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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鸣辰     鸿渐于磐txt下载     鸿渐于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青楼翠玉美人娇(4)

    第四十五章

    青楼翠玉美人娇(4)

    柳依依在轩辕总坛受过刑责,本该好生将养,当下却在这城中游荡,任由凄凄夜雨浸打伤处,使得新换衣衫复又血迹斑斑。有些行人瞧她这副摸样,便赶忙远远避开,竟自侧目而视。柳依依杏眸无神凄魂销,惟觉昨夜情景依稀浮现。

    且说昨日柳依依在总坛挨过刑责,竟自昏晕过去了,轩辕齐光命人将其抬入派中医馆疗伤。如此这般到得深夜,何芳及李芸两名女弟子留守医馆,两人闲来无事,便在柳依依屋外榻上坐了,评议起日间之事。

    那何芳先将楚灵均嘲弄一番,随后说道:“柳依依这贱人丢尽了本派颜面,还累得咱们在此守夜。”话音刚落,李芸便即接口道:“当年柳依依与你我同拜一名都讲,谁料想八年过后,她竟被楚灵均收了做徒儿,敢情是这小贱人甘愿卖身子。”

    何芳轻哼一声,道:“这贱人平素瞧着羞怯,定是装给那些男人看的。你瞧她多不要脸,我要是碰上这等事,早羞得钻到地缝里去了,而她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跟师父的**丑事大肆宣扬,还提了好些爱慕师尊的言语。哎呦,当真羞死人了。”

    李芸尚自幸灾乐祸,随即轻佻笑道:“可不是嘛。柳依依都被楚灵均推下山崖了,到最后竟然还想着要救那个臭男人,活该脸上留疤。”

    倘若乐康尚在此间,定会阻止那两名弟子乱嚼舌根,可他不知待得依依醒转,该当说甚言,又瞧对方性命无碍,便回入自己房中去了。那两名女弟子如此搬弄是非,却不知柳依依早已醒转,正自听着那些轻慢言辞,惟觉心如刀绞。

    转眼间夜声人静时,何芳及李芸均自沉沉睡去,柳依依强忍疼痛,缓缓下得床榻,行至那两名女弟子身前,伸指疾戳同门穴道。待得她们惊醒之际,浑身上下已然动弹不得,何芳正欲惊呼,柳依依便即点中对方哑穴,随即拔出对方所配长剑,愤懑斥道:“大伙本是同门,可你们出言如此恶毒,竟不顾半点情义。”李芸颤声哀求道:“依依求你饶过我们这次吧往后往后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话到后来,不由失声啼哭起来。

    柳依依戳中李芸的哑穴,随后轻哼一声,道:“你适才说我脸上活该留疤,我便也在你们的脸上划下几道疤来,瞧你们往后如何见人。”说罢,便即举起手中长剑。在她们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随后强撑着下山去了。柳依依原本是派中弟子,总坛放哨的弟子又不知她砍伤同门,便未上前阻拦,而那两名女弟子直至翌日才被发现。

    四下里无边丝雨细如愁,柳依依这当儿已然气力不支,复又昏晕过去了。秦妙红观此情形,竟自心头一紧,脱口说道:“哎呦,那不是在祭祀大典上撒泼的女子嘛,看来快要不行了。”刘嘉名唤了两名教中弟子,随后吩咐道:“那女子或许有些用处,你们快将她抬进去,随后寻个郎中给她瞧瞧。”话音刚落,其中一名幽天部弟子将柳依依抬入前院客房,另一人当即寻郎中去了。

    刘嘉名领秦妙红回入后院小楼中,随后命旁人退下,接着轻摇手中折扇,向那姬人说道:“祭祀大典那日,你原来也在啊。”

    秦妙红摇晃着杯中佳酿,当下轻佻一笑,道:“轩辕派祭祀大典那日,我曾轻纱罩面,观瞧好戏来着。姐姐可亲眼瞧见了,你那身法着实好快,要不是你躲闪灵活,只怕早被楚灵均斩杀了。”话音刚落,刘嘉名手执折扇,径朝秦妙红酥酪酪的奶儿戳将过去,那姬人踹翻桌子相隔,随即跃开数步。刘嘉名原本并未施展劲力,他瞧秦妙红既已躲开,反倒运足功力,将那桌子戳了个透明窟窿。秦妙红心头一颤,随即强自镇定,出言轻嗔道:“少主好坏哟,说起来姐姐也算你娘亲,竟然还来偷袭妾身。”刘嘉名干笑两声,道:“此番你已有了防备,来陪我比划比划。”

    秦妙红并不怎生服他,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嘤咛一笑,道:“那少主可莫要哭鼻子,在你老子面前说我不是。”刘嘉名轻摇手中折扇,随即打个哈哈,道:“不会,不会。倘若你要哭鼻子,本少主绝不拦着。”秦妙红屈身微拜,接着说道:“那妾身可要得罪了。”话音刚落,忽而荡起红绫,径朝对方疾拂而去。

    刘嘉名早有防备,当即侧身避开,随之迈个箭步,挺扇撩向姬人下颏。秦妙红忙朝后仰,转而轻迅腾挪,疾使红绫回转,便欲缠缚其颈。刘嘉名并不闪避,秦妙红只道他武功不济,岂料手中红绫刚刚缠住其颈,对方便似孔雀开屏般展开折扇,顺手挑断红绫,随后退将开去,自得笑道:“你还送我围巾。”随后执起颈间所缠红绫,凑过去嗅了嗅,接着续道:“这红绫好香好香。”秦妙红道:“少主既喜爱红绫,妾身手中这半条也送你便是。”说罢,便将手中那大半条红绫捧出,待得刘嘉名伸手接过,那姬人左掌倏出,直击对方面门,右手食指疾探,便欲戳其穴道。

    刘嘉名当即绕至对方身后,单手扣住她右腕的脉门,左手扇尖抵住那姬人腰间,随后说道:“我晓得你定不服我,本少主这武功可没练到家,万一失了分寸,累得你香消玉殒,也不知爹爹会怎么骂我,要不我试试?”说着,便将对方脉门叩得更紧了,手中折扇亦向前微递。

    秦妙红观瞧自身难以匹敌,便即卖起乖来,说道:“少主弄疼妾身了,这倒颇像你老子,竟不晓得怜香惜玉。”刘嘉名道:“这会子怎么不自称姐姐了,昨日我跟楚灵均恶斗,你却不来相助,是不是指望着我为本教丢掉性命?”

    秦妙红虽已落败,却尚自心绪未乱,当下轻佻笑道:“我这武功可远不及少主,倘若出手相助,只怕拖累了您。”刘嘉名轻哼一声,道:“你倒会寻由头,我可是老爹唯一的儿子,往后可要继承他的衣钵,我要是有半分闪失,家父岂会饶你,毕竟他平素只将美女当作衣裳穿。”

    秦妙红登感对方所言颇有道理,随即说道:“妾身自会扶保少主。”刘嘉名笑道:“那你是我姐姐,还是本少主的属下?”秦妙红出言嗔怪道:“少主好不识逗,我着实年岁稍长,这才自称姐姐。往后在您面前,妾身自称属下便是了。”

    刘嘉名闻听此语,方才权且作罢,随后说道:“毕竟职司上尊卑有序,咱们总该有些规矩。”秦妙红道:“少主有甚吩咐直言便是,何必这般粗辱。”话到后来,摇首轻笑,接着续道:“那天志帮大小姐要在轩辕派修炼武艺,此事难免对本教不利。”

    刘嘉名轻摇折扇,道:“这天志帮自居名门正派,我忧心这两家往后会结为同盟,也怕那天志帮习得了轩辕派的武艺,增强了自身势力。”秦妙红微微颔首,说道:“正是,不知少主有甚计较?”刘嘉名道:“先命本部教众打探下姚素封闺女的住处,之后我再遣人将她捉了,这样天志帮还不得供我驱策。”秦妙红道:“此事定然凶险,妾身跟少主肩负大任,不可暴露了身份。”刘嘉名闻听此语,当即打个哈哈,道:“本少主不会要你枉送性命,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我会遣本部的幽冥四鬼行此勾当。”

第四十六章 青楼翠玉美人娇(5)

    第四十六章

    青楼翠玉美人娇(5)

    翠玉轩诸事暂不絮烦,话说翌日五更未至,程鸿渐遵照掌门之约,先行到得那仙人把洞门之处的石室,燃起了一盏油灯,又将所备早膳摆于桌上,随后便欲温故掌门昨日所传招数,但见他立于其中一尊铜人身前,将所修招数的诸般变化演练起来。

    不知不觉间,熹微晨光映入洞中,掌门亦随之踱入洞中,正碰见那孩童勤修苦练,当下驻足观瞧,随后说道:“这几招练得有些模样。”程鸿渐闻听掌门言语,当即上前参拜,接着说道:“弟子备了些膳食,您且用上一些吧。”轩辕齐光慈和应承了,又瞧桌上油灯尚自燃着,随后说道:“看来天还没亮时,你便过来了,为何要到得这般早?”程鸿渐递过一块糕饼,恭谨回道:“弟子曾听爹爹提过张良路遇黄石公,对方要他下河捞鞋,随后约定了重会之期,而张良便提前到了。”

    轩辕齐光亦知这段典故,当即说道:“这是张良纳履的典故,那黄石公观瞧张良为人贤良,还将《太公兵法》传给了他。”程鸿渐道:“爹爹常教我尊师重道,掌门既要传授武功,我便该早来些。”轩辕齐光颔首道:“张良乃是汉初三杰,曾替大汉高祖运筹帷幄之中,此人居功不傲,我素来敬重得紧。”话音刚落,正瞥见鸿渐鞋底裤脚沾了些泥巴,当下思及昨夜细雨稍至,山路自是较之以往难行,随后要他也吃些了糕饼,转而食指微动,将桌上油灯熄灭了。

    两人用过早膳,轩辕齐光便即询问起昨日所授,随后说道:“昨日我所教穴位,你尚且只认了个大概,为何今日认穴如此精准?”程鸿渐莞尔一笑,道:“弟子昨日向皓轩师父借了本穴位图谱,依照掌门所授好生参详过了。”轩辕齐光道:“甚好,今日起我再教你几招,你且尽力攻来。”

    程鸿渐依命疾攻,他习武虽不过数月,可他每日依照段峰所授稳扎马步,又服用过金翅大鹏健体丸,现如今气力大增,出招自是迅捷,而对方稍拂衣袖,便即轻飘挡开了。掌门招架之际,尚自说道:“我昨日所授尽是水行诀中的招数,你也将这几招的变化掌握了,可俗话说‘水来土掩’,我现下以袖作棍,所使的便是土行诀中的招数,你这当儿莫要停滞,悉心观瞧我使的这几招。”言下恰似平常论道,极为气定神闲,但见掌门接着续道:“两膀轻松头顶悬,腰轴转动运丹田。气通两肋土掩水,力发章门似涌泉”

    轩辕齐光共传授了数十句口诀,当下反复吟诵,程鸿渐一面攻势不歇,一面用心领会掌门所授。那二人对练过罢,轩辕齐光问道:“适才我所言及的心法,不知你能够记住多少?”程鸿渐沉吟须臾,转而歉然一笑,道:“弟子弟子并未记住多少,不过我觉得掌门所提,该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嘱咐我施展此等武功时,定要善于变化。”轩辕齐光道:“我所述口诀中,着实包含些相生相克之理,其实诸多口诀不可死记硬背,定要融汇贯通,我且给你逐句细解。”

    程鸿渐平素虽不善记背,却甚愿悉心琢磨,他凡遇不懂之处,便即恭谨相询,而轩辕齐光倒也不厌其烦,如此给他堪堪讲至正午,随后又传授了数招棍法。

    程鸿渐如此这般修炼了两日棍法,轩辕齐光复又瞧他演练一番,随后说道:“我所传授的棍法你领会了,往后你可自行修炼,如此便可通过武试了。”程鸿渐闻言甚喜,当下拱手拜道:“多谢掌门指点,您的大恩弟子定当定当”他本欲提“涌泉相报”之类的言语,可话到后来登感语滞,不禁轻叹一声,接着续道:“掌门的武功深不可测,且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弟子身为无名小辈,真不知该怎样报答才好”言下暗自羞愧,甚显歉然。轩辕齐光微微一笑,道:“你只需用所练武艺行侠仗义便是,我倒不必什么回报。”程鸿渐当即回道:“弟子定会行侠仗义,造福百姓。”他平素便有此愿,是以这话应得甚是干脆。

    程鸿渐随掌门走出洞外,眼见空中残阳如血,四下景致甚美,不禁暗忖:“只可惜巧倩妹妹尚未见过此等景致。”正感黯然间,轩辕齐光说道:“今日是二月十一,距本派大试还有些时日,我且领你下山。从明日起,本掌门欲领入室弟子修炼数日,你可自行到此练功。闲暇之时还要翻阅儒、道、墨三家的经典篇章。”程鸿渐拱手应道:“弟子领命。”

    轩辕齐光复又想起一事,不由略现忧色,当即问道:“你可否会琴棋书画四艺?”程鸿渐回道:“弟子在家时,父亲曾请人教过我一些。那琴、书、画三艺弟子着实练得不好,不过我颇喜棋艺,闲来无事时,我还会自己陪自己下棋。”轩辕齐光笑道:“如此甚好,从棋道中,能够瞧出一人资质,而本派大试之时,新进弟子要从四艺中选取一项与旁人较量。你既有些棋艺,便可跟旁人比试象棋。”程鸿渐笑道:“多谢掌门指点,弟子定会谨记吩咐。”

    程鸿渐拜别掌门过后,便到了巧倩所住之处,不过他并未遇见巧倩,转而又去探望下秦皓轩,方才回屋将歇。

    屋中诸人尚自熟睡,程鸿渐悠然醒转,望着月光如霜,竟自凝在床头,随之暗忖:“这两日没见到巧倩妹妹,也不知她过得怎样。现下天还未亮,我若这般过去了,定会搅扰她睡觉的。”

    如此这般过得片刻,程鸿渐复又暗忖:“左右现下无事,我不如先到石室中修炼武功,待得天亮后,我再去寻她。”言念及此,便即提起灯笼,轻步踱出屋舍,朝那石室去了。途中山路险峻雄奇,程鸿渐行得一阵,随后遥见名小妮子蹲伏在道上,观其背影不过六七岁年齿,正是髫年女童,又瞧她尚自手捂足踝,定然遇到了些许难处。鸿渐观此情形,自是有心帮扶,随之上前相询道:“小妹妹怎么了?”

    这正是:萍水相逢天都上,春悄夜迢遇髫年。明月遥望蓬莱女,稍牵云纱做羞颜。欲知那小妮子是甚人物,又究竟缘何在此,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章 云巅力战相扶将(1)

    第四十七章

    云巅力战相扶将(1)

    天都峰临近峰顶处过于陡峭,左近并无房舍,这当儿夜色尚浓,自是人迹罕至,那髫年女童忽而闻听身后有人招呼,不禁身子一颤,竟而掩面相求道:“求你别吃我,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再说我也不好吃”言下虽显忐忑,其音却犹若环佩声动脆玎,然梦怀云追月,极是婉转悦耳,且又甚为娇嫩。程鸿渐莞尔一笑,当下温语道:“小妹妹莫要害怕,我不会伤到你的。”

    那小妮子侧身稍回顾,却依旧手捂娇颜,仅只缓缓岔开左手的中指及无名指,略睁桃花明眸善睐观瞧,随之放开了两只纤纤柔玉手,欣然笑道:“我在祭祀大典上见过你,当时小哥哥恰好在我旁边,而我坐在粉帐小轿里。”

    程鸿渐当即忆起那粉帐小轿,接着将那小妮子扶起,脱口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在轿中替我担忧来着。”那小妮子喜道:“小哥哥还记得。”

    程鸿渐点了点头,接着续道:“我有个同伴唤作易巧倩,她还瞧你那轿辇甚是好看来着。”那小妮子温婉浅笑,随后说道:“我先前隔着帷幔瞧出来啦,往后我可邀她同乘小轿。”程鸿渐闻言甚喜,当即说道:“那我便替她多谢你了,这会子天还没亮,小妹妹为何会到这里?”

    那小妮子桃靥生娇憨,随之嘻嘻一笑,说道:“我听闻峰顶景致甚美,便要上去瞧一瞧,可此间山路崎岖得紧,我不仅绊了一跤,所携的灯笼也熄灭了。”程鸿渐俯下身子,悉心查看对方足踝,随后轻舒长气,温言说道:“还好没有摔伤,你该当跟我一样,都是本派的新进弟子,我这便送你回舍馆将歇吧。”

    那小妮子自不愿折回将歇,且又观瞧鸿渐良善,正欲相邀为伴,便即出言相求道:“我无甚大碍的,小哥哥既然也要上山,干脆领我同去好不好?”

    程鸿渐尚自迟疑,那小妮子慧黠一笑,道:“我身旁总有好些人跟着,便算到了轩辕派总坛,也还是那个样子,人家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会子可不愿回去复命。你在祭祀大典上都能相助旁人,倒不如也来帮下我嘛。”程鸿渐心下怜意更增,随之沉吟半晌,说道:“那我便领你到峰顶瞧上一瞧吧”

    小妮子闻言甚喜,当下相扣十指,婉悦背过素腰间,嬉笑盈盈道:“好啊,好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程鸿渐道:“我叫程鸿渐,鸿雁的‘鸿’,逐渐的‘渐’。”那小妮子欣然浅笑,说道:“鸿鹄之志的‘鸿’,高渐离的‘渐’,这下我可记住啦。”

    高渐离乃是战国侠士,程鸿渐闻听此语,不禁心下欢喜,随即问道:“你叫什么?”那小妮子嫣然而笑,道:“我叫姚蓁蓁,后面两个字出自《桃夭》,小哥哥可知晓这首诗吗?”程鸿渐颔首回道:“这首诗我曾记背过。”话到后来,沉吟须臾,接着续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姚蓁蓁笑道:“是啦,是啦。”

    程鸿渐相随一笑,当下复又瞧了眼对方足踝,随即说道:“前头山路难行,小妹妹又绊过一跤,要不我来背你吧。”话音刚落,便即俯下身子。姚蓁蓁笑道:“不用,不用,山路本来就不好走,你若是背上我,只怕要走不动啦。再说我先前只是有些害怕,这才未敢走动,这会子有小哥哥陪着,我便不怕啦。”说罢,拍了拍身上尘土,便即雀跃而行。程鸿渐观此情状,便即紧随其后。

    前人凿石开路,今人攀登此峰亦会甚觉艰难,及至缓缓登至峰顶,便可俯瞰丹鹤云中游,旁山青点点,不过在两汉之际,如欲登至峰顶,难免更显惊心。程、姚二人攀登之际,天际逐现晨光,渐蓁瞧见前头有座天然石,其长约有数丈,宽仅三五尺,两侧除了悬崖峭壁,尚有薄雾浮动。

    程鸿渐观瞧下左近地势,随后说道:“这里唤作‘鲫鱼背’,我先前上山习练棍法,倒是走过这里,不知你会不会怕?”姚蓁蓁笑道:“你都走过了,那我也不怕。”言下未现丝毫惧意。

    程鸿渐观此情形,复又温言叮嘱道:“那你可要跟紧我,小心两侧悬崖。”说罢,左手牵住对方小手,以右手握住长棍,携着她缓步前行。姚蓁蓁欣然相随,及至行过那条悠长石,便即欢喜雀跃,随之牵过他手,嬉笑说道:“咱俩快上去。”

    途中山路固然陡峭难行,可那两名孩童乐乐陶陶,并无丝毫倦意。如此这般到得峰顶,姚蓁蓁眺望诸般景致,不禁喜上眉梢,随之笑盈盈道:“小哥哥快瞧,那大石头好像个桃子。”说话间,指向峰顶那块大石,便在这当儿,仙寰天都晓风起,轻动髫年云霓裳,拂得其衣袂飘逸,掠过鸿渐面颊。程鸿渐随之瞧向蓁蓁,此时天已大亮,但见她衣轻粉淡若流云,甘甜笑靥犹胜蜜儿,足可沁润人心,哪怕时值凛冬腊月,能够观其犹若桃夭春欲放,亦会觉出世间花草有情,即将重新绽放。

    姚蓁蓁瞧见对方正自痴望,当下扑闪着清澈双眸,问道:“小哥哥在瞧什么,莫非我脸上有尘土?”话到后来,便即轻拭娇颜,她只道先前绊了一跤,脸上或许也沾了些许尘土。程鸿渐不知缘何,不禁有些面颊泛热,随之莞尔摇首,说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桃花仙子”姚蓁蓁打趣道:“看来你定是见过桃花仙子啦,我可从来都没见过哪。”言下神采飞扬娇顾盼,直教人更生爱怜永不竭。

    程鸿渐无言可答,当下酣然一笑,随后说道:“小妹妹既是偷跑出来的,我这便将你送回去吧,要不他们该心急了,你娘亲若是知晓你乱跑,只怕不会轻饶的。”姚蓁蓁悠悠说道:“我从来都没见过娘亲”程鸿渐闻言一怔,脱口说道:“怎么会”姚蓁蓁道:“六年前我才生下来没多久,她便被人害死了”话到后来,不禁黯然垂泪。程鸿渐登感歉然,赶忙温言劝慰道:“小妹妹莫要再哭了,你娘亲若在天上瞧见,定会伤心难过的。”姚蓁蓁忆起伤心事,这当儿泪水自是难以抑制。

    程鸿渐观此情形,不禁手足无措,轻叹自嗔道:“都怪我不好。”话到后来,便即伸出手掌拍向自己嘴巴,姚蓁蓁忙握住了他手腕,随之呜咽道:“是我想娘亲了小哥哥不要怪自己”程鸿渐脱口道:“瞧见你哭我也好难过”当下黯然须臾,温言续道:“那恶人为何要害你娘,他被抓住了吗?”

    姚蓁蓁轻试颊上晶莹泪,随之微微摇首,说道:“当时娘亲的尸首旁留了一张‘誓报夺位之仇’的字条,有人觉得害死娘亲的定是我大师伯。”程鸿渐闻言愕然,随之流露出惊诧神情,姚蓁蓁悠悠续道:“当年我外公将我娘亲许配给了我爹爹,并要传他帮主大位,大师伯便愤然离开了本帮,从那以后便没了踪迹,可我娘亲被害时,竟出了这么张字条。”

    程鸿渐听过对方言语,不禁唏嘘道:“那些大人总爱争来争去的,杀害你娘亲的或许是你大师伯吧。”他不愿错怪旁人,言下并不甚显笃定。姚蓁蓁道:“爹爹觉得娘亲也许不是大师伯杀的,只是这些年寻不到他人,没能查个清楚”且说姚蓁蓁正是天志帮大小姐,而她所提大师伯便是国师蒙未济,只因这蒙未济自从离得天志帮,便即改名换姓,帮中弟子始终未曾找寻得到。

    程鸿渐瞧着蓁蓁,愈发心生怜惜,当下复又温言相劝道:“小妹妹不要难过了,恶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我相信你娘不会走远,她会在天上保佑你的。”话到后来,便即苦思如何要她欢喜,却不知该当怎生宽慰,不禁有些抓耳挠腮了。

    姚蓁蓁稍觉好笑,自也甚是感怀,随后复又轻试了下颊上泪水,正欲出言宽慰,忽听远处有名妇人高声招呼道:“好哇,原来大小姐在这里,要我们寻得好苦!”

第四十八章 云巅力战相扶将(2)

    第四十八章

    云巅力战相扶将(2)

    程鸿渐朝那妇人望去,但见她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生着一双丹凤眼,容貌尚算姣好,可脸上犹似罩着一层冰霜,手中还持着两根二尺来长的木杵,其身后紧随数十人,伴那妇人风风火火而来。

    那妇人到得两名孩童跟前,又瞧大小姐脸有泪痕,忽而举起木杵打向他的肩头,出言斥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欺负我家大小姐,看我不打你!”说罢,正欲再打,姚蓁蓁赶忙将其拉住,急道:“谭姨快住手,他并没有欺负我。”

    那少妇俯下身子,抱着蓁蓁双臂,出言嗔怪道:“大小姐岂可三更半夜往外跑,倘若您伤及分毫,我往后在九泉之下,还有甚面目见您娘亲。”

    这名女仆名唤谭媛,曾是姚蓁蓁母亲顾洵美的贴身侍女,平素深受其母厚待。顾洵美被人谋害当日,谭媛回乡探亲去了,是以她心中总怀愧疚,自此万般呵护姚蓁蓁,端的视如己出。

    程鸿渐瞧着谭媛关怀神色,随之心下暗道:“这人虽瞧着甚凶,待旧主倒也忠心,那小妹妹哭泣着实因我而起,挨了这下倒也应该。”姚蓁蓁娇憨一笑,道:“好谭姨,美谭姨,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娘亲定会保你长命百岁,在世上好生看顾我。”谭媛观其情态,随之莞尔摇首,轻轻捏了下蓁蓁脸颊,出言轻嗔道:“你呀,老是让我操心,赶快跟我回去。”

    姚蓁蓁牵过鸿渐手臂,歉然说道:“谭姨适才有些莽撞,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程鸿渐忍着肩上疼痛,强笑说道:“稍微碰下不碍事,你快随谭姨回去吧。”话音刚落,忽听左近有名莽撞汉子打个饱嗝,粗声大气道:“傻小子呆得紧,那婆娘打了你,竟还要他娘替她开脱,待会儿老子将这婆娘宰了,也算替你报仇。”其音甚是沙哑可怖,两名天志帮弟子闻此言语,竟自打个寒噤。

    谭媛命天志帮诸人将两个孩子护于正中,随即横架双杵,厉声呼喝道:“何方鼠辈,有胆量便现身相见,藏身暗处算甚本事!”她话虽如此,却兀自暗忖:“这厮定是紧随我们而来,可是我们这么多人竟未发觉,着实不可小觑了。”

    天志帮帮众正自凝神戒备,又听左近峭壁的巨石后头传出刺耳浪荡笑,可堪鬼魅一般,直欲索人三魂七魄,那人诡笑过后,便即说道:“这伙鸟人骂你是鼠辈,反正我们也寻到天志帮的大小姐了,还不赶紧露两手。”话音刚落,先前聒噪那人狂笑道:“老子好久没吃过人肉了,今日正好开荤。”话音刚落,便从巨石后纵跃而出。

    诸人均朝那厮望去,但见他肥硕脑顶无毛发,仅存癞痢似巴掌,狂啸阔嘴大开合,满口齿刃现血渍,双目狰狞堪魑鬼,促得人心肝胆寒,再打量那莽汉膀大腰圆,袒露胸脯虬髯密布,粗布裤头尽带油污,铁拳如铸似星锤,持攥虎骨作短棒。谭媛正觉那厮鬼不似鬼,邋遢褴褛,巨石之后复又蹿出一人,腰间挎着两支笔架叉,手上拎布袋,嘴角所垂鼠须打绺,足有三寸来长,虽是五短身材,却显甚为肥硕,再瞧他满脸堆笑,行路微有踉跄,活脱脱正似不倒翁。

    谭媛强自定神,随即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般鬼鬼祟祟,究竟意欲何为?”那矮子见她双眉倒竖,便即佯作惶恐,说道:“哎呦,你这婆娘好凶,当心嫁不出去。我乃笑面鬼魅无常,这是我大师兄食尸鬼魑无忧,咱哥俩要请你家天仙也似的大小姐到我们那里坐坐。”说着,竟自将手中布袋朝地上一抛,复又诡笑道:“姚大小姐还是自己钻进去吧,瞧你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我们哥儿俩都不忍心要你受委屈了。”

    那魅无常原本姓梅,只因其大师兄姓迟,三师弟姓王,四师弟姓梁,江湖中人便将这四位的姓氏唤作魑、魅、魍、魉,那四鬼非但不厌,反倒自得其乐,并将自身姓氏就此改了,在魔教中夺了个“幽冥四鬼”的名头。且说刘嘉名探听过天志帮诸人住处,便趁轩辕派总坛近来接待群雄之际,疾命幽冥四鬼混入总坛,到得总坛别院擒拿姚蓁蓁。那幽冥四鬼混入总坛后,偏巧碰到天志帮弟子四处找寻姚蓁蓁,方才谋划分头跟踪一伙帮众,待得发现蓁蓁后再做计较。这当儿魑、魅二鬼瞧天志帮大小姐身旁护卫薄弱,左近更无高手,便即放开胆子跳了出来,欲要擒拿蓁蓁。

    程鸿渐观瞧那二鬼凶神恶煞,唯恐蓁蓁有所闪失,当下凝神戒备,谭媛心下虽觉忌惮,却强自轻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幽冥四鬼,你们不是有四个吗,就你们两个小鬼儿,可还不够我们这么多人打的。”

    魑无忧所持虎骨尚有一块肉半生不熟,但见那鬼张开阔口将肉撕咬下来,大口咀嚼道:“老子正愁没吃饱,谁敢拦我拿你家大小姐,爷爷宰了他下酒吃。”话音刚落,便即耀武扬威,径朝蓁蓁奔来。天都峰山道虽险,峰顶却甚为平坦开阔,其状犹如平掌,魅无常自得看守下山路口,阻遏诸人逃脱。

    天志帮帮众眼见魑无忧奔将过来,固然心下惊惧,可他们欲要护卫本帮大小姐,大多帮众只得挺身相拦,余下帮众也随之将蓁蓁围护起来。有名帮中弟子抢上前去,竟自挺剑招架,魑无忧出拳横扫,正击中那人左颊,直将对方打得斜飞出去,口中喷出几颗牙齿,便即一命呜呼了。谭媛瞧大伙恐难招架此二人,便向程、姚二人道:“你俩赶快跑回去报信,这里有我顶着。”

    姚蓁蓁唯恐谭媛有失,又觉父亲乃武林中泰山北斗,自身虽年齿甚幼,武功毕竟也算稍有火候,当下毅然说道:“不,我不走,我要帮你打恶人。”

    谭媛自不愿瞧大小姐涉险,便匆忙招呼两名帮中弟子,焦促吩咐道:“我率人缠住魅无常,只要我们夺下道口,你们俩赶紧领两个孩子冲下山去,大小姐要是稍有闪失,你们休想活命。”说罢,双足轻点,使出一招“玉女穿梭”,其姿犹似飞梭般直刺魅无常,帮众紧随其后,举起兵刃径朝那鬼杀去。姚蓁蓁正出手相助,却被身旁两名帮中弟子拉扯住了,委实难以上前。

    天志帮帮众便是这般在云巅之上分作三路,其中一路招架魑无忧;一路由谭媛带领夺取山道;还有两名弟子护卫程、姚二人避在一旁,伺机冲下峰顶。

    魅无常个子虽矮,武功却不含糊,但见他步法迅疾,更胜鬼魅,转眼间便击杀了数名天志帮众,自身依旧挡住山道,使得姚蓁蓁人无法逃离。那鬼正心中得意,顺势挥叉撩向谭媛,忽觉劲风袭来,一根木棍斜刺,直取自身腋下极泉穴,他深知倘若这处要穴被刺,臂膀定会酸麻难忍,无法握住手中兵刃,便忙不迭地回叉相隔,退开三步。那出棒相救之人正是程鸿渐,他瞧数人死在魅无常的叉下,谭媛也负伤力战,心下着实不忍,当下抖擞精神奔上前去使出“青龙入泉”,迫得魅无常不得不回救自己,这才救下谭媛性命。谭媛虽心里感激,但她唯恐面前这个孩童遇到不测,不由双眉一紧,嗔道:“谁要你帮忙,你要是受伤了,我可管不了你。”

    姚蓁蓁高声招呼道:“小哥哥快回来,我听帮里的人提过幽冥四鬼的名头,这两个家伙凶恶得紧,小心有危险!”言下既为感怀又现忧色。程鸿渐架长棍护于胸前,强作镇定道:“不碍事的,本派掌门尊上传了我一套高深棍法,正好收拾他们。”

    鸿渐欲要以掌门声威震慑对方,可魅无常瞧他不过十一二岁,便即轻哼一声,道:“臭小子既要寻死,老子便成全你。”说罢,双足一点,左手明晃晃的钢叉疾向谭媛腰间横扫,逼着她挥杵自救,右手那支却直逼程鸿渐面门。程鸿渐举棍上格,本欲架住他的钢叉,岂料敌人中途手腕忽地一转,叉头朝他左足猛地砸下。谭媛只道这个孩童定会脚足不保,登感心头一紧,却不料程鸿渐竟自退开两步,手中本来上提的长棍棒端顺势朝魅无常百会穴砸落,攻守之势瞬间易主。

    魅无常大吃一惊,慌忙使出“鹞子翻身”,迅捷地向旁翻转,躲开了鸿渐长棍,随即双叉疾出,又刺倒了一名天志帮弟子。

    魅无常略现狼狈,魑无忧却幸灾乐祸,哈哈大笑道:“师弟连一个小毛孩子都打不过,有何面目跟老子争四鬼之首。”他正自轻嘲师弟,有名天志帮弟子挺剑刺来,那鬼当即从旁闪过,猛探虎爪,牢牢拿住对方臂膀,张开阔口朝其脖颈猛咬下去,硬生生撕掉一大块血肉,随后将那天志帮弟子掷出老远,自得续道:“还是老子厉害。”

第四十九章 云巅力战相扶将(3)

    第四十九章

    云巅力战相扶将(3)

    魑、魅二鬼虽为师兄弟,可魅无常素来不服大师兄居首,这当儿他眼见师兄嘲笑,固然心底有气,倒也未现怒色,随即复又击杀两名天志帮弟子,阴森诡笑道:“看我将他们全宰了。”话虽如此,却已收起小觑之心,但见他招招狠辣,手中兵刃寒光闪动,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过数合便将眼前帮众尽数诛杀,围攻魅无常的帮众死伤殆尽了。

    程鸿渐尚自相助谭媛缠斗魅无常,那难缠小鬼儿欲在师兄面前卖弄本事,便即步步紧逼,使出“小鬼难缠”,但见他抡起两柄短叉,时而斜劈谭媛的左肩,行至中途方位却又忽转,径朝程鸿渐小腹刺去,双叉所划银光直似两道邪魅影,半空中飕飕夹阴风,促得人心底生寒,若不是程鸿渐及谭媛皆有根基,只怕早已性命不保了。

    魅无常正自得意,谭媛忽而绕至其身后,催促程鸿渐道:“我拖住二鬼,快随大小姐走!”魅无常闻听此语,登时后悔适才只要取胜,却忘了扼守扇道,他只怕姚蓁蓁夺路下山,便欲抽身抢回下山道口。

    谭媛手中双杵疾挥,朝那小鬼儿劈头盖脸地砸将过去,魅无常向旁闪过,随即探叉刺去,正中对方大腿,这一击用力甚猛。谭媛登感站立不住,随之踉跄跌倒,魅无常叉头倒转,趁势向其头顶插去。说时迟,那时快,程鸿渐眼见谭媛命在旦夕,赶忙使棍拨开敌人双叉,随即使出“青龙出水”,幻化出一圈圈棒影径朝那小鬼儿击去,那圆圈中途陡然一收,正巧戳中了魅无常心窝的巨阙穴。

    那巨阙穴所属任脉,乃是人身要穴,如若重击此处,足可取人性命,只是魅无常久经战阵,反应也甚迅疾,他刚被棒端击中,便即惊呼后跃,方才避将开去,饶是如此,那小鬼儿亦觉血翻涌,随后强笑道:“你这小子倒有些侠义心肠,只要你闪到一边去,我魅无常留你条性命便是。”话到后来,不由轻咳一声,心下暗道:“臭小子有两下子,害得老子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只觉内息不稳,便不敢贸然行事了。

    程鸿渐为救谭媛,方才侥幸赢得一招,那孩童心中虽惧,却尚自架起长棍,挡在魅无常身前,向谭媛诸人道:“你们快下山寻人帮忙。”话音刚落,那两名天志帮护卫连哄带劝,欲要拉扯大小姐夺路遁走。魑无忧观此情形,粗声呼喝:“哪里逃!”说罢,扭断一名天志帮弟子脖颈,大步流星地奔将过去。

    那两名天志帮弟子为护其主周全,只得手捻剑诀,上前奋力相拦。天志帮中即便普通弟子也颇有些武功根基,可那两名帮中弟子未及支撑数合,魑无忧提起那二人后领,将其猛力掷出云巅,随即使出“猛虎下山”,向姚蓁蓁张牙舞爪地猛扑过去。

    程鸿渐急道:“小心!”正说话间,便即提起长棍,欲要挺身相助蓁蓁,可他距那小妮子较远,自身又无轻功根基,哪里能够赶上。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姚蓁蓁轻逸绕至魑无忧身后,当下又觉敌人委实邋遢,殊无下手之处,便即双足反踢,正中对方肥肉臀,随之使力一蹬,跃至程鸿渐身旁。

    程鸿渐观此情状,方才稍觉宽怀,便在这当儿,魅无常出言轻嘲道:“大师兄当真好武艺,竟能用屁股应付小妮子的双足,师弟当真自叹不如哟!”

    魑无忧虽未伤及分毫,可他听师弟嘲讽,登感恼羞成怒,当下破口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要是拿不住这小妮子,魑字倒过来写!”话音刚落,竟自狂吼一声,便向渐蓁攻去。

    姚蓁蓁委实不愿撇下诸人独自逃生,她起初瞧着魑无忧形貌唬人,难免心存惧怕,可经过适才一番交手,心下怯意立时减了,她见程鸿渐抢上前去,手中长棍横扫,奋力招架魑无忧,便即紧随其后,使出“纤云弄巧式”,上前相助鸿渐。

    魑无忧虽不敢朝那小妮子猛下杀招,可他擒拿可堪虎扑食,骨棒持作招魂幡,端的煞是凶悍。姚蓁蓁宛若仙子牵流云,幻化诸般曼妙姿态,轻盈避过对方猛攻,随之飞拂衣袂纵飘逸,向魑无忧虚晃数掌,便即盈动腾跃,自以足底连踢。

    姚蓁蓁所施展的武功名唤“梦寰游仙掌”,是其父姚素封自创的掌法。六年前姚素封在蓬莱丹崖仙山初创这套掌法之时,原本将其命名为“游仙掌”,其姿恰如仙人纵横逍遥于天地之间,可便在修炼期间,他爱妻顾洵美猝然离世,不由为此深陷惆怅,登感生死两茫茫。有一日午夜梦回,姚素封依稀梦见爱妻翩然而至,相邀畅游仙寰,醒来之后,却唯见轻纱冷帐,惟觉梦中情境亦真亦幻,随之黯然神伤,便复又新添了一十八招,跟先前所创游仙掌融会贯通,创下这套“梦寰游仙掌”。此套武功练到至臻境界时,逍遥畅快跟黯然之意水乳交融,往往令人如坠梦中,全无招架之功,后来姚素封纂写此秘籍,起首处还曾写道:“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他这话正是汉武帝追思李夫人的名句,一来借浅抒胸臆;二来彰显掌法中如梦似幻之境。

    姚蓁蓁初练此套武功,虽仅知晓其中些许招式,却已然尽占上风,若不是那小妮子年齿甚幼,出招尚无力道,便早将敌人踹得回入阴司去了。魑无忧本已捉襟见肘,又被程鸿渐连击数棍,更觉颜面尽失,随即狂吼一声,抡起铁拳猛朝鸿渐头顶砸去。程鸿渐向旁疾闪,那拳头与他擦身而过,正落在其身旁的一块大石上,那大石登时崩裂,程、姚二人观瞧对方如此神力,登感心下扑通乱跳。

    魑无忧筋骨如铸,硬功甚强,而那两个孩童年幼力弱,自是难以伤及对方,便在渐蓁联手之际,谭媛忽而纵声疾唤道:“当心!”话音未落,姚蓁蓁后背穴道已然遭点,浑身动弹不得。

    原来那魅无常缓过气后,便趁诸人不备,将左手短叉倒转,竟将手柄底端圆头对准蓁蓁,以此保那小妮子性命无虞,却右手使叉头对准程鸿渐要害。那险恶小鬼儿正自暗运内力,欲将手中双叉掷向两个孩子之际,谭媛早已看在眼中,当即使出浑身力气扑将上去,同时高呼警醒。

    魅无常虽被撞翻,掷向姚蓁蓁的那柄短叉还是点中其膏盲穴,好在掷向程鸿渐的那柄短叉向左偏去,饶是如此,却也划伤了他的左臂。谭媛左手死死扯住魅无常,右手挥杵便打。魅无常此刻没了兵刃,对方又似发疯一般,登时慌了手脚。

    便在这当儿,魑无忧正要擒拿姚蓁蓁,程鸿渐赶忙将蓁蓁揽入怀中,向旁躲闪,随之使长棍画出无数圆圈,又要使出那招“青龙出水”。魑无忧见师弟吃过此招苦头,倒也不敢硬接,便即向后跃开数步。

    程鸿渐尚未学过解穴之法,急切之间只得扶蓁蓁坐在地上,转而擎持长棍,径朝魑无忧断喝道:“你若有种,便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他曾听段峰叙述战场叫阵之事,此番为了搭救蓁蓁,便依着段峰口气,亦向魑无忧这般叫阵,只盼吸引敌人倾力相攻,无瑕顾及蓁蓁。

    魑无忧闻言大怒,随即厉声呼喝道:“臭小子不知死活,待老子揍扁了你!”话音刚落,便即奔至程鸿渐身前,使出“遮天盖日”,所出双拳狂扫横飞,恰似风卷残云般席卷而来。程鸿渐适才见识到了对方拳头的威力,这当儿并不硬接,仅只从旁闪过了。

    那二人顷刻之间便斗数合,程鸿渐虽左躲右闪,却始终距对方不过数尺,并无半分逃离之意,此刻形势本已火烧眉毛,魅无常探掌猛击谭媛小腹,转而翻过身去,伸臂斩其后颈,疾将对方打得昏晕过去,便慌忙奔出百步之外,拾起落在地上的两柄短叉。

    云巅之上,姚蓁蓁穴道受制,已然无法动弹,其余帮众即便不死,也是奄奄一息,唯有程鸿渐尚自勉力支撑,情势急转直下,可谓极其不利。

    这正是:危难忽临逢魑魅,云巅力战相扶将。欲知渐蓁诸人如何脱困,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章 苦尽甘来运鸿转(1)

    第五十章

    苦尽甘来运鸿转(1)

    话说程鸿渐瞧魅无常拾起兵刃,便赶忙回护在蓁蓁身前,随之右手持棍,指向魑、魅二鬼,正色斥道:“你们暗箭伤人,真是好不要脸。”说话间,其左手不禁垂下,鲜血顺着他左臂伤处流向指尖,不时滴落下来,直将脚下染得鲜红,好在这孩子虽遭魅无常暗算,却并未伤及筋骨。

    姚蓁蓁瞧着小哥哥这般勉力支撑,不禁好生担忧,随之悠悠说道:“小哥哥快闪开吧,他们只是要擒住我,不会拿我怎样的”程鸿渐道:“我应付得来,不会要那两个家伙掳走你的。”

    魅无常只道胜券在握,便并未上前抢攻,待得听过渐蓁言语,当即阴阳怪气道:“哟呵,两个小娃娃年岁不大,倒是有情有义呀。傻小子既要强出头,弟兄们只得成全你了。”说罢,正欲挺叉攻上,姚蓁蓁格格一笑,出言轻谑道:“你们两个大家伙好厉害,瞧着打不过我们两个小孩子,便想到了暗中施袭,往后在江湖上传扬出去,不知你俩好不好混。”魑无忧闻听此语,登感挂不住脸面,随即粗声呼喝道:“老子又没他娘偷袭,有甚不好混的。”言下神色甚显凶煞。

    姚蓁蓁心头一颤,随即强自镇定,接着说道:“那你有本事,便将我穴道解开,咱们光明正大地打上一场,只怕你们两个小鬼儿又被踢屁股,到得那时,可千万不要喊疼啊。”

    程鸿渐平素敦实,有时虽显不大机敏,可碰到紧要关头,那孩子亦有一番机变,当初他丝毫不会武功,却能直取魔教妖人赵凯性命,由此便可见一斑了,这当儿鸿渐已然瞧出蓁蓁有意言语相激,随之暗忖:“魑无忧瞧着莽撞,望那厮受不住这些言语,来解小妹妹穴道。”

    魑无忧适才屁股挨过一脚,这当儿听蓁蓁提及此事,登时涨得满脸通红,闷声闷气道:“老子这便将你这小妮子穴道解了,看你们两个小娃娃还能有多大能耐。”说罢,便要来解蓁蓁穴道,程鸿渐竟自跟蓁蓁附耳轻语道:“你先带谭姨走。”其音虽低,姚蓁蓁闻听此语,惟觉重逾千斤。

    那魑无忧刚迈出几步,魅无常忙扯住对方手腕,随即轻哼一声,道:“那小妮子分明在激你,你个夯货要是坏了少主大计,可得吃不了兜着走!”魑无忧观其神色甚显轻慢,心中着实有气,可他知晓对方言之有理,又恐坏了少主大事,方才并未发作。

    魅无常面露得色,随之瞧向蓁蓁,说道:“你这小妮子着实狡猾得紧,分明是你们那么多人合起伙来打我们两个,现下只剩下了那么个傻小子。你竟还有脸说我打不过你,想用激将法诱我们上当,我可不吃这套。”转而向鸿渐道:“还有你这小子,老子瞧你年幼,便好心放你条生路,要是再这般纠缠,当心老子宰了你!”他原本脸上挂笑,可话到后来,忽而目露凶光,极是阴森可怖,两个孩童登时打个寒噤。

    姚蓁蓁瞧着鸿渐伤势,心头着实忧虑,当下悠悠商榷道:“小哥哥,你还是不要管我了,他们武功厉害得紧,你的胳膊又受了伤,定是斗不过他们的咱俩不过初识,没必要为我白白搭上性命的”她知晓程鸿渐如若放弃抵抗,自身定然在劫难逃,虽为此感到固然恐慌,却也忧心鸿渐拼死相助,便会枉送性命,方才如此出言相劝。

    程鸿渐环顾峰顶死伤一片,只打算勉力支撑,随即回道:“我不能撇下你不管,小妹妹也不必担忧,想来那二鬼忌惮我的棍法,这才出言威吓,我跟那两个小鬼儿拼了便是。”他明知难敌二鬼,却觉如若任由恶人胡作非为,着实大违本心,是以说这番话时,神色甚是坚毅。但见魑无忧狂吼一声,便要上前取其性命,魅无常也觉恼羞成怒,竟自挺叉相助。程鸿渐观此情形,当即使出一招“树上开花”,倾力招架魑、魅二鬼。

    天志帮中幸存弟子观鸿渐虽是孩童,却能如此果敢刚毅,不由大出意料之外,又见其手中明明只有一根长棍,竟似忽而化作数根,分成数个方位朝那二鬼接踵攻去,登时更感惊异。

    所谓“树上开花”实指树上本无花,剪彩粘之,不细察者不易觉,花与树交相辉映,终成玲珑之局,正如秘籍所言“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且说此招所出数处方位只有一处是实,其余皆是虚晃,至于最终击向何处,全凭施展者酌情而定。

    程鸿渐那招“树上开花”虽练得尚不纯熟,可现下陡然使出,却也使敌人乱了方寸。如此这般斗过须臾,魑无忧只道程鸿渐欲撩己下阴,便慌忙探出左臂急挡,右手以那截老虎骨腿朝他头顶砸来。

    程鸿渐疾侧闪避,转而使长棍径朝魅无常心窝刺去,那小鬼儿吃过一次苦头,自不肯重蹈覆辙,当下未及深思,便即架起双叉相隔,而其下盘登时露出破绽,鸿渐竟自搅动长棍朝其腿上绊去,那小鬼儿竟自立足不稳,仰面跌倒了。程鸿渐正要将长棍朝他头上击落,忽觉背后劲风袭来,正是魑无忧铁拳将至,鸿渐只得向旁闪避。魑无忧紧随而至,鸿渐当即卖个破绽,挺棍横扫其肋下,魅无常爬将起来,舞起双叉狂风骤雨般连递数招。

    先前轩辕齐光为了相助鸿渐拜入总坛,方才传授了些精妙棍法。程鸿渐如若用所练棍招对付年齿相仿的新进弟子,即便那人出身武林世家,倒也绰绰有余,可现下鸿渐尚无内力,魑魅二鬼身强力壮,小小孩童仅凭几招棍法,委实难以打杀魔教凶徒。

    魑、魅二鬼虽不敢过分逼近,可如此这般斗得久了,鸿渐只消稍有不慎,难免性命不保。姚蓁蓁早已瞧出此节,不禁好生担忧,随之思忖该当如何相助。

    魅无常眼见挨得数棍,并无性命之忧,登时顾忌大减,随即退开数步,自得说道:“师兄敢不敢跟我来比比,看谁先破了这小子的棍招。”魑无忧道:“谁怕谁!”言下满含不忿之色。

    江湖中人倘若见到玄妙招数,常会心痒难耐,不自觉地借鉴一番,抑或苦思破解之法,魑、魅二鬼瞧鸿渐棍法精奇,彼此间便起了较量之念,欲要观瞧谁能先破得棍法妙招,却不顾鸿渐仅是孩童,如此赌斗难免有些以大欺小之嫌。

    姚蓁蓁观此情形,自是愈发忧心,随之复又暗忖:“再这般下去,小哥哥怕会丢掉性命的,而那两个小鬼儿好似谁也不服谁,我若是能要这两个大坏蛋互相打起来,大伙便可脱困啦”

    那小妮子正自如此寻思,魑、魅二鬼均朝程鸿渐步步紧逼,初时鸿渐倚仗棍法精妙,方才强撑多时,可这当儿魑、魅二鬼拼着挨上几下,也要破此精妙棍法。说时迟,那时快,魅无常大喝一声,使左手明晃晃的短叉下劈,便要劈向程鸿渐的胸前。

    姚蓁蓁观此情形,不禁惊呼出声,程鸿渐赶忙后跃数步,饶是如此,其胸前也被划破了些许皮肉,魑无忧眼见师弟先伤了程鸿渐,登感焦躁起来,紧接着横扫一拳,鸿渐赶忙侧避,只得又退数步,护在姚蓁蓁身前。正当此刻,鸿渐方才瞧见胸前伤势,只觉一颗心扑通乱跳,犹似将从伤口钻出来一般。

    魅无常收起双叉,自得笑道:“傻小子服使不服,我跟师兄相较起来,哪个厉害些?”魑无忧收招不发,急不可耐地出言呼喝道:“快讲!”程鸿渐强忍疼痛,毅然回道:“我哪怕死了,也不会屈服于你们两个坏蛋。”姚蓁蓁笑接话头,向魅无常道:“那还用说嘛,自是你的武功要比胖师兄高明得多。”话到后来,便即长叹一声,转而戏谑魑无忧道:“你这胖师兄真是白那么多肉啦。”程鸿渐闻听此语,不禁心头一怔,魑无忧又羞又恼,随即厉声呵斥道:“你这小妮子胡说八道,看老子打你个大耳刮子!”说罢,便即迈开步子。

    程鸿渐挺棍护于蓁蓁身前,魅无常扯住师兄,竟自打个哈哈,阴阳怪气道:“师兄你也真是的,跟这小妮子计较什么。”

    姚蓁蓁瞧着魑无忧盛怒之状,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接着说道:“你这么个大块头若是跟我这小妮子动手,那便太没本事啦。再说是你师弟的武功比你厉害,又不是我的武功比你厉害,便算你赢了我也没用,打赢你的矮师弟才能证明你的武功更高。”话到后来,忽而狡黠一笑,接着续道:“啊,我明白了,定是你也知晓自己的武功不如师弟,怕跟他动起手来,被人家打屁股!算啦,算啦,你干脆磕头承认了自己的武功不如师弟,往后拜他做师兄便是啦。”其音虽甚稚嫩,可这番话正中魑无忧心头要害,直教对方气得直咧嘴,却寻不出个由头向姚蓁蓁发作。

第五十一章 苦尽甘来运鸿转(2)

    第五十一章

    苦尽甘来运鸿转(2)

    魑、魅二鬼的武功原本各有所长,只因魅无常比师兄入门晚了几日,这才做了师弟,在教中地位也不及师兄,是以心中总怀不忿,且又时常与他发生争执。姚蓁蓁听过那二鬼言语攻讦,便察觉出他俩彼此互不相让,这当儿方才故作言语相激,从而挑起敌人内斗。

    魑无忧思忖须臾,心下暗道:“老子要是教训那小妮子,反倒显得没有本事。”言念及此,只得强压怒火,闷声闷气道:“谁说老子打不过师弟,不敢与他动手来着,我这便打他一拳给你瞧瞧!”说着,便朝师弟挥拳击去。

    这一拳是魑无忧顾及面子,方才使将出来的,原本力道不重,魅无常亦知受此一拳并无大碍,可他素来不服师兄,且又早已识破了此招来路,便即持起单叉相隔,那叉尖刚好对准了魑无忧铁拳,另一支短叉反刺过去,直指对方小腹。

    魑无忧的拳头稍触叉尖,便赶忙缩将回来,随即倒退数步,厉声怒喝道:“你他娘敢向师兄下狠手!”魅无常轻哼一声,道:“我的武功又不弱,不过比你晚入门几日,才他娘认你做了大师兄,而你在教中的地位也比我高上那么一点。这些已够便宜你了,我凭甚由你这头腌夯货耍威风!”

    魑无忧怒道:“好,好,好!老子要是打不死你,往后还他娘怎么混!”话音刚落,便将手中那截虎骨猛力掷出,使其直朝对方面门击去。魅无常慌忙避过,那截腿骨撞在石上,瞬间断成数截。

    魑无忧趁机转身,迈开恶虎大步,到得一棵古柏之下,双手将其紧紧抱住,欲要连根拔起。那棵树足有大腿般粗,生得葱郁繁茂,其根部早已深入岩缝之中,可谓盘根错节,它在山上不知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竟被魑无忧像拔萝卜般连根提起,带出了无数的碎石向众人飞溅而来。那些石头虽不是刻意掷来,跟众人相距又远,可打在身上亦觉疼痛,多亏程鸿渐将姚蓁蓁揽入怀中,以自身背脊挡住了疾飞碎石,这位蓬莱髫年俏桃夭方才得以幸免,魅无常的脸颊却被碎石蹭破了皮。

    魑无忧怒持那棵大树,竟将其当作了行凶的兵器,恰似恶兽癫魔般径朝魅无常狂抡过去,程鸿渐护持在蓁蓁身旁凝神观斗,忽听姚蓁蓁在背后轻啜了两声,不禁心头一紧,随之温良相询道:“怎么了,是那些碎石伤着你了吗?”姚蓁蓁呜咽道:“没有”

    程鸿渐转念寻思,只道她忽临险境,心中恐慌,方才流下泪来,当下温言劝慰道:“小妹妹不必忧虑,我们定会脱困的。”说着,使衣袂替其轻拭精莹泪珠,又瞧自己胸前鲜血沾到了对方面颊上,便也替她轻拭了。

    姚蓁蓁尚自坐在地上,心下委实感怀无限,随之柔声说道:“咱俩定会脱困的,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如此为旁人着想,石头打在你身上不觉得痛吗?”她虽年齿甚幼,天志帮诸人待大小姐宛如众星捧月,可她天生聪慧,其智犹胜精明长辈,实乃世间神童,兼之总听父亲言传世态人情,是以蓁蓁并不似某些娇生惯养之人,直将旁人看顾视作理所应当。

    程鸿渐虽觉身上疼痛,为了不让蓁蓁忧心,便即强笑说道:“没事,一点儿都不疼。”随后压低了声音,接着续道:“小妹妹可会解穴?”

    姚蓁蓁闻听此语,便即猜到鸿渐之意,当下低语道:“小哥哥这会子替我解开穴道,那两个坏家伙便又要过来啦。”程鸿渐登时恍然,知她所言有理,便暂且不提解穴之事了。

    渐蓁言语之际,魑、魅二鬼已在云巅斗得天昏地暗。魑无忧所使招数虽不及师弟精妙,可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见那鬼直将手中古柏挥得生风,魅无常始终无法与他近身对招,反有数次差点被逼入万丈悬崖,幸好用了巧妙的招数才得以化解。两人各有所长,一时间难分胜负。渐蓁观此情状,登感心下稍宽,惟愿敌人两败俱伤。

    魑、魅二鬼正自互不相让,在峰顶不知斗过多久,姚蓁蓁忽而高声招呼道:“颜伯伯快救我们!”言下满含欢喜。魑、魅二鬼闻言望去,但见名老者带着数名轩辕派弟子登上峰顶,他将手中龙头杖隔空虚指,便即解开了那小妮子的穴道。姚蓁蓁穴道被解,当即携住程鸿渐向那老者奔去。魑、魅二鬼见到那老者解穴的手法,又瞧他身着正一品长老装束,登时不敢造次。魅无常心道:“这老东西跟那小妮子相隔丈余,却能将真气透过手中的拐杖解开我所点穴道,看来其武功深不可测,单凭此等修为,我师兄弟二人合力,也他娘不是对手。这老家伙要弄死我们,便似捏死只蚂蚁一般。”言念及此,不由惴惴难安,魑无忧也没了先前不可一世的劲头,但见他原本细长的双目此刻睁得溜圆,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老者,将手中的柏树握得嘎吱作响,唯恐稍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

    姚蓁蓁眼见已然脱困,便赶忙查看谭媛伤势。程鸿渐跟将过去唤醒谭媛,随之将所携金翅大鹏健体丸喂给对方服食,随后又朝手中倒了两粒丹药,喂给了幸存的天志帮弟子。

    那持杖老者正色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说话这人正是轩辕派礼长老颜信,姚蓁蓁身为江湖大帮之主的爱女,又有副帮主任义亲自护卫,诸人到达总坛当日,派中掌门便曾领颜信及尉迟德开接待过,是以姚蓁蓁识得颜信。

    且说天志帮的帮众找寻不到蓁蓁,便请轩辕派中人帮忙找寻,颜信闻听此事,便主动率领一批弟子在派中四处寻找。尉迟德开一来端着正一品监院长老的架子:二来对天志帮心存芥蒂,便未亲自找寻,只是吩咐派中一众弟子相助找寻。颜信亲率一批弟子在山中寻找多时,忽而闻听峰顶传来打斗之声,方才率领众弟子疾奔上去。颜信领人到得峰顶,便瞧见魑、魅二鬼殊死相斗,只道二鬼有一方是歹人,另一方则是拔刀相助的义士,一时间不知应该帮谁,颜信方才如此询问。

    魅无常不敢有半分冲撞,赶忙躬身施礼,满脸堆笑道:“我等乃是江湖上的无名鼠辈,不配跟您吐露贱名,误入此地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他如此言语,一来心存侥幸想要蒙混过关;二来有意将自己说成无名小卒,以防颜信出手。颜信回道:“老夫颜信。”

    谭媛气力稍复,只道颜信要受蒙蔽,不由愤懑难平,随即脱口道:“你这老头莫要听信那厮言语,他们是幽冥四鬼中的魑无忧及魅无常,这些天志帮的弟兄都死在了二鬼手里,快将那两鬼宰了!”她平素甚为爽直,这当儿又因心头愤恨,语气中便少了些恭敬之意。

第五十二章 苦尽甘来运鸿转(3)

    第五十二章

    苦尽甘来运鸿转(3)

    颜信身旁有些弟子登感谭媛举止无理,竟而暗觉不快,可对付魔教中人才是当务之急,便也无人与她计较。颜信闻听二鬼名头,当即擎起手中龙头杖,径朝魑、魅二鬼呼喝道:“原来你们是魔教妖人,此番休想下得山去!”

    魑、魅二鬼闻听对方竟是正一品司礼长老颜信,登时魂不守舍,犹似烂泥般跪倒在地,魅无常苦苦哀求道:“颜爷爷饶命,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人,您可是武林前辈,要是与我们这些后辈动手,着实辱没了您老身份,还会给贵派留下个以多欺少的坏名声,求您像放个屁一样饶了我们吧,小的们发誓痛改前非,再也不敢作恶了。”说罢,便即痛哭流涕起来,魑无忧亦随他磕头讨饶,模样甚为狼狈。

    那魑、魅二鬼的师父名唤籍赖,江湖诨号八臂索命鬼,六年前这厮曾随教主攻打轩辕派,却被颜信一棍打在天灵盖上,便即呜呼哀哉了,恰是这个缘故,幽冥四鬼并未修炼师父看家本领。这当儿魑、魅二人万未料到竟会在峰顶碰到颜信,当下只得暗怪自己倒霉,哪里敢与其相斗,这才提及对方如若出手,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

    颜信不为所动,当即斥道:“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哪怕说破大天去,也莫要指望老夫能放过你们。我哪怕背着以大欺小的恶名,也定要惩治了魔教凶徒。”话音刚落,正欲举杖击杀二鬼,身旁一名弟子忽而将其拉住,心平气和道:“师父且慢动手,刘秀身为您的徒弟,正好料理了魔教宵小。”说话这人名唤刘秀,年岁不过二十,身长七尺三寸,正是面方口阔透雄姿,宽额隆准现帝颜,庭中骨起状如日,眉宇间英气潜伏。且说恰因王莽篡汉,大汉王朝被划分为西汉以及东汉,西汉开国皇帝众所周知,正是汉高祖刘邦,而东汉的开国皇帝便是这位光武帝刘秀了。

    (注:伟大的开国领袖曾经言道:“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却赞刘秀是“最有学问、最会打仗、最会用人的皇帝”,还赞他“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颜信登时会意,随后微微颔首,说道:“你跟随为师也修练过不少武功,现下料理了这群败类!”魑、魅二过眼见苦求无望,只得硬拼,当即发起狠来,分左右两路,直朝刘秀扑将过去。

    程鸿渐见识过魑、魅二人的本领,当下高声警醒道:“大哥小心!”话音刚落,魑无忧挥舞起巨树朝刘秀斜劈,魅无常双叉乱舞乱刺,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那招“披星戴月”,仅此一招便既具家缠绕之美,又融合了外家点、捅、劈、崩四种攻势,那小鬼儿每每使出此招,总是让人难以猜出他到底要击向何处。

    魑、魅二鬼只道此番命悬一线,如何还敢有丝毫保留,那二鬼张牙舞爪,刘秀气定神闲,待得对方欺近身来,便即提气纵跃,使出“神龙见首”,使手中长棍朝二人俯冲而下,其状犹似苍龙探首。魑、魅二人抵受不住,相继口喷鲜血,跌倒在地。且说此招需配合强劲的内力方能使出,实是水行诀的高招,使出之际,空中似有条巨龙探出头来,只可见其首却难以见其尾。

    程鸿渐观此情状,心下甚感钦佩,随之暗忖:“我只道那两个家伙武功高强难以对付,没想到这位大哥只出一招,便可同时击倒两人,他师父的武功定会更为了得。看来这本派武功真是高深莫测,我恐怕是一辈子都学不完的”他正心猿意马之际,刘秀已趁势定住二鬼,转身朝师尊拱手道:“这幽冥四鬼共有魑、魅、魍、魉四人,现在只抓住两个,其余二人或许也混入了本派,倒不如将他们二人先行关押,查问一番他们同伙下落。”颜信颔首道:“徒儿所言有理。”

    渐蓁骤然脱险,又瞧恶人遭惩,不禁欢呼雀跃起来,彼此间登感相交莫逆,自是亲近许多。诸人下得峰顶,数名轩辕弟子护卫姚蓁蓁及幸存的天志帮弟子,前往其所住别院;另有名轩辕派弟子去寻天志帮副帮主任义,欲要告知姚蓁蓁已然获救;颜信观瞧此间事了,便寻尉迟德开商榷如何盘问魑、魅二鬼。

    刘秀已跟程鸿渐互通姓名,他见小鸿渐身上有伤,当即拜辞师尊,领着程鸿渐来到自己所住屋舍,从柜中取出一个瓷瓶,温言招呼道:“这里面装着师父给我的‘驱痛凉血散’,不仅效用极好,涂在伤口上一点都不会痛,我这便帮程兄弟涂上吧。”

    程鸿渐幼时曾不慎刮伤过手臂,家人拿金疮药敷其伤口时,疼得他不禁低斯,至今想到那种疼痛都还后怕,可他只觉刘秀言语,犹如慈和的兄长一般,登感极为受用,是以并无丝毫犹豫,当即脱掉上衣,以便对方为自己疗伤。

    那药粉涂在伤口之时,程鸿渐非但没有丝毫灼痛之感,反觉受伤处清凉阵阵,甚为舒爽,但见他满脸喜色,说道:“刘大哥的药真管用,这药粉涂在伤口上,当真一点都不痛,反而甚是清凉。”刘秀闻听此语,便又在鸿渐伤处擦拭些药粉,随后说道:“小兄弟觉得舒服便好,这伤药效用甚好,过不了几天,你定会痊愈。”

    程鸿渐欢愉道谢,刘秀出言相询道:“听你口音,程兄弟应该是长安人吧。”程鸿渐回道:“我是长安栎阳人,不知刘大哥家住何处?”刘秀道:“我家住荆州新野,不过我当年在长安读过太学。”且说刘秀乃是大汉高祖皇帝九世之孙,出自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一脉,传至后来,刘秀生父刘欣仅做过县令一职,又不幸过早亡故,家道便颓然中落了。饶是如此,刘秀并未自怨自艾,他尚在年幼之时,便即独自寄宿在太学苦读,家人更指望他往后可被举为孝廉,以此襄助其长兄刘重振家业。

    程鸿渐闻言甚喜,随之脱口道:“原来刘大哥读过太学,我也曾是那里的学子。”他万未料远隔家乡千山万水之地,竟会遇到同样读过太学的刘秀,更未料到到面前这位谦逊兄长又成了自己的师兄,欢喜之情当真无溢言表。

    刘秀心中亦喜,随后说道:“当年我上太学时,有位老夫子名唤易墨寒,他平素品性高洁。”话到后来,竟自轻叹一声,接着续道:“我与他已有多年未见,也不知易夫子还在不在太学授业,程兄弟可否识得他老人家?”程鸿渐听他提及易墨寒,不禁心生酸楚,隔了半晌,方才说道:“识得易夫子待我甚好”

    “大哥,兄弟寻你来了!”程鸿渐正欲提及易墨寒已然驾鹤西归,忽听屋外有人纵声招呼,当下暂不多说了。刘秀领程鸿渐来到自己屋内后,并未关上房门,门外那人话音刚落,便即径直迈入屋中,程鸿渐望向那人,但见他不过十**岁,头顶金冠,身着蜀绣金线袍,腰围玉带,手握宝剑,足登黄金虎头靴,再瞧他身形高大,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谈笑间更增潇洒,显是位富家公子。

    看官且允我略述此人,却说他与刘秀乃生死之交,后来为其收取四十六郡、破城三百座;平齐鲁、攻陇右,正应上天星宿下凡尘,终成东汉开国名将,宋朝徐钧更有诗赞道:平齐定赵基图壮,有志方知事竟成。欲知这位富家公子究竟姓甚名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1)

    第五十三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1)

    话说刘秀瞧得那人进屋,便即莞尔笑道:“三弟来得正好,我这有位小兄弟,你俩这便结识一下。”耿笑道:“甚好,甚好。”

    刘秀向鸿渐道:“这是我结义兄弟耿,他父亲正是上谷太守耿况,现下是本派正一品御阵长老魏德韬的爱徒。”话到后来,竟自摇首笑叹,接着续道:“我这三弟可是浪荡子,不过他为人素来仗义,往后你自会知晓。”

    耿纵声郎笑道:“大哥这话,你家兄弟受之有愧啊,我可不觉自己怎生浪荡。”说话间并无介怀神色,反而微露得色。且说那耿素以自身家世为傲,这倒并非是他觉得父亲怎生官大,只因上谷骑兵天下驰名,其父身为上谷太守,便可掌握这支精骑,北据匈奴,拱卫邯郸,凭此左右燕赵形势,这当儿被刘秀提及家世,自是暗感欢喜。

    程鸿渐听罢刘秀言语,当即抱拳施礼,耿随之颔首应承,刘秀又向耿道:“这位兄弟换作程鸿渐,三弟莫要瞧程兄弟年岁小,他可是极重情义的。”说罢,便将姚蓁蓁所述程鸿渐如何迎战魑、魅二人之事,转述了一番。

    耿瞧刘秀似乎颇为看顾鸿渐,便将那孩童稍作打量,心下暗道:“这小童衣着虽素,不过其腰间所佩玉坠该是上乘翡翠所制,此等极品少说也值千金,看来他也应出身于富贵之家,只是不喜奢靡。”他自不晓得秦皓轩曾与程濯商议,为了磨练程鸿渐心性,方才要他衣着用度尽量从简。程濯遵从秦皓轩言语自不必说,程鸿渐虽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乖巧应允了,并未耍半点性子,只不过那块翡翠龙纹玉坠意义非比寻常,鸿渐方才佩戴在身上。

    这当儿耿听过了刘秀言语,便即打个哈哈,转而向程鸿渐道:“小兄弟年纪虽轻,却能临危不惧,倒是甚为难得。不过凡事都该量力而行,幽冥四鬼的名头我可听说过,他们甚是凶残。你毕竟年齿甚幼,这般与魑、魅二鬼相斗,极易丢掉性命。其实天志帮诸人跟你非亲非故,又何必搭上性命。”程鸿渐闻言一怔,随后说道:“这种事情不能不管的,也多亏掌门传授些棍法,我才能撑到刘大哥赶过来。”

    耿闻听此语,心下暗道:“如按规矩,本派掌门只可传授入室弟子武功,而他才入派便获掌门亲传,看来有些门道。”言念及此,便即颔首道:“程兄弟果然仗义,往后若得闲暇,多到我房里坐坐,要是有甚需要,只管寻我跟大哥便是。”程鸿渐感念对方好意,当即说道:“多谢耿大哥。”

    刘秀素知耿喜饮佳酿,当下捧出一坛美酒,温言说道:“昨日掌门犒赏我们司礼院五坛佳酿,我特意留了一坛,你回去的时候,便给带走吧。”耿喜道:“甚好,甚好,先要我尝尝是甚好酒。”

    刘秀莞尔一笑,随之倒出两盏,耿擎起一盏呷尝,便即辨明滋味,出言赞道:“这酒唤作秋露白,乃是待得秋露繁浓时,采集露水酿成,委实色纯味冽。此酒所需秋露不好收集,是以每年都酿不了多少,掌门尊上能够犒赏此酒,看来可是下血本儿了。”程鸿渐瞧他仅只浅尝,便即品出是甚名酒,当下暗感钦佩,刘秀颔首说道:“这酒正是秋露白,三弟真不愧为此中行家。”

    耿微微一笑,转而向鸿渐道:“程兄弟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要是不尝上一尝,未免有些可惜了。”程鸿渐依言尝上一口,虽觉并不怎生好喝,却也将之咽下了。耿问道:“滋味如何?”程鸿渐轻咳一声,道:“辣”耿哈哈一笑,刘秀相询鸿渐道:“程兄弟既识得易夫子,可否讲下他老人家近年境况?”程鸿渐道:“他老人家遭人谋害,早已仙逝了”言下神色黯然,话到后来略现语滞。

    刘秀闻听此语,登感心头一紧,随即问道:“怎么会这样,程兄弟且仔细讲来!”饶是他素来沉稳内敛,此番忽而闻听恩师噩耗,也难免有些心神不宁了。

    程鸿渐将当日情形如实讲了,耿轻哼一声,说道:“王莽的贴身太监为何去暗杀当朝名士,依我看来,多半是受了伪皇帝的指派。”话到后来,将盏中放到桌上,接着续道:“这几年有些朝中大臣死于非命,江湖传闻,那些大臣都因心向汉室,才被王莽遣人暗杀,似此等小人怎配坐拥天下。”

    刘秀长叹一声,道:“这天下之主,本应有德者居之,倘若天子无德,朝中定会乌烟瘴气,奸邪当道,最后苦的还是黎民苍生。”

    程鸿渐闻听刘秀提及百姓,当下悠悠回忆道:“我在来轩辕派的路上,看到了数不清的百姓吃不上饭,还听段大叔提过有户农家甚是贫穷,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孩子,我过去还真不知民间竟有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他们实在太可怜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们。”刘秀道:“如若王莽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皇帝索性由他做了去,可他虽善权谋,却着实无甚德行,实不配做天下之主。”

    耿接口道:“大哥毕竟是高祖皇帝九世孙,长沙定王之后,岂可这般言语,这江山无论如何都应姓刘不姓王!”程鸿渐先前并不知晓刘秀家世,这当儿闻听耿之言,亦不禁心生困惑,但瞧刘秀说道:“想当年我高祖皇帝以布衣之身,举义兵,伐暴秦,诛项羽,当时天下本属赢氏,高祖皇帝以有道伐无道,才创建了绵延二百余年的基业,是以无德者必亡,哪怕刘氏宗亲,只要他并无德行,也不配君临天下。”耿打个哈哈,道:“这话倒算得上一番高论,不然陈胜便不会提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现下王莽那厮无道,天下有志之士自该争相讨伐。”

    刘秀念及前朝之事,不由轻叹一声,接着说道:“若非元、成二帝行止不当,便无王莽篡汉之祸了。当年孝元皇帝任人唯亲,搞得王家外戚势力擅权,贤臣无用武之地;而孝成皇帝沉迷声色,不理国事,且未留下子嗣,方才使那王莽有机可乘,直教黎民百姓跟着受累。”

    程鸿渐闻听此语,登时感佩刘秀心系天下苍生,随之脱口道:“刘大哥忧国忧民,要是让你这样的人做皇帝,老百姓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耿闻听此等童言,随之打个哈哈,接着说道:“程兄弟所言有些道理,大哥颇为仁厚,你要是当皇上,天下百姓或许便会有好日子过了。”刘秀道:“谁配做皇帝,还无从谈及,不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结交英豪,共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施展生平抱负,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其语调看似平和,却隐隐透露着一股英气,程鸿渐不知不觉间深受鼓舞,随之脱口道:“刘大哥说得好,将来我长大了要辅佐明君,解救天下百姓!”

    刘秀身为正一品长老的入室弟子,派中给他分拨了独住屋舍,其陈设虽少,可屋中志士纵论天下,并不显丝毫简陋。程鸿渐起身告辞之际,刘秀将那瓶“驱痛凉血散”交给对方,接着说道:“这瓶药程兄弟权且拿着,回去再涂些。”

    程鸿渐感念对方好意,当下取出一枚精致瓷瓶,说道:“这瓶子里有些金翅大鹏健体丸,我觉得甚有效用,今日便赠给两位大哥。”刘、耿二人涉足江湖日久,早听闻过此等疗伤神药,刘秀瞧他语出挚诚,便即温言道:“听闻此药千金难求,我便与三弟各拿一粒,余下的程兄弟还是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耿收下一粒药丸,随后解下宝剑,接着笑道:“你耿大哥没带什么好物件,不过我这佩剑上镶着两块宝石,正好送给程兄弟赏玩,往后我再传你几招剑法。”说罢,便将佩剑递入鸿渐手中。

    程鸿渐接过那柄宝剑,但见那剑鞘之上所镌刻的花纹甚是精致,心下着实喜爱,随之抱拳谢过,便即告辞而出了。这当儿将近午时,小鸿渐径直赶往易巧倩所住屋舍,却见她未在屋中,便向与其同住的女弟子相询巧倩行踪,方才得知巧倩先前提及出去修炼武功,可究竟到何处去了,那女弟子却并不知晓。

第五十四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2)

    第五十四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2)

    程鸿渐惟觉左右无事,便在山中闲游寻觅,如此这般不知行过多久,鸿渐环顾四下景致清幽,不禁心头暗忖:“这里清静优雅,还不时能听到鸟叫及潺潺流水声,当真是个好地方,往后我可以带巧倩妹妹过来玩儿。”

    “哈哈,好妹妹小心哟。”便在这当儿,密林间传出一阵说笑之声,程鸿渐闻听此语,便即向前行去,随之透过林间缝隙望见刘嘉名左足前探,绊向易巧倩双足,易巧倩正欲后跃避开,刘嘉名右臂疾出将对方朝自己怀中一揽,巧倩便即立足不稳,朝他身上栽去,双唇恰巧触碰到了嘉名肩头。

    易巧倩赶忙站定身形,不由晕生双颊,说道:“你又欺负我”刘嘉名打个哈哈,道:“这可怨不得我,是好妹妹求我教你武功的,好哥哥自要竭力教你,再说还是你亲我,可不能白占良家小伙便宜呀。”易巧倩闻听此语,一时间无言相驳,随即娇蛮忍俊,出言轻嗔道:“你这大坏蛋,瞧我不打你。”话音刚落,便即举起小拳欲打。刘嘉名握住对方手腕,接着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好妹妹要打便打,打得重了是爱得深,打得不重是你舍不得,不过莫要将我打死了,好哥哥怕你会哭哟。”易巧倩笑道:“你死了,我哭什么。”

    刘嘉名探手轻捏巧倩脸颊,竟自戏狎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不听话,再这样好哥哥便不要你喽。”易巧倩含羞薄嗔道:“你真坏死了!”话音刚落,左掌探出,便朝对方胸口击去。

    刘嘉名放开易巧倩手腕,朝后纵跃,说道:“哎呦,你的手法好快,咱们再来。”说着,便朝巧倩招手,在其身旁闪转腾挪,若即若离。易巧倩面带嗔笑,双掌齐出,不时相交,犹如双剪裁衣一般,这招正是碧水玲珑掌的“裁云剪水”,她已使出浑身解数,却始终无法碰到刘嘉名半分。

    程鸿渐立于树后,当下正欲上前,可他刚迈半步,随即缩回,心中暗道:“巧倩向刘嘉名讨教武功,我跟着去参和什么”言念及此,复又痴望须臾,便即悄然离去了。其实刘嘉名早已瞥见程鸿渐躲在树后,教习易巧倩更加尽心,当他见到程鸿渐离去之时,不由微露得色。

    程鸿渐黯然缓行,心下暗道:“我跟巧倩之前还好好的,这才不过数日,她待我便没以前那般亲近了,倘若我俩没有拜入轩辕派,也许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如此这般挨过须臾,鸿渐方才复又转念寻思:“瞧我真是胡思乱想,巧倩妹妹身负大仇,我又没有什么武功可以教她,刘嘉名武功颇高,在新进弟子中数一数二,巧倩是该向他讨教一些。”

    山间依旧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程鸿渐并未留意,及至黄昏时,方才到得自己住处左近,便在这当儿,有名小妮子纤纤作细步,盈盈出林间,伸出娇嫩小手,轻捂鸿渐双目,狡黠笑问道:“小哥哥猜我是谁?”程鸿渐惟觉其音宛若环佩声动,又闻听那小妮子言词,不禁莞尔一笑,说道:“你是小妹妹。”

    姚蓁蓁松开双手,嘻嘻一笑,道:“可算等到你啦。”程鸿渐相随一笑,接着出言相询道:“先前我并未提过住在哪里,不知你是怎么寻来的?”姚蓁蓁欣然软语道:“我要瞧你伤势,便劳烦颜伯伯查下你住在哪里,这才寻了来。”程鸿渐瞧着蓁蓁沁甜笑靥,心下阴霾顿散,随之摇了摇头,笑道:“我的伤势不打紧,小妹妹等多久了?”话音刚落,有名天志帮护卫轻哼一声,道:“我家大小姐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累得她等这么久,还好意思问。”言下竟自生出不忿之色。

    姚蓁蓁闻听此语,便向那帮中弟子道:“小哥哥救过大伙,干吗这般言语。”其语调虽显平和,可那名帮中弟子唯恐大小姐不悦,便赶忙向鸿渐赔礼道:“都怪小人失言,弟兄们瞧大小姐毕竟是金枝玉叶,小人这才”

    程鸿渐知晓对方忧心其主,当下未待对方说罢,便即接口道:“没事,没事,端的不打紧。”转而向蓁蓁道:“真没想到小妹妹会过来,还累得你等这么久”说话间既觉歉然,又觉甚是感念。姚蓁蓁娇憨一笑,道:“我没旁的事情,这般等小哥哥一会子,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人家饭还没吃哪。”

    程鸿渐闻听此语,当即说道:“总坛酒馆的菜肴还好,不如我请大伙到那儿吃去吧。”姚蓁蓁摇首笑道:“我听闻轩辕台的景致甚好,小哥哥不如陪我到那里去,我再唤人将饭菜端来,你说好不好?”

    程鸿渐闻听此语,登时忆起曾伴巧倩在轩辕台仰观星辰,这当儿眼见蓁蓁饶有兴致,只得说道:“好那咱俩便到轩辕台去吧”

    渐蓁到得轩辕台时已然入夜,空中明月初生,星罗棋布,过不多时,数名天志帮弟子燃起了通明灯火,又端来一席丰盛菜肴。程鸿渐瞧将过去,识得那桌菜该是正宗鲁系,当下脱口道:“这桌菜肴该是鲁菜,原来总坛所设酒馆也会做这等菜系。”

    姚蓁蓁坐在鸿渐身旁,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嬉笑软语道:“这些菜不是酒馆做的。”程鸿渐奇道:“那是谁做的?”姚蓁蓁道:“爹爹怕轩辕派的饭我不爱吃,便从帮里选了几个庖厨随行,大伙来到后,掌门拨给了我们一座别院,那些庖厨便可以在别院里生火做饭啦。”

    程鸿渐闻听此语,当下笑了笑,说道:“这些菜瞧着便好吃。”姚蓁蓁笑道:“那小哥哥先吃些,过会子还有你的家乡菜呢。”程鸿渐相随一笑,道:“用不着这般麻烦的。”说罢,依言品尝起来。姚蓁蓁问道:“怎样?”程鸿渐欣然赞道:“这道‘黄鹂鸣春’做得又脆又嫩,韭菜的香味还浓浓的,吃起来好似还夹带着花草香气呢。”

    且说这道“黄鹂鸣春”乃是孔府佳肴,其做工端的甚为繁琐,小可不便细述,但见些许从旁服侍的天志帮帮众先前瞧鸿渐衣着质朴,只道他生于寻常人家,却没料到他家中竟有庖厨,又见对方并非吹嘘,便不似先前那般小觑了。

    姚蓁蓁观瞧鸿渐觉得菜肴可口,不禁甚感欢喜,随之笑盈盈道:“小哥哥虽是关中栎阳人,却好似甚为了解我们鲁菜呢。”程鸿渐憨憨一笑,道:“我家中有几名庖厨恰是从山东来的,这才识得一些鲁菜,不过这桌上有些菜,我还是叫不出名字。”姚蓁蓁甚喜鸿渐相伴闲谈,当下笑道:“这些菜我偏巧识得,你有哪个叫不上名字啊?”

    程鸿渐瞧向一道菜肴,但见那菜乃是将甲鱼、雉鸡诸物放入砂锅熬制,浅尝过后更感馥香,随之脱口道:“这菜有个什么名目?”姚蓁蓁卖起关子,慧黠说道:“小哥哥猜猜嘛。”程鸿渐沉吟半晌,却着实想不出个名目来,随后说道:“我听闻江湖中人素来爽直,这菜莫非叫‘王八炖鸡’?”姚蓁蓁嘻嘻一笑,道:“这可跟爽直扯不上干系啦。”

    程鸿渐酣然一笑,随后摇首道:“那我可想不出了。”姚蓁蓁道:“这道菜唤作‘霸王别姬’。”程鸿渐奇道:“为何起这个名字?”姚蓁蓁笑道:“若将‘王八’的谐音倒过来读,便是‘霸王’啦。”程鸿渐登感恍然,随之脱口道:“鸡的谐音恰是虞姬中的‘姬’字。”姚蓁蓁笑道:“是啦,是啦,霸王跟虞姬各自进了咱俩肚皮,那也只得分开啦。”

    那“霸王别姬”虽是个悲戚典故,可蓁蓁生得娇俏,神色举止又是打趣之状,程鸿渐复又酣然一笑,随之打趣道:“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这名字还蛮伤感的。”姚蓁蓁悠悠遥想,饶有兴致道:“虞姬跟楚霸王那么好,小哥哥你说,他俩会不会天上团聚啊?”程鸿渐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也不拂其意,当下颔首道:“会的,他们还会过得甚是快活呢。”

    渐蓁天南地北悠然闲谈,极现天真烂漫,姚蓁蓁又见闻广博,远胜同龄之人,兼之她乖巧伶俐,程鸿渐愈觉酣然,随之暗忖:“没想到小妹妹虽才七岁年纪,竟有这么多江湖上的见闻,便连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她也知晓那么多。”

    姚蓁蓁眼见面前的小哥哥虽不善谈,却也算得上涉猎甚广,又瞧他敦厚和善,不禁心下欢喜,随之嬉笑牵他衣,恬然娇执箸,渐蓁如此这般相谈良久,程鸿渐问道:“谭姨跟另两个受伤的弟子现下怎样了?”姚蓁蓁笑道:“他们伤势见好啦,小哥哥给的伤药蛮管用的。”程鸿渐喜道:“那便好。”姚蓁蓁问道:“小哥哥给的是什么药啊?”程鸿渐道:“这药唤作金翅大鹏健体丸。”

    姚蓁蓁素闻此药珍贵,接着说道:“听闻这药极是难得,谭姨先前打了小哥哥,你不仅没生她气,还给这么好的药。”程鸿渐道:“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我明白她偏巧见到你哭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这才打了我一下。其实我不仅尊敬她,还甚是感激她呢。”姚蓁蓁登感好奇,随之嫣然笑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程鸿渐如实说道:“她虽不是你的娘亲,却将你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这样忠心护主的仆人着实难得。再说她虽然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心肠甚好,她跟魅无常缠斗之前,不仅嘱咐那两个帮中弟子看顾好你,还要他们将我也护送下山,谭姨为我的安危着想,我自是感激她。”

    姚蓁蓁瞧他说得诚挚,不禁心下感怀,随之悠悠脱口道:“小哥哥人真好,我曾听爹爹说过,那金翅大鹏健体丸千金难求”话到后来,忽而狡黠一笑,接着打趣道:“我谭姨伤势还需好生调制,小哥哥既这般好,不如好人做到底,不如将余下的金翅大鹏健体丸都送给我吧。”

    程鸿渐惟觉蓁蓁所言有理,当下未作寻思,便即说道:“我这便将金翅大鹏健体丸都给你。”话音刚落,便取出两个药瓶,接着续道:“刘秀大哥今日还赠给我一瓶伤药,他给我涂上后,身上便不疼了,小妹妹将这药也拿去吧。”

    姚蓁蓁有心玩笑,并非欲要讨得此药,这当儿瞧他不仅余下药丸倾囊相赠,还要将刘秀所赠伤药转赠,便即嘻嘻一笑,道:“我跟小哥哥开玩笑的,你先前给的伤药便够治伤啦,不用这许多。”

    程鸿渐生性淳良,尚自忧心谭媛及另外两名天志帮弟子的伤势,随之脱口道:“你谭姨伤势不轻,另外两人有更是垂危,这金翅大鹏健体丸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话到后来,沉吟须臾,接着续道“要不小妹妹先拿三粒吧,毕竟我夫子曾提过此药性烈,没有极重伤患时,便需隔上半月再吃一粒,倘若他们伤势还是很重,你再来向我讨要。”话音刚落,忽听身后有名女童轻哼一声,出言轻嘲道:“渐哥哥好大方呀。”

第五十五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3)

    第五十五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3)

    渐蓁转过身子,齐朝那人望去,但瞧对方正是易巧倩,程鸿渐喜道:“巧倩妹妹,我在这里,快过来啊!”言下甚显欢愉,并未在意巧倩适才轻嘲。

    易巧倩施展起刘嘉名所授步法,犹似鱼儿在水中腾起,疾跃至鸿渐身旁,捶了下对方肩头,悻悻嗔道:“真是个呆瓜,我都招呼你了,能不知道你在这儿嘛。”

    程鸿渐无言可对,当下只得笑了笑,姚蓁蓁笑接话头道:“你是易姐姐吧,我在祭祀大典上见过你,真没想到你所使的步法这般好,不知有个什么名目啊?”

    易巧倩闻听此语,不由暗感自得,当下脱口道:“这步法唤作‘鸢飞鱼跃’,是我今日刚学的。”她这般言语,只欲彰显自己甚有悟性,程鸿渐闻听此语,登感心头一紧,随后说道:“这位小妹妹唤作姚蓁蓁,也要拜入总坛修炼。”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她帮中有三个人受了重伤,我既碰上这事,那便不能不管的。”易巧倩不知缘何,心头登感不是滋味,随之复又轻斥道:“真是爱管闲事。”

    姚蓁蓁观此情形,便即出言说和道:“今日我与帮中弟子碰到了两个魔教的坏家伙,若不是小哥哥仗义相救,我怕是早被坏人抓住啦,易姐姐既是小哥哥的好朋友,便也是我朋友。不知你吃饭没有,坐下来一同吃些嘛。”

    易巧倩本欲出言讥讽,可她望着蓁蓁娇俏模样,话到嘴边竟自缩了回去,转而向程鸿渐道:“药拿来。”程鸿渐问道:“干吗?”正说话间,已将那瓶金翅大鹏健体丸递出。易巧倩伸手夺过,随即说道:“我先收着,这药是王莽孝敬我爷爷的,当初爷爷见你身子虚弱得紧,这才将药丸送给了你,可你却将金翅大鹏健体丸转赠旁人,真是气死我了。”话音刚落,有名天志帮弟子出言呼喝道:“你这妮子休要聒噪”

    姚蓁蓁要那帮中弟子莫要多言,转而轻牵鸿渐衣袂,悠悠说道:“若不是易姐姐提及此药来历,我当真不知晓它是用来医治你身子虚弱的其实谭姨的伤没那么要紧,这药小哥哥还是留着吧”程鸿渐道:“我现下好多了,夫子为人心善,方才送我这药,我若私自留存下来,那便着实不该了。”说罢,又跟巧倩商榷道:“要不这样吧,巧倩妹妹只分出三粒药丸,往后我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易巧倩先前瞧他待蓁蓁甚好,登感心中有气,方才出手拦阻,并非当真在意此药。这当儿闻听鸿渐提及易墨寒为人心善,渐觉自己所作似有不妥,便将药瓶塞入鸿渐手中,气鼓鼓地道:“都给你。”

    姚蓁蓁观瞧此药不仅珍贵,还是鸿渐用来强身健体的,不禁更为感怀,随之婉悦一笑,道:“帮中治伤良药不少,这药小哥哥还是先留着,若是谭姨跟另两名帮中弟子仍不见好,我再向小哥哥讨要嘛。”程鸿渐轻叹一声,道:“那小妹妹先将这瓶凉血散收着吧。”

    姚蓁蓁将那瓶“驱痛凉血散”收了,随后又向易巧倩道:“早知晓易姐姐会来,我便该唤人多添些菜肴的。我现下也吃饱啦,易姐姐干脆坐我这里吃些东西,若是还有什么爱吃的,我唤庖厨给你做便是啦。”

    易巧倩瞧她如此善待自己,忽觉适才所为有些过分,随后说道:“不用了,我跟人吃过了。”此语既出,程鸿渐登感酸楚,姚蓁蓁笑转话头,婉悦说道:“小哥哥吃饱了没有,咱们三个到那边玩耍一会子,你说好不好?”说着,便即指向左近空旷处。程鸿渐颔首应承,巧倩相随渐蓁过去了,天志帮众侍卫便在桌旁收拾碗筷。

    那三个孩童嬉戏玩闹一番,便觉惬意许多,姚蓁蓁虽是金枝玉叶,平素却着实少有玩伴,此时自是更感欢喜,易巧倩先前有些不忿,可她瞧蓁蓁和善,竟而生出亲近之意来。如此这般过得良久良久,三个孩童嬉闹得累了,方才坐在地上小憩。

    易巧倩将幼时所经趣事略讲一番,接着提及平素怎生捉弄鸿渐,抑或取笑他如何憨实,直教程鸿渐颇觉不好意思,姚蓁蓁嫣然一笑,道:“小哥哥为人良善,这我早瞧出来啦。”说罢,径朝鸿渐盈盈望去。

    易巧倩观此情形,心下暗自不悦,随后故作漫不经心,说道:“渐哥哥曾经背过我到这里看星星,我今天练武功,发现他不在房里,便寻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他还真在这里。”姚蓁蓁犹似充耳不闻,随之讲起了天志帮中的趣事。那三名孩童又嬉戏至深夜,方才彼此作别。

    程鸿渐回入房中,躺在床上,兀自暗忖:“看来巧倩妹妹该是原谅我了,我虽不便将掌门所授招式教给她,可我如若与她对练武功,亦会让巧倩有所精进,明日我便寻她去。”他毕竟与易巧倩相处日久,自是交谊颇深,是以常会为对方着想。

    却说翌日清晨,程鸿渐出得房门,正欲到巧倩房中,忽听名小妮子唤道:“小哥哥起得好早啊。”其音恰如环佩声动,极是悦耳动听。程鸿渐闻声望去,但见那小妮子正是姚蓁蓁,不禁酣然一笑,随之迎将上去,道:“你起得更早,不知你过来寻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姚蓁蓁笑道:“我来求小哥哥一件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程鸿渐问道:“不知你要我帮你何事?”

    姚蓁蓁欣然说道:“那真是太好啦,我要请小哥哥陪我对练武功,你可莫要嫌我武功不好啊。”程鸿渐莞尔一笑,道:“怎么会,小妹妹掌法精妙得紧,委实不在我这几招棍法之下。说起来陪你对练武功,我也会大有助益的。”姚蓁蓁闻听此语,粉腮旁酒窝沁甜,随之嬉笑携过他手,道:“我领你去个好地方。”

    程鸿渐意欲携上巧倩对练武功,以助她拜入总坛,这当儿便跟蓁蓁商榷道:“咱们对练武功可不可以带上巧倩,她现下武功底子甚薄,若是邀她同去,也可使巧倩有些进益,助她拜入总坛,你看好不好?”姚蓁蓁点了点头,浅笑软语道:“那咱们这便寻她去吧。”

    渐蓁到得易巧倩房中,却并未见到对方,当下相询屋中旁人,方才知晓她习练武功去了。渐蓁向那人道了声谢,便即出得屋子,鸿渐正自黯然,姚蓁蓁婉悦说道:“咱俩往后有得是机会邀易姐姐一起习武,不过小哥哥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啊。”话音刚落,忽而狡黠一笑,伸手去挠他痒,程鸿渐忍俊退开,说道:“好,好,我不会反悔的,咱们这便练功去吧。”姚蓁蓁笑道:“我倒知晓个好去处,只不过要多行一程,咱们便到那里练功去吧。”

    轩辕派总坛地界山水清晖若丹青,景奇连缀交相映,两名天志帮弟子作为向导,走在头前带路,姚蓁蓁携手鸿渐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二人,余下护卫相继远远跟在其主身后。

    程鸿渐望着小妹妹戏跃梢头袭黄鹃,盈步吟嘘捉春蝉,不禁酣然而笑,陪她嬉游起来,如此这般过得须臾,竟自暗忖:“小妹妹这般天真烂漫,可当初魑、魅二鬼却非要擒她不可,真是两个大坏蛋”便在这当儿,姚蓁蓁吟吟笑问道:“小哥哥在想什么呢?”

第五十六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4)

    第五十六章

    一寸相思万千绪(4)

    程鸿渐回过神来,随之莞尔一笑,说道:“也不知魑无忧及魅无常那两个大恶人有没有供出同伙。”姚蓁蓁微微摇首,悠悠说道:“他们昨夜被人救走了,我师叔祖去寻轩辕派的尉迟长老理论,他便说‘一时大意’,随后赔了不是”

    姚蓁蓁所提“师叔祖”正是天志帮副帮主任义,程鸿渐惊愕出声,随之驻足脱口道:“那这两个坏蛋可别又来抓你了,要不咱们还是回总坛吧,其实在哪里对练都一样的。”姚蓁蓁瞧他甚显关切,当下嘻嘻一笑,道:“没事的,他们先前吃过一次大亏,这回未必敢来抓我,再说我现下有高手护卫,那些坏家伙来几个,咱们抓几个。师叔祖本不愿我出来得太远,可我着实想要小哥哥陪我四处走走,他拿我没法子,方才答允的。”话到后来,将所捕春蝉递入鸿渐手中,娇憨笑续道:“这只蝉儿给你,小哥哥陪陪我嘛。”程鸿渐相随一笑,温言说道:“我陪你游玩便是了。”渐蓁行过良久,忽闻哗哗之声不绝于耳,其音愈发响亮,如此这般又行一阵,便见一条雄奇瀑布映入眼帘。

    这条巨瀑名唤“九龙瀑”,乃是黄山胜景,其姿恰似白龙九转,穿云破雾,凌空而降,而那巨瀑每逢转圜之处,均有清澈水潭承接,下游潭中鱼翔浅底,尽显逍遥畅快,但瞧渐蓁观此美景,登感心旷神怡,奔至潭中戏起水来。

    两名孩童嬉闹一阵,姚蓁蓁笑道:“小哥哥你瞧,这里的鱼儿好多呀,咱俩来较量下徒手抓鱼好不好?”程鸿渐颔首应承,说道:“好啊,我便抓几条试试。”姚蓁蓁欣喜说道:“那开始啦。”

    便在这当儿,数条锦鲤潜游至渐蓁身旁,程鸿渐当即俯身去捉,他虽向秦皓轩学过一点拳脚武功,出手尚算迅捷,可那些鱼儿却反应机敏,且又甚是狡猾,待得他刚出手时,便即扑腾着逃开了,程鸿渐虽有时触及鱼身,可那鱼儿竟在水中疾翻,复又纵身避开了。

    姚蓁蓁观此情形,当下左掌虚探,径朝一条锦鲤头顶抓来,那鱼儿赶忙调转方向,却刚好撞上蓁蓁右手,那鱼未及翻身,姚蓁蓁手腕忽转,顺势握住鱼腹朝上擎起,将那条肥大的鲤鱼托了上来,随即笑道:“小哥哥你瞧,我抓到一条啦!”

    程鸿渐瞧那硕大锦鲤左摇右摆,却被姚蓁蓁使娇嫩双手牢牢握住,不禁脱口道:“小妹妹好厉害,这鱼滑溜溜的,竟被你给抓住了。”

    姚蓁蓁将鱼儿放入水中,嫣然说道:“咱们只是抓鱼玩儿,可不要伤了它们的性命,小哥哥再试试嘛。”程鸿渐点了点头,随后环顾四周,扑向一群戏水的鱼儿,可那群鱼儿尚未待他探出手臂,便赶忙逃开了。

    其实徒手捕鱼之际,若将鱼儿逼到角落,便会稍得便利,可瀑布之下水潭开阔清澈,纵是渔民欲要徒手捕捉亦甚艰难。话虽如此,姚蓁蓁却又捉住两条大鱼,随之欢喜招呼道:“小哥哥你瞧,我又抓到两条啦!”程鸿渐回身观瞧,随即问道:“这些鱼儿如此难抓,可小妹妹徒手捕鱼怎么这般容易?”

    姚蓁蓁笑道:“兵法上都提声东击西,而我在捕鱼时,先会使些虚招,可那群鱼儿自是瞧不出来,看到我要捉它们,都会赶紧逃开的,我又能猜出它们会怎生逃开,欲要捉住它们便容易多啦。”程鸿渐不禁一怔,当下沉吟须臾,接着问道:“那群鱼会怎生逃开,你是如何猜出来的?”姚蓁蓁嫣然说道:“料敌击先嘛,你且好生瞧下。”

    程鸿渐颔首应承了,姚蓁蓁便即施展起家传武艺来,但见她在水面上闪转腾挪,翻转纵跃,直教左近水花四溅,显得分外耀眼,一双柔嫩小手幻化出无尽掌影,径朝潭中击去,左近鱼儿虽欲奔逃,却总跟蓁蓁手掌撞个正着。数条硕大鱼儿跃出水面,姚蓁蓁忽使一招“蓬莱叠沓”,无尽掌影瞬间合拢,便即拿住一条大鱼。

    程鸿渐观瞧片刻,登感有所领悟,随之暗忖:“这捕鱼倒当真跟领兵打仗有些相似,小妹妹先使虚招,正可调动群鱼,迫得那些鱼按照捕鱼之人的想法逃开。”言念及此,不禁脱口道:“好厉害。”姚蓁蓁嘻嘻一笑,道:“倒也没什么,要不我先跟你讲下这里的门道,小哥哥再去捉鱼,好不好呀?”程鸿渐颔首说道:“好啊,我正好还有些地方不大明白。”

    姚蓁蓁约莫讲了半盏茶工夫,程鸿渐已然初窥门径。姚蓁蓁观此情状,当即笑道:“小哥哥再试试看吧。”程鸿渐依法捕鱼,如此这般过不多时,便即捕到一条肥硕锦鲤,当下将其高高擎起,岂料那鱼忽而猛甩鱼尾,结结实实地拍了小鸿渐两个嘴巴,促得他脚底打滑,竟自坐入水中。

    姚蓁蓁当即跃至鸿渐身旁,将他扶将起来,柔声问道:“小哥哥可摔疼了?”程鸿渐摇首说道:“不妨事的。”姚蓁蓁瞧他无事,便即打趣道:“适才那条大鱼好不识逗,只道咱俩要吃了它,便跟你动起粗来啦。”程鸿渐酣然一笑,只觉甚是畅快。

    渐蓁相携登岸,姚蓁蓁助鸿渐将湿透的衣衫拧干,随后跟他环顾四周,但见山涧中猿猴长鸣戏相逐,双鸟比翼掠巨瀑,登感心旷神怡。程鸿渐出言赞道:“这里景色好美”说罢,竟自深吸长气,随之稍作遐思。姚蓁蓁笑望鸿渐,说道:“是啊,我猜小哥哥或许在想,往后要领易姐姐到这里来玩儿,是不是啊?”

    程鸿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而摇首轻叹,说道:“巧倩怕是不会来的”姚蓁蓁观其举止,便晓已然猜中,随之黯然浅笑,悠悠说道:“看来被我猜着啦,我瞧你待易姐姐甚好,要不怎么背她到轩辕台看风景”程鸿渐道:“那天巧倩没鞋穿了,我自是该背她的。”姚蓁蓁奇道:“那她的鞋呢?”程鸿渐道:“输给旁人了。”姚蓁蓁闻听此语,不禁为之忍俊,随后复又问道:“怎么输给旁人啦?”

    程鸿渐将当日易巧倩跟刘嘉名缘何赌斗,以及怎生将鞋子输给对方如实说了。姚蓁蓁年齿虽幼,却端的聪颖过人,这当儿听罢鸿渐言语,便即觉察出了巧倩心思,随后说道:“我在祭祀大典上瞧刘嘉名的举止,总觉得他不似好人。”程鸿渐闻言一怔,说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柳依依坠入山崖时,还是刘嘉名挺身相救的”

    姚蓁蓁并不跟他争辩,当下转过了话头,悠悠说道:“瞧得出来,你待易姐姐甚好”程鸿渐道:“我跟她相识三年了,她的爷爷也待我甚厚,可这些时日,我有件事情做得不好,惹她不开心了,她便待我好似疏远了。”

    姚蓁蓁瞧他神色黯然,不禁生出无限爱怜,当下柔声相劝道:“小哥哥这样的人,还能怎生惹恼她,过些时日便会没事的。”

    程鸿渐将轩辕齐光缘何相传自己棍法,以及掌门未传巧倩之事如实说了,随后续道:“我当初也想过要将自己所练转授巧倩,可有时又觉得掌门不愿教她武功,我若是这般私下教给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后来巧倩妹妹只道我有意不教她武功,这才生气的。”姚蓁蓁问道:“她干吗要这般想?”程鸿渐道:“巧倩只道我计较她跟嘉名习武时,没有将我带上。”

    姚蓁蓁听罢,当即出言宽慰道:“小哥哥做得没错,想来易姐姐说得也是气话,不然她昨夜不会来跟咱俩玩耍啦。”程鸿渐瞧她关怀之色,不由心下感怀,随之暗忖:“这小妹妹心肠真好,她这般待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她”他正如此作想,姚蓁蓁娇憨自嗔道:“都怪我提及这事,小哥哥若再难过,我可要过意不去啦。”

    程鸿渐莞尔一笑,温言说道:“小妹妹莫要如此,我知晓你待我好,我心里着实感念得紧。”姚蓁蓁嘻嘻一笑,道:“你待我也甚好啊,不过你若当真感激我,干脆多陪我到这里抓鱼玩儿吧。”程鸿渐闻听此语,便即颔首应承了。

    恰是这个缘故,渐蓁便连日到此抓鱼。如此这般过得十余日,鸿渐徒手捕鱼虽不及蓁蓁娴熟,却已胜过老练渔夫,出手自也愈发迅捷了。在此期间,蓁蓁相伴过鸿渐去寻易巧倩,可对方又恰好不在,鸿渐便随蓁蓁嬉游山涧去了。

    且说世人无不神往连理良缘,惟愿得一佳偶,从此结发永同栖,恩爱不相离,便算有些人尚是孩童,亦可潜生情愫,随之牵动心肠,这正是:一寸相思万千绪,总角垂髫有情痴。诸般闲事暂不絮烦,这日已至三月初一,轩辕派如期大试。且说这场武试所用之法不同往昔,跟江湖诸多帮派相较,端的是标新立异,更使诸多弟子难以通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1)

    第五十七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1)

    话说这日正是大试之期,天都峰上宾客如云,且有诸多派中人物,却并无新进弟子。校场中早已搭建高台,仰首望去足有三丈,那高台下首有位列八座火盆,以应四面八方,不过火盆之内虽有灯油,却尚未燃起,另有百十名通传弟子纵声齐呼道:“吉时已至,恭迎掌门开试。”话音刚落,轩辕齐光纵身跃至高台之上,径朝高台之下火盆摊开双掌,其掌心所发内力便将面前火盆燃起,随即回转身形,便将余下火盆悉数点燃了。

    江湖群豪正自惊异,御阵长老魏德韬忽而纵声高呼,两拨总坛弟子便即纵跃而出,昂首侍立在高台之下,甚现威凛。列于左侧的那群弟子五人居中,前排九人,后排一人,左列七人,右列三人,腰间皆系白带;左前两人,右后八人,右前四人,左后六人,腰间俱缠黑带,共有四十五人,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三排人数相加皆是十五人,而此等阵法便唤作洛书大阵。

    再提右侧那群弟子所排阵法名曰河图阵,北方七人中一人腰系白带居于内,六人腰缠黑带护于外,正应玄武星象,五行为水;东方则有三人腰围白带居于内,八人腰围黑带列于外,以应青龙星象,正属木行;南方诸人两人在内,腰缠黑带,七人在外,皆系白腰带,正应朱雀星象,五行为火;西方诸人中,四人在内缠黑带,九人在外皆系白腰带,以应白虎星象,正属金行;中央众人则有十人围于两侧,五人被包围在内,五行属土。

    段峰在观礼人群中瞧着热闹,又向身旁的秦皓轩道:“魏德韬那厮总爱摆弄阵法,真不知今日有甚名堂。”秦皓轩道:“听闻近日魏长老所摆阵法,乃是他依照洛书河图推演而来的,其中融合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之术,阵中的玄机变幻莫测,我也说不大好。”

    募地里一通鼓起,魏德韬手执令旗,纵声说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话音刚落,河图阵中玄武诸人手持宝剑闻声而动,魏德韬又道:“参伍其变,错综其数。”此语既出,洛书大阵中心五人忽而散开,接应四方。

    段峰虽不通阵法奥妙变化,倒也瞧着稀奇,随后四下环顾,却并不见新进弟子,不由暗自纳罕,便又向秦皓轩道:“眼瞅着快武试了,怎么还不见新进弟子?”秦皓轩笑道:“往年武试以抽签之法进行比武打擂,而今年另有安排,咱们且好生观阵,掌门尊上自会公布规矩。”

    秦、段二人言语之际,两处大阵已然铺展开来,直如江水滔滔,甚为浩浩汤汤,群豪观之无不喝彩连连。魏德韬令旗左旋,指向河图阵中弟子道:“五行左旋生,中土自旋济四象。”转而指向洛书阵,令旗画圆,纵声说道:“外圆内方洛书式,中五又方藏圆妙。”

    四下里鼓点阵阵,号角连声,轩辕齐光朝观礼群雄拱了拱手,随后朗声道:“诸位英雄今日前来捧场,轩辕齐光先行谢过了。”话音刚落,群雄应和之声此起彼伏,轩辕齐光接着续道:“今年武试,本派不会以抽签对打的方式进行。现下新进弟子已被分成两拨,这两拨人数无异,一半由司礼长老颜信带领,位于光明顶;另一半则由监院长老尉迟德开带领,齐聚莲花峰。”

    段峰闻听此语,不由哈哈一笑,随之脱口道:“怪不得没见到那两个小娃娃。”他正说着,轩辕齐光又道:“聚于光明顶的新进弟子臂缠蓝色方巾,每条方巾都会绣上他们的名字,腰间所佩铜牌刻着‘轩’字;而莲花峰的新进弟子臂缠红巾,腰佩‘辕’字铜牌。两群弟子共同下山,朝本派天都峰赶来。臂缠蓝巾的弟子需夺得一块‘轩’字铜牌以及五块‘辕’字铜牌,之后来到总坛方算通过武试;缠着红巾的弟子来到总坛时需集齐一块‘辕’字铜牌与五块‘轩’字铜牌才算通过。每名弟子如若多抢铜牌也不可以通过武试,抢夺过程中要是伤人性命便不准拜入本派。”

    天下群雄这才明白,按照此条武试规矩,每六名新进弟子中,只有一名能通过武试。而今年欲要拜入轩辕派总坛之人足有七千如此考量,能通过武试的便只有千余人,再依照往年文试及四艺考规矩,淘汰下一批人后,只下区区几百人方能留驻总坛。轩辕齐光接着续道:“现下还请诸位在此观摩本派开试大典,到底哪些弟子会通过武试,我等拭目以待便是。”

    高台之下弟子们的操练之声固然雄壮,可轩辕齐光真气丰沛,说话之声竟自盖过旁音,群雄都可将今年武试之法听得甚为清楚。掌门话音刚落,便有江湖英豪高声回道:“大伙都听掌门的!”除此之外,亦有人附和道:“咱们便在此处观摩开试大典。”

    魏德韬观瞧群雄迎合之态,不由轻撇嘴角,随后又擎着令旗,高声说道:“群星合聚万象汇,九宫五行分久合。”那洛书阵正是依照九宫之格排列;河图阵即指五行,两大方阵的弟子闻听号令,当即合成一阵。魏德韬将这合归一处的大阵唤作“乾坤万象阵”,他先前引手下弟子将此阵操练许久,有心在这日向天下群雄面前卖弄,而守卫阵眼的俊逸少年正是其座下爱徒耿。

    群雄瞧向那阵,但见它时而幻化成圆,时而又转变为方,时而方中带圆,时而圆中带方,如此正应“天圆地方”之说。那乾坤万象阵中虽只有百余名轩辕弟子,却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四面八方的剑光正如天网恢恢,疏而不露。

    观礼群雄中亦有人稍通阵法,他们只觉魏德韬所摆大阵着实精妙,便算同在场诸人联手也难破此阵,更何况阵中弟子皆是好手,欲要破阵自是难上加难了,随之苦思良久,却依旧没有琢磨出个破阵之法来。

    便在这当儿,耿剑战横空,将其师所传的“阴阳无极剑”施展开来,看官若问他武功如何,正是:流星飒踏疾临渊,逍遥纵步绘波澜,执剑飘忽出神化,犹胜赵客胡缨缦。江湖豪杰瞧他不过二十岁年纪,能将剑法练至此等境界,端的甚是难得,当下交首称赞,亦有人觉得既有此等少年英侠来守阵眼,便更难破那乾坤万象阵,随之竟自生出了失落之意。

    段峰虽未瞧出阵法中诸般门道,却也瞧着热闹,当下稍作起哄,随后又向秦皓轩道:“今年这武试安排得新鲜,咱总坛倒是会搞花样。”秦皓轩笑道:“如此武试大有深意,原先武试抽签打擂,倘若第一场便是两个强者较量,输者也未必没有本事,而且耗时甚长。而今年以此法举行武试,不仅可以考教武艺,亦可考量诸人是否机变应付之策。”段峰道:“咱在这也瞧不见那两个娃娃怎么打的,也不知他俩能不能通过武试。”说话间,竟自生出焦促之色。秦皓轩道:“掌门既传授了鸿渐武功,想来这孩子该当可以通过武试,而巧倩这孩子,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第五十八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2)

    第五十八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2)

    话说分头,那莲花峰已聚集了三千多名新进弟子,正自聆听颜信讲述武试规矩,渐蓁亦在其中。颜信讲过了武试规矩,接着向新进弟子道:“大伙还何处尚不明了,只管提将出来,如若都清楚了,那便出发吧。”颜信先前言及武试规矩,可谓极其详尽,诸多新进弟子听罢,便争着抢着,去寻从光明顶下来的新进弟子拼斗,只为尽早夺得那众弟子腰牌,赶至天都峰总坛复命。

    便在这当儿,刘秀轻抚鸿渐肩头,接着说道:“我要陪师尊监考去了,只愿程兄弟能拜入总坛,大伙便可聚在一处了。”言下语重心长,满含期许。程鸿渐笑道:“多谢刘大哥关怀,我定会尽力的。”刘秀微微颔首,随后足运轻功,跟随其师颜信疾跃而去了。

    程鸿渐目送刘秀行得远了,转而向姚蓁蓁道:“咱俩这便抢夺腰牌去吧。”姚蓁蓁道:“这会子抢夺腰牌,甚难讨得便宜,倒不如先等上一等。”程鸿渐恍然颔首,说道:“小妹妹是要以逸待劳?”姚蓁蓁笑道:“是啦,待得旁人拼斗得累啦,咱俩再收拾几个,将他们的腰牌夺来。”程鸿渐笑道:“如此也好。”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反正也不着忙拼斗,要不我陪小妹妹瞧下左近景致吧。”

    姚蓁蓁瞧他主动相邀,心下着实欢喜,随之嘻嘻一笑,道:“我正好想要你陪我,咱俩便玩儿一会子去。”说话间,欣然携过他手,渡栈桥,观石刻,嬉游莲花源,回望山峰犹若云中莲初绽,朦胧入丹青。渐蓁相伴嬉游,乐乐陶陶,如此这般过得良久,方才欲要抢夺腰牌。这当儿诸多新进弟子已为抢夺腰牌大打出手,不少弟子勉强夺得两三块腰牌,便被旁人夺了去,有些弟子才将腰牌集齐,却忽而猛遭旁人联手围攻,莫说等时两手空空,便连臂上所缠丝巾都不知丢到何处去了。

    程鸿渐观此情形,不禁心生忧虑,转而向蓁蓁道:“现下不大好办,便算咱们能抢到五块刻着‘轩’字的腰牌,也未必能保得住。”姚蓁蓁狡黠一笑,道:“咱俩先不必去抢,待得离总坛近了,挑两个人劫道便是啦。”

    程鸿渐稍作寻思,说道:“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旁人好不容易集齐腰牌,咱们却给尽数抢过来,可有些对不住那人了。”姚蓁蓁笑道:“这场武试本来就是要抢夺旁人腰牌,没什么对不住的,再说我还指望咱俩都拜入总坛,往后便总能在一起啦”说话间,粉腮笑靥甚显沁甜。程鸿渐瞧她这般情态,不禁心下一酣,随之稍作沉吟,接着说道:“咱俩先走一段,到时再说吧。”

    不甚远处有四名新进弟子正自彼此拼斗,随后忽而瞧见渐蓁竟自闲谈起来,虽听不清他俩说些什么,却观其神色亲昵,殊无丝毫打斗之意,不禁微感诧异,又瞧蓁蓁生得娇娜,着实不忍夺她腰牌,随即不约而同,相继朝鸿渐侧背袭去。

    这场武试不许携带伤人利器,那四名新进弟子只得各执极钝木剑,不过依旧甚有架势。程鸿渐瞥见那四人攻来,当下回转身形,随即探出长棍朝其中两人脚下绊去,那二人便似狗啃泥般跌倒在地了。另两名弟子正欲朝鸿渐臂膀斩去,姚蓁蓁悠然探掌,顺势拿住那二人手腕,随之使出借力打力之法,宛转牵引那二人径朝彼此肩上劈去。那二人先前所使剑招狠辣,这当儿忽而着道,登感肩上生疼,好在轩辕派所发木剑并不甚坚,这下受力过猛,剑身竟而折为两段,方才并未使人受伤。饶是如此,那两名弟子却也捂住肩头,疼得几欲落下泪来。蓁蓁携着鸿渐的手,朝后纵开数步,不禁嘻嘻而笑,随即打趣道:“小哥哥你瞧,这两个家伙已炼成刀枪不入的绝世神功啦。”

    程鸿渐观那四人甚显狼狈,心下虽觉有些好笑,却强自忍住了,随后问道:“没伤到你们吧?”那四名偷袭的新进弟子登感羞惭,可其中一个被绊倒的弟子尚自嘴硬,闷声闷气道:“怪我适才大意,有本事再比过。”话音刚落,姚蓁蓁慧黠戏谑道:“看来你甚是厉害啦,那还偷袭干吗?”

    那人虽寻不出言语相驳,可观瞧面前小妮子桃夭笑靥,反觉颇为受用。姚蓁蓁瞧那四人不再造次,竟自慵伸小懒腰,转而向程鸿渐道:“不要理这些人啦,咱俩赶快往前走吧。”说罢,便即携着鸿渐继续前行了。那四个偷袭的新进弟子均未料到对方已然得胜,却并不抢夺腰牌,登时大感诧异,随之望着那小妮子娉婷倩影甚袅娜,不知不觉间均自痴了。

    渐蓁一路前行,尽量避免与旁人争斗,如此这般行过一程,忽见二三十名新进弟子围攻一名臂缠蓝巾之人,除此之外尚有十余人在地上呻吟着,程鸿渐识得那被围之人,当下脱口而出道:“施不凡!”

    那施不凡已然佩戴了数十块腰牌,余下诸人且战且退,可他尚不知足,竟而穷追不舍起来。有两人被那施不凡迫得紧了,只得停步招架,其中一人双拳齐出直击施不凡胸前,另一人出腿横扫,直取施不凡肋下。施不凡身形侧翻,左掌探出,只听嗖嗖两声,从他的袖口射出两枚泥丸,分朝那二人腿上击去,那两人不由嘶叫一声,便即瘫倒下去。

    施不凡自得叫嚣道:“腰牌留下吧。”话音刚落,便即伸手抢夺,忽而逢上一根长棍格当而来,便赶忙出招去拿,却被长棍打中手腕,只得退开两步,忍着疼痛定睛一瞧,但见出棍拦截那人正是程鸿渐,立时呼喝道:“程鸿渐,要你小子多管闲事,我取我的腰牌,跟你有甚关系。”说话间虽觉有气,但瞧出程鸿渐有些本事,方才并未轻易上前。

    姚蓁蓁跃至程鸿渐身旁,向施不凡道:“你都已这么多腰牌啦,干吗还要再抢?这场武试早有规矩,腰牌若是过了数量,照样入不了总坛的。”施不凡耀武扬威道:“集齐腰牌通过武试可显不出本事来,多余的腰牌可以扔掉,本少爷要的是霸气。”姚蓁蓁闻言一笑,说道:“你好浪费啊。”程鸿渐颔首说道:“你这样会要他们入不得总坛,快将腰牌还了吧。”

    施不凡打个哈哈,说道:“那伙废物打不过我,腰牌没了自是活该,我又凭甚要还。”说话间,竟自瞧着蓁蓁犹若春中初生桃夭,心下愈发喜爱,直欲寻个由头亲近,接着续道:“我将多抢的腰牌给你,那便不浪费了。”姚蓁蓁笑道:“不用,不用,我甚喜劫富济贫的。”

第五十九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3)

    第五十九章

    混战夺牌惩宵小(3)

    程鸿渐观瞧施不凡张狂妄行,心底早生义愤,当下正色说道:“你不该这般恶意抢夺,再不将腰牌还给大伙,我便只得动手了。”

    施不凡自诩江湖世家公子,这当儿既闻此语,便即轻哼一声,转而向姚蓁蓁道:“这小子竟敢跟我这般言语,我要是不收拾他,那还怎么混,你可莫要怨我。”姚蓁蓁怡然说道:“那要瞧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啦,你这走石门中的招数可使得不大好。”

    施不凡闻听此语,便即出言笑嗔道:“我爹爹可是走石门掌门施圣尧,他老人家亲传武艺,我又岂会练错,小妮子可不要乱说哟。”姚蓁蓁笑道:“你先前腾空跃起,抛出十几粒泥丸击倒数人的招式,正该是‘天女散花’。”施不凡说道:“小妮子倒有些见识。”姚蓁蓁接着说道:“这招讲究要将暗器抛得轻柔飘逸,便如花瓣随风那般,而你只顾及抛掷时要有劲道,却显不出半点飘逸来。”

    施不凡心下一惊,颤声问道:“你是何人,我的家传武功,你又怎生知晓的?”姚蓁蓁道:“当年我爹爹扶助过你爹爹,你爹爹便将秘籍抄本送给我爹爹啦。”蓁蓁这话说得略似绕口令,鸿渐闻之不禁忍俊。施不凡自幼知晓此事,随之出言探问道:“你是天志帮大小姐?”姚蓁蓁怡然颔首道:“是啊。”

    施不凡心头一凛,不由暗忖:“原来她是天志帮帮主的女儿,我可不能得罪了她。”言念及此,又瞧姚大小姐待程鸿渐甚显亲昵,不由大生妒意,随即愤懑呼喝道:“好你个程鸿渐,你既要跟我过不去,那我便废了你。”话音刚落,双掌缩入袖口,随即推出十余粒泥丸,径朝程鸿渐击去,蓁蓁忙将鸿渐拉向一旁,十几枚泥丸竟自打断了鸿渐身后树枝。

    姚蓁蓁观此情形,正色说道:“你敢打我小哥哥,我可不能饶你。”话音刚落,便即潜运轻功,疾向施不凡攻去,程鸿渐脱口唤道:“小妹妹当心。”说话间长棍前挺,紧随姚蓁蓁挺棍攻去。施不凡向后纵跃,心下暗忖:“小妮子生得这般娇俏,我可不能打到她。”言念及此,便只向鸿渐抛掷泥丸。

    程鸿渐这些时日徒手捕鱼,身法较之以往迅捷许多,这当儿眼见暗器忽至,便即执棍隔开,并未伤到分毫。姚蓁蓁抢至施不凡身前,双掌翻飞翩若瓣儿随风,时而飘然下落般攻其下盘,时而又如鲜花绽放,径取对方上盘。

    天志帮中诸多招数便是源于世间万物,毕竟诸物皆有各自灵性,姚蓁蓁这当儿连出数招,其姿宛若天地蕴物般,造化出无限可能,委实曼妙至极。施不凡虽善暗器,且又痴长几岁,可他拳脚武功不如对方,正觉难以招架,又要分心抵御程鸿渐,不由更感难捉襟见肘。

    那伙先前与施不凡相斗的新进弟子观此情形,均自叫起好来,更有人纵声高呼道:“不要放过那格老子的乌龟大王八,快往死里打!”

    施不凡正自左躲右闪,招架渐蓁合力夹攻,忽而闻听旁观之人辱骂之声,登时恼羞成怒,随即斥道:“格老子的,你们欠揍。”话音刚落,左手中指弹出一枚泥丸,偏巧射入一名新近的弟子口中。那人忽被异物卡住咽喉,登时满脸通红,喘不上气来,多亏身旁新进弟子重重拍打他的背部,那人才将泥丸吐出,低声自语道:“你妹的,等你的破泥丸用完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施不凡心道:“定要快点打赢这两个人,不然我面子可丢大了。”他一心想着自己定可拜入总坛,此番之所以多抢他人腰牌,一是他素喜恃强凌弱;二是要在武试中打出名来,使众人瞧见自己武功之强,却没料到遇到这当儿两个硬茬,心下便愈发焦躁了。

    施不凡不敢与渐蓁近身对招,只将手中泥丸不时向程鸿渐射去,所发暗器却不是被对方使棍拨落,便是被其斜身避开。如此这般过得数合,施不凡发觉所携泥丸仅存三枚,登时大感窘迫,随即暗忖:“这回得打准些,不然我便颜面尽失了。”这厮自幼高高在上,只觉现下受到莫大耻辱,是以他言念及此,便顾不得许多,当即打出一枚泥丸,径朝程鸿渐印堂击去。程鸿渐赶忙仰身避过,他刚直起身形,另外两枚泥丸又直袭双目而来。

    施不凡这招唤作“夺岳三豺”,乃是他甚为得意的招式,一枚暗器先行掷出,迫使对方闪避抑或格挡,后两枚接踵而至,往往令对方再也来不及闪避。程鸿渐正自不及闪避,姚蓁蓁赶忙伸手拦截,她手腕虽悠然倏转,卸掉两枚泥丸大半力道,可掌心依旧隐隐作痛,程鸿渐心头一紧,随之牵过蓁蓁手腕,观瞧其掌心是否受伤。施不凡观此情形,不由暗自叫苦,唯恐蓁蓁着恼,却见那小妮子戏谑道:“好厉害啊,泥丸还你。”

    姚蓁蓁话音刚落,便将手中泥丸作势掷出,施不凡赶忙闪身,却见对方并未将泥丸发出,不由暗自思忖:“这小妮子骗我。”

    便在这当儿,姚蓁蓁倏地掷出施不凡所发暗器,两颗泥丸都砸中了对方脑门,随之趁势上前,封住其穴道,拍了下对方脑袋,随即说道:“看你还张狂,腰牌保不住啦。”说罢,便将其所佩腰牌悉数夺过,鸿渐跟将过来,温言说道:“咱俩不用这么多腰牌,不如跟大伙分了吧。”姚蓁蓁嘻嘻一笑,道:“我也这般想。”

    渐蓁挑出十块‘轩’字腰牌,便朝天都峰赶去,那众新进弟子随之分得腰牌,便将施不凡按倒在地,当即拳打脚踢起来。那厮穴道受制,自是无法还手,直痛得他怪叫连连。如此这般过得须臾,施不凡已然鼻青脸肿,诸人方才作罢,撇下他相继去了。

    这当儿施不凡眼见无人来为自己解穴,只得躺在原处,不住招呼道:“有没有人哪快来救我救命救命啊”他从未遭逢过如此挫败,话到后来竟自哭将出来,模样着实狼狈。

    施不凡正觉难熬,忽而有人轻佻一笑,道:“哟,这不是施兄弟嘛,怎么这般凄惨哪?”施不凡听他言语中似含幸灾乐祸之意,便即板起面孔,闷声闷气道:“你要救我便救我,休要来寻乐子。”话音刚落,那人打个哈哈,便即行至跟前,原来言语之人正是刘嘉名,易巧倩也相随而来。

    施不凡瞧见这二人,虽喜或可得救,却也怕先前跟刘嘉名交过手,对方非但不肯相救,反会将现下窘态大肆宣扬,言念及此竟自生出几分怯意来,随之懦懦说道:“求你救我”

    刘嘉名将他扶起,随之轻摇手中折扇,说道:“救你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将你定住的,这脸怎么被打得好似包子。”此语既出,易巧倩不由笑出声来。施不凡愈发羞臊了,不过他全没了往日骄横劲头,仅只悻悻说道:“不要提了,我载到程鸿渐那臭小子与姚大小姐手里了。”易巧倩微一蹙眉,随即问道:“你说的那妮子是不是唤作姚蓁蓁?”施不凡闻听对方识得蓁蓁,竟自心下一喜,笑道:“正是,正是,那小妮子可着实俊俏得紧哪。”易巧倩不由撅起小嘴,说道:“你真不知羞,那妮子都将你收拾了,竟然还要夸她。”说话间,竟自生出轻斥之意。施不凡道:“我说得都是实话,倒也并非有意夸她。”易巧倩乃是个美人胚子,刘嘉名知晓此等丽质已属少有,这当儿闻听施不凡如此言语,不由摇首轻笑,说道:“施兄弟倒是怜香惜玉,不过那妮子还能怎生好看,难不成强过巧倩妹子?”施不凡轻哼两声,心道:“易巧倩如何比得了。”

    易巧倩不知缘何,只觉愈发不是滋味,随之暗忖:“先前提了渐哥哥那么些坏话,那小妮子竟还缠着他。”言念及此,又向刘嘉名道:“咱俩赶快走,莫要理他了。”施不凡急道:“求你们别走,先将我的穴道解开吧,我身为走石门的二公子,还从来没有这般求过旁人,还求你们卖个情面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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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201/ 第一时间欣赏鸿渐于磐最新章节! 作者:徐鸣辰所写的《鸿渐于磐》为转载作品,鸿渐于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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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磐介绍:
所谓“鸿渐于磐”源自《周易·渐卦》,原文写道:“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这句话大意是指鸿雁在高空翱翔,迁徙途中看似缓慢,可那群鸿雁循序渐进,便会寻得适合栖息的磐石,享有丰美食物。世人集众缘所生,我辈芸芸众生自幼便会如鸿雁般寻觅栖息之所,沿途既会历经风雨叹沧桑,亦会观瞧过春花秋月无限好,而我将这部武侠小说如此定名,便是要以鸿雁寻觅栖息之所为象征,从王莽篡汉讲至光武中兴,谱写出世间诸般情、义、争、悟,笑谈芸芸众生相,正如清明上河图悠悠铺展,逐步刻画出生活景象以及各色人等。本作品自2015年9月创作,已逐步刻画出刘秀、阴丽华、程鸿渐(男主)、姚蓁蓁(女主)等难以计数的风云人物,并于18年十月问世。鸿渐于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鸿渐于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鸿渐于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