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历练之事
面对曹永这倾力一拳,陈安也不抵挡,表面呆滞,仿佛整个人都吓傻了。
可就在曹永的拳锋即将擂到他前额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然插了进来。在一股金焰的燃烧中爆发出无俦的气血,硬生生将这一拳抗了下来。
是罗湛,他在看到自己心目中视若神的小姐将要香消玉殒时,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了一股力量,竟推着他跨越了一个平时根本无法跨越的距离出现在小姐身边,替她挡下了那一击。
陈安也就是在烛光照影术中看到了他的变化,才这么好整以暇。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忠心的一面,看到自己即将被杀,竟然在成就丹劲的短短两三天后,再次临阵突破,炸开了丹劲,完成了由浑圆无暇的丹劲到爆裂的大丹层次的蜕变。
如此再配上魂牌给予他根髓的异化,现在的他可以被称为一个真正的四星了。
或许等他的金焰能再熟练地灵活运用一番,即便被评价为五星也是实至名归。
曹永一拳没有建功立刻借着反震之力飞退,突袭受阻,他早有预见,虽与他预料不同,但也不生慌乱,只是心往下沉,这里除了那个神射手外,竟然还有一个通玄,这次的任务真的是波折重重。
但他也没有就此放弃,他是纯粹的武者,不是刺客,没有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道理,即便前方困难重重,他也想要试上一试,这是属于武者的骄傲与坚持,万界皆然。
由是他转而挥手,爪向近处的韩月盈。
经过最初的突兀,大家均都反应了过来,眼见罗湛竟能正面挡下曹永一击,更是士气大振,虽不及去想,楚家怎么会有一位通玄在队伍中,但也不妨碍大家抓住这一线生机出手配合。
因此在曹永转而攻击韩月盈时,离得最近的韩嫣毫不犹豫的递出了手中软剑。
她的剑如灵蛇之信,飘忽不定,冲着曹永手腕,臂肘和肩膀三处舔舐而去。
一个化劲就算手握利器,曹永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手腕一振圆润的丹劲就将韩嫣的剑尖引偏,半点也无迟滞地继续往韩月盈颈项处抓去。
可就在这时,他眉心隐有痛感,欲抓往韩月盈纤细脖颈的手本能地抬起屈指一弹。
叮!
磕飞了一支急速飞来,直奔他面门而去的羽箭。
也就是这两次打岔的机会,韩月盈才勉强反应过来,连忙倒退着与曹永拉开距离,同时李琦赵贞以及慕容长空联**上前来,刀剑齐出。
曹永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突袭再次失败,不由回头狠狠地瞪了射出羽箭的陈安一眼。
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祸害,其实就算不考虑那个神秘的神射手,在以一敌多的战斗中,远程射手也当是应该优先击杀的对象,可惜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这隐含目击之术的一眼,被陈安照单全收。他刚刚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那一箭就算不附之超凡,仅以大丹的实力射出也不会让曹永这么轻松地就磕飞。
铛!
李琦的一刀正中曹永的手臂,却如同砍在金石之上,不曾深入半分,反倒溅起一溜火花。
曹永就势收回投注在陈安身上的目光,在挡下李琦一刀的同时,又空手接下了慕容长空的一剑,并将两者引着装上赵贞挥来的一鞭。
两方相交再带上曹永本身的力量,赵贞手心一热,长鞭就脱手飞出。接着曹永顺势一脚直踹在招式用老的慕容长空的腰眼上,就算丹劲化去了其中的大半劲力还是被踹的一个趔趄,胸腹之间一阵窒闷。
李琦反应快,及时抽刀,躲过了曹永横扫的鞭腿,并再次挥刀砍下,丹劲流转带着这一退一进积蓄的力量汇聚在刀尖之上,想着趁着曹永立足未稳之际给他一下狠的。
却不料曹永根本没在顾及下盘,整个人倾斜着如跌了一跤般,扑向李琦,正好躲过他挥舞下来的一刀,并向他怀中撞去。
面对通玄,李琦哪敢让他欺近,撒手撤刀就要退开,可还是慢了一步被直接撞中腹部,倒飞出去,摔落在一片矮树丛中。
丹劲流转间,这股冲撞之力立时分散开来由他全身负担,可即便如此,李琦还是一口逆血喷出,萎顿在地,生死不知。
曹永在三招两式间就将三个在任何势力中都能称得上精锐的丹劲武者的联手攻势给瓦解了,顺带还能重创一人,这根本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战斗。
“琦哥,”赵贞悲呼一声,脚尖一挑刚刚掉落地下的红色软鞭立刻弹射而起,她素手抓住鞭反身一鞭,借着旋身之力化入丹劲朝曹永狠狠抽去。
曹永却只是随手一抓,就将她的鞭稍抓握在手中,全然不在意上面尖锐的倒刺地稍稍一扯,一股庞然大力瞬时在绷紧的长鞭上产生,赵贞甚至来不及撒手,就被这股大力带着不由自主地向曹永飞身而去。
嗖!
恰在此时,又是一支箭射来,正把绷直的长鞭射断,使得赵贞瞬时掉落在地,没有真被曹永拉到身边。
曹永再次转首看向陈安,又是你,看来不把这个丫头解决,自己是没法放开手脚了。
他暂且放过赵贞,挥手震退才赶来的楚庭和张氏兄弟,先是高高跃起,再以陨石坠地之势砸向陈安处,势要将之击杀。
对方箭法力量虽有限,可准头颇高,与那始终隐藏的神射必然有关系,说不定还能将这个变数给逼出来。
就在这时,罗湛陡然站起,再次插入两人中间,把曹永挡了下来。
刚刚对上曹永的全力一击,就算罗湛临阵领悟了爆丹之法也难以抵挡,毕竟有一个境界的差距在那,且罗湛提升未久,根基浅薄,哪里是老牌通玄曹永的对手。
因此直接被打的定在那里难以回气,若不是慕容长空三人帮着拖了一时三刻,被曹永再补上一下的话,他都有可能直接被击杀。
好在他体内的血精丹还没完全被消化,只是一个流转,身体中被曹永暗劲所伤的地方就好了七七八八,再逮着机会回了两口气,总算是恢复了不少,此时站起再次直面曹永。
曹永见了他也是皱眉,实不想这刚刚突破的家伙竟如此难缠。
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初入通玄和通玄巅峰的差距的差距是巨大的,一个还没有熟悉自身超凡力量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一个将超凡力量刻入骨髓的人的对手。
没有任何花头,只是一拳,拳锋上沉重之感油然而生,配上炸裂的丹劲,端的是当者睥睨。
罗湛面对这一拳也是心中发虚,但背后就是小姐,他半步都退不得,因此他硬着头皮,挥拳相就。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质问的不满声音自身后传入他的耳中:“你在做什么?忘了我教你的东西了吗?虚实相就,半渡而击。”
罗湛一个激灵,迎向曹永的拳劲陡然一软,仿佛后力不济一般瞬时被曹永砸垮。
只是砸开罗湛架子的曹永却是没有半分得色,反而面色一变,塌缩肩膀,急于将打出的这一拳收回。
可奇异的是他的拳头竟然被莫名之力粘在了罗湛拳上,急切之间竟难以收回。
罗湛充分领悟陈安的意思,被打散架子后,丹劲流转所受之力尽数转圜到另一只手上,攒握成拳,骨节凸显直直砸向曹永的手肘。
这一拳若被砸实了,就算是七星也得断臂。
由是曹永沉腰坐胯稳固身形,同时施展震劲把罗湛震开,生生在对方的卡索之下,抽回手臂,同时还在气息转圜不畅的情况下仓促与其对了一拳,吃了个闷亏,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这些说来缓慢,实则在电光火石之中,两人已经交换了数招。
罗湛面对成名通玄首次占得上风,不由精神一阵,之前陈安教导的话语纷纷浮上心头,化作实战操作,促使着他得势不饶人,招式大开大合地向着曹永欺了过去。
只是曹永号称撼岳灵猿,不止拳劲刚猛,身法也是灵活无比,稍有颓势,立刻以空间换时间,以退为进,重整颓势。当罗湛欺到他身前时,面对的一定是状态完好的他。
面对那无俦拳劲,就是他深的陈安格斗技巧的精髓也难以抵挡太久。
毕竟这些教导的言语还需要通过无数次的实战才能化作实力。
换作陈安以四星战五星,没有太大悬念,可罗湛还不行,他前面几年的时光只不过是一个家族的护卫,比起曹永这种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不到两三招的功夫,就重新被曹永压制在下。
不过好在,他不是一个人,陈安的箭矢如及时雨一般,每每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急救危。韩嫣韩月盈以及张氏兄弟也时不时地上前掠阵,行骚扰之事。
一时之间,战局竟这么不胜不败的僵持了下来。
只是这战局看似激烈,可陈安全程都在打酱油状态,引来曹永的目的就是为了磨砺罗湛,因此其不是处在绝对危险的情况下,陈安手中的箭矢绝不出手。
他就这么看似紧绷,实则懒洋洋地在这磨洋工。同时还能用烛光照影术观察罗湛体内的血精丹消化的怎么样了。
在他的观察中罗湛体内的血精丹不断消化,融入身体根基之中,促使其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强,果然实战才是最锻炼一个人的事情,想来这次过后,这家伙也可堪大用,能够独当一面了。
就这么蘑菇着,一夜竟已过去,天光渐亮。
张氏兄弟各自受伤,倒了一地,楚庭手中佩剑也断为两截,韩嫣和韩月盈更是早已体力不支拄剑喘息。
唯有罗湛似乎越战越勇,拖着也开始露出疲态的曹永不放,以拳换拳。
陈安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射着手中羽箭,可突然之间,他眉梢一挑,已经被缩回身周一里的烛光照影术传来警讯,使他知道,结束战斗的时候到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留活口
曹永的动作比之前显得迟滞了不少,视线也有些模糊了,整整与人釜战一夜,就算是五星通玄也承受不住这种体力消耗。
只是面前的家伙却还如永动机一样,拳脚中的力道半分未减,早知如此,当应该拼着受伤将他先解决的。
而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每次当他想要这样的时候,就会有一只羽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来,攻他不得不救之处,或为眼睛、或为后心、或为下阴……手段极其下作,全然不似是个少女能为。
当然刨去这些表面,其本质的东西还是让曹永心悸,那就是对方的箭术太准了,准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且不止是箭矢射击的方向准,对他意图动机的把握,对战局偏向的预估也准,仿佛整场战斗都在其人的掌握之中。
这就有点可怕了,甚至除了射出箭矢的威力,曹永几乎都要把这个小丫头当成那个一直隐藏在暗藏的神射手了。
当然,她有可能真的是,只是还在隐藏而已,但就是这一点让曹永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要隐藏,拥有如此实力,大大方方地干掉自己等人不就好了,猫戏耗子吗?
现在他实质上已经看不到拿下这些人的希望了,唯一还能使得他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身后的曲东和其他甲士。
只要坚持到他们的到来,那就还有翻盘的希望,只是算算时间,他们就算迷路一时,也应该到了才对。
莫非……
曹永一醒,惊惧地想到,莫非自己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自己在这对阵这些难缠的家伙时,那个一直隐藏的射手已经绕道而回,去对付其他人了?
想到此处,曹永不禁萌生退意,他打不赢还一直坚持留下不过是为了拖住这群二世祖,可如果到最后也等不来援军,他自己的性命都堪忧,那还有什么好坚持的。为了维护门派的脸面他不怕死,可却不想死在一群纨绔手上,这么憋屈。
由是他手上的劲力猛然一沉,变的大开大阖起来,土属的血脉之力发动,他周身皮肤都似蒙上了一层灰岩,同时身形变轻,劲力变重,一副搏命之态。
面对这种状态的曹永,本就需要有人辅助才能勉力对抗的罗湛立时不敌,被对方旋身三连锤,锤击的连退数步,丹劲流转都不能化解多少。直到体内异力再次升起抚平他的肌肉创伤,才再次站稳。
可这时曹永已经借着反震之力已然轻盈了身体,飘退到了十余丈外。
他也不管其他,直接伸手抓向地上昏死的李琦。
这次任务已经算是失败了,但若能抓住原本的目标之一未尝不可弥补一二。
赵贞在其他人拥簇之下,他没有办法,但这一开始就被他打飞的李琦,已经远离众人不短距离,当能在临走时将他也携裹而走。
只是原本躺在地上昏死的李琦却在这时猛然睁开眼睛,弹动腰腹,飞腿踢击曹永手掌。
“哼,早知道你小子在装死。”
曹永面露不屑之色,手臂附上一层灰岩,不理李琦的踢击,依旧伸手拿向他胸口。
李琦一脚踢在对方手臂上,如中磐石,曹永手臂连晃都没有晃上一下,直接抓住他的前胸,一股巨力袭来,直接镇压了他的一切反抗。
李琦躺在地上本就被动,一脚没能建功,之后更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永将自己拿住,面上的表情已是惊骇欲绝。
他躺了一晚上,就是想着能不能趁乱逃走,可不想风向转变,曹永一时竟拿不下这群荆门城的二代,反而他自己将要败退。
李琦正自欣喜,想着要不要起身再与之战上几个回合,曹永竟然直接退走了,且他退走了路线巧不巧就在自己身边,顺手还不忘带上自己,这种倒霉憋屈感,让他难受的差点呼救出声。
事实上他已经求救出声了:“贞妹,救……”
后半句直接被曹永捏住胸前大穴,给生生憋了回去。
曹永拿住李琦也不耽搁,甚至连狠话也不放,毫不犹豫地就要直接退走。
可恰在此时他面色陡然一变,心中警兆大起,是那个神射手,他果然在这里,他锁定了自己……
三个念头不分先后的同时出现,却让他一时进退维谷,对方时机把握的太好了,若换做他没抓住李琦前,还能撒手,还能后退;若换做他已经返身准备逃离时,就算带着一个人,也能爆发丹劲加速或平移。
可偏偏对方选中了他刚刚将李琦抓住,身体将转未转之际,正巧就是气息接续的节点。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提一口气,艰难转身,紧抓李琦的手臂不动,左手覆盖一层灰岩,挥手向感应中的那一处磕去。
在那里,一支羽箭如期而至,威力与那未曾谋面的神射手一般无二。
在这同时他也判断出了这支羽箭的来源,真的是那个看起来全然无害的小丫头,可惜他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不,不晚。
及时挥出手臂的曹永心中发狠,这一箭威力虽大,但自己应对及时,顶多废了自己一只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心中忽地发寒,一股阴冷的异力如一支隐形的箭矢,陡然钻进他的,冰冻着他的身体,迟滞着他的反应。
不过他不是曲东,已达五星巅峰的他对血脉之力的运用甚至不下于普通神罡,仅仅只是未练出罡气罢了。
因此,在那异力入体的第一时间,他体内的血脉之力就层层而上设下无数防御。
仅仅只是需要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把那股无有后援的异力围困、同化、湮灭,这种阴招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他却忘了,他根本没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了,甚至连半个呼吸的时间也没有,那支羽箭已经趁着他迟滞的霎那,抢先绕过了他手臂的防御,正面射入他的胸口之中。
他胸前的甲胄以及覆盖在上面的灰岩,不能阻挡半分就被一击贯穿。
那箭矢联合他胸口的异力将他穿了个通透,只留一节寸许长短的尾羽在他胸前震颤。
他浑身劲力一紧,牢牢地将那支羽箭夹住,即便被刺穿心脏他也是半丝血液未流。
达到通玄,须得异化根髓,那是生命层次的升华,可大幅度提高寿命,就算是一个普通四星通玄也能轻易活过百岁,达到五星巅峰甚至能活到三个甲子。
同时生命力和恢复力也是大幅度提高,就算是被贯穿心脏也不定就死,若是救治及时得当,顶多留下一个伴随终生的暗伤,还是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曹永此时就是这种念想,松开抓住李琦的手,他甚至来不及补上一击,就这么踉跄着矮木丛中走去。
只要能逃掉,只要能逃掉……
他心中不断念叨着,试图重新凝聚不断涣散的意识,可注定事与愿违。
陈安的那一箭,不止附带有无匹霸道的穿透力,还有一丝阴寒气息,与之前打入他体内的那道阴冷之气,同根同源,相辅相成,不停破坏着他体内的一切生机,完全无视存在于他血脉之中的土属血脉之力,因为它们早已溃不成军。
“执事大人!”
一道声音在曹永耳畔响起,一如一缕希望之光照进他的心田,使得本已意识模糊的他精神一阵,抬头正看到数十丈外盛行带着一干人等。
他们没事,曹永不由精神一阵,想要开口求救。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蹿了出来,双**替砸下,正中他背心,砸破了灰岩,砸碎了羽箭,同时也砸断了曹永的脊梁。
再次受到重创,曹永再也无法用劲力夹住羽箭,鲜血不要钱一般喷涌出来。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眼睁睁地看着盛行费力地跨越那数十丈距离,却始终不能抵达。
于是他放弃了反抗,用最后的力气发出声音道:“跑,去告诉门主……”
之后他眼皮沉重降下,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个在整个大宋国武林都能排的上号的强者就此陨落。
“执事大人!”盛行目眦欲裂,这是他的恩主,也是他在门中的靠山,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死在自己面前,就算能够回到宗门,也难逃制裁。
咔嚓!
回应他的是罗湛一脚踩碎了曹永脖颈的声音,彻底绝了盛行的希望,然后他缓缓转过脸看向飞奔而至的众甲士,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原本显得清秀的面容,这个时候竟有几分狰狞之感。
“不留活口。”
陈安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事实上根本不需要陈安的吩咐,已经杀红眼了的他就已经向着盛行扑了过去。
一晚上的釜战,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历练,可同样也是一种煎熬,即便有血精丹为他时刻补充体力,但精神上的煎熬却无法得到抚慰,精神状态出现紊乱也很正常。
“这就走火入魔了,哎,看来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啊,揠苗助长终归隐患重重。”
心中打定注意等回去之后,给罗湛放个假,让他舒缓一下精神,他需要的是帮手,可不希望找个神经病回去当属下。
陈安收回目光,转身向着楚庭等人走去,身后的战斗已经没看再看的必要了,即便是新突破的通玄,即便是有些走火入魔,也不是区区几个伤残丹劲,或连丹劲都不到的家伙所能抗衡的,现在还是多想想,怎么从这里走出去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借道京师
两日后,一行人兜兜转转总算是走出了这杳无人烟的山林之地,在一个山沟中找到了一处小山村。
其间陈安出了大力,不止是辨识方向,更是透支精神,将烛光照影术开到了一百里方圆靠上,才顺着山间溪流找寻到了出山之路。
当然,这一切他都是通过罗湛的嘴表达的,一是藏拙,二是这更有说服力。
在最后面临曹永这个杀星时,算是罗湛救了大家,他说的话大家自然比较听从。尤其在原本的此间主人慕容长空在失去慕容徽,自己又受了伤后,众人更是隐隐以楚家楚庭为首。
说起来楚家这次也算是走运,跟着陈安的罗湛不算,竟还有两名护卫活了下来,加上陈安支使到楚庭身边的一名护卫,遭了这么大的劫,楚家一共就死了三个护卫,再看其他人,不止变成了光杆司令,更有甚者连自己都赔了进去。
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陈安又不禁看向了身边的罗湛,这家伙也是奇葩,连走火入魔的状态竟然都能生生被他自己给拉回来。
陈安本以为这次自己要花费大功夫才能将这家伙治好,谁知他竟只是转身看到自己,愣了会神就自己好了,除了因为首次杀这么多人有些精神创伤导致情绪比较低落外,整个人的状态都恢复了过了。
不过陈安还是不敢怠慢,晋升太快必然导致根基不牢,走火入魔可大可小,这家伙可以帮助自己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掌控楚家,是很好使用的人手,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折了,等到回归家族之后,还是要让他接受治疗才行。
“怎么样?这两天气血还算是平稳吧。”
虽然能用烛光照影术直接探查,但陈安为了表示尊重,还是凑到罗湛身边,多嘴问了一句,且气血运行可以查看,属于主人自己的感受却不能用烛光照影术探查的到,还是亲口问一问的好。
罗湛先是一愣,接着受宠若惊地道:“有劳小姐关心,罗湛已然没事了。”
他这受宠若惊的样子看起来很虚假,虚假到陈安根本就没过多关注,可罗湛自己却知道,他在陈安面前的一切表现,都是从心的。
在他眼中,自家小姐就是自己心中的女神,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女神的关心自然能让他整个人都受宠若惊到极致。
事实上他能在瞬间由从走火入魔的状态恢复过来,不是因为他体质特殊,而是因为他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信仰,那就是自家小姐那圣洁的样子。
如果说,从前他练功,去做好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得到主家的认可,为了出人头地,那么现在,拼命练功,拼命去做好每一件事就仅仅只是为了得到楚妍小姐的认可。对于他来说,得到楚妍小姐的认可,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对于这些,陈安自然不知道,他本身对感情的事就有些迟钝,哪能看出罗湛的异样,只是觉得罗湛越变越奇怪,想着回去后是不是将他支使到花街柳巷发泄一下,舒缓舒缓精神,这几日的旅程对于一群安逸惯了的人来说,确实有些紧张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回去之后,你多休息两天吧。”
陈安在这满口大话以收买人心,而实际上他说得话根本不算,因为罗湛实质上不是他的护卫,而是家族的守卫,就因为他们这次行程,楚然特意调遣来保护他们安全的。
当然也不会有人来拆穿他,罗湛这次回去后,绝对不会再是普通护卫的待遇了,甚至丹劲的护卫统领都是屈才。
一尊通玄,虽坐不了族老,但怎么着也是贡辉那个级别的供奉。更何况他只要沉淀一阵必然是五星打底。
楚家的五星只有楚岩和贡辉两人,欧阳德望投身官场,楚然异化根髓时日尚浅,两人都只是四星的层次罢了。
一个五星必然为整个楚家所重,那么想通过他掌控楚家,就很容易了。
当然,还要想着怎么才能让其对自己绝对归心才好,陈安脑子里又转起了,在东莱时,温良所教导的那一套收买人心的手段。
虽然现在看起来罗湛对自己很是忠心,但忠心这个东西太廉价了没有利益的羁绊一点也不可靠,人品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陈安从来就不信这些,所以还需要一些实质的好处才行。
金钱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练就神罡的希望乃至达到更高层次的希望才是保险。
虽然只是无心插柳,没有太过上心,但若自己培养出来的家伙,在背后捅自己刀子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很恶心的事情,不会比吃了个死苍蝇好过多少,因此陈安还是多花费了些脑筋多想了想,能避免尽量避免。
“谢小姐,对了张茂他们问我实力怎么会提升的这么快,我一口咬定是在山中吃了一株天材地宝。”
得到陈安的关心,罗湛仿佛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扫往日的低沉情绪,变得开心无比,练就神罡估计也就他现在这样了。
“好,回到家族中也这么说。”
陈安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队伍最前面的楚庭处,在那里去山村中问路的张侃回来了,慕容长空,李琦都围在那里询问情况。
“什么?这里叫小碾儿村?镇子是什么镇子?隶属什么地界?”
“好像是路陵镇,至于隶属于哪府,哪道,他们却是不知道。”
“路陵?”
对于年纪还小,没怎么出过家门的楚庭来说这些地名确实有些陌生,可拄着木杖的慕容长空却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一旁同样浑身是伤的李琦道:“莫非是那个路陵?”
李琦苦笑道:“整个岭中就一个路陵县,我们只用十几天的时间,行走山林,多半跑不到岭东岭西之地。”
一旁赵贞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似乎改变了不少,整个人少了几分往日的刻薄,面色复杂地道:“这么说我们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的确。”
“那我们怎么办?”
“先回家看看再做打算,万通门也不是孙荣一个人说了算的,他派了这么大阵仗去荆门追杀我们,家中当不会逼迫太甚才对。”
说道回家,李琦面上的表情同样有些复杂。
楚庭听的一头雾水,转而向慕容长空问道:“慕容大哥这路陵县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心中对李琦二人还是芥蒂未消,因此不问看起来更熟悉的两人。
慕容长空面色有些古怪,详细解释道:“是一处古皇陵所在,也就是说,我们出了泰岭后来到了京畿附近。”
楚庭惊讶道:“这里是京城?”
在他的印象中,京城离荆门城很近,只有三五日路途,他很小的时候还随父亲去过一次,不想自己等人在山中兜兜转转十来天,竟晃荡到了京城,也是神奇。
陈安心中一动,踱步上前,道:“慕容大哥既知此地为何处,不知我等如何才可归家?”
楚家因为楚寒的决策,先与慕容家交好,由是称呼都比其他人亲近一些,他与楚庭称呼慕容长空一声大哥不算越矩。
但慕容长空听到这声“大哥”的称呼,心中却是暗爽。原本他还真没把一个小姑娘看在眼里,慕容法真叫他娶,他反抗不了,也就捏着鼻子娶了,大不了取回来供着,反正他慕容家也不缺养这么个人的钱。
只是这一路走来看到罗湛这么个通玄强者对其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却有所转变。
慕容家过去败走京城,使得他原本就对武力强权有些倾向,这次经历了一场生死,更是对此有所偏执。
起初看上韩嫣,除了更看重其美貌外,未尝没有对其身后的高阙门主有所念想。现在看到罗湛大发神威又对楚家女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更是升起无限遐想。
韩嫣确实有个神罡的师父,可从之前的迹象看,她这师父早把她给放弃了,而楚妍就不一样了,看这罗湛虽只是个通玄,但对楚妍几乎是言听计从,自己若是能够将之娶了,立时就能得一强援,在失去徽叔的现在,这个需求显得强烈无比。
且慕容法真在之前就已经表明立场,告诉他立韩家女远点,这倒不是慕容法真厌恶韩家女,而是慕容家现在需要楚家的支持,韩家与楚家之前的龌龊,使得无论是谁去娶韩家女都像是在对楚家打脸,慕容家当然不能做这种事,起码现阶段不能做。
所以慕容法真早就严词告诫他离韩嫣远点,并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不就是楚妍,要不就是楚家那个五岁的小丫头,总之一定得是楚家女,
因此如何抉择在他心中早已然有了定数。
此时听了心中已经认定之人的问话,慕容长空就是拄着拐棍,也尽力挺直身板,仿佛曹永那窝心一脚已然全好般地冲陈安温和笑道:“楚妹妹不用担心,愚兄早有计较,我慕容家虽远离京畿久矣,但在京中还算有些人脉,到时候借道京师,租了车辆,行走官道,当可让大家都安全归家。”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京畿之地
借道京师。
陈安嘴角微牵,要的就是对方这句话,慕容长空还算上道。
与其他人对归家的想念不同,陈安现在满脑子都是筹措金银以应对下个月的盂兰鬼市。
在山中兜兜转转这么久,距离下次的盂兰鬼市也没有几天了,想在这十几天中按照正常的途径筹措大量的金银无异于是痴人说梦,那么就只能靠盗了,这世上从来都是无本的买卖最赚钱。
荆门城那个小地方你家都知我家事,就算是盗,又能盗出多少,所以还得是京城之地。
“那就全凭慕容大哥安排了。”
陈安依着楚妍的习惯展颜一笑,随即就转身回到韩嫣韩月盈两女之间,似在将可以归家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只留下有些恍神的慕容长空。
在他的印象中,楚妍就是个病丫头,模样也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不知道是女大十八变还是这山林历练人,也就是这十几天的时间,这小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且变美了更多,一颦一笑都有动人心魄的魅力。刚刚冲他一笑,他都有点被恍的睁不开眼的感觉,心中娶其为妻的信念更加坚定了几分。
山路崎岖,众人又个个带伤,足足走了两天时间,才到达路陵县城。不过路陵距离京城就很近了,还有车辆马匹可以租用,众人以此借道不过一天时间就看到了京城轮廓。
日暮时分,来到城门口,李琦率先表态道:“这次多谢诸位援手之恩,不若与在下一起归家,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哼,我慕容家虽不富裕,居不起京城之地,但还有些落脚之处,就不劳烦少侯爷费心了。”
慕容长空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之前在山林之中是没有办法,只能互相合作,但可不代表他对李琦的怨念就消失了。
此时计较起来,若不是对方,大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能给个好脸都算是自己等人大度了。
他也不怕对方,平津侯的确权势不小,可他慕容家都退出京城了,对方就算能力再强也管不到荆门去。
且他这还算是客气的,有高阙门为靠山的韩嫣更是直接道:“我觉得少侯爷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孙荣作为万通门主神罡高人,可不是善类。慕容公子,楚家小弟,我们走吧。”
对着李琦奚落完,她转身招呼其他人就走,她已经很克制了,想到自己二兄的死,她都恨不得生撕了李琦。但这就属于和平津侯乃至京中权贵的恩怨了,需要回去请示父亲才能定夺。
楚庭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张氏兄弟紧跟上自家七妹和其他人的脚步。楚家虽然损失最小,只死了三个护卫,但可不代表他对李琦没有怨气,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表态了。
期间赵贞有心发作,却被李琦死死拉住,虽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者,但也知道自己这次的事做的不地道,因此也不愿去争那番口舌,只是留恋地看了韩嫣和楚妍的背影一眼,才带着韩嫣往平津侯府的方向而去。
甩开李琦,一行人就进了城。
慕容长空率先道:“诸位,我慕容家在京中尚有一处祖宅,不若我们先在那里歇了,派人通报家中,等养好了伤再回家,免得家中长辈担心。”
“那就打扰慕容大哥了。”
这一次共患难使得各人之间的交情又近了一分,就连韩嫣都一改往日傲娇的性格,放下身段与慕容长空真心结交了起来。
“不打扰,不打扰,应该的。”
慕容长空摆了摆手,谦逊了一句,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七进院落前,看得大家很是惊讶。
虽然在场众人每家在荆门城的驻地都比这要大得多,可这是在京城,就算是楚家号称岭中巨富,为楚浔准备迎娶济平侯女宴席也只是购置了一栋五进的庭院,且还没有眼前这座形貌古朴,装饰奢华,由此还是能看出慕容家祖上的阔绰。
慕容家在此留守的是一个庶出子弟名慕容承德,面相方正,听闻主家有人前来,立刻迎出了门外,第一眼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慕容长空。
他一脸愕然地道:“长空,你怎么这般模样?”
慕容长空苦笑道:“二兄,还是先招呼客人,事后我再与你慢慢分说。”
慕容承德这才看见陈安等人,见是少主贵客,立刻很有管事风范地道:“在下失礼了,诸位还请移步入内,香汤已经烧好,待得诸位沐浴完毕,宴席也当准备就绪。”
他说话间就有仆役引领着陈安等人入内。
韩月盈对这安排很是满意,虽说作客先洗澡,在礼节上有亏,但却也能从中看出主人家的贴心,这几日在山林中厮混,她身上早就难受的要命了,此时自是拽着韩嫣和陈安欣然而从。
韩嫣作为女子自然也是这个想法,只是陈安就比较尴尬了,他一时词穷竟想不起拒绝的理由只能被韩月盈这货一路拖拽而去。
沐浴期间更是少不得被韩月盈这女流氓诸般调戏。好在两女之中最大的韩嫣也不过才年方十六,身体只能算是初长成,又因为自小练武,不说平板,但也算不上凹凸有致。
至于双腿笔直,腰背挺拔,皮肤白皙,骨肉匀称,陈安不起旖念,却也没当回事。
匆匆沐浴完毕,又各自处理了一下伤势,相比慕容长空,两女伤势较轻,只是连日来的奔波以及一夜的釜战,太过疲惫,有些脱力。
因此简单清理了一下就去赴慕容家准备的晚宴。
对于连日来只能啃酸涩兽肉的众人而言,一块酥饼都能算得上是美味珍馐,更遑论这丰盛的晚宴。
由是席间歌舞什么的,众人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化身饕餮,狠狠饱餐了一顿。
酒足饭饱后,众人被侍女引着于东厢客房安住,虽是客房,布置也是干净整洁,比起山林荒野,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韩月盈兴奋地还要与陈安同睡,却被他无情地赶到了其姐韩嫣那里。
他独自安寝还有许多事情要想。
事实上,他可不像其他人这么疲惫,什么危险环境于他而言不过就是游山玩水,除了当初被锦风追赶的有些狼狈外,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躺在床上,他也不觉困倦,开始默默规划起自己的筹钱大计。
夜渐深沉,东厢偏院中却有呼呼风声阵阵响起。
罗湛也不点灯,就这么在漆黑的院中,纵横来去,拳脚纷飞,似在认真的演练一套拳法。他身上劲力流转毫无滞涩之感,已经彻底稳固了丹劲的层次,时不时还会有隐约金色焰光亮起,或喷发于外,或爆发于手臂关节之内,产生无匹拳劲,带起道道劲风。
他从那妖儡所制作的魂牌中只获得了一样秘术,那就是金焰灼烧。
不过秘术获得的原理就是融入异兽的血脉魂魄,与这里的异化根髓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也可以将这秘术看做是本命神通,玩出花来。
比如这金焰,外放可灼烧敌人,内爆则能提升力量,提高瞬间爆发的能力,甚或还可以助推以使身法变得更加灵动。
罗湛此时就是在锻炼使用这些新得到的能力,使其能更好的配合自己所修习的武术,以便在具体实战中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战力。
他这么做而不是用秘术喷火伤人,陈安的教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已经正式踏足到了五星的领域。
这是一个全新的天地,之后能达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悟性了。
一阵寒风吹过,陈安的身形由虚到实渐渐在风中显现,看着下方习练不辍的罗湛,不由暗自点头。
这家伙天赋不算好,血脉也是平常,若没遇到他,只凭自己的努力一辈子可能连丹劲都练不出,就算是被自己揠苗助长,强行灌输,若自己不努力也是白搭,四五星的样子就是终点了。
不过看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如此深夜还在加练,也算得上是勤勉了,看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准备帮助他晋升神罡了。到了那个时候若自己还未到十星,倒是可以依仗他掌控楚家,为自己谋略资源。
如果说通玄对应之四到五星,那么神罡就对应着五六七星。
在五星这个层面,术士开始使用技艺来发挥本身所积蓄的“”也就是能量,依照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来看,神罡就是他们运用“”的技艺。
也就是说只有达到神罡,才能更进一步达到圆满的六星和超脱的七星,进望质能转化。
对于这个过程,陈安虽然也是这么的走上一遍,可实际上他是跳跃进行的,并没有按部就班,因为他所掌握的“”的运用技艺可不止是一个神罡,还有秘术神通,乃至武道真意,所以他不一定要走神罡的途径。
他最后还是练就了神罡,不过是因为入乡随俗,这个体系更方便一点罢了,且他的真实目的只是看看大将军王留存在这个世界修炼体系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又不是真的想在这个世界修炼到至高,他用楚妍的身体修炼到至高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走哪条途径也就无所谓了。
一阵寒风吹过,陈安身影再次消失,随风而遁,远离慕容家的祖宅,向着城中飘去。
第五百四十六章 城狐社鼠
第五百四十六章 城狐社鼠
因为泰岭的地形是将大半个岭中给包围在内的,所以这里的气候极其特殊。
每年进入秋季很久,天气依然炎热,山花不谢,林木葱翠,可一到冬季,气温却是骤降,仿佛三伏直入三九。这不,刚入冬,京城之地就下起了雪来。
孙四狗手里掂着一把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走着,趁着宵禁前坊门未关之时,溜出大河坊,往卯市而去。
一边呸呸吐着飘入口中的雪沫,一边还向身后的二十几个兄弟道:“大家伙加把劲,务必要在亥时前赶到地方,不然兀自让黑石小儿小觑我们。”
他身后的兄弟们或拿铁锹,或拿木棍,应声挥了一挥,齐声道:“好嘞。”
卯市就在邻坊,同属码头区,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因此,不一会孙四狗一行就来到了这里,看到了早已等在这里的十来个精壮汉子。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面相凶恶,看到孙四狗一行至此,全然没有被对方人多势众的阵仗吓到,只是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道:“孙四狗你他娘的还真敢来,行,带种。”
孙四狗本就有些矮,还有点驼背,身材也比黑大汉瘦了很多,但输人不输阵,见了这往日里的仇人,努力挺直腰杆道:“哼,黑石,老子有什么不敢来的,就你这**养的,还能让老子怯场不成,今日老子就要和你理论清楚这漕头上的事该谁管。”
黑石的黑脸一沉,狠声道:“你他娘的嘴放干净点。”
可黑石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不止孙四狗,他身后的一群泼皮都骂开了。
“狗娘养的,滚出卯市……”
“漕头是我们的……”
“爷们赚了钱,照顾你娘生意……”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喷薄而出,喷的黑石的脸越来越黑,原先想要和谈招揽的心思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大骂一声:“草你母,兄弟们抄家伙。”
反手从身后拔出一柄铁剑,就带着十几个汉子向孙四狗一伙冲去,瞄准那骂的最凶的人,就要下杀手。
孙四狗双眼一眯,从对方手中的铁剑上扫过,大宋并不禁兵器,只是普通人买不起罢了,所以他关注的不是那柄铁剑,而是对方挥舞铁剑时那震颤的剑尖,明显蕴含着不小的劲力。
黑石和他的同伴竟大半都是练出了劲力的高手。
劲力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练出的,与自己这等苦哈哈不同,他们背后果然有人。但那又怎么样,进了这一行就得按这一行的规矩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乱了规矩。
由是孙四狗面色发狠,曲起手指,凑到嘴边,鼓起双腮用力吹响,一声嘹亮的哨音过后,卯市中一口气涌入一大波衣衫破烂,手持各种尖锐器具的苦哈哈,粗粗看去竟不下百人。
黑石唬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明劲可不是无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三四个气血充盈的汉子就能将一个明劲武者给撂倒。
更别说眼前这等场景,他们就是全练出了劲力也对付不了上百人。
有心想要缓上一缓,说和一下,继续自己之前的目的,卯市很大,若能经过自己背后那老板的开发,大家未必不能双赢。
可自己身后冲的快的兄弟已经与对方的人交上手了,并且一刀就把对面孙四狗身边一人给砍翻在地,这个时候自己再大喊误会,谁人能听。
只能先打上一场,分出胜负再说。但面对这么多人,怎么打,一人一拳递过来,他也爬不起来了。
黑石脑中念头电转,目光就不由瞄上了孙四狗,擒贼先擒王。
由是,他身形没有半点迟疑地向前扑去,挥剑砸翻两个苦力,剑锋直奔孙四狗而去。
孙四狗面色一变,有心想退,可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中哪能退得了,只能硬着头皮贲起气血举起手中柴刀向对方利剑相就而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明劲对气血未必就能做到碾压。
眼看两者就要撞上,忽地一股奇异地冷风吹来,这冷风极寒,吹得两方人马刚刚沸腾的气血,瞬间冷却,头脑为之一清。
并且这寒意还带着冻结之感,使得各人关节不由随之僵硬,动作也变的迟缓异常。
这不是错觉,而是现实,甚至每个人都能感觉的到自己身上正在流淌的血液都在变慢,在冻结。
“邪风!”
孙四狗和黑石僵硬地转过脑袋,若有所感地看向这冷风吹来的方向,脑海中刚转出这么个念头,就看见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景象。
漫天飘落的雪花,忽地绽放出迷离梦幻的湛蓝光芒,随之一片一片地拼凑在了一起,渐渐拼凑出了一个缓缓向他们走来的窈窕身影。
这些雪花每一片都晶莹透亮,反射一般地被渲染上各种鲜艳的色泽。
然后鲜艳变得柔和,虚幻变得现实,湛蓝光芒也随之收敛,从中走出一个美丽到让人窒息的白衣少女。
少女由冰雪拼凑而成,也只能让人想象得到冰清玉洁四个字。
少女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孙四狗和黑石的面前,使得两者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容颜,仿佛那么做会是一种亵渎。
同时,两人在耳中,有着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两位暂停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
……
夜至子时,整个京城的大半城区都已经沉眠,但在有些地方,节目才刚刚开始。
十里花楼,华灯初上。
无数车马不惧风雪,从城中的繁华地带一路驰骋汇聚于此,送来一位位衣着华贵者。
砰!
在这条花街上的最大的一栋花楼中,一只陶瓷杯盏从顶楼飞了下来,正中一个龟奴的脑袋,带起一溜血花。
此时喝骂声才从楼上传来:“混蛋,也不看看来人是谁,这可是巴爷,竟敢用这些庸脂俗粉来打发我们,还不叫你们丽锦园的头牌来伺候着。”
楼下大厅的喧闹声为之一滞,之后传起无数窃窃私语之声,一名锦衣青年面色不忿道:“这什么人,这么嚣张?敢在丽锦园中撒野,要知道这丽锦园的幕后老板可是陆成侯。”
他同伴也有些惊疑不定,道:“巴爷?莫不是那位?”
锦衣青年追问道:“哪个?”
“新日车马行的老板巴达。”
“一个租用车马的?敢在京城地界这么嚣张?”
“小心噤言,这里面自有道道?”
“哦?还请兄台指教。”
“自古常言绿林道,却不知这绿林道还分水陆两道,水道自是漕帮,陆道么,便是这车马行了。这位巴爷手下除了新日车马行外还有十几家镖局,几乎管控着整个岭中的道路,白日为役,夜晚当匪,黑白两道通吃,在这京畿之地几可横行。”
“什么?一个绿林道的盗匪?官府难道不管吗?”
“管?怎么管?人家做的是正经营生,帮着无数权贵家族货运,他巴达更是很多实权人物的座上宾,帮着处理一些权贵们不好亲自出手的事情,哪个官府敢办他?不想要官帽子了?”
“那不是官匪一家?”
“嘘,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顶楼之上,一名鼠须男子,听着楼下言语,不由大为光火,冲着屋中一端坐正位的胖大中年人道:“这些人真是不知死后,什么话都敢讲,巴爷,要不要把他们都教训一顿。”
胖大中年人一挥手道:“算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要为这些市井小民扫兴。”
鼠须男子不过是个马屁精,刚刚愤怒的表情自是装相,听了此言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道:“还是巴爷气量恢宏,便宜这帮混蛋了。”
“对,我们还是说说高兴的事情,这次连平津侯都要求到巴爷您办事,我们新日的势力必然能很快得到勋贵们的认可,能够更上一层楼。”
“还要能办成事情才行,孙荣可不是好相与。”
巴达摆了摆胖手道:“好在万通门不是他一家独大,这次的损兵折将,更是让他威望大跌,谷长老给了我一句实在话,叫我放手而为,哼哼,想来事情就算不是十拿九稳,也还是有一些可能办成的。”
“那是当然,巴爷出马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鼠须男子立刻捧臭脚道:“到时整个京畿的权贵都会知道,巴爷您能调节勋贵和三大门派间的矛盾,谁还敢轻视我们,日后,巴爷您再花钱捐个官身,封个爵位什么的,我们这些当属下的可就指望您老飞黄腾达了。”
“哈哈……”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胡乱吹捧,巴达也是忍俊不禁,发自内心的欢喜,大宋国目前虽然因为冼王与旧勋的斗争,有些不是太在意出身的提拔人才,但由于自古以来的一些观念,对于工商天然的限制还在。
他一个市井出身之人,想要上位,千难万难,但若是能够做成这件事,就可摇身一变成为世家与门派的润滑剂,未尝不能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所渴望得到的一切。
当然这些东西自己想想就好,不足为外人道。
因此,他略显矜持地转移话题道:“哈哈,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今日至此,还是谈谈风花雪月的事情。”
鼠须男子见好就收,适时接话道:“对对对,巴爷既来此地,怎能不会一会这丽锦园的头牌,据说这丽锦园的头牌名唤冷月,生性高冷,非王公贵族、风流才子不见,其实还不是仗着陆成侯撑腰,自抬身价,今日就叫她来服侍巴爷您,让巴爷您也享受一把王公贵族风流才子的待遇。”
“哈哈哈……”
巴达被这家伙逗的大乐,正欲再说些什么,忽见把守楼梯的护卫纷纷让开道路,一身着白裙的绝色少女正娉婷而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血脉衍生
少女白裙,白绸做底,蓝缎系带,衬得其肌肤如玉石一般,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都能当得起绝色二字。
只是其身上的气质却与属下描述的好像不太一样,似乎并不是多么高冷,也没有想象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仅仅只是面上时刻带着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中不快。
但这些只是小瑕疵,在对方那如仙女一般的容貌下,都是可以忽略的东西。
巴达欲想赞美两句,奈何文化有限,肚中词穷,正自张口结舌间,不料对面少女竟先开口了,直截了当地道:“你就是巴达?”
巴达一愣,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好的很。”
白衣少女似也很满意,这么说了一句,却让巴达一头雾水。
忽然间他心有所感,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鼠须男子,只见一层薄冰渐渐覆盖上对方的身体,而令其一脸惊恐之色,想要呼喊却喊不出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似乎肌肉血液也已经完全冻结。
巴达原本纷飞的欲念立时全消,有心想要呼喊护卫,可眼尖的他立刻看到那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黑色劲装上的一层薄薄白霜,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脚趾头上。
好在能成为一方黑道巨擘的他还是有几分静气的,生生咽了一口唾沫,强笑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若有能够效劳的地方必不推辞。”
“只是想找你拿点钱花花。”
少女正是顶着楚妍身体的陈安,他也不拐弯抹角的,直言来意。
他找到巴达,倒不是巴达多有钱,而是作为车马行的老板,消息最是灵通,就算打不到什么秋风,也能得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因此巴达作为他筹措金银行程的第一站非常合适,刚刚在街上碰到孙四狗一伙,开口询问,问的也是这个。
巴达悄然松了一口气,有所求就能谈,能谈自己就能活下来,这实在是陈安方才的出场方式太过令人震撼,以巴达这刀口舔血的匪性看了都震怖不已。
要知道那鼠须男子虽一副溜须拍马的谄媚模样,可确确实实是一位丹劲高手,能让这样的高手死的无声无息,简直就是鬼魅手段。
所以巴达当真是被吓到了,直到现在性命暂且无忧,才能思考其他。
原本他张口就想问对方要多少钱,可忽然之间想到了对方的身份。面前这少女他的确不认识,但那无声无息将人冻结的手段,他却似乎听说过。
那时他还是万通门外门弟子的身份,在京城厮混,渐渐有所成就,于是门中革除他的弟子身份,将他和新日车马行作为编外势力培养。
这种方式各种大门大派都有,有时是直接拉拢野生势力,有些则是自己门中培养,一来可以作为退路以备不测,二来能够带起人脉,三来更是可以驱使其去做一些门中不好出手的事情。
当时谷长老为了拉拢,或者说是震慑地向他稍稍透漏了一些只有门中核心弟子才能知道的秘辛。
他也是第一知道,在世人眼中近乎无敌的神罡之上竟然还有一个境界,被成为天道,意为拥有改天换地能力的强大存在。
眼前这无声无息将人变成冰雕的手段,明显不是普通通玄能够做到的,甚至与他十分亲近的谷长老,身为神罡,也不能如此轻松地做到此事。这少女看似年岁不大,但或许真的是天道级存在。
这么想着巴达一颗心顿时火热了起来,天道强者,三大门派都没有几尊,若能巴结上这等存在,那么……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道:“行中确实有些现银,但却不多,只有七八十万两的样子,您也知道,我们这行不可能手上有太多现钱,不过我京郊还有两栋别院,姑娘您要是急用,我立刻就有渠道能够在三天之内脱手,凑齐个四五百万两,还不是问题,不知您意下如何?”
陈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其人的识时务而深感满意,本以为还要花费番手脚的,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
于是他索性直言问道:“四五百万两确实不少,可于我所需却还有些距离,不知你有什么好点子可以教我?”
巴达作为人精,几乎瞬间就领悟了陈安的意思,张口就想把自己平日里看不顺眼的几个家伙的名字给报上去,可还是生生忍住了,故作沉思了一会,认真为对方谋划起来。
“好叫姑娘知晓,国库府银不足为道,冼王常年领兵在外,早就将国库挥霍一空。”
其实国库空虚旧勋也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但巴达身在京城习惯性把位置坐正,先黑冼王。
“另外,各世家多有封地,丰沛物产不驻京师,就算用心去筹措,短时间内,估计也难有成效。不过在下正好知道有几位东南的富商近日进京,似要做些大买卖,或许有足够银钱能解姑娘难题,姑娘若是有意,在下可代为关注。我巴达虽然不才,但在消息灵通方面,自问整个岭中都难出其右。”
陈安似笑非笑地道:“那真是有劳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巴达这么有眼力劲,且跪的如此彻底。他毫不怀疑,若自己现在让其趴下来学狗叫,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甚至还会叫的欢快无比。
对方的这种服帖姿态,让本来想要灭口的陈安不禁有了另外的打算,由是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好好去做,做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巴达此时已然起身,用脸上的肥肉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道:“能为姑娘效劳,是在下三生之幸,哪敢奢望其他……”
这句虽然掉节操了点,但却是实话,就算是个神罡,也值得他倾力卖好,更何况对方乃是疑似天道存在。
陈安摆手打断他道:“我这人最为公平,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说着他抬起素手,自洁白圆润的指腹中生生挤出一滴殷红血液,同时他又取出一节灵木,以之为承载,以血为墨,就这么当着巴达的面书写起了铭文,制作起了魂牌。
魂牌乃古兽或妖魔的血肉魂魄辅以封印之术所制,原理就是承续血脉之意。既然原理明晰,那么理论上超凡者的血肉魂魄也当可以。
事实上在过去的东荒还真有人实验过这么干,得到结论可行。
但也有种种弊端,比如只能取得自身层次以下两个品次的魂牌,比如使用者得到的能力片面,再比如获得秘术不稳定等等,使得这种方法并没有太过普及。且那个时候,妖魔横行,魂牌资源不缺,渐渐的人们就彻底遗忘了这个弊端不小的办法。
只是陈安现在手上实在是资源匮乏,所以才再次将这种办法拿了出来。
他虽看似挤出了一滴血,但这滴血中所承载的传承信息却是不少,几乎有他修为五分之一的量。
若在东荒用这种办法,分裂出的这五分之一的血脉魂力就算是永远的失去了。毕竟魂牌本身就是外来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有限的,将之分裂消耗,又怎么能够补足。
可对现在的陈安来说,却不一样,现在的他力量来源于血脉,并非魂牌。他的血脉天生,可随着他的成长而成长,损失的血脉魂力,只要修养一阵便可恢复。
所以他才能大着胆子用这种方法培养手下。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
在巴达惊奇的目光中,一枚刻满铭文,泛着湛蓝光泽满是森寒之意的小木牌在陈安手中成型,并被递到他的面前,耳中听着对面神秘少女玉磬相击般的清脆声音。
“拿着,贴在额头上,我教你融合之法。”
巴达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依言而行。
一阵冰冷寒意过后,那枚魂牌消失在了巴达的手上,又过片刻,他一脸呆滞地睁开双目,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直到对面少女又有指令传来。
“试试你的能力。”
巴达下意识地伸出手拂上身边滚烫的茶盏,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还冒着热气的茶盏瞬间被冻成了冰坨。
“不错。”
见到这一幕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有六品的层次,还算不错。
这其实也是一次实验的成功,在此之前他虽用曲东和曹永的遗骸做了类似的事情,得到了两块魂牌,但那毕竟是死人,从活人身上,乃至从自己身上分裂力量的体验还从未有过。
至于失去力量的问题,他从未放在心上,一者是因为血脉魂力还能恢复,二者也是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战力是强是弱,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躯体,根基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能不断的突破境界,让他能够知道大将军王在这个地方留下的遗产到底是什么就行。
这个秘密的本身,才是他铸炼金身,乃至对抗中央王朝的依凭,在这个世界的强弱与否毫无意义。
所以培养这个属下,他并没有拿出那两枚得自曲东和曹永的魂牌,而是顺手做了这么个实验,想要更多的了解关于魂牌,关于血脉传承的秘密。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曾在东莱氏族那里得到过一种血脉咒术,能够控制自己血脉所衍生出的属下,这巴达属于他心血来潮,半道收服,不能不多做一层保险。
眼见天色不早,陈安对着还在失神中的巴达道:“我先走了,这份血脉之力算是预支给你的奖励,三日之后,我还会再来,到时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
第五百四十八章 收获总结
巴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往身边一看,哪里还有那神秘少女的影子,只有语音袅袅回荡不止。
感受着体内新注入的力量,看着那依旧被冻的挺硬的鼠须男子,巴达确信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幻,而是真实,自己真的成为通玄了。
面对这个事实,他本该欣喜,可满心都被震惊取代,喜悦之意被压的根本冒不出头。
因为这件事中所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让他惊讶了,简直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对关于血脉天定的认知。
是的,与懵懵懂懂的罗湛不同,巴达自万通门离开时,得过几日万通门大长老谷衡中的亲自教导,在知晓了一些秘辛的同时,也明白了许多世间不曾被打破的铁律。
其中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血脉天定。
一般人就算是再努力修炼,大丹就是终点,通玄只有拥有血脉之力的世家子弟才可以成就。
所有人的血脉都是天生的,因此世家子永远是世家子,普通人就只能是普通人,这是刻入血脉中的阶级差距。
而现在,有人竟然能够打破这一铁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非他就是那个受益人,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天道,那神秘少女绝对是天道,在他的认知中也只有远超神罡的天道,才有办法,能够做出这种改易血脉的逆天之举。
总算是回过神来的巴达猛然跳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叫道:“来人呐,来人呐……”
门口的两个黑衣劲装护卫冲耳不闻,因为他们已经被冻成了冰雕,由是直到巴达这么扯着嗓子喊到第四声,才有守卫在楼下的黑衣护卫匆匆赶到楼上来,一边心悸于那两排深刻的冰雕,一边向巴达请罪道:“属下护卫来迟,还请东家恕罪,东家您没事吧。”
巴达根本无暇顾忌他们的失职,而是急惶惶地道:“快,快去传我命令,我麾下镖局车行密切关注这几日进出京城的大商贾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爷们我要做票大的。”
直到此时他的狂喜之情才溢出眼眸。
那可是通玄啊,强大实力乃至延年益寿都是次要,敲开世家之门才是关键。自此之后自己也可以为一家之祖,一派之宗。
而这些仅仅只是对方预支的报酬,什么东西需要用这个来当报酬支付?
巴达发誓为了得到这个报酬,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别说是点钱财了,就算是要他的全部身家,他也愿意给。
因为只要成就通玄,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随时可以再赚回来,并且还能赚到更多更多。
想到这,他忽然又把将要退走的那名护卫叫了回来。
“你先等一等,除了全力去搜集那些大商贾的消息外,把我城郊那两栋别院也卖了,岭中各分行,各镖局赌场有现钱的,全部先给我送来,三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三千万两在我面前。”
……
陈安回到住处时,夜已深沉。
他对这趟出去逛了一圈的收获还算满意,果然,凡事还得情报先行。且那巴达也是个妙人,如此配合听话,想来三日之后自己定能收获到预期的东西。
偏院中呼呼风声还未停歇,罗湛当还在那用心锻炼着自身技艺。那枚血精丹随着他进入五星,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说明他现在的情况不是药力顶的,是真的在用功。
这让陈安有些欣慰,师傅领进门,学艺在各人,最初的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的努力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若对方满足于通玄的现状,陈安就算再想拉他一把也是困难重重,不比重新培养一个新人来的便利。
当然,他也看出罗湛如此努力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并非纯粹的痴迷武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其目的如何,只要有上进心就好,毕竟人们更多看重的还是结果,而非过程。
不过说到努力修炼,陈安又不由开始思考起魂牌体系和血脉体系的区别。
第一次让罗湛融合魂牌,可以说仅仅只是为了试药罢了,还没怎么深入去想其中的问题,这一次让巴达融合魂牌,陈安不禁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就是局限性,不知是这方世界的特殊影响,还是怎么着,魂牌的局限性比血脉大的多。
血脉一旦开发,就拥有无限可能,一些所谓的秘术技巧都可以自主开发,不局限于某几种或某几个方面;可魂牌不行,融合魂牌,获得秘术,就只能使用固有的这种秘术,哪怕像罗湛那样运用金焰的爆发特性激发丹劲,实质上还是使用的这种金焰秘术,而并没有开发出其他的特性。
比如陈安的血脉之力从最初的冻结冰寒,到现在的冰焰燃烧,已经蜕变了好几个阶段。
其次就是血脉的传承信息,就像楚家的传承,这种冰寒血脉,只要子嗣不绝,后代总有一人能够再次将之开发,并发扬光大。
魂牌在这一点上,局限性依旧明显,这是因为魂牌所承载的信息量是固定的,想要将之传承下去就必须将之分裂出自身,可谓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过魂牌体系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传承信息这一点,血脉体系只是有一定几率开发出血脉之力,而魂牌体系,只要施术者愿意就一定可以将自己的超凡之力传承到后代身上,也算是一种守恒了。
陈安将魂牌体系与血脉体系的方方面面进行比较,总结出了不少优劣讯息。
当然,他这自然也不是闲的没事,而是针对现在东莱复苏,妖魔数量锐减,古兽隐匿更深的现状的未雨绸缪。
在曾经的东荒,妖魔横行,为了对抗妖魔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人们的普遍寿命都短,且又有大把的魂牌可以使用,所以这个问题从来不曾暴露,或者说暴露也没人关注。
可随着东莱新时代的到来,老一辈强者的寿命逐渐变长,新一辈的人需要成长,过去积蓄的魂牌总有用尽的时候,到时候如果不能解决因为魂牌缺乏而产生的实力晋升问题,那么东莱高速发展的势头将戛然而止。
到了那时就算没有大乾的施压,大齐也会陷入资源匮乏的内乱之中,自行崩溃。
因此为人们找出另一条可以晋升的途径,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血脉体系,就是陈安发现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
这也算是陈安在这个世界探索这么久,收获得最有价值的东西,它给了东莱一个前进的方向。或许它也是大将军王留下的遗产之一。
但该怎么将血脉体系引入东莱之中呢?
抓个人交配?取血分析?
再或者是深度解析血脉之力?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只是这需要更高层次的能力才行,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也就是说自己还是得不断的往上晋升,才有能力站在更高的层次解析血脉。
摇了摇头,陈安无声无息的回到卧室。
还差一会就要天亮了,盘膝坐在床上,陈安也无心睡眠,不由开始整理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心得。
这是自从他来的这方世界后经常会做的事情。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大将军王留下的遗产就在幽元天的修炼体系之中。所以经常性的自查总结,就成了他每隔一段时间的必修课。
景观山泰岭一行,他确实收获不少,最重要的就是突破八星,获得了质能转换的能力。
对仅仅只是获得,而非彻底解析。
也就是说,他仅仅只是境界到了,能够使用这种能力,而不是彻底将这种能力掌握了,这两者有本质的差距。
其实星轮术士的十三星体系,前三星还好,精气神的修炼万界皆然,即便是修仙体系从神入手,也会逐渐弥补之前精气的缺失。
后面四到六星也没有什么不对,以类比的角度看,这个层次相当于武道体系的开窍,五星就是七窍小圆满,六星是九窍大圆满,七星则是内庭大成。
而类比魂牌体系则更为恰当,七星为超品。
但从第八星开始陈安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在他的估算中,第八星顶多就是天象的层次,可却能做到天仙层次的形态变化之能,这可是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法理问题,如此跃迁,简直不符合常理。
或许天象相对于内庭圆满也有着质变在其中,但在法理上,还是可以承接的,可七星与八星之间看似是能量堆砌到极致的变化,但实际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种变化的产生,根本不能自洽,甚至都不像是一条贯通的途径。阶梯连贯才是道路,不然只能叫断崖,而这断崖竟然被接续了,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幽元天对这方面相关力量有加持。
幽元天与大将军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直接出手加持干涉的事情,背后必然有大将军王的影子。
这一点从侧面证实了陈安猜测的大将军王的遗产留在这方修炼体系之中。同时也给予了陈安一个方向,一个彻底掌握质能变化的修炼方向,一个向着天仙大能进军的方向。
面对这么一条康庄大道,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因此,陈安的心,不禁又火热了起来,急切想要看一看九星到底是怎样的,与八星相比到底还蕴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日悠闲
“咚咚咚……小妍,你醒了没?”
不知不觉,天色渐亮,韩月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陈安脸一黑,将要获得一大笔财富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施施然地走过去,将门打开。
韩月盈毫不客气地蹿了进来,直接越过陈安,跳到了他的床上,拿了个软垫靠在背后,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还是你这里自在些,嫣姐都烦死了。”
陈安心道,还能有比你更烦人的货吗,嘴上却配合地问:“怎么了?”
韩月盈撇了撇嘴道:“还不是高阙门那些事么,昨天晚上就联络了好多人,今天一早就又出门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害得我也得陪她早起,早知昨晚就与你睡在一处,起码能够自然醒。”
她说得没头没尾,陈安却是听懂了。
作为高阙门的门主亲传,身份地位都是特殊,若被万通门追杀这一遭,没个说法,外人难免会看轻其几分。
若是就此死了,被做成失踪还好,现在弄得这么一个烂尾,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想来韩嫣就是在奔波造势,意图挽回自己在高阙门中的地位。
不过她似乎有些多虑了,就算实质上岑落面对万通门的交换,已经放弃了她,但也那只是私底下,明面上她门主嫡传的身份,代表的可不止是她自己的脸面,还有岑落和整个高阙门的。
就好像,孙被杀,整个万通门无论是不是孙荣这边的,都支持孙荣报仇一样,孙的少门主身份,代表的是整个万通门的脸面,他被杀,刺激的可不是孙荣一人,而是整个万通门被打脸。
否则,就算孙荣是孙皇后嫡亲兄长,也不可能逼迫平津侯低头,这是一个道理。
没心思去管韩嫣的闲事,陈安又看向韩月盈问道:“家里回信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起码要到明天。”
韩月盈懒洋洋的拍了拍床榻一边的空处示意陈安坐过来道:“说起来我们也是悲催,小家族就是小家族根本无人撑腰,要不是济平侯看在你家的面子上,仗义出声,说不定万通门还要找我们的麻烦。”
陈安直接无视了韩月盈的动作,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奇道:“一夜而已,这些消息你都哪听来的?”
“慕容长空啊!他家在京城真的有好多人脉,一大早就有好多消息传来,都是自李琦归家后京城里的动荡。”
陈安心道这慕容长空也算有见识,知道自己等人虽逃了出来,可这事还不算完,密切关注时局动荡,一有不对,可能他第一时间就会逃遁。
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万通门怂了。毕竟他们虽都只是小家族,可背后各有依持,一棍子打死这么多人,就算是以万通门的实力,也有些盖不住。
“也不一定,或许是高阙门的岑门主发声了呢?毕竟嫣姐是他的高徒。”
陈安稍稍谦逊了一句,内心中其实根本没想多理睬这些事情,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他都嫌时间短暂,哪有时间理会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咚咚……七妹,你在吗?”
两人正说着话,楚庭又来敲门。
原本四仰八叉躺在陈安床上的韩月灵立时翻身跃起,双腿斜侧并拢,半个屁股搭在床沿,腰身挺直,双手轻放在膝上,一副淑女形象。
陈安撇了撇嘴,暗道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遂起身为楚庭开门。
门外楚庭依旧是那副精神头很足的样子,似乎从未经历一场生死逃亡,让陈安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啊,恢复的都比别人快。
“七妹,你洗漱好了吗?慕容大哥喊我们去前厅用早饭,咦,月盈妹子你也在啊。”
韩月盈微笑站起道:“楚家四哥好,我来这里找小妍说说话,要不你先过去吧,我们再收拾一下就来。”
“嗯,那好,我先去。”
楚庭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先离开了。
韩月盈见楚庭离开,转身又钻回卧室房中,再次往床上一摊,跟条咸鱼一样不再动弹。
让跟着见来的陈安看得一脸莫名其妙:“你不是说要收拾的吗?你回房间收拾啊,怎么又躺下了?”
韩月盈撇了撇嘴,不屑道:“嘁,那些不过是托词,女孩子要矜持,哪能男孩子一喊就上杆子跟去,当然要等一会了。”
陈安从她四仰八叉的仰躺姿势上一点也没看出矜持二字在哪里,不由闷闷地道:“稍迟片刻即可,你想躺到几时啊?”
韩月盈躺着没动,只是眼珠下移到陈安身上道:“就知道你年纪小,没有静气。说迟,当然要多迟一会,起码要半个时辰。”
“为什么呀?”陈安不解。
“收拾房间、梳妆打扮什么的,没有半个时辰哪成啊。”
陈安有些愕然:“那这也矜持的太过了吧。”
“你不懂,矜持是一方面,表示礼貌是另外一方面。”
“迟到叫有礼貌?”陈安这听得有些凌乱。
韩月盈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女孩子梳妆打扮再与人见面,这是一种尊重,我打扮的越迟,说明对他们越重视。”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陈安竟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他忽然又反应了过来,看着依旧躺得直挺,一动不动的韩月盈,奇道:“那你怎么不起来打扮呢?”
“我懒。”
这句话韩月盈竟然能说得理直气壮,把陈安噎的不行,根本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她嘻嘻一笑又补充道:“放心吧,待会只要沾点朱红扫点胭脂就行,他们看不出来的,说不定还会赞我们的妆容精致呢。”
一个时辰后,在陈安快要爆发的时候,韩月盈才懒洋洋的起来,与之姗姗来迟地走进前厅。
在这里楚庭都要等的睡着了,慕容长空却在两女进来的那一刻,面色的不耐之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一副笑脸地招呼道:“两位妹妹早啊。”
韩月盈回以微笑道:“慕容公子早,楚四哥早,我们梳洗费时,劳你们等候了。”
“不妨事,不妨事,”慕容长空连连摆手道:“快请坐下用餐吧,这些清粥和点心,我刚刚叫厨房重做过,应该温度正好,你们尝尝。”
韩月盈拉着陈安坐下,抬手拿起一块制作精美的酥饼,咬了一口,客气道:“慕容公子有心了,我们其实客随主便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各位来我这里都是贵客,我慕容家岂有怠慢贵客的道理,昨日,两位妹妹住的可还习惯,睡的可还好?”
慕容长空隐含关切地问道,探寻的目光主要落在了陈安的身上。
韩月盈只顾吃喝,却没注意这么多,含糊地说着套话道:“经历过那些事情,哪能安然,所以今日才用妆容遮掩,以免唐突了主人。”
慕容长空没话找话道:“其实两位天生丽质,没必要做如此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依然能艳绝群芳。”
他说的是心里话,初时不觉,现在他越看楚妍越美,恨不得立刻遵从父愿,向楚家提亲。
韩月盈吃得太快,听了这话,嗓中一噎,连连咳嗽,喝了一大口稀粥才将之顺下去,接着趁人不注意毫无形象地冲陈安挤眉弄眼。
陈安发誓如果以后自己女儿这个样,一定一巴掌扇死她。
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转而向楚庭道:“四哥,罗湛何在?”
今时不同往日,罗湛已然成为通玄,在任何势力之中都不会再将他当成普通的家族护卫看待,必然奉为上宾。
以今日这早宴规格定然有其一席之地,可陈安却未在席中看到他,因此有这一问。
楚庭老实地回答道:“哦,我们来京一事,尚未通知大哥,因此今日一早我便请罗湛去大哥处打声招呼,等会还要去见过。”
他说的大哥,正是现在的代家主,与济平侯联姻的楚浔,为楚家攻略京畿谋求高位,经略策划。
看着楚庭一副诚恳的样子,陈安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怪异,暗叹世家子表面不堪,实则真没有一个心眼少的,韩嫣是这样,这楚庭也是这样。
罗湛在泰岭之中获奇遇晋升之事,随着大家来到京城,逐渐在各世家中传播。
他先前只是楚家的一个二等护卫,这骤得奇遇,难免让人生出别样心思。对于一个通玄任何势力都不会忽视,未尝不会冒着得罪楚家的风险招揽一二,不成也不会撕破脸,若是成了呢,那就赚大发了,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冒险家。
因此为了保持近水楼台的优势,楚庭先把其送到其送到楚浔处,以代家主的身份,重新招揽一遍,算是足够分量了,开出的条件相信也绝对能将之保下来。
在这件事情上,连慕容长空都不可靠,因此述说此事时,楚庭只是看着自家七妹,一眼都没往慕容长空处望。
陈安点了点头,对楚庭的小心思,稍感无奈,但也不很在意,能培养出一个罗湛,他就能培养出第二个。
且他也不觉的罗湛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归附楚浔,达到通玄哪有不想进望神罡的道理,而只有他才有能力让对方走上神罡之路,楚浔乃至其他人,都不行。
果不其然,正午刚过,罗湛就回来了,且一回来就找到了正在院中赏雪的陈安。
见面就开口道:“小姐,我想做你的专属护卫。”
第五百五十章 八方来财
陈安难得半日清闲,现在的修炼对他而言意义不大,只等钱财到手好去盂兰鬼市上玩票大的,所以只是简单的温习了一下玄心鉴,提前看了看极道真录,便悠闲地在慕容府中闲逛了起来。
至于其他人,除了韩月盈好命的在午睡外,慕容长空、楚庭乃至韩嫣都为了之前的事,奔波在外,忙的脚不沾地。
听了罗湛的话,陈安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专属护卫?你可要想清楚,凭你现在的能力无论是成为楚家供奉还是另头他出,前途都光明无比,一个专属护卫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大宋国的规矩,在任何家族公子小姐成年后,家族都会给予一笔资产,其中除了资财以外,还有专属护卫一说。
对于大家族而言,专属护卫的地位一般分为两个极端,配给儿子的和配给女儿的。
通常情况下,配给儿子的专属护卫前途无量,只要这个儿子能承继家业,专属护卫很大程度上能转为供奉,走到人生顶端。
而配给女儿的专属护卫就不行了,因为女儿早晚要出嫁,所以专属护卫作为陪嫁早晚是人家的,对于别人家的人,家族怎么可能再给予资源供养,甚至都不会再计入家族人员中。
所以世家很多时候都不会把重要的以及值得培养人才配给女儿,就算非要配也都是些粗使劳役打发了,这也就可以想见专属护卫的地位。
罗湛有些沉默,但片刻之后却是跪了下来道:“罗湛一身本事实则都是拜小姐所赐,早就发下誓言,要护小姐一世平安,不管来日有何种变化,此生都不会后悔。”
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前途,但相比于眼前的少女来说,似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在他眼中,面前的少女就是女神一般,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源,看不见她,世界都是黑暗的,无论去往任何地方都没有意义。
所以哪怕明知自己配不上她,只要能在她身边守护着,罗湛就满足了。
因此他的话语情真意切,只是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由于对自己性别的认知和对感情的迟钝,作为利益生物的陈安全然没看出罗湛的真心。
脑中只觉得这家伙还不算太笨,成就神罡的希望只有自己能给他,他如此选择可谓是明智无比。且这种跪倒在地的诚恳姿态。虽有做作的嫌疑,但还算是端正,可以勉强接受他的投诚。
于是道:“好得很,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尽管知道楚家那些老家伙绝对不会让一个通玄强者做自己的专属护卫的,但那有怎样?没有人能够忽略一位通玄强者的意愿,甚至等到回归家族时,罗湛还是不是通玄都要两说了。
想到这,陈安又道:“最近修炼的怎么样?境界可曾稳固了。”
“托小姐的福,属下已经能完全控制住体内的异力了。”得到了陈安的肯定,罗湛大喜,迫不及待地以属下自居。
“不错,”陈安点了点头,自袖中拿出一副墨迹未干的画卷递给罗湛道:“接下来就多看看这副话,务必要做到牢记心中,乃至可以信手临摹的程度。”
罗湛好奇地接过画卷,缓缓展开,待到看清画中之物,却是心头一颤,手上一抖,差点拿捏不住那副画卷。
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凶兽,正是在泰岭所见的妖儡,这画传神无比,将这凶兽张牙舞爪,身上金焰腾起,几欲破纸而出的姿态描绘的淋漓尽致,罗湛一个不防险被吓了一跳。
“这……”罗湛张了张嘴,见陈安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将疑惑咽下,道:“是,属下必定遵循小姐吩咐,三日之内,将这画牢记在心。”
“很好,这就去吧。”
“是。”
看着罗湛离去的身影,陈安很是满意,这家伙作为护卫基本素养还是有的,不枉自己培养他一遭。
至于刚刚那画却是顺手做的一个小试验。
这几日无论是他自己出手,还是看罗湛与人争斗,都让他产生了一点灵感,那就是关于武道真意法理的设想。
其实在东荒时,他就有这种设想,那就是既然武道可以通神,那作为武道根本的真意法理,是不是在神通秘术中也能找到雏形。
这中想法在神通者秘术师大行其道的东荒自是没有什么实验的基础,可在这里,大家修炼着神道标准式的血脉之法,却以武者自居,让陈安忍不住就想试一试,若是真意法理加入这其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刚刚他给予罗湛的就是其魂牌或者说血脉源头,那只妖儡的图画,他杀那妖儡不下数百只,想要将之描绘的真实,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若能时刻观想之,立意自生。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这里的语言解释观想图法,所以只能要求罗湛记熟会临摹。
至于罗湛能不能理解其中真意,陈安相信记忆得多了自然能产生火花碰撞,不然老祖宗们怎么说书读百遍奇异自现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实验,能有收获更好,没有收获他也无所谓,他可是始终记得,自己到这里来是干嘛的,因此大半心神还放在筹措资金上。
安心等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就温习温习玄心鉴,尝试着修炼一下极道真录,再不然就在慕容家的小花园中晃荡,连门都没出,就怕节外生枝,韩月盈抗议也没用。
而其他人除了韩月盈这个闲人外,都忙的要死,一天到晚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陈安既懒得理会他们,也乐得清闲,只要不给自己找麻烦,随他们玩去。
第三天一入夜,他就迫不及待地化身寒流潜了出去,烛光照影术全开,几乎瞬息之间就找到了多日不见的巴达。
他倒也不怕巴达跑了,就算烛光照影术没用,深植于血脉中的联系也断不了。
真当他是散财童子?见面就送魂牌?他陈安从来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不过现在看来,这巴达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不止没跑,还真的在精心为他办事。
此时的巴达正在码头区的一处仓库中大发雷霆:“混蛋,给你们三天时间,就给我搞到这么点财物?统统都是废物。”
“巴爷息怒,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三天时间实在太短,想要将一些产业换成现银,实在是周转不开啊。这些已经是整个岭中各部所献,连各条道上兄弟们的安家费都被我们用粮食换来了。”
“那那些南北道的商贾呢?不是叫你们不要留手全部抢了吗?”
“他,他们也不是好相与啊,手下着实有几个硬扎,不踩好点,布好局,根本没法下手,昨日连续劫了岭南的几个商人,已经引起高阙门的注意了,若不是奚国公给我们在上面顶着必然出事,就这谷长老也派人来问,我们何事需要如此数量的现银。”
巴达摸摸双层下巴,也感棘手,正想在说些什么鼓舞一下士气,却忽有所感,扭头向身旁看去。
在那里,正有一位绝色少女的身影渐渐清晰。
抢在手下反应过来呵斥前,巴达一个箭步冲到那少女身前,胖脸上的焦躁表情瞬息无踪,换上了一副谄媚笑脸道:“大人,您来了,近日可好。”
陈安没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堆垛整齐的一摞摞金银。
这个数量就算陈安没有概念,也知道价值不菲,起码得有数十亿钱,换算成银两,怕不是得有两千万。
这么大一笔财富,差不多都够买下整个楚家的了,记得大宋国去年的岁入,也不过一亿七千万两,这里就有十分之一。
一个车马行老板竟然这么有钱,简直能够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果然,这世上还是做无本的买卖最赚钱。
咳!
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陈安点头道:“干得不错,这短短三日,竟能有如此收获,可见你是用心了。”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只能提供一些信息,出手还要靠自己,谁知这胖子这么有行动力,省了自己的一番手脚。
“大人满意就好,”巴达笑得甚是憨厚。
他见陈安似乎心情不错,于是眼珠一转,挥手让属下都退出去,自己陪着小意道:“其他还有两支自岭南来的豪商,他们携带了大量金钱,若能劫了必能收获更多,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还需再有两日准备才能动手。不知大人可否告知究竟所缺几何,时限多少,属下也能有个万全的准备。”
陈安转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心道,这巴达还是挺贴心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比罗湛还好用。
因此干脆直言道:“具体多少数额不限,自是多多益善,至于时间么,十日吧,十日之内能凑多少,给我凑多少出来,若是干得好,我自是不吝奖赏。”
听到奖赏,巴达眼中一亮,本以为先前这位已经付过报酬了,没想到还能有奖赏,以这位一出手就能使人直接晋升通玄的大方,他所说的奖赏还能差的了,只需再来一个那样可以让人晋升通玄的东西,让自己某一个子女也成通玄,那自己家就是铁定的世家了,绝对值回这一遭。
于是他立刻摆正姿态道:“请大人放心,巴达绝不负大人所望。”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处处江湖
从巴达处出来,陈安忽然有了个新思路,一个跑车马的都这么有钱,这么有渠道,那跑船的又该富成啥样。
当初在那两伙斗殴的人口中,他可是得到两个信息一个就是这巴达,另一个则是淙江帮帮主潘伏。他只是因为巴达离得近才最先对他出手,得到的结果也很满意,就没去想那潘伏的事情,现在既然还有十天时间,未尝不可再去走他一遭。
对于盂兰鬼市来说,多准备些,怎么都没有坏处。
想到就做,陈安在天空兜了个圈就卷起一阵风,借道码头区,沿江溯流而去。
整整一个晚上一无所获,陈安无奈之下只能先回到慕容府休息,第二天入夜继续。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淙江是大宋国最大江流,全长可达上万里,跨越数个郡道,就光岭中的这一截覆盖面积也是相当庞大,就算陈安是有的放矢,没有具体地图的情况下,也很难找到。
不像巴达,就在这京城之中,甚至就在特定的几个城区里,烛光照影术怎么都覆盖了,就算没有得到其准确消息,也是一找一个准。
第二日夜,陈安化身寒流,于淙江上空游荡,时不时显出身形顿上一顿,然后再次能量化自身,飞往远方。
没办法,就算是八星巅峰,化自身也只能坚持十几个呼吸,一旦超过这个时限,神念就很可能再也无法完成对身体的统御,彻底化,融入天地。
救算是九星也许都不能长时间的化自身,可能只有达到十星以上的层面才不会拘泥于形态问题。
不过就算这样,陈安的速度也已经很快了,他计算过融入自然随风飞逝的速度比天象遨游元气大海的速度足足快了两三倍,这就是没有形体的好处。
这么快的速度,再加上烛光照影术可以覆盖方圆三十里的面积,他一晚上可以搜索的范围极大,可能只需要六七晚就能将整个岭中地区都检索一遍,光是淙江流域的话,或许只要三四天就够了。
当然,他也可以把烛光照影术的范围扩大的百里方圆,但那样的话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因为一旦超过三十里,他的烛光照影术就只能看清大概的形体了,最多可以分辨是人是鬼,想要看清具体是谁,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与那人相当熟悉,还能有指向性的感应到个大概,可他和那潘伏从未谋面,只能从那几个苦哈哈的描绘中在烛光照影术里塑造出模糊的形象,离远了根本“看”不见。
陈安的运气不好也不坏,没有真的让他搜索满四天。第三晚刚入夜的时候,他的烛光照影术就在一座江畔水寨样的建筑中感应到了一个和他塑造的形象极其相似的人。
他一边向那个方向靠近,一边仔细分析起感应中的那个人,当确定对方与他所认定的目标有八成以上相似时,立刻毫不犹豫地化身狂风向那座水寨飞去。
这座水寨中,竟居住有不少人,就光是摆在明面的守卫者,粗略看去也不下三百人,清一色的劲装彪形大汉,排场可比巴达大多了。
陈安没有直接飞到那潘伏所在,而是就近降下身形,他的目的是收服,可不是斩首刺杀,因此准备用当初震慑巴达的方法,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将所遇之人全部冻成冰雕,先给那潘伏一个下马威,再谈收服之事,若对方如巴达一般识时务那就更好了,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可是当他刚刚站稳身形,把面前的两个守卫冻僵住后,面色却不由变的古怪起来。
在他烛光照影术的感应中,此时水寨正厅大堂上,面色白净唇上留着浓须的潘伏端坐高位,形容隐忍,双目赤红,嘴角有一丝黑色的血线流下。
他狠狠盯着面前的一个粗犷汉子,艰难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潘老大,对不起,你的存在,挡了太多人的路,我只是……”
“呵,”粗犷汉子没说完就被潘伏打断道:“只是什么?投靠了冼王,需要我的人头去做投名状?刘磐,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两年来所做之事?”
粗犷汉子皱眉道:“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喝我给你的酒?”
“哈哈……”潘伏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流出了眼泪,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堂另一边的一位长衫中年人身上,语气中略带凄惶地道:“我的确知道你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连二哥你也投了冼王,还配合刘磐来对付我。”
刘磐一怔,面现惊讶之色的转首看向低着头,老实坐于自己位上的副帮主石杰,他倒还真不知道对方竟也投了冼王。在他的印象中对方一向胆小怕事,在老帮主还在的时候就是副帮主了,可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到了潘伏继位,他更是几乎成了透明人。现在居然能一鸣惊人填补自己的错漏,真是人不可貌相。
察觉到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石杰缓缓抬头,苍白的面容自阴影中显现,对着潘伏惨然笑道:“我只是身不由己。”
“哈哈,二哥真的不用这样的,当初是你将我带入淙江帮,是你第一个教我习武,也是你将我推荐入师父门下,更是你力排众议将我抚上帮主之位,我能有今日,可以说全是你所赐,如果你想要这个帮主的,我绝对没有二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潘伏还在笑,笑的悲凉无比,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今日无法幸免,彻底放弃对体内毒素的镇压,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弥留之际,看见石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神情似有悲伤,似有疯狂。
“对不起,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这句话音没说完,石杰陡然暴起,一掌印在才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刘磐身上,在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其击飞了出去,生死不知,同时口中接续道:“我绝对没有投靠冼王。”
随着这一变故产生,堂中本已分成两派的人马,又迅速分成了三派,还有更多的中立者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自己该怎么站队,只能傻傻地看着石杰半疯癫地呓语。
“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啊,知道你一家为冼王所害,又怎么会去投靠冼王,只是,只是那位老先生,他,他可以把玉英还给我,为了玉英,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已经神志不清的潘伏,似乎回光返照地清醒了一霎,听清了石杰语无伦次的话语,竟露出释然的笑容,喃喃道:“原来,原来你是他们的人,好,好啊……”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已然气绝。
见潘伏一死,陈安立时收回视线,不用再看,特也知道,接下来淙江帮必然大乱,看眼前这形势分成三派都算是好的,最后四分五裂变成十几方势力互相征伐的事也不罕见,谁还有功夫帮自己搞钱。
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费了三天劲,就等来这么个结果,陈安不禁嘴角抽搐,暗叹自己这奇葩的运气。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就算自己现在冲进去把这帮人全收了也掌控不了淙江帮,还会被他们身后的势力一起记恨上,得不偿失。
这时周围的淙江帮众,似乎得了堂中讯息,纷纷往大堂赶,路过陈安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太在意。这里是淙江帮总舵,有不少帮众的家眷都在这里,有个不认识的女子也不足为怪,最多就是感慨于这女子的美丽。
只是帮中大变,自己等人日后的性命前途都堪忧,这时候谁也没心思去看美女,所以都任由陈安在那里站着,而无人过问。
最后陈安叹了口气,转身逆着大批赶来的帮众,向认定的一个方向离去,这边是没头绪想了,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只能找点其他野食,由是淙江帮的钱库在烛光照影术的影像中显现。
淙江帮大变,稍微有点分量的头目都把注意力投向了那边,这种帮中重地竟也没有多少像样的人手,陈安随便挥了挥手,就多了十几个冰雕在他面前。
一脚踹开被冻的生脆的宝库门,里面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宝物,多少兵器粮草,银钱也就差不多,二三百万两。偌大一个帮派连楚家这个地方郡望都不如,但还是那句话,聊胜于无。
考虑到幽天盟发的身份铭牌储存空间有限,于是随便抓了几个行脚苦力,吓唬一番,让他们帮忙将宝库中的东西搬到找来的一艘大船上。
一路遇到的阻碍别说通玄了,连丹劲都没有,顶天就是几个明劲暗劲,弹弹手指就跪的货色。可即便如此,陈安最后也没把淙江帮的宝库搬空,实在是人手太少,时间太短,及至寅时初刻,除了全部银钱外,也就装船了几十石粮食。
在这艘船以及银钱上涌秘术标记了一下,陈安就再次化自身向着京城飞去,途中转折给巴达留了个消息,让他去接应,自己则回到了慕容府继续装乖乖女,应付韩月盈。
第五日夜,陈安正欲再次出门去看看巴达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却被楚庭堵住了去路,告知家中的信息到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鬼市开启
“家中回信了。”
楚庭见面第一句就这么说,却全然没有发现陈安对此根本没兴趣。
只是为了不让楚庭生疑,陈安还是表面兴奋实际应付地问道:“信中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楚庭面对陈安时,目光有点闪烁,实在是这个妹妹最近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漂亮的他都有些不能直视,说话都有些磕绊地道:“十,十七叔已经出发来接我们了,只是……”
楚然来京城?这个唯利是图的货来京城做什么?他会这么好心的来接自己等人回家?陈安心中升起一连串疑惑。
果不其然,只听楚庭继续道:“只是十七叔来京还另有事情,我们可能还要再晚两日,才能回去。”
陈安心中一动,面上一副娇憨之色地问道:“什么事情能劳烦十七叔亲自来京?”
“呃,”楚庭面有异色地道:“据说是一场由济平侯主导的花会,邀请一些相熟的青年俊彦参加。”
青年俊彦,陈安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不过仔细想想,楚然虽比他们都长了一辈可今年也不过只有二十四五,这个年纪成就通玄,确实当的上“青年俊彦”四个字。
心中想着楚然,陈安却随口问起其他的事情:“这寒冬之日开花会,京城之人也太雅致了一点吧。”
楚庭对此倒不觉有异,解释道:“据传济平侯有一间用琉璃建造的屋舍,内里四季如春,每到冬日都百花盛放,所以他在冬日前后都会举办一次花会,诚邀亲朋好友坐赏。”
好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陈安眉梢微挑,接着疑道:“我们没必要等十七叔一起吧,家里在京的人不少,我们身体休养好,完全可以自己回去。”
实际上陈安并不想这么早回去,马上钱就筹措的差不多了,都在巴达的码头库房中存着,在京城入梦参加盂兰鬼市的交易,正好可以将这些钱揽在身边,不然到时还得从荆门潜回来,多了一次来回奔波的负担。
但他却不能这么表态,虽然这未必能暴露什么,但想来还是谨慎一点好,且他这也是在向楚庭套话。
“那个,我们也在济平侯的邀请之列,所以可能要等花会之后才能回去。”
楚庭说这话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这也就是侧面承认了自己属于青年俊彦。
而陈安听到这话,思绪却已飘飞到了老远。
花会?相亲会吧,也是,楚然虽然二十好几了,却还没有成亲,此次正好,至于自己和楚庭会不会有点早?或许是备胎?
估摸着还是当初楚寒做了个好榜样,使得整个楚家都尝到了甜头,因此迫不及待的这么干。
当初他还是楚寒时,为整个楚家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情,就是和济平侯联姻,打开了楚家进军京畿的道路。现在后面的人想要效仿之,也确实是应有之义。
且这次还有济平侯牵线搭桥,未必没有大肆联姻,加快发展步伐的意思。
嘿,自己还真是赶上了。
陈安一边心中打哈欠,一边表现的很有兴趣地问道:“真的吗?花会什么时候举行?”
女孩子应该都是爱花的吧,这不是他表演的上瘾了,而是当初在慕容家的白湖别院悟透了一人千面的道理后,想要体验一下千人千面。这也算是一种修行,一种可以完全掌控自身情绪,淡然面对各种环境的修行。
“十七叔五日之后到了,而花会大概在七日后举行。”
五日,七日?陈安大概算了算,盂兰鬼市就是在五日后开,希望不要有什么冲突。不过想来应该也不会,花会这种东西,都是在白日,与夜晚入梦后的盂兰鬼市能有什么冲突,至于楚然的到来,一个身体抱恙,就能推去迎接的事宜,女孩子么,每月总有这么几天可以享受特权的。
和楚庭叙完话,他也没多耽搁,在对方离开后不久,就化身寒风到了码头区巴达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是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个大事,总当甩手掌柜的也不好。
码头区新日车马行的仓库。
巴达已经是彻底跪服,表现的是忠心无比,这几日什么事都没做,就是专心致志地为陈安筹钱,十分卖力,看得陈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等此事结束,为罗湛提升修为时,也顺手拉他一把。
巴达这么卖力,成果自然也是喜人的。
五日后,当陈安看见那整整齐齐码了一仓库的金砖银瓦时,以他这见惯了大场面的心性都不禁带了些颤音地问道:“这里一共是多少银钱?”
巴达的胖脸上有些为难:“账房已经日以继夜的核算了,但还是没有核算出来。”
陈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详细,只要有个大概就行。”反正到了鬼市之中,自有对方核算清楚,自己这边却没必要这么认真,只要知道差不多就行。
“应该有一百一十四亿钱,折合白银约三千七百万两。”
面前的财物中,不止有黄金,还有布匹等通用财货,所以只能折合个大概。
陈安点了点头,做到了心中了然,这三千七百万两财货中可能真正的纹银只有二百多万两,但他也不在意,当初作为楚寒参加盂兰鬼市时,楚家钱库中也没这么多现银,幽天盟依然把一些通用财货也给折算了进去,可见这些东西他们也是认的。
只是有一个问题让陈安一直很担心,那就是幽天盟是怎么认定这些银钱为自己所有的。
当初楚家银库的钱被认定为楚寒所有,他还占了一个楚家家主的大义,可现在这些钱虽在自己面前,却是从其他人处抢来的,幽天盟对此到底认不认,不禁让人有些拿捏不准。
有鉴于此,陈安对巴达吩咐道:“把那堆金锭单独码放完,你们就全部退出,从外面把这仓库锁死,今晚不得我命令任何人不准踏入此地,违令者,杀。”
他打算就在此地入梦,对此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是,”巴达心中一凛,在手下做完分内的工作后,就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尽管心中好奇自己的新主子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没有胆量去窥探一位疑似天道强者的**。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仓库门被锁死后,陈安不放心地又打开身份铭牌的储物空间,把剩余的空间全面塞满黄金。
虽说当初楚寒身在荆门城,幽天盟却把族地的财物都计算在其名下,可那是因为楚寒还是编外人员,幽天盟想招揽之,才给的福利,对自己这已经被忽悠进组织的人可未必能够这么大方。
还是小心点好,身份铭牌中的钱财怎么都应该算吧。
这么准备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差不多了,看了看天色,默算了下时辰,陈安拿起再次拿起了那湛蓝色的身份铭牌。
今日除了盂兰鬼市的时间到来,也是楚然进程的日子,但他却全然不在乎,毕竟这边的事才最重要,且现在有罗湛帮扶的他,就算在隐藏自己的情况下,也不是太在乎楚然的态度。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利用身份铭牌进入或忘镇中。
按照规矩,盂兰鬼市同时也是或忘镇的集市,所以当陈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再次看到了初来时所见的景象。
无数道模糊的人影突兀出现,纷纷向镇中心走去,途中还有一个个类似当初野狼那样接了迎新任务的人,不断地在与几名看去颇为生涩的新人搭讪,在镇中心处,一个个小贩摆开自己面前的物品,卖力吆喝。
陈安躲过几个想要上来搭讪的模糊人影,独自一人在集市中闲逛。
上次到了个新环境,心中多有戒备,后来又都拉着野狼了解情况,再加上盂兰鬼市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他还真没好好逛过这里。
盂兰鬼市对所有人来说,其实只有一次,但这或忘镇的集市却每月都有,算是每一个能来到这里的人的福利。仔细找找这些小摊上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陈安现在穷得兜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所有他只能眼馋的看看,同时消磨着盂兰鬼市开启前的等待时间。
当然,他还为一些看得上眼的东西做了标记,一方面想等过会从盂兰鬼市淘到好东西后,回来兑换;一方面也想看看盂兰鬼市中有没相同和类似的。
或忘镇虽是个镇,但地方却真不小,不比现实世界一座小城差多少,且是一座纯贸易的小城,单单是逛,一时半会都逛不完一圈。
陈安才不过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身份铭牌上就亮起了召唤之光,这是盂兰鬼市开启的标志。身旁的人看着他先是投以羡慕的目光,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纷纷向他靠拢过来。
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因此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等待。
不一会,他身边就聚了五六个人,张口就道。
“阁下大才,竟获得盂兰鬼市的名额,不知可还有仆役名额,我愿出钱购买。”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仆役名额
“我愿出十万两购买一个名额。”
“啊呸,这位先生能去盂兰鬼市是缺钱的人吗?我愿出一块月心石。”
“走开,有了钱到盂兰鬼市中,什么买不到,我出二十万两。”
“……”
只是一会功夫陈安身边就成了菜市场,且这种趋势越演越烈,主要是他这边一时不确定就引得更多的人过来,只是说话的功夫,原先的五六人就变成了十五六人,这还是因为或忘镇太大,人都散开了的缘故。
陈安计算过,召唤之光亮起到盂兰鬼市彻底开启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因此也不着急,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才开口止住周围的吵闹声音道:“不好意思了,我已经选定需要的跟随者,就是这两位,大家都散了吧。”
他随手从这群人里点了两个,其他人见状只能无奈散了。
那两人也有些意外,不过这种好事落在身上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纷纷开口谢道:“在下开阳、紫光,多谢阁下帮扶。”
“不过因缘际会罢了。”
陈安摆了摆手,谦虚了一句,直接施展上次得到的法诀将三人的联系建立了起来。
这两人也实在,将刚刚开价许诺的物品拿出。
陈安在那两件闪着宝光物品上扫了一眼后却是没接,而是道:“东西不东西的倒无所谓,我只有一个条件需要两位帮忙。”
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隧向陈安道:“请说。”
陈安笑了笑道:“希望等会两位能尽可能的帮我鉴别一些东西。”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在盂兰鬼市买的到,从他们那里交换全然没有意义,而钱财十几二十万两对比身负上千万两巨款的他而言更是没什么用。他现在所缺的只是能够帮他鉴别宝物的人而已。
不然就和上次一样,两眼一抹黑,啥也不认识,白白浪费了机会。
当然,眼前这两人也未必就是什么博学之士。
或忘镇的特性使得即便以陈安之能也看不清其他人的相貌衣着,更不能知道对方擅长什么。
但是借助烛光照影术,他还能勉强感知到对方的年岁和强弱。通过比较从围上来的十几个人中,筛选出这两个年岁不小,实力不弱之人。
虽说这样的人也未必博学,但怎么都比他这个外来之人更懂这方世界的点点滴滴,连一个靠指引新人赚点辛苦费的野狼都能指点他,估计也没谁比他更懵懂了,所以说就算是真赌错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盏茶时间,转眼即过,依旧是熟悉的光芒亮起,将陈安三人给吞了进去,之后就是熟悉的盂兰鬼市。
陈安无需任何人指点,三两步走进一处绿色荧光之中,找了个位子坐下,看见了那整个面孔都被隐藏在黑斗篷下的人形。
这一幕看得开阳和紫光都有些诧异,但想到陈安可能是幽天盟哪个大人物的子弟,曾经以仆役的身份跟随其进来过,也就释然了。
至于这种的人为什么没有仆役还需要临时招募,那就是个人**方面的问题了,萍水相逢,他也不好问的太多,反正有便宜可以占就行了。
陈安坐到正位上并不急着购买什么,而是先帮着开阳紫光两人,把他们所需给满足了。
紫光着实买到了两件不错的东西,欣喜异常,可开阳就有点沮丧了,因为或忘镇开市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有能够进入盂兰鬼市的机会,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这么多银钱。
盂兰鬼市是幽天盟招揽帮手施于所有零散术士的一种福利,每个人有且只能享受一次,之后无论是否加入幽天盟,达到什么层次,都不可能再进入其中。
其实很多时候这一条真实有点坑。
首先,能达到受盂兰鬼市邀请条件的人本来就稀少,且作为散修,又崇尚自由自在,不习惯身上带有组织的烙印,属于另类的宅男,不与人交流,又哪来信息可以得知盂兰鬼市的情况,这里面可不会有任何的简介介绍。因为无知所带来的损失,完全可以想见。
上次的陈安扮演楚寒就是这样,全程都在野狼和洛修的指导下做这,做那,且懵懂中还想着为楚家省钱,根本不明白这种机会到底有多么的难得,虽说也兑换出了不少东西,但实际上可谓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的机会。
其次,就是银钱问题了,对于高阶术士而言,银钱确实没什么用,但能够达到盂兰鬼市邀请标准的存在只有六七星的程度,在这个层次上想要搜集价值千万以上金银不说十分难达到,但也是很少有。
毕竟达到这个层次所需花费就是不少,房屋地契等不动产又不算,哪还有积蓄和闲钱,来盂兰鬼市消遣,能凑个百十万两都属于富足。
百十万两能买什么?一本九星的功法都不可能。也就是为其提供了一次从七星突破到八星的机会而已。
可七星到八星,那是质变,哪是这么容易可以突破的,陈安这种有血月刀帮忙作弊的货不算,可能整个幽天盟敢打保票必然能跨越这一步的,古往今来都不超过十指之数。
所以,盂兰鬼市的机会也不是绝对就能让人一飞冲天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帮那些迅速达到七星,且潜力无穷的天才,加深一些底蕴而已。
当然,那种各方面条件正好全都契合的幸运儿不算。还有陈安这种可以再来一次的家伙也是例外。
有这种种条件的限制,最后进入盂兰鬼市中,再空手而归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但是,有这么一个机会,谁也不会放弃,哪怕是进来后再想办法,也比把这么个机会白白让给其他人来得强。
开阳就是这样,在或忘镇开市时,并没想过会有能进来的机会,盂兰鬼市看似是幽天盟给普罗大众的福利,可实际上还是有着严格的筛选标准的,比如年龄,比如修为,比如潜力……
因此能够被选中的人极少,虽然他们筛选覆盖的地域极大,但两三个月都未必能有一个,且这些人要么就是散修穷鬼,要么就是什么都不缺,自然也不缺仆役,根本不给其他人机会,所以想要说幸运地跟着一个人进入盂兰鬼市之中交易简直就像是撞大运一般。
只是当这个机会摆在面前,切实撞到了大运,自然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因此他借助陈安为媒介和紫光窃窃私语了两句,拿了一件宝物与其拆借了些,才勉强买下一瓶还阳丹,不算空手而归。
至于为什么不向陈安借,答案很明显,对方的样子要不就是有备而来,目的明确,身上的银钱绝不会轻易外借;要么就是全无准备,那身上自然也不会备有足够的银钱,穷鬼一个,有什么借的意义。
还不如直接向露了富的紫光拆解,反正交易要通过陈安完成,要是对方对自己的东西感兴趣,而买下,那岂不是正好。
左右进来之后都是被人压价,卖给主人还能得个好。
陈安瞥了开阳的兑换的还阳丹一眼,这玩意他还真认识,是一种疗伤圣药,一瓶五粒。
而紫光兑换的两样东西,他就不认识了,只是大概从斗篷人那给的简介中得知,一种是八星的功法玲珑心典,一种是夕元花,某几种丹药的主材料,价值大概在三四十万两。
但看其开心的样子,在其心中当算是物超所值。
真奇怪,这里连对方样貌都看不清,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表情。
已达八星的他,自然知道这种模糊是一种认知层面上的扭曲,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无疑得要超越天仙的大能层次,他们,或者说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很显然都正行走于地,也就是说,幽天盟的水真的很深,比大能隐世的中央界还要深。
陈安没有去深入分辨这些,反正他也不在这方世界厮混,他的目的仅仅只是解开大将军王留下的谜题,拿到其留下的宝藏就行,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转到面前的斗篷人身上,利用这次机会尽可能的提升自己才是关键。
首先第一步,自然是确定自己的资财。
拿出身份铭牌,这上面已经适时地浮现出了一连串数字:四千二百七十六万九千三百六十二两。
这个数字光长度就让他身后站着的开阳和紫光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虽然除了盂兰鬼市这种特殊的地方外,金钱对他们的意义已经十分小了,但陡然间看见这么一笔巨款,还是有些震撼人心的。
还不待他们缓过劲来,陈安已经开始动手买东西了,一出手就是另一个**。
“功法,万化神经。”
不用去看简介,只要看见那个后缀的人都会被吓一跳。
十一星功法,十星冲十一星所用。
幽天盟家大业大十一星者也就那么几个,是整个幽元天的顶层存在。
不可能的,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十星,十星在整个幽天盟中都属于高层,可以镇压一方的存在,若有那个本事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厮混,早就被盟中大佬收归坐下**了。
开阳和紫光好不安抚下自己惊惶的心灵,接着又看到陈安买下一件东西。
“空见果。”
第五百五十四章 疯狂购买
“空见果。”
又是一个不需要看简介就知道其不凡的事物,除了它名气极大,基本上是个术士就知道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在盂兰鬼市中的售价。
一千五百万两。
比陈安刚刚兑换的十一星功法万化神经所花去的七百六十万两,还要多出近乎一倍,差不多占了陈安总资财的三分之一。
按照惯性思维自然都是越贵的东西越好,这枚“空见果”自然也不例外。
它能让人看见梦幻空花,极大的提升突破十星的概率。
这是简介上的介绍,而按照术士间的口耳相传,“空见果”简直是一种神果,生死人肉白骨都是小菜,甚至可以改变人天生的资质,能够逆转过去未来,怎么神奇怎么来,实在是夸张无比。
但这些在陈安看来这些或许都不算是夸大,因为血月刀就有这样的能力,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改变既定事实,这简直就相当于是个后悔药。
只是因为他这个使用者层次太低,所以才仅仅只能小范围的变假为真,变真为假,若是他能达到造化的层次,一刀真的可以起死回生,逆转过去未来。
血月刀珠玉在前,空见果这个一次性的东西未必不能达到这么强的效果,最起码按照简介上所说,其对突破十星有极大的助力,只凭这一点,用一千五百万两去购买,就不算是亏。
当然无论是空见果还是万化神经这两样东西,对于陈安来说都有些好高骛远了,当下先能突破九星才应是正经。
因此购买完空见果的他,看了一眼还有两千多万两的余额,转而向开阳紫光两人道:“两位是否可以告知,有没有一些对八星进九星有利的物品推荐。”
这是之前就谈好的价码,不需要他们“交门票”,却需要两人为自己提供鉴定、咨询的帮助。
当然陈安也可以靠自己,斗篷人那里的所有物品全部都有简介,且标明了所有的用途功效,乃至原理,在这一点上盂兰鬼市或者说幽天盟还是考虑周详的。
可奇葩的是这些东西却没有目录,就好像主人懒得管理这些,零零散散地全都堆在一块,要想将之分拣出来,所虚花费的时间就是对一个百事通来说都是不能承受的,更何况是陈安这个小白。
如果盂兰鬼市的开启没有时间限制,陈安也不介意在这里多待一阵,长长见识也是好的,毕竟这里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博物馆。光是阅读这些东西的简介就可以收获无数的知识。
但可惜的是根据上次的经验,盂兰鬼市从头到尾只开半个时辰,比或忘镇集市短的多,也就是说来此之前必须事先计划好要买什么,才能够比较从容,否则这又是一个坑。
利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把所有物品分拣查看清楚,凭陈安初来乍到的情况,自问是没有这个本事,由是才不得不求助于开阳和紫光。
作为全无利益冲突的陌生人,陈安倒不怕他们两个故意使坏,毕竟可以用斗篷人提供的简介来印证他们所说。
且作为被邀请的“主人”可以对“仆役”施展的最大权利就是驱逐和扣押物品。
是的,作为仆役是没有资格持拿物品的,一个不高兴完全可以反悔不给,反正有或忘镇扭曲自身的一切特征,且或忘镇中又不能争斗,赖账什么的,太随意了。
也就是说,即便事先帮他们买到了想要的东西,陈安也一样有制衡他们的手段,不怕他们故意使坏。
对八星进九星有助益的东西?开阳和紫光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开始各自思考了起来。
说实话,七星进八星是一个质变,达到八星,就可以被冠以为大术师、天位术士、星空术士……等等有范的称呼,以表示其与之前层次的不同和特殊。
术士的一至七星全部都是积累,也就是说都是靠资源堆砌上来的。而能够达到七星巅峰,有资格冲击八星的存在基本都是大势力培养出来的,散修之中少之又少。
而八星么,那就是更是凤毛麟角,多数都是大势力的高层和小势力的掌控者。
或忘镇虽是幽天盟高层建立,但却是面向散修的集市,因此,这种存在还真不多,实力平均水平也就是五六星的样子。
若放到平时,骤然见到一个八星,尤其还是一个即将晋升九星的八星巅峰,开阳和紫光二人还会小惊讶一把。
可有之前一系列事情打底,两人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只是对话题骤然转圜有些没有适应。待得听清陈安的问题后,开阳直接就木讷地开始给出答案道:“我记得有一种元极晶心,蕴含极大的能量,可以使人短暂地领悟到极道的奥秘,它……”
开阳还没说完,就见陈安面前的斗篷人挥手一招,一个不知道多少面晶莹剔透的球形玉石,在其手边突兀出现,不断旋转着,向陈安三人展示自身。同时在晶莹的球形玉石旁边还有一面泛着淡黄光芒的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段小字:
名称:元极晶心。
简介:一种天然矿石,每一面都代表着一种极致,且时时刻刻都在不断地分裂断面,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代表:无尽。
使用:使用者通过观想的方法使元极晶心的每一个面都映照出自身,便可同时领悟其所有的极道之力。
评价:可极大提升领悟极道的几率,但极道之力的不纯粹,也会导致后续道路的艰难。
售价:三百五十万两。
陈安近乎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果断放弃,他倒不管极道之力纯不纯的问题,而是这种东西明显不适合血脉者或者说是天元道路,很多时候,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转过头来,陈安又看向开阳和紫光。
后两者秒懂,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不过却没有再添加介绍,对于斗篷人那里,更加清晰明了的简介,他们的介绍无疑是多此一举。
“灵枢藤、真极丹、六法真型印、神定大阵……”
开阳和紫光都是七星存在,虽然更多的时候都在准备进阶八星的事宜,但多之后自己的道路也有设想过,说好高骛远也好,说不知天高地厚也罢,是人总会有些梦想。
此时面对陈安,他们一股脑地将自己平日里或设想或听说的事物全部说出,乃至到了最后连一些不确定的传说事物都讲了出来。
他们如此直言不讳,一者是没有阻人道路的想法,二者也是可以从斗篷人那里过过眼瘾。
随着他们的述说,陈安毫无迟滞地转身向斗篷人,把这些东西全部翻找出来,目光迅速地在其简介上一掠而过,判断其适用性,筛选出不适合天元途径的东西,同时财大气粗地将合用的东西统统收归囊中。
而他的资财也在不断的减少,适用于八星进九星的东西,最便宜也要百万左右,仅仅只是片刻左右,两千多万的巨资就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万两。
看着面前多出的十来件宝物,陈安相当满足,而这个时候盂兰鬼市也已经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看着剩下的钱,陈安也没留着的想法,用最后的机会,一股脑的兑换了些六七星级别的修炼药品,准备回去栽培手下。
鬼市结束的荧光适时亮起,三人转瞬消失在鬼市之中,同时在或忘镇的集市里显出身形来。
开阳和紫光这么配合,陈安自然也没有留难他们的道理,第一时间将他们从鬼市中得到的收获还给他们,互相道了声告辞,便即分开,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
本就萍水相逢,自然没有过多的说辞用以叙话,所谓交情也就一次同路罢了,互相之间连称呼都是捏造的,根本没有任何相结交的基础,还是各奔东西来得潇洒。
事实上,这也是散修的常态。
幽天盟妄图把所有散修聚集起来一起对抗大星天,可谓是十分不现实的行为。
不过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一种理想,没有人可以束缚散修的自由。
所以他们才设立或忘镇这种机构,同时还有盂兰鬼市的福利,一者是为了躲避大星天的围剿,二来也是为所有的散修提供一种便利,希望他们能念自己的好,加入自己的阵营。
对幽天盟来说,进入或忘镇的有十分之一念自己的好就是不亏,这十分之一里再有十分之一的人加入自己,那就是大赚特赚。
明白了这种经营理念,陈安才稍稍释去了一些自身的怀疑,也许在晋升九星后,真的要去幽天盟中看一看。
本来八星的他就应该算得上是幽天盟的中层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回去述个职,顺便领取奖励,履行义务,但还有戒备的他将这件事一拖再拖,直到今日。
算了,还是等到九星之后再去吧,能够更有底气。
如是想着,陈安握紧了手中的身份铭牌,不等或忘镇集市结束,就坠落精神回归到现实的身体之中。
此次收获颇丰,或忘镇中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侧目的东西,或者说即便有,自己也不识货,还是回来,准备晋升九星来得稳妥些。
第五百五十五章 财大气粗
睁开眼,还是在巴达的仓库中,这里空荡荡的,原本码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金银已然全部消失不见,只有角落里还可怜巴巴地散落着百八十两散碎金银,也知道幽天盟的那些家伙是何时来取的钱。
外面黑夜依旧,似乎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
如此正好,陈安干脆也不迟疑,把身份铭牌中刚刚到手的东西全部拿出,准备就在这里,就在当向下,冲击九星。
即便是一比二的时间比率,外界此时应当也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能隔三差五的闭个关,全靠小光天仙之威震慑和温良手腕高超,但也不得不防一些意外的产生。
所以从成为东莱帝君后的每一天对陈安来说都是珍贵无比,片刻耽误不得。
因此哪怕他现在距离可以冲击九星的资格还差上一些,也是不想在多等一天了,反正血月刀会给予他一定的帮扶,就算突破失败以致身死,也可以重新回去,甚至还可以总结失败经验,不用担心没有后路。
说实在的,一到七星乃至八星虽都是积累,但每一步所需的强大知识底蕴却是不虚,以陈安过去所学的积累也就勉强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再之后的九星真的是没有什么概念。
其实八星的质能转化,已经算是让他开眼了,努力理解记忆,也只得部分皮毛,想要深入钻研绝不是短短几月时日可以悟透的,这已经涉及到了天仙大能的领域了。
鉴于中央界的时间浪费不起,他就只能强行将所有的一切先记忆下来,回去之后再慢慢咀嚼,将这些融入自身武道之中。
强行冲击九星,乃至好高骛远的买下十星所需物品就是如此,先突破境界,记录感悟,再回去慢慢修习。
好在他现在已经是武道宗师,达到了武道之巅,距离天仙大能也只有一步之遥,尽管还不是很能理解八星质能转化的奥妙,但记忆不难,这些时日已经完全将之掌握。
一星本源,二星运动,三星极限,四星超越,五星活化,六星衍生,七星圆满,八星化,九星极道。
接下来就是九星极道。
陈安当初兑换的极道真录属于突破九星最大众化也是最基本的功法,切实地讲述了极道的含义,那是将一法一道理解修炼衍化到了极致。而这种极致会产生某种效果,比如照见时空原点,显化时光长河,看见大道本质等等。
也就是说和八星能量化自身一般,达到九星也能获得一种修炼当中附带的能力锚定时空。
这个能力可以用在战斗中,产生类似时间暂停,空间禁锢的效果,当然它更多的时候,还是用在锚定时空,定位自身上。结合八星的能量化自身,可以最大限度的延长化时间,避免长时间能量化而迷失自我。
当然,这只是个附带能力,就像八星化一样,化自身只是附带的能力,主要还是领悟质能变化的奥妙,可以突破自身形体的束缚,不拘泥于人的这个固有身份。
同样的,九星极道的本质,还是将一种道路衍化至极致。换算至天元术士途径的说法,就是将一种血脉开发到极致,接近代行法则的程度。
这其中所需要的能量积累是一方面,对这种道路的领悟又是另外一方面。
以陈安现在的底蕴可以说是完全不具备突破的资格,但不要紧,他还可以靠血月刀作弊,就像是引来煞气,练就神罡时一样。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先达到八星巅峰圆满的程度。
先通过传音的方式,告知依然忠实地守在门外的巴达一声,自己已经回归,接下来要闭关,让他继续守着。
这才自面前的一堆物品中选出五个一模一样的檀木小盒。
盒子的标签上赫然写着“元极金丹”四个字。这是一种蕴含极大能量的丹药,可以一次次地带领人冲上极道巅峰。
理论上来说,只需一颗就能提供给修炼者冲击九星的全部能量。不过陈安为了保险,一口气买了五颗。八十万两一颗,光这五颗就花去了陈安四百万两。
买的时候不心疼,用的时候陈安更是连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打开一只檀木盒,从中捏出一枚圆滚滚金灿灿的丹药。
这丹药通体金黄,泛着金属光泽,全然不像是能食用之物,不过这玩意也确实不是可食之物。
陈安按照简介中的描述,将之按在眉心之上,以神念混合来炼化。
混着神念的从他眉心透出,一接触到那枚金丹,立时从中引出海量的能量冲刷入身体之中,以陈安的血脉浓郁,猝不及防下,都差点没能抗住这第一波冲击。
好不容易稳住气血,通过神念调动引导这些纯粹到可以转化为任何属性的能量汇入血脉之中,才算是步入了炼化的正轨。
同时他心中吐槽,这元极金丹,号称仙丹,传说中吃一粒就能成仙,这确实不算错,其中蕴含的能量的确能够把一个人顶到如神似仙的程度。
但若是没有八星巅峰的修为,多数在成仙之前,就被这恐怖的能量洪流冲刷成渣了,可见儿时听的志怪小说多有不实之处。
很快一枚元极金丹的效力已经全部发挥,而他的修为也从八星巅峰达到圆满饱和。
他一路冲上来只用了两个月时间,本就根基浅薄,一颗元极金丹的效力可谓是绰绰有余,除了被他吸收的,还逸散了大半,轻轻松松就达到了八星圆满的程度。
可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没有要晋升九星的感觉,这是因为他根基太浅,对极道领悟太差的缘故,或许就此闭关沉淀个十年八年可有转机,再专心修炼个三四十年,不难获得晋升九星的资格。
但陈安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因此他直接选择将第二枚元极金丹按在额头,打算以量变引起质变。
随着能量洪流的再次冲刷而下,一股饱胀感顷刻间充斥陈安全身,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爆体而亡。
陈安不慌不忙地将意识拔高,沟通上了似远在无穷高处的血月刀,以血月刀主的身份,从容牵引下了一道欺诈之力环绕自身,那股将要爆炸的饱胀感随即消失,他身上的能量再次开始攀升起来,朝圆满的圆满晋升而去。
血月刀的欺诈之力确实好用,就光是他引下的这一道,足足可以保持五年之内不逆转,他就不信五年之内还不能将这股庞大能量消化掉。
甚至根本不用等五年,只要他能够成功突破九星,稍稍花费些时间就可以轻松将这股多余的能量给解决掉。
不一会,第二颗元极金丹能量流出也渐转枯竭,他毫不犹豫的又继续按下了第三颗。
这种能量冲刷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总之等到第四颗元极金丹也渐转枯竭,陈安的手已经摸上了第五个檀木小盒时,他终于感受到了突破九星的契机。
事不宜迟,随手丢开,那第五个檀木小盒,捡起地上的其他材料,开始布置起神定大阵、炼元仪式等辅助阵法。
随后,他盘坐阵中,将一整瓶冰龙脊髓液注射入血脉之中,并且动作不停地又褪去衣物,用寒螭血浆涂抹全身,吞下一粒可以温养血脉的元阳丹,含住一颗保持灵智清醒的乌灵珠抵在上颚,把剩余的几样东西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至此他可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里面任何一样东西,都能够大幅度提升冲击九星的成功率,可他愣是把不冲突的几样全用了,怎一个财大气粗了得。
万事具备后,他也不管天色到了几时,直接开始着手进行九星极道的突破。
首先将玄心鉴和极道真录中的相应内容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毕竟是强行提升,颇有些照本宣科的意思,如果对流程再不熟悉,那就自取失败了。
接着他精神拔高,沟通上血月刀,又引下一道欺诈之力以做保险,这玩意虽好用,且用多了也没隐患,但他的真正目的是掌握突破的感悟,而不是突破本身。
若全部都依赖血月刀的欺诈之力,他直接可以将自己提升到十二星的层次,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点感悟都不会有,等他回去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所以他每用一次血月刀的力量都相当谨慎,这一道也是以备万一,不到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使用。
做完这些他才真正开始冲击九星的进程。
与其他途径四处寻找可供领悟的极道之力不同,天元途径的极道之力就蕴含在自己的身体内,需要进一步开发血脉来使之显现。
陈安先做的就是这一步,通玄之后,再一次的异化根髓。
冰龙脊髓液和寒螭血浆一里一外,渗透进陈安或者说楚妍的生命本质之中,不断地改变着陈安的血脉本质。
随着体表的脏污血色和脊髓液注入后产生排异渐渐消失,陈安的气息也在不断变的强大。
表现在外观上就是,发色全白,肌肤如玉石,同时他或者说楚妍的身体也开始再次生长,不再是之前的平板,而是向完美成熟的女性变化,并保持住最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形态。
这就是生命力旺盛到极致的象征。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时移事易
一般情况下,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某种神兽的幼兽身上。
当然这些变化也不是水到渠成的,陈安这次突破本就是牵强,可以说全是资财的堆砌,若不是有盂兰鬼市,如此多的顶尖材料,倾一个八星存在一生之力都不一定能收集得到。
且就算能收集到,若没有血月刀欺诈之力的保驾护航也是半道崩殂的命。
当然,这么多东西砸下去必有回响。
陈安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时光长河,回到了那久远的荒古,看到了一头体长超过万丈的冰属神龙在筑巢。
那一个瞬间,大量的知识汇成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陈安的意识,若没有口中的乌灵珠帮助清醒意识,再加上他本就是精神坚韧,可能连呼吸的功夫都不需要,他就被这股力量生生地湮灭掉灵魂。
即便如此,他也是赶紧将时刻环绕在身周的欺诈之力祭出才得以幸免,能够安然地看清那条庞大神龙的一举一动。
铺天盖地的暴风雪,环绕着,大地之上,地形地貌随着改变,气候也在向着极致的冰寒在变迁。仿佛这条神龙就是寒冰法则的化身,一举一动都能牵引天地之力随他的意志而改变。
这家伙绝对达到了天仙以上的层次,或许是仙君或者已然达到了仙帝,存在的本身就是大道的显现,直视就好像直视大道演变一般。
就好像天仙现出真身只一眼就可以让天象层次以下的凡人死亡,达到仙君仙帝的程度,更是连自己这种武道宗师也不能直视。以自己幼小的灵魂,若不是事先引下的那道欺诈之力,根本无法承载这种大道中信息知识的灌输。
不过若能看到也会获得极大的好处,乃至被同化的立地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他依靠着血月刀的欺诈之力,勉强看清了那条冰龙,获得的东西并不完全,但也受惠颇多,比如对武道宗师法相理解。
法相也许就是天仙层次的真身金身,也是大道的具现,只不过算是在雏形阶段,蕴含的知识量也有限,就算对天象以下武者有所冲击,也远远达不到让他们看一眼就崩溃的程度。
少顷,就在陈安看到关键处时,异化根髓的进程终于结束了,他面前的画面瞬间支离破碎,他虽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被拉扯回到本属于楚妍的身体之中。
同时大量关于极道的知识和感悟倒灌进来,充斥着陈安的身心,让他再次向着一种另类的生命层次晋升蜕变。
外界日升月落,又是一天。
慕容府中楚庭面色惶急对着刚刚接到的楚然道:“十七叔,七妹不见了。”
楚然皱了皱眉,不是太在意地道:“几时不见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浔的位子越来越稳固,他们对楚妍的重视程度也开始逐渐降低。楚然更多是将楚妍的存在用在制衡楚浔和楚岩身上。
“据与七妹交好的韩家妹子说昨夜好像就没见她,今晨起来,房间中更是无人。”
“派人去找了没有?”
“找了,可是慕容府中上下都找遍了,却都是没见七妹踪影。”
楚然不是太高兴的道:“你们也是,在京城为什么不住在我楚家驻地,而要住在慕容府上,平白生出这许多事端。”
楚庭被训的抬不起头,喏喏地道:“家族驻地似乎还没有修葺好,反正觉的没几天就可以回家,所以就干脆在慕容府住下了。”
楚家是新晋在京城扎根的,因此一应设施都在筹备之中,并不完善,楚庭等人图省事当初就直接在慕容长空的邀请下,在慕容府一住到今,也没有多想其他。
可他不想,心思缜密的楚然不能不多想。
楚妍现在对打破楚家的格局是没太大用了,可还是不失为一个好的联姻对象。
毕竟是前家主的女儿,神罡强者的血脉,就算是庶出,也能称得上是血统高贵,在楚家的分量越发沉重,即将挤进京城权贵生态圈的今日,可以说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属于人人争相求娶的对象,因此不能不保。
且当初与慕容家联姻的形式已经变了,尽管只是月余时间,楚家终究是在济平侯的帮扶下,走出了荆门城,来到了大宋国的最高舞台上。
慕容家在这个舞台上已经是昨日黄花,其他还有许多更适合,更能帮助楚家走的更远的人待选,为什么还要在慕容家这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的形势就是楚妍若是嫁到慕容家属于下嫁,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是太合算,算盘打的贼响的楚然怎能允许这个亏本买卖做成?
这次亲来,未尝没有阻止楚妍继续和慕容长空接触,想要借助济平侯的舞台为楚妍乃至楚家物色一个更好的对象,更好的盟友的想法。
甚至他现在都有些疑心生暗鬼,怀疑慕容法真这个老狐狸是不是窥破了自己的想法,故意让儿子将楚妍给藏了起来。
也怪自己晚了一步,若是早到一天,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由是他向楚庭道:“加派人手,继续去找,务必在后日的济平侯府花会前,找到小七。”
“是,我这就去找大哥商量调派人手的事。”
楚庭点了点头,就要出去,却被楚然给叫住了。
“你等一等。”
楚然眼珠一转,又补充道:“再派两个机灵点的人,去时刻注意慕容长空的动向,随时来报。”
“啊?”楚庭一脸莫名之色。
楚然也没心情和他解释直接道:“啊什么啊,叫你去做,就去做。”
都失踪一天一夜了,若是被慕容长空这货给吃干抹净了,那楚家的脸面就丢大了,还是盯死点那家伙好。
另一边在慕容府中,慕容长空也收到了一封家书,以及济平侯府花会的邀请卡,对此他面色阴沉心中不快。
作为世家子,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个花会的由头,同时楚家的态度也被他敏锐的把握到。
一向骄傲的他,被人给“嫌贫爱富”了,这任谁也接受不了。由是语气狠狠地吩咐下人道:“去找,一定要抢在楚家之前把楚家小姐找到。”
……
京城何泽口,是整个京畿最大的港口,承接着南北往来的货物,在京城百姓口中,又叫码头区,白日里这里自是热闹非凡,可入了夜还是得在京城的宵禁中归于沉寂。
只是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趁着夜色带领着一众劲装人马在这里走下船舷,激起了不小的动静。
不过周围的船老大和帮会成员,似乎早就得了上面的关照,并未对此做出什么表示,权当没有看见。剩下的苦哈哈们看见对方那甲器鲜明的样子,也没有任何惹事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地方窝着。
领头少年双脚踩在实地上,一阵唏嘘感慨之情,口中喃喃道:“五年了,孤终于还是回来了。”
就在此时,他身边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提醒道:“殿下,太后对您已经想念多时,这就随洒家进宫吧。”
“不急,”少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面中年人,摆了摆手道:“孤这次特意提前一天回来,目的就是处理一些杂事,等这些事情处理完,自然会进宫去面见母后她老人家。你先回去对她老人家言,就说孤定不会错过后日花会的。”
说完他又转向身边的一位身高差不多有九尺的大汉道:“于魁,那巴达的货仓应该就是这何泽口的东南位置吧,占地仿佛还不小。”
于魁瓮声道:“殿下神慧,根据情报,这家伙现在正在那座仓库中守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少年眉头紧皱:“我们的人没什么回话?”
“这巴达本事不小,竟能将盖子捂得严实,不止我们其他家均不知道这家伙窝在那仓库中干什么。”
少年面容奇异:“一个车马行老板?”
于魁尴尬低头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各家都不敢有太大动作,以防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
“好吧,”少年了然点头道:“此人是我们连接万通门的唯一桥梁,确实不可逼迫太盛,这样,一会你先带着大家回去,孤亲自去会会他。”
另一旁的白面中年人闻听少年所言,心中一惊,连忙道:“不可啊,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巴达绿匪出身,能使殿下闻其名已经是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殿下若亲身去见,多有不妥啊,更况且他一个操持贱业之人,有什么资格能够聆听殿下亲自垂询。”
少年不以为意地道:“那巴达早年乃是万通门外门执事,能够沟通万通门,几乎可以看做是万通门在京城的代表,值得孤平等对待,且孤的本事,你们也是知道的,能够威胁到孤的存在,就算是在整个京城之中都屈指可数,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见两人还想再劝,少年断然道:“好了,不用再说,你们人数太众,在这码头上十分显眼,还是即刻离开为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径直朝东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