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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鸣辰     鸿渐于磐txt下载     鸿渐于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4)

    第六十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4)

    那刘嘉名正要笼络些许人物,这当儿既闻此语,不由自得一笑,道:“救你可以,只是不能白救。”施不凡尚在走石门之时,从没有人敢与他谈过条件,可他眼见情形不利,只得说道:“你只要救了我,甚事都依你。”

    刘嘉名轻摇折扇,说道:“也不知咱俩谁年长些,不过我的武功高些,便勉为其难做你大哥吧,往后你再受谁欺辱了,我便可相助你了。”施不凡心道:“你既不知谁年长些,难道还不会问吗?”他虽作此想,却也只得应允道:“依你便是,这下可以救我了吧”刘嘉名摇首笑道:“不可,不可。你先前竟夸姚大小姐美貌,她又怎会及得上巧倩好看,是不是太没眼光了。”

    易巧倩闻听此语,不由暗感欢喜,随即笑嗔道:“你又哄人,这般下去我可不理你了。”施不凡虽见易巧倩着实俊俏,却也不愿违心附和刘嘉名所提言语,当下悻悻说道:“你要救便救,莫要跟我聒噪。”

    刘嘉名轻笑一声,随即将收起手中折扇,为对方解开穴道,接着问道:“兄弟的腰牌已被尽数夺了去,这可如何拜入总坛?”施不凡道:“我先前抢了数十块腰牌,要不是碰上程鸿渐这臭小子,我他娘定可通过武试,现下也只得重夺几块腰牌了,先行告辞。”说罢,朝刘嘉名稍作抱拳,便即转身欲行。刘嘉名笑道:“老弟都被打成这副德行了,还有甚气力抢夺腰牌?”

    施不凡闻言驻足,当下竟自暗忖:“老子好歹是走石门二公子,可不能将面子丢光了。”言念及此,便即回转过身,正要讲些硬气话,却见刘嘉名手里取出六块腰牌,说道:“咱们既都是从光明顶上下来夺牌的,我便帮你帮到底,这里有六块腰牌,一块刻着‘轩’字,五块刻着‘辕’字,你赶快收着吧。”

    施不凡登时喜出望外,颤声问道:“那你怎么办”刘嘉名道:“我今日运气好,多抢了几块腰牌,分你几块倒也无甚打紧。你倘若不要,我便丢掉了。”说着作势欲丢,施不凡忍着身上疼痛,赶忙握住对方手腕,说道:“我要,我要,小弟多谢刘兄。”他只觉这腰牌犹似雪中送炭,又瞧刘嘉名武功远胜自己,对方却能如此照应,不由甚为感激,言下语气便也软了许多。

    刘嘉名及易巧倩都被分派至光明顶抢夺腰牌,而刘嘉名欲要相助巧倩拜入总坛,便替她抢夺得所需腰牌,随后又抢得一些,送给了近日与他结识的新进弟子,此番偏巧在途中遇到施不凡如此困窘,便打算好稍作消遣,随后再分给他几块腰牌,使其感恩戴德,最终听凭调度。易巧倩观此情形,心下暗道:“嘉名哥好有本事,那施不凡跋扈得紧,现下都显服帖了。”

    “小美人儿想什么呢?”便在这当儿,刘嘉名忽而相询,打断了巧倩思绪。那妮子瞧他脸上稍现邪气,不由晕生双颊,随后说道:“没什么赶快回总坛吧”话音刚落,刘嘉名轻捏了下对方面颊,自得调笑道:“没什么,脸红什么?”

    易巧倩轻咬朱唇,随之轻嗔道:“你坏死了!”说着,伸出小拳欲打,刘嘉名向后闪开,纵声大笑道:“哈哈,小媳妇儿打相公喽,你那些腰牌还在我手里攥着,好哥哥生气了,这便不给你了。”说罢,便又朝后退开数步。易巧倩笑嗔道:“看你敢。”说罢,追逐刘嘉名,径朝天都峰奔去了。

    天都峰总坛笙歌如锦,凑足腰牌的新进弟子正自陆续归来,渐蓁正为此番可以通过武试甚感欢喜,彼此说笑之际,忽听身后有人粗豪招呼。程鸿渐回身望去,但见那人正是段峰,秦皓轩恰在对方身侧,随之欢喜应承,便携蓁蓁跟那二人相见。

    段峰拍了下鸿渐肩头,随之哈哈一笑,道:“好小子,腰牌凑齐没?”程鸿渐颔首说道:“凑齐了。”转而瞧向蓁蓁,接着续道:“这位小妹妹名唤姚蓁蓁,若非她帮忙,我怕会无法通过武试的。”

    秦皓轩慈和一笑,道:“我听说过你,你是天志帮的大小姐,掌门尊上甚为重视你拜入本派之事,愿你能拜入总坛。”姚蓁蓁笑道:“多谢师父吉言啦,我猜您便是秦都讲吧,听小哥哥提过您先前便教过他武艺,做了他师父。往后我若拜入总坛,您也是我师父啦。”段峰笑道:“小丫头聪明得紧哪,那你倒猜猜咱是谁?”

    姚蓁蓁明眸流转,随之忆起那日在轩辕台相遇巧倩,她曾提及过段峰,便依着对方语气,嘻嘻一笑,道:“这个嘛,你便是巧倩提过的大胡子。”段峰打个哈哈,接着说道:“那个小妮子总爱这般唤咱。”

    程鸿渐闻听此语,不由心生忧虑,随即问道:“巧倩妹妹回总坛了吗,她通过武试没?”秦皓轩道:“她还没回来,我跟你段大叔在这等她,你先回去歇着吧。”程鸿渐摇首说道:“我不累,想来她该快到了,我便在此等下她吧。”

    便在这当儿,数名天志帮弟子寻得姚蓁蓁,均自躬身施礼道:“我等在此恭候大小姐。”姚蓁蓁微微颔首,随后向鸿渐道:“我本来想携你到我那里去的,不过小哥哥既要在此等易姐姐,那便只得改日了”程鸿渐望着她这般亲昵相待,便即颔首温语道:“反正明日并不文试,不如我一早到小妹妹那里去,咱俩再下山进城,游玩一番吧。”

    姚蓁蓁闻言甚喜,接着说道:“那可说定啦,咱俩打勾勾。”说话间,伸出右手小指相视鸿渐,桃夭醉明眸满含欣然。程鸿渐伸出手来,陪她拇指相扣之际,不禁心下一酣。秦、段二人观瞧渐蓁两小无猜,均自安逸含笑。

    蓁蓁同鸿渐惜别之后,秦皓轩问道:“此番武试较之以往艰难,诸多新进弟子纵然得胜,却也受了伤,你伤到哪里没有?”程鸿渐摇首道:“没有,若非小妹妹助我,弟子也会受伤,只怕连眼睛都保不住了。”秦皓轩眉头一紧,随即问道:“怎么?”

    程鸿渐将来龙去脉说了,段峰愤愤说道:“施不凡这臭小子真他娘欠揍,你能通过武试咱便放心了,估摸文试也该过得了。咱今日便要离开总坛,赶回河北辅佐刘子殿下了。”段峰先前并未提及成帝遗嗣到底藏身何处,程鸿渐总以为刘子定然藏身总坛,这当闻听此语,便即问道:“孝成皇帝的遗嗣为何不在总坛,却要到河北去?”

    段峰听他如此发问,不由开怀一笑,说道:“看来还是掌门想得明白,咱看旁人也会这般猜想。”话到后来,将鸿渐领至角落,有意压低了声音,接着续道:“这事你不可跟旁人讲,当年咱虽带着长安分坛的弟子将殿下救了出来,可掌门心知王莽老贼定会知晓此事乃是咱轩辕派干的,这才不能将殿下藏在总坛。后来掌门又说河北有不少荆轲这样的好汉,那地方还人多地大,待得时机来了,咱便可辅佐殿下,并在分坛配合下,夺得河北青、冀、并、幽四州,到得那时咱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还愁不能扶保殿下登基?”

    段峰说这些话时声音不大,可秦皓轩却甚为不安,他环顾四周,但见诸人都在忙着自身事务,方才放下心来,任由段峰叙述。程鸿渐听罢这事,忽而忆起刘秀言语,不由喃喃低语道:“皇上为何非要孝成皇帝的孩子去做,我听刘秀大哥说过,皇帝该是有品行的人来做,这样大伙才会有好日子过。”

    段峰虽讲不出个道理,却气得双眉倒竖,随之怒捶程鸿渐的肩头,破口呼喝道:“臭小子胡说八道甚,你这他娘是造反,按理是要杀头的。”说话间,直将嗓门抬高甚多,左近之人闻听这番言语均自一惊,齐向段峰瞧去。

    秦皓轩观此情形,当即佯嗔段峰道:“你老没事吓唬孩子做什么,那王莽篡汉原本是叛逆之举,这孩子觉得他不该登基称帝,也是顺应万民之意,岂可算作造反?”轩辕派素来反对王莽篡汉,这席话在总坛之中自是不犯忌讳,还将段峰适才言语搪塞了过去,旁人只道段峰在提王莽篡汉之事,便也无人在意,接着各忙各的去了。

    段峰粗中有细,当即强压怒气,随之愤懑说道:“他娘的,刘秀这厮鸟不是好东西,往后莫要跟这种人来往。”程鸿渐出言说和道:“刘秀大哥心系天下百姓,段大叔也许误会他了。”段峰正待出言相斥,忽听得易巧倩高声呼唤,便暂且不再理会鸿渐,随秦皓轩相见巧倩去了。

    程鸿渐望着刘嘉名亦在左近,心下暗道:“巧倩妹妹此番跟刘嘉名同在光明顶,想来定会得其看顾的”言念及此,不禁暗感酸楚,随之到得巧倩身旁,问道:“巧倩妹妹可否通过武试了?”易巧倩自得回道:“那还用说嘛,我现下可是很厉害的。”转而朝秦皓轩笑道:“不过这一切多亏师父教得好。”

    刘嘉名望着巧倩陪同鸿渐诸人闲谈,竟自轻笑一声,转而暗忖:“看来那天志帮大小姐定可通过武试,我需撺掇尉迟德开,不能教姚蓁蓁拜入总坛。”言念及此,也未跟易巧倩打声招呼,便寻那尉迟德开去了。

    这正是:武试混战起波澜,文试犹胜兴九曲。欲知蓁蓁能否通过文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1)

    第六十一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1)

    话说易巧倩闲聊之时,不由回首而望,却未见嘉名踪迹,随之心头暗嗔:“嘉名哥真是的,还有一次也是这样,不跟我打声招呼便走了”言念及此,竟自生出失落之意来。

    易巧倩正自愁思,程鸿渐观瞧对方面现黯然,便即关切相询道:“巧倩妹妹怎么了,好似不大开心。”易巧倩强笑一声,说道:“哪有,分明是你多心嘛。”转而向秦皓轩道:“师父,我要陪渐哥哥到处走走。”秦皓轩颔首说道:“那你们去吧。”

    那两名孩童到得清幽之处闲谈须臾,易巧倩黯然道:“前些日子,师父向我讲赵承恩刺杀我爷爷的暗器,是用乌木制成的,由于它全身漆黑,在阴暗处发出更加不容易躲避,而且这种东西像金属那样硬,只不过贵比黄金,是以甚是难得。那个该死的太监能用这般贵重的东西作暗器,看来王莽那个狗皇帝甚是器重这太监。”说话间,不由凄然垂泪,在阳光的映射下甚显晶莹,程鸿渐不由长叹一声,说道:“巧倩妹妹也不要太伤心了,耿大哥曾跟我说过,赵承恩在宫中做宦官,按理跟夫子难有过节,多半是受到了王莽的指使,才会谋害他。往后咱们在轩辕派好生修炼武功,再寻机替夫子报仇。”

    易巧倩不愿旁人知晓自己是个孤儿,这当儿秀眉微蹙,悻悻说道:“你干吗将我的事情同旁人讲。”程鸿渐赶忙摆了摆手,随即说道:“不是这样的,那天我遇到一个也曾读过太学的同门师兄,他甚是关怀易夫子的近况,巧倩妹妹莫生我气。”他唯恐巧倩又似先前那般,生出嫌隙来,不由得心头一紧。

    易巧倩摇首轻叹,说道:“没事的,我不怪你”话到后来,竟自凄恻须臾,接着续道:“那日师父同我讲了,掌门为何只教你却不教我,我方才知晓先前误会你了。渐哥哥一直都为我着想,可我那日却凶得紧,委实对不住。”

    程鸿渐敦厚一笑,道:“不打紧的,我知晓你是为了报仇才会这样的,当时也怪我,我理应将所学的招式传你,要不我现下便教你吧。”他这些日子常怀歉疚,现下讲这番话全然出自真心,并无半分虚假。

    易巧倩摇首说道:“不用了,反正我也通过武试了,只要能拜入总坛,自可学到好多厉害的武功。”话到后来,不由静默半晌,接着续道:“渐哥哥,自从爷爷走后,我只觉得好孤单,在我心里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有时好怕你会不管巧倩”

    程鸿渐瞧她凄苦,登时甚为怜惜,随之暗忖:“我只道巧倩妹妹跟刘嘉名在一起,早将我忘了,没想到她这般需要我”言念及此,便即温言相劝道:“巧倩妹妹放心,我定会替夫子好生照料你的。”易巧倩微微一笑,说道:“渐哥哥有你真好”说罢,竟自轻靠对方肩头,安闲小憩。程鸿渐只觉与易巧倩嫌隙已消,登感心下一宽,随之任其相靠许久,又送她回房将歇,方才回入所住屋舍。

    随后两日,程鸿渐曾去寻过巧倩,可对方总是不在房中,心下难免黯然,而姚蓁蓁又甚喜鸿渐相伴,程、易二人便未打过照面。不知不觉间,便至文试之期,千余名已过武试的新进弟子齐聚校场,执起毛笔作答。诸人连考三场,有些弟子武功尚可,却着实不通文墨,甚至连考题都是一知半解。程鸿渐毕竟出身太学,于那三道题目之意,自可通晓大概,他虽不善记背,不过三场文试只是命新进弟子做出评述,小鸿渐有感而发,倒可应付这三场文考。

    如此这般又过数日,终于挨至发榜之期,那巨幅红榜足有数丈长,其上罗列着数百名新进弟子的名姓,诸多新进弟子人头攒动,正自搜寻着自己的名字是否在红榜之上。

    渐蓁沿途观瞧春草凝朝露,相携到得红榜之下,搜寻着彼此姓名,鸿渐忽而瞧见巧倩通过文试,当下便即暗忖:“巧倩妹妹总算通过文试了,这样她便可拜入总坛,修炼那些高深武功,替爷爷报仇了。”言念及此,便即心下一宽,可他继续张望红榜,虽寻见了自己名字,却并为寻到姚蓁蓁名字,复又心头一紧,随之寻思:“小妹妹也定会通过文试的,我还是再好好找找。”

    程鸿渐如此这般从头到尾,随后又从尾到头地寻觅着蓁蓁名姓,其身旁的小妹妹悠悠说道:“小哥哥不用找了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程鸿渐忽觉蓁蓁既未能拜入总坛,便只得回到蓬莱,自此天南地北,不知何时方能相见,当下竟自生出不舍之意来,随后续道:“小妹妹也不必难过,我想那些人或许搞错了。那日咱俩考完后,你将文章默写给我,我瞧着你写得比我强出好多,怎么可能我都通过了,你的名字却没有在这红榜上,咱们不如查证一番。”

    便在这当儿,有名天志帮护卫愤懑接口道:“定是这伙考官瞎了狗眼,大小姐虽年齿幼小,可经过帮主的悉心调教,早已文采斐然,帮里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怎么可能通过不了这文试,咱们这便寻那群有眼无珠的老东西评理去。”此语既出,余下帮众亦觉愤愤不平,便即纵声高呼,欲要寻觅派中人物讨个公道。

    左近诸人观此情形,均将目光投向天志帮帮众,更有数人相随鼓噪起来,姚蓁蓁瞧手下诸人怒气冲冲,便即好言说道:“我跟小哥哥定会将这件事情弄明白的,只是你们不可意气用事。”话音刚落,忽听人轻哼一声,慢腾腾地道:“我轩辕派位居武林正道之首,岂容尔等肆意寻衅。”言下甚显傲慢。

    诸人齐向说那人望去,但见他正是监院长老尉迟德开,其身后又紧随十数名总坛弟子,先前出言鼓噪的新进弟子瞧见尉迟德开,便忙向两侧闪避,均自屏住气息,未敢再行吐露半字。

    尉迟德开拖着肥硕身子,到得渐蓁跟前,接着续道:“本派考官审阅每个新进弟子的文章时,连那些文章是谁写的都不知晓,难道还会有人徇私舞弊不成?定是你们大小姐文章不够好,这才不能通过文试,要是都似这般胡闹,本派还有甚威严?”姚蓁蓁道:“弟子并未想过本派考官会徇私舞弊,而我手下这些人也没提及轩辕派会有谁徇私舞弊,监院长老为何要自己这般提?”

    尉迟德开立起双目,出言呼喝道:“你竟敢污蔑老夫。”他瞧对方年齿甚幼,只道威吓一番,便会使其不敢言语,却未料到姚蓁蓁心平气和道:“弟子只要知晓自己哪里写得不好,还望监院体谅我们大老远地赶过来,能将我的不足指出来。再说红榜旁边也写了,允许新进弟子若有异议,是可以核实一番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天志帮弟子相继附和,均欲查实一番。

第六十二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2)

    第六十二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2)

    天志帮诸人同尉迟德开理论之时,刘嘉名正领着巧倩从旁观瞧热闹,他眼见蓁蓁犹胜瑶台仙子,不由暗忖:“原来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小妮子,她要是当真离开总坛了,我往后还如何得见。”言念及此,竟自隐生悔意来,是以并不出言相助尉迟德开。

    尉迟德开不知该如何强辩,只得打个哈哈,说道:“姚大小姐好生伶牙俐齿,此番文试乃是坤字门秦都讲亲领手下诸人阅卷。你既有所疑虑,这便随本长老到阅卷重地‘风逸阁’吧,到时看你还有甚言语。”说罢,便颇不情愿地头前带路了。

    程鸿渐忧心蓁蓁,当下正欲相伴,易巧倩扯住其衣袂,出言嗔道:“又不关你事,跟去干吗?”程鸿渐道:“小妹妹待我极好,我要跟她一起去,对了巧倩妹妹,我在红榜上瞧见你的名字了。”说罢,未顾易巧倩使性阻拦,便伴蓁蓁同行了。

    姚蓁蓁知晓程鸿渐如若陪自己同往,定会惹得巧倩不悦,随后说道:“小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还是不要陪我去了”程鸿渐道:“小妹妹待我好,你现下又碰到了麻烦,我定要陪你同去。”姚蓁蓁报之盈盈一笑,随后伸出娇柔小手携着程鸿渐衣袂,说道:“好,咱俩一起去。”

    易巧倩望着鸿渐背影,不由心生酸楚,刘嘉名亦生妒意,心下暗道:“你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走了甚狗屎运,怎么总有好看的妹子跟你好。”

    渐蓁诸人行得远了,易巧倩握住嘉名手臂,闷声闷气道:“嘉名哥,咱们不理他们了,我陪你看榜去。”刘嘉名食指刮着易巧倩的鼻梁,笑道:“好妹妹关切我能否通过文试,好哥哥自是知道,不过这文试我肯定会过的,咱俩倒不如跟着到风逸阁瞧瞧热闹去,说不准还能看到惹趣的事呢。”

    易巧倩观瞧渐蓁交好,也愿跟将过去,只是不好意思如此提及,这当儿闻听刘嘉名如此言语,正觉是个由头,不过巧倩早已知晓刘嘉名胸无点墨,总觉对方未免托大,随之轻笑道:“你牛皮可吹得大了,要是没通过文试怎么办?”刘嘉名将易巧倩轻揽入怀,笑道:“那我只好以身相许了。”

    易巧倩俏脸一红,随之推开对方,低低地道:“你过不过文试,跟以身相许有甚干系。”说话间忽而闪念,接着续道:“你要是通过了文试呢?”刘嘉名自得打诨道:“那还用说嘛,自是你以身相许了。”说罢,轻捏下对方面颊。

    易巧倩伸小拳捶向刘嘉名胸口,随之出言轻嗔,刘嘉名打个哈哈,便领巧倩不紧不慢地相随渐蓁诸人去了。

    那风逸阁乃是总坛阅卷之所,阁中庭院深深,清静优雅,渐蓁步入院中,但见屋尚有十数人处置公务。那伙人大都身着翠色长衫,似此等服饰乃是正七品高手所着穿戴,秦皓轩作为正六品都讲,这当儿身着青色长衫,陪同诸人打理事务。除此之外,屋内尚有一人正拖着五短身子,在屋中来回踱步,监督那众正七品人物,甚显趾高气扬。这厮正是从六品副都讲吴俊驰,他今日所着长衫虽为青色,双肩却缝着两块翠色布料。

    姚蓁蓁瞧了下那矮子,心下暗道:“那家伙想来便是吴俊驰了,先前若不是他污蔑皓轩师父,小哥哥便算不能通过大试,也可拜入总坛的。”正作此想,屋内诸人瞧见尉迟德开,当即上前参拜道:“拜见监院长老。”

    尉迟德开阴沉着脸,说道:“天志帮大小姐指责尔等徇私舞弊之象,本长老特来询问,可有谁阅卷不公?”说话间,便朝那众坤字门文试考官扫视过去。诸多文试官员闻听此语,赶忙矢口否认。

    吴俊驰早知其舅舅心意,当即朝尉迟德开抱拳说道:“我等阅卷之时,一来并不知晓每篇文章是由哪个弟子所写;二来这么多人互相监视,如何能造得了假?这定是新进弟子自身学艺不精,这才像无头苍蝇似的诬告旁人,似这等人根本不配加入总坛。”他与对方虽是甥舅,言下神色却略显谄媚。

    有名天志帮弟子瞧他指桑骂槐,便即愤懑说道:“你这厮不会说人话,看我”话音未落,吴俊驰闪至身前,探出左掌将其言语扇了回去。那名天志帮弟子既怒且惊,他本与吴俊驰相距十步开外,却竟自猝不及防地遭了打,当下便欲拔剑相斗。

    吴俊驰探手按住其剑柄,随即夺将过来,自得拔出那剑,对方眼见失掉兵刃,只得向后跃开。吴俊驰轻哼一声,道:“天志帮的人动不动便拿砍人来威胁,当真好威风,好煞气。”

    余下天志帮观此情形,纷纷亮出兵刃,正要上前拼斗,姚蓁蓁高声说道:“都快住手!”话音刚落,屋外黑影闪进,左掌倏出,正中吴俊驰右侧面庞,但听“啪”的一声响,吴俊驰应声而倒,腮帮登时肿起,嘴角也随之迸出鲜血,疼得他龇牙惨叫。

    诸人齐朝那“黑影”望去,但见那人肤色黝黑,身着黑色长袍,由于他适才身法极其迅疾,诸人没看清其样貌,现下定睛一瞧,出手之人正是天志帮副帮主任义。

    天志帮众护卫忙朝任义施礼,任义瞧向尉迟德开,出言轻嘲道:“轩辕派好威风,好煞气,你外甥适才出手倒是快得紧哪。”言下语出轻蔑,神色却甚有作派。

    且说渐蓁诸人随尉迟德开前往风逸阁时,已有帮中弟子向任义禀报消息,天志帮诸人所住别院本就离风逸阁甚近,任义听过消息便即运功赶至,正好远远瞧见吴骏驰掌掴帮中弟子,便随之出掌朝吴骏驰扇了过去。

    尉迟德开眼见外甥遭人掌掴,登感大失颜面,随即愤懑斥道:“好你个任义,看来你们天志帮果然是来寻麻烦的,并非要送你家大小姐到此修炼。本派在江湖位居正派之首,绝不许尔等撼动!”话音刚落,凌空推掌直扑任义,对方闪身避开,跃至院中,身后的桌案却被尉迟德开所发掌风击得粉碎。

    程鸿渐急道:“监院长老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因一时气恼,而误伤旁人性命啊。”鸿渐这话乃是好意相劝,他只觉毕竟吴骏驰动手在先,再者便算尉迟德开眼见外甥被打心中有气,出手也不应这般狠辣,倘若此掌当真击到任义身上,对方如何还有命在,伤人性命终归不好,鸿渐心下忧虑,方才如此相劝。

    尉迟德开甚为不满,当即呼喝道:“你小子究竟是天志帮的喽还是本派弟子?你尚未拜入总坛,便如此吃里扒外,简直给本派丢人。”话音刚落,吴俊驰捂着半边脸,阴阳怪气道:“这便是秦都讲要收留的好徒儿。”秦皓轩闻听此语,当即正色道:“鸿渐不愿武林正道彼此相残,他做得并无过错。”吴俊驰轻哼一声,道:“那便是我舅舅有错喽?”

    尉迟德开瞧鸿渐毕竟是个孩童,且又自忖身份,便命吴俊驰莫要多言,随即指向任义,厉声说道:“你这厮竟敢打我外甥,这账又该怎么算!”

第六十三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3)

    第六十三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3)

    姚蓁蓁不愿此事难以收拾,当即说和道:“大伙有话好商量,我并未觉得派中阅卷不公,是尉迟长老多心了,本帮弟子也先遭了打,咱们便算扯平好不好?”任义道:“大小姐不必跟这厮客气,本帮跟轩辕派不分伯仲,若非他们祖师爷是上古黄帝,又凭甚位居武林正道之首。此番他们既不给情面,正好领教我的‘明夷神掌’。”尉迟德开轻哼一声,道:“那便不要怪本长老出手了。”话音刚落,便即猛攻过去。

    尉迟德开虽养得满脑肥肠,自身武功却未搁置,但见他出招之际,双臂惊现竹爆音,其掌风雄浑自是不言而喻。饶是如此,任义并未闪避,与其交锋之际,丝毫不露败象。

    那二人斗过数合,任义使出“明夷于飞”腾空而起,其状犹似展翅鲲鹏,可跃至中途,双翅竟自无力垂下,又如受伤一般,他这招看似绵软,实是高明招数,在其双臂下垂之时,已然暗运内力,分作左右两路,径朝尉迟德开居高临下地攻将过去。

    尉迟德开曾见任义以掌缘所发真气斩断旁人手臂,知晓对方不容小觑,便赶忙架起双掌凝神对招。两人内力激荡之际,身旁翠竹竟被迸发真气冲击得落叶纷纷。

    尉迟德开登感双臂隐隐发麻,随之向旁闪开,原先所踏地面竟自多出印坑,其深足有寸许。且说那明夷神掌乃是从“明夷卦”演化而来,昔者殷商时期文王姬昌被纣王囚禁,姬昌于逆境之中求得此卦,后来转危为安,重返故土,又隔数年,其帐下谋士姜尚依据文王所推卦象,创出这套掌法。此掌法使将出时,常给绵柔无能之感,实则招招劲力无穷,奥妙非凡,恰如文王被囚时,虽身处逆境,看似难有作为,实则却在韬光养晦,其势难挡。

    刘嘉名观此情形本欲煽风点火,可他瞧见姚蓁蓁出言劝架,便并未如此言语,转而嗔怪程鸿渐道:“你先前要监院长老莫要因气恼误伤旁人,倒说得好似他老人家小肚鸡肠,如此岂不将事情搞砸,累得姚大小姐愈发忧心?”程鸿渐心下一怔,随之手搔后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便在这当儿,姚蓁蓁携着鸿渐的手,柔声说道:“小哥哥不用理他。”

    刘嘉名讪讪一笑,登感老大不是个意思,易巧倩观此情形,便私下扯过嘉名手臂,使力掐住其皮肉,那厮虽觉手臂痛楚,却不愿失掉颜面,只得强行忍住了。

    姚蓁蓁观瞧院中两大高手斗得愈发凶恶,心下暗道:“师叔祖素来持重,可他这会子行事着实不同以往了。他跟尉迟长老这般相斗下去,只会使得大伙更生嫌隙,我也更难拜入总坛了。”言念及此,不禁朝程鸿渐望去,但见他神色凝重,尚自不住相劝道:“两位前辈,求你们快住手,都不要打了。”

    姚蓁蓁复又潜心思量对策,随之暗忖:“适才听监院长老的口气,好似心里头生了芥蒂,这才有意跟我过不去。”言念及此,便即高声相劝道:“尉迟长老,爹爹只是要我到轩辕派修炼武功,我不过是个姑娘家,也着实做不了什么。您先前待我们甚好,我心里着实感激得紧,现下可莫要受了旁人挑唆啊!”

    任义逼退尉迟德开,随即纵声回道:“大小姐不必耗费唇舌,我定要好生教训这伙厮鸟,轩辕派咱们不入便是。”话音刚落,便即使出“明入地中”,伸掌向地上拍去。

    尉迟德开虽觉他此举怪异,但知其中定然大有深意,当下为保万全,赶忙向旁纵跃,他刚立定阵脚,原先站立之处尘土大作,一股强劲真气卷起飞沙窜起,其高足有丈余。尉迟德开不由惊骇,心下暗道:“好家伙,亏我躲得快。”

    有名天志帮弟子观此情状,便即纵声叫好,可他瞧大小姐一心劝和,复又乖觉不语起来,刘嘉名观瞧姚蓁蓁并不理睬自己,着实心痒难搔,随之暗忖:“叫你不理我,且瞧我怎生挑唆。”言念及此,便即高声唤道:“长老赶快停手吧,任副帮主出手狠辣,倘若伤到那便不好了。天志帮帮主要送爱女拜入总坛,或许只是想修炼些武功,他们到底有没有旁的意图,自可相询姚帮主。”

    任义朝后退开数步,出言呼喝道:“你这厮有甚本事只管使出便是,我既身为副帮主也不惧你。”尉迟德开闻听此语,心下暗道:“我如若罢手,脸面可丢大了。”随即向刘嘉名道:“你不必多说,姚帮主来都没来,天志帮有没有旁的企图,要老夫如何问他,可任义这般无礼,本派断不会收容他们的大小姐。”刘嘉名闻听此语,不由追悔适才所言。

    先前在祭祀大典之上,姚蓁蓁坐在粉帐轿辇中瞧得明白,知晓刘嘉名并非良善,又兼之程鸿渐谈及过刘嘉名,便愈发清楚那厮品性,当下出言说道:“看来你知晓我爹爹来不了,才会要尉迟监院问我爹爹吧。”

    易巧倩甚感不满,朝姚蓁蓁白了一眼,斥道:“嘉名哥适才分明是在帮你,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平素一点道理都不讲。”她这番话本是针对姚蓁蓁的,却全没顾忌到刘嘉名及程鸿渐亦是富家子弟,程鸿渐天性敦厚当下并不在意,刘嘉名却觉颇不自在。

    程鸿渐并未瞧出刘嘉名心思,当下脱口说道:“刘嘉名只是不会说和,这事倒也怪不得他。”姚蓁蓁嫣然一笑,道:“这些话若是小哥哥你说的,我便不会这般想。”

    易巧倩瞧渐蓁亲昵,心中愈发不悦,正欲出言嘲弄之际,刘嘉名打个哈哈,道:“看来在好妹子的眼中,我便是个大坏蛋了。其实我也不希望他二人误伤彼此,瞧着两位前辈招招凶险,我着实忧虑得紧哪,这般冤枉我,叫我好生伤心哟。”话虽如此,脸上未现半分忧心之状。有名天志帮瞧着刘嘉名脸上凝着几分邪气,心下暗道:“这小子我好似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来着”

第六十四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4)

    第六十四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4)

    那帮中弟子尚自寻思,姚蓁蓁高声唤道:“尉迟长老是不是听人说过些什么,大伙能不能坐下来将话说清楚,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啊。”

    尉迟德开闻听此语,便即暗忖:“任义这厮果然是个硬茬,本长老与他斗过许久,竟没占到半分便宜。老夫要是再斗下去,被他胜得一招半式,这脸可丢尽了,倒不如暂且依了这小妮子的言语,往后再做计较。”当下正欲罢手,吴俊驰忍痛唤道:“舅舅,莫要听那小妮子的言语,您外甥被任义打得这么惨,要是不收拾这厮,咱们轩辕派颜面何存哪?”

    数名轩辕派中正七品高手观此情状,便即上前相劝,其中一人说道:“吴副都讲息怒,大伙儿以和为贵,还是劝他们罢手要紧。”秦皓轩高声劝道:“尉迟师叔、任副帮主,我们还是先行翻阅姚大小姐的试卷,看看是否在哪个环节上有疏漏,大伙快罢手吧。”

    尉迟德开心头一紧,暗自叫苦:“谁用你多管闲事,那张试卷万不能被天志帮的人瞧见。再说我外甥遭受任义羞辱,要是不将面子挣回来,以后派中谁还会服我。”言念及此,双腿划弧,掌画太极,其身旁的石子落叶随之腾空而起,纷纷聚拢在尉迟德开怀中,其状恰似一个圆滚滚的大球。

    任义瞧出此招非同小可,当即颔首收腹,摊开双臂,使出一招“晦而转明”,欲要凝神抵御。他这招乃是聚气之势,诸人观其身前真气涌动,均自屏息凝神。尉迟德开大喝道:“万象更新!”说罢,双掌倏出,怀中圆球随之化为巨蟒之状,卷带无尽沙石飞叶,径朝任义扑去。

    任义忽而挺起胸膛,双臂催动内力,便向那巨蟒击去,但见那条“巨蟒”停在半空之中,沙石树叶虽依旧飞舞盘旋,却似有心无力般,被面前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截。

    新进弟子的试卷均是以绢布所写,原本安稳摆放在屋中的桌案上,便在尉迟德开及任义比拼内力之际,四下里劲风大作,竟自穿过敞开房门,猛力冲入屋内,直将试卷夹带得四散飞舞。

    秦皓轩及数名正七品高手虽欲上前拉架,可他们均知自身武功低微,贸然上前非但无用,反会被两大高手真气误伤,平白搭上性命。尉迟德开及任义二人又都过数十回合,院中已聚集了百余名轩辕弟子,这些人在风逸阁外听到了打斗之声,便欲进院探查,眼见本派长老竟与贵客动起手来,有些人在旁苦口相劝,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得静观其变,不过亦有几名弟子观瞧事态不妙,便赶忙禀报掌门去了。

    刘嘉名观瞧尉迟德开及任义斗得难解难分,随之暗忖:“这两大江湖势力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教主及爹爹倒是会好生赏我,只可惜姚蓁蓁这小妮子怕是入不得总坛了。”言念及此,竟自轻捻折扇,终觉惋惜。

    先前瞧刘嘉名面熟的那名天志帮弟子,忽而忆起委实见过对方,随即拍了下身旁弟子,说道:“那小子咱们是不是在翠玉轩里见过。”说着,便向刘嘉名指去。其身旁的那名弟子瞧了两眼,便即说道:“还真是,好像是在翠玉轩见过他。”

    秦皓轩只道那人胡言,当下正色斥道:“他还不过是个孩子,怎么会去青楼,你二人莫要冤枉他,败坏新进弟子的名声。”他着实觉得难以置信,方才这般言语。

    先前认出刘嘉名的天志帮弟子轻哼一声,道:“我冤枉他作甚,前些日子我等跟随任副帮主路过翠玉轩,碰巧遇到本帮的纪平老弟跟那里的头牌打了起来,后来任副帮主怪罪纪平滋事,还砍掉了他的胳膊,后来那臭小子站在屋内一角,摇晃着手里那把破扇子,放声嘲笑大伙,要不是任副帮主在场,老子非揍他不可。”其身旁那名天志帮弟子亦随附和道:“没错,定是那臭小子!”

    姚蓁蓁向秦皓轩道:“他俩不似造谣,敢请师父莫要着恼。”秦皓轩心道:“姚大小姐没有通过文试,我也从没教过她什么,竟然还能叫我师父”他瞧那两名天志帮弟子不似恶意造谣,心下本就信了几分,又瞧蓁蓁恭谨相待,忽觉适才言语难免生硬,便即说道:“或许是我错怪贵帮弟子了。”

    易巧倩甚觉气闷,随之伸脚向刘嘉名踩去,那厮反应甚快,当即后撤两步,干笑两声,道:“天志帮的人好会讲故事,竟要我无言以对,既然他们说我去过翠玉轩,那便算去过吧。”

    那名率先认出刘嘉名的弟子道:“那日在你身旁还有一个蒙着脸的夯货,身形便同尉迟德开一模一样,现在想来,那夯货定是尉迟德开这杀才!”

    “简直满嘴喷粪!”尉迟德开登时恼羞成怒,随即迅速避开任义那招“箕子于明”,跃向那两名天志帮弟子,猛力推出双掌,正要取下那二人性命,任意断喝道:“看招。”说话间倏忽翻掌,便朝其身后打去,尉迟德开本欲先打死那两名天志帮弟子,再与任义相搏,可无奈对方逼得太紧,只得回身接掌。

    那两大高手的武功均已深不可测,双方对掌之际,彼此功力势均力敌,谁也压制不住另一方,竟在两位高手掌心相交之处冒出缕缕白烟,而那两名认出刘嘉名的弟子眼见骤然脱险,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尉迟德开干笑一声,阴森说道:“竟敢跟本长老比拼内力,正好叫你领教老夫的本事。”说罢,双掌所发劲力加强,犹如滔天巨浪汹涌而来。任义瞧尉迟德开口出大言,便即轻哼一声,竟自加大了功力,其劲便似岸边雄奇高山,任由惊涛拍岸,依旧巍然不动。

    秦皓轩见尉迟德开及任义互不相让,心下暗道:“他二人虽暂时无碍,但如此这般拖得久了,必会有所损伤,定要想个法子将他们隔开。可我内功修为远远不及此二人,贸然出手非但毫无用处,自己反会有性命之忧,需得寻几位高手合力才行。”言念及此,便即朗声道:“大伙有话好说,敢情诸位同门陪我将任帮主跟监院长老拉开吧。”话音刚落,有名轩辕派的正二品高手道:“正是,大伙快将他们拉开,再这般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第六十五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5)

    第六十五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5)

    院中十数名轩辕高手当即附和,随后在那正二品高手的带领下,伸出贴身物事朝尉迟德开及任义手臂拨去。那众高手中秦皓轩品级较低,诸人同时发力,劲道自是极强,可恰在相碰之时,那十余人竟被任义及尉迟德开臂上迸发的内力弹开,更有数人立足不稳倒在地上。秦皓轩受到这股劲力冲击,也被远远弹开,径直撞在了屋子门框上,跟着头晕目眩,竟而倒了下去。

    程鸿渐不禁心下担忧,脱口唤道:“师父!”说话间跃至他身旁,姚蓁蓁也跟了过去,陪同鸿渐将秦皓轩扶起。程鸿渐关切相询道:“师父您不要紧吧”秦皓轩强自一笑,说道:“为师不碍事稍歇一下便好”说罢,盘膝打坐,欲将气息调匀。

    程鸿渐知他正在运功,便未敢多做言语,当下起身之际,忽见自己脚边有一张试卷,那卷子上首处赫然写着“姚蓁蓁”三个字。原来尉迟德开同任义对掌之时劲风忽止,被吹得四处飞舞的试卷方才落地,程鸿渐将那张试卷拾起,粗读之下,不禁大为诧异,随之暗忖:“这文章里的内容怎么跟小妹妹先前给我的不一样,我且再行比对下吧。”言念及此,便从怀中取出了蓁蓁考后默写的篇章。

    姚蓁蓁并未瞧见那张试卷,尚自良言相劝道:“任副帮主不要打了,您跟尉迟长老在江湖上受人敬仰,干吗这般打来打去的呀。”那小妮子惟愿二人就此罢手,方才这般说辞。诸多旁观之人瞧蓁蓁娇俏可亲,玉音婉转,不由心生怜惜,竟自为她不能拜入总坛怅然兴叹。

    任义尚可言语,当下轻哼一声,道:“吴俊驰那厮打了本帮弟子,尉迟长老还敢如此跋扈,我任义身为副帮主,断不容帮中弟子任人欺凌,而这轩辕派总坛,大小姐不入便是了。”

    诸人观瞧任义虽跟尉迟德开拼斗良久,说话之音依旧中气十足,无不深感钦佩,后来赶到的轩辕弟子,立时明白自己人动手在先,着实有违待客之道,当下暗觉理亏,便无人相助尉迟德开,有些派中高手虽欲将双方拉开,却也不能。轩辕派诸人如此这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对策。

    先前挨过巴掌的那名天志帮弟子,只道任义为了给自己出气,方才如此大打出手,竟自振奋附和道:“任副帮主说得好,咱们天志帮不受这窝囊气!”

    易巧倩见那两大高手斗得难解难分,虽怕闹出大事来,却又转念暗忖:“他们斗得这般凶恶,姚蓁蓁便入不了总坛,往后便不会缠着渐哥哥了。”她这些时日虽未怎生理会鸿渐,可瞧着渐蓁交好,便不由生出妒意来,这当儿瞧出姚蓁蓁无法留在总坛,不觉暗自宽心,微露得色,刘嘉名反倒双眉紧锁,难现平素风流神态了。

    尉迟德开耳听那天志帮弟子从旁助威,便即强自一笑,随后向任义道:“你的手下都盼着你能胜过老夫,今日便要大伙瞧瞧到底是我轩辕派厉害,还是你们天志帮技高一筹,看往后还有没有人敢在本派肆意撒野。”话音刚落,几名甚喜的轩辕弟子立时鼓噪起来,吴俊驰捂着肿起的腮帮,愤愤说道:“舅舅不要放过他,咱们轩辕派不能向天志帮服软。”

    尉迟德开与任义斗过良久,又瞧天志帮中人从旁助威,只怕诸人小觑了自身本领,随即轻哼一声,道:“任副帮主好本事啊,要是换作旁人,早已死在老夫掌下了,而你在抵抗之余,竟然还能说出话来,本尊佩服得紧哪。”任义打个哈哈,道:“尉迟监院的武功也不赖,快将本事都亮出来吧。”

    诸人眼见十余名高手合力,都远远不及任义跟尉迟德开的功力,心中本已大为叹服,却没料到两大高手尚可交谈,在场的轩辕派高手心中均想,若换作自己这般拼斗内力,早已到了极限,哪里还会有力气讲话。

    尉迟德开及任义彼此催动内力,誓要压倒对方,可他二人拼斗之际,犹似水漫金山一般,水涨山亦高,两人斗到后来均自双眉紧促,屏气凝神,头顶之上犹似火炉炙烤般气流涌动,源源不竭地朝上蹿去,旁人观此情形,亦觉呼吸紧促。四下里甚显寂静,便连程鸿渐翻阅那试卷之音亦可听得真切。

    姚蓁蓁黯然观瞧两大高手拼斗,心下暗道:“任副帮主跟监院长老打成这个样子,我想跟小哥哥一起拜入总坛,只怕愈发艰难了”言念及此,不禁悠悠轻叹。

    便在这当儿,忽有一人朗声相劝道:“且请两位住手!”话音刚落,便从人群中跃出,手掌倏而抬起,便将尉迟德开及任义隔开,直似拂灰一般,并不似费了多大气力。

    任义眼见劝架之人正是轩辕齐光,不由心头暗忖:“轩辕齐光的修为胜过我倒也在意料之中,但我跟尉迟德开那老家伙同时催发毕生功力,他如若要架开我们,便需用上更大的内劲才行。真没料到他不过三十出头,内功修为已至此等境界,我倒相形见绌了。”当下虽觉怅然,却依旧面色如常,不失宗师风范,随之拱手笑道:“轩辕掌门来得正好,本帮姚帮主欲要爱女拜入贵派总坛,以示友好之意,可贵派不收倒也罢了,为何要殴打本帮弟子?”

    任义这凡话说得有理有节,这当儿风逸阁中还有不少各路江湖豪杰,有些人闻听此语,登感轩辕派有违待客之道,更有人交头接耳,私下议论。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出言轻嘲道:“任副帮主诋毁本领着实高强,你先前只提姚帮主欲要爱女修炼本派上乘武功,何曾吐露过交好之意?本长老看你们分明要偷练本派武功,谋夺武林正道之首,现下瞧自家大小姐无法拜入总坛,便要好生败坏本派清誉了。”

    此语既出,围观群豪中有名妇人纵声说道:“尉迟长老此言差矣。”诸人齐朝那妇人望去,但见她面容姣好,年岁该当不过四十,可她发髻已然花白,与其容貌颇不相衬,任义识得这妇人,当即向诸人引荐道:“这位正是琅琊郡吕母,乃是我山东义士,巾帼英雄。”

第六十六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6)

    第六十六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6)

    轩辕齐光闻听此语,当即朝吕母拱手道:“原来尊驾便是吕母,齐光神交已久,不知您有何见教?”话音刚落,尉迟德开打个哈哈,说道:“妇道人家,还能有甚见教。”

    吕母此番亲率百十名好汉入得总坛观礼,而那众好汉瞧尉迟德开语出轻蔑,便要上前拼斗,吕母当即喝住,随后朗声说道:“当今武林轩辕派及天志帮平分秋色,姚帮主也是英雄豪杰,想来轩辕掌门未必是他对手。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要爱女偷练轩辕派武功,再说姚大小姐欲要拜入贵派总坛,那便是光明正大地修炼武功,何来偷学之说?”

    群雄相继附和,吕母接着续道:“大伙来到贵派便是客,而你们的人竟动手在先,打了天志帮弟子,敢问堂堂名门正派究竟懂不懂礼数?”

    尉迟德开登时没了言语,吴俊驰半眯双目,歪斜着嘴角,出言轻嘲道:“我道是谁乱嚼舌根,也不怕闪了舌头,原来是个罪徒的老娘。”话到后来,自得轻笑须臾,随后续道:“听闻你家犬子犯了王法,县宰将他处斩了,你便领暴民冲入官府将那县宰杀了,往后又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似你这等狂暴匪徒还有甚颜面谈礼数?”姚蓁蓁问道:“吴副都讲可知吕伯母的孩子犯的是什么法?”吴俊驰悻悻说道:“管他犯的是甚王法,官府既定了死罪,便他娘该杀。”

    程鸿渐瞧出其中必有内情,便即问道:“小妹妹莫非知晓其中原委?”姚蓁蓁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吕伯母的孩子名唤吕育,在海曲县里做捕头。王莽登基后,那些没有田地的贫农没法子缴纳重税,县宰便命吕育去逮捕他们,可吕育没听县宰的话,县宰便将吕育捉入了大牢。”

    程鸿渐奇道:“那吕育便算有罪,也是罪不至死啊。”姚蓁蓁道:“县宰知晓吕伯母甚有家资,便要勒索她,可那么多钱吕伯母着实拿不出来,县宰便将吕育处斩了。后来吕伯母散尽家财,招揽来好些穷苦百姓,大伙揭竿而起,将那县宰给宰了。”

    程鸿渐轻叹一声,随之脱口道:“那县宰这般坏,吕伯母做得没有错。”姚蓁蓁悠悠说道:“吕伯母只领百姓抢那些贪官污吏,之后再分发给穷苦人,这便是吴副都讲提的打家劫舍了。”

    姚蓁蓁所提之事,便在后世史籍中亦有记述,并非虚言妄语,群雄听罢无不议论,吴俊驰面色铁青,甚没好气道:“吕母替姚大小姐争辩,姚大小姐自要替她开脱。”话音刚落,轩辕齐光正色接口道:“姚大小姐并非为吕母开脱,此事我早有听闻,吕母提及本派有失礼数,你便该有过能改,为何要讲吕母的伤心事。”

    吴俊驰闻听掌门如此言语,便即躬身回道:“卑职好歹是从六品副都讲,可天志帮的人百般呼喝,任义还扇了我个大耳刮子,吕母还替天志帮争辩,属下气不过,这才稍有失言,还望掌门瞧在舅舅情面上,莫要怪责属下。”

    吕母已然听出言外之意,登感厌恶难耐,随之愤懑呼喝道:“你这厮不要以为舅父是监院长老,便可肆意妄为。”吴俊驰自得说道:“我有甚妄为了?”吕母正待言语,人群中挤出一名汉子,粗声大气道:“天志帮中人没事岂会呼喝你,倒是讲出个由头来。”

    诸人齐朝那汉子望去,但见他年过五旬,生得膀大腰圆,满面红光,衣着甚显华贵,脖子上挂着黄橙橙的金锁,足有壮汉拳头般大,金锁上还镌刻着“福如东海”四字,吴俊驰撇了撇嘴,道:“哟,原来是崆峒岛骆王孙骆岛主,你这厮靠着天志帮贩私盐,才能在岛上残喘,要不你手下一千多个喽罗,早被王莽的伪朝廷剿了,你也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自要挖空心思,讨那‘五尺奸雄’姚素封的欢喜。”

    且说崆峒岛临近蓬莱,其岛主骆王孙着实依附于天志帮,领手下做些捕鱼贩盐的生计。当初西汉孝昭皇帝在位之时,深感黎民谋生艰难,便废除了些盐铁专卖制度,深受后世盛赞,及至王莽篡汉,复又垄断盐铁经营,黎民百姓不许贩盐。而骆王孙为谋活路,只得寻求天志帮庇佑,当年济南太守曾遣五千精兵将骆王孙围困于沂南,天志帮帮主姚素封仅派五百名帮中弟子增援,便杀得官军丢盔弃甲,方才保住了骆王孙的人马,而其手下诸人才能养家糊口,在江湖中有些名望。而大新王朝百官痛恨姚素封用兵奇诡,又听闻他身形矮小,其夫人顾洵美却生得婷婷玉立、国色天香,便均道姚素封甚会耍弄手段,才会娶到前任帮主爱女,给姚素封起了一个“五尺奸雄”的诨号。

    这当儿骆王孙眼见吴俊驰语出轻蔑,心中固然有气,可他毕竟忌惮轩辕派人多势众,只得轻哼一声,接着说道:“王莽伪朝廷出言污蔑姚帮主,你这厮鸟竟他娘也来嚼舌头,老夫要不是瞧在轩辕掌门的面上,定要扇你这歪嘴驴两个大耳刮子。”

    吴俊驰嘴角不时歪斜,耳听对方如此言语,登感恼羞成怒,随即阴森说道:“老不死的讨打。”话音刚落,提起拳头便欲上前,轩辕齐光纵声喝道:“退下!”

    吴俊驰到底畏惧掌门,方才并未拼斗,轩辕齐光又道:“骆岛主毕竟是前辈,你现下都这般出言无状,平素岂不愈发目中无人了。”尉迟德开随之轻嗔道:“在掌门面前便该有所收敛。”

    轩辕齐光朝任义拱手道:“在下听闻任前辈跟尉迟师叔打了起来,方才赶来劝阻,不过其中原委本掌门尚不知晓,素闻任副帮主有‘黑孟尝’之称。不知可否给晚辈个面子,咱们静下心来好生谈谈,如若本派弟子言行不当,本掌门定会严惩。”

    任义拱手还礼,说道:“掌门客气了,我今日原本在客房里,后来两名弟子禀报,只提及本帮大小姐并未通过文试,大小姐随尉迟监院来到了这里,欲要瞧瞧是否有甚疏漏。本帮大小姐入不了总坛倒也没什么,而我偏巧碰见吴俊驰殴打本帮弟子,任某既身为副帮主,自要替帮中弟子讨个公道,这才扇了他一巴掌,尉迟长老便大打出手了。”

    吴俊驰愤愤接口道:“你们帮里的弟子呼喝在先,老子凭甚不出手。”轩辕齐光向姚蓁蓁问明来龙去脉,随后向诸人说道:“吴副都讲近来没少犯错,本掌门不得不罚,从即日起便降他为正七品,代行副都讲事,以观后效。”

    吴俊驰正要让舅舅求情,却见尉迟德开道:“谨遵掌门法旨。”吴俊驰虽心下不愿,却也只好回道:“谨遵掌门法旨。”

    轩辕齐光眼见尉迟德开并未拦阻,心下暗道:“往常我要惩处师叔的人,他总会横加干涉,可这回着实不同往昔,莫非这次文试真有什么问题吗?”言念及此,便向任义道:“任副帮主放心,姚大小姐为何不能通过文试本掌门定会彻查。”程鸿渐到得掌门面前,拱手说道:“启禀掌门,考官们看到的试卷只怕不是姚蓁蓁写的。”

    其实那轩辕派总坛文试犹似科举,往年便有舞弊之事,这正是:文试之中藏勾当,暗兴风浪遗佳客。欲知轩辕齐光会如何处置,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七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1)

    第六十七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1)

    先前文试过后,姚蓁蓁将所作三篇文章重新默写一番,随后交给了鸿渐,而程鸿渐惟觉那三篇文章极好,便将其收归入怀,当作借鉴之用,是以这些时日一直带在身上。此番尉迟德开和任义对掌之际,新进弟子的试卷随之遍地散落,程鸿渐偏巧发现身旁便是蓁蓁试卷,便即拾起观瞧,忽而发觉试卷中的文章跟蓁蓁考后默写的文章大相径庭,登感心头一凛。

    程鸿渐正自思量之际,轩辕齐光赶了过来,使得尉迟德开及任义暂且罢斗,并又言明定要将有关文试之事彻查到底,程鸿渐便到得轩辕齐光面前,拱手说道:“启禀掌门,考官们看到的试卷只怕不是姚蓁蓁写的。”

    程鸿渐此语既出,旁观诸人登感骇然,吴俊驰踏上几步,单手扯住程鸿渐衣襟,厉声呼喝道:“臭小子敢胡说八道,那试卷上的不是姚大小姐写的,难不成是你写的!”说话间,当即高举手掌,正欲扇将下去,轩辕齐光右手倏出,握住吴俊驰脉门,随即喝道:“放开他,要鸿渐接着说。”吴俊驰死死扯住鸿渐的手掌缓缓松开,阴森森地道:“掌门面前要如实回答,别他娘乱讲。”

    姚蓁蓁适才瞧鸿渐将受掌掴,不禁心头一颤,这当儿眼见他安然无恙,方才放下心来,将小哥哥牵至身旁,柔声说道:“小哥哥当心些。”程鸿渐强自定神,温言说道:“没事的。”轩辕齐光问道:“鸿渐,你怎知考官们看到的文章不是姚大小姐写的?”

    吴俊驰目光狠戾,出言呼喝道:“为何要胡乱言语,还不快说!”程鸿渐心下暗道:“考官们看到的卷子并非小妹妹所写,不管吴俊驰要怎样,这件事情都得向掌门说清楚。”言念及此,便将试卷以及姚蓁蓁后来默写的文章递入掌门手中,详尽叙述道:“文试过后,我陪蓁蓁回到她所住别院,我俩闲谈之时,顺便提及了此次文试,她还将文试文章默写了一遍。弟子着实觉得她写得极好,便将那三篇文章收了起来,打算好生借鉴下,指望日后也可写出些好文章来。”轩辕齐光颔首道:“如此甚好。”

    程鸿渐接着续道:“在看榜的时候,我发现蓁蓁的名字不在红榜上,便提出要过来看看。毕竟她写得比我好,可是我通过了,她却没有。后来我们随监院长老来到了这里,弟子也无意发现了考官们批阅的试卷。”

    诸人瞧他说得不卑不亢,又瞧他神色敦厚,绝不似扯谎之人,便即信了对方言语,姚蓁蓁心道:“小哥哥为什么不将卷子给我,要我跟掌门来说此事,这毕竟是我的事啊。是了,看来他也想到如若由我去说,是没人会信的。可这件事本来跟小哥哥没关系,他却平白招来一些人不满,说不定往后会有些坏蛋寻他麻烦的”她虽年齿甚幼,却端的天资聪颖,善解人意,其父姚素封曾刮过蓁蓁娇嫩鼻梁,出言笑赞道:“你这妮子简直是个活脱脱的小甘罗,人家十二岁便官拜宰相,你要是个小子,到得了十二岁,或许也能当大官儿哪。”

    姚蓁蓁瞧鸿渐这般相待,既觉感动莫名,亦觉欢欣鼓舞,随之挽过其臂弯,与他靠得愈发近了,易巧倩兀自气鼓鼓的,这当儿却也未敢言语。

    轩辕齐光将鸿渐所递文章比对过后,便即暗忖:“这试卷的文章果然跟姚大小姐后来默写的大相径庭,瞧她默写的这篇文章完全可以通过文试,莫非有人调换过她的试卷吗倘若当真如此,派中有些人未免太过胆大妄为,无视本派门规了而本派声誉亦会受损,江湖中人又会如何看待此事”言念及此,轩辕齐光只觉内心沉重,随之皱起双眉,轻叹一声,道:“列位考官都来瞧上一瞧,我看到的这篇试卷,对应的正是第三场‘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的考题,顺便好生观瞧下姚大小姐文试之后默写的文章。”

    除吴骏驰外,秦皓轩及其属下正七品高手齐声应承,随后遵照掌门吩咐,重新阅览起来。轩辕齐光唤来多名总坛弟子,接着吩咐道:“你们快将散落的试卷整理好,再将姚蓁蓁的另外两张试卷找出来。”众弟子口中唱诺,便赶忙找寻起来。

    此番文试每名新进弟子都需写上三篇文章,程鸿渐当时只捡到第三场的试卷,他眼见众弟子经过一番整理,终于将余下的两张试卷寻了出来,呈交掌门阅览,方才松了口气,宽慰蓁蓁道:“这下好了,你终于可以通过文试了。”

    姚蓁蓁凝望着程鸿渐满脸欢喜,便随之浅笑说道:“能不能通过还说不准,可若不是小哥哥这般相助,我只怕不会知晓问题出在哪里,不过这样一来,便要连累你了”程鸿渐并不在意,当下淡然一笑,说道:“小妹妹一直待我极好,咱俩便不要提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程鸿渐常听其父程濯讲述朝堂之事,如此耳濡目染自是有了些见识,当他瞧见姚蓁蓁默写的文章跟试卷所写不同时,便怀疑有人从中作梗,随后念及若将此事告知蓁蓁,再由她去说,定会无人相信,稍作思量之后,便决定无论如何,亦要倾力相助。

    吴俊驰唯恐事情败露,这当儿兀自暗忖:“老子总得寻个由头,挤兑挤兑她。”言念及此,便将蓁蓁考后默写的文章接过,却着实寻不出文中有甚不当之处,又瞧其余考官在比对之后,无不啧啧称赞,便未敢多做言语。

    秦皓轩与诸多正七品属下商榷过后,便向掌门拱手道:“启禀掌门,我等商议过后,均觉姚大小姐文试之后所默写的文章足可通过文试,而且甚有见地,实乃新进弟子中的翘楚。真没想到,她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却能写出此等绝好文章,端的极为难得了。”

    尉迟德开及吴俊驰虽觉心中不快,可他甥舅二人却也并不出言反驳,但见秦皓轩接着续道:“可如若观瞧试卷中的文章,却难免文理不通,词不达意,是以当初众考官才将原先的三篇文章列为最下等。”

    秦皓轩如实叙述,骆王孙破口道:“好啊,你们轩辕派竟他娘随意调换旁人试卷,这样的文试还顶个鸟用?”话音刚落,吕母亦道:“正是,贵派待人不公,所使手段倒似官场,岂不凉了天下英豪的心。”话音刚落,便有诸多人物相继附和,更有人愤愤不平道:“他娘的,难怪老子的儿子没过文试,搞了半天,你们连卷子都换了。”

第六十八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2)

    第六十八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2)

    江湖群雄一片哗然,若非敬畏轩辕齐光,便有人将要动起手来,天志帮门下弟子自是大感快意,而任义朝轩辕齐光拱了拱手,长叹一声,道:“真没想到恰因大小姐之事,给贵派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为此本帮深感遗憾,你们调换大小姐试卷之事,任某并不打算再追究,而本副帮主也不愿大小姐拜入贵派总坛了,只盼轩辕掌门能顺利化解面前困局。”

    姚蓁蓁观此情形,不禁唏嘘一声,心下暗道:“闹成这个样子,我要拜入轩辕派总坛便愈发艰难了”言念及此,竟自凝眸而望,但瞧小哥哥面现忧色,自是更觉黯然,转而向轩辕齐光道:“掌门尊上先要各位前辈消消火,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也甚是难过,只盼能留在总坛才好。”任义道:“此番大小姐受了委屈,待咱们回去,便向帮主禀明来龙去脉,其实本帮武功博大精深,未必不及轩辕派,你也不必留在轩辕派总坛。”姚蓁蓁道:“师叔祖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此番文试虽有人调换了我的试卷,可掌门并没有错,我若是不拜入轩辕派了,那便着实有违爹爹与轩辕派交好之意了。”

    江湖群雄闻听此语,均自称赞姚蓁蓁年齿虽幼,却端的深明大义,实属难能可贵,轩辕齐光心道:“这孩子小小年纪,不仅并未使甚小性儿,还如此识得大体,我既身为掌门,自当还她公道。”言念及此,便向姚蓁蓁慈和一笑,说道:“好孩子放心吧,本座定会彻查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道:“你们天志帮高风亮节,老夫佩服。”转而向江湖群豪纵声道:“各位好汉稍安勿躁,本派门规素来极严,绝不会有什么人敢做调换试卷的勾当,那三张试卷定然是天志帮大小姐所写,此节老夫敢用人格担保。”

    骆王孙打个哈哈,道:“依照尉迟监院的话,在贵派的约束下,便他娘无人做恶了。不过先前,又为何会出楚灵均这样的败类,大伙说对不对!”此言既出,又有数人附和起来,更有人纵声高呼道:“轩辕派处事既然如此不公,还凭什么认他们是正道之首,大伙不如认姚帮主做武林盟主吧。”骆王孙粗豪朗笑道:“大伙说得好,你们轩辕派仰仗上古黄帝是开派祖师,素来跋扈得紧,岂不知姚大帮主乃是舜帝姚重华之后,他既有这般显赫的家世,凭甚当不得武林盟主?”

    两汉之际,姚氏显贵已极,便连王莽因其祖上亦是舜帝,是以颇为看顾姚氏,并封姚平为冀州刺史,所受侯爵世袭罔替,不在话下。而姚素封亦为舜帝后裔,此人不仅备受武林推崇,更在帮中辅佐岳丈挽狂澜于既倒,将诸般生意复又打理得无限兴旺,及至洵美遇害,姚素封便在帮中定下明规,正是帮主大位惟有自家闺女及其后嗣可以承继。恰是这些缘故,轩辕派中早有些许要紧人物观瞧姚素封出身望族,且又兼具雄才大略,唯恐他终有一日,会带领天志帮成为武林正道之首。

    那尉迟德开闻听这些言语,登时慌了手脚,当下竟自暗忖:“老夫只不过要天志帮的大小姐入不了本派总坛,没想到竟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当下虽生悔意,却依旧强撑颜面,高声说道:“大伙儿听本长老说,你们要是怀疑本派处事不公,这里正好有姚大小姐文试之后写的三篇文章,大伙拿着跟试卷上的字迹比对一番便是了。”

    诸多江湖豪杰觉得这话尚有几分道理,方才稍显平复,尉迟德开也流露出些许得色,便在这当儿,吕母轻哼一声,道:“你们既要作假,还会想不到模仿旁人字迹吗?”话音刚落,群雄复又闹将起来。

    时下山中清凉,尉迟德开的额角却细汗涔涔,但见他微颤擦拭,出言呼喝道:“好你个吕母,看来你定要相助天志帮,来跟本长老作对了。”吕母道:“我平生最恨那些贪官污吏,而贵派中有些人直似那伙狗官,天志帮有恩于我,今日尔等如不能妥善处置,我宁愿搭上数千义军,也要到你们总坛,替姚大小姐讨个公道。”

    江湖群雄相随谴责轩辕派,任义不动声色,轩辕齐光望着尉迟德开手忙脚乱之状,心下暗道:“师叔平素着实跋扈得紧,此番能要他吃些苦头也好,只盼他往后收敛一些。”

    院中的轩辕派弟子均未料到,原本只是姚蓁蓁一人之事,竟演变成江湖群雄豪杰以为轩辕派文试不公,愈发闹得沸沸扬扬,有些弟子想着想着,竟将这麻烦的根源推到了鸿渐身上,不由得生出怨怼之意。

    姚蓁蓁牵了牵鸿渐衣袂,附耳低语道:“小哥哥,你快去跟掌门说说,要他请没有通过文试的新进弟子重新考上一番,考题依旧是原先的三道题目,谁若是写得甚好,便可以通过文试啦。”

    程鸿渐正不知为何要考题不变,轩辕齐光已朝群雄抱拳,朗声说道:“诸位英雄请听我一言。”其语调虽显平和,可群雄登时安静下来。

    轩辕齐光接着续道:“本派幸得天下群雄拥戴,才会有今日之威,诸位的恩情齐光铭记在心,无一日敢忘。今日之事本座亦觉蹊跷,本派定要彻查到底,还请诸位宽心。”

    便在这当儿,有名年过四旬的汉子跳将出来,闷声闷气道:“掌门的人品大伙是信得过的,可贵派文试的过程是否公正,哪是那么好查的。我只怕犬子也是因试卷被人调换,或者有些考官没有得到我们的好处,这才使得犬子没法子通过文试。”

    群雄齐朝那人望去,但见他手中所握书卷乃精铁所铸造,显是其行走江湖的兵刃,骆王孙瞧见此人,便即打个哈哈,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神行铁卷’李常言。这位老弟平素甚喜读书,便连兵刃用得都是书卷,可他家的小子竟没通过文试,你们轩辕派定然不甚公道。”他虽欲相助天志帮,可终究忌惮轩辕派,是以这当儿语气不再过分生硬,只为天志帮如欲息事宁人,自己亦可抽身而退。

    轩辕齐光心道:“那李常言虽颇有文采,可我早听闻他儿子平日里不喜读书,为此李老前辈没少打他,如此看来,其子文章写得不好,倒也在情理之中了。”他虽知晓此节,倒也并不揭短,随后拱手道:“李大侠放心,本掌门正要将没能通过文试的新进弟子即刻召集到校场,要他们根据这次文试的三道题目重新作答,倘若有谁的文章写得够好,本掌门定会让那些人拜入总坛,我与各位英雄正好同去监考。”

    江湖群豪虽不明其意,可不少好汉只为自家孩儿不能通过文试,方才相助天志帮声讨,这当儿既闻掌门如此言语,登感依照此法重新文试,自家骨肉亲族要是不能通过,便只能自责学艺不精,委实怨不得旁人。除此以外,更有数名豪杰相继附和,不在话下。

    轩辕齐光当即唤来派中弟子道:“传本掌门法旨,即刻召集文试中失利的新进弟子赶至教场,本派要重新开考,再者将当时收卷的总坛弟子分别关押起来,静候发落。”

    “好!”群雄登时欢声雷动,一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任义向姚蓁蓁道:“我且先行一步,看他们能耍出甚花样来。”姚蓁蓁笑道:“师叔祖素来顾全大局,咱们不必跟轩辕派闹得不欢喜。”任义道:“此事我自有分寸。”说罢,便即施展轻功,随轩辕派众高手先行朝校场赶去了。

    程鸿渐尚觉困惑,一时之间竟自忘却移步,呆呆地立于原处,姚蓁蓁瞧他这般情态,便即吟吟笑问道:“小哥哥在想什么呢?”程鸿渐回过神来,接着说道:“真没想到掌门竟也这般重新文试,我不知为何要这样处置。”姚蓁蓁笑道:“这里面好些人之所以会闹得那么凶,跟他们的家人落选是有很大关系的,只要再给这些人一次公正的机会便好啦。”

    程鸿渐豁然开朗,随之轻捶手心,颔首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此番文试既有不公,有些通过文试的新进弟子只怕未必真有本事,若是能将参与文试的新进弟子都召集起来,大伙重新考上三场,再由掌门亲自坐阵,这样便更为公道了。”

    姚蓁蓁瞧着他郑重其事,当下嘻嘻一笑,道:“要真是那样可就全乱啦,毕竟大多数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通过文试的,小哥哥虽不在意自己还需重考,旁人怕是会在意得紧呢。”

    程鸿渐仍觉不妥,竟自沉吟须臾,随后说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只不过为何还要用原先的三道试题,是不是该换下题目?”姚蓁蓁嫣然说道:“那倒不妨事,掌门要文试中落选弟子即刻到校场重新开试,那些人便没法子事先准备啦。反正文试刚过,想来大多数新进弟子考过便罢,不会好生琢磨这三场文试该怎么考,之后寻出三篇好文章背下来。这样一来,他们若是依旧写得不好,便不能说明考官徇私,如果当真有人写得甚好,便要那些人跟原来通过文试的新进弟子一样,从琴棋书画里挑选一样进行考核。”程鸿渐恍然颔首道:“小妹妹想得好周到,你给我的文章那么好,考官们又赞不绝口,想来定会通过文试的。”

    易巧倩先前望着姚蓁蓁跟鸿渐婉悦软语,心下已觉不快,这当儿又瞧鸿渐出言称赞,便即轻嗔道:“人家说什么都赞成,渐哥哥好会捧臭脚,真不知羞。”她话刚出口虽觉不妥,却依旧强撑颜面,并不吐露丝毫懊悔之意。

    程鸿渐闻言一呆,说道:“我真觉得她的话甚有道理,才会这么说的。”言下虽觉尴尬,其语气依旧甚是宽和。易巧倩见程鸿渐真挚之态,心头愈发气闷,随之猛踢对方一脚,接着斥道:“真是呆子,早晚被你气死。”转而向姚蓁蓁不冷不热地道:“这下好啦,我该提前恭喜姚大小姐,往后你便可留在总坛,跟渐哥哥在一处厮混了。”姚蓁蓁悠悠轻叹,接着说道:“当真如此,自是极好极好的,不过我还是担忧不能通过文试”

    易巧倩瞧对方竟自生出黯然神色,倒也并非矫揉造作,随之暗忖:“那些考官都说她文章写得好,这下子怎会过不得文试,还有甚好担忧的”

第六十九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3)

    第六十九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3)

    易巧倩旁观渐蓁亲近,正自怅怅不乐,程鸿渐宽慰蓁蓁道:“那些考官都说你写得好,想来定会通过文试,小妹妹不必担忧的。”巧倩不由愈发着恼了,刘嘉名俊邪一笑,说道:“姚大小姐如能通过文试,大伙正好同在总坛修炼,巧倩只要不使小性儿,我便领你下山玩儿去。”

    易巧倩尚自介怀天志帮弟子在青楼撞见刘嘉名之事,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娇蛮轻哼,出言嘲弄道:“我才不陪你下山逛青楼呢。”话到后来,便即指向姚蓁蓁,接着续道:“你领她去。”话音刚落,程鸿渐正色说道:“巧倩,你不该这般使性儿,还不快道个歉。”

    易巧倩瞧他犹似兄长出言约束,登感满腹委屈,竟自气鼓鼓地道:“好啊,平素不管我怎生欺负你,你都会迁就我,现下竟为旁人跟我凶,我讨厌你”说话间,不由眼圈泛红,竟自落下泪来。程鸿渐心头一紧,说道:“我我不是要跟你凶的”

    刘嘉名嘴角轻撇,随后倜傥撩拨巧倩面颊,自得一笑,道:“到底还是我好些,你也犯不着为他生气,不是还有我嘛。”易巧倩顿足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罢,转身便走。程鸿渐望着易巧倩哀伤神色,心下登时慌了,颤声脱口道:“你别走”

    易巧倩哪里肯听他的话,反而走得愈发快了,程鸿渐心下暗道:“巧倩妹妹适才着实不该那般言语,可我也该好生相劝才是。”转而又向姚蓁蓁道:“我替巧倩妹妹赔不是,其实她也蛮可怜的,小妹妹莫要往心里去,你若是恼她,便打我出气吧。”姚蓁蓁摇首浅笑,说道:“没事,我不怪易姐姐。”程鸿渐道:“那我替她多谢你了,我得先行离开,巧倩妹妹这个时候需要人陪她”姚蓁蓁嫣然颔首道:“小哥哥快去吧,要不她会愈发难受的。”话音刚落,程鸿渐当即应承一声,便追巧倩去了。

    刘嘉名只道上天眷顾,当下故作长叹,说道:“说到底受委屈的还是好妹子你呀,鸿渐这傻小子着实偏袒。”姚蓁蓁道:“我受不受委屈,跟你有甚干系。”刘嘉名打个哈哈,道:“天上地下没你这般娇俏可人的,我只消少了丝毫留心在意,便会难熬得紧哪。”话到后来,竟自捂住胸口,接着续道:“难熬,难熬,好生难熬哟,看来我还是少了那么一丝丝在意。”姚蓁蓁轻笑观之,随后说道:“我可不愿睬你,这便要到校场去啦。”

    刘嘉名不由伸出手来,正要牵她衣袂,又唯恐佳人不悦,当下只得将手收回,接着说道:“好妹子怎么又提不睬我,莫非觉得我去过青楼,还跟尉迟德开教唆,这才要你没有通过文试?你要是当真这般想,那可着实冤枉我了,我怎会舍得好妹子离开总坛?”他虽欲为九霄神教立下大功,可正当儿着实满心不舍,不由甚是懊悔先前教唆尉迟德开之事。

    姚蓁蓁并不理会对方言语,当即说道:“易姐姐心里难受,你干吗不去追她?”刘嘉名故作叹息,道:“易巧倩我又不是没劝,可她硬是误会我去过青楼,这才被人家讨厌了,我只好先由得她去,再说我更该陪你才是。”姚蓁蓁道:“那我更讨厌你,委实不要你陪。”

    刘嘉名虽遭拒绝,却依旧按耐不住心花怒放,当下手捂胸口,半开玩笑道:“我这般惦记你,蓁蓁好妹子伤得我心好痛哟。”说着,便欲伸手捏她脸颊,随之复又转念,心下暗道:“天上仙子都不及这小妮子,我岂可肆意轻薄,真是贼性难改。”

    他正如此思忖,姚蓁蓁正色说道:“咱们可不熟,不要总来套近乎,巧倩姐姐哭得那般伤心,我小哥哥自要跟去劝慰,不许你出言挑唆,更不许你再说他是傻小子。”转而向护卫自己的天志帮帮众道:“你们看住这人,不许他来缠着我。”其音虽甚稚嫩,可天志帮帮众闻听大小姐已有吩咐,当即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其中一名天志帮弟子向刘嘉名纵声呼喝道:“大小姐都发下话来了,你这臭小子怎么还不走,莫非要我们赶你走,你才知道厉害吗?”

    刘嘉名观此情形,自不愿动起手来,唐突了面前娇俏小可人儿,便只得打个哈哈,随后向姚蓁蓁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走一步,往后再来寻蓁蓁好妹子。”话音刚落,竟自纵声一笑,卖弄着身法风流离去了。

    先前出言呼喝的那名帮中弟子瞧见那厮身法迅疾,不由脱口道:“好身法。”另有名天志帮弟子说道:“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身法,往后肯定不得了。”姚蓁蓁尚自忧心文试之事,当下悠悠说道:“咱们快到校场去吧。”

    天志帮众护卫齐声应承,跟随其主前往校场,姚蓁蓁行在路上,心下暗道:“尉迟长老若还是不允我拜入总坛,掌门会不会说服他将我留下,也不知小哥哥那边怎样了”

    “巧倩妹妹,你等等我!”程鸿渐如此高呼,巧倩在前头走得愈发快了。自从易巧倩离开风逸阁,程鸿渐便始终跟随其后,他见易巧倩一路上都哭哭啼啼的,心下甚感难过,每逢要追上巧倩,对方便有意小跑数步,偏生不允鸿渐追上,含泪轻嗔道:“不要来烦我。”

    程鸿渐不知该当如何劝慰,只得跟在她的身后,沿途有人碰到这般情形,都不觉生出好奇之心,朝他二人多瞧几眼,如此这般不知过得多久,易巧倩忽而回转身子,抹了抹泪水,气鼓鼓地道:“我走我的,谁要你跟来。”程鸿渐道:“我我担心你”易巧倩道:“我用不着你担心,人家姚大小姐多好哇,我瞧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欢喜得紧,还来理我这个穷丫头做什么?”她说的虽是气话,其态却明显和缓了许多。

    程鸿渐登感满头雾水,怔怔说道:“这跟蓁蓁有什么干系啊?”易巧倩登感语滞,随之娇蛮跺脚,愤愤斥道:“你你这呆子被你气死了!”说罢,又走数步,竟自蹲坐在了地上。程鸿渐跟过去缓缓坐下,温言相劝道:“巧倩妹妹别生气了,瞧你这个样子,我也觉得好难过。”说着,便使衣袂替巧倩轻拭其颊上清泪。

    易巧倩望着鸿渐关怀神色,心下暗道:“还是渐哥哥待我好”她虽如此作想,却依旧使着小性儿,说道:“那你还对人家发脾气,哼,渐哥哥最坏了。”

第七十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4)

    第七十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4)

    程鸿渐心肠愈发软了,当下好言相劝道:“是我不好,不过蓁蓁并没得罪你,而你竟说出那些话来,这么做可不好。”易巧倩道:“我偏说了,她爱怎的便怎的。”程鸿渐道:“那小妹妹并未怪你,还怕你愈发难过,要我来好生陪你呢。”

    易巧倩原本舒畅了些,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起身嗔道:“好哇,原来你是听了人家的话才来关心我,谁要她来可怜。”话音刚落,正欲转身离去,程鸿渐赶忙握住对方手腕,关切说道:“我我害怕你难受,这才要跟着你,不是小妹妹要我来我才来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这般待她,况且况且”话到后来,登感语滞,随之暗忖:“我若跟她提夫子教我们以礼待人,只怕她又要难过了”

    易巧倩瞧鸿渐忧心之状,登感心中一甜,当下破涕为笑,说道:“好了,好了,真是个呆子,这话都说不明白。要是天志帮的那位娇小姐不许你来寻我,你才不会管我呢。”程鸿渐竟自脱口道:“那小妹妹和善得紧,你不要将她想得那般坏。”

    易巧倩不由撅起小嘴儿,愤愤地道:“那位娇小姐这也好那也好,偏生是我不好,你老是帮人家说话,一点都不在乎我。”话到后来,复又呜咽一声,几欲落下泪来。

    程鸿渐赶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巧倩妹妹你千万不要难过,我最怕你难过,你难过起来,我也不好受的。”易巧倩问道:“你干吗这样?”

    程鸿渐苦思冥想,生怕再说出惹对方不高兴的话,可他天生不会哄骗女孩子,只得如实说道:“嗯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我刚入太学时,咱俩便常在一处,这几年你一直陪着我,而那回我受伤的时候,也是你守在我床边,你待我好,关心我,有时虽然爱使性子,可是”

    易巧倩闻听此语,当即娇嗔道:“好哇,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任性的小妮子,瞧我怎生收拾你!”话音刚落,伸手便抓他腋下痒痒肉,程鸿渐忍俊躲闪,随即相求道:“是我不会说话,巧倩妹妹饶了我吧。”易巧倩笑道:“我偏不,瞧我怎样罚你。”说罢,不由痴恨满怀,竟而娇蛮嗔笑着戏耍捉弄,不在话下。

    文试中失利的弟子已然齐聚总坛校场,其数目足有五六百人。轩辕齐光命人在校场正首安置两处座位,随后郑重相邀天志帮大小姐姚蓁蓁并列而坐,任义及轩辕派正一品长老均在那二人身后坐了,而派中正二品高手尊奉掌门号令,在校场中来回游走,杜绝新进弟子彼此抄袭,刚刚闻知此事的江湖豪杰纷至沓来,将那校场团团围定,端的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募地里鸣锣一响,尉迟德开高声说道:“掌门有令,本派要落试的新进弟子重考一次,题目仍是原先的三道试题,要是有哪位弟子所做的文章写得够好,便可通过文试。不过本长老觉得,先前虽给三个时辰,可你们已然答过一遍,此番便只给一个时辰,还请列位新进弟子当即作答。”轩辕齐光微一蹙眉,可观瞧师叔话已出口,便并未拂逆其意。

    诸多新进弟子登时犯起难来,毕竟他们先前并未通过文试,可要另行写出三篇截然不同的文章,却也难上加难,便只得在自己原来所写的基础上稍作改动。有些弟子虽重新琢磨,可终究写不出多少篇幅来,不由抱怨自身没有先见之明,如若早知今日,便该买下三篇上好的文章了。尉迟德开待得鸣锣复又响起,当即站起身来,高声叫道:“时辰已至,快将那些试卷收上来。”

    总坛正二品高手应命收卷,轩辕齐光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本掌门怀疑文试不公,方才要没有通过的新进弟子重新考上一回。这些文章无论何人尽可观瞧,大伙亦可查阅先前文试中的试卷,替本派找寻不公之处。”说罢,便命总坛弟子将先前文试的试卷搬了上来,任凭诸人翻阅。

    江湖群雄中虽有好些人物不识大字,却也有些通晓文墨之辈,先前李常言怀疑文试不公,这当儿便走了过去,他不紧要观瞧爱子的文章,还要观瞧旁人是如何写的,除此之外,尚有数名江湖好汉生怕自家骨肉亲族遭遇不公,亦随着李常言凑将过去了。

    待得江湖群雄及新进弟子查阅过罢,轩辕齐光又向总坛正三品以上人物道:“劳烦诸位相助秦都讲重新审阅新进弟子今日所写的文章,此番断不可再出疏漏,齐光先行拜托了。”话音刚落,便即拱手施礼,派中高手眼见掌门如此相待,均自始料未及,当下齐声应道:“我等谨遵掌门吩咐。”说罢,便紧锣密鼓地审阅起那些文章。

    江湖群雄先前虽觉轩辕派有失公道,可这当儿观瞧轩辕齐光这般重视此事,便不似先前那般愤懑不平了。李常言手持书简敲了下自己儿子的脑袋,低声轻斥道:“老爹平素叮嘱你多读些书,你这小子偏生不听,现下倒好,简直将我的颜面丢尽了。”

    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轩辕派众高手已用两个时辰仔细审阅了落试弟子的试卷,司礼长老颜信到得掌门身前,拱手说道:“老夫跟大伙商榷过了,姚大小姐文试后默写的着实甚好,足可使人拍案叫绝,而这三篇文章又与试卷内容大相径庭,只怕其中有些蹊跷。”

    尉迟德开满脸不自在,当即接口道:“这等事情师兄岂可胡乱言语,此番文试乃是本长老总揽大局,姚大小姐的试卷岂会被人调换,定是她瞧出自己不配拜入总坛,这才想出个法子,要来诋毁本派清誉。”话音刚落,有名天志帮弟子愤懑呼喝道:“你这鸟人胡说八道,你们轩辕派有甚好的,值得本帮下这工夫。”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道:“老夫身为堂堂正一品长老,你竟敢出言辱骂,分明是来挑衅的。”转而厉声唤道:“还不快给本长老拿下!”

    数名轩辕派弟子奉命上前,天志帮众护卫也纷纷亮出兵刃,双方正欲血拼,颜信手持龙头杖敲击地面,呼喝轩辕派弟子道:“都给老夫退下!”

    总坛弟子依命退下,姚蓁蓁也吩咐帮众收起兵刃,但见颜信轻斥尉迟德开道:“你身为本派正一品长老,岂可如此心胸狭窄。”尉迟德开悻悻低语道:“反正受辱的不是师兄你。”

    颜信眼见师弟如此惫懒,不由摇首叹息,接着说道:“你又凭甚说姚蓁蓁的试卷没被调换,似这般没来由的诋毁天志帮的声誉,难道还要他们忍气吞声吗?”

    尉迟德开强自争辩道:“旁人的试卷都没有被换,凭甚只换她的,姚大小姐还没入总坛,便闹出这么大动静,当真拜入总坛,还不得把本派闹得底朝天。要老夫说,姚蓁蓁定然是在文试过后不知怎么得来的好文章,方才使唤那个唆使程鸿渐的替她强出头。”

    有些江湖豪杰觉得尉迟德开所言并非毫无道理,毕竟旁人试卷并未被调换,轩辕派为何要针对天志帮的大小姐,着实令人捉摸不通。

    天志帮帮众虽然不服,却不知该如何辩驳,有名帮中弟子愤懑道:“你们这等狗屁门派,咱们大小姐不入也罢!”又有数名天志帮护卫附和道:“什么武林正道之首,简直狗屁不如!”

    任义轻抚胡须,心下暗道:“倘若大小姐当真拜入轩辕派,往后也未必混不出个名堂来,到得那时,我欲要谋夺帮主大位便愈发艰难了。此番大小姐没法子拜入轩辕派,倒不必本帮主思忖对策了。”

第七十一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5)

    第七十一章

    文试波澜此起伏(5)

    且说任义早欲行篡权之举,只因其自身武功及势力尚且远不及姚素封,平素才未妄动,更不敢行专横之举,此番姚素封欲送独生爱女拜入轩辕派总坛,任义心中固然不愿,却也不敢违背其意,只好亲自提领大群本帮弟子护卫姚蓁蓁到得总坛。

    这当儿变故忽至,任义静观其变,姚蓁蓁命帮众莫要出言辱及轩辕派,随后说道:“尉迟长老真是高看我啦,我连红榜都没发下来,便能像神仙似的猜到小哥哥会踩到我的试卷,之后还能为我出头。我若是真那般能掐会算,还会过不了文试吗?”

    骆王孙闻听此语,便即纵声大笑道:“原来堂堂的监院长老这般会讲笑话,老夫佩服,佩服。”吕母正色接口道:“当时我可瞧见了,分明是尉迟长老与任副帮主恶斗之际,双方真气裹夹起诸多试卷,而姚大小姐的同伴无意间发现了那张试卷,这才将事情讲了出来,哪里是天志帮有意赖你们轩辕派。”

    尉迟德开环顾四周,眼见群雄私底下议论纷纷,登时涨得满脸通红,竟自强词夺理道:“本长老怀疑程鸿渐跟姚大小姐事先商量好了。”

    轩辕齐光适才从旁观瞧,并未有甚言语,这当儿愈发知晓孰是孰非,随即正色说道:“师叔此言差矣,我瞧姚大小姐的试卷未必没被换过。”尉迟德开急道:“掌门”

    轩辕齐光不待师叔将话说出,便朝校场诸人抱了抱拳,朗声说道:“此番文试收卷之人在派中皆是正八品,而这些人亦有保管试卷之责,本掌门已命人将他们分别关押。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辰时初刻,本派会将收卷考官带到天都宫中会审,还望诸位英雄做个见证。”

    总坛弟子早已遵从轩辕齐光之命,将数位在考场收卷之人分别关押起来,轩辕齐光已然猜到此次文试定有蹊跷,便要心虚者在牢中独自熬过漫漫长夜,再行盘查之举。这当儿月黑风高,总坛中两名青年弟子看守着牢房大门,不敢有丝毫懈怠,吴俊驰拎着个食盒,正朝那看守大牢的弟子走去。那两名弟子瞧见此人,赶忙上前行礼,躬身说道:“拜见吴副都讲。”吴俊驰摆了摆手,道:“本都讲刚被掌门降了职,往后不可这般称呼了。”他话虽如此,神色间依旧甚显趾高气扬。

    其中一名弟子忙陪笑脸,接着说道:“吴副都讲说得哪里话,谁不知您舅舅是本派监院长老,他老人家在派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想来要不了多久,正六品都讲的位子迟早都是您的。”

    吴俊驰与说话这人并不甚熟,只晓得对方姓齐,可他当下闻听这些言语,登感志得意满,便即自得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我要进去拜会好友薛竞,快领本都讲瞧他去。”话到后来,竟自长叹一声,接着续道:“他此番收个卷子,便平白受到牵连,我这做好兄弟的心里头着实过意不去,要给他送点酒菜来。”说着,便朝那两名弟子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姓齐的弟子道:“好说,好说。只不过我们得瞧下这食盒,还请吴副都讲行个方便。”

    吴俊驰耳听对方复又口称自己为副都讲,心下顿生不悦,又瞧对方要检查食盒,当即斥责道:“好你个姓齐的,竟然连本都讲也信不过。”

    姓齐的弟子赶忙赔笑道:“我们不信谁也不敢不信您哪,只不过头段时间,本派曾将两个欲要绑架天志帮大小姐的魔教妖人关入了这大牢之中,可便在当天夜里又来了两个魔教妖人扮作咱们总坛弟子,竟言及您舅舅要提审牢里的囚徒。小人们虽觉那二人面生,可又觉得本派毕竟人多,认不齐全也是寻常。再说哪个不晓事的敢怠慢尉迟长老,这才被妖人所惑,瞧着他们将同伙救走了。”吴俊驰打个哈哈,自得说道:“你倒懂事,我舅舅自是不可怠慢。”

    那姓齐的弟子躬身赔笑,随后叹道:“两个魔教宵小错放了也无甚打紧,不过后来掌门尊上得知此事,竟然大为震怒,监院长老便将我从牢头贬作了看大门的。恰是这个缘故,派中还出了新规矩,不论是谁来到牢房,都要好生盘查,还望您行个方便。”另一名弟子附和道:“是啊,我们这份差事不好干,还望您多多体谅。”

    吴俊驰虽不惧那两人察看食盒,却依旧甚没好气道:“罢了罢了,要查便查吧,给老子赶紧的。”说罢,便将手中食盒递给那两名弟子。姓齐的弟子躬身接过,随后从怀中取出银针,便朝盒中酒肉刺去。

    吴俊驰观此情形,心下暗忖:“多亏这酒菜里没有下毒,他们可别又来搜身。”言念及此,当即插科打诨道:“你们两个也是不易,监牢被劫之事本都讲也有耳闻了。听闻那两个被劫走的魔教妖人,一个唤作魑无忧,另一个便是魅无常,这俩家伙有些道道儿,劫狱之人也该是个硬茬儿。”

    那姓齐的弟子道:“可不是嘛,还是吴副都讲体恤我等,都说魔教中人手段阴邪,要是劫狱之人暗中施袭,我只怕还会着了他们的道儿。这份差事吃力不讨好,你瞧这都大半夜了,我还得看守牢门,小人早想换个职司了。”

    吴俊驰粗声大气道:“他娘的,说到底要怪天志帮姚大小姐,不然你们哪用得着看押那两个魔教妖人。这回倒好,又是那小妮子累得看管同门,往后我替你们寻份好差事吧。”

    那姓齐的弟子满脸堆欢,当即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多谢吴大哥体恤了,我瞧这些酒肉没甚不妥,想来也不必搜身了,小人这便领您进去吧。”另一名看守牢门弟子也欲谋得件好差事,便即附和言谢,当下胁肩谄笑着,将牢门打开了。

    总坛大牢极为深邃幽长,姓齐的弟子替吴俊驰拎着食盒在前引路,随之攀谈道:“听旁人说薛竞极善临摹,吴副都讲既与他相熟,还望你跟他说说,给我临摹几件名家的字画吧。”

    吴俊驰干笑两声,随后到得薛竞所住牢房,但见身着囚衣,正自双手抱头,伏在桌案之上,不由暗忖:“这厮鸟好没出息。”他正如此作想,姓齐的弟子出言唤道:“吴副都讲前来看你了。”薛竞当即抬起头来,出言相求道:“吴副都讲快救我。”

    吴俊驰朝薛竞使个眼色,接着说道:“薛老弟受苦了,你只不过受了些冤枉,要不了多久定会出去的,老哥哥今天给你送些酒菜,在这里陪陪你。”薛竞登时会意,随即说道:“既是如此,薛某多谢了。”

    吴俊驰双目半眯,大嘴一歪,打个哈哈,道:“薛老弟客气了,咱哥俩谁跟谁呀。”他虽然面上带笑,却显得愈发丑陋,着实令人厌憎,但见他又向那姓齐的弟子道:“瞧我这记性儿,光带酒却忘了拿两个杯子来,你快给我寻两个杯子来。”

    姓齐的弟子笑道:“吴副都讲稍后,我这便去取。”话音刚落,便即走了出去,却暗中竖起耳朵偷听里面都讲了些什么,其实不仅这名姓齐的弟子在暗中偷听,还有数名看守大牢的弟子亦随之竖起耳朵,闻听里面动静。

    轩辕齐光料知文试中的勾当,尉迟德开多半脱不了干系,可掌门又无甚凭证,便只得将管理试卷之人分别关押,凡是有人欲要入内探视,尽皆不必拦阻,且命看守大牢之人暗中监视。

    轩辕齐光已然尽心竭力,只可惜尉迟德开早有防备,此番遣吴俊驰入得大牢,并非是要他行那杀人灭口之举,且又事先叮嘱外甥如何才能不露破绽。

    这正是:佞道宵小颠作祟,倒置黑白不留痕。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章 弃卒保将颠黑白(1)

    第七十二章

    弃卒保将颠黑白(1)

    吴俊驰知晓牢狱中或许有人监视,便即抬高了声音,说道:“薛老弟放心吧,我去瞧过你的家人了,他们过得甚好,我还给他们送了些银钱。”他一面说着,一面望门外,又从怀中掏出竹简,接着续道:“这是你内人托我捎来的书信。”薛竞将那竹简展开之际,忽见其裹夹着一柄匕首,似在灯火之下透着丝丝寒光,使得其背心直冒凉意。

    “酒盏来喽。”薛竞闻听这话,便复又将匕首卷入竹简,那姓齐的弟子三步并作两步走,推开牢房大门,将两个酒盏放在桌案之上,接着说道:“薛书吏既得了嫂子家书,怎么不打开瞅瞅?”

    吴俊驰瞧他并无离去之意,不由皱起了眉头,心道:“这厮竟敢盯老子的梢儿。”言念及此,当即呼喝道:“薛老弟有信笺,你这鸟人杵着作甚,是要瞧他家婆娘私房话,还是要老子给你敬酒?”

    姓齐的弟子见他全没好气儿,又不敢出言得罪,只得讪讪一笑,说道:“小人只是怕招呼不周,要不您二位先喝着,有甚事情只管言语。”吴俊驰道:“没甚事情,你先下去。”

    那姓齐的弟子俯首出屋,待得将牢门掩住,便轻轻啐了一口,心下暗道:“什么东西,你无非仗着有个好舅舅,可恨老子既无银钱孝敬,亦无甚好门路,方才得个看守大牢的苦差事,那尉迟德开要是我齐赖的舅舅,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这姓齐的弟子名唤齐赖,他平素亦是如此自怨自艾,这当儿观瞧吴俊驰深夜前来,知晓那厮定然有些勾当,便即躲在门外墙根儿处,侧耳窃听,心下暗忖:“待我当真攥住把柄,定要得些便宜。”

    吴俊驰自晓不可提那些欠妥言语,但见他高声说道:“薛老弟,咱们一天到晚为本派操劳,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人冤枉。你要是当真做了调换弟子试卷的事情,那便一定要认,要是没有做甚勾当,那宁可死了也不能受人冤枉。”薛竞隔得半晌,方才轻叹一声,道:“吴副都讲的意思在下明白”

    吴俊驰瞧他闪烁其词,便即轻哼一声,心下暗道:“你这厮明白是明白了,可不要到时候怂了,看来我还是得将舅舅教的言语,统统讲给他。”言念及此,竟自捶下桌案,接着说道:“没想到掌门竟然如此相待自己人,他又无甚凭证,便将你收卷之人押入大牢,老子真他娘替你心寒,你此番含冤入狱,家里头的日子可得怎么过。”薛竞闻言暗忖:“我此番如向掌门招供罪行,依照派中规矩便要住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家里便没银钱开销了。”

    吴俊驰瞧他默不作声,虽觉不大耐烦,却只得强行忍住,接着煞有介事地续道:“其实只消比对字迹,便可知晓有没有人调换过试卷,你说字迹都一样,怎会不是天志帮那小妮子写的。今日吕母那贼婆娘竟还相助天志帮血口喷人,硬说我们既能调换试卷,便能模仿旁人字迹,似这等婆娘真他娘混账!”

    薛竞心道:“你说这些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当初正是你给了我五百两纹银,要我换掉天志帮大小姐原先所写试卷,现下竟说得好似受了冤枉。”言念及此,竟自冷言冷语道:“做人颠倒黑白,便不该有甚好下场。”

    这番话正是要指桑骂槐,出言讥讽吴俊驰,可齐赖在牢房外面偷听,尚不知晓其中深意,只道薛竞当真受了冤屈。吴俊驰斜歪嘴角,鼠目微透阴森寒意,随之打个哈哈,接着说道:“本派中人凭甚要调换姚大小姐的试卷,那样一来能有甚好处,掌门竟还要详查,真他娘徒耗工夫。”薛竞心道:“前些时日,分明是你来寻我,之后言说轩辕派及天志帮的势力不相上下,尉迟长老甚为忌惮,这才不愿姚大小姐拜入总坛。你还说有个唤作刘嘉名的小子,他家货物曾遭天志帮劫夺,此番为报私怨,特意给了尉迟长老一笔银子,求他相助斡旋,要天志帮大小姐无法通过文试。姚大小姐的试卷写得极好,正是你要我临摹她的字迹,随后调换了那三张试卷。唉,也怪我忌惮尉迟德开的权势,这才犯下过失”

    他正自如此思忖,吴俊驰一面伸出食指沾上酒水,随后在桌上写起字来,一面装腔作势地道:“掌门尊上也实在太过多疑,他这么一查到底,如果将某个人给冤枉了,再揪出来一批人跟着受牵连,轩辕派千百年来的清誉便全毁了,到时候看咱们这位‘英明神武’的掌门往后如何去见祖宗。”薛竞盯着桌面,但见吴俊驰在桌案之上写道:“群雄面前以死明志,否则家人性命不保。”

    薛竞盯着那十六个字,登感头皮发麻,直瞧得喘不上气来,随之思忖半晌,悲叹一声,道:“我薛竞蒙受冤屈,不知往后谁来照应我的妻儿老小。”吴俊驰道:“薛老弟不用客气,只要你为本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且又光明磊落,并无徇私舞弊之事,派中人物自会赡养你家老小。”

    薛竞心道:“看来我如若不死,尉迟德开这些畜生定会伤害我的家人,好个为本派‘死而后已’,无非是要我替你们这些奸贼卖命罢了。”言念及此,不由苦笑数声,说道:“我薛竞堂堂正正,宁肯以死明志,也不能失掉清白。”

    吴俊驰自得一笑,转而惺惺作态,出言相劝道:“掌门明察秋毫,定会还你个公道,薛老弟可莫要想不开呀。”薛竞道:“我明白,在下受了冤枉,还望你们念及同门之谊,照顾好我的家人。”

    吴俊驰顿觉心下一宽,高声说道:“掌门定会还你个公道,我素来敬重小老弟的人品,相信你绝不会做那些违反派中门规的事情,这才来牢中看你。”话到后来,满脸堆笑,接着续道:“咱们不要总提这些事情了,本副都讲敬你一杯。”

    薛竞只自顾自地连饮闷酒,不再理会对方,两人又饮过片刻,吴俊驰将在桌上所写文字抹去,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薛老弟歇着,我先告辞了。”薛竞也头都不抬,吴俊驰登感对方怠慢,却又不敢发作,随之悻然拂袖,转身离去了。

    薛竞愁对孤灯独饮,眼见桌案之上虽有美味,却只存虚席同享,不由心下暗忖:“当年娘给我取名‘薛竞’,只愿我往后跟这世道争上一争,莫似父亲那般做了孝廉,却因出身寒门,只能在官场中谋个虚职,家里人也要跟着过清贫日子。可我拜入轩辕派总坛,跟随尉迟德开这么多年,不过是个正八品,钱没挣多少,命倒是搭上了”

    薛竞如此自嘲一番,随后从怀里掏出吴俊驰所捎信笺,但见其上写道:“吴副都讲亲赠纹银五百两贴补家用,公婆为此深表感怀。我等在山下安好,夫君毋须挂念,唯望你大展宏图。”

    薛竞读过信笺,竟自苦笑一声,随之暗忖:“吴俊驰又给了五百两,如此我便有了纹银千两,足够家人一辈子锦衣玉食了。”言念及此,便将信笺一角递至油灯火苗上,使其燃将起来,随后投入了屋火盆中。

第七十三章 弃卒保将颠黑白(2)

    第七十三章

    弃卒保将颠黑白(2)

    牢房中残简昏灯伴浊酒,寒门小吏熬长夜,齐赖领着两名看守牢房的弟子入得牢房,接着说道:“薛书吏,时辰快到了,这便随我等到天都宫去吧。”薛竞缓缓起身,正欲随众人前往,而齐赖刚好瞥见火盆中尚有残简,便要另两名看守牢房的弟子先行,随后将那残简拾起观瞧,不由面现喜色,心下竟自暗忖:“吴俊驰给薛竞家里送过银子,往后我要是有所升迁,这片残简便不给旁人了”

    辰时初刻未至,总坛正七品以上文武均在天都宫内整齐排列,静候掌门到来,此间本是派中文武议事之所,平素不许外人靠近,可这日数不尽的江湖群豪已站在大殿门外。程鸿渐已然听闻小妹妹文试之事尚无定数,便先一早赶至蓁蓁所住别院,随后陪她一同到得天都宫;谭媛本欲陪同蓁蓁,可她腿伤未愈,姚蓁蓁不愿对方颠簸,方才不允谭媛跟来;而刘嘉名唯恐文试波复又牵连自身,况且他已不知晓该当如何自处,便只得去寻易巧倩油腔滑调一番,领她到城中游玩去了。

    “掌门尊上到!”通传弟子高呼过后,宫内高手闻声齐拜道:“黄帝乘龙千古流芳,天都轩辕造福万民。”

    轩辕齐光郑重入座,接着瞧向尉迟德开,出言相询道:“本派千年以来为何要如此朝拜,师叔可否跟大伙说说?”尉迟德开心下暗道:“这话还用问吗?”他虽如此作想,倒也并不怠慢,当即回道:“回禀掌门,我等之所以要如此朝拜,一是为了表达向掌门的敬意;二是歌颂上古黄帝之功;三是为了彰显本派造福万民,可堪武林正道之首。”轩辕齐光道:“这话倒也不错,只是并不尽然。”转而向薛竞道:“薛竞,你也说说看。”

    薛竞眼见掌门忽而相询自己,便觉掌门此举该有深意,随即拱手回道:“属下不知,恭请掌门指点。”轩辕齐光瞧渐蓁恰在大殿门外,便即说道:“程鸿渐及姚大小姐与今日之事甚有干系,这便请他们进来吧。”渐蓁上前施礼,轩辕齐光慈和说道:“你俩不妨说说看。”

    诸多围观豪杰只道轩辕齐光入座之后,便会好生审讯起来,不料他却将话题扯到了朝拜上,登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程鸿渐回道:“弟子觉得这样参拜,是为了要大伙牢记造福万民。”

    姚蓁蓁颔首说道:“我也这般想,上古黄帝在世的时候,全心全意为老百姓着想,后来打败了可恶的蚩尤,要老百姓过上了天下太平的好日子,这才千古流芳,而轩辕派既是黄帝开创,派中先人要后辈弟子这般朝拜,自是要大伙谨记继承黄帝遗志,往后为黎民百姓造福。”

    程鸿渐生性纯善,先前听段峰讲过民间疾苦后,便萌生造福百姓的念头,这当儿有感而发,方才如此作答,而姚蓁蓁已瞧出掌门心思,便也如此答复,但瞧轩辕齐光轻叹一声,随后说道:“这二人虽是孩童,都能明白此中深意,而总坛中不知有多少老辈弟子,只将朝拜当作山呼万岁的奉迎之事了。”

    尉迟德开闻听此语,心下暗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跟师叔说教了。”他正如此作想,轩辕齐光接着续道:“先掌门李修德在世时曾告诫齐光,本派之所以能有今日之威,并非依靠武功如何高深,而是本派素来要大伙一心为公,才会使得天下归心,万民称庆。倘若派中变得私欲横流,则非但迟早倾覆,覆巢之下亦无完卵。”

    诸多豪杰均感叹服,尉迟德开一面听着,一面暗忖:“你倒是一心为公,可这世上又有几人做事能不为自己着想,似你跟我师兄那样活着,还有个什么趣味?老夫只是赚了些好处,偌大的轩辕派岂会当真轻拂,真他娘危言耸听。不过天志帮声势滔天,委实跟本派不相上下,他们的大小姐要是又学到了本派的高深武功,那才有你后悔的时候。”言念及此,便即说道:“先掌门所言固然不错,可他这些话又跟天志帮污蔑本派声誉之事有何干系?”轩辕齐光并不回答,随后反问道:“尉迟长老,本掌门问你,昨天晚上你可遣吴俊驰到得牢中,探视薛竞去了?”

    尉迟德开眼见众人瞧向自己,既不敢否认也不愿承认,便只得轻描淡写道:“这件事情掌门应该去问我外甥,却来问老夫作甚?”

    吴俊驰走出班列,接着说道:“启禀掌门,属下昨日见好友薛竞平白无故地进了大狱,不由生出同情,这才到牢房给他送了些酒菜,可是可是属下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还望掌门明察,并非是舅舅让我去见薛竞,是”他见掌门目光如炬,一言不发地注视自己,不由得惧意更增,话到后来,竟自有些吞吐,随后瞄向尉迟德开,强自定神道:“属下自己要去。”

    昨夜吴俊驰离开大牢后,便有弟子将其探视薛竞之事报与了掌门,但他们并未听出吴俊驰所说言语有何不妥,是以均说吴俊驰只是探望好友,并非商量如何捏造口供。饶是如此,轩辕齐光也瞧出其中必有蹊跷,便打定主意旁敲侧击,欲要寻出尉迟德开等人破绽。

    这当儿有些江湖豪杰虽觉吴俊驰所讲言语尚算合理,却见他闪烁其词,心下自是不信,尉迟德开观此情形,竟自讪讪一笑,道:“大伙都听到了,老夫的外甥不过是探监而已。本派弟子平白无故地受到诬陷,遭受牢狱之苦,我外甥心生同情,方才前去探望,这究竟有何过错,而本派无辜落狱的弟子又有何过错?本长老以为”

    尉迟德开尚未说罢,人群中有一女子凄厉长笑,接着说道:“监院长老颠倒黑白,当初你在我跟灵均面前也是这副虚伪的嘴脸,你这厮真是个该挨千刀的畜生。”尉迟德开瞧向那女子,眼见她虽轻纱罩面,声音却依稀可辨,不由既惊且怒,随之指向那女子,厉声呼喝道:“好你个柳依依,你这个弃徒竟还敢到总坛撒野!”

    柳依依轻哼一声,道:“我偏要来总坛,你们快将楚灵均还我,不然老娘与你们没完!”且说自从楚灵均坠崖之后,柳依依始终觉得对方尚在人世,今日柳依依便趁自身伤势好转,混入总坛探寻楚灵均下落,偏巧碰到天都宫会审之事,随之瞧见尉迟德开的嘴脸奸恶,登感心中恨意难以压制,方才破口骂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弃卒保将颠黑白(3)

    第七十四章

    弃卒保将颠黑白(3)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林惠然走出班列,凄然相劝道:“依依,你听姐姐一句劝吧,灵均已经去了,不要再耽误自己了”

    柳依依瞧她星眸含泪,心知对方并非妄语,可她还是不愿接受这等实情,随之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胡说,定是定是你将灵均藏起来了,快将他还我!”

    尉迟德开疾言厉色道:“来人呐!将这个孽徒给本长老拿下!”话音刚落,数名弟子拔出腰中佩剑,齐朝柳依依攻去。程鸿渐替柳依依求情道:“柳师姐也怪可怜的,求尉迟长老放过她吧。”尉迟德开愤愤斥道:“你的事情老夫尚未清算,竟还敢替旁人求情。”

    程鸿渐正欲再说,柳依依猛地使出“鸳鸯连环腿”,接连踹翻两名弟子,随即足运轻功逃开了,跟随姚蓁蓁的天志帮护卫观此情形,均自齐声叫好,任义轻捋胡须,并不作甚言语。

    那几名擒拿柳依依的弟子正要追赶,轩辕齐光朗声说道:“不要追了,权且由她去吧。”那几名弟子依命收剑,尉迟德开轻撇鸿渐,又向掌门道:“老夫早瞧程鸿渐说的话不可信,你看他身为本派弟子,竟为一个弃徒求情,简直天生吃里扒外。”

    姚蓁蓁自不愿鸿渐受这等言辞轻慢,当下接过话头,说道:“柳依依毕竟曾是本派弟子,小哥哥想着大伙不该同门相残,这才求监院开恩,能跟吃里扒外扯上什么干系。”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道:“姚大小姐这般亲昵称呼,看来你俩着实甚好呀。”转而又向轩辕齐光道:“依老夫所见,姚大小姐的试卷并未被调换过,而程鸿渐先前拿出三篇文章,说是姚大小姐考后默写,此事分明是这小子有意扯谎,掌门也不必再审了。”

    天志帮众护卫闻言哗然,任义兀自静观其变,程鸿渐当即说道:“我没有扯谎,弟子都是如实讲的,你们你们冤枉我倒不要紧,可我觉得考官们看到的试卷,定然不是蓁蓁写的”程鸿渐平素不善言谈,这当儿又感焦灼难免略现语塞。姚蓁蓁观此情形,心下暗道:“小哥哥被人冤枉,可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澄清自己,还是在为我着想”

    尉迟德开轻哼一声,道:“好个‘如实讲’,文试都结束了,你竟还要将这小妮子的试卷收下记背,你倒甚喜专研学问哪。我看定然是你扯谎,还不如实招来!”他话到后来,语气近乎诃责,其神色更似县大老爷审讯一般,直使班列中的高手打个寒噤。

    程鸿渐强定心神,正色说道:“我着实没有扯谎,我瞧蓁蓁文章写得好,便欲有些借鉴,你跟任副帮主动手时,那些卷子也落得遍地都是,后来皓轩师父劝架摔倒了,我便要上去扶他,这才瞧见一张试卷,上面写的便是姚蓁蓁三个字。”

    尉迟德开双目瞪视,厉声呼喝道:“胡说八道!五名总坛弟子全因你这小子扯谎,才被关进大牢,受这无妄之灾。你要是承认姚蓁蓁跟你事先商量好如何扯谎,本长老既往不咎,不然你休想拜入本派。”

    程鸿渐平白受此恫吓,心下虽觉委屈,却也并未退缩,当即说道:“我没撒谎,我宁肯不入轩辕派也还是这么说,考官们看到的试卷绝不是小妹妹写的!”话音刚落,竟自昂首而视,随之暗忖:“看来我会被赶出总坛,无法修炼那些高深的武功了,也没法子跟巧倩妹妹、刘大哥他们在一处了。”言念及此,不禁面现黯然。

    尉迟德开正欲发作,秦皓轩走出班列,出言说和道:“师叔息怒,依弟子看来,程鸿渐所说应是实情,姚大小姐的试卷兴许真被换过。”尉迟德开出言轻斥道:“哪个能闲着没事,擅自调换了姚大小姐的试卷,倒是给本长老寻出这厮来。不然身为本派监院,绝不会放过这臭小子。”

    姚蓁蓁本来不愿争执,可她眼见尉迟德开这般呼喝鸿渐,便即说道:“到底是谁换了弟子的试卷,掌门自然会帮我们找寻的,我跟鸿渐哥哥如若寻出来,只怕监院长老是不会认的。”

    尉迟德开微一蹙眉,心下暗道:“莫非这妮子还知晓是谁调换了她试卷?”正作此想,御阵长老魏德韬打个哈哈,随后出得班列,瞧向尉迟德开道:“天志帮大小姐所言不差,师叔又何苦为难两个孩子。再说掌门便在此节,诸般事物自要听从掌门尊上的号令,师叔理应允准掌门公断才是。”

    尉迟德开直涨得满脸通红,随后朝轩辕齐光拱了拱手,悻悻说道:“掌门勿怪,师叔见本派平白受到诋毁,心里头着实气不过,还望师侄见谅。”轩辕齐光道:“师叔不必妄下断言,待本掌门问过薛竞,再做评判不迟。”

    薛竞闻听此语,心下难免嘀咕,他正惴惴不安之际,轩辕齐光出言称赞道:“本掌门虽与你未见几面,却知晓你的书**底甚好,派中怕是没有几人能够及得上你了。”他这话说得犹似闲谈一般,薛竞端的始料未及,随之定了定神,躬身回道:“掌门谬赞了,属下不过八品小吏,区区书法不值一晒。”轩辕齐光道:“书法好不好倒跟品级高低并无关联。本掌门还听闻你极善临摹旁人字迹,经你模仿过的字,如若拿给被你效仿之人观瞧,那人也会分辨不出,不知是也不是?”

    薛竞思忖片刻,接着说道:“弟子是会临摹些书法,可这技艺没有那般神乎其神,不过是同门抬爱罢了。”魏德韬已然瞧出掌门师兄何故如此相询,便即自得笑道:“薛竞,你也不必谦虚,你倘若没有真本事,大伙也不会如此传言了,看来你要是想临摹哪位新进弟子的字迹,那也必是手到擒来了。”尉迟德开铁青着脸,说道:“魏师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强给同门定上罪名吗?”

    耿打个哈哈,从班列末尾走出,接着说道:“我师父只不过随口问问,尉迟长老何必发那么大火,您既身为监院,旁人有罪无罪,自是全由您来定夺。”尉迟德开正欲诃责,刘秀亦从班列末尾走出,随之朝尉迟德开拱手道:“弟子位卑职轻,本来不便言语,只不过我瞧鸿渐毕竟是个孩子,且他所言不似作假,尉迟长老无甚依据,也不该断言鸿渐是在扯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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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201/ 第一时间欣赏鸿渐于磐最新章节! 作者:徐鸣辰所写的《鸿渐于磐》为转载作品,鸿渐于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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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磐介绍:
所谓“鸿渐于磐”源自《周易·渐卦》,原文写道:“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这句话大意是指鸿雁在高空翱翔,迁徙途中看似缓慢,可那群鸿雁循序渐进,便会寻得适合栖息的磐石,享有丰美食物。世人集众缘所生,我辈芸芸众生自幼便会如鸿雁般寻觅栖息之所,沿途既会历经风雨叹沧桑,亦会观瞧过春花秋月无限好,而我将这部武侠小说如此定名,便是要以鸿雁寻觅栖息之所为象征,从王莽篡汉讲至光武中兴,谱写出世间诸般情、义、争、悟,笑谈芸芸众生相,正如清明上河图悠悠铺展,逐步刻画出生活景象以及各色人等。本作品自2015年9月创作,已逐步刻画出刘秀、阴丽华、程鸿渐(男主)、姚蓁蓁(女主)等难以计数的风云人物,并于18年十月问世。鸿渐于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鸿渐于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鸿渐于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