魂?真的“长心”了?
花独秀赶紧跑到鲍一豹跟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他,甚至还捏捏鲍一豹的腮帮子:“师侄,你活了啊?”
鲍一豹皱眉:“师叔,不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花独秀说:“谁说的,在师叔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鲍一豹:“……”
花独秀说:“来说说看,刚才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怎么就想到用拳掌来破我的剑?”
鲍一豹说:“我也不知道,破就是破了,难道因为我是天才?”
花独秀拍拍鲍一豹的肩膀:“没错,你确实是个天才。”
花独秀摸着下巴细细思索。
放在以前,花独秀若要跟这些人物说话,他们怎么回答,基本都会按照自己下意识的设想来说。
但现在,花独秀问话,虽然鲍一豹回答的语气和方式仍旧是自己那一套,但已经不需要花独秀下意识的去替他想词了。
但鲍一豹回答的,又确实是自己想听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神识里已经渐渐出来这么一个空间,这空间能够把自己想听,想做的事悄无声息的传到给面前的人物,不用自己刻意去下指令,甚至都不用下意识的去想,面前的人物也会主动去反应。
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花独秀决定再试试。
瞬间,花独秀转身飞出,以快到令人绝望的速度闪到鲍一豹身后。
鲍一豹的身子愣在那里,忽然,他的脑袋飞上了天……
花独秀暗骂,坑,大坑啊!
你这时灵时不灵,这可如何是好?
你得灵啊,你不灵,那我怎么办?!
第三一一章 另一个大脑——小蝶
所谓意识中渐渐分出一个特别的区域,这个区域能够在自己不用刻意去下令的情况下就催动幻化出的人物主动反应,花独秀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变化,他决定给这个特别区域一个命名。
因为它本质上还是自己的思维,跟自己大脑掌握的所有信息都是互通的,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花独秀在悄悄操控这些人物,花独秀便命名这个区域为小蝶。
没错,花独秀,字中蝶,所谓小蝶,就是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小甜甜,不知道你对小蝶有没有感应,麻烦你告诉他一下,让他赶紧长点心!赶紧成长起来啊!”
一阵凉风吹过,不知道这风是代表肯定还是疑问,还是否定,反正花独秀把它当成肯定了。
花独秀眼神一动,远远滚在一旁的脑袋“嗖”的一声飞回到鲍一豹脖子上,鲍一豹僵硬的身子一动,他活了过来。
“艾玛,师叔,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把我脑袋削掉了,这种玩笑岂能随便开啊!”
花独秀说:“对不住对不住,师侄,你可不能怪我,先前你明明能自主避开我杀招的,要怪你就怪小蝶,你让他跟你一样,长点心啊!”
鲍一豹说:“我信你个鬼!”
话音未落,鲍一豹主动冲了上来,周身气势冲天,一记“山隐龙秀”当头砸下!
当然,这是花独秀主动指令他来的。
花独秀立刻全身绽放雾蒙蒙水汽,以“灭踪雨泣”的惊人速度迎了上去。
小蝶啊小蝶,你不是时灵时不灵吗?
那我就通过一遍遍的刺激,一遍遍的强化,让你越来越灵!
灵异世界真的开始灵异了。
不但是灵异,还惊悚,恐怖。
鲍一豹的脑袋不知道被削飞了多少次,然而这脑袋被削飞后立刻又飞了回来重新接在他脖子上,花独秀一开始心里还挺别扭,次数多了渐渐也麻木了。
反正都是虚幻的,都是假的。
他就是打,以快到连自己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跟鲍一豹打。
鲍一豹先是接二连三的脑袋被削飞,渐渐的,他能够抵抗住花独秀几招。
几个时辰之后,他已经能跟花独秀对拼几招,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才会被削飞脑袋。
果然,小蝶真的是通过一遍遍的强化“长点心”了。
如此数日一晃而过,小蝶越来越强化,花独秀已经完全不用下意识的想着去操控什么,鲍一豹完全能自然而然的跟他对话,对练。
甚至鲍一豹的说话风格也变了,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鲍一豹,再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
甚至每次他的脑袋被削飞,他看向花独秀的眼神还会充满怨恨,咬牙切齿的那种。
又是一个夜晚,花独秀来到灵异世界。
眼神一动,空荡荡的灵异世界立刻出现一个壮硕而冷傲的青年。
鲍一豹。
花独秀笑嘻嘻打招呼道:“嗨,贤师侄,晚上好啊。”
鲍一豹冷着脸道:“你又来了。”
花独秀说:“怎么,你不想我吗?”
鲍一豹:“哼。”
花独秀:“贤师侄,武道大会之前听说你媳妇怀孕了,现在如何,生了没有?”
鲍一豹怒道:“你闭嘴!要打便打,少废话!”
说着,鲍一豹双拳立刻变成青黑色。
嚯,这就急眼了。
果然是
越来越有小豹子的感觉了。
花独秀摆摆手:“别急,别急,咱俩打了这么多天,今天给小蝶加点难度,咱们玩点新花样。”
鲍一豹冷道:“你想怎么玩?”
花独秀眼神一动,北郭铁男和高剑东出现在面前。
没错,这几位都是花独秀最为熟悉的对手。
高剑东一愣,东张西望道:“花,花师弟?这里是哪里?怎……啊,北郭铁男!鲍一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高剑东吃惊的模样,花独秀一脸无语。
小蝶啊小蝶,你戏也太多了吧?
高剑东从那股震惊的模样回到淡定神色,笑道:“花师弟,不是小蝶戏多,是你戏多啊。”
花独秀一愣:“哎呦喂,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高剑东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花独秀说:“行,这样最好,今天提高点难道,我一个打你们仨,行不行?”
北郭铁男说:“行是行,不过我不能用‘九霄魔雷’,我脑袋里没有那邪术的用法。”
花独秀说:“没事,不用就不用吧,你真要用我还有点难办。”
没错,哪怕现在是两片兽皮残片了,哪怕小甜甜升级了,花独秀仍旧不能轻易的在灵异世界幻化“九霄魔雷”,小甜甜似乎很排斥那种招数。
花独秀手中变出小红剑,深吸一口气道:“时间宝贵,咱们开始?”
北郭铁男铁掌虚抓,鲍一豹双拳凝出金光气膜,高剑东手中凝出一把宝剑,三人同时道:“尽管放马过来!”
“来!”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花独秀大战三大年轻高手,场面之震撼比之武道大会的决赛还要惊人,掌气,拳劲,剑气满天飞,对决的四人周遭三丈内完全炸裂成漫天齑粉,空气都是无比焦灼的。
因为是第一次以一己之力强势对抗三个对手,小蝶的压力剧烈增加,鲍一豹,北郭铁男,高剑东的脑袋一次次飞上天空,又一次次迅速飞回,这场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别提多刺激了。
而且每次有脑袋被削飞上天,三人的表情就狰狞一分,那股疯狂进攻的势头就更猛烈一分。
小蝶似乎不是很喜欢被人削飞脑袋……哪怕是被花少爷削的,也不喜欢。
花独秀内力源源不绝,速度又快到极致,小蝶同时操控三人对决花独秀一人,非常吃力,完全跟不上花少爷的节奏。
但花独秀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是要逼着小蝶进步,逼着小蝶进化,逼着小蝶能够完美控制这三个人。
不知道过去几个时辰,花独秀打不动了。
不是他身子太累,而是脑子太累。
在灵异世界里,身子是不会累的,累的永远是脑袋。
因为这灵异世界归根到底是花独秀在大脑里幻化出来的场景,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他搭建起的梦境一样。
花独秀看似是自己跟三个对手对决,实际他脑袋里另一个特殊区域却在艰难的同时操控着三个人。
这些,吃的都是花少爷的脑细胞。
能不累吗?
当花独秀从现实世界挣开双眼时,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身上黏黏的,全是汗。
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
太虚弱了。
更虚弱的是他的脑袋。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思考。
脑力消耗太过。
我的天,前几天跟鲍一豹一个人打,一打一整晚也没这么累啊?
从一个对手变成三个,精神力的消耗不是三倍的增长,简直就是十三倍,三十倍的增长。
花独秀颤颤巍巍的把两块残片塞进黄金吊坠,然后眼皮一关,睡去了。
如此,数日一晃而过。
花独秀的进步越来越慢。
或者说,是小蝶的进步越来越慢。
有时候,花独秀会刻意再幻化出一两个对手来,他以一敌四,敌五,只是他几乎一剑就能斩飞两三个脑袋,完全没法玩。
盲目的增加对决数目,不是对小蝶的考验,而是直接把小蝶搞崩溃了。
每增加一个人,对小蝶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
太难操控了。
花独秀只好忍耐下性子,就拿着鲍一豹,北郭铁男和高剑东三人练手。
每次都要练上一整晚,每次都搞的自己疲惫不堪,连床都下不了,甚至连修炼内功的时间都没了。
花独秀只好改为每天先修炼两个时辰的功法,然后再进入灵异世界磨砺精神力。
这种磨炼带来的效果也是明显的,花独秀的剑法越来越强,在现实世界,他随便一剑挥动,在别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令人震惊。
因为花独秀在灵异世界一直都是以“招蜂引蝶剑法”来跟三个对手练招,都是在强迫自己把上百种精妙剑招糅合在每一个最为细小的动作里。
这样,花独秀越来越能够以最为精简的动作,却绽放出最为强悍的杀招来。
连花钱和沈利嘉都惊呆了。
花独秀刚回来时,花钱专门跟花独秀较量过一番,对花独秀的实力大体了解。
沈利嘉是亲眼见识过花独秀跟北郭铁男对决的,对花独秀的实力也有大概的了解。
但自从他俩回到破魔城,花独秀几乎每天都在进步,每隔几天找他俩练练手,每次都让他俩震惊不已。
花独秀毕竟需要在现实世界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别人他信不过,只好拿亲爹和小舅子来当试金石。
一开始,沈利嘉和花钱联手能坚持陪打四五十招而不落败(当然,大家纯粹就是切磋,不是以命相搏),但随着时间流逝,十几天后,他俩能坚持三四十招,再十几天,又由三四十招减为二三十招。
一个月后,纵然花钱实力不凡,沈利嘉在拳道上也进步颇快,面对花独秀看似随意,实则令人防不可防偏偏又眼花缭乱的剑招,他俩最多就只能坚持二十招了。
这个进步速度真的是惊人。
但同时,花独秀也到了一个新的瓶颈。
不是说小蝶进化到头了,没有,远远没有,花独秀现在已经能够无休止的跟三个对手大战一整夜,那种人头飞来飞去的场面已经极少出现。
花独秀面临的瓶颈是,他的内力又拖了后腿。
以花独秀现在的速度,现在剑招蕴含的剑气,他需要更强的内力做支撑。
蚊子飞的再快,嘴活儿再怎么花样繁多,它也咬不动鳄鱼。
它需要的是,更锋利的嘴,能够咬穿鳄鱼皮的嘴。
这个锋利不是狭义的指兵刃的锋利,而是指剑气,指那种强悍无匹,挡者披靡的剑气!
而剑气的强弱,源于境界的高低。剑意或许能破防,但那毕竟是剑走偏锋,武道最重要的还是修为境界。
“斩铁”境界实在是太低了,完全匹配不上花独秀现在的剑法,他的瓶颈,便是境界!
第三一二章 幽冥郡,镇魔城,魂砀山
转眼,花独秀回到破魔城已经两个月。
这两个月他做了很多事,比如哄好了彭瑶瑶,比如把进阶版的小甜甜开发到一个不错的程度。
同时,他也正视了自己的软肋。
软肋仍旧是内力不足,是境界太低,这不是速度和剑意能够替代的东西,以前那种以为速度快了就能包打一切的执念,在遇到更强对手时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内力和境界这种东西,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是需要积累来提升,急是急不来的。
所以,花独秀决定出关。
别看他天天就是白天玩,晚上睡,实际完全不是。
花少爷这两个月真的是以闭关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晚上努力修炼,人头横飞,白天放松休息,舒缓脑力,这才是真相。
如今,他要出关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可真没有时间藏在家里日复一日的去修炼内力。
这天,他跟花钱、沈利嘉三人练完,一起躺地上休息的时候,花独秀说道:
“爹,我打算出去一趟。”
花钱气喘连连:“出去?你去啊,你不天天出去找瑶瑶小姐的么。”
花独秀说:“我说出个院门。”
花钱一愣:“出远门?你要去哪,回漠北界?”
花独秀说:“没那么远。我想去趟西北山区,咱们困魔谷的西北山区。”
花钱松了一口气:“哦,不离开困魔谷就行,西北山区有什么好玩的,你想爬山么?”
花独秀说:“我想去一趟魂砀山。”
花钱一愣,随即猛的从地上弹起来:“你,你要去哪?”
花独秀说:“魂砀山啊。”
沈利嘉也反应过来了,插嘴道:“姐夫,魂砀山是禁区,寻常人等是不让进的,你去哪里做什么?”
花独秀说:“寻常人等进不去,那我是寻常人等吗?我要去调查一些事情,这两个月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是时候过去了。”
沈利嘉黑着脸问:“请问,这两个月你都做了什么准备工作?就是把彭瑶瑶再次拿下吗?”
花独秀道:“别胡说,什么拿下不拿下的。你们各忙各的不用管我,我去一趟不会太久,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
花钱、沈利嘉同时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花独秀:“……”
花钱说:“秀儿,有些事你不知道,其实每次你跟瑶瑶小姐或者嘉嘉在城里逛,周围至少都有十个咱们镖局的高手盯梢。”
花独秀一愣:“我去,你疯了?十个高手不让他们出去赚钱,盯梢我做什么?我又不给他们发工资。”
沈利嘉挠挠头:“怪不得我总觉得周围有眼睛呢,原来是钱伯派了人……”
花钱说:“你俩不知道,自从上个月起,探子说咱们破魔城来了许多神秘人物。当然破魔城是困魔谷首府,流动人口多,别有用意的神秘人物也是层出不穷。但上个月来的这些人,他们的目标却是你。”
花独秀道:“我?”
花钱说:“没错,应该是你在漠北招惹的一些仇家追到了这里。”
花独秀说:“那你抓一两个来咱们问问啊,看看到底是谁,说不定是想跟我交朋友又不好意思直说的有缘人呢?我哪有那么多仇家,我在漠北努力的交朋友,仇家很少的。”
花钱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们只是有意无意的在远处盯着你,还没表露目的为何,行踪也比较隐秘,
任镖头几次想抓人都没成功。”
花独秀说:“既然如此那就别白费力气了,缘分到了他们自然会来到我面前,跟我攀交情的。”
花钱说:“话虽如此,不过幸好这段时间你没去外地,只是在城里瞎转,瑶瑶小姐每次出来周围五丈内至少有十个总督府的高手保护,所以我也安排了十个咱们镖局的高手保护你,这是必要的。”
花独秀叹口气:“行吧,随你吧,反正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想当年在漠北,在天鹰城,在沙之城,我走到哪不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人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沈利嘉幽幽道:“姐夫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俩再聊我真想走了。”
花独秀奇道:“正事?现在不一直在说正事吗?”
花钱说:“是啊,安全无小事,咱们说的就是正事啊。”
沈利嘉扶额无语,长长出口气道:“你不是说想去西北山区吗?不是想去魂砀山吗?既然外面来了好多敌友难辨的人,那你一个人去肯定有安全隐患啊,我的意思是,带着我一起呗?”
花独秀说:“带着你,你能干啥?”
沈利嘉说:“我能给你当保镖啊,姐夫,不吹不黑,你实话实说,我这段时日是不是变强了?”
花独秀点点头:“确实强了,不过你想给我当保镖?真遇上仇家,咱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沈利嘉咬牙:“……你放一万个心,这次我肯定不给你拖后腿!我真的很能打的!”
花钱说:“对对,魂砀山那地方不太平,而且一旦离了破魔城,很多事咱们不好掌控,你要去的话我多安排一些帮手跟着你,嘉嘉也跟着你去吧。”
沈利嘉大喜:“还是钱伯讲道理!”
花独秀叹口气:“我是去暗访,去调查的,又不是去讲排场,去旅游,安排那么多人干嘛?”
“我一个朋友说过,魂砀山那地方到处都是官府的密探,人多反而坏事,我看还是不要安排太多人了。”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朋友说?你哪个朋友说?难道你认识的人里面还有比我更了解魂砀山的?”
花独秀没好气道:“就是你的老冤家,毛茅羽!他曾经去魂砀山游历过。”
花钱想了想,说:“西北魔魂山区属于幽冥郡,幽冥郡里最靠近魂砀山的城,是‘镇魔城’。这样吧,你俩先去镇魔城落脚,我安排任叔带一队扎实兄弟暗中护送你们,你俩随机应变,没有被人盯梢,你俩就该干嘛干嘛,如果有人追你们追到了镇魔城,你就把他们引出来让任叔把他们一网打尽好了。”
花独秀说:“费这么大劲,一般人敢跟我动手,难道我还打不过?”
花钱道:“你不是怕麻烦么,任叔跟着是替你解决麻烦的,你要这么想。”
花独秀点头:“行吧!”
沈利嘉说:“那我让张胡子也带一队兄弟过来,人多力量大嘛,至少壮壮声势也好。”
花独秀无语道:“随你吧,不过先说好,要是没什么人找事,你俩安排的人可不要随便蹦出来烦我。”
花钱、沈利嘉说:“那肯定。”
商量完毕,沈利嘉回家交代一通,张胡子立刻带着十来个好手先一步赶往幽冥郡。
同时,任叔也带人出门,花独秀和沈利嘉乔装打扮,以极快速度纵马冲出破魔城,一路朝西方奔去。
近来不远不近盯梢他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发现花独
秀已经离开。
花独秀二人赶路速度非常快,他俩每人都带了两匹脚力最好的骏马,轮番着骑,一路冲向幽冥郡。
这一年频繁骑马赶路的好处是明显的,那就是花少爷的屁股变得更为结实有弹性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骑一会儿马大腿根就颠的酸麻,磨得生疼。
还别说,花少爷渐渐的喜欢上了骑马。
在漠北,除了沙漠就是荒漠,没什么好看的风景,骑马很累人,是一种折磨。
在蛇谷,地无三里平,到处都是矮山丘陵和山谷,骑马也骑不起来。
但困魔谷不一样,困魔谷是一个巨大的谷地,东西两千多里,大部分区域都是平原,视野无限开阔,就算有山也是矮山,完全不影响纵马驰骋。
而且困魔谷四季如春,草木茂盛,风景如画一样美。
花少爷扬鞭奔驰,此情此景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延绵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沈利嘉跟在后面嘿嘿傻笑:“姐夫,这首歌好应景啊,我都想放下这一身俗事,跟你去做个跑马的牧民了。”
花独秀说:“有这个心境就可以了,驾,驾!”
……
五日后,二人赶到镇破城。
镇魔城是一座小城,人口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富裕。
因为靠近魔魂山脉,这里民风比较淳朴,同时也比较彪悍,遍地都是五大三粗的猎人,外来流动人口基本都是来做皮毛生意的行商。
花独秀二人先是找了个客栈入住,随即伪装成行商跟当地猎人攀谈。
攀谈什么?
当然是旁敲侧击的了解魂砀山的情况。
可惜,魂砀山下遍地是粘杆司的校尉,他们隔绝了一切闲杂人等的进入,把魂砀山彻底封闭起来。当地猎人只知道那地方有很多怪异的传闻,但几乎没人真的进入过魂砀山,更没人见过那座传说中的“镇魔塔”。
打听了小半天,二人又回到客栈客房里。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弟,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沈利嘉问:“怎么啦?”
花独秀说:“原本还想来个望闻问切的,不行啊,官府的封锁太严密了,咱们靠嘴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
沈利嘉说:“那简单,咱们溜进去啊,这是一座山,又不是一栋房子,这么大,咱俩想进去还不容易?”
花独秀说:“只好如此了,毛毛虫都能混进去,咱俩肯定没问题。”
沈利嘉说:“对,肯定没问题!”
花独秀大手一挥:“先睡觉!”
睡了半天,临近傍晚,张胡子和任叔才领着大队人马赶到。
花独秀甚至都觉得,就他跟沈利嘉两个人出门反而更安全些,他俩溜的太快,就算有人盯梢也未必能跟得上他俩的速度,未必能猜到他俩要去哪。
但张胡子和任叔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目标太大,人这么多,傻子都能跟得上。
两队人马在城里装模作样的埋伏下,就像花独秀说的那样,谁也不许打扰他,只要没有出现花少爷应付不了的局面,谁也不许贸然出头。
扔下这些闲人不管,花独秀和沈利嘉换上夜行衣,悄悄出了镇魔城。
吃饱喝足又睡好,夜深人静,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啊!
第三一三章 意外之外的发现
月明星亮,虽是夜晚,但周围好像被银灰色的光芒包裹住了一样,视线比起寻常夜晚要清亮的多。
魂砀山距离镇魔城还远着呢,它的位置在魔魂山脉深处。
花独秀和沈利嘉也算走南闯北见识不凡了,到过好多个界域,见识过很多不同的景致,但魔魂山脉跟他俩之前见识过的山完全不同。
这里的山光秃秃的,不怎么长树,连草都不多,而且一座山就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钟乳石一样,光滑,圆润,几乎成直角直冲天际,但单论直径又比寻常山势小了很多。
想象一下,这种又高有圆润的山体,大的有几百丈高,小的只有几十丈,一个个的就是突兀的冲向天空,这些巨大石柱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大晚上看有够吓人的。
在夜色中,这些山就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天障一样拦在花独秀二人面前,二人只能从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中穿过。
风很大。
风声从这些几乎直上直下的巨大山体之间刮来,呜呜咽咽的跟鬼叫一样。
花独秀和沈利嘉就在这种环境下不停的深入。
二人脚力也算快的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依旧是光秃秃的山,看不到别的什么。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石头山更加密集,同时,树和草开始出现了。
又走许久,密密麻麻的石头山依旧是直冲天际,但山脚的密林已经连成一片,林中开始有野兽出没。
走到这,花独秀心里默默计算,他们距离镇魔城已经很远。
大意,大意啊。
早知道走这么远还没到魂砀山,就该白天骑马进山,毕竟走过来的这些路难见草木,并不怎么影响骑马。
二人找了一处背风地方休息。
沈利嘉问:“姐夫,咱俩是不是走错路了?魂砀山有那么远吗?”
花独秀说:“错是错不了,这地方无所谓路不路的,方向没错就行。听说魂砀山下有很多粘杆司校尉,咱们后面要小心点,别被伺候发现了。”
沈利嘉说:“好。不过我有个提议。”
花独秀说:“什么提议?”
沈利嘉说:“算算时间,马上就天亮了,咱俩还不如在这睡会儿呢,等天亮了再赶路。”
花独秀:“……”
沈利嘉叹口气:“咱们情报有误啊,我还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魂砀山,这么下去咱们到了魂砀山也该困了,不如睡饱了再去。”
花独秀轻轻扯掉脸上面罩,揉揉眼睛道:“行,那就眯会儿,别睡死啊,小心被狼吃掉。”
沈利嘉狞笑:“我的皮太
糙,狼咬不透。”
因为山脚林木茂盛,头顶风声呼啸,林子里却没多少风了,安静得很。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迷迷瞪瞪睡了会儿,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咕噜噜……”
睡醒的第一瞬间,沈利嘉的肚子先叫了起来。
他眼巴巴的瞅着花独秀:“姐夫,你带吃的了没?”
花独秀:“……没带。”
沈利嘉叹口气:“失误,失误啊!早知道魂砀山那么远,咱们真该准备点吃喝过来。”
花独秀说:“魂砀山就算再远咱们也该到了,走吧,一口气过去看个究竟,然后回去。”
太阳初升,阳光打在人身上有股暖暖的感觉。
二人判断好方向在山脚的密林中穿梭,两个时辰后周围开始有暗哨游荡,二人小心翼翼的避开暗哨,迂回前进,心情不但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
林中有密探,说明没走错路啊?
花独秀和沈利嘉越来越小心,因为密林里几乎每隔十多丈就有一个小小木屋,每个木屋里至少都有两个身穿甲衣的武士驻守。
在木屋之外还有来回巡守的武士,还有藏在暗处盯梢的暗桩,这种立体戒备形势,证明前方有重要秘密存在。
二人翻过一个山头,一时大意被附近藏在暗处的探子发现。
立刻四个人跳出来把花独秀二人围住,其中一人喝到:“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花独秀和沈利嘉赶紧双手高举,沈利嘉哭诉道:“别……别杀我!我是来山里旅游的,迷……迷路了。”
探子首领道:“迷路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迷路了?”
沈利嘉问:“我要知道这是哪我还能迷路?请问大哥,这里是哪里?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探子首领笑了:“现在是我问你,你还敢反问我?”
沈利嘉道:“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问,您不愿说就算了。”
探子首领道:“你俩不要动,我先把你们捆起来,确定你俩真的是无意到此的话再放你们离开。”
花独秀和沈利嘉对视一眼,沈利嘉默契道:“行,行,大哥您轻着点捆,我皮肤娇嫩,怕疼。”
探子首领骂了一句,从后腰取出一捆细绳,小心翼翼靠近沈利嘉。
当他走到沈利嘉身侧,刚要伸手去抓沈利嘉手腕,沈利嘉忽然全身一股浑厚气息涌动,猛地一拳砸向探子首领胸口。
探子首领早就有所准备,立刻飞身而退,围着的另三人叫骂着冲了上来。
花独秀平地跃起,瞬间跳到一丈多高的树枝上。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跳什么高啊,现在是打架的时候,你别掉链子啊?”
花独秀道:“你懂个屁,我在高处替你盯梢,这几个人你自己打,这都打不过我前面教你的东西不都白教了么?”
沈利嘉老脸一红,唉,这又是姐夫考验我本事呢。
罢了,这位大仙是没法指望了,打吧。
沈利嘉一人对战四位粘杆司密探,一时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花独秀真的是在看戏吗?
好像是的。
但实际并不是。
他立刻又往更高的树枝窜去,四下一看,这边的打斗喊叫惊动了周围几处岗哨,四面八方好些人快速朝这边冲来,合计有小二十号人。
这要是让他们围上来,花少爷想跑能跑的掉,沈公子跑得掉吗?
悬。
哪怕是能跑掉,关键这次来的目的还没达成,就这么灰溜溜跑了也不合适啊?
花独秀立刻飞身而下,迎着一个方向奔来的三个探子冲去。
他小红剑在手,微微一抖,漫天都是刺眼的光华,就好像一颗太阳在眼前冉冉升起,而这太阳刺眼的阳光又变成无数道威力惊人的剑影,碰上就是飙血的下场。
周围奔过来的人太多,花独秀没敢保留,上手就是至强剑招。
不得不说,这一个多月的闭关效果是明显的,花独秀的剑招比之先前更强了。放在先前,他还要以剑招催动剑意,剑不动,剑意就出不来。
但现在,经过一个月的苦练,他已能够随心所欲的起剑,不必刻意用剑招来绽放什么特定剑意。
剑一动,骇人的剑意便跟着起来,就好像他的剑里藏着什么万花筒一样,谁看到他的剑立刻就看到眼花缭乱的景象。
花独秀有种错觉。
之前,他使剑当然是靠自己主观去使,都是有方向有目的的去使。而现在,他并没有刻意去怎么使剑,反而他剑招中绽放的剑意和威力比原来更强了。
就好像那股潜意识跟着他出来了一样。
在灵异世界,花独秀刻意训练的那股潜意识,就是“小蝶”,他会操纵灵异世界中凝出的人物跟花独秀对战,经过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小蝶完全有了主观能动性,花独秀只需要凝神于自己剑招即可,“小蝶”会操控其他人跟花独秀本尊对决。
但现在,花独秀无心中出剑,但剑招仍旧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莫非“小蝶”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了?
哪怕我没想这样使剑,“小蝶”也能替我使剑?
那成什么了,双重人格?
第三一四章 到底哪里才是魂砀山?
花少爷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对,哪里有什么双重人格,从来都是只有一个我啊。
花独秀眼神一肃,剑仍旧在他手中,剑招仍旧按他心意而出。
但这股专注一旦散去,他手中之剑仍旧在绚烂的出招,剑意仍旧蓬勃而出。
有点意思啊。
花独秀丝毫感觉不到脑袋里真的存在另一个什么灵魂,大概所谓“小蝶”也只是自己潜意识培养的一种自然反应?
反正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花独秀不再多想,短时间里料理了这几人,又飞向其他探子。
花独秀清理外围,沈利嘉对付面前四人。
这四人配合十分默契,他们并没有急着拿下沈利嘉,反而靠着配合缠斗不已,妄图吸引更多周围明岗暗哨的探子过来。
沈利嘉沉着应战,双拳翻飞,越打心里越亮堂,对花独秀数月前的教导进行了一次实战验证。
花独秀苦练一个月,沈利嘉也没闲着。老话说学而不思则罔,小胖子以前是埋头学,最近是埋头思,现在就是综合验证了。
他的拳,乳白气膜包裹,看似没什么侵略性,没什么强悍威力,但每一拳打到人身上,整个人都会被拳劲强烈震铄到,会被打的头晕眼花,浑身脱力。
而他出拳,偏偏不是很快,但总是不好招架。
四个探子也算是好手了,境界不弱,全都是迈进“内力外放”的强者,但四人联手却偏偏奈何不了沈利嘉,反被他接连打伤两人。
当第三人被一拳打飞出去,撞在树上软倒在地时,第四人暗骂一声怪人,立刻转身就跑。
沈利嘉还要追,那人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莫名晕死过去。
原来花独秀已经清理完外围,重新杀了回来,正好看这人没头没脑的乱窜一剑把他打晕。
沈利嘉道:“姐夫,你好快啊。”
花独秀道:“不快难道等更多人发现么?咱们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沈利嘉转身要跑,花独秀赶紧拉住他:“你往哪跑?”
沈利嘉说:“你不是说此地不宜久留吗?”
花独秀无语道:“我是说咱们继续往前走,趁没人发觉赶紧去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你往回跑什么劲。”
沈利嘉道:“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又过半个时辰,他俩来到一个大下坡处,远远的抬头一看,一个远超周围石山的巨大石柱山出现在眼前。
这石柱山直径已经大到不可想象,依旧是近乎垂直的冲向天空,像是一个巨人似的站在那里。
花独秀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欣喜之意。
这肯定就是魂砀山了!
听说魂砀山比其他石山要大得多,非常明显一眼就能辨别,眼前这座石柱山何止是大,简直是巨大了,绝对错不了。
花独秀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走错路了呢。
二人不敢直接赶到魂砀山脚下,先是爬到附近一座石山顶上小心打量。
这里的石山山脚是密林,山腰往上全是光秃秃的石头,想要藏身非常不易,二人从背面爬上去后干脆趴在山顶猫着。
来到山顶观看,面前矗立的魂砀山山势更为惊人。
它远比周围的石山大了数倍,也更加雄奇,但惊人的是,它的山顶竟然是平的!
不是自然变成尖顶,而是像被人凭空砍掉成了断头一样,山顶完全是平的。
哪怕山顶被砍平,它也比周围的石山高了许多,至少高出去三分之一。
花独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股特殊的感觉从眼睛弥漫到全身。
没错,是魔气的感觉,跟兽皮残片的那种奇异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有点凉,让人身上毛毛的,灵魂深处都有点如临深渊的感觉。
魂砀山下的林中有青烟冒起,还有很多低矮的木屋藏身其间,木屋非常之多,但因为修建在山林里,被高大的针叶林遮挡,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花独秀仔细打量一番,这些木屋竟延绵百丈,显然山脚有很多人驻扎。
难道是驻守的官兵?
还是粘杆司的探子?
巨大石山上,从山脚有“之”字形开凿出的石道蜿蜒而上,可达山顶。
而在魂砀山山顶,那里有许多倒塌的建筑。虽然是仰视,魂砀山山顶的情形看不甚清,但大体能判断出,那里曾经有一个巨大的院落,或者说,有一片建筑群。
是宫殿?是庙宇?还是什么堡垒?
看不出来。
毕竟毁灭太久了,风吹日晒的,现在又是从下面往上仰视,完全看不出它之前的样貌。
花独秀二人藏身的石山已经不低,高达百丈,但仍旧只到魂砀山的三分之一而已。
沈利嘉咋舌道:“姐夫,魂砀山是自然形成的么?这也太玄幻了,故事书里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山。”
花独秀说:“听说千年之前,这片魔魂山脉是什么大魔头的根据地,魂砀山就是魔头发号施令的地方,山顶那些遗迹应该就是当年魔头的家了。”
沈利嘉说:“那这么说,魔头的传说都是真的了?不是谁杜撰出来吓唬人的?”
花独秀脸色凝重:“毕竟一千年前的事,官府对这种传说肯定有意的加以引导,这么多年月之后,事实可能早就不是
咱们听说过的那样了。”
沈利嘉说:“那就是官府有意遮掩什么。”
花独秀暗道,传闻从很久以来,官府一直秘密抓捕所谓被魔气“感染”的群体,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
其实细算起来,他们花家也算是被魔气“感染”的一族。
而且还是遗传性的。
花家人的眼睛有特殊的能力,能够把一切动作看慢,又能把极远的东西看近,像花独秀这种脑袋好用的,还能一边看一边记住很多武学招式,这绝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按照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法,花氏子弟的眼睛在非常久远前在花氏先祖落户困魔谷时就被感染了。
到了花独秀这里,眼睛的能力已经保持了九代。
沈利嘉看来看去,疑惑道:“姐夫,不是说帝国大君主在魂砀山上修了一座镇魔塔吗?塔呢?塔在哪?咱们面前这座山,可别不是魂砀山吧?”
花独秀也纳闷了。
是啊,都说魂砀山上有一座镇魔塔,可是,塔呢?
花独秀和沈利嘉都是第一次来,之前都是听说,都是传闻,现在亲眼见到了“魂砀山”,但镇魔塔却没见到,这很奇怪啊。
几乎所有见过“魂砀山”的人,不论是毛毛虫,还是镇魔城的猎户,全都说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石塔,是初代大君主用来镇压邪魔用的。
现在问题来了,塔呢?
花独秀和沈利嘉面面相觑,花独秀问:“嘉嘉,咱们赶了一夜的路,走了有多远?”
沈利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近,主要是姐夫你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花独秀说:“咱们不会是走过了吧?”
沈利嘉说:“姐夫,你别逗了,咱们问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说魂砀山在镇魔城西北方向,沿小道别拐弯一直走就能到,咱们怎么可能走过?”
花独秀问:“魂砀山在镇魔城西北多远?”
沈利嘉说:“大概四五十里地的样子。”
花独秀说:“那咱俩一夜走了多远?”
沈利嘉说:“不知道……但肯定有四五十里地了。”
花独秀苦笑道:“我怎么感觉咱俩走了不止四五十里啊?假设咱俩一个时辰能走三四十里,咱俩走了怕是都超过百里地!如果我猜的不错,咱俩真的走过头了……”
沈利嘉:“……那,那怎么办?咱们调头回去?”
花独秀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座伪“魂砀山”和山脚那连片的木屋,以及间或能看到的神秘人身影,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驻守了那么多人怕是不简单,咱们先探探这里!”
第三一四章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利嘉二人藏在山顶一动不敢动。
因为随着日头上升,他们发觉不但林中到处都是探子,甚至连周围几座山峰上也有探子出没。
这里的石山全都光秃秃的,在山顶几乎没什么遮拦,好在他们这座山比较高,趴在山顶不动就不会被旁边山上的人看到。但只要他二人起身下山,这家伙黑衣黑裤的,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诡异的魔魂山脉,巨大而戒备森严的突兀高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绝对不简单。
他二人或许还没意识到,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也就是更高的某座山头上,两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盯着他俩。
又等许久,等到附近几座山头的密探去了其他地方,花独秀二人立刻下山,重新回到山脚的密林里。
沈利嘉有点毛了:“这戒备也太严密了吧?姐夫,要不咱们回去?”
花独秀说:“回哪去?既然稀里糊涂到了,不打探出点东西怎么好回去?”
沈利嘉说:“可是这里不是魂砀山啊?这里没有镇魔塔。”
花独秀说:“我弟,刚才我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不?”
沈利嘉问:“你说了好几句,你指哪一句?”
花独秀说:“我说,很多事咱们听到的,看到的,往往都是上位者故意让百姓听到,看到的。”
沈利嘉一愣:“啊?”
“镇魔塔是个很奇怪的所在,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很多人都见过,都说那地方很邪,那里镇压着邪魔。如果真的那么邪,帝国粘杆司还把那里圈起来,圈了上千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见过镇魔塔?”
沈利嘉说:“难道是因为镇魔塔很高?走到附近想不看见都难?”
花独秀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弟,你觉得咱们面前这座山,正不正常?”
沈利嘉说:“当然不正常,且不说这座山长的夸张,上面被削平了还有建筑遗迹,光周围散布的这些探子就不正常。”
花独秀点头:“我也这么看,这里肯定有问题,但至于是什么问题,我说不好。”
沈利嘉说:“姐夫,可是这座山直上直下,要上山只能从外面爬上去,根本隐蔽不了。”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的速度太慢,你在这等我,我自己去。万一被发现了我自己跑的了,带着你跑不掉。”
沈利嘉咬牙切齿,一脸愤恨,说道:“姐夫,你又嫌弃我!”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不是嫌弃,若是晚上咱俩一起行动没问题,但现在是白天,咱俩又都穿着黑衣,怎么一起行动啊?”
沈利嘉说:“那就等到晚上再一起行动。”
花独秀问:“你不饿吗?”
“咕噜噜……”
肚子直接代替沈利嘉回答了。
花独秀说:“我过去看看,成不成的看完就回来,咱俩就回镇魔城,吃饱喝足了重新再找镇魔塔。”
沈利嘉说:“行!那你小心。”
花独秀说:“放心吧。”
沈利嘉在山脚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好,花独秀记好他的位置,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面前这座高大的石山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它高达三百余丈,像个石墩子一样几乎是垂直矗立在那里。正常来说,它的高度远超周围石山,只要不是瞎子远远的都能看见它。
但奇就奇在,不靠近了,根本就看不到这座巨大的石山。
只要超过一定距离,这座石山就会隐入云雾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一旦靠近到几百丈以内,又能看到它的样子。
好诡异的一座石山。
花独秀不让沈利嘉跟来,一方面是担心被发现后
沈利嘉跑的不够快,会有危险,另一方面,是花独秀不想让沈利嘉过多的知道所谓“魔气”的秘密。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小心眼,故意要瞒着沈利嘉,而是为了保护他。
至少到现在为止,粘杆司还是很默契的只抓他一人,还没有动沈利嘉的意思。
说明粘杆司也是不想让很多事传出去,而且他们相信花独秀也不会乱说话,至少兽皮残片的存在花独秀身边之人是一个都不知道的。
沈利嘉自保之力毕竟还是差了些,就算让他知道一些秘密,也不是现在。
花独秀小心避开出没越来越密集的暗哨,缓缓靠近高大石山的山脚。
越是靠近这座石山,花独秀眼睛里感受到的异样就越发明显。
就好像是有种久违的夏天却十分凉爽的感觉。
既舒适又自在,像是久别重逢了老友,又像是倦鸟看到了归巢。
不太好描述,跟兽皮残片的味道有些微的差别,但这种感觉绝对跟魔气有关。
到了距离石山四五十丈的位置上,花独秀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
因为面前来回巡守的探子实在是太多,哪怕以他快到几无踪迹的速度,也不可能瞒得住面前所有人。
这里有问题,这里绝对有大问题!
不然为何要驻扎着如此众多的探子?
要知道,粘杆司可不是总督府,他们没有军/权,他们的人马是密探,不是军队,数量不可能太多。
在蛇谷,能一次派出来四五十号人那都是大手笔了。
而围着这座石山一圈的密探有多少人?
四五百人都不止,怕是接近上千人了。
这些人不是官府武士,看他们打扮,分明就是粘杆司的校尉。
绝对有问题,花少爷越琢磨越心里痒痒,这座石山,我是非上去看看不可!
但以现在情形,无论硬闯还是潜伏,都不太可能。
花独秀先悄悄退了出来。
他找到一个落单的暗桩,以最快速度把那人打晕,然后脱下他的校尉武服自己换上。
还别说,这件武服穿在花少爷身上还挺合体。
花少爷平时都穿公子袍,潇洒是潇洒了,但远远不如穿着武服更加英姿飒爽。
硬闯不行,潜伏不行,看来只能是伪装成你们一员了。
花独秀看了看缴获的令牌,令牌是铁做的,黑漆漆,上面没有姓名,背面是粘杆司的图纹,正面只有一个编号。
巧了,花少爷打晕的人,他的编号正是九五二七。
想当初,花少爷欺骗鲍氏四位老者时,随口胡编的名字就是九五二七。
这是个好兆头啊,上次胡编,花少爷抢到了一块地图残片,这次?
嘿,希望这次有好事发生!
花独秀穿着粘杆司校尉的衣服避开外围暗哨来到营地之外,大大方方朝里面行去。
这里驻守的人终究是太多了,很多人彼此都不认识,花独秀这么走来走去,见到谁都主动点头问好,弄得所有人都对他侧目而视,但并没有人出言询问。
粘杆司是个什么组织?
是个以暗杀,刺探情报,抓捕要犯为任务的组织。
粘杆司里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帝国以各种手段笼络来的一些门派弃徒,江湖高手。
总之,这些人跟军队不同,他们目的性更强,纪律性更差。
说白了,这些人是要看到好处才干活的,他们加入粘杆司的目的也不是什么为人/民服务,要么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要么是为了得到粘杆司掌握的某些资源。
他们干的活,都是些见不得阳光的“脏活”,手段也是五花八门。
就比如为了抓捕一个花独秀,他们甚至能勾结强盗集团绞
杀一整支总督府的武士军队。
偏偏还能逍遥法外。
花独秀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群人。
他们还算是粘杆司的密探里素质比较高的一群人,毕竟不是每个加入粘杆司的人都愿意长年累月的待在这种荒凉的地方。
同理,他们也是比较受信任的一群人。
但凡涉及到“魔气”二字的任务,哪怕是在这里站岗,也不是谁都能接的。
这些人全都是加入粘杆司很多年,已经得到组织信任,并且愿意在此喝冷风的人。
但要论他们的责任心?
恐怕还远远比不上军中武士。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花独秀表现的越是落落大方,越是自然随和,周围的粘杆司密探们就越不会起疑心。
花独秀故意远离东面的营地,因为那里是他打晕九五二七,抢夺衣服和令牌的地方。路上遇到几个人检查他的腰牌,花少爷大大方方亮出自己腰牌,果然没人认出他是个赝品。
甚至花少爷还要反问一句:“老哥,我看看你的腰牌?”
若问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跑呗。
反正以花少爷的实力,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跑得远远的,等天黑了再回来就是。
回来接沈利嘉这个坑货。
如此,花独秀围着巨大的石山转了半圈,把秘密营地和石山看了个通通偷偷。
离得越近,看的越细,他心里就越毛。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石头山真的是自然形成的吗?
真的是鬼斧神工,整个石山几乎就是直上直下,三百丈高的巨大直筒子石山,吓不吓人?它顶上还特么是平的!
而且靠近石山后,那股若有若无的毛毛的阴凉感更浓郁了。
没错,就是魔气的感觉。
营地里这么多人,他们就不担心被这山里蕴藏的魔气侵蚀吗?
在这里待久了,人会变得暴躁,偏执,神经质的。
魔气对人的精神有很大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这是一把双刃剑,对花独秀、北郭铁男这种能掌控魔气的人来说,魔气是一种利器,能开发出常理想象不到的功用。
但对绝大部分常人来说,魔气只能让人在精神上变得越来越阴暗。
围着石山转了又转,跟几个老哥不着痕迹的唠嗑后花独秀对这里多了一份了解。
山下是山下,这些营地的大批密探只是负责守护和警戒周围,除了统领之外平时谁也不许上山。
山上有什么,除统领外,谁也不知道。
因为上山只有一条道,就是沿着山体凿出的“之”字形石阶走上去,但在山脚那里,石阶的入口随时都站着十几个校尉,不允许人通行。
除了统领大人。
花独秀暗道,硬闯是不可能硬闯的,哪怕晚上也白搭,毕竟石山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粘杆司的营地,几百上千人守在这里,这要是动上手,立刻就是油锅里泼冷水。
炸了啊。
关键是单单冲上去没用,你还得下来啊?
炸了锅你怎么下来?
但是花独秀又必须要上去看一看。
不看不就白来了么?
魔气这么浓,万一山顶有什么惊喜呢?
比如说,山顶藏着一块地图残片之类的?
机不可失啊。
花独秀暗暗下了决定。
想要上山,就必须胁迫整个营地的大统领出面,让他带自己上去。
然后,再胁迫他带自己下来。
甚至,山顶到底有什么,也只有“大统领”才知道。
花独秀决定,搞定大统领!
第三一五章 再见老熟人,老哥你想我了没?
说干就干。
他轻轻抚摸袖子里藏着的小红剑,信步朝大统领的营帐走去。
花少爷向来如此,他想做什么,极少考虑能不能做成,极少提前铺垫谋划,反正做就是了。
而且以他的头脑,临场反应就来得及,不用左一个计划右一个方案,书生谋反三年不成啊?
没错,当花少爷大大方方来到统领所在的大帐前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假装有军务要传递,接近统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为雷霆的手段瞬间控制住他!
如果没做到,对不起,那就是任务失败,只好先退走再说了。
他就这么孤孤单单一个人,不来硬的又能如何?
反正想逃自信能逃得掉,这是主要原因……
来到大帐门口,四个护卫守在那里拦住了花独秀。
花独秀取出腰牌道:“几位兄弟,我是第九标的前锋,有重要军务需要当面禀报统领大人。”
一个护卫检查了花独秀的腰牌后上下打量他,说:“第九标?你们队长怎么不亲自过来?”
花独秀说:“队长脱不开身,便由我代替他来了。”
护卫说:“跟我进来吧。”
这护卫转身掀开大帐厚重的皮帘子,先一步走了进去。
花独秀借着掀开门帘的缝隙朝里迅速看了一眼。
大帐内十分宽敞,里面堆满了木箱等物资,居中是一个简陋的长桌,一个中年人正在桌后低着头写着什么。
大帐内没有其他人。
花独秀一喜,看来运气还不错,只需要对付这位统领一个人就行。
只是不知道所谓的统领实力会有多强?比之付云通怎样?
付云通是困魔谷界粘杆司副指挥使,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他的本事不差,但激战之后仍旧要败于花独秀。
更不要说花少爷这一个多月的夜夜苦练,剑法又有巨大提升。
所以面对付云通这个级别的粘杆司首领,他还是颇有信心的,只要能靠近他,然后以一个让人吃惊的理由忽悠住他,出其不意,以魔流府顶尖身法瞬间制服对手还是有希望的。
当初花独秀就是靠此类看似上不了台面的方法从鲍山这种老妖怪手里抢到了第二块兽皮残片。
那名护卫进入大帐后立刻通报起来,花独秀没有进去,他在等护卫大哥通报完出来,然后他再进去。
结果那名护卫回头道:“九五二七,你不是有重要军务禀报么?进来啊?”
咦,不按套路出牌啊?花独秀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进了大帐,气温莫名一暖,花独秀看了两丈外的统领一眼,刚要躬身胡扯,忽然他愣在了那里。
眼睛都直了。
那名统领坐在桌后,看到花独秀面容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也直了。
二人就这么互相对视起来,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彼此。
傻眼了!
一旁的护卫看到花独秀在发愣,只好轻咳一声道:“九五二七,你愣着做什么,有什么军务说啊?”
花独秀立刻反应过来,脚后跟已经不着痕
迹的把皮帘子勾上。他暗道,真是无巧不成书,遇到这位老哥,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想归想,花独秀立刻身影一晃,护卫大哥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忽然一麻,整个人软倒在地。
花独秀赶紧一把抱住软倒的护卫,尴尬道:“付老哥,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没错,这里的驻守统领竟然是老熟人付云通!
付云通因为抓捕花独秀的任务屡次失败,被提督大人勒令转为殿将之职,相当于让他在自己身边当个闲职,废去了他继续出任务的资格。
但付云通不想被提督大人看扁,又主动要求将功赎罪,被提督大人派到这鬼地方当统领。
虽然同样是出任务,这次的任务却是在这里喝冷风,坐冷板凳。
寻常大人物还真不愿意来,也就是付云通刚犯下大错,又一心想要赎罪,便一口答应,到这魔魂山脉的深处来了。
花独秀打晕护卫的瞬间,付云通腾的站起身子,脸色大变,低吼道:
“是你!花独秀!”
花独秀赶紧又是摆手又是在嘴上竖食指,小声急道:“嘘,嘘!哎呀,你小点声!”
付云通脸上阴晴变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花独秀是谁?
是让他屡次碰钉子的对手,是害他在提督大人面前失宠,被发配到这种鬼地方的元凶啊!
曾经,他无数个日夜都在琢磨/花独秀,琢磨怎么抓到他向提督大人来证明自己。
但现在,他的心境变了。
仍旧是恨花独秀,但抓捕花独秀,抢夺花独秀身上兽皮残片已经是巴图的任务了,付云通现在就想把这片营地守好,把这些校尉管束好,别出什么乱子就行。
他需要平稳过度一下,已经被贬到了这里,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驻守,不出问题就是立功,就是赎罪。
但现在,花独秀这个该死的小贼竟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是来找我的吗?
他是魔鬼吗,阴魂不散?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不要抓住他?
抓住了他,那就等于是向提督大人证明了自己,就等于是狠狠打了巴图的脸,等于是一个巨大的将功赎罪啊?
付云通一瞬间脑子思考了很多。
花独秀从付云通的眼神中判断出一些东西,他来不及思考为何付云通会在这里,立刻想到,万一付云通喊人进来抓自己怎么办?
先前想好的什么假装有重要军务,什么靠近统领,什么吓他一跳然后趁机迅速制服等等,当然全都用不上了。
花独秀立刻小声喊道:“老哥,老哥,我有事找你!你千万别嚷嚷!”
“你一嚷嚷,可就坏事了!”
付云通气的牙痒痒,板着脸低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独秀松了口气,把晕死过去的护卫轻轻放倒,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门帘已经紧闭,这才快步朝付云通走了几步。
付云通立刻凝神聚气道:“站住!不许动!”
花独秀只好停住身子。
付云通阴沉着脸说:“
花独秀,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找到这里来?你不怕我一声令下,几百个校尉冲进来把你当场捉拿么?”
花独秀微微一笑,自信道:“不瞒你说,我闭关之后实力比之前更强了,你信不信我一盏茶功夫内就能再次拿住你?”
付云通不说话了。
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污点,是对他信心最大的打击。
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竟然大言不惭的在自己面前说一盏茶功夫就能拿住自己?
这简直是对他实力的巨大嘲讽啊?
按理说,付云通该拍桌子,该大怒,该喊放肆,然后跟花独秀大打出手。
但他没有。
因为花独秀曾经做到过,曾经的的确确拿住过他,还逼得他回答了三个问题。
那一次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浮云通都自认为是上了花独秀的当,是自己失误才会失手被抓,如果堂堂正正对决,他绝对不会败给这么一个小白脸。
他不服,非常的不服。
但这段时间沉下心来,回想花独秀与北郭铁男那一场大战,再回想花独秀跟自己在溪边那一战,他知道,花独秀的实力,确实已经超过了自己。
败的不冤枉。
现在花独秀又站在了自己面前,还大言不惭的说一盏茶就能拿住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跟他打?
喊人进来群殴他?
不,还是先弄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万一打起来,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亏是吃不了,但想抓住他却是千难万难。花独秀这个狗贼最擅长的就是跑路,太快了,猝不及防之下,谁能抓得住他?
对,先听听他来这里做什么?
付云通小声说:“花独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花独秀说:“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付云通皱眉:“你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花独秀:“你猜?”
付云通:“……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花独秀说:“来找你啊,我想你了啊。上次把你打伤,你们粘杆司里全是人精,肯定能猜出上次任务失败的原因,肯定不是你把我追丢了那么简单,所以我担心你的上司会处罚你啊。”
付云通脸色阴沉沉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刚才看到我时明明很惊讶的样子。”
花独秀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看你一脸惊讶的模样,不配合你一下怎么对得起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付云通轻哼:“你不要乱说,谁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
花独秀说:“你啊,上次蛇谷一别,我越想越觉得会害你被贬,没想到你真的被贬到这种鬼地方来了,我心里有愧啊,我对不起朋友啊。”
付云通冷哼:“花独秀,收起你的演技吧,谁跟你是朋友,你这种人还能心里有愧?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快说你到底来做什么,不说实话的话,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有成百上千人涌进来,你再想说也没机会了!”
花独秀点头,认真道:“好,那我实话实说,付老哥,我想上那个石山山顶去看看,你能帮我么?”
第三一六章 我就上去看看,我不乱来
付云通脸色变幻:“你想上去看看?”
花独秀点头:“是啊,我这人就这点不好,好奇心太重,见到有什么有趣的事就非得研究研究不可。”
付云通冷笑:“你本事这么大,想上去看你自己上去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花独秀说:“没有统领大人陪同,我上不去啊。”
付云通说:“我绝对不会带你上去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花独秀说:“话不要说这么绝嘛,大家老熟人了,又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们得互相帮助不是?”
付云通道:“谁跟你是老乡,你不要乱攀交情。花独秀,我知道想抓住你很难,但你不要嚣张,这里……”
付云通也很纠结,花独秀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到底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到底要干什么?我抓不抓他?一旦动手,对我好不容易沉下来的现状会带来什么改变?
这些问题让付云通有点心乱。
花独秀看出了他的心乱,也知道靠嘴说肯定是无法让付云通低头的,甚至再说下去一旦付云通打定主意,只要他一声大喊,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所以,花独秀不等付云通说完立刻就动手了!
小红剑瞬间从袖子里滑出,花独秀几乎是一瞬间就施展出“魔流残痕独屏风”绝技,在付云通“里”字刚说出口又没说完之际,他穿梭时空,在近乎凝固一切的不可思议状态下瞬间到了付云通面前!
付云通脸色大变,立刻抬掌便拍!
下一瞬间,花独秀变了。
他全身似乎绽放出一股诡异气息,就好像只要被花独秀碰上,任谁都要全身骨骼离体而飞似的。
如果付云通一掌拍来,花独秀一掌迎上去,付云通感觉自己的手骨会悉数被震离肉掌,撕开皮肉飞走掉。
这是什么感觉?太诡异了。
付云通下意识的就要缩掌,但一瞬间他又回过神来。
花独秀在晃我!
他明明就是剑意比较强罢了,只要我不被他绽放的幻觉欺骗,实打实的跟他对轰,吃亏的还是他花独秀!
可惜,花独秀太快了,而且前脚付云通还在说话,根本没料到花独秀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一掌真要拍出去,花独秀还真得暂避一二,可惜付云通犹豫了一下,掌力没有拍出来,再回神已经来不及。
花独秀的小红剑压在了付云通的脖子上。
时隔数月后,小红剑再一次压在他的脖子上。
浮云通真的是气的想要跳起来。
这个花独秀太不要脸了,上次败给他,事后想想确实败的不冤,花独秀已经今非昔比,但这次?
这次纯粹是你乱来啊!
付云通怒道:“就算你威胁我我也不会……”
话没说完,花独秀忽然一掌拍在付云通嘴里,然后捏住他的下巴猛的一顺,一个略有些酸酸的东西顺着他的嗓子眼滑进了肚子里。
付云通呆住了。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付云通话音里又是愤怒,又是惶恐,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
花独秀阴冷道:“老哥,听过铁王庙吧?知道他们靠什么来蛊惑人心吗?”
付云通:“……你说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道:“我在蛇谷跟铁王庙的北郭教主见了一面,这颗毒丸是他送我的,吃下去的人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就会筋脉寸断,七窍流血,每天早晚都会有
钻心剧痛,其余时间则如万蚁抓心生不如死,你想试试这种滋味吗?”
付云通脸色苍白,强自镇定道:“不,不可能!世上哪有你说的这种毒丸,人要么被毒死,要么毒不死,哪有……哪有这样让人生不如死的恶毒的东西?”
花独秀有点后悔。
是啊,世上哪有这么恶毒的毒丸?
一不小心扯的太过,该死,该死。
花独秀冷笑一声,问:“付老哥我问你,在蛇谷,什么东西最多?”
付云通说:“毒蛇。”
花独秀说:“对了。蛇谷的毒蛇数不胜数,千奇百怪,你怎么知道北郭教主没有提炼出这种诡异的毒丸出来?”
付云通颤抖道:“就算有,他为什么要给你?你算老几?”
花独秀说:“因为我跟他做了一个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种毒丸是北郭教主新研制的,除了他和我之外,十大长老尚且都没有解药,你就不用幻想派人找铁王庙的人要解药了,因为你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三天,最多三天,你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因为这种蛇毒会破坏人体免疫力,让你七窍不停的流血,你的血再多也只够流三天。现在只有我有解药,只有我能救你,知道么?”
花独秀说完又后悔了。
人体内好像没那么多血吧?
还流三天,七窍流血,流上一个时辰人就不行了,唉,又扯过头了……
付云通又是怀疑又是惊惧。
没办法,花独秀这小子向来喜欢诈人,谁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付云通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花独秀说:“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只想知道石山顶上有什么?”
付云通说:“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之后,你能不能立刻给我解药,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来打搅我?”
付云通无语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见花独秀了。
你爱去哪去哪,爱烦谁烦谁去吧,只要别找我。
惹不起行不行?
让我远远的躲着你点行不行?
花独秀看出了付云通的气弱,心里一喜,说:
“我可以给你解药,也可以答应以后不再烦你,但是我要确定你没有骗我。”
付云通立刻说:“我决对不会骗你!”
花独秀摇了摇头:“不行,等你说完,你要带我上去转一圈,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付云通直截了当说:“不可能!”
花独秀皱眉:“不可能?上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你拒绝我拒绝的这么彻底?”
付云通说:“我肯定会说实话告诉你,不会骗你,希望我说完你要言而有信。”
花独秀道:“你先说。”
花独秀缓缓撤回小红剑,大大方方退了一步,给付云通一个喘息的空间。
现在花独秀退后一步,以付云通的实力,他完全戒备之下绝不会轻易被花独秀制住,看到花独秀如此自信,他对吞进肚里的所谓“毒丸”更加确信一分。
花独秀收剑道:“老哥,不要耍花招哦,不然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到时候只留你一个人在这受罪等死。”
付云通气的脸色通红,但又无可奈何。
这里虽然驻扎着成百上千的粘杆司密探,但是他俩全程都很小心,都没有惊动外面的人,只要付云通想动手,花独秀完全不用跟他打,只需要撒腿就跑,付云通绝对追不上。
其余校
尉更追不上,也来不及包围。
付云通深吸一口气,说:“石山上面,是当年邪教的本部所在,现在是一片废墟。”
花独秀奇道:“邪教本部?那不是魂砀山么?这里不是魂砀山吧?”
付云通说:“魂砀山是一整片山,不单指某一座山峰,这里也是魂砀山的范围。”
花独秀一愣,魂砀山不单指某一座山峰?
这里也是魂砀山的范围?
花独秀问:“一个废墟有什么好隔绝的?为什么不让人靠近,为什么不让人上去?”
付云通下定决心,咬牙小声说:“因为……”
刚要说话,外面忽然又有说话声传来:“禀统领,第三标的王队长求见!”
花独秀暗骂,这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瞪了付云通一眼,意思是警告他不要耍花样,然后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似乎是在听上峰的训斥一样。
付云通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进来!”
一个面容猥琐的高个汉子掀开厚重帘子进来,汇报说补给到了,已经入库云云。付云通说一句知道了,然后这人就走了。
看都没看花独秀一眼,就走了。
花独秀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粘杆司的人还真是脾气怪异。
花独秀又来到付云通跟前,小声道:“付老哥,继续说吧,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付云通:“……我说到哪了?”
花独秀:“……你这人怎么如此健忘?岁数大了?你说到……嗯……我也忘了你说到哪了,好像说到什么挺重要挺关键的点上。”
付云通想了想,说:“是了,我说到山顶的废墟。那废墟魔气很盛,靠近后对人的精神有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把这里隔绝开来,严禁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人上山。”
花独秀直接说:“我不信。”
付云通:“……”
花独秀寒声道:“老哥,你这些话骗别人行,骗我?你以为魔气是什么,是病毒啊?是瘟疫啊?不,魔气是一种能量,是一种能开发出特殊作用的能量!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所以,不要幻想着骗我。再有下一次,我立刻转身离开,你自己留在这里等死!”
付云通说:“你说的既对,又不对。我并没想骗你,我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我还没有说完。”
花独秀说:“那你继续说。”
付云通道:“为了开发这种你所说的‘能量’,提督大人安排了一队特殊人群在上面驻扎。”
花独秀立刻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在开发什么?开发魔气么?如何开发?”
付云通说:“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不知道,我已经失势了,我能上去,只是因为要定期给上面人送去给养罢了。”
花独秀仔细查看付云通的表情和眼神,确定付云通没有说谎。
“行,那我信你。你不知道没关系,带我上去,我自己亲眼看了自会有判断,然后我会给你解药,然后悄悄离开,绝不会让人知道我曾来这里找过你,也不会再来打搅你的平静生活。”
付云通:“……那我谢谢你啊。”
花独秀摆摆手:“都是老乡,别客气。”
付云通说:“那行,正好给养到了,我便带你上去一趟。只是你千万不要惹事!上面那些人的权限比我还高,非常神秘,你只是看看,看完就随我下山,千万不要再给我惹事,知道么?”
花独秀愉快道:“行,成交!”
第三一七章 吃枣要完
付云通上下打量花独秀一番,心中微微有些惊奇。
这小子还真是演技惊人啊,他明明不是粘杆司之人,但这番打扮,这股子精气神,简直比自己还像个粘杆司校尉。
亦官亦匪的那种神态,真的是以假乱真。
花独秀问:“你这么色眯眯的打量我做什么?”
付云通轻咳一声道:“我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破绽。”
花独秀问:“有吗?”
付云通摇头:“没有。”
说罢,付云通忽然拔高嗓门,大喝道:“来人!”
花独秀吓了一跳,赶紧飞到一旁默默站着。
外面立时进来两个校尉,付云通指着花独秀说道:“三七二一,你和他跟我去上面运送给养。”
三七二一一愣:“大人,今天不该我去啊?”
付云通瞪了他一眼:“我说该你就该你,今天我略有些不舒服,咱们快去快回。”
说罢付云通快步走出,花独秀赶紧笑嘻嘻跟那位校尉打了个招呼:
“老兄你是三七二一?幸会幸会,小弟我是九五二七,有空一起坐坐啊?”
三七二一白了花独秀一眼,神经病啊你?你谁啊?
付云通又气又无语,回头愤愤道:“都闭上嘴!”
付云通领着二人来到一处营房前,给山上的给养已经被打包到几个巨大的竹筐里,每一个都有半丈见方,沉重无比。
花独秀咋舌,暗道,这怎么运上去?
付云通瞥了一眼花独秀,小样,你不是想上去吗?
看你这副消瘦模样,不知道你挑不挑的动?
三七二一二话不说拿起铁扁担挑起了两个大竹筐,还别说,这人武功挺高,内力也强,两个大竹筐重达四五百斤,他挑着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付云通懒洋洋道:“抓紧时间。”
两个校尉已经用铁扁担把另两个竹筐担好,双双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搓搓手,只好讪笑着走过去,任两人把扁担架在他肩上。
“哎呦!”
两人一松手,花独秀一声痛呼差点被压倒。
好在竹筐又高又大,花独秀身子一咧歪,竹筐立刻闷闷的砸在地上。
三七二一,付云通,两个校尉:“……”
花独秀尴尬道:“大,大人,有没有轻一点的?”
付云通气的想笑,就是这么一个蠢货,居然一再的摆脱我的抓捕,而且还两次用剑威胁我,老子一世英名全都砸在这么一个蠢货手里,老天还有眼吗?
有眼吗?
还有天理吗?
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使剑确实强的没边,而且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真是无语。
付云通耐心道:“给他换两个水桶。”
两个校尉取下铁扁担上的竹筐,又重新在扁担上挂了两个装满清水的大桶。
付云通
说:“赶紧挑起来跟我走,不要耽误时间。”
花独秀只好咬牙接过扁担。
这次还好,两大桶水虽然不轻,大概有两百多斤,但总比那两个大竹筐强多了。
付云通背着手信步朝石山走去,三七二一和花独秀各自挑着沉重的扁担跟在后面。
来到石山的盘山石阶旁,驻守的几个校尉躬身行礼打开铁锁,付云通点点头,领着三七二一和花独秀越过他们走上石阶。
“注意脚下。”
付云通走在前面,三七二一走在中间,花独秀跟在最后面。
这石阶是从石山上生生凿出来的,远远看只感觉这山甚是雄奇,造型奇特,但只有走近才能看出,石山的材质甚是特殊,有点玉髓的感觉,很光滑,但没有晶莹剔透的意思,因为它完全不透明,非常浑浊。
就像是在海边捡到的那种小石子,被大海冲刷打磨的很光洁那种。
但这里不是海边,这座石山也不是一颗小石子,如此巨大的一座石山竟然光洁如斯,还呈圆柱形矗立在天地之间,真的是不可思议。
也更加神秘。
花独秀一开始还能细细观察周遭景象,但渐渐的他就有点吃不消了。
毕竟两个水桶有两百多斤呢,花少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重活?
唉,咬牙坚持吧。
石山高三百多丈,从地面朝上看,只能感觉雄伟,但身处石阶之上,从石山上往下看,却着实吓人。
太高了!
而且越走越高,越走越高,走到一半时,地上的人影都变成了虫子那么小,远方的石柱山也被踩在脚下,甚至周围都开始有云雾了。
花独秀有点慌。
这该死的石阶就是浅浅的从石山上凿出来的,高不过七八尺的样子,宽不过三尺,一侧是坚硬的山体,另一侧就是悬空,完全没有任何遮拦。
这要是一个失足,后果不敢想象啊?
花独秀不敢朝外面看,紧紧盯着前面的三七二一和更前面的付云通。
付云通只是背着手在面前走着,也没有和回头,也没有说话。
花独秀有点担心啊。
万一付云通忽然变脸,这种鬼地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他想逃都没得逃。
这个时候,真的要赌一把。
赌付云通是翻脸,还是不不翻脸?
花独秀暗暗思考,如果付云通翻脸怎么办?
原路往回跑,来得及吗?只要付云通一声令下,山下成百上千的校尉立刻就能把石阶这边围的满满的,花独秀是插翅难逃。
以付云通的内力,他一嗓子喊出去绝对全营地都能听得清,花独秀哪怕是直接往下跳,估计落地时也会有好多人围上来了。
不得不防啊。
三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距离石山之顶还有一丈之遥时,三七二一停了下来。
按照规矩,寻常校尉是不
允许到顶的,来到这里他们就要调头回去,由统领把东西挑完最后一丈送到山顶。
但付云通没有停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三七二一问;“大人,是不是该停了?”
付云通似乎在思考什么,转过头来说:“什么?”
三七二一道:“大人,卑职不能再往前走了,要到顶了。”
付云通恍如大悟道:“哦,这么快。”
看付云通脸色变来变去,似乎在进行某种心理斗争,花少爷担心啊,谁知道这个家伙最后会不会翻脸?
反正只要抓住了花独秀,他身上所谓的“解药”肯定也会被翻出来的。
想到这,花独秀赶紧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青枣模样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哎呀我都走累了,要不要吃颗药丸补充下力气?”
付云通和三七二一同时转过头来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贼笑道:“可惜这药丸只有一颗,我若吃了你俩捞不着吃,岂不是不太好?同甘共苦啊,我还是先不吃了,忍一会儿在吃。”
三七二一一脸莫名其妙,付云通却忽然笑道:“花独秀,你还演啊?”
花独秀一惊:“谁,谁?”
付云通忽然全身凝出强悍劲气,一边戒备一边咬牙道:
“我说呢你那颗什么狗屁毒丸怎么有股酸味,我感觉了一路,越感觉越不对劲,原来你给我吃的就是一颗酸枣?你又骗我?”
花独秀一惊,我去,老哥你眼神这么好?
我随意一晃你都看见我手里拿着的是青枣了?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到底给付云通吃了什么?
是毒丸吗?
不是,就是一颗青枣,是他来时在山林里顺手摘的。
在给付云通塞进嘴里的一瞬间,青枣被付云通牙齿刮破,一股青涩的味道传开。
付云通早就觉得花独秀胡扯的太过没边没际,世上哪有这么诡异的毒丸?还北郭教主,还十二个时辰后发作,咋这么神啊?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旧配合着花独秀,答应他的要求,一路到了这里。
就在花独秀装模作样,自作聪明的拿出一颗青枣晃了一晃之时,付云通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狗日的花独秀就是给自己喂了一颗青枣!
他又在骗人!
而他刚才纠结半天的事,不是要不要带花独秀登顶,也不是要不要一会儿放花独秀离开,而是到底要不要依靠山顶那些人的力量来抓捕,甚至是击杀花独秀。
现在他决定了,就在这里拿下他!
花独秀的特长就是速度快,在山下或许一瞬间就能跑出去几丈十几丈远,但在这里,狭窄的石道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三百多丈的半空中,任花独秀本事再大也白搭!
你飞一个我看看?
付云通狞笑道:“花独秀,你耍了我这么多次,今天,我就让你一次都还回来!”
第三二零章 不敢想象的真相
花独秀感觉自己受到巨大的冲击,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冲击。
同类?
什么同类?
要把我变成这样,变成哪样?他们本来是什么样?
花独秀感觉付云通的话似乎是要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这扇门后的世界说不好是惊喜还是惊吓,但很显然,粘杆司,或者说帝国上层的某些人掌握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信息。
这信息,肯定跟魔气有关,而且又跟花独秀理解的魔气不完全一样,跟兽皮残片里蕴藏的魔气也不完全一样。
想想也对,帝国封锁魔气已经封锁了几百上千年,对别人封锁不代表对自己也封锁,他们对魔气的研究和掌握远非花独秀能比。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
这些怪人虽然配合不甚默契,但每个人都非常诡异,在他们联手进攻下,花独秀还真有点左右枝梧。
山顶的风非常大,也非常凉,很快花独秀就被吹的有点头重脚轻,浑身僵硬。
付云通似乎对花独秀颇为忌惮,他悄悄的守住下山的石阶通道,冷眼看花独秀跟这些怪人打斗,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花独秀心里暗骂,这个狗贼也学精了,知道打不过我,干脆躲在一边看戏。
他其实大可趁机下山,把山下的几百号校尉组织起来围住下山通道,这样自己就算再厉害,就算能敌得过这十几个怪人顺利下山,肯定也逃不出去。
甚至刚才快到山顶时他就可以用内力大吼一声,把山下的人叫来。
但他没有,他就是放花独秀上来,然后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说明什么?
花独秀太聪明了,立刻就猜透付云通的心思。
首先,他对山上这些怪人很有信心。
其次,他不想让山下众校尉插手,甚至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他们知道。
大概就是这样。
可是想通这些也于事无补啊,当务之急是打败这十几个怪人,然后再制住付云通。
只要扫清这些人,山顶这个巨大的宫殿废墟就任由自己探索了。
当然,这又是一厢情愿。
只要这十多人一露败相,花独秀确定,付云通立刻就会大吼一声惊动山下的校尉,然后转身就跑。
倒不是说付云通多怂,实在是每次面对花独秀他都吃亏,占优势时吃亏,占天大优势时还是吃亏,就没赚过便宜。
几番下来,付云通更贼了,他绝对不会在有其他手段前提下亲自去冒险。
花独秀还在琢磨怎么对付付云通时,围攻他的怪人们忽然莫名暴躁起来,一股怪异的戾气弥漫而出,花独秀吓了一跳。
不能再拖下去了!
花独秀剑锋一变,以漫天彩霞的强烈剑意迷幻众人眼神。
整个山顶像是雨后出现了彩虹一样,五彩斑斓,但这美中却蕴含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可惜,这些怪人眼神有些
空洞,他们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稍稍一愣仍旧不要命一样冲了上来。
花独秀头疼啊,顾不上后招制敌,剑意一发猛地朝废墟宫殿跑去。
他想干嘛?
他想先把这些人的围攻形势拉扯开,然后再图反击。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容易上来了,怎么不得看看这宫殿到底咋回事啊?
甭管局势多紧张,再紧张大不了就是被抓,如果上来啥都没看到就被抓了,冤不冤?亏不亏?
如能能逃掉,反正不差这一会儿,付云通不还没扯着嗓子喊人不是?
胆大心细者,花少爷是也。
花独秀往山顶深处一跑,付云通慌了,立刻大吼道:“拦住他,拦住他!”
花独秀心里一喜,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付老贼慌了!
身后那些怪人速度极快,哪怕花独秀使着魔流府身法跑,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追上来。
花独秀不愿跟他们打,只是在巨大的宫殿废墟里来回狂奔,一边跑一边细细观察。
这座宫殿比他见过的所有宫殿都要大。
按照花独秀判断,如果这座宫殿没有倒掉的话,它的高度大概在十几丈之上,东西长二十多丈,单单那些倒掉石柱就有几人怀抱粗细,可见它曾经的规模有多巨大。
除了这座主殿,它的周围还有许多小殿,众星捧月般围靠在主殿周围。
当然,这些小殿全都被摧毁了,全都变成了一座座倒塌的废墟。
飞到主殿之前,花独秀忽然看到地上有半块巨大金属材质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古体大字赤月。
当然,这只是半块牌匾,后面还有半块不知道去哪了,另半块应该还有字体。
牌匾之后的主殿深处似乎有一股暖风涌动,花独秀一愣,难道里面还有人?
或者说,大殿废墟里面别有乾坤?
顾不上多想,身后的怪人带着阴寒气息的铁爪又抓了过来,花独秀只好再次加速避开。
这些怪人单论武功并非多强,当然也不弱,只是他们精神不太正常,有点木讷,很多时候宁可被花独秀刺伤也不闪避。
偏偏他们还能极大的免疫花少爷剑意侵袭,这让花独秀十分警惕。
剑意是他最大的依仗,如果剑意对这些人无效,那么自己就要小心了。
花独秀以极快的速度围着大殿转了一圈,立刻朝大殿背面跑去。
付云通有点按捺不住也追了上来,但他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有要跟花独秀动手的意思。
花独秀一口气奔到山顶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忽然高高跳起。
他是要跳下去吗?
当然不是,疯子才要跳下去,三百多丈呢,不要命了?
花独秀跃起后立刻一剑化十剑,十剑化百剑,瞬间以漫天剑影刺向追来的众多怪人。
怪人们追到山崖边各自招架,花独秀趁机猛的高空坠落,一剑横扫,
以洪水猛兽般的气势朝靠近山崖的两人狠狠撞去。
这两人下意识的后退,结果脚底一滑却踩空了。
呵,你们这些呆子。
这两人眼看就要坠崖,其中一人却忽然转身,反手一股掌力打出,整个人又反震回来;另一人鲤鱼翻身,双手一股黑气滋生,他竟然抓着石壁猛爬几步,重新跳了上来。
花独秀快速撇了一眼,被那人黑爪子抓过的山石上全都冒着丝丝黑烟,几个黝黑的空洞像是被洛铁烫出来的一样。
这跟铜皮铁骨抓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也跟北郭铁男凝出的那种黑色魔雷不同,他骨子里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不过这也让花独秀脑洞一开。
他们可以靠铁爪从跌下去的山崖爬上来,那我岂不是也能顺着山崖爬下去?
只是不知道我的“铜皮铁骨”,能不能像这位的黑爪子一样抓住这坚硬光滑的石壁?
花独秀一边打一边朝山顶正面的石阶跑去,付云通大惊,赶紧飞身先一步堵在下山口那里,双掌凝出强悍气膜全神戒备。
走不了,在山顶就会被捉。
走的了,付云通就会大声呼喊山下的人围捕。
而且想打赢这十几个怪人可能性也不大,他们跟正常人太过不同,花独秀的特长有点无从施展的感觉。
这是进退维谷的局面啊?
花独秀奔到付云通面前三丈处,忽然身子高高纵起,以一股猛烈旋转的强横剑招杀向付云通。
就像平地起了一道龙卷风,花独秀周身被万千红芒包裹,剑影瞬间弥漫,别说眼花缭乱了,简直就是心神动荡,看一眼就有点泄气,有点无从招架的感觉。
闭关后的花少爷,剑法更强了。
付云通眼睛瞪的溜圆,不闪不避,大喝一声,硬是双掌正面炸了上去。
若是在半年之前,花独秀尚且不敢跟付云通这种内家高手硬拼,因为他的小红剑承受不住。
但现在,他把全部内力灌注在小红剑剑身上,瞬间冲到“剑气外放”境界,再以强悍剑意破防,已能够跟付云通硬刚。
这一刻花独秀就选择了硬刚。
付云通只觉得眼前无数道暗红色的剑影旋转着朝自己飞来,稍微一慌立刻改变策略,干脆闭上眼睛,双掌内力催到最强,只管凭感觉轰向花独秀的本体。
“轰……!”
一声炸响,万千红影悉数被震碎!
付云通心里一喜:你小子剑意再花哨终究是虚幻,对招之时到底还是要看境界高低!
但他立刻脸色一暗,花独秀呢?
睁眼一看,面前已经没了花独秀的身影。
而追来的那些怪人脚步不停,立刻朝一侧的山崖奔去,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奔到崖边脚步不停,竟然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付云通大惊,花独秀,跳崖了?
他不要命了?!要寻死么?!
第三二一章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没错,就在付云通全神贯注轰碎花独秀剑招的瞬间,花独秀借着巨大的反震力侧身一滚,直接跌下了山崖!
按照记忆,上下山的石道是“之”字形的,如果运气好他能够滑进石道里,这样就不会摔死。
但问题来了,石道是挖进山里面去的,可不是在山外面搭的架子,而且这石山又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垂直山体,如果不能抓到一些东西来控制身形,想跳进石道也是难如登天。
付云通立刻奔到石崖边朝下一看,花独秀真的跳下去了。
而且他小红剑完全化作青黑之色,正被花独秀双手握着努力的划着山体来减缓下坠速度。
在花独秀身后,五个怪人像是蜘蛛一样头下脚上快速追赶,他们双手每次拍在石壁上都能抓出一个黑漆漆的掌印,靠此完全不用担心跌下山崖去。
付云通立刻鼓动内力大吼道:“来人啊,快来人!围住下面,抓住他!”
此时山下已经聚集起好多校尉。
因为花独秀跟怪人们动手,虽然声音完全传不下来,但山顶不时有虚幻的剑意弥漫,从山下看,山顶时而像彩虹,时而像雨幕,时而又像燃起了火烧云,非常怪异。
正这时,几个黑点从山顶掉了下来。
没错,在三百丈之下往上看,花独秀等人完全就是几个芝麻绿豆大的小黑点。
当石山下的校尉们莫名的看着山顶掉下来的黑点时,忽然一个巨大的声音猛的传来:
“来人啊,快来人!围住下面,抓住他!”
众人一愣,是统领大人的声音?
抓住谁?抓住这几个从山顶跌下来的人吗?这么高,这跌下来可不是摔死的问题了,直接能摔成稀碎,摔成肉饼。
三百多丈啊!
但仍旧很多人动了起来,大喊道:“警戒,警戒!”
“把山脚围起来!小心点上面有人摔下来了,小心不要被砸死!”
越来越多的校尉围过来,全都抬着头直勾勾看着天空。
如果是自然落体,三百丈的高度跌下来,大概要几息的时间。但因为有风阻的原因,实际人跌下来耗时会更久一些。
但花独秀可不是真的跌下来,他只是想越过付云通,从山的一侧滑进通道里去。
从跳下来的那一瞬开始,花独秀的小红剑就狠狠刺进石山里。他的小脸胀的通红,非常激动,如此疯狂的举动绝对常人能够做到。
那感觉就像是你瞬间拥抱了整个世界一样。
耳边是尖锐呼啸的风声,眼睛里看到的是无限渺小的一切,身子如论怎么挣扎都毫无阻碍,当然,也毫无借力和支撑。
如果有恐高的话,三百丈的高度就这么跌落下去,吓也吓死人了。
花独秀也不想跳,只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些怪人根本摆脱不了,打的久了山下之人难免会察觉到异常,到时再想下决断也来不及了。
刚跳下去,花独秀立刻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呼喝声。
付云通这个狗东西到底还是喊人了。
时不我待,跑哇!
不跑真就要被抓了!
这石山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坚硬无比,刚才看那怪人轻松就能在石壁上抓出爪印,但轮到花少爷时他废了好大劲才把小红剑刺入山体之内。
要知道,以花少爷“斩铁”境界,莫说是石头,就是一块镔铁在这里也被他轻易斩断
了。
这石山还真是硬。
花独秀双手抓着小红剑略一减速,找准方向立刻朝向内凹陷的石阶跳去。
跳进石道的一瞬间,花少爷的心猛的松了一下。
感谢老天爷,我总算又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追在身后的几个怪人像是大蜘蛛一样紧跟着跳进石阶,前仆后继的袭击花独秀,花独秀一刻不敢停,撒丫子就跑。
花少爷愁啊,这石阶是斜向下方的,走到头要何年何月?刚才付云通一嗓子吼出去,多少人听到?多少人开始朝这边集结?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急死个人啊。
花独秀一咬牙,忽然离开石阶又跳了出去!
身后的怪人二话不说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完全不惧生死。
花独秀一番惊心动魄的下坠后,加速度越来越快,山下扑面而来的大地带来的视觉冲击也越来越强烈。
要知道花少爷的双眼可是能看清无限细节的,他面前的大地不是混沌一片,而是无比的清晰!
甚至山下那些校尉们震惊不已的表情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隔着百丈远,他能把下面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也是没谁了。
同时,花少爷也发觉远处有越来越多的校尉赶过来,汇聚在石阶通道这边的人越来越多。
身后付云通依旧在大声呼喊,严令所有人立刻马上赶过来封锁出入,哪怕耳边轰隆的风声震耳欲聋,花独秀仍能听见付云通的喊叫。
来不及,来不及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下面已经围了大几十号人,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奔跑,我再牛批还能从上百人的包围里冲出去?
上次在蛇谷,四五十号人抓捕花独秀尚且能逃出去,那是因为当时的包围并没有很严密,周围还有强盗军团,有官府武士,局面比较复杂,粘杆司那些人还想仗着人多要活捉花独秀。
现在呢?
现在付云通已经明确下令,死活不论,决不能放跑了花独秀!
下坠的加速度太快,花少爷有点吃不消,本能的想要用小红剑来延缓速度,但一看到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又深感时间紧迫,只好咬牙继续自由下坠。
他的头顶,那几个怪人却忽然怕死了,开始用黑爪子凿在石壁上延缓下落速度。
他们跟花独秀的速度一点点拉大,花独秀仍旧在加速下落。
三百丈,对于坠落来说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很快花独秀就坠到距离地面只有几十丈的高度。
这时他的下坠速度已经很快,几乎眨眼功夫就是几丈没了,一个深呼吸就要到底。
时机到了。
花独秀猛的把小红剑刺入山体里!
小红剑发出刺耳的尖锐摩擦声,花独秀咬牙挺住,可这下坠的速度仍旧太快,他这么跌下去,不用别人抓他自己就把自己摔死了。
花独秀一咬牙,手腕一抖,立刻把剑锋横了过来。
小红剑宽不过一寸有余,但这样的横截面带来了巨大的摩擦阻力,花独秀下坠的速度猛然减缓。
花少爷一点都不敢大意,这对他的内力是一个考验,对小红剑也是一个考验。
如此大的加速度,带来的下坠力道是巨大的,相应的想要减缓下坠对小红剑的摩擦阻力也是巨大的。
花独秀双手把全部内力都灌注进小红剑内,力保它不会折断损伤。
根木棍,这样都能不折断,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若以当年花少爷的内力来说,肯定做不到。
现在可以勉力一拼。
速度降下来了。
花独秀来不及松口气,立刻抽剑猛的一踢石壁,贴着石壁横着飞了出去。
瞬间飞出去一丈多远,花独秀立刻用小红剑刺进山体把自己勾住,再次猛踢石壁。
如此鬼魅般的操作,花独秀由直线下坠变为斜线下坠,以极快的速度朝外出砸去。
山下众人立刻动了起来:“他要跑!大伙快追!”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花独秀斜着朝山下砸落,身后几个怪人仍旧像大蜘蛛一样紧追不舍,只是他们距离花独秀已经十几丈远,这个距离对花独秀来说已经没了威胁。
而山下那些人却乌泱泱很快围了过来。
花独秀咬牙暗道,拼了,魔流残痕独屏风……!
空气似乎凝固了,耳边的尖锐风声也拉成了悠扬的呜咽声,追赶而来的粘杆司众校尉全都成了慢动作跑步,花独秀一口气窜出去十几丈远,在即将着落的瞬间,他双腿猛的一蹬石壁,“嗖”的一声横着冲进了山林里。
“嘭……!”
一声巨响,花独秀着陆了。
饶是他又是制造摩擦,又是斜着飞奔来对抗下降速度,摔下来时仍旧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花独秀双脚着地瞬间前扑以双肩滚地来卸去坠落的力道,顾不上头晕眼花和双腿的剧痛,他爬起来立刻朝林子里急奔。
几乎是一瞬间花独秀就飞出去几丈远,而山下那些围捕的校尉才刚刚追过来。
花独秀跑了,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跑了。
山下的校尉到底是没能拦住他,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太少了,前后不过十息时间而已,花独秀就从山顶到了地面。
而那些怪人似乎不愿落地,在距离地面还有几十丈高度时就稳住身子,然后像猴子一样“蹭蹭蹭”又生生爬回到了山顶。
三百丈啊,山顶多大的风,这五个怪人生生爬了上去,只留下一路的黑爪印。
如此一幕,连山下那些校尉和山顶的付云通都看傻了。
这些人,还是人吗?
且不说付云通的懊恼和无语,花独秀下山后立刻朝石山背面狂奔,引着大批追捕他的校尉越跑越远,终于,花独秀彻底脱身。
花少爷脱身后一刻都不敢停歇,立刻绕了一个大圈来到石山的正面,也就是他跟沈利嘉一开始藏身的区域。
还好,还好,花独秀的出现吸引了大批驻守在这里的粘杆司校尉,这些人一大半仍旧守在山脚附近,另一少半追到了相反的方向去,沈利嘉藏身的区域反而更安全了。
花独秀回来后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带着沈利嘉赶紧离开。
先离开再说!
可是,他找不到沈利嘉了。
花少爷扑了一个空,四面找寻,连小胖子的影子都看不到,就像他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打斗痕迹,沈利嘉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和信息,就这么莫名的消失了。
花独秀忽然有点慌,嘉嘉,你小子跑哪去了?
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吗?!
你可别看到我从山上掉下来,傻乎乎的冲过去救我啊!
我刚脱身出来,你再一头撞进去,咱俩可真就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