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顾铭朗是金大腿
再回到帐篷里,廖青梅睡得很香,倒是她身侧的沈念辗转难眠,直接睁眼到天亮。
凌晨四点左右,营地就有大动静,廖青梅起身的时候,就发现短短的几个小时后,身边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袖上的袖章无不表示,这些都是顾铭朗阵营的医护及后勤人员,廖青梅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衣角,这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蓝方人员。
嗯,还是蓝方“俘虏”人员中的一名。
站在红方的大本营里,莫名有些心虚怎么办?
“青梅,你怎么会在这儿?”刘爱国正垂头丧气地刷着牙,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从帐篷里出来的廖青梅,立马牙也顾不得刷,一路小跑到她身边。
“你们大本营是不是也沦陷了?”见到廖青梅刘爱国有些兴奋,还有一种找到同病相怜的革命同伴的感觉。
无他,她也是蓝方的军护,沦陷后被“俘虏”,这后被并入红方医护之中。
廖青梅见到刘爱国也非常高兴,同时心里也莫名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心情同刘爱国一说,果然被毫不留情地嘲笑一通,刘爱国可没有廖青梅那种心虚的心情,她们当时整个医护组都被临时编入红方医护队,大家都一样。
她们的营地在三天前就集体沦陷,幸存的医护人员被直接“俘虏”,然后临时被编入红方,进行救治工作。
“你不知道被分成红方的同学有多嚣张!”虽然没有廖青梅那种心虚的心情,但是说起这两天的经历,刘爱国可是满肚子的怨气,这次演习的医护人员组成十分复杂,百分之五十是她们这些军医校生,还有一部分是从基层及部队医院调来的医生和护士。
这么多人,一开始就被打散分到各个连队,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几分被分成两半,分属不同的阵营。
本来就还是学校里的学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再者这样的敌我双方对抗战极容易挑动学生激进的情绪,演习进行到现在,大家几乎都已经把敌方阵营的人员当成了敌人,哪怕是中立方的医护人员。
刘爱国这两天可是没少受人的排挤,“得意个什么劲啊,不就是一场演习吗,是人红方的首长厉害又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我恨不得当场就……就,哼!”
正好刘爱国班上一个分到红方的男同学路过,一脸得意的样子,看着是挺欠揍的,刘爱国哼哼两声,赶紧拉着廖青梅跑了,她背着人还挺能放狠话的,当着人的面,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确实是失败方的人嘛。
见廖青梅奇怪地看着自己,刘爱国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们班的班长,人是挺欠的,不过这两天他也挺照顾我的,别人挤兑我们的时候,他也会站出来替我们说话,我就不跟他计较了。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跟着沈老师吗?我听说她们都被遣返了。”
他们这次演习的规距,中立方人员如果不被纳入就会被遣返到后方,等到演习结束。
当时廖青梅所在的营地,是蓝方大本营之外最大的营地,主要就是为了迷惑红方视线,当时沦陷的时候营地里可有不少人,顾铭朗带的只带了一个连队的人数,只点名要了个廖青梅,其余人全部遣返了。
廖青梅把当时的情况和刘爱国说了,却暂时没有告诉他顾铭朗就是她对象的事儿,毕竟这事太玄幻了,顾铭朗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横空出现,她怕吓着刘爱国,还是等演习结束后再向她解释吧。
得知廖青梅运气居然这么好,刘爱国羡慕得不得了,一拍大腿,立马就劝廖青梅赶紧抱住顾铭朗这条金光闪闪的大腿,“我早听说这次红方的首长是战场上下来的真英雄,特别特别厉害的那种,这么好的机会,青梅你可得好好把握,要是打好关系,说不定毕业之后能多条路,你听我的,准没错!”
上了军医大后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那么多军医大学生,能分到部队医院或者机关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要下基层的,基层部队的条件大多不好,深山老林里走上几天不见人烟的驻地也不是没有,还有极北的连队……
刘爱国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家里爸妈虽然看着一般,但是她外公舅舅们都是部队上的,到时肯定不能让她去太偏远的地方,可廖青梅不一样,她家里就是普通的小康之家,廖爸虽然在部队工作,却只是极普通的文职工作,人脉关系不在这方面。
“我会努力和他打好关系的!”廖青梅笑,并不反驳刘爱国的话,两人说笑着一起去小溪边洗漱。
刚洗完脸,远处的山林里就响起了“炮火”声,廖青梅和刘爱国对视一眼,飞快地往营地去,战争一打响,她们这些医护人员就要随时进处战备状态。
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其余正洗漱的医护人员,大家松散的表情瞬间肃穆,动作齐齐加快。
果然刚刚从帐篷里全副武装出来,红方的医护人员就已经分好组,随时准备救援行动。
廖青梅一直跟着顾铭朗,这会见大家都集结好了一时间还有些懵,不过转眼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何楠,正站在一个小队的前方,廖青梅想了想,直接就跟了过去。
正准备招呼廖青梅过来的何楠赞许地点头,不再过多关注廖青梅,直接按排起工作来。
她们这里几乎集合了本次演习到现在,红方所有幸存的医护人员,及被俘虏后临时入编的蓝方战俘,全部站在空地上还挺壮观。
一部分人员留守后方,大部分的小队都由执业医生带领,协同战士进行“作战”以便第一时间进行救治,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而廖青梅一行五人,则由何楠带队,直接编入顾铭朗所在的连队,在他们后方给予医护支援。
山林战十分艰苦,虽然是军医,但她们这些上前线的和留守后方的装备并不同,她们身上的军装也有相应的装置,如果被对方的空炮弹击中,也即时失去行动力,只能被当成“阵亡人员”被大部队清理带走。
被敌军偷袭,在炮火声中抬着受伤的战士急行军……不仅要照顾好伤员,还要注意保护自己,廖青梅全程不掉队,这时候顾铭朗忙得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脚磨破了自己换药,夜里和身靠着大树眯一觉,行动起来照样十分精神。
演习和前世电视里看到的战争片完全不一样,除了不见血,一切都很残酷。
演习虽然不是实仗,用的也不是实弹,但依然会有死伤,总攻发起后的第二天傍晚,就有一名小士兵操作失当被炸伤,直接被送出演习现场。
廖青梅当时亲眼看着,也参与了现场急救,以当时的伤势来看,小士兵可能再也穿不上他心爱的军装。
“不想死的话就专心点!”潜伏在壕沟里,何楠心情极度不好,见廖青梅不时总看向他,脾气十分暴躁地冲她吼了一句。
廖青梅收回目光,并不生气。
何楠这个人,看着脾气臭嘴巴坏,其实心很好,很善良,想到当时是他第一个不顾危险地冲上去,把小士兵拖离危险现场,虽然也把小士兵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廖青梅心里对何楠的印象完全改观。
“何医生……”这种时候廖青梅特别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先前的那一幕对她的冲击确实很大,大到心神几乎失守。
她很想问,如果她们快一点,那个小士兵会不会情况要好一些,会不会有可能能保住那双腿。
可是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她心知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可惜,那个小士兵的年纪比昊宇大不了岁,看起来也就十**岁的样子。
“别想了,他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士兵,操作失当是他自己的责任,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做的最大程度。”何楠一直冷漠不言,倒是身边另外一名医生开口安慰剩下三个冲击不小军医生,“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许多,你们要学着习惯。”
“宋医生!我做不到!”廖青梅旁边的一个男同学,突然就捂住脸哭了起来,事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眼前,那种冲击确实容易让人崩溃,尤其是他们明明是医护人员,面对那样的伤情却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他这一哭,廖青梅和另外一个男同学也有些眼酸,倒是何楠和那个姓宋的医生,脸上一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气氛有些压抑,但战场之上连自我排解的时候都没有,刚刚陷入沉默,顾铭朗就领着部下转到了后方。
看也不看他们脸上丧气的表情,直接掏出地图,和何楠商议起来,“现在我需要两人跟着我进入敌军碉堡进行营救行动,何楠你领个男同学跟上,老宋,你领着另外两个转移去后方,随时准备接应。”
点名要男生,是考虑到这次行动的复杂,不仅仅是单纯的营救,还需要夺取敌方的军旗,男同志不管哪方面的素质都要强一些,顾铭朗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廖青梅的双脚,压下心底的心疼,收起地图。
“一刻钟后出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狼崽
现在他们的位置就在蓝方的大本营外,由顾铭朗派出的尖锋小队已经顺利地拿到了蓝方的军旗,不过军旗在大本营里被人抢走,蓝方哪里能忍,绝地反扑早就开始,红方的信号被屏蔽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顾铭朗收到的求救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出来的。
半个小时或许也就是坐着吃顿饭的时间,但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上,半小小时足以发生无数变数,如果军旗从新被蓝方夺回去,再想抢过来就难了。
所以,营救活动刻不容缓!
交待完,顾铭朗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把时间交给了何楠。
“许越,减装备!拿好武器和你的急救药品跟上。”何楠的速度很快,就交待的同时,自己就已经行动起来。
叫许越的男生就是站在廖青梅身边的那一个,先前捂脸哭泣的男同学,何楠连眼神都没有分他半秒。
然而,等他装备好再回头时,叫许越的男同学却是一动不动,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拿着红十字药箱,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见何楠看向自己,许越紧张得嘴都抖了,“何医生,我……我……”
随着一声痛呼,许越捂着肚子扑倒在地,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一个错眼,一米八的许越就倒飞了出去,趴到地上,而何楠目光冷冽地在许越的身上停留了两秒,收回还悬空的腿,视线转到廖青梅身上。
原本就有心想要主动请缨的廖青梅立马扔到身上不必要的装备,训练有素地按照急紧行动条例往身上加东西,最后拿起被许越甩到一边的武器,站在了何楠的面前。
“如果感到勉强可以留下。”何楠的声音极冷,话音里满是不耐,微挑的眼神带着淡淡的睥睨,扫过地上久久没有爬起的许越,又停到廖青梅的身上。
“何医生,要不,还是让我去吧。”宋医生有些不忍地看了眼地上的许越,担忧地看了眼廖青梅,“廖同学毕竟是个女同学,她……”
“你行不行!”何楠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迫视着廖青梅,眼底酝酿着风暴。
廖青梅紧了紧身上的药箱带,“行!”
语毕,何楠直接转身大步往顾铭朗的方向过去,廖青梅也没有迟疑地快步追了上去。
“许越,你没事吧,快起来,宋医生!许越流血了!”哭脸男同学见他们走了,忙弯腰去扶人,这才发现许越嘴角可疑的红血丝。“不行,得赶紧喊教官来,我们放弃,我们放弃还不行吗!他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宋医生闭了闭眼,认命地留下来处理烂摊子,“闭嘴,让他躺平我来看看!”
……
另一边,顾铭朗视线落到廖青梅身边,转了一秒,什么也没说,转脸肃穆地看向身后的十人小队。
只见那十人同时抬手按向胸口,那里有一枚狼头印章,微微低头,嘴里轻喃着什么,片刻后再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战意。
战意是会互相感染的,虽然不懂他们这个仪式代表了什么,但这一刻廖青梅心里也跟着变得肃穆又激荡起来。
“这是战狼,顾铭朗是头狼。”何楠语气极淡,嘴角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
廖青梅点点头,何楠手突然横空伸过来,手心赫然是一枚狼头印章,“我们是编外人员,小狼崽!戴好属于你的标识。”
见廖青梅接过去贴好,何楠的左边嘴角突然高高翘,“我有没有说过,你和顾铭朗那家伙,是天生一对?”
廖青梅疑惑地看向他,却连何楠的表情都没来得及看清,他人就已经窜了出去,小队已经出发,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廖青梅人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虽然她和何楠身上都有武器,但是他们毕竟是没有经过严酷军事化训练的医护人员,从战壕到蓝方大本营,战狼小队全程把他们护得密密实实。
蓝方以山里一处废弃的厂房建筑为大本营,廖青梅一行潜伏进入,谁也不知道需要营救的同伴此时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处冷冷靖靖的空荡厂房里,到底会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厂房不大,但到处是残垣断片壁,仓库车间到处是废弃的物料和砖头,既要注意隐蔽躲避蓝方战士的排查,还要在蓝方织成的密网中寻找到已方的同伴。
廖青梅屏住呼吸跟在何楠的身后,躲过两波蓝方的巡视后,前方顾铭朗比了几个手势,只见身边的战狼成员迅速地分成三队,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何楠跟着其中一队往九点钟方向,廖青梅刚抬脚跟了两步,手就被人拉住,拽到了一边。
顾铭朗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然后往三点钟方向悄悄摸去。
“你……”蓝方的战士惊悚地看了眼顾铭朗,然后绝望地闭上眼睛,顾铭朗直接卸下了他胸口的装置,他“阵亡”了。
虽然很想给一墙之隔的队友提个醒,但按照规定,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铭朗摸到墙后去……
廖青梅没有想到顾铭朗胆子居然这样大,竟然直接摸到了蓝方的指挥室来,可就在他准备推门的前一秒,九点钟放向突然响起了枪声,顾铭朗一个旋转便揽着廖青梅转到了拐角的暗道里。
几乎是同一秒,指挥室的门被打开。
“看来顾铭朗那小子果然被我们引进来了,通知各连,赶紧回来支援,我就不信这个饺子包下来,他顾铭朗还有逃出生天的本事!”低沉的男中音就在拐角响起,声音里带着得意,和马上就要取得胜利的意气风发。
廖青梅抬头看向顾铭朗,就见他低头冲自己笑了笑,眼底没有半点不安定的情绪,原本有些紧张的廖青梅,心瞬间就稳了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对廖青梅来说,这次演习谁胜利与否,对她来说并不十分重要,她们考核成绩不是看哪方取得胜利,而是根据急救处理时,她们的操作和应急反应进行综合评估。
当然,如果是已方取得胜利是最好的。
但顾铭朗回来了,谁都是有私心的,对廖青梅来讲,她自然是希望顾铭朗能赢的,她也一直相信他一定能赢。
要不是此时的状况不对,顾铭朗真想把怀里的小丫头吞吃入腹,心上人睁着大大的杏眼看着自己,樱花的双唇因为紧张抿起,眼底去那满是对他的信任和肯定,这样的目光试问谁能抗得住?
顾铭朗心里涨得满满的,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廖青梅脸上移开。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不过……
廖青梅差点惊得跳起来,这么危机的时刻,顾铭朗这个流,氓!他居然空出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别到她的腰后把她压近了他,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转头看向外头时,薄唇轻轻擦过她的额头。
额头处火辣辣地,廖青梅心跳都有些不规律了,都是被顾铭朗吓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怕不怕?”先前出来的蓝方长官已经重新回到了指挥室,在他们的位置可以听到他们似乎在举行战术会议,明明应该凝神细听的时候,顾铭朗却转过头来,贴着廖青梅的耳朵笑着问。
“……”越是正经的时候,顾铭朗就越是不正经起来!
廖青梅使劲地掐了掐他的指甲盖,表情微怒,嗔怒地冷眼瞪着他,“你专心点,还想不想赢了!现在怎么办?咱们的人找不到,现在还要被人包饺子!”
“不怕,他们想包,也要包得起来才行。”顾铭朗笑,特别喜欢看廖青梅杏眼圆睁教训他时的样子。
尤其是冷眼看人的时候,水汪汪的眼晴,长睫毛一颤一颤地,挠得人心痒痒的。
初遇时在火车上,顾铭朗就想摸摸廖青梅小刷子似的长睫毛,看看它到底有多长,但现在……顾铭朗轻轻一吻印在廖青梅的眼睛上,“别这么看我,我会……”
“谁在那里!”
廖青梅快要被顾铭朗气死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直接撞到了一截废弃的钢管上,瞬间就引起了蓝方守备的注意。
立马就有脚步声冲这里过来,廖青梅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要是因为她的缘故,造成顾铭朗这次演习的失败,那她肯定会被何楠骂死。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何楠,大概是出发前他那一脚太让人震撼了。
虽然紧张担心,不过廖青梅长久坚持的训练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她们躲着的地方在一间废弃的小油库房旁边,顾铭朗迅速蹲下合掌,廖青梅顺势踩着就轻轻跃到了油库的平顶上去。
好在指挥室里适时爆发了几句争吵,掩盖了上顶里微小的动静。
下一秒,顾铭朗也迅速离开了现场,廖青梅紧张地趴在平顶上,静静地等着蓝方战士离开。
“对方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吧,可能是咱们昨天从这里过的时候,把这些钢管撞松了。”来查看情况的是两个战士,虽然嘴上说着轻松话,不过两人的神情都十分警惕,明显就是防着有人,故意说这些话来放松对方的警惕。
“没人!”两人前后看了看,又绕到巷子后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摇着头走了回来。
呼……廖青梅无声地长长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摸下去,那两个小战士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巷口。
廖青梅提起的气生生憋住,只得保持姿式,趴着一动不动,心里盼着这两人赶紧离开才好。
不过那两个小战士像是盯上了这一块似的,久久不走,就算走了,廖青梅所有能落脚的点都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内。
“嘘……”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坚固的后盾
趴了好一会,廖青梅想动动发酸的脖子,反向方一扭头,才发现比废弃油库高了半米的屋顶上,何楠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仿佛在研究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呆了多久。
廖青梅惊得好险直接从平顶上掉了下去,何楠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在上面的?
那她刚刚和顾铭朗……不是都被这人看在了眼里?
“……”廖青梅闭了闭眼,缓缓心里的怒气,和因为何楠突然出现所遭受的惊讶。
这个人那么不讨喜,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头的废弃库房有伤员,你跟我过去处理。”何楠虽然对廖青梅复杂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越发让廖青梅怀疑,这人不知道在这里藏了多久。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伤员不能耽误,两人找准机会偷偷从屋顶上离开,直奔何楠所说的库房而去。
库房里果然有几名“伤员”,廖青梅匆匆赶过去,解开受伤战士的迷彩服,查看过衣服内侧标志印章上的血型后,飞快从作业包里掏出所需要的血包进行“输血”。
等伤员情绪微微稳定后,随即准备转移。
护送他们的是刚刚进入废弃厂房的四名战狼小队成员,顾铭朗自从先前离开后,就一直不知所踪,他们也是陆续赶过来的。
廖青梅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伤员身上,虽然有些担心顾铭朗,心底却非常相信他。
说是护送离开,也不过是在厂区里找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现在厂区被蓝方的幸存人员包裹得像棕子似的,想要离开,只能等待红方取得胜利。
到处炮火纷飞,其中一名伤员是大出血,必须紧急输血,但她和何楠身上所有携带的血袋用完了,显然还是不够,而护送她们到隐蔽地点后,战狼小队的成员,只留下一名战士守护他们。
“廖青梅,三十分钟内,取回血袋,能不能做到!”何楠一遇到病患,就收起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神情变得十分庄重认真,眼里厉芒微闪。
如果是非演习状态下,从此处飞快奔出去取了他们丢下的药包,二十分钟绰绰有余,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太难了!
可根据预判,如果二十分钟内不能及时取到血袋赶回,那么她们拼了大力气救回的人,极有可能“阵亡”。
刚刚廖青梅临时采血做血型检验,最后得出的结果,在场的不管是她和何楠还是其余的伤员和留下的战士,所有人都和伤员血型不匹配,想要及时输血,只有冒着危险回去取。
就算去取,若不及时,最终的结果,也是无力回天。
何楠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至于廖青梅,她闭了闭眼,不再迟疑,飞快跟着留下的战士往外走。
这种时候不拼劲全力去试试,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行不行,总要拼过才知道!
“我尽我最大的能力,最久能拖到四十分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临出门前,何楠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廖青梅微微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隐蔽点到厂区大门口,再到他们原先驻扎的战壕,不仅要突破蓝方的防线,还要在最快的时间抵达,这根本就是没可能完成的事情。
尤其是刚出了隐蔽点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和她一起的战士就为了掩护她而阵亡。
廖青梅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忍不住一阵慌乱,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要怎么办!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刚刚被推开时,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手肘的手掌都磨破了,火辣辣地疼,不知道哪里出了血,从指尖一直滴落在地上。
但现在她什么也顾不得,心里麻木地只知道往前走,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为了掩护她而被炮火“击中”阵亡的战士,她怕自己看了会忍不住哭出来,在明知道这是演习的情况下。
“往左跑!”出发前装在身上,一直不曾响过的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是顾铭朗受伤后格外沙哑的嗓音。
廖青梅下意识地就抬步往左手方向跑去。
“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顾铭朗的声不疾不徐,廖青梅突然感到强烈的安心。
“去取血袋,受伤的战士急需输血。”虽然安心,廖青梅说起话来却微微带着哭腔,被推去去的瞬间,她的脑海里瞬间转过无数想法。
如果是何楠和那名战士出来,是不是那名战士就不需要掩护他而“阵亡”?,可是以她的专业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独立救治那名伤员。
可同样,她的军事素养不过关,导致了战狼的重要成员无故损失。
“……”无线电里一阵沉默,随着一声音枪响,对面二楼的窗口突然冒起一缕白烟,这是蓝方的狙击手被消灭了。
这个狙击手,就是刚刚瞄准她,却把掩护她的战士击毙的那一个。
“继续向左,蓝方的医疗队就在那间刷红色油漆的铁门里。”顾铭朗心里暗骂了一声此次演习的最高指挥官,这样程度的军事演习,集齐基层医疗战士就行了,为什么要把军医生牵扯进来。
而且还只是刚大三的学生,她们离毕业还远着呢!就算需要锻炼也不急于一时才对。
“蓝方指挥官受伤,现在医疗组里只有两人看守,你必须自行解决其中一个。”顾铭朗的目光透过准星大半时间都停在快速奔跑的廖青梅身上。
“就地隐蔽!”眼角余光扫到拐角一个身影,顾铭朗声音微冷,枪口微微一抬,转眼那名冲廖青梅举起武器的战士就地“阵亡”。
廖青梅见人倒下后,赶紧绕过他往已经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大红漆铁门处跑。
“我可以!”解决一个医护人员,廖青梅多少还是有点信心的。
红色铁门的旧仓房外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厂房间毕竟废弃得太久,蓝方都找到一间临时作为总指挥室的,已经算是很不错。
医疗组此时确实只剩下两个人在照顾伤员,廖青梅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她必须抓紧一些才行。
“前面的帐篷都是伤员,我必须绕到后面去。”廖青梅不知道顾铭朗人具体在什么地方,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她最坚固的后盾。
无线电里传来轻轻的“嗯”声,廖青梅心里定了定,看了下路线,这时候留守的人都在帐篷里给伤员换药,外面并没有人。
廖青梅背贴着墙壁,尽量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悄悄往后营帐潜去。
刚走到一半,其中一名换好药的男军医站起身来,看的方向正是廖青梅这一边,廖青梅吓了一大跳,直接蹲下身去,感谢厂房无处不在的半人高的杂草,不然她肯定要被发现。
“人转身了,继续往里……别怕。”顾铭朗轻轻提醒廖青梅。
廖青梅点点头,弯着腰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去。
“今天起风了吗?”男军医奇怪地看了眼无风自动的杂草丛,转头问给伤员换吊水的同伴。
“哪里来的风?”那人笑问,男军医指了指帐篷外的杂草丛,却发现草丛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动静,仿佛他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不对啊!我明明看到草丛在动的!”
“你是不是几天没睡过整觉,眼睛花了?”同伴换完吊水,收起托盘,笑着去拿别的配药,“不过,你看的可能是真的,听说前儿那边从草丛里找出一条两米长的大蛇。”
“两米长的蛇不得是成精了!”
……
帐篷里这两人聊的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廖青梅已经潜伏到了他们的帐篷外,她的身影还被阳光投射了一部分在帐篷上,倒是床上的重伤病号,双眼死死地盯着帐篷上的半个人影。
而廖青梅则是被那两人的聊天钉在了原地,两米长的大蛇?!
不过僵硬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事有轻重缓急,她是很怕蛇虫没有错,但是现在更紧要的是她必须赶紧拿到血袋,至于心里的那点恐惧,只能被死死压下。
从转角走向后头帐篷的这段距离,是廖青梅走过最远最温长的路,不过好在是到了。
毕竟是蓝方的大本营,物资储备果然丰富,廖青梅很快就找到了血型相配的血袋,当即毫不犹豫地往身上装,还包括一些她们没有又急需的应急药品。
“谁?!”廖青梅刚刚装完东西,帐篷的门帘就被人撩开。
帐篷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什么嘛,根本就没有人,还说我呢,自己疑神疑鬼地吓了我一大跳。”
进来的正是那名男医生,是他的同伴突然说好像有人到了后面的帐篷,他才过来看看的,现在帐篷里根本就没有人,这样看来也不止是他一个人在疑神疑鬼。
本来看过没人他就准备返回,但考虑到前面有伤员需要输血,想了想后省得等会还要再跑一趟,他撩开帘子进屋,准备拿两包血袋。
却在打开血袋专用冷藏箱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空了!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小小的枪孔正轻轻地抵在他的太阳穴处,而持有武器的人竟然是个穿着代表学生迷彩的军医生!
廖青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男医生,伸手扯下他手臂上的袖章,“对不起,你被俘虏了。”
男医生,“……”
而帐篷外适时响起一声枪响,男医生的同伴也被顾铭朗解决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您家侄女有对象么
“赶紧离开,马上有人过来了。”顾铭朗视线落在因为枪声而有些骚乱的指挥室,“从后门走,绕过塌了半边墙壁的仓库,你就知道怎么走回去了,注意隐蔽,接下来的路,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会帮你引开敌军。”
廖青梅来不及回应,就听到无线电里传来一声“保重”,所有的声音被掐断,连微小的电流都听不到。
“……”廖青梅没有迟疑,按着顾铭朗的话,走截然不同的路返回。
厂区到处地废弃建筑,如果没有顾铭朗指明方向,她肯定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赶得回去。
现在,廖青梅按了按胸口的血袋,脚步匆匆地往后跑去。
密集的炮火声渐渐往一个方向集中,并远离,廖青梅看了眼声音远去的方向,目光定了定,步子又快了几分。
在何楠手里的血袋流尽的最后一秒,廖青梅终于平安赶到,并亲手将血袋续上。
此时的廖青梅灰头土脸,身上的摔伤已经自行凝结,手肘出血的地方已经和衣服粘到了一起,廖青梅却像没有感觉到似的,专心地做着手头的事情。
为了去取血袋,她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同志,那么她就绝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伤员出现任何问题,她不能让同伴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
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廖青梅正靠在墙壁上小憩。
“顾铭朗?我们胜利了。”廖青梅一睁开眼,就是顾铭朗在眼前放大的脸,见廖青梅睁开眼睛,顾铭朗神情顿了顿,往后退了几寸,微咳了两声,点头。
伸手揉了揉廖青梅的发顶,把手递给她,“起来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刚睡醒的廖青梅神情还有些懵,把手递给顾铭朗,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何楠不见了,屋子里的“伤员”也都不见了。
“演习结束了,他们都在外面集合。”顾铭朗笑,牵起廖青梅的手自然而然地往外走。
廖青梅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大概是每次都被顾铭朗半强迫地牵手已经牵成了习惯,直到走到门外,发现外面近百来号人,目光齐齐落在两个人身上时,才混身一个激棱,清醒了过来。
赶紧从顾铭朗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咳咳!小廖同志是吧,归队吧。”为首的长官看了看两人,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的一名长官开了口。
廖青梅脸上微红,赶紧回到了一边的医疗组。
现在这里,是参与最后博弈的双方人员,包括“阵亡”、“负伤”的战士等人,当然也有脸色极难看的蓝方指挥官。
站到何楠身后,廖青梅低头好一会,才散去脸上的躁热,还好这时候,首长正在总结此次演习的成果,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也不能说是没有人,站在首长旁边的沈念目光就一直落在廖青梅的身上。
刚铡!顾铭朗竟然因为那个女人久睡不醒让他们一直在外头等着,还直接牵着廖青梅的手出现在大家面前。
沈念心里暗恨,顾铭朗实在是欺人太甚。
先前他受伤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心里有人,所以是公开追求他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他,现在顾铭朗却为了这个廖青梅当众打自己的脸!
沈念现在只恨自己瞎了眼,竟然看上了顾铭朗这样的男人!
但她更讨厌廖青梅,凭什么这么一个哪哪都不如自己的女人,竟然会得到顾铭朗的青睐。
演习已经结束,首长只是简单地讲了几句,便放大家离开,至于顾铭朗和蓝方的指挥官自然是要留下的。
廖青梅跟着何楠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看都没有看顾铭朗一眼。
顾铭朗目送着廖青梅走远,心头微苦,他这可真是两头不是人,他家小青梅不太喜欢人前和他过分亲近,但如果他不宣示主权,他家小丫头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惦记上。
至于沈念,他真没有想到她。
廖青梅自己没有察觉,她这几天的表现有多打眼,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上了她,见他们关系亲近,演习还没结束就有人打听到了他这里来。
还口口声声问的是你家侄女儿,你家妹妹……!顾铭朗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只等演习结束就要把自己好好收拾起来。
好告诉大家,他和廖青梅是年龄正相当的一对儿,一对儿!
“行了行了,回去自己打总结报告上来,三天后开大会,不许迟到!”首长讲了半天,顾铭朗看似听得认认真真,却完全神游在外,最可恨的是,他虽然心思不在这里,他要是问起,他照样能答出自己在讲什么。
这种事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到头来这混小子还能倒打一耙,说他挑他的毛病。
面对这样泼皮似的顾铭朗,首长也很是头疼,只好赶紧放人,反正现在演习刚结束,要忙的事情还很多,有些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是,首长!”紧箍咒一解,顾铭朗立马精神起来,行了军礼,又同脸色臭极的蓝方长官握了握手,“蒋兄,承让,我就先走一步了。”
“呵呵……”蓝方长官干笑地送走顾铭朗,才道,“首长,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会回去作深刻检讨,没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这两人全都走了,站在外头的沈念才嘟着嘴进屋。
刚刚顾铭朗离开时,竟然又将她无视了过去,明明她跟他打过了招呼的。
“念念啊,你看明白了?”首长叹了口气,看着沈念语重心长地道,“顾铭朗眼里心里念的都是那个姓廖的姑娘,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不用姨父多说吧。”
“姨父,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沈念心里傲气着不肯服输,可是到了长辈面前,心里却生出了无尽的委屈,“我不会再喜欢他,反正比他好的人到处都是,上回小姨不是还要给我介绍对象来着,我周末有空去见见。”
这话,沈念说得坦然,脸上还带着笑容,半点也看不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首长也摸不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事。
“那就好,相对象的事暂时不提,你赶紧跟我回家,你小姨估计在家里都等急了,你说你这孩子,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也不说一声,你小姨接到你妈的消息,这几天可是担心坏了,要不是孙家那小子托人来了信,她都要去报警了。”
“哼!孙何楠有那么好?我看他是跟我小姨打小报告吧,我才不领他的情。”沈念嘟嘴跟上,“我小姨肯定做了我最爱吃的,姨父咱们快回去。”
……
从演习地点再坐军卡回到驻地休整,廖青梅靠在车壁上一路睡到驻地,下了车有临时的宿舍供她们休息,第二天就直接回学校了。
“青梅,听说你运气特别好,跟着去参加了‘斩首’行动是不是,快跟我说说,红方到底是怎么把蓝方打败的!”刚到临时宿舍打了水洗脸准备躺下,刘爱国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廖青梅微讶,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
刘爱国撇撇嘴,把她听到的流言一说,廖青梅这才知道,是那个男生往外说的,不过版本却是他的机会被廖青梅抢走了,话末还描补了一句,说他其实当时身体不太舒服,机会让给女同志,也没啥,他不介意。
至于何楠,他在军医大名声不显,但这回却是出了名,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人,除了脸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其余被说得一无是处。
甚至还有流言,说他和上面的首长关系不正当,极有可能是靠美色上位……
“……”廖青梅无言,大概是男同志的自尊心作祟吧,拼命扭曲事情的真相,而不明所以的旁观人员,自然也极易被他煽动情绪。
理解归理解,但是这种把自己摘出来,拼命抹黑别人的作法,廖青梅真的没办法赞同。
尤其是何楠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这人虽然脾气古怪,长相确实美艳,但是医术精湛,当时也给过他机会,只是他没有抓得住而已。
廖青梅刚想跟刘爱国解释,可惜刘爱国对事情的过程压根就不敢兴趣,她只想知道红方是怎么拿下蓝方的,过程惊不惊险等等。
“我不知道,我睡一觉起来,演习就结束了。”廖青梅实话实说,她确实是不知道。
她一直撑着没睡,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好像是何楠在她旁边说了身边,给她看了什么东西,她就……
何楠居然在催眠她!肯定是他!
廖青梅惊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你怎么?”刘爱国被她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廖青梅摆了摆手,这件事还没有确认的情况下,她不能和爱国讲,如果只是她困极了睡过去呢?廖青梅不确定地想着,虽然这个可能极小。
“叩叩叩!”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来人是个小士兵,“……廖同学,我们团长请你过去一趟。”
刘爱国怀疑地看向廖青梅,团长?!
廖青梅给了她一个回来再解释的眼神,赶紧收拾了一下,起身跟着小兵离开。
驻地和两年多前没有半点变化,廖青梅跟着小士兵,一路到了顾铭朗的新办公室。
南下前顾铭朗就要升职,南下回来后,他已经成了驻地最年轻的团长,当然这些全是他自己用血汗拼出来的,几乎丢了几条命换来的成就。
“进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追悔莫及
顾铭朗把廖青梅的衣袖轻轻放下来,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径自收拾桌上刚刚用过的药水绷带。
廖青梅当时摔得不轻,手肘处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处完全和衣袖粘在了一起,回宿舍冲澡的时候,廖青梅咬牙一把扯下来,伤情更加严重,又泡了水此时看上去有些狰狞,当时太累,简单地上过药后,她就准备床休息的。
只是没有想到刘爱国会去找她,更没想到她受伤时的样子全被顾铭朗看在眼里,人一回来就直接把她叫了过来。
一进办公室,就直接把她拉过来看伤处,她连遮掩都没来得及,狰狞的伤口就被顾铭朗看在眼里,廖青梅抬眼看了看顾铭朗,此时顾铭朗不发一言的样子略微有些吓人。
“一点点软组织挫伤,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廖青梅有些心虚地看向顾铭朗,在学校时的一些常规训练,偶尔也会受伤,她都已经习惯了,再加上她自己是学医的,心里多少有些底,这伤口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小伤?!”顾铭朗看向廖青梅,眉头的皱褶都能直接夹死纹子,“当时何楠那里有伤药,为什么不说?不知道伤口感染会有多严重吗?”
“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廖青梅不明白顾铭朗为什么生气,谁都有磕到碰到的时候,不过一点小伤,她本来就上过药的,他偏要重新消毒上药,现在还一副她十恶不赦的样子。
要说受伤,顾铭朗身上的伤那才叫伤,可偏偏无论她怎么问,他都避而不谈,想着想着,廖青梅心里也来了气。
“你先别急着凶我,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过吗?你伤都没好全就参加这么危险的演习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廖青梅说起话来,也带上了情绪。
“……”顾铭朗声音缓了缓,“这不是一回事,再说我的伤真的好全了,我不骗你。”
廖青梅冷哼一声,真当她这几年的学白上了,什么也不懂吗?
“确实不是一回事,我这不过是擦破皮,你呢?顾铭朗,我不是傻子,我有眼睛看的,你当把药瓶里的药全部换掉,我就看不出来了吗?”廖青梅心里很难受,她不想和顾铭朗吵,但有些话不说,她心里憋得难受。
这会廖青梅特别想翻旧帐,可她生生忍住了,翻旧帐没意义,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很容易说出过激的话来,有些话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伤人心的话说出了口,再说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先回宿舍了。”廖青梅心里难受,她知道自己在顾铭朗心里很重要,也知道他瞒着自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可是她宁愿担心,哪怕不能帮他分担痛苦,她也希望自己是知情的,而不是像个傻子似的,被他护在完全真空的环境下。
她希望两个人的付出是对等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铭朗看似什么都替她考虑,其实在她看来,却是把自己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他对她掌控全面,而她对他却完全一无所知。
“青梅,有话好好说,不生气好吗?”难得能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不用担心敌袭,不用担心被人打扰,顾铭朗哪里能放廖青梅走,忙上前拉住她。
“我不生气!”我就是难过!廖青梅扭开脸,不愿意看他。“何楠催眠我的事,是不是你让他干的?”
身后一阵沉默。
原来只是试探的话,突然有了结果,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廖青梅闭了闭眼,使劲想要挣脱顾铭朗的束缚,“顾铭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的行为要是被发现,你和何楠都是要受到处分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顾铭朗不松手,把廖青梅拉了回来,“你听我解释,老何这手本事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证据,你当时及需好好休息,再撑下去,你身体受不住。”
廖青梅自己不知道,当时她脸色惨白,额角直冒冷汗,如果何楠不及时出手,她也有极大的可能因为过度劳累而昏倒,就是现在她脸上也是惨白一片。
“……”廖青梅沉默,很久后才开口,声线平稳,突然就没有了情绪,“在演习中,我就是一名战士,和其他任何一个战士都没有区别,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
“……”廖青梅一这样,顾铭朗就有些怕,这会也只敢把人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默默地听着她说。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廖青梅任由他抱着,熟悉的气味将她包裹,“顾铭朗,我不是瓷器,不需要你小心翼翼地捧着,我是个成熟且独立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这样做特别不尊重我,也特别不尊重这次演习。”
“是,我承认错误。”顾铭朗嗅着廖青梅发梢的清香,老实承认错误。
承认错误,死不悔改吗?!
“……”廖青梅满腔的怒气就像是打到了棉花上,“顾铭朗,我是说认真的!”
“嗯,我听着。”就这样抱着廖青梅,顾铭朗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又前所未有的不知足,想想廖青梅还有几年才毕业,顾铭朗只觉得前路无望。
他这样子,廖青梅半句话也不想再讲,讲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到时候还不是左耳进右耳出,白费她一番口水,“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放开我,我要回宿舍休息,我很累。”
心累!
“很累吗?要不要叫老何过来看看?”顾铭朗顿时就紧张起来,把廖青梅掰过来,左右打量。
廖青梅都快被他气笑了,“我没事!你很闲是不是?”
“你的事就是最大的事。”顾铭朗确认廖青梅真的没事,轻轻把人把进了怀里,“你说的我都听着呢,我保证以后有事和你商量,我有事也不瞒着你好不好?”
“我身上的伤是真的好了,等闲下来,你陪我去医院亲自问问医生,那些药确实还要吃一段时间,但都是术后消炎调养的药,你不用担心。”
“我们不生气好不好,你一生气我心里就难受。”
“……”廖青梅。
“你以后有什么不满,就这样说出来,不好的地方,我一定改好不好?咱们不吵架,有话好好说。”顾铭朗轻轻抱着廖青梅,心里想要结婚的想法像杂草一样疯长起来。
现在的廖青梅已经不是最初相遇时的小丫头了,身材窈窕有致,背后抱着的时候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正面抱起来……顾铭朗觉得自己再这么憋下去,肯定要憋出生理问题来。
可恨的是,如果当初他不插手,廖青梅可能直接就读了个师范,现在差不多就要准备毕业的事,两人顺理成章就能结婚。
偏偏他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坑了,等廖青梅从军医大毕业还遥遥无期,如果她像何楠那样继续深造再参加工作的话,时间更是要无限拉长,早知道他当初就不信誓旦旦地承诺等她毕业再提结婚的事。
现在简直就是追悔莫及!
……
“顾铭朗。”廖青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抱住了他,两个人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办公室中央抱着。
“嗯?”顾铭朗神思不属地应了一声,努力控制着自己,再抱下去自己会要发疯,要放手他又舍不得。
两相权衡,还是先抱抱吧。
“关于沈医生的事,你要不要好好和我说说?”廖青梅叹了口气,刚刚在窗边一晃而过的人,不是沈念又会是谁。
这姑娘是不是魔障了?
廖青梅不明白沈念心里什么想法,明明知道她和顾铭朗的关系,却总时刻出现在两人身边,难道还不肯放弃?
顾铭朗也是一愣,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来沈念来?
“不提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顾铭朗开始对沈念还特别感激,毕竟是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每次有危险她都竭尽全力。
但顾铭朗对两人间的关系分得很清,沈念是医生,用心救治他是她的职业,她的责任,他无需为此买单,他感谢她,却不会混淆感谢和感情之间的关系。
后来知道沈念对自己有想法时,顾铭朗还吓了一大跳,当即就跟沈念说了个明白,但沈念却一副你不必这样骗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表情,每每让他说不出话来。
不是他说得太委婉,而是沈念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廖青梅翻了个白眼,她也不想提的,可是人家总是在你眼前晃,想无视也有些困难。
“顾大团长,年轻有为,难怪……”看着顾铭朗头疼的样子,廖青梅忍笑,忍不住打趣他,没料到换来的却是顾铭朗暴风骤雨似的亲吻。
“唔……”廖青梅都傻了。
顾铭朗像是惩罚廖青梅胡乱说话似的,吻得极深,很快就撬开了廖青梅的贝齿,唇齿交缠,廖青梅被亲得晕乎乎的,哪里还有心思却管沈念的事。
“不行!”顾铭朗的大手在她的后背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到了她的衣襟里,不知不觉摸上了她内衣的挂扣。
粗砺的大手每走过一处,都激起一片颤栗,廖青梅腿脚发软,完全是顾铭朗支撑着她,才没有滑下去。
大手覆盖到最柔软的那一处,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窜到头顶,瞬间头皮发麻,廖青梅猛地惊醒过来,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大手眼手汪汪地看着顾铭朗,轻轻摇着头。
樱红的嘴唇微微肿起,眼角波光潋滟,顾铭朗压下心底的躁意,缓缓把手抽了出来。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流言蜚语满天飞
从顾铭朗的办公室出现,廖青梅的脸色隐约还有些绯红,顾铭朗要送她回宿舍,被她直接给拒绝了,她这个样子,顾铭朗要是送她回宿舍,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匆匆出了办公室,廖青梅捂了捂脸,明明两个人在吵架来着,怎么不知不觉就……
都怪顾铭朗!廖青梅心里乱糟糟的,哪里还记得前先前在窗前一晃而过的沈念,脚步匆匆地回了宿舍,刘爱国已经不在了,她拉起被子倒头就睡。
目送着廖青梅走远,沈念几乎将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她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个廖青梅到底有哪里好的,凭什么顾铭朗要因为她这样对待自己,两人更是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亲近,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心狠,沈念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前往姨父的办公室,这个点姨父肯定没来,而且首长室的电话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被通讯连监听,正好方便她行事。
首长办公室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沈念一个电话打到了军医大,沈念冲着电话那头的人撒娇痴缠几分钟后,终于是得意地挂上了电话。
反正顾铭朗她是不会再要的,但也绝不能便宜了廖青梅!
要不是顾铭朗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她恨不得把他一起踩到脚底下才能出尽心头那头恶气,不过想到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沈念劝自己,顾铭朗没有别的毛病,可能是眼睛出了问题,才会眼瞎看不到她的好来,她应该大度一点,原谅他。
在驻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军医大的学生早早就在操场集合,演习正式结束,她们也需要回到学校里去,至于演习成绩评估,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集合前,廖青梅一大早又被顾铭朗接走去办公室换了一次药,包括脚上的伤也细心地重新处理过。
想到顾铭朗细心地给自己换药的样子,廖青梅心底微甜,集合的时候嘴角一直高高翘起,就没有下去过,带队老师点过名后,划掉留下的同学后,就分批安排学员上大军卡,廖青梅直接和同学们上了车。
虽然是回学校,但演习结束她们也有五天的假期,有本地的学生直接就先留下,不跟车回学校,顾铭朗原先也是想廖青梅留下的,可惜廖青梅不同意,顾铭朗心里可惜,最后决定亲自送廖青梅回学校。
至于那些总结、报告什么的,反正演习都结束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可惜廖青梅并不同意,果然等他收拾好东西匆匆出来的时候,廖青梅已经跟着大部队走了,集合点空荡荡的,连片树叶也没有。
“团长,要不要去追?”警卫员是看着廖青梅上车的,可他没那个胆子上去拦,抬手看了看手表,“走了才十分钟,还追得上。”
顾铭朗摆摆手,追上了廖青梅肯定要恼了他的,肯定不能跟他走,早上让她去办公室都有些不情不愿,因为昨天那个吻,今天他想拉拉手抱抱她都被直接拒绝,更严重的是,他向前一步,小丫头片子就往后退两步,完全把他当作了洪水猛兽。
还是太心急了,顾铭朗叹了口气,时间实在过得太慢,早知道学医要那么长的时间,他就……他最终还是会选择在后头推一把的。
看着顾铭朗叹息着回办公室,警卫员也跟着长叹一口气,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大军卡离开的方向,出门前他们团长可是收拾了整一个小时呢,刮了胡须不说,还特意换了先前授衔时买的新军装,收拾得英俊笔挺,比他哥上丈母娘家还要用心。
想到顾铭朗为什么这样,警卫员有些不厚道地笑了,说句公道话,他们团长收拾好了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至少不像在演习当中那样,站在嫂子身边感觉比嫂子大了十来岁的样子,他要不是早知道两人的关系,只怕也要误会来着。
既然不去送廖青梅,顾铭朗也没有什么假期可言,表情严肃地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颠簸了一路后,廖青梅回了学校,刚回到宿舍放下东西,就听到最后进来的苏静雅阴阳怪气地道,“这有些人哪,光凭着一张脸,到哪里都吃得开,不过参加一次演习,就眼明手快地搭上了人家团长。”
刘爱国正在整理床铺,闻言眉头猛地一皱。
“啧啧,真是不挑嘴,几十岁的老头也能下得去口。”苏静雅吃了**似的,不仅嘴上阴阳怪气,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十分不雅地撇嘴翻着白眼儿。
演习以来,廖青梅除了最后遇到了刘爱国,全程与苏静雅几人错开来,这会直到回学校才打了照面。
太久没见,廖青梅都快忘记了苏静雅这个人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性子,“有话就直说,不用说得这么隐晦。”
和平年代部队上想要升迁是十分为难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军官,三十岁出头的团长不是没有,但是极少,少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进了军医大,虽然和军政系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多少也会了解一些,团级及以上职务的,一般都是四十五岁上下才有可能,廖青梅虽然年纪大点,但和四十五岁还是差了二十多岁。
苏静雅这么阴阳怪气的,正是因为昨天有人看到廖青梅进了驻地团长办公室,大清早上的竟然又去了一趟,要是中间没有注意的人,说不定都会以为她去了团长办公室呆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这其中会发生些什么,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若廖青梅只是个长相普通的学生,或许多想的人不会那么多,顶多会往亲戚之类的方向想,但廖青梅长得漂亮啊,就算递了短发,穿上作训服,但脸蛋不会变啊,身上反而更多了一股英气,变得比从前更加吸引人,
而且演习结束后,大家一起交流中还得知,廖青梅明明是蓝方的医疗组成员,竟然运气极好地被调到了胜利的红方,而且是红方指挥的随行军医,这是极大的加分项,听说廖青梅还参与了最后的军事行动。
漂亮的人遇到好事总是会让人联想到许多,有些人因为嫉妒,有些人觉得不公,有些人纯粹就是看不得别人好。
“哼哼!”苏静雅连哼两声,脸上极不甘地摊手道,“我说谁了吗?别瞎对号入座啊。”
廖青梅本事大,在学校有教官护着,去演习有团长护着,苏静雅心里嫉妒得要命,却也只敢不指名道姓地说说风凉话。
“苏静雅,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你站住,给我说个明白!”在驻地里,除了廖青梅被当众喊到团长办公室,就再也没有别人,这话不是说廖青梅又是说谁,刘爱国当即就来了火气。
苏静雅也光棍得很,把行李往床上一丢,双手一摊,“怎么着,只许人做不许人说是吧,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急什么啊,反正说的又不是你。”
“你!”刘爱国气得扬手就要打她。
大学几年过去,军医大里的姑娘们不说个个以一敌十,打个小架倒是没有半点问题,苏静雅忍刘爱国很久了,别当她不知道,自从遇到那个什么阿花后,廖青梅是一如既往地无视她,但刘爱国呢,总是用那种同情可怜的眼神看她。
她刘爱国是谁啊,凭什么这么看她!
廖青梅有后台,她得罪不起,区区一个刘爱国她是不怕的!
“爱国!”廖青梅拦下刘爱国,“打架是要被处分的,为了这种小事没有必要。”
清者自清,苏静雅拎不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根本就没必要和这种人掰扯个明白,动嘴她还不信,反而认为你是在狡辩,动手也不过是打了老鼠最终伤了玉瓶,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
“看着没,有些人觉悟高着呢。”苏静雅得意地横了刘爱国一眼,手一甩就准备离开宿舍,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就是品行不怎么样。”
“什么人哪!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人家骆扬早有未婚妻了!”刘爱国气不过,冲着宿舍门外喊了一句。
苏静雅握了握拳头,死死忍住了回身去找刘爱国算帐的想法,就像廖青梅说的,打架是要被处分的,被处分记档,以后的工作分配都会有影响,她不能冲动,她一定不能被处分!
至于刘爱国的话,苏静雅闭了闭眼,安慰自己道,骆扬长期和未婚妻聚少离多,哪里及得上她和他的感情深,骆扬也和自己说过,他们两个才是有共同理想,共同语言的人。
苏静雅坚信,自己才是骆扬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刘爱国就是看不得她好,才会这么说。
一直在宿舍里装成透明人的张爱红等苏静雅走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苏静雅这个蠢货,为了一个骆扬都快要走火入魔了,还好演习的时候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闹翻,她再也不用站在苏静雅身边,无端为她背锅了。
“别生气了。”廖青梅劝刘爱国,“和她置气不如多背两个单词,马上就要考试了,你题做完了吗?”
刘爱国哀嚎一声,她光记得演习后的五天假了,完全忘记放假上来第二天就是大联考,她还计较着这几天假邀廖青梅去家里玩呢。
“没有!”刘爱国有气无力地趴到床上,英语是她的死穴,尤其是要背那么多的医学名词,她都快疯了,这会连问廖青梅为什么会被人团长叫走的兴趣都没有了。
“休息一下,晚上咱们一起去图书馆吧。”廖青梅已经养成了高强度学习的习惯,并不会因为顾铭朗的突然回归而改变她的生活步调。
想到顾铭朗,廖青梅脸上有些发红,赶紧去收拾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好的消息
五天的假期一晃而过,重新开谭后廖青梅身边的同学都发现,一向沉默寡言十分低调的廖同学变得十分不一样了,虽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独来独往,依旧只是和临班刘爱国同学走得近一些。
但怎么说呢,变化也是极明显的,整个人看起来如沐春风,完全没有从前的沉郁。
就连骆扬也觉得廖青梅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散发着无尽的冷气,虽然还像从前那样无视他,半点好脸也没有,但他心里多少又有点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廖青梅像苏静雅一样对她痴迷就好了,廖青梅家里条件应该很好,看她生活虽然简单,却从不亏待自己就知道了。
可惜廖青梅对他从来就是不假辞色,完全就不像个正常的女人。
这两年来,通过苏静雅知道的那些消息,根本半点用处也没有,廖青梅每天干什么,他就算接近不了廖青梅也知道,不是在学习就是在训练,宿舍、教室、操场,三点一线,他想知道的是廖青梅这个人有什么弱点,周围有些什么关系后台之类的。
但想到廖青梅对自己的态度,和她身后的厉教官,骆扬又有点发憷,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大半年没有任桂云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忙什么,过得好不好,到底还需不需要他盯着廖青梅。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临床医学系外科学的新老师,我姓沈,沈念。”沈念站在讲台上,笑吟吟地看着因为她的出现而面无表情的廖青梅,嘴角突然得逞地翘起,“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希望大家能相处愉快。”
沈念是冲着自己来的!廖青梅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实在不明白沈念到底想做什么。
沈玉清也弄不明白自己这个侄女到底想干什么,军医大和附属医院挨着,沈念第一节课上完就跑到了沈玉清这里,正饶有兴致地给沈玉清摆在窗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念念,你放弃医院升职的机会,千方百计调到医大来,是不是放不下姓顾的小子?”
“怎么会!”沈念放下水壶,拍了拍手,凑到一株打了花骨朵的茉莉旁边闻了闻,“顾铭朗虽然是不错,但是他不是有了对象么,我沈念又不是非他不可,没有什么放下放不下的。”
听她这样说,沈玉清微微放了放心,“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来当老师,以后你爸逼着你你都不愿意,现在还特意指名要到廖青梅班上去,你到底怎么想的?给姑说说。”
“我对顾铭朗没兴趣了,可是我对廖青梅有兴趣了啊。”沈念坐到沈玉清对面,趴在桌上玩她的听诊器,“这不是正好吗?我爸一直不希望我在医院上班,现在到了学校,正和他意,我呢也试试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当老师的这块料,反正那边的职位留着,不行我再回去呗。”
“你就知道一定会给你留着?”沈玉清嗔了她一眼,低头写病历,“不管你怎么想的,廖青梅那孩子我挺看好的,打算收她做我的学生,你注意点儿,别让我知道你干坏事啊!我在这盯着你呢。”
“姑~”沈念嘟着嘴坐起来,拖着凳子绕到沈玉清旁边,撒娇耍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啦!不行,你是不是和顾铭朗一样,看上了廖青梅就不要我了,我不同意啊!”
“行了行了,别摇我了,我忙着呢,写完病历还得去查房。”沈玉清笑着点了点沈念的头,“你呀,别玩过火,知道吗!”
“这还差不多。”沈念得意地笑,把头靠在沈玉清的肩膀上,眼里光芒微黯。
……
沈念的突然出现,对廖青梅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困扰,她还是照旧学生训练,三点一线简单地生活着,唯一不同的是,她写的信,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收起来,而是开始往外寄了出去。
“你说廖青梅给一个‘死人’写信?”骆扬凝着眉头问苏静雅,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都有些怀疑苏静雅是不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才拿这种事来忽悠自己。
廖青梅那些信写给谁,他盯了她两年,自然是知道,可是那个人不是死了吗?还是说廖青梅重新又处了对象?
可是任桂云跟他说过,廖青梅的前未婚夫有个很厉害的小姑,要是廖青梅敢处对象,肯定会被她搅黄,也额外叮嘱过她,多多注意廖青梅的私生活。
“你确定她是写给从前那个?”骆扬转头问苏静雅。
苏静雅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具体是不是写给那个人的,地址好像不一样了,但是我有一次看见了名字,好像和从前是一样的。”
“好像?”骆扬看着苏静雅不说话了,眉头夹得死紧,明显非常不满意苏静雅的答案。
他需要的是准确的消息,而不是像这样半真半假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见他这副神情,苏静雅也慌了起来,仔细地回忆起来,好半晌才道,“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从前那个人,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廖青梅写信的时候,神情十分甜蜜,一般的朋友是不会这样的。”
骆扬还是不说话,苏静雅急忙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猜测,上次演习结束,廖青梅不是去了驻地一个团长的办公室吗?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写给他的。”
骆扬一琢磨,这事他也知道,还是他亲眼看着廖青梅进了办公室,仔细问了张静雅廖青梅最近寄信的地址后,骆扬稍微推理了一下,心里有了盘算。
给一个‘死人’写信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但如果是廖青梅新勾搭上的对象,这个可能还是很大的。
廖青梅不知道学校里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盯着她,现在她正一脸头疼地看着书桌对面神情哀伤的黄媛媛。
“我是不可能去见江景程的,你不必再劝我。”廖青梅叹了口气,“如果他生病了,你应该劝他去找医生,找我是没有用的,你学医多年,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的,可是……”黄媛媛看着廖青梅,眼里水光闪闪,“可是景程哥哥他,根本就不听我们的劝,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再不去医院进行治疗,只会恶化得更加厉害,廖青梅,我求求你去劝劝他吧。”
这一年多来,廖青梅刻意屏蔽了和江景程有关的所有消息,他做下的那些事,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原谅他,最开始的时候江景程不死心,还来学校找过她,但没有一次不是失望而归。
最开始,黄媛媛是极开心的,她虽然不知道廖青梅和她的景程哥哥这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不和,确实是她极乐意看到的,但是半年后,家里突然安排她和江景程订婚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她是很喜欢江景程,毕竟这是从她少女时代就一直放在心里的人,可是梦想成真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江景程于他更像是一个难以完成的梦想,完不成的时候一直惦念着,一旦完全,却突然发现,好像也不过如此。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他心里有着另一个女人的黄媛媛,在看到订婚的前一天,还在拼命加班,对她们的定婚宴完全无动于衷的江景程,黄媛媛突然就释然了。
虽然家里人并不太理解她的决定,包括江家的人在内,都没有人为难她,定婚取消。
从新站回妹妹的位置,黄媛媛才发现,这才是她和她的景程哥哥最好的相处方式,她们突然决定定婚,一部分固然是她一直对江景程心有执念,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江家的老爷子不行了,江家小辈都在四处寻找资源,以增加争夺继承权的法码。
虽然取消了定婚,但黄媛媛还是说服了家里帮助江景程。
最终江景程险胜,遂了江妈的愿望,拿到了江家的掌舵权,但也是从那时起,黄媛媛发现了江景程的不对,她看他出去应酬的间隙在厕所呕吐,看到他柜子里偷偷藏着的止痛药,还有那块被他藏起来沾了血的手帕……
“求求你,去劝劝他吧,他过得很辛苦。”黄媛媛憋了很久,从不敢在两家人面前流下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从一年前起,景程哥哥突然疯了似的投入到工作中,每天不是在办公室加班就是在应酬,唯一停歇的时候,就是来学校的时候,哪怕你从来都不肯见他。”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景程哥哥对不住你,你虽然不原谅他,但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自己,你不知道他过得有多难,从小江伯伯就不看中他,江阿姨从来都只逼着他要上进,逼着他做江家最出色的孩子,外人看着他是江家的大少爷,不知道多风光,但他其实过得很艰难。”黄媛媛哭得泣不成声,图书馆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廖青梅叹了口气,拉起黄媛媛,“有话出去说吧。”
“你答应我了?”黄媛媛惊喜地抬头看向廖青梅,却看到廖青梅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失落地低下头,却还是顺从地跟着廖青梅出了图书馆。
图书馆外,一个男青年站在不远处,看到黄媛媛出来,立马担心地看向她,黄媛媛冲他摇了摇头,那男青年又收回往前迈的脚,站在原地等着。
“是江景程让你来找我的?”廖青梅看了眼男青年的方向,并没有拉黄媛媛走得太远。
黄媛媛摇头,“没有,他不肯让我来找你,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瘦得特别厉害,还是吐血,我,我……”
“他的胃出了问题,是癌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无能为力
说话的是开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青年,这会他已经走到近边来,看他的眉眼,和江景程竟然有七分相似。
“我是景安,江景程是我哥哥。”景安看向廖青梅,一双眼晴和江景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哥的病已经确诊,只是一直瞒着家里而已。”
癌症!廖青梅怔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江景程的病竟然会这样严重。
而黄媛媛则在在景安出声的一刻,双手紧紧捂住口鼻痛哭起来,她一直不敢相信江景程患了这样严重的病,可是她是学医的,那些症状她比谁都清楚。
廖青梅皱着眉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他现在人怎么样?”
这是黄媛媛求了这么久,廖青梅第一次主动问起江景程的情况,黄媛媛立时激动地开口,“不好,很不好!景程哥哥不肯去医院,如果不是我和景安逼着,他连药都常常忘记吃。”
黄媛媛情绪不稳,边哭边说的,这些话说得有些含糊,但廖青梅还是听明白了。
“对不起,我可能帮不到你们。”廖青梅的话让对面的黄媛媛和景安都是一愣,像是不明白廖青梅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一样。
“他既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是我去了,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景安,“……”
黄媛媛哭得更厉害了一些,她很想说不是这样的,只要是廖青梅去,景程哥哥肯定会乖乖听话去医院的。
可是因为哭得太厉害,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廖青梅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自认确实没有能帮得上两人的地方,话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好再讲的,她向黄媛媛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不知道廖小姐有什么条件,只要你提出来,我都能满足。”刚走了两步,廖青梅就听到景安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据我所知,你们一家五口人还住在狭小的半筒子楼里,虽然厂区门口有门百,但也是和别人合买的,你哥哥很快大学要毕业,不管是工作和房子都是急需的,你弟弟的成绩虽然好,但不是本地户口,只能上和军工厂相关联的子弟学校,但本地的高中学习条件更好……”
随着他的语音,一直往前走的廖青梅终于停了下来,景安嘴角嘲讽地勾起,心起因为廖青梅拒绝而产生的怒气,半点也没有减少。
廖青梅回头看了景安一眼,这才发现,他不止和江景程模样相像,就连本性也是差不多的,想到这里廖青梅摇了摇头,人家毕竟是亲兄弟。
“青梅,你别介意!”黄媛媛也被景安的一番话给吓到了,这种时候怎么好讲这种话,她虽然和廖青梅接触不多,但因为江景程的缘故,她一直不喜欢廖青梅,对她也多有关注,自然知道她不可能会是那样的。
赶紧上前几步,飞快地抹了两把眼泪,哑着嗓子想要替景安解释,“他就是太心急了,青梅,我求求你了,你帮我们去劝劝景程哥哥吧。”
面对景安,廖青梅可以冷脸相对,可是面对黄媛媛,廖青梅就只剩下无奈了,她伸手扶住黄媛媛,“学姐,不是我不帮你们,是我也无能为力。”
“江景程什么样的性格,你们一定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们是背着他来找我的,那我跟过去会是什么情况,你们想过吗?”廖青梅看着黄媛媛的眼睛问。
这时候黄媛媛心乱如麻,听了廖青梅的话只知道摇头。
“他根本就不会见我。”
江景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大概这辈子就在自己这里碰了壁吧,廖青梅轻叹一口气,她是很生气江景程当初的作为,她也没有打算要原谅他,但听到他现在的情况,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
癌症啊,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几十年后,能够治好的病人比例也是非常之低的,江景程这个人……不管怎么说,廖青梅心里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听黄媛媛的说法,他现在的情况肯定不好,他那么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再见她,不恶言恶语地把她赶走就算是不错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避而不见。
“而且,你们也把我看得太重要了一些,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们这些亲人朋友才对。”廖青梅说完,黄媛媛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廖青梅说的她们哪里会不知道,但是江景程执拗得很,现在更是我行我素,谁劝都不会听,她们不敢把他生病的消息告诉江阿姨,想了又想,只能转身来寻求廖青梅的帮助,死马当成活马来医。
毕竟,这个他曾经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人哪!就是现在,大概他心里也不曾放下过吧。
见黄媛媛还要再劝,廖青梅摆了摆手,“不必再说了,没用的。”
黄媛媛和景安失望而归,回到图书馆里的廖青梅心情同样有些不平静,根本就沉不下心来好好看书,发了好一会的呆后,廖青梅叹了口气,找出纸笔,抬笔开始写信。
靖北连续下了十来天的雨,这几天生意不太好做,廖妈和刘爱华正坐在店门口剥一大盆洋葱,一边看着连绵不绝的细雨闲话家长。
“等等,爱华,你眼神好,你看看那边那人是不是景程那孩子?”廖妈正担心着家里两个在外头上学的孩子,突然就看到的一排汽车停在厂区大门口,然后就下来好些西装革履的人背着手四处看。
廖妈眼尖,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却又不怎么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一帮子人穿得都是西装,混到一起便看不清了。
刘爱华循着廖妈指的方向看过去,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是的吧,可是他咋瘦成这样了?”
陪同着领导和外地来的投资商正在查看的江景程,看着非常消瘦,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目光,全程和来访的人谈笑风生,引着他们一点点看过去。
他身边一直为他撑着伞的秘书,手心一直紧紧地捏着一个小瓶子,里头是江景程的止痛片,以防他撑不住随时吃的。
今天早上他处理办公室的垃圾篓的时候,又看到了带血的手帕,目光担忧地扫过江景程颧骨微突的侧脸,秘书的心紧了紧,手里的伞一直大大地倾斜到江景程的那一边。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太差了,万一再感冒了……秘书不敢再想下去。
“真是对不住啊,这下雨天的,省里突然下了通知要开会,只好把你这里的行程往前提了提,不过你这个厂区倒是搞得好,比你父亲要强多了啊!”为首的领导大笑着拍了拍江景程的肩膀,“今年省里这个青年模范,你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名字,走,领我去里头看看。”
江景程被迫承受着那两掌,脸色白了白,胃部开始绞痛起来,却还是生生忍着,笑着在前头领路,“那就要多谢领导照拂了,来,这边走。”
一群人便谈笑着跟着江景程往厂区里走去。
江景程说话的时候,脸正好转了过来,廖妈一惊,立马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我说景程这孩子怎么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家里看看了,不行,我得看看去,怎么瘦成了这样。”
廖青梅江景程两人自从那个冬天过后就已经形同陌路,但江景程却一直和廖爸廖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过节或者出差回来,都会不时给两人送些补品特产。
当然做这些的时候,江景程都有刻意和廖青梅在家的时间避开,廖爸廖妈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当两个是凑巧时间对不上。
当然,不见面也是好的,毕竟江景程这孩子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他们心里也有底的,但他们家青梅一直放不下铭朗,见面多少会尴尬,尤其是现在铭朗突然又回来了。
说起来,确实是铭朗回来了,景程这孩子才来家里来得少了,想到这里廖妈更是坐不住,立马就要去找江景程,还是刘爱华劝了她,她才耐着性子坐在门口等着。
这一坐就坐了两个多小时,那一行人才又缓步从厂区里出来,坐上汽车离开,江景程一直站在最后送客。
“景程!”廖妈见状立马就撑着伞一路小跑了过去,江景程刚刚背过身接了秘书手里的药吞下去,胃部的绞痛还没有缓解过来,就听到了廖妈的喊声,忙转过身去。
“阿姨,您怎么来了?”江景程握着拳头轻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擦掉脸上的冷汗,笑着问廖妈。
远远看着就觉得江景程瘦得不成样子,这会走近了,才觉得瘦得比她想像中的要厉害得多,廖妈上前拉过他上下打量,“你这孩子,这是怎么瘦成了这样?这大中午的,你吃饭了没?”
这会已经下午两点多,他们一行是要酒店里吃过才来的,只是江景程在酒席上吃了多少,就在厕所里吐了多少。
“吃过了。”江景程笑,就想找借口离开,倒是身边的秘书看出江景程似乎对眼前的大娘态度格外温和,忙揭穿了他。
他现在不求什么了,就求着他们老板多少能吃点东西进去,“阿姨,我们就陪着吃了几杯酒,正饿着呢,我们老板吃得就更少了。”
江景程瞪了多事的秘书一眼,最终无奈地被廖妈拉进了店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并非无动于衷
这会已经过了饭店,店里有剩菜,但廖妈不可能拿出来待客,把江景程压着坐下后,自己挽起袖子就准备去后厨做饭。
家里什么都有,炒两个菜出来还是很容易的事。
江景程喜欢吃偏口味一点的菜,他来家里吃过两次饭,廖妈就注意到了,看了看桌上备好的料,廖妈打算炒两个爆炒,再弄个青菜,打个蛋汤就算齐活,反正是家常小菜,重要的是好吃。
正挑菜的时候秘书偷偷摸了进来,见廖妈挑的都是现在江景程不能吃的,赶紧上前解释,他没敢说江景程现在的身体情况,只说他胃不好,最近工作太忙,吃不了太过辛辣油腻的东西。
“这孩子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行行行,正好灶上炖了只乌骨鸡,我弄两清淡的。”廖妈瞅了瞅安静坐着的江景程,叹了口气。
景程这孩子,好像是从前年过年时就瘦了下来,开始的时候看着倒还好,现在都快瘦脱了相,虽然精气神还在,但身体的状态骗不了人。
正常人和病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廖妈本来就觉得江景程憔悴得有些过份,现在知道了具体情况,就更加心疼了,这事只怕和青梅还是有点关系的,这么一想,廖妈心里就有些内疚了,感情的事情没法左右,但江景程一直这么想不开,也不是个事。
“孩子,你多劝劝他,饭还是得准时吃,钱是挣不完了,身体还是重要。”廖妈换了个锅洗干净来炒菜,少油盐淡口味,边做边和秘书说话。
这话谁都劝过了,可是老板不听啊!秘书也着急,一边给廖妈打着下手,一边叹气,离开了江景程面前,眉头夹得死紧死紧,好些话他找不到人讲,现在倒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方面确实是想找人倾诉,另一方面多少也有些故意的成分。
“阿姨,没办法,您是不知道,现在江家的产业大半都转到了我们老板手下,事情多,再加上先前他铺下的那摊子,到处都在赶工期,忙得要命,还有一堆别的事,老板这人的性子又执拗,根本就劝不过来。”秘书说起这些事就愁眉苦脸,外人看着老板风风光光的,可是只有他近边的人才知道他过得有多苦。
早在国外留学时,繁重的学习压力和不适应就让江景程的胃出了点小问题,好在回国后仔细调样倒是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很快江家动荡,势必要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江景程这一辈的兄弟各怀心思,江家老夫人又逼着老板一路往上赶,慢慢地虽然大权大握了,但江景程的身体却到了几乎无可挽回的地步。
中间还有种种事情,根本就没法说得清楚,说起来,这里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您家闺女呢,秘书抬眼看了看廖妈,心里暗叹了口气。
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廖青梅的消息,想着找找机会给老板讲一下,说不定他心情好了,能多吃几口饭。
说起廖青梅,廖妈是满脸笑容,脸上既幸福又担忧,“我们家这个啊,性子也拗得很,唉!好在难日子是过去了,不然啊,我真是怕……”
廖妈这半年来也老了很多,都是操心操的,孩子们虽然不说话,有什么苦处难处都自己受着,但为人父母的心里哪有几个没有底的,心里担心却还得配合的孩子,装做不知道。
秘书垂下头,说起廖青梅时,脸上的神情才是当母亲的样子,想想江家老夫人,秘书摇了摇头。
他一直跟在江景程的身边,和江家那边的人接触不多,但也因为工作原因见过几面,印象并不好,江家并没有什么家庭氛围,江老夫人虽然每次见到江景程都嘘寒问暖,但给人的感觉特别公事化,反倒是她逼着江景程上进时,才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半点掩饰。
江老夫人都这样,江家别的人就更不用提了,倒是老板异母的三弟,那个被三夫人带到国外的景少爷,是真心关心老板的,只是可惜他并不能长期呆在国内,再加上老板现在的情况……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他们老板特别可怜。
吃饭的时候,廖妈就坐在江景程的对面,也不催他,就看着他慢慢吃,不时给他挟菜,问问他最近的情况。
江景程吃得很慢,但温热的饭食一点点进入胃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吃得也不多,虽然很想把廖妈亲手做的饭菜吃完,但他实在不想在廖妈眼前吐出来,只能点到即止。
廖妈也没有逼他,只是更心疼他一些,才吃了那么一点点,难怪瘦得这样厉害,离开的时候,廖妈把只吃了一碗的乌骨鸡汤给江景程装好,“饿的时候热了喝一点,景程哪,你别嫌阿姨嗦,饭得准时吃才行,知道吗?”
“嗯,我会的。”江景程自认不是个感性的人,这时候眼窝也有些发酸。
回到办公室,江景程不出意外又吐了些,但和先前那种胆汁都要吐出来的吐法不同,这次他吐得少了些,可见胃里还是留了些东西的。
秘书欣喜若狂,看着点儿热点汤送了进去,江景程虽然不耐烦他,却还是听话地把汤都喝了。
可是廖妈的爱心汤喝完后,秘书就发现,江景程又不怎么吃东西了,他辛苦请大厨做的营养餐,江景程往往是只吃两口就推开,就这两口也总会要吐掉大半。
秘书愁得头发都要白了的时候,廖妈又来了,保湿饭盒里,有汤有营养搭配极好的肉蔬,还有温热的米饭。
“阿姨,这怎么好意思!”秘书这回是真要感动哭了,拿饭盒的手都止不住发抖。
廖妈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地问了秘书江景程现在的情况后,把饭盒交给他,只说店里忙着就赶紧回去了,她这会是不敢见江景程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得了那种病。
那天江景程从店里离开后,廖妈的心里就一直不安,可一连好些天都没有机会再遇到江景程,没想到昨天收到了廖青梅从学校寄来的信。
信里都是些家常的话,只在最后提了两句江景程的情况,让廖妈有时间去看看江景程,劝一下他。
廖青梅知道江景程在靖北一直暗暗照顾着廖爸廖妈,他不让她知道,但廖妈偶尔会在信里提及,有时也会劝她有什么事就和江景程说清楚,好好的不要闹得太僵硬。
比起自己来,廖青梅觉得廖妈出马,作用要大得多,江景程这个人性子别扭,但是挺听老人的话,对长辈特别孝顺。
廖妈接到信后,哭了一场,左想右想也不知道怎么劝江景程,又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隔天一大早起来,就准备了那两大饭盒的饭菜。
她没有照顾癌症病人的经验,为了江景程的事,她还特意去医院请教了医生,问明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后,把不能吃的撤了,才送了过去。
廖妈亲手做的饭菜,江景程看到后什么也没说,但是吃饭的时候却听话得多,吃得虽然不算多,但确实是吃了,而且比起先前,他能多吃这几口饭,就已经让秘书高兴得感天谢地了。
原本以为廖妈只是送了这一次,没想到下午廖妈又送了饭菜过来,医生说病人需要少食多餐,饭点要准时,营养还得丰富,知道江景程会呕吐,还特意去买了不少止吐的水果的蔬菜。
下午这一餐,江景程看着摆在面前的饭食发了很久的呆,一口口地吃掉大半饭菜后,才让秘书撤了下去,还特意交待没有喝完的汤给他留着,等他饿了再喝。
“你这孩子,你怎么来了,下这么大的雨。”靖北的雨一直没有停,到傍晚的时候又下大了一些,廖妈正在给下班的职工打菜,就见江景程撑着伞进来,忙把大勺交给旁边迎了出来。
“阿姨,谢谢你。”盯着桌上摆着的猴菇汤,江景程原本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干巴巴道了声谢。
说什么呢?他能说他从廖妈身上感受到了母爱吗?
江景程心里难受,确诊到现在以来,虽然他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确实比从前敏感脆弱很多,原本以为一直对母亲没有任何希望的心,也渐渐生起了期待。
他多想她能看出他的不对,给他一些关心,就算不能,只问一句他为什么瘦成这样,也是好的。
可是并没有,什么都没有,等待他的一如从前,你应该如何,你必须如何,从来没有想过,他其实也会累。
“景程哪……”最先撑不住情绪的反而是廖妈,刚开了口,眼泪就崩不住了,“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一个人撑着,你吃不下饭,你来阿姨这里啊!傻孩子!要不是青梅跟我说,我都不知道……”
青梅?一直在走神的江景程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心底微微一动,抬头看向廖妈。
“你听阿姨的劝啊,咱们去做手术好不好?”廖妈越是了解胃癌,越是觉得可怕,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总得往积极的方向去看,江景程这情况,不做手术肯定是不行了。
“阿姨,青梅她,说什么了?”
江景程语气微干,声音里带着不可察觉的期盼,原来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吗?
第一百六十章 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再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现在再去惦记这些也没有用了,江景程话刚问出口,还没等廖妈回答,自己就先站了起来。
有些答案不管是还是不是,听到耳里都只有一个结果,江景程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腹都疼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胃疼还是心痛“阿姨,我还有事要忙,我就不留了。”
江景程落荒而逃,廖妈一时间来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忙站起来送他,“怎么才来就要走,那你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啊,要是阿姨的饭菜不合胃口,你尽管提。”
送走了江景程,廖妈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刚江景程问的是什么,都是孽缘啊!廖妈长长地叹了口气,把那碗只动了两口的汤收拾进了后厨处理。
虽然下雨,这会来店里打菜的职工还是不少,刘爱华正在后厨忙着给李承恩打下手。
见廖妈走了进来,边忙边抽着空档问问江景程的情况,毕竟也是认识的人,冷不丁地得了这么个病,谁心里都有些不好受,心里也都担心着。
“什么?”李承恩听着她们的话,惊得勺子都有些拿不住了,听了廖妈细说后,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开始他觉得江景程挺厉害的,也仗义,可后来人对青梅姐动心思后,他就和廖昊宇一样,心里不得劲起来,青梅姐可是铭朗哥的!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谁也不会希望看到这种事情。
“这就是一个人的命啊。”廖妈止不住地想叹气,年纪轻轻的人怎么会被这种病找不门来。
刘爱华也跟着叹气,叹完气后又叮嘱李承恩。“你明年就要去大城市了,自己一个人得多照顾好自己,千万要按时吃饭,不管发生啥事,自己的身体最重要,要是没钱了,给家里来信,我和你哥挣的以后还不都是给你的,你别自己硬撑着。”
李承恩去外头学厨也学了一年多,去的是李国梁的老战友那里,比一般的学徒省了不少事,一进去就跟着大师傅,再加上他本身就勤奋,不到一年就出了师,这才刚回来没几天。
当然他学的也不是多复杂的手艺,就是一般小饭店厨师的手艺,原本李国梁是想送李承恩去大城市再学个几年的,但李承恩不同意,非得等他和刘爱华办了酒再走。
这时候选结婚的日子都是挑在年前年后,眼看着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李国梁想了想就让他先在店里帮忙,多少也算是实践,等明年去了大地方,心里也没那么怯。
至于结婚,半年前李承恩就松口同意了,李国梁和刘爱华已经领了证,不过这时候的人不大认那两红本本,就认酒席,现在就只等年底人齐了好办酒结婚。
“嫂子你这话就别说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哥多生两娃娃,我好当叔叔呢。”李承恩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心里的疙瘩放下了,也能正面对待刘爱华这个人。
虽然性子懦弱了点,但他哥主意正啊,反正刘爱华能照顾好他哥对他好就成,就像青梅姐劝他的那样,他们哥俩总不能凑和着过一辈子,他总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他哥怎么办?他也应该懂事了。
刘爱华被李承恩说得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见菜炒好了赶紧端了菜就往前堂走。
看着他们这样和睦,廖妈心情好了些,大家这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
正感慨着,前面就听到刘爱华热情的招呼声,还在喊她,廖妈探出头来一看,是刘兰香带着孩子过来了。
现在刘四瘸夫妻被抓了进去,刘兰香也能稍微抬起头来做人了,她年轻长得又周正,虽然有个孩子,但是孩子名下还有前头那位留下的房子呢,虽然现在住不了,但以后孩子长大了刘家人总归是要还给他的,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因为廖妈一直帮她,刘爱华和李国梁还救了她的命根子,她一直特别感激这些人,得了点儿好东西就往这边送,劝都劝不住,这来来往往之下,大家的情份也越来越好。
见到刘兰香,廖妈突然想起前儿有人从她这里打听,她问过了,对方家里的条件不错,人品也没有问题,虽然也是二婚,但没有孩子,前头那位也不是啥夫妻不和,是重病没的。
趁着刘兰香在这里,她得好好去说和说和,可别再像从前那样,死活不愿意。
李承恩也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面色就不大好了,伸手拦住廖妈,“姨,您帮我看着点我嫂子点儿,别傻乎乎地给人掏心掏肺。”
他这回来才几天?这刘兰香见天地就往这儿跑,他嫂子在时老老实实的,可他嫂子不在时,领着个孩子就一直围着他哥转,说她没点什么歪心思,打死他也不信。
“你说啥?”廖妈愣了愣,稍微联想了一下,“你说兰香?”
李承恩点点头,把这两天他看到的情况给廖妈一说,廖妈脸色立马就黑了,她觉得刘兰香这人老实,以前在厂里的时候就挺照顾她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国梁和兰香可是领了证的啊!她又不是不知道,还一个劲地往国梁身边凑,这是想干啥。
见廖妈听进去了,李承恩就放了手,他虽然对这个嫂子颇有微词,但是怎么说现在也是一家人了,而者,刘爱华再不好,那也比这个刘兰香强。
至于刘爱华是全心全意,心里就装着他哥一个人的,这个刘兰香,看中的肯定不止是他哥这个人。
听了李承恩的话,廖妈心里火急火燎地,出来的时候,刘爱华正和刘兰香说着话,东东跟前摆了个碗碟,里面放着个卤好的鸡腿。
“东东啊,和你华姨玩啊,我和妈妈说说话。"东东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到了现在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刘兰香说存钱领他去大医院看病,说是攒得差不多了,等过了年再去。
廖妈心里再气,也不好冲小孩子发脾气,等他轻轻点了头,才把刘兰香拉到了楼上。
“姚组长。”刘兰香比较敏感,小心翼翼地跟着廖妈上了楼,弱弱地喊了她一声。
廖妈可有可无地应了,想了想,没先说李国梁的事,“前儿店里一个常客来找我给你说亲。”
一听廖妈是说这事,刘兰香心弦就松了下来,张口就想拿东东当借口拒绝。
“你先听我说完。”廖妈语重心长地道,刘兰香就不张口了,老老实实低头听着,“那人呢,你也见过,就是特别喜欢东东的那个陈婆婆,她有个儿子,今天三十岁,比你是大了点,但是人上进孝顺,现在上机械厂当了个小生产主任,人你也是打过照面的,没啥缺陷。”
刘兰香就听着,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小陈前头有个媳妇,得了急病没了,我也打听过了,人品好除了爱抽点烟,没毛病。”廖妈拉过刘兰香的手,细细地说着,她心里实在是不愿意把刘兰香想得坏了,“你考虑考虑看看,东东现在还小,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陈婆婆说了,她会把东东当亲孙子待。”
廖妈把话说完,就等着刘兰香的答案,可刘兰香一直沉默着不肯开口。
“你是个啥想法,你倒是说啊!”见她这样,廖妈也着急。
“姚组长,我……我就是,人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能看得上我,陈婆婆现在说拿东东当孙子,可以后呢?”刘兰香叹了口气,“要是他自己有个孩子就好了,我……”
“你这是什么话,你嫁过去,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比当人后妈强?再说了东东过得好不好,主要不还得看你这个当妈的?而且陈婆婆是不是真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刘兰香说这话,廖妈就有些生气了,陈婆婆喜欢孩子,对刘兰香母子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待成成特别好,没有任何目的,现在也只是恰好缘分到了,才提的。
说起来,陈婆婆大半原因也是因为东东来着,刘兰香有句话说得不错,人家条件好,想嫁到陈家的姑娘可不少,就是那头婚的也多。
城里户口,家庭简单,男方自己有能力,长得还不差,谁不想嫁?
“姚组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兰香可怜巴巴地看了廖妈一眼。
廖妈就叹气,“你想要啥样的,你跟我说。”
以往刘兰香只要拒绝,廖妈就不会再多劝,像现在这样逼着她的时候可绝无仅有,刘兰香心里发急,看了两眼楼梯口,下雨天,根本没有人上二楼来吃饭。
“我,我就想找个对我和东东好的男人。”刘兰香说了这话之后,就再也不肯说了。
廖妈被她气得好半晌才说不出话来,等刘兰香快坐不住了,才开口问,“所以你看上国梁了?”
“……”刘兰香一惊,差点儿没坐稳,她惊恐地看向廖妈,却见廖妈板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刘兰香心里忐忑起来,心里飞快地转着,想给自己找借口,可她这个样子落在廖妈眼里,无不证明这话戳中了刘兰香的心思。
“国梁和爱华都领了证了,你知道你这是干啥不?你这是破坏他人家庭,是坏分子!你晓得吗?”若说先前只是犹疑,现在就是肯定了,廖妈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姚组长!”这大帽子扣下来,刘兰香瞬间就哭了,抹着眼泪道,“我,我也不知道,国梁哥……他,特别好,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来的,可是……我就想看看国梁哥,我没想别的,我就想看看他。”
刘兰香话说得语无伦次,廖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爱华是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这么……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国梁哥特别好,他,他不仅对爱华好,他连养个孤儿都那么尽心,我们孤儿寡母的,他肯定能好好对东东,我……我对不住爱华,姚组长,你骂我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1
骂刘兰香又有什么用,廖妈这会气得都想打人了,李国梁是个好人,对承恩也好,但这能和东东的事情混为一谈吗?!
“你走吧,别再来店里了,你要是听我的劝,就安安生生找个好人嫁了,给东东一个家。”
刘兰香哭着不应声。
“你要是执意一条道走到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兰香,你是个大人了,孩子都要上学了,你也看得明白国梁和爱华之间的感情,你插不进去的,你自己也扪心自问,他们俩有哪一个亏待过你,要不是爱华,东东现在啥样还不知道。”廖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刘爱华为了救东东,李国梁不会受伤,之后刘爱华全心全意照顾他,两人处出了感情。
但也就是从那时起,刘兰香才和李国梁走得近起来。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想想东东吧,他现在这样,没了爸,再没个好妈,你自个想想,东东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儿。”
刘兰香楞了愣哭得更厉害了一些,看着刘兰香这样,廖妈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时候她不表个态,光哭有什么用!
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怎么决定就是刘兰香自己的事了,她要是不听劝,廖妈叹了口气,那这事就只给交给李国梁来解决,爱华的性子不行,太软。
“我没想,姚组长,我没想害他们俩,我就是想呆在这里,偶尔看得见国梁哥就行。”刘兰香泣不成声,刘爱华人好她很感激,她是真的感激,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也没办法啊!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把这份感情说出来,虽然偶尔也会做做梦,但很快就能清醒,如果廖妈不说,她觉得她可以装傻一辈子的。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兰香,爱华不是木头做的,她现在察觉不到,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人心是会变的,万一以后她的想法变了呢?廖妈只觉得心特别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这么让人头疼的事。“你自个想想吧。”
说完,廖妈就下了楼,留刘兰香一个人傻坐着。
刘兰香在楼上坐了好一会,再下楼的时候除了眼睛有点儿肿,看不出别的异常,还笑着和刘爱华打了招呼,微锤着眼睛看了廖妈一眼后,就抱着东东走了。
走了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过,再来时,已经是年底,来廖家送喜帖,她要结婚了。
当然这是半年以后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得那么远。
廖青梅收到廖妈的信,已经是半个月以后,廖妈也没敢多提江景程的事,只简单地说了江景程的现状,又说自己常常去煮汤水饭食送过去,就没有再说别的。
事已至此,廖青梅就放下了,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程度。
倒是景安和黄媛媛一次劝说无果后,又来找了廖青梅几次,黄媛媛倒也罢,她毕竟是学校的学生,要找廖青梅比较方便,但景安就不行了,第一次他能通过黄媛媛进来,再想进来就难了。
所以,每天休息日,趁着门禁微微宽松的时候,他就会跑去找廖青梅。
景安是江景程的弟弟,长得自然也是一表人才,从小的家庭环境优越,再加上他是搞学术的,身上的气质十分出众,出现没两次,学校里又起了廖青梅的风言风语。
一次两次都是作风问题,前一次有厉伟他们作担保,学校知道内情,便没有管教,当事人不理会,学校也没有动作,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说廖青梅傍大腿,和驻地团长关系匪浅的流言。
但现在,景安气质再好,那也只是个普通的社会青年,他的家世条件拿到学校来,根本就没有买帐,有人举报过后,廖青梅被请进了领导办公室。
同时知道有人在缠着廖青梅的,还有一个刚刚处理完琐事的顾铭朗,现在职位不同,事务繁杂,他刚刚处理完演习的后续事宜,上头又安排了任务下来,现在他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心里迫切地想来军医大找廖青梅,却迫于工作阻力,只能暂时压下。
“整个军区这么些团,怎么就紧盯着咱们团呢,这一个月都检查过几回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名目,还有这些资料,那些团都是吃干饭的吗?”不止顾铭朗心里有气,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顾铭朗调了职,以后的老邓、史克朗等人要么不动,要么也换了新地方,他自然也有了新的合作班子。
这连轴转得都没有个停的时候,新的合作搭档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刘政委这两天看资料都看得满腹牢骚,他可不像顾铭朗现在还是光棍一下,他孩子都俩了,本来都答应了孩子们,演习过后放假领他们去看电影,现在又得泡汤。
若是正常的工作程序,他半句话也不说,毕竟穿着这身军装,他就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小家固然重要,却始终得排在大家之后。
关键是这些工作,压根就不应该分配给他们才对,也不知道是惹了哪路牛鬼蛇神。
顾铭朗心里也觉得有蹊跷,琢磨了一会后,把笔一扔,扣上帽子拎上外套就出了门,这事不管就这么白担着,他得去问问才行,他都请好的假,怎么就给驳回了呢?
“什么?顾铭朗那小子来了,你就说我不在。”首长正忙里偷闲地美滋滋地在办公室里喝着小酒听着戏呢,一听警卫员的报告连收音机都来不及关,赶紧取帽子准备开溜。
却没注意到警卫员有些为难的表情。
“首长好!”原本应该在外头等着的顾铭朗板板正正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只得首长一开门,立定稍息敬礼,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还挺好看。
礼敬完,顾铭朗嘴一咧,一口大白牙笑得首长心肝发颤。
他就讲不要得罪这个混不吝的臭小子嘛,现在好了,都被人堵上门来了,“铭朗啊,这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进来坐,小许赶紧泡茶来。”
“首长,我是来向您老人家请假的。”顾铭朗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桌,没有半点迟疑地提出要求。
首长笑脸一僵,忍着头痛坐到主座,“这个铭朗啊,你看你,刚刚上任,正是事多的时候,这请假的事你怎么也得过了这两月再说是吧,还有,我听说一团最近很忙的嘛,你这个一把手走了,老刘他们怎么好开展工作。”
“呵呵。”顾铭朗笑,“报告首长,一团事务月前整顿完毕,所有工作进入正轨,在团,党、委的领导下,在上级首长机关的指导和同志们的支持帮助下……”
顾铭朗没有半点停顿地报告了他上任以来的工作情况,场面话也说得漂亮,首长听得非常满意,脸上的笑一直就没落下去过,别说顾铭朗就是个管人的料,最难管的一团被他管得服服帖帖,那些毛头小子们一个个谁也不认,就认顾铭朗,首长对他的工作情况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这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说完了工作,顾铭朗开始说生活问题,开始给首长诉苦,先说在南边的事,他和未来媳妇分别了多久多久,对他未来媳妇造成了多大的心伤,回来这么久,他也没有时间好好陪陪她。
首长嘴抽了抽,别当他不知道军医生回校前驻地里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首长家里拜访了。”见首长还是无动于衷,顾铭朗目光一一扫过陈列柜奖杯后头,再又停后首长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有话好好说……”
拿到假期,顾铭朗半刻不停地从首长办公室告辞出来,跳上吉普车扬长而长。
至于首长,摸了摸鼻子,美美地抿了一口酒,顾铭朗这混球,给他带了好酒不拿出来,非得他松口了才给,满足地长叹一口气,这不是他留不住顾铭朗啊,是他混小子太能了,相比较于姨侄女的小要求,肯定还是自己在媳妇面前的尊严比较重要。
不过这酒喝完得藏严实点,反正书柜上头是不能再藏了的。
廖青梅进了办公室,屋里坐了几名黑沉着脸的男老师,教室里清空出来,空荡荡的,就中间摆了把椅子,一看那个阵式廖青梅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是做什么?审犯人?
屋里的人除了一个系主任,廖青梅一个也不认识,熟悉的老师教官一个也不在。
“廖青梅同学,你坐。”开口的是系主任,廖青梅默了默,抬步坐了过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和景安是什么关系?”这次问话的是坐在最中间的严肃男人,语气非常不好极其不耐烦,看他的神态仿佛是断定了廖青梅和景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没有关系。”
"你不要说谎!”那严肃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廖青梅没被吓到,倒是他身边的人吓了一跳。“情况我们都掌握了,你老实点。”
廖青梅脸色立马黑下来,这什么人,既然情况都掌握了,都给她定罪了,那还找她来干嘛?!
可严肃男人不管她怎么想,拍着桌子道,“廖青梅同学,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而避重就轻,如果你所交代的和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有一点点的不一样,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要清楚,我们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
“廖青梅同学,你要相信学校,你不要怕,如实说就行。”系主任忙出言安抚,有些头疼,这些人可不是学校里的人,这都是“上面”来的,一个答对不好,就要毁了一个孩子的前程啊!
“没有关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随着严肃男人鄙夷的冷哼,甩到廖青梅眼前的是几封笔迹不同的匿名信。
廖青梅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也不看这些信,目光看向严肃男,然后转向教导主任,“这位……?”
“李公安。”教导主任忙开口,也算是变相地提醒廖青梅,要注意一下措词。
公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老师通知她过来的理由,是问一下因为最近学校流言的事情,最严重也不过是男女关系,怎么会牵扯到公安?
“好,李公安,如果你只是问我和景同志的关系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没有关系。”廖青梅心里疑惑重重,面上却十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重新活过,见识比上辈子多了,再加上上辈子阅历的缘故,知道眼前黑沉着脸的男人是公安,而自己是他们的问责对象后,她也没有什么害怕惊讶的情绪。
若是从前那个廖青梅?廖青梅苦笑,就算她从小在大院里长大,但是说世面,她还真没见过多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就不心虚,她确实不认识景安,学校里的些流言,讲实话,她真得挺佩服那些人能编得头头是道。
第一次见面,黄媛媛也是在场的,之后的几次见面,黄媛媛在的时候也多,就算没有别的人在场,两人也是在校门口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完全保持着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廖青梅问心无愧,李公安一行人的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景安是外国国籍你知道吗?”许是补廖青梅的态度哽到了,李公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语气比先前微微缓了缓。
廖青梅挑眉,景安的国语说得很流利,但是举手投足一些行为习惯还是能看出和现在国人的不同,廖青梅心底确实有过类似的猜测,但是那只是她猜的,并没有问过或许听景安及黄媛媛证实过。
不过,就算景安是外国国籍又有什么关系?廖青梅不明白。
“不知道。”
“……”李公安。
廖青梅极不配合的态度,让李公安为首的一众人心底都有些不快,李公安忍了忍又问,“你和他相识多久了?他每次来找你,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们了解到景安同学有求于你,能说说他要求你去办什么事吗?"
这是把她当特务了?廖青梅怔了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你们真的了解得足够多,应该知道我和他半个月前才见第一面,聊的是私事。”虽然哭笑不得,但该说的还得说,“具体什么私事,想必你们应该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
所以,这些人到底把她找来问什么?
“廖青梅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李公安面皮僵了僵,怒道,“请你端正你的态度,问什么老实回答就行,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和他相识在什么时候,具体谈过些什么,他有没有私下里要求或者胁迫你做任何事情……”
廖青梅无奈,看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不配合,还不知道要被问到什么时候去。
漫长的谈话时间过去,廖青梅被人护送到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里,里头只有一套桌椅,桌上摆着信纸和第二场。
“这是干什么?”廖青梅刚转身,准备问明白,回答她的是被关上的屋门,随之而来的清脆的落锁声。
……?!
这是要把她关起来?廖青梅转身走回门边,她知道门外的人还没有走,“你们到地想做什么,我不明白我犯了什么罪,可以明说吗。”
或许是廖青梅的声音太过平静,屋外安静了一会,换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廖青梅同学,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请你留下来写下和景安同志的相处过程,之后我们会放你离开。”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廖青梅不同意,该说的她都说清楚了,凭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写这种东西,“我要求你们马上放我出去!”
可惜,屋外再也没有了回应,廖青梅忍了又忍,才忍住踹门冲动。
今天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鬼,现在改革开放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海外关系早就变成了人人艳羡的资本,就算景安真的有问题,难道不是应该找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黄媛媛或者江家人么,怎么可能会找到她这里来?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廖青梅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头绪。
她在学校里比较独来独往,但也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几个人,但廖青梅心里并不大敢相信,她们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她,顶多也就是在背后传传她乱搞男女关系,往她身上泼脏水而已,像这种上升到了政,治程度的陷害,他们应该都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才对。
其实廖青梅心底是有怀疑沈念的,但是沈念到学校后,虽然是在她们班上任课,但是两人接触得并不多,近两个月来沈念也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到底会不会是她?
说实话,廖青梅并不想把沈念想得这么坏,毕竟沈玉清对她是极好的,但是沈念好端端地跑来学校还到了她们班上当老师,由不得她不多想。
屋里没有别的坐的地方,廖青梅站了会,还是坐到凳子上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放出去,她也不能就这么傻站着吧。
“厉教官,有没有什么办法,这眼看就要打下晚自习了,青梅都去了超过十二小时了。”刘爱国在厉伟的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廖青梅被叫走的时候,是和她在一起的,她们刚吃完早饭准备去上课,今天一天她上课都上得不安心,晚饭后又撑了一会,现在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来找厉伟。
那些找廖青梅谈话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能把人留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刘爱国现在还不知道廖青梅已经被关了起来,以为还在问话呢,“有什么问的要问这么久,青梅根本就跟那个景安没有半点关系。”
厉伟现在也是头疼,今天来的那五个人,可不是简单的公发,他们是国安局的人,国安局是干嘛的,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可能觉得他们只是挂在公安局下的一个部门。
但今天那五位,可是直接从省里来的,其中一位,据说是国安总局的一个处长,权利大得很。
“那个景安什么时候能到?”廖青梅一被带走,刘爱国就去找了黄媛媛,黄媛媛赶紧给回了靖北的景安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刘爱国摇了摇头,从靖北到这里,从火车是慢,但去年修了省道,开车过来时间大大缩短,但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人还没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来。
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厉伟就算没退伍前,也只是个副连,现在到了学校也就是个职位稍高一点的教官,但也只是个教官,根本没办法插手廖青梅这件事情。
“等吧!”
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廖青梅坐在那里,就一直没有抬手去拿过那只笔,印着学校名字的信纸上则是干干净净的一片,一个字也没有写,屋外的人轮班轮了两波,见她一直不动,也没有人进来送点水和吃的。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李处长,您看,要不要给廖青梅送点吃的进去。”校长办公室里,系主任有些心疼自己的学生,试着给沉着脸的李公安讲情。
可惜李为民看都没看他一眼,闭着眼揉着眉心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后,他抬起头来,问坐在一边的手下,"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廖青梅那里一直极不配合,不过靖北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兔子已经往洞里钻了。”
“好!”李为民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看了眼焦虑不安的系主任一眼,“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学生,等事情处理完,查清和她没有关系,就会放她走。”
至于有关系的话,李为民没有说下去。
听到外头传来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廖青梅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手表后,闭上眼睛继续沉思,这些人今天肯定是不会放她走的,说不定到了晚上三四点的时候还会再审她一次。
想了想到时候他们可能会问的问题,廖青梅理了理思绪,不管景安这个人本身有没有问题,她都要保持最清醒的状态,不能被那些人抓住漏洞,虽然她本身就没有问题。
夜越来越深,刘爱国早被厉伟劝了回去,他则是坐在办公室里给顾铭朗打电话,可惜电话开始一直不通,好不容易通了,却被告知顾铭朗一早离开后,一直没有回去,那边让他等一等,晚一点顾铭朗回来,会让他及时回话。
但他一直等到十二点过后,办公室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响起过。
深夜,顾铭朗把工具全部塞回后备箱,检查了汽车没有问题后,才跳上车驱车继续往廖青梅所在的方向赶。
进入往学校方向拐的三岔路口,顾铭朗看到远远地就有一国内小汽车朝着他开得飞快,到他眼前倏然一拐,竟然跑到他前头去了。
“够狠的啊!”
两辆车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本来顾铭朗离拐弯路口更近一些,没料到那小汽车突然加速,竟然跑到他前头去了,如果不是他本就有让车的心思,只怕一场事故肯定是免不了的,顾铭朗眉眼一利,原本减缓的速度立马又提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请出示你的工作证
军用吉普性能优越,再有顾铭朗的车技加持,并不宽阔的省道上,不过一个错眼的工夫,吉普车就超了过去,甩了景安一脸的尾气。
“找死!”景安猛地一拍方向盘,原本靠在副驾驶打盹的秘书,瞬间被惊得跳起来,睡意全无的同时还出了一身冷汗,这一路从靖北开到这里,硬是比平时缩了小半时间,这可是大晚上啊!
而且瞅着眼前这情况,这是要和人飙车?秘书不敢惹气头上的景安,只默默抓紧了安全带。
景安手迅速搭在操纵杆上,压在油门上的脚微微使力,准备加速,坐在后座一路沉默的江景程突然开了口,“慢点开。”
“哥!”景安不解,他少年心气,本就容易被人挑起火气,再加上事态紧急,他这会暴躁得恨不得把前面的吉普别到沟里去。
本来接到廖青梅被调查的消息的时候,景安是不打算来的,他求了廖青梅那么久,结果人连只字片语都不愿意让他捎回来,凭什么别人一出事,他就巴巴往上赶,太犯,贱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这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他哥知道了,当即就把他臭骂了一顿,还逼着他一路开快车往这边赶。
他一路忍着火气开着,后来也渐渐担心起廖青梅来,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廖青梅出事被查,为什么会通知到自己这边,还惊动了他哥?
国内的形势他是清楚的,国外关系这时候还是很敏感的,难道是因为他的关系影响到了廖青梅?
只是近年来改革开放,他明明是通过正规渠道回国,比从前偷偷回来要光明正大得多,怎么会被怀疑调查呢?景安越想越不明白,越想就越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
前头的顾铭朗也眉头紧皱,他原本没有超车的打算,看那人看得那么快,想来应该也是有什么急事,他虽然是从不肯输的性子,但从来不会和老百姓争利,只是开到近前,才发现那车是靖北的车牌,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江景程。
这个时间点,江景程急冲冲地往军医大方向赶?
下意识地顾铭朗就不想让了,江景程这个人他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听到的可不少,这人一直对廖青梅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听说他在南边的那段时间,他还付诸了行动,光明正大地想撬他的墙角来着。
至于为什么会认识江景程?
顾铭朗嘴角冷冽地勾起,他刚回来时来学校看廖青梅,没敢出现,却遇到了同样偷偷来探望廖青梅的江景程,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关系,竟然能自由出入军医大。
好在无论江景程怎么做,他家小青梅的心一直都在自己这里,想到这里顾铭朗又有些自得,等天亮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一别月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吉普车一路疾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这个点顾铭朗肯定不能去找廖青梅,他从车上跳下来直接就往厉伟家里去。
“铭朗!”厉伟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顾铭朗的回电,去实验楼那边去找廖青梅又被人拦住,回了家也睡不着,正靠在家属楼下的花坛边抽烟,没想到却看到顾铭朗风尘仆仆地大步走过来。
“你可算是过来了!”厉伟立马碾灭烟头迎了上去,顾铭朗脸上的笑容和还没出的问候,因为他的话,缓缓消失。
“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谁?”两人没有半点停顿,速度极快地往实验楼走去。
军医大新建好的实验楼,因为实验器材还没有到位,三到五楼还没有投入使用人,今天廖青梅问话的教室和被关的教室就在实验楼,不过是在不同的楼层。
快到十一月了,夜里气温非常凉,教室里的廖青梅穿得不多,嘴唇已经冻得有些乌青。
“不认识,只听说姓李。”两人边走,厉伟边给他介绍情况,“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景安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人没到,青梅已经被关了快十四个小时,那里的人来得太快,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准备,找过领导也完全插不上手。”
顾铭朗手猛地攥紧,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厉伟离开办公楼前,系主任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现在他和顾铭朗贸然去找廖青梅,有八成见不到人,所有两人直奔系主任办公室。
没料到扑了空,办公室里灯亮着,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汽,里边却没了人。
廖青梅冷眼看着讲台上的李公安,环顾了一下这间窗户被封死的房间,沉着脸低下了头,一直熬到现在,她的精神已经十分疲乏,倒是这位李公安精神极好,端着茶杯老神在在地坐在讲台上,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仿佛在比较谁的耐力更好一些。
“你不愿意说,没有关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说。”李为民面上带着微笑说着这话,脸色却并不是太好看。
廖青梅闭了闭眼,嘴角嘲讽地勾起,不发一言。
“景安,出身沪市,三岁随母迁居国外……”李为民也不着急,坐了一会后,拿起旁边桌上的资料,一边翻阅一边念起来,可惜廖青梅对景安的身世来历没有任何兴趣,虽然听着,内心却没有半点波动。
“廖青梅同学,你是军医生,你应该明白,和景安这样身份敏感的人来往,后果会是怎样,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们的工作,或许事情查明后,你还能安稳地继续你的学业,但你要是执意不配合的话,那我们……”
***一个个,廖青梅根本就不明白他的重点在哪里。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说的那些,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廖青梅微笑地看向李为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困意。
李为民眉头微皱,突然站起身来,走进廖青梅,“想要证明你们没有关系,那就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讲出来,景安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他是不是让你蓄意接近我军战士,意图窃取机要?!”
最后一句话,李为民突然凑近廖青梅,廖青梅猛地皱眉,往后仰了仰身体,和他拉开距离。
战士?机要?这到底是***,还是真的怀疑?
原本廖青梅一直以为他们这些人来找他,应该是学校里有人捕风捉影地举报她男女关系复杂,最多也只是景安的国籍身份敏感,想从她这里了解一些情况,故弄玄虚而已。
直到现在廖青梅才弄明白他们来找她的重点是什么,所以眼前这人是怀疑她蓄意接近顾铭朗,试图窃取军事机密,怀疑她是间谍?
“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劝我回靖北去见他的兄长。”廖青梅语气淡淡。
“江景程?见他做什么?”李为民眉头微皱,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人,见他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继续询问。
这些事情他们自然知道,但廖青梅既然愿意开口,他们就绝不能放过丝毫线索。
更何况江景程这两年的动作极大,投资极多,他明面上是说有人对他提供资金支持,但这些资金来路成迷,他们还一直在调查。
至于江景程的病情,因为隐瞒得好,他们也只查到一点点的消息,还不确定。
廖青梅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要在脑海里过上三遍才出口,问到最后,李为民竟然没有从他嘴里问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问到最后,李为民自己也有些烦躁起来,从接到线报到现在,他们在靖北已经投入大量的人力调查景安及其周围的人际关系,最后才找到廖青梅这里,但越是问下去,他自己也越是怀疑这次线报的真实性。
实在是廖青梅太干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黑点供他们查探突破,就连景安,他晚上接到的电话也是通知他不用再查下去,这个人没有问题。
只是李为民总有些不甘心,所以才会半夜来提审廖青梅,可到现在也没有从廖青梅这里找到突破口,他的耐性几乎告罄。
“你说的……”李为民皱眉,还想再最后吓一吓廖青梅的时候,教室门突然被大力踹开,站在门口记录的同事差点被伤到。
廖青梅往门口看过去,顾铭朗脸色黑沉地大步走了进来,见她身上穿的衣物不多,迅速脱下外衣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披在身上。
“你是谁!”李为民眉头紧皱,伸手就要去拦顾铭朗,“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乱闯!”
“请出示你的工作证!”顾铭朗推开他的手,把廖青梅拉到自己身边,冷脸对着一脸不快的李为民。
“……”李为民,办事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有人让他出示工作证的情况。
廖青梅眼睛一亮,她也是傻,怎么没有想到要让对方出示一下工作证件呢?因为是老师把她叫过来,她就傻乎乎地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还好不好?”见李为民傻眼,顾铭朗也懒得理会他,转过身仔细查看起廖青梅来,人是全乎的,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嘴唇乌青脸色发白,一看就是冻的。
廖青梅觉得不太好,她端端正正地坐了一天,四肢都坐得有些发僵了,这会猛地站起来才发现整条左腿都麻得厉害。
顾铭朗二话不说就把廖青梅打横抱起来,半句废话也不想说,就要抱廖青梅离开。
“这位同志!你站住。”李为民冷喝一声,“你这是妨碍公务,我可以直接拘留你!”
顾铭朗已经快到到门口了,“那等你拿到拘留证再来找我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睡吧,我就在这里
廖青梅窝在顾铭朗的怀里,看着李为民因为吃瘪而铁青的脸色,心里莫名觉得很爽,再看顾铭朗满脸的不高兴,她突然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我没事儿了,放我下来吧。”出了教室,廖青梅轻轻地道,“你别生气,我没事。”
顾铭朗没有听廖青梅的话,看了她一眼,“姓江的来骚扰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原来他生气是因为穿上,廖青梅笑,主动搂上顾铭朗的脖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直没答应人就走了,我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
这时候海外关系已经不像从前了,前些年风声鹤唳,凡是有海外关系的人啥也不能干,没人敢承认自己有海外亲戚,但现在时局明朗,大家又恢复了联系,外汇和国外的新潮商品寄回来,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眼红。
去年过年廖青梅在家时,大院里就有一位阿姨和在国外的亲戚联系上了,不仅时常有外汇寄过来,听说她们家观望了两年多,已经开始准备孩子出国留学的事情,大院里不知道多少人家羡慕。
就是廖妈也念叨过当年姚家出去打仗的八叔公,不知道是出了哪里,要是能联系上,就好。
“嗯。”顾铭朗还是一脸不高兴。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完全被无视的厉伟,“……”
三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步伐微乱的上楼声音,廖青梅挣扎着就想下来,这样被人看着不太好,可顾铭朗板着脸,往上掂了掂,反而抱紧了些,“别乱动!”
廖青梅默默地就不动了,明明她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有心虚的感觉?
上来的正是江景程一行,身后还跟着那个李公安他们那一拨人,廖青梅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江景程,近两年没有见面,江景程瘦得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两方人马擦肩而过,江景程只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被顾铭朗抱在怀里的廖青梅,就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倒是景安满脸的不快,十分不满是看了顾铭朗一眼,却被顾铭朗冷冷地一眼怼了回来。
景安,“……”
这一整天就没有哪一件事让他心里舒畅的,他虽然猜到是因为他的关系,廖青梅才会被审查,但他没想到他人都到了这里,这些人居然还要审查他?!
这是哪门子道理,不说他是归国投资的侨胞身份,他的国籍及他手里握着的巨额投资,从回国起就一直畅通无阻,到处都有人上赶着行方便,哪里想过自己会有被请来喝茶的一天,还有这个顾铭朗,他左看右看,哪里能比得上他哥,也不知道这个廖青梅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看上这么个粗傻大个!
下了楼,厉伟邀请两人去他家里休息,被顾铭朗直接拒绝了,厉伟家里分的职工宿舍,住他们一家子都显得有些挤了,他们过去根本就没有地方睡,反而又闹得他们一家子都休息不好,眼看着快天亮了,他们去学校的招待所凑合一晚上就行。
而且他还有很多话要问廖青梅,厉家并不方便。
等厉伟走了,顾铭朗哼哼两声,看着天上的月弯,"心疼他了?"
廖青梅瞪了顾铭朗一眼,这问的是什么话,诚心想吵架是吧,“放我下来吧,抱着不累呀?”
“不累!”顾铭朗继续哼,大步不停地往车那里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顾铭朗心眼儿这么小?廖青梅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把,“不心疼!”
顾铭朗立马笑了,大白眼在夜色里特别显眼,廖青梅被他气笑了,窝在他的怀里,“顾铭朗,你差不多得了啊,虽然现在是大半夜,但是万一被人看到了,我又要听闲话了。”
说起来,重生以来,她闲话真没少听,尤其是演习过后,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只是她自己不在意而已,反正那个人是顾铭朗,随人家怎么说吧,她去解释八成也没人信。
“谁敢说你闲话!”顾铭朗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不得不说,这话还是很中听的,廖青梅嘴上虽然同他别着,心里却还是开心得不得了,“哼,那么多人说呢,你能一个个教训得过来?再说了,你去教训人,你这身军装还要不要穿啦。”
顾铭朗就嘿嘿笑,抱着廖青梅大步往前走。
“而且我为什么被别人说,还不是因为你,你……”想到在驻地时,廖青梅就不说话了,脸上浮起绯色来,“反正都是因为你。”
“好好好,都是因为我。”顾铭朗好脾气地应着,月色迷人,他真的很想亲亲他家小青梅啊,可是廖青梅头埋在他胸口,无论如何也不肯抬起来,好像知道他想干“坏事”一样。
走了好一会,也没到地方,廖青梅抬起头一看,怎么又转回实验楼下了,脸色顿时黑了,“顾铭朗!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小心思被戳破,顾铭朗有些可惜地看了眼灯红通明的五楼,忙开口哄人,“不生气,你穿得太少等下被风吹着了要感冒,挨着我暖和一些,对了,你们学校的招待所是在哪边来着?”
“……”廖青梅。
顾铭朗这么一折腾,两人找到学校招待所时已经四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廖青梅一天没听东本,顾铭朗给守夜的前台阿姨塞了几张军用票,找她买了点挂面和两鸡蛋,借了值班室后面的一个小炉子给她煮面,廖青梅就坐在大堂里等着。
闲坐无聊的时候,一个青年男人提着袋子脚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廖青梅看着他走出去,又走了回来。
“请问?你是廖青梅吗?”秘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江景程手里那张相片是偷拍,他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眼前的姑娘看着是很像,但是他又不是很确认。
“我是,你是?”廖青梅想了好一会,也不记得自己认得这么个人。
“我是我们老板的秘书,你叫我小李就行。”秘书忙自我介绍,见廖青梅对面没人,拍拍裤子就坐下了,见廖青梅表情微惊,忙开口,“对了,我老板是江景程。”
江景程的秘书,廖青梅点点头,旋即又皱起眉头,“你有事要找我。”
顾铭朗端着面条过来的时候,廖青梅对面已经没有人了,饿了一天,廖青梅其实已经没有饿的感觉,胃口也不是太好,勉强吃了大半碗后,实在是吃不下了。
把面碗往中间推了推,顾铭朗摇摇头,拿她没办法,端起碗直接把廖青梅剩下的吃了下干净。
“刚刚来的那人是谁?”顾铭朗虽然一直在后头忙活,注意力却一直在廖青梅这边,自然知道秘书出现又离开,他一直没问是以为廖青梅会说,没想到吃完了要上楼休息了,廖青梅却一字不提。
还以为他能憋多久呢,廖青梅笑,“还是说江景程的事。”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廖青梅谁也没有说,不告诉廖爸廖妈是不想让他们担心,至于顾铭朗,她一直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事情发生的时候最委屈最有倾诉欲的时候顾铭朗不在身边,等他回来后,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久到她自己也没有想起来,想起来后也没有说的**。
事情过去得太久,说不说的意义已经不大,她心里的委屈并不是一定要顾铭朗去揍江景程一顿才能得到释放,而且这种事情,不说才是对两个人感情的维护。
顾铭朗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她也相信这件事不会对她们的感情造成障碍,但是没有必要。
“那人是江景程的秘书,江景程的病很严重,但是他一直不肯去看医生,李秘书希望我能去劝劝他。”两人边说话边上楼。
“不许去!”顾铭朗脸色黑黑,生病怎么了?生病不会自己去找医生!
廖青梅笑,她本来也没有打算去,“我不去,不过,我要睡觉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廖青梅进屋,顾铭朗只当做不看见,厚着脸皮也想跟进去,可惜被廖青梅发现。
“我陪你说说话,看着你睡着我就走。”顾铭朗干咳了两声,说的话其实自己都有些不信。
廖青梅扒着门看着顾铭朗,顾铭朗没有得到允许,乖乖地站在门外半步,“不行,你看着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说说话。”顾铭朗退而求其次,面上一本正经地,说说话也行。
廖青梅摇头,“明天再说。”
顾铭朗不走,看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廖青梅摇摇头,明天那个李公安可能还会找上门来,还有这是学校的招待所,万一有人看到,肯定又有很多闲话,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还没有结婚,就算结了婚,在外面也要注意影响。
“那你好好睡。”顾铭朗无奈,廖青梅点点头关上门。
过了好一会,廖青梅站在门后,咬了咬唇内心各种挣扎,告诉自己,就拉开门看一眼,看一眼就去睡觉。
“怎么还不走!”廖青梅拉开门,顾铭朗果然还站在门外。
“马上就天亮了,我守着你,你赶紧去睡。”顾铭朗扬了扬手里刚刚摸出来还没来得及点的烟,示意廖青梅赶紧进去睡觉。
顾铭朗定的房间就在对面。
“那你进来吧。”廖青梅想了又想,咬着唇轻声道,大不了她也不睡好了。
顾铭朗笑,伸起大手揉了揉廖青梅的短发,手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那种从心底迸发出的愉悦还是一样的,“不了,赶紧进去睡,别担心,马上就天亮了,我现在去睡也睡不着,我等会自己去弄条凳子来坐一会。”
说着话,顾铭朗轻轻把廖青梅推进屋里,把门带上,“睡吧,我就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峙
顾铭朗担心她,要守着她睡,廖青梅同样也舍不得顾铭朗这么累,可顾铭朗无论如何也讲不听,最后廖青梅自个气乎乎地爬到床上。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可挨着枕头后没一会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再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白,廖青梅抬手看了眼时间,六点钟,赶紧起床洗漱,刚洗漱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顾铭朗提着包子油条进来,另一只手里拿着牙刷毛巾,“赶紧来吃早餐。”
说完,不顾廖青梅黑着脸,放下早餐就侧身进了卫生间,刷牙洗脸,“我有两天的假,今天我们先去把学校里的事情解决了,再出去好好转一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廖青梅看着顾铭朗下巴冒出的胡茬生不起气来,愤愤地咬了口肉包子,“看电影!”
看电影啊,顾铭朗手一顿,每次他们准备去看电影,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说起来他还欠她好几场电影没看呢。“行,那就看电影,你慢慢吃,不着急。”
“……”廖青梅咬包子的动作一顿,瞪了他一眼,坐回小桌边慢慢吃起来。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去了学校,昨天晚上他们直接离开,也不知道后来到底怎么样的。
景安和江景程坐在车里,他们刚刚从李为民那里出来,秘书去外面买早餐去了,顾铭朗和廖青梅路上走过,江景程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出神,直到两人走得看不见人影,还没有收回目光。
“哥,他们都走远了。”景安有些难受,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
江景程淡淡地收回目光,“嗯,开车吧。”
“哥,你是不是真的特别喜欢她?”景安没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也不等江景程的回答,“哥,你要是真喜欢,就想办法把她弄到身边来,有些事你要是舍不得做,那就我来。”
景安特别不理解江景程此时的隐忍,在他看来,要是真看上了廖青梅,那就把人追到身边来,要是廖青梅不愿意,那也有各种办法可以想。
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怎么样!
至于那个顾铭朗,说实话,景安真的没有看在眼里,一个臭当兵的而已,而且这样的人个性太过方正,反正更容易将他们打落尘埃,只要用对了方法。
江景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现在身体本就不好,熬了一夜现在精神非常不好,“不要多事。”
“哥!”景安不甘心,但江景程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秘书上车的时候,车里的气氛怪怪的,他也没多想,有些犹豫地把手里的素包子和豆浆递了过去,前两天廖姨给老板包了素包子,打了豆浆来,老板吃得很好,虽然没有吃太多,但是难得地没有吐,不过现在他有些不大确定老板是不是还想吃这个。
果然,江景程摆了摆手,完全不接他递过去的东西,景安闹脾气,也不愿意吃,秘书默默地收回手,捂了捂饿起来的肚子,没敢自己开口吃。
“走吧。”事情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再留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何况这次能见到廖青梅,已经算是意外之喜,江景程心里已经非常满足。
景安不动,心里特别不痛快,他就是见不得他哥这副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样子,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至于廖青格给廖妈写信的事,已经被景安下意识地忘记了。
“回去联系医生,安排手术的事,我会配合后续的治疗。”江景程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突然开口。
景安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江景程,后车座的秘书手里的包子往地下一落,“哥!”“老板!”
江景程这段时间总是会想,他这条贱命大概是没有人会在乎的,生他养他的亲妈看中的只是他夺权的本事,只要他能压着那两个异母兄弟,他就是她疼爱的儿子,一旦他失支作用,可能连她养的猫都不如。
以往江景程从来不会去考虑这样的事情,大概是生病了人变得脆弱起来,有时候他也会希望能够得到母亲一句关心,而不是公式化的问候。
至于廖青梅,江景程苦笑一声,他早就劝自己死心,但那颗心却始终无法沉寂,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当时他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廖青梅现在应该是恨不得他去死的,如果死了,她或许就不会再恨他了。
最压抑的时候,正好查出了癌症,江景程已经不记得当时拿到结果时的心情,有些绝望?或许还有些解脱吧!
“好好好,马上回去!”景安哪里还顾得上廖青梅和顾铭朗,赶紧发车就要准备离开。
秘书心里也很惊喜,一迭声地问江景程要不要喝水,胃有没有觉得难受,需不需要吃药。
察觉到身边两人的兴奋,江景程嘴角微微勾起,把涌到眼底的热意压下去,再次见到廖青梅,他确实是不甘心了,不甘心早早离开,不甘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如果可以,就让他活得久一点吧,能为身边的人多偷些时日,能活着看到廖青梅恨他,都是好的。
“等等,先去见见媛媛,她要是知道你愿意手术一定很开心,还有黄叔叔,他肯定很高兴。”黄媛媛的三叔是江景程的主治医生,一直极力劝说江景程趁早手术,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孩子,就算做不成侄女婿,也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
“好。”江景程笑。
另一边,顾铭朗和廖青梅直接找到系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系主任和李为民几人相对而坐,面色都有些凝重。
顾铭朗敲了敲门,直接走了进来,以李为民为首的众人纷纷站起来,看向他们。
系主任已经知道昨天晚上廖青梅被带走的事了,因为是厉伟陪着带过去的人,说实话他不仅是放心的,还重重地松了口气。
本来李为民他们要求关廖青梅的时候,他就是反对的,只是他这个系主任说不上什么话,上面又要求配和领导的工作,他根本无力阻止。
“李为民?“顾铭朗大步走过去,直接站在李为民面前。
李为民也是军人,不过他是军校出身,毕业后因为专业成绩优异直接进了国安局,虽然职位一路往上,但因为疏于训练,身体素质一路往下,此时气势凶凶的顾铭朗站在他面前,他那一身官威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顾铭朗同志!”李为民脸色不好看,这个人昨天强势地把人带走,半点面子也没有给他。
“都认识?”系主任站在中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忙在中间活络气氛,“认识就好,来来来,都坐,有话坐下说。“
说完两个男人都没动,系主任更尴尬了,搓了搓手,转而看向廖青梅,笑眯眯地道,“廖青梅同学,你要不先回去上课?”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廖青梅是不会回去的,“主任,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系主任摸了摸鼻子,学生这是合理的要求,任谁莫名其妙被关被审问,肯定都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系主任表示理解,叹了口气默许了。
“不知道李主任对昨天的事有没有什么解释。”顾铭朗从厉伟那里听说了系主任护着廖青梅的事,虽然没有护住,不过对于照顾他家小青梅的人,他都是会给面子的,率先拉着廖青梅先坐下来。
系主任松了口气,看了眼李为民一行,见他们也跟着坐下,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这样才对吗,有话好好说,不要弄得像要打架一样,这里是学校,是讲文明的地方。
“解释?顾团长昨天扰乱国安办事,是不是也应该给出合理的解释?”李为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里带着淡淡的欣赏。
国安部是特殊安全部门,像昨天这样的情况,按以前的先例,就算是资历极老的军人干部,面对他们也只会委婉地提出问题,尽量用和平地方式去解决,像顾铭朗这样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年轻人很不错!他很看好,要不是顾铭朗在部队发展不错,部队那边绝对不会放人的话,李为民都动了把他调进国安的心思,他们部门急缺人才,尤其是像顾铭朗这样的。
不过欣赏归欣赏,顾铭朗昨天的行为,打脸还是很痛的。
“你知道你昨天的行为通报上去会有什么后果吗?”李为民喝了口茶,老神在在地问顾铭朗,眼线在廖青梅身上转了一圈,英雄也是难过美人关哪。
“任何后果,我都担着。”顾铭朗淡淡地道,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他这身绿皮穿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国安部没有半点证据,光凭几句流言或者不经查证的虚假消息就胡乱抓人,是不是更应该给出合理的解释,并向当事人道歉。”
顾铭朗这么有底气,是对廖青梅有着百分百的信任,再加上来的路上他又看到了江景程的车,人兄弟两好生生地坐在里头,还有心思盯着他家青梅,怎么可能会有问题,真有问题,国安部这些人怎么可能放他们走。
至于什么放长线吊大鱼的可能,顾铭朗虽然没在国安呆过,但国安既然已经出动,打草惊了蛇,就决不会放过有问题的人和事。
“……”李为民。
有怀疑才有查证,他们明明就是走的正常流程,公安都是十五天的免责拘留权,国安的权利就更大了,何况昨天只是刚开始,廖青梅做为妨碍国家安全的怀疑对象,他们昨天的方式方法已经算得上是极其温和的了,怎么在顾铭朗嘴里说出来,就成了他们的错了?
看着顾铭朗较真的目光,李为民抚额,他这就是有理,只怕也跟顾铭朗说不清了,尤其是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个乌龙。
景安出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清楚,再加上他们各方查证,发现廖青梅和景安两人确实都没有嫌疑。
李为民揉了揉眉心,他们接到任务,这段时间一直在查一个隐藏了身份偷偷回国的外国籍侨胞,他极有可能通过某些叛逃官员,获取情报,进入国内潜伏,上面给出的线索很杂乱,他们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查到的航班上景安正好是其中一个,李为民就带着人到靖北盯着,已经盯了很长一段时间。
本来已经排除了景安的嫌疑,但在他们撤线前,接到了一通电话,想到那通电话再看看眼前顾铭朗,李为民只觉得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