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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琉璃白     盛世狂后txt下载     盛世狂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六十一章 兴师问罪

    慕容风见郁正砂依然跪在那里,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不着急了,左右不是丢的他的脸,既然郁正砂如此不上道,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于是,慕容风也挥袖离开了。

    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郁正砂一个人,他依然匍匐在地,秋日的凉意从地面渗入膝盖,让他的腿都在打哆嗦,但是内心的奢念告诉他不能就此离开,若是放弃了,那么他就什么都得不到。

    郁正砂从来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无论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然而他算到了开始,却没有算到结局,皇帝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心软,慕容风则更觉得他有些自视过高,想要借此挫挫他的锐气。

    于是,郁正砂就这样在大殿之中跪了一宿,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询问,也没有任何人来给他送吃食,尤其秋夜的地面十分的寒冷,到了第二天,郁正砂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像是他自己的了,厚重的朝服穿在身上也沉重的让他连路都走不了。

    而这一日,皇帝干脆没有上朝,只是让太子慕容风去殿中看一下情况,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御龙殿中,福公公正伺候着皇帝用膳,皇后李白吟也被邀请了过来,场面倒也算是温馨,席间,慕容石棱突然放下了筷子。

    “小福子,郁丞相还在正殿吗?”

    “启禀陛下,据说还在那里跪着呢,听值夜的太监说,丞相大人在那里跪了一宿都没有挪动。”

    皇帝冷哼一声,“看来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这般跪着就能让朕心软不成?”

    一旁的皇后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郁正砂的身份,不免担心对慕容风有什么不利,于是微微一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郁丞相一时糊涂做了什么蠢事么?”

    “哼,确实是一件蠢事,只不过他自己未必以为如此,小福子,你且去将他宣来,莫要饿死在朕的宫中。”

    “是!”

    福公公领命下去,当即就带着三两个小太监去找郁正砂了,在大殿之中跪了一夜的郁正砂此时并不好受,他到底已经算不得年轻,加上早些年因为要立功也曾受过不少伤,这么一受凉,之前的旧伤处疼的钻心一般!

    福公公到的时候,郁正砂正在强忍着疼痛煎熬着,福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起来。

    “丞相大人,您这是何苦呢?这是和陛下置气还是和您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哟?这秋日虽然白天还算是暖和,夜里可是凉气逼人呢!”

    郁正砂见到福公公,不由眼前一亮道:“福公公,可是陛下传召老臣?陛下已经答应要处置太子妃了?”

    福公公长叹一声,“陛下的心思我们做奴才可是不敢瞎猜,至于陛下有没有答应大人的要求,大人还是自己去问的好,陛下只是让奴才带大人过去用膳,免得大人饿坏了身体,大人可是朝中元老,若是饿出个好歹来,岂不是让陛下难做么?”

    郁正砂有些失望,双腿依然有些打颤,却还是勉强站直了身体,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袍,福公公做事也十分妥帖,他带来的几个小太监早就已经准备好热水,让郁正砂稍稍洗漱了一番,这才带着他去拜见慕容石棱。

    慕容石棱与李白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郁正砂到的时候,桌上还特留着两三盘糕点,还有一碗热乎乎的薏米粥。

    “微臣见过陛下……”

    郁正砂正要行礼,就被慕容石棱打断了,“免了,跪了一夜,就不用再行礼了吧。”

    “多谢陛下体恤。”

    慕容石棱应了一声道:“你且用些早膳,这早朝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倒是不担心自己饿坏了,朕还担心摊上苛责臣子的罪名呢!”

    郁正砂的心情难以言喻,不过也确实是饿的狠了,加上晚饭一共是两顿没吃了,从他当上丞相之后如何受过这种罪?不但饿了一夜,也跪了一夜。

    郁正砂略显狼狈的用完了早膳之后,才开口道:“多谢陛下。”

    “道谢就不用了,朕且来问你,想了一夜的结果如何?”

    “请陛下饶恕微臣,但是微臣的心意不会改变,微臣以为那郁轻璃并不适合做太子妃,并且她残害皇家子嗣一事还望陛下给微臣一个说法。”

    慕容石棱定定的看了他许久,“你这人,这么多年性子还是这般执拗,既然你如此想要一个结果,朕今日就满足你的要求,来人,去将太子和太子妃都喊来!”

    不多时,慕容风和郁轻璃相携而来,夕落紧跟在郁轻璃的身后,随时保护她的安全,经过此事,她多少有些草木皆兵,好在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能跟在郁轻璃的身边。

    虽然郁轻璃对此有些无语,不过她知道夕落是为了她好,也就随她去了。

    慕容风也已经从郁轻璃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前后联系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郁正砂的意思,之前从自己这里没有成功,就将主意打到了郁轻璃的头上,想要以此来控制后宫。

    不过显然慕容风是不会让郁正砂得逞的。

    等慕容风和郁轻璃落座之后,皇帝一眼就看到了郁轻璃脸上的伤痕,上过药之后,那深深的一道划痕看上去越发显得触目惊心,就连皇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璃,你这脸上怎么了?”

    郁轻璃淡然道:“不过是一些意外而已,多谢陛下关心。”

    “恐怕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恶人先告状吧!”慕容风突然开口,语气十分不善。

    郁正砂闻言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慕容风会为郁轻璃说话,而听他的语气,显然是要为郁轻璃撑腰了,郁正砂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这可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不过一个夜晚而已,难道是郁轻璃说了什么吗?

    皇帝看了慕容风一眼,显然对他的话十分感兴趣,“太子,听你的意思是知道丞相和太子妃之间的纠葛了,昨日朕已经听了丞相的说明,那么现在就由你来说说看好了。”

    慕容风将自己听说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郁正砂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等慕容风的话一说完,郁正砂就接过话道:“陛下,太子一定是受人蒙蔽,才会颠倒黑白的。”

    “颠倒黑白?郁丞相是觉得本宫连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还是丞相觉得只要不顺着大人的话说就是颠倒黑白呢?若是如此,那么我且来问你,这黑白的标准是什么?难道是以丞相大人为标准么?”

    一番话说的郁正砂是战战兢兢,冷汗直冒,他固然想要让郁珍珍上位,却并不想要因此得罪慕容风,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不能和慕容风打好关系,那么他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于是郁正砂的语气缓和了些,“殿下息怒,老臣不是那个意思,老臣只是担心殿下被人蒙蔽了,毕竟身为当事人,郁轻璃一定会为自己说话的。”

    慕容风冷眼看着郁正砂,“丞相大人何以见得太子妃一定会为自己说话,事实上,方才本宫说的这些没有一句话是太子妃亲口说的,而是本宫派人去多宝阁了解之后得到的结果,虽然当时的场面混乱,确实也有人说是太子妃动的手,但是依然有不少百姓坦言并没有看到太子妃动手推人,反而倒是出事之后是太子妃及时用银针给珍妃止血,这之后是由郁笠寒小将军将珍妃送回去的。”

    郁正砂的表情十分尴尬,他对郁轻璃怒目而视,可惜从头到尾,郁轻璃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如同他是个跳梁小丑般叫人觉得无趣。

    郁正砂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并且是当着皇家众人的面,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到郁正砂不说话,慕容风继续道:“其实这件事十分的让人怀疑,当时轻璃和郁笠寒一同回郁府的时候,据说府中的老太医诊断之后说她珍妃并无大碍,结果过了一夜,就说珍妃的孩子掉了,丞相不从自己府中下手调查,却直接将罪名按在了太子妃的身上,不知道到底是何用意!”

    这一刻,纵然是之前一直不清楚情况的李白吟也已经明白过来,她意味深长的看了郁正砂一眼,这恐怕是郁正砂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陷害郁轻璃不成,反而倒贴了一个孩子,真是个蠢货!

    虽然李白吟也不喜欢郁轻璃,但是相比之下,她更加厌恶有人算计太子,太子可是她未来的希望,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人对太子下手。

    郁正砂沉默不语,皇帝目光扫过他的脸,“郁丞相,此事朕已经交给太子来处理了,既然如今你想要朕给你一个说法,不妨就由你先给太子一个说法如何?另外,朕有些好奇的是,若郁轻璃真如你所说那般心狠手辣,为何要与郁笠寒一同送郁珍珍回府,又为何会不小心被你夫人给划伤了脸呢?”

    “陛下,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是非曲直太子自有定夺,朕只想奉劝你一句,莫要将旁人当做傻子,欺君之罪可不是好受的!”

第八百六十二章 珍妃疯了

    皇帝的一番呵斥,让郁正砂胆战心惊,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搬出皇家子嗣的幌子来,自然能让郁轻璃被定罪,却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不但皇帝没有管这件事,隐约还有为她撑腰的意思。

    最让郁正砂无法理解的是,就连太子都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太多在意的感觉,这不得不让郁正砂心虚,难道说,他已经知道那孩子并非真正的皇家血脉了?

    如此一想,郁正砂就越发紧张起来,脑海里开始想应对之策,而此时他也不免开始埋怨那舒意,若不是她出的这个馊主意,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事到如今,她竟然完全不出面了。

    郁轻璃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好笑不已,颇有种狗咬狗的感觉,他们彼此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利而已,却偏偏都要做出一番是为旁人的大义表现来。

    郁正砂是打着亲情之名,而慕容风则是好一副夫妻情深,殊不知,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一样的卑鄙。

    郁轻璃低垂了眼眸,正襟危坐在桌案边,表情冷漠淡然,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席间倒也不是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慕容风他们给吸引,比如皇后,从郁轻璃出现开始,就一直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此时见到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免有些不快。

    在皇后看来,这件事原本和太子没有半分关系,但是如今反而倒是变成慕容风在和郁正砂争论了,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皇后开口道:“太子妃,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有什么想法么?”

    郁轻璃抬眸看了皇后一眼,恭敬道:“臣妾没有什么想法,臣妾只知道陛下和太子一定会给臣妾一个公道的结果的。”

    “你……”皇后气急,“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他们怎么争吵都与你无关么?”

    “皇后娘娘,臣妾并没有这么说,更何况,太子与丞相也只是在各自就事实进行争辩而已,谈不上争吵!”

    “哼,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本宫看来,这件事既然因你而起,你就应该好好的处理才是!身为太子妃却不能好好的统领后院,这确实是你的不称职,你理应该罚!“

    皇后话音刚落,就见到慕容石棱一脸冷漠的盯着她,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她说错了什么?

    “朕怎么不知道朕还没有做决定的事情,皇后就已经下了定论了?而且皇后难道你没有听到太子的话吗?你这般偏颇帮着郁丞相,就不曾考虑过太子的感受么?”

    李白吟一愣,扭头朝着慕容风看过去,就见到他微微皱眉,确实是有些不满意,当即不免有些心慌,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而伤了他们母子的感情,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郁轻璃重新敛了眼眸,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

    “行了,行了,若是郁丞相找不出新的证据来证明人是太子妃推的,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吧!”

    皇帝听不得他们吵闹,直接下了逐客令,让福公公将郁正砂送出宫去了。

    郁正砂走后,慕容石棱也觉得有些困乏,带着福公公离开了,倒是皇后李白吟依然坐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

    慕容风见状了然上前,坐到了皇后的旁边,安抚她道:“母后,这件事就不用您插手了,父皇既然将此事交给儿子,自然是想看到儿子的成绩的,若是儿子连郁丞相都收服不了,将来如何能统领百官呢?”

    皇后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也罢,你自己觉得好就成,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千万别耳根子软,听了不该听的话,随意被人左右。”

    “母后放心,儿子岂是那种人?”

    皇后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又意味深长的瞅了郁轻璃一眼,之后才带着宫女离开,慕容风长吁一口气,面容温和的来到郁轻璃的面前。

    “轻璃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人随意陷害你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郁轻璃抬眸道:“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你我二人之间何须如此?”慕容风正准备伸手去握郁轻璃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慕容风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鸷的光,却又很快敛去。

    “轻璃,这些时日你我一直不曾有时间一同出去过,不如过两天我们一同去山上看枫叶如何。”

    郁轻璃犹豫了片刻,“殿下安排就是!”

    慕容风对这样的回答显然十分满意,心情也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明显真诚了几分。

    “那好,如此,两日之后我让人来接你。”

    郁轻璃也没有拒绝,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倒是紧跟其后的夕落颇为担忧的皱了皱眉头。

    等到慕容风离开,夕落才开口询问道:“小姐,太子突然约你一同去山中看风景,不知道是何居心?”

    “不管他是何居心,你我小心应对就是,现在还不到和他翻脸的时候,左右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夕落了然的点头,心中却越发警醒起来,她总觉得这个太子有些不怀好意。

    两天之后,郁轻璃没有等到慕容风邀请她出游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郁珍珍疯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郁轻璃有片刻的恍惚,郁珍珍此人虽然与她并不和睦,倒也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而如今她也算是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的,郁轻璃多少有些觉得不忍,这个人有再多的错,那个无辜的孩子是没错的,而郁珍珍因为失去孩子太过悲痛而导致疯魔,这也是郁轻璃前所未料的。

    于情于理,郁轻璃都觉得自己应该前去郁府探望一下,顺便为她好好诊治一番,只是这风口浪尖,郁正砂会不会让自己进门。

    看来,还是要与慕容风商量一下才是,若是用太子妃的名义去丞相府中探望,想来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然而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郁轻璃的想法行事,没等她去找慕容风,对方就主动找了过来,慕容风来的时候,郁轻璃正在厅中练字,她屏气凝神,神情极为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洗慕容风的存在。

    雪白的宣纸上写着宁静以致远几个字,从慕容风的角度观看过去,字体娟秀却不失风骨,隐约有种傲气跃然纸上,都说是字如其人,从郁轻璃的字上倒是可以看出来。

    待到郁轻璃放下了毛笔,慕容风才赞叹道:“轻璃你的字倒是越发好看了。”

    郁轻璃抬眸,眼神有片刻的意外,却又很快收拾了情绪,“见过殿下,让殿下见笑了。”

    慕容风进来的时候,夕落就吩咐人去沏茶了,此时刚好将茶水奉上,慕容风喝了一口清茶,面上犹豫了几分,才开口询问道:“轻璃,前几日约你同去游玩的事,我恐怕是要失约了。”

    郁轻璃倒是并不太在意,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十分不解的模样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看殿下的样子是被其他事情缠住了么?”

    “哎,这件事说起来也该告诉你一声,其实本宫今日来找你,是想要与你一同去郁府的。”

    郁轻璃心中暗道,果然慕容风已经得到消息了,不过按理说这样的事情郁正砂不是该瞒着才对吗?这行事作风,确实有些不太像是郁正砂的风格。

    “哦,可是郁府出什么事了?不过郁丞相对我意见颇深,这时候过去恐怕会让他觉得我是去看笑话的。”

    慕容风微微皱眉道:“不用管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丞相,难不成想要只手遮天么?他真以为将郁珍珍藏在府里,就能隐瞒住那些消息么?真是荒谬。”

    “是什么消息让殿下如此恼火?”

    郁轻璃的语气冷淡而自然,别的不说,单单就这份心性就让慕容风刮目相看,在他看来,若是要选一个女人成为这后宫之主,没有人会比郁轻璃更加的合适。

    “本宫得到确切消息,说是郁珍珍疯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此时郁轻璃还是恰到好处的表示了自己的惊讶与不解,“珍妃疯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仅仅是因为丢了那个孩子?我倒是觉得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本宫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想与你一同去看望一番。”

    郁轻璃勾唇,“确实是应该去好好看望一番,或许,珍妃疯了的背后还另有隐情。”

    慕容风扶额,他倒是希望不要有什么隐情才好,他刚刚坐上太子之位还没有多久,可不希望现在朝廷就出什么事,尤其郁正砂现在最好安安分分的,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小动作,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两人确定了行程,就让夕落去准备了,而等到真正出宫的时候郁轻璃才发现,马车竟然又多了一辆。

    马车里坐着一个妖娆非常的女子,她穿着一件枚红色的曳地长裙,艳丽的让人转不开眼睛,与几个月之前还略显阴郁的宫女简直是判若两人。

    而此时,那舒意看着自己的目光让郁轻璃觉得十分怪异。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丞相府之行

    郁轻璃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舒意周身弥漫着一种让人难受的气息,那张越发妖娆的面容让人越看越是有种恶心的感觉。

    夕落的神情也绷紧了几分,目光锐利的从那舒意身上扫视而过,很快又离开,双手却下意识的握住了暗器。

    那个舒意确实不对劲,周身的杀气浓郁的让她都觉得十分有压迫感,这一瞬间,倒像是回到了当初训练的地方,那些在刀尖上打滚的日子。

    夕落摇摇头,再睁开眼睛之后目光坚定了许多,她若有所思的又朝着舒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才紧跟着郁轻璃一同上了马车。

    舒意眼眸微眯,远远的看着走进前面马车之中的女子,眸光的中的贪婪一闪而逝。

    没有人知道这个打扮妖艳的舒意身体里其实还躲藏着另外一个灵魂,正是魔头墨渊。

    原本应该在闭关的墨渊因为体内怨气不足,功力运行的并不顺利,所以他急切的需要一些强烈的怨气,于是他暂时借用了舒意的身体一同出去,为的就是能去丞相府一趟,一个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女人,周身的怨气应该是最为强盛的,对于他来说也是最好的补药。

    而且,墨渊原本打算要借此机会与郁轻璃稍稍有些接触的,但是她身上似乎佩戴了什么东西让自己无法直接靠近,而且,她身边的那侍女倒也算是机敏,罢了,接近郁轻璃的事情日后再说吧,目前还是就多吸食一些力量为好。

    舒意重新闭了眼睛,静静等待机会。

    郁轻璃上了马车,慕容风已经在马车里了,见她进来温和一笑道:“虽然不能陪你同去看山中的枫林了,此番倒也算是陪你回了一趟娘家了。”

    郁轻璃沉默不语,慕容风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暗道还好自己带了善解人意的舒意同行,否则成日里对着郁轻璃这张清冷寡淡的脸,他可是过不下去,果然像是郁轻璃这样的女人,只适合用来管后院,却并不适合当解语花。

    郁轻璃可不知道慕容风的想法,不过看他此番劳师动众,显然是打算在郁府小住几日的,而且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太对劲,尤其是那肩膀处的魔植,似乎有些蠢蠢欲动,难道说那舒意当真与那魔头有什么关系吗?

    见到郁轻璃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慕容风也不再开口,面色也冷了几分,左右他在马车上本就不喜欢说话。

    马车一路疾驰,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郁府门口。

    与之前一次的惊慌失措不同,这一次郁轻璃还有心思好好看了看丞相府的大门。

    许是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郁正砂带着家人在门口迎接慕容风他们的到来,不过是两日未见,郁正砂的脸上憔悴了不少,就连目光都浑浊了许多。

    郁轻璃心中不解,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郁笠寒,却见到郁笠寒一脸沉默的站在那里,神情悲伤无比。

    郁轻璃的目光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郁夫人的身影,想来要么是留在府中照顾郁珍珍,要么就是病了。

    郁正砂上前一步给慕容风行了个大礼,整个人跪在慕容风的面前,他的背脊却依然挺得的直直的,似乎是十分倨傲。

    “太子殿下来丞相府做客,老夫本该扫榻相迎,但是这几日府中的事情确实是不少,唯恐惊扰了殿下,所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子殿下能体谅老夫,暂且与太子妃一同回去,等府中琐事都安顿好之后再来不迟!”

    慕容风一下马车,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不免有些恼火,连温润的外表似乎都不想装了,直接厉声道:“丞相大人这是在下逐客令么?”

    “老夫不敢,只是老夫府中确实是不太方便……”

    “是哪里不方便,丞相你且说里听听,让本宫这个做女婿的也为岳父大人您分忧解难不是?”

    郁正砂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慕容风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了,本宫与轻璃也不算是客人吧,轻璃是郁府大小姐,难不成回个娘家也有什么不妥么?”

    郁正砂抿了抿唇,纵然是有千言万语也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硬着头皮请慕容风他们进去,他始终没有抬头,视线一直落在脚尖处,直到舒意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的表情才显得狰狞起来,不过却也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慕容风一行人被迎到了正厅,茶点也很快就送了上来,不过在座的几个人似乎都没有心情吃东西。

    慕容风象征性的喝了口茶,就开始提出自己的疑问。

    “郁丞相,本宫听闻珍妃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了?”

    “殿下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珍儿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在修养罢了,如何变成精神出了问题了?殿下不知听了谁的谗言,就来府中兴师问罪么?”

    “不过是关心一下珍妃的状况而已,为何到了丞相口中就变成兴师问罪了呢?而且本宫不明白,丞相是犯了什么罪呢?”

    慕容风微微眯了眼眸,语气十分的不悦,而他探究的视线也让郁正砂十分的不舒服,却也不敢当面与慕容风对上。

    “殿下……真是爱说笑,老臣能犯什么罪?”

    “这个,可就要问你了,为何丞相大人如此抗拒本宫去看望珍妃,要知道,不管珍妃的情况如何,她都是本宫的侧妃,若是她真的身体不适,也自然有宫中最好的御医为她治疗,倒是丞相大人此举还真是叫人心生疑惑,如此一来,本宫倒是不得不去看看珍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风的气势陡然增强了几分,饶是郁正砂也有些吃惊,看来之前他还真是太小看这个总是温和待人的太子了,在温润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霸道的王者之心!

    郁正砂突然间意识到,或许之前自己一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若是想要保住郁府的地位,只要能讨好这未来帝王的欢心就是了,何须玩弄那些不入流的权术,想到这里,郁正砂不免苦笑,看样子,这一次是他作茧自缚了。

    郁正砂还想要说些什么,一直站在他身后没有开口的郁笠寒突然开口,“父亲,这件事是隐瞒不了,不如直接说了吧,说不定珍珍还能恢复呢?”

    慕容风闻言蹙眉道:“珍妃果然是出事了么?”

    郁笠寒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再看郁正砂则是一脸灰白,显然没有想到郁笠寒会突然开口说出实情,让他连掩饰的时间都没有。

    就郁正砂握了握拳头,将心中的怒气压抑下去,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郁将军你且说来听听,不是说珍妃之前已经全然无碍了么?”

    慕容风的语气急切,表现的十分在意郁珍珍,只有郁轻璃看出来,此时他不过是在做戏而已,不过显然郁笠寒好像很吃这一套,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感激。

    “那一日,我与轻璃一同将珍珍送回来之后,老太医诊断说她并无大碍,因为轻璃的救治及时,大人孩子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半夜的时候,珍珍突然惨叫起来,后来那孩子就……”郁笠寒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这之后,珍珍昏迷了一天,情绪还算是正常,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之后她突然就情绪失控了,连我与父亲都不认识!”

    “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么?郁丞相,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应该及时告知本宫么?不管怎么说本宫都是郁珍珍的夫君,而且宫中也有许多医术高超的国手!”

    郁正砂头上冷汗直冒,这次真是他的失策了,不管怎么想都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想着欺瞒慕容风。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他郁正砂退缩的余地了,慕容风亲自带人过来,摆明了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不过,这件事,他还真不能让人查出来!

    没有人比郁正砂更清楚郁珍珍疯了的真相,虽然这真相十分的残忍,但是事到如今,郁正砂也没有选择,比起整个郁府来,牺牲一个郁珍珍已经是最划算的了。

    两天之前的夜里,郁珍珍从昏迷中醒来,萦绕在周身的血腥味让她作呕,几乎瞬间,她就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的孩子没有了!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胸口钝痛不已,她却已经无瑕顾及了,也只有这痛楚才提醒她,她此刻还活着!虽然活的生不如死!

    其实对于这个孩子,郁珍珍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欢,到底是来历不明,她甚至依稀记得那个黑夜里,她甚至连那与自己欢好的人是谁都不清楚,只知道那是父亲找来的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她放任自己堕落在那一夜里,这之后,对方每一次来,她几乎都早早的被父亲下了药。

    郁珍珍从心里觉得悲哀,其实就算是父亲不对自己用药物,她也未必会饭反抗,身为郁府的小姐,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责任,她也十分的清楚,或许在郁正砂的心目中,他们的存在都比不上郁府的荣耀来的重要。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丞相府之行(2)

    有时候郁珍珍甚至是羡慕郁轻璃的,羡慕她有勇气脱离郁府,羡慕她的果断勇敢,也羡慕她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真心相随。

    而她自己,在成为太子侧妃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自我,成为了郁府的工具。

    后来,她与那个不知名的男子珠胎暗结,那男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郁珍珍可以想象到对方的下场,以父亲的手段,对方多半已经被处理掉了,因为父亲从来都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而她腹中的胎儿也只能是慕容风的。

    有时候郁珍珍甚至在想,若是这个孩子真的出生,那么会成为慕容风长子,这样或许也不错,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他会成为真正的皇家血脉,但是有时候,她又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出生,因为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若是他出生了,也多半会成为父亲手中的另一个工具,一个争夺权力的工具。

    郁珍珍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悲哀了,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卷入这些纷争中,尽管这一切都是她曾经最为渴望的,但是真正涉及其中,她却越发觉得厌倦起来。

    狠吗?自然是恨的!

    该恨的人有很多,郁正砂,郁轻璃,慕容风,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甚至,她自己!

    但是郁珍珍却并没有放弃,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她不能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挫折而一蹶不振,如今她已经是太子侧妃了,日后慕容风登基,就算她不能当上皇后,也会成为贵妃,并且,也一定会拥有真正的皇家血脉。

    郁珍珍的骄傲让她支撑着不被击垮,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没了这个孩子,她父亲的筹谋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吧。

    原本郁珍珍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直到,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可不要听到那一番话,也宁可不要成为郁正砂的女儿,她那个向来严肃却又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会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郁珍珍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场景,她一觉醒来,只觉得心口闷得慌,挣扎着爬起身来,披上外衣想要到屋外走走,虚弱的身体让她每一步都走的如此艰难,但是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执着的人让她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彼时已经几乎是深夜了,郁珍珍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色,凄清而明朗,柔和的光芒洒在人的身上,却让人莫名觉得凄冷,她自嘲的笑,扶着墙壁慢慢走着,却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郁珍珍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如同猫爪挠心一般的好奇,她循着声音走去,似乎是什么人在争吵,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她很快就听出来,那是郁正砂,另外一个,似乎是个女人,而且声音也有一些熟悉。

    郁珍珍脚步顿了顿,本想着就此离开,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珍珍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说该如何补偿我郁府!”

    郁正砂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像是在质问对方,但是郁珍珍清楚的知道,他或许只是对如今的结果不满而已,至于他口中害了自己的人,郁珍珍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郁珍珍从树木的缝隙里看过去,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月光清冷的照在那张妖娆的脸上,让郁珍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是她!竟然是舒意!

    但是让郁珍珍更为惊讶的是接下来,舒意说出来的话。

    “呵,郁丞相,您老人家莫不是气的糊涂了,这胡乱给人按罪名的事情做的还真是顺手呢?虽然妾身之前的确提议过和您一同想办法除去郁轻璃,但是决定利用你女儿郁珍珍的人可不是妾身呢!而且,妾身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动手,杀手是丞相您安排的,就连给您女儿的堕胎药都是您亲自准备的,哦,对了,那个死去的胎儿也是您亲手交给我的呢!”

    躲在暗处的郁珍珍越听越是心惊,巨大的冲击让她觉得头昏眼花,她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整个人蜷缩在花坛边的角落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对话依然在继续,她一定要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难道不是因为郁轻璃而掉的吗?为什么会变成她父亲给她下药,堕胎药?而且,死去的胎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珍珍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虽然此时她已经恨不得立刻出去将那说话的人给撕碎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还不能这么做。

    郁正砂似乎被说的无言以对,似乎是默认了舒意的话,也像是吃下了这个闷亏,他的口气有些不善,“舒娘娘,既然这件事与娘娘无关,那么今日娘娘来府中做什么?我们的合作应该结束了才对,哦,不,娘娘似乎从来就没有合作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如此的置身事外了。”

    舒意却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来在郁正砂的肩头点了点,态度暧昧至极,“郁丞相,您恼羞成怒了呢!其实你完全不用如此,既然妾身冒险从宫中亲自过来,自然是想要继续和丞相合作的,而且,妾身此番还带来了礼物,想来大人一定会十分喜欢。”

    郁正砂皱了皱眉头,“有话直说就是,老夫不喜欢拐弯抹角。”

    “丞相果然爽快,那么我就直接说了,只要大人再帮妾身找些童男童女来,绝对少不了大人的好处,上次的紫河车我家主人可是喜欢的很呢。”

    郁正砂颇为怪异的看了舒意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说的主人又是何人?帮了你们,老夫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舒意柔若无骨的靠近郁正砂,涂满殷红丹寇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下巴,“大人,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妾身只能告诉你,主人可不是这世上的凡人,只要能让主人满意,主人自然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郁正砂的脸色惊疑不定,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舒意的话,但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鬼魅气息又让他不得不信,鬼神,从来都是让人无法不敬仰的。

    似乎看出了郁正砂的犹豫,舒意从身边拿出一枚血红色的丹药来,那丹药晶莹剔透,虽然是血红色,却意外清澈的让人惊叹,尤其覆盖在清冷的月色之中,越发显得神秘。

    郁正砂瞳孔微缩,“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让人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丹药,吃一颗,可以增加十年的寿命,作为上一次丞相大人为主人找到了紫河车的报酬,主人特意吩咐妾身带来的,希望大人你满意。”

    郁正砂接过那丹药来,却有些不敢吞下去,若是舒意说的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谁知道这丹药的用途是什么?

    舒意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没想到大人也是个胆小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就连妾身这种身份的女子都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既然大人连这点胆识都没有,那么也不必去见主人了,至于我们的交易,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郁正砂犹豫了片刻,“你说的那个主人,当真可以达成老夫的夙愿?”

    “那是自然,主人是无所不能的!”

    郁正砂手中拿着那枚丹药,只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那丹药的位置进入身体,让他多年的宿疾都像是有了缓解,而他十分确定的是,这不是他的错觉,联想到这个女人的来去无踪,她的主人一定更加的厉害,因此,郁正砂艰难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郁珍珍已经彻底瘫坐在地上了,她的目光空洞无比,咸湿的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眼睛里滑落,但是随即,她只感觉到无比的恐惧,她貌似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么为了保密,郁正砂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

    “什么人?!”

    就在郁珍珍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冷喝,她胆战心惊的蜷缩在角落里,犹豫着逃走的几率有多少。

    但是显然郁正砂他们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郁珍珍只觉得一阵冷风掠过,一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边。

    “找到你了!”

    紧跟着是郁正砂错愕的声音,“珍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

    郁珍珍大惊失色,几乎是瞬间,她就做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她越发将自己蜷缩起来,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一边喃喃自语道:“宝宝,宝宝,你在这里吧?宝宝,娘亲怎么找不到你了?”

    舒意的眼眸狠戾,冷声对郁正砂道:“郁丞相,她留不得了!我们方才说的话都已经被她知晓了,若是大人还想一切顺利的话,就必须要有所牺牲不是?”

    郁正砂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到郁珍珍伸手抱起地上的一个花盆,像是抱着一个婴儿一般低声吟唱起来。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丞相府之行(3)

    郁正砂的表情惊疑不定,连连呼喊道:“珍珍,珍珍?”

    郁珍珍却拔腿就跑,一边高声道:“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珍珍,你怎么了?”

    郁正砂正想追上去,就被舒意扯住了衣袖,“丞相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相信这个道理你比妾身清楚,妾身也不多说什么了,还望丞相三思而行。”

    郁正砂冷了面容,“珍儿已经神志不清了,想来应该也未曾听到我们方才的谈话,舒娘娘你不用操心。”

    郁珍珍慌不择路的四下逃窜,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的,心力交瘁之下,她彻底昏了过去。

    郁珍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只是第二天一早,丞相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郁府二小姐郁珍珍,疯了!

    没有人知道,郁珍珍的发疯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想要从这里逃离,从郁正砂这个魔鬼身边逃走!

    郁轻璃他们此时还不知道郁珍珍的情况,只不过在听郁笠寒叙述之后,觉得事情很是怪异。

    在慕容风的命令下,就算郁正砂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带他们先去看望郁珍珍,每一个人都各怀着心思,于是也就没有人发现原本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舒意在进入郁府的那一刻就不见了。

    就连慕容风都不曾注意到,他此时脑海里也十分的烦乱,事实上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破这后宫的平衡,郁珍珍的存在是十分有必要的,她虽然不比郁轻璃的能干,却到底有丞相府作为后盾,也可以用来牵制郁轻璃在府中的势力,她与郁轻璃本就是互相牵制着的。

    但是如今,郁珍珍疯了,舒意出身卑微,在暂时没有人进府的情况下,郁轻璃可以说是一人独大,这个情况是慕容风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慕容风迫切的需要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郁珍珍还有挽救的可能。

    穿过郁府长长的雕花回廊,慕容风一行人来到了郁府后院,未曾进去,远远的就听到了郁珍珍的尖叫声。

    “啊……滚开!你们这些魔鬼,是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呜呜呜……”

    一阵哭闹之后,又听到郁珍珍略显凄厉的笑声,“呵呵呵,我的孩子,小宝贝,小乖乖,娘亲这就给你东西吃啊。”

    光是听着,就知道郁珍珍的情况像是十分严重,慕容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扭头询问道:“郁丞相,珍妃这情况,可曾喊太医过来治疗过?”

    郁正砂有些为难,“启禀殿下,并非老臣不让人来治疗,只是那些大夫们连靠近一些都不行,更不要说为珍珍把脉了。”

    “哼,郁丞相,这个理由你不觉得太过牵强了么,本宫可不相信你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大不了先将珍妃捆了,再让太医们诊治就是了。”

    郁正砂闻言却一脸委屈,颇为感伤道:“殿下所言极是,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小女如此,老臣心中实在不愿再叫人伤害她。”

    “荒谬!若是放任珍妃下去,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你既然是她的父亲,就该为她日后的生活着想,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成为一个疯子吧?”

    慕容风厉声呵斥让郁正砂无言以对,但是他一张老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到叫人不好继续说下去,就连慕容风都忍不住皱了眉头,长叹一声,“好了,本宫念你也是好心办坏事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来人,去宫中宣太医。”

    慕容风一声令下,很快就有跟随他们一同出来的宫人折返回去,遵照慕容风的吩咐去请太医去了。

    几个人继续向前走去,郁轻璃发现郁珍珍现在待的这个院落,并不是郁珍珍自己的,倒像是之前她在府中时候所住的偏院,心中不免觉得嘲讽,没想到如今郁珍珍竟然被关押在了这里。

    院子里的合欢树摇曳生姿,倒是长得不错,慕容风不免多看了一眼,这是他最喜欢的树木之一,没想到在这郁府之中倒是见到不少,看来,郁府的人对他的喜好还真是了解的很呢!

    慕容风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他还是太小看郁正砂了,不过此次倒是个好机会,一个将郁正砂彻底抓在手中的机会。

    这个念头从慕容风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很快就重新化为虚无,随后他们几人就进了院落之中。

    远远的,郁轻璃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手中抱着一个布包,疯疯癫癫的在唱曲子,唱的是那种哄小孩睡觉的曲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很难将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之前那个高傲如孔雀一般的郁珍珍联系起来。

    站在一旁的郁笠寒见状则是一脸的心痛,他这个妹妹虽然素来骄傲了些,但是本性却并不坏,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怎叫人不觉得惋惜?

    郁轻璃也轻叹一声,郁珍珍变成这样,也确实是叫人感慨,最主要的是,这一次,郁珍珍显然是被旁人牵扯进来的。

    对于几人的到来,郁珍珍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此时的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

    “珍珍,你看谁来了?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郁正砂开口,试图引起郁珍珍的注意,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郁珍珍没有半分反应,依然抱着你布包唱歌,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郁正砂一眼。

    不过郁轻璃倒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奇怪之处,她发现在郁正砂的开口的瞬间,郁珍珍的手稍稍顿了顿,之后抓着那布包的力道也似乎重了一些。

    郁轻璃的唇边勾起玩味的笑容来,郁珍珍当真是疯了么?还是说,她不过在装疯卖傻呢?可是她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呢?

    郁轻璃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倒也不着急,因为显然有人比她更加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多时,从宫中请来的太医就跟着两个小太监到了后院,来人两个是太医院有名的圣手,尤其他们对人的精神这一类十分在行,当得知要治病的人是郁府的二小姐,太子侧妃之后,他们的神情也开始微妙起来。

    其中一个稍稍年轻些的太医率先开口道:“郁丞相,请恕下官直言,不知道大人家族之中可有此类的病症先例?”

    郁正砂有些气恼,这个年轻太医也未必太不会问话了,此话一问出来,岂不是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家祖上就有这种病例么?于是郁正砂语气冷冷道:“自然是没有的。”

    那青年太医对他的态度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另一个太医皱了皱眉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这青年太医不为所动,只继续道:“那么珍妃的母亲一脉呢?”

    郁正砂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莫要气恼,下官只是如实询问而已,珍妃突然发病,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是受到外界刺激,悲喜过度,导致情绪失控,要么就是祖上原本有这种病例,珍妃也被遗传了,诱因引发之下,让珍妃发病了。”

    那青年太医说的有理有据,倒是让郁正砂无言以对,郁笠寒见到父亲吃瘪,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接过话道:“这位太医放心,我祖上极其我母亲的族人中都没有这种病症,小妹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如此的。”

    那青年太医略一颔首,郁轻璃倒是对此人侧目,看起来,两个太医之中,做主导的倒是那个年轻些的太医,这还真是叫人奇怪,一般来说在太医院中是凭资历来定官衔的,但是很明显的是,这个青年并不属于这一类,而从方才他的表现来看,此人显然是慕容风的心腹。

    看样子,慕容风此时对宫中的掌控倒是已经很全面了,连太医院这样的地方都已经塞进了他自己的人了。

    那青年太医远远的看了郁珍珍一眼,朝着慕容风禀告道:“太子殿下,下官需要好好给珍妃娘娘诊脉之后才能确定一些事情。”

    “郁丞相,恐怕此事还要麻烦府中的侍卫了。”

    “何必如此麻烦,若是殿下相信臣妾,不如让夕落出手试试如何?”郁轻璃主动开口,倒是让慕容风惊喜不已。

    “轻璃说的是,有夕落出手是再好不过了。”

    郁轻璃给夕落使了个眼色,夕落了然,直接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来,手指一抬,就见那石子如同暗器一般飞射而出,而瞬间,原本还在给手中那布包唱歌的郁珍珍顿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连声音也消失了。

    郁正砂惊讶的看了夕落一眼,之前只以为这个颇受郁轻璃重视的小小侍女只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但是今日看到她颇为利落的一手隔空点穴,倒是让郁正砂不敢再生出半分轻视之心来。

    而慕容风也十分满意的看了郁轻璃一眼,连忙让那青年太医上前为郁珍珍诊脉。

    郁正砂心中忐忑不已,其实他并不希望郁珍珍恢复,因为他担心,一旦郁珍珍恢复了,恐怕自己和舒意勾结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 滔天恨意

    那青年太医仔细的给郁珍珍望闻问切了一番,随后啧啧称奇道:“奇怪,真是奇怪,从珍妃的脉象来看,虽然有些产后体虚之症,却并不像是会精神失常啊,不过也不能全然断言,毕竟这种精神上的疾病,有时候根本无法从脉象上看出来,总之,有些难办啊。”

    郁正砂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郁珍珍一眼,心中有些怀疑,莫非真如那舒意所说,珍珍是假装的?若真是如此,他恐怕是要尽快将这个女儿处理掉才行了。

    郁轻璃也意味深长的盯着郁珍珍,思索着她这么做的理由,结果却发现,她根本就猜测不到,郁珍珍在府中向来颇为受宠,她根本没有理由装疯卖傻。

    郁轻璃的视线从郁珍珍落到郁正砂的脸上,见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心底越发不解,郁正砂想要杀了郁珍珍,这是为何?

    郁轻璃相信,在这两天之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郁珍珍或许不小心撞到了郁正砂的什么秘密,被郁正砂发现之后,她只能暂时装疯卖傻。

    不得不说,郁轻璃对郁府的这些人还是十分了解的,而且她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尽管缺少了一个关键人物舒意。

    那么此时的舒意在何处呢?舒意,不!应该说是顶着舒意身躯的墨渊正顺着府中那冲天的怨气到了郁府的一处地牢之中。

    一进府中,墨渊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气掺杂着血腥和杀戮的味道,浓郁的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原本还想着要吸食那郁珍珍身上的怨气的,却没想到这里还藏着意外之喜。

    墨渊将身体隐匿在一团黑雾之中,用一个小小的法术将看守地牢的守卫迷惑住,随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地牢。

    越往里走,墨渊就越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和当年他修炼魔功时屠杀万人铸造血池时一样的味道,他莫名兴奋起来,自从多年之前受伤之后,他的总坛被毁了,也一直找不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地方修炼,他练习的魔功本来就以鲜血和杀戮为主,最好是要在阴脉之上,这样就有无尽的阴气供应他修炼了。

    真是没想到,此行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让他意外得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而且从这里盘旋着的怨气来看,绝对已经死了不少人,有不少是含冤而死的。

    墨渊激动的指尖发颤,若是现在有人看到他的样子,就会觉得此时的舒意如同真正的鬼魅一般,一双眼眸幽暗如浓郁的夜色,那瞳孔却是鲜艳的血红色,红唇像是吞噬了无数人的鲜血,脸色也苍白的像是鬼。

    突然,凄厉的惨叫声从地牢的深处响起,墨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却更加高兴起来,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这个正在惨叫的人所散发出来的怨恨与不甘对他功力有很大的提升,他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让人鸡皮疙瘩直掉。

    “桀桀桀桀,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好的食物,看来本座是太小看人类了,这个郁正砂倒是要好好留着才是。”

    墨渊往深处走去,一团黑雾扫过,没有人能看清楚方才过去的到底是什么,到了那惨叫声响起的地方,他才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摆放在地牢尽头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瓷瓶,瓷瓶之中也不知道泡着的是什么药材,总之十分的难闻,而在那偌大的瓷瓶之中,竟然浸泡着一个人,一个活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人彘。

    这人彘紧闭着双眼,显然眼睛也已经被挖掉了,不过貌似口中舌头还在,还能因为疼痛而发出惨叫声,他的手脚都被砍断了,听到有声音,那人破口大骂。

    “郁正砂,你这个老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那人的声音十分沙哑,显然已经在这里被关了许久,不过像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到了外面,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死了干净,而墨渊感兴趣的,是他口中所说的话,看来,将这人弄成这样的应该是表面清正廉明的郁丞相。

    墨渊满意的勾唇,看来这个郁丞相的心理足够阴暗,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更好的利用对方。

    那人骂了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说话,倒也不继续骂了,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什么意义,又或许是觉得这样不痛不痒的言语根本比不上他痛苦的万分之一。

    墨渊走到那人的面前,声音雌雄莫辩,“你想报仇吗?”

    “你是谁?”

    “你且别管本座是何人,本座只问你想不想报仇?”

    “想!只要能让我复仇,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呵呵,一切代价?你确定?”

    “自然!不过我现在这样,显然是没有办法报仇了,你到底是谁,也是被郁正砂给抓来的么?”

    墨渊呵呵一笑,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原本想着直接吸食了这个人,但是现在倒是觉得若是多一个傀儡为他做事倒也不错,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仔细探查过,这个人在成为人彘之前,应该是个功夫不错的暗卫,就是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郁正砂,竟然被弄成现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墨渊发现这个人修习的功法和他同出一源,这倒是很少见,不过这样的一个人倒也能在他的帮助下提升不少功力,从而能够为他做些自己不方便去做的事情,那个舒意虽然也不错,但是毕竟是女人,而且还被困在宫中,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办。

    墨渊的念头一旦形成,就不容改变,于是他对那人彘道:“既然你愿意付出一切,那么不妨付出你的灵魂如何?将你的灵魂交给本座,本座就满足你的愿望。”

    几乎毫不犹豫的,那人答应了墨渊的条件,与其生不如死的被困在这地牢里,那人情愿自己就此坠入无边地狱。

    若是郁珍珍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被如此残忍对待的人,其实就是多次与她春风一度的神秘男子。

    这人原本是郁府的暗卫统领,为郁正砂暗中杀了不少人,深得郁正砂的信任,然而在几个月之前的一天,郁正砂突然找到了这暗卫,说是有一项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他去完成。

    而等到这暗卫听闻了任务内容之后,不免欣喜若狂,一直以来,他就对府中的二小姐郁珍珍颇有好感,只是之前碍于身份一直只能在暗中看着她出嫁,看着她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侧妃,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拥有和小姐春风一度的机会,而更让这暗卫受宠若惊的是,他可以和二小姐保持这种关系一直到对方怀有身孕。

    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利用了,这个暗卫还是由衷的感激郁正砂,在那么多人之中选中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是这暗卫过的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尽管每一次,郁珍珍都是被下了药神志不清之后才会被送到他这里,甚至从头到尾,郁珍珍都没有看到他的面容,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曾经拥有过这段美好的时光。

    但是让这暗卫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短暂的快乐之后等待他的是无尽的痛苦。

    郁珍珍成功怀孕之后,郁正砂就严令禁止这暗卫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是偷偷去见她也不行,而为了彻底的斩草除根,郁正砂设了一个陷阱,将这暗卫抓了起来,并且残忍的做成了人彘。

    直到那一刻,这暗卫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郁正砂就没有放心过自己,也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好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在暗卫答应了墨渊的条件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诡异的从那瓷瓶之中浮起来,似乎重新接触到了空气,在这之后,他只觉得四肢的经脉剧痛不已,原本已经被砍了的手脚竟然像是在重新生长。

    那暗卫惊诧不已,直到他那原本已经瞎了的眼睛重新见到了光线,直到他看到眼前站立着的妖异女人,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人救了,而且救了自己的人貌似拥有这世界上绝对强大且诡异的力量。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暗卫自然也是认识的,他曾经在暗中见到这个女人,她是太子慕容风的侍妾,貌似听说颇有些手段,但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呢?她与郁正砂貌似关系一直不错才对。

    心中纵然有诸多疑问,这暗卫却并不迂腐,他果断的臣服在眼前这女人的膝下,恭敬的给她磕头。

    墨渊颇为满意的看了这人一眼,用雌雄莫辩的声音道:“你见到的这个女人并非本座的真身,但是她与本座也有一些渊源,你要记住一点,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座的弟子,与郁府将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仇,你自己来报,但是有一点,无论何时,都不可耽误本座的大事!”

    “是!弟子明白。”

    墨渊想了想又道:“本座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名字,从今日起,你就是幽冥。”

    “多谢主人赐名!幽冥誓死效忠主人!”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一张纸条

    墨渊对于这个新收的弟子越发的满意,他已经查看过了,此人的筋骨不错,假以时日,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当然,前提是对方要有绝对的衷心,不过这一点他倒是并不担心。

    幽冥自然是不敢背叛墨渊的,尤其是在经过了断肢重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在幽冥的心中几乎将墨渊奉为神明了。

    稍稍犹豫了片刻,幽冥开口道:“主人,属下可否有一事相求?”

    墨渊瞥了他一眼,“说吧。”

    “属下想去看看郁二小姐,她腹中那孩子……”

    墨渊眼波一转,他可不能让人知道那孩子早就已经被他给吸食了,否则这个人绝对不会效忠于他,而且,不过,为了提升此人的实力,他倒是可以告诉他一些事情。

    作为活了许多年的魔头,墨渊对人心可谓是把握的相当透彻,于是他颇为犹豫的开口道:“有一件事,本座觉得应该让你知道,那位郁二小姐腹中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了。”

    幽冥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一双漆黑的眼眸渐渐染上血红的杀意,“是谁?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是皇族的那些人发现了郁珍珍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皇家血脉,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他们就下手除掉了那个孩子!”

    竟然是这样么?幽冥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冒,刚刚长出来的指甲将手心都戳破了,但是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显然是对这种疼痛已经十分习惯了

    “想报仇么?”墨渊雌雄莫辩的声音里满是诱惑,“不要着急,这些事情你都会做到的。”

    “多谢主人!”

    幽冥的声音压抑,不过眼底的杀意却已经慢慢褪去,显然这是一个忍耐力十分惊人的人,墨渊愈发满意,有这份心性,日后一定大有所成!

    作为一个魔修,墨渊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人,所以他脑海里一有收弟子的念头就立刻付诸行动了,不过显然这个幽冥还不清楚自己未来的人生早就已经被规划好了。

    墨渊倒也没有多加停留,在吩咐了幽冥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他可没有忘记这是在郁府,也没有忘记现在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既然他已经达到了目的,眼下必须找个地方将身体还给舒意才行,否则让他去和那个慕容风虚与委蛇,还真是丢份。

    这一切不过瞬息之间,等舒意再次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郁府的一处偏院里。

    对于郁府,舒意是十分熟悉的,所以她毫无阻碍的就找到了慕容风他们的位置,而等她到的时候,郁珍珍的诊断也已经结束了。

    那宫中来的太医倒也并不比府中的老太医高明多少,只是给郁珍珍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就告辞离开了。

    夕落给郁珍珍解开穴道,本以为她会像是之前一样继续疯疯癫癫的给那布包唱歌,却没想到得到自由的郁珍珍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他们站立的位置冲了过来。

    事发突然,除了夕落眼疾手快的将郁轻璃拉开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就看到郁珍珍呼喊着挠向舒意的脸。

    “你这个魔鬼,魔鬼,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舒意也没想到郁珍珍会突然攻击自己,虽然这样的攻击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有些不痛不痒,但是伤在脸上她的心情也十分不好。

    郁正砂则心中一惊,看来郁珍珍会发疯,多半是那时候听到了自己和舒意的谈话,也可能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样一来,其实疯了倒是她最好的结局。

    脸上受了伤的舒意脸色也很不好看,她下意识的想用魔功将伤口抹去,却又突然想起现在不是最好时机,于是她嘤咛一声,满目泪痕的靠在慕容风的身上。

    “殿下,您看,珍妃她还真是疯的厉害,若是这般随意出去见人就攻击,那可是大大的丢了皇家脸面呢!”

    “不用你说本宫也知道,你且下去好好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吧。”慕容风的语气有些不善,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两个竟然都伤了脸,难道她们不知道容貌是多么重要么?他的身边可不会留着一群无盐女。

    大约听出慕容风语气不好,舒意也没有上赶着找骂,她十分乖巧的跟着郁府的人去处理伤口去了。

    没有人发现在方才郁珍珍攻击舒意的时候,丢了一个东西到郁轻璃的身上,被夕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刚想将那东西丢掉的夕落突然发现落在手中的竟然是一张小小的纸团,诧异之余她不动声色的将那纸团藏了起来。

    陷入癫狂的郁珍珍很快就被人给扣押了起来,郁正砂让人将她捆绑好,并且让人将她送进房间关了起来,随后向慕容风告罪道:“殿下息怒,珍珍方才并非有心之举,还望殿下不要在意。”

    慕容风冷哼一声,“那是自然,难道本宫还会和一个病人计较不成?”

    郁正砂语塞,不再开口,只恭敬的将他们领到了客房里,舒意已经上了药,此时正在客房等候了,见到慕容风进来不免一脸委屈,郁轻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舒意看到郁轻璃唇边的笑意,眼底划过一丝杀意,这个女人,竟然嘲笑自己?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了。

    “殿下,舒意受伤严重,看来十分需要殿下的安慰,臣妾就先离开了,若是殿下有事情要找臣妾,随时让人来传讯就是。”

    郁轻璃没有继续停留,她可不想看慕容风和舒意那一副恩爱模样,倒不是因为还对慕容有什么想法,纯粹是恶心而已,加上方才开始,夕落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似乎在给自己传递什么消息,所以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

    郁轻璃的表现让慕容风多少有些不满,不过碍于现在是在郁府,他倒是也十分给郁轻璃面子,当即开口道:“也好,一路过来想来你也乏了,且好好去休息吧,若是有事本宫会及时通知你的。”

    “多谢殿下体恤,那臣妾暂且告退。”

    郁轻璃丝毫没有多加停留,直接带着夕落往东苑去了,原本这里是为舒意准备的,但是看样子舒意更想与慕容风待在一处,不过这倒是正和郁轻璃的心意。

    等夕落关上了房门,从手中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来,“小姐,这是郁二小姐给我的,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郁轻璃接过纸条打开,纸条上只有两个字,“救我!”

    郁轻璃惊讶无比,上面字迹虽然有些凌乱,却确实是郁珍珍的,想来这应该是她在慌乱中写下的,只是为何要将这东西给自己,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小姐,这东西我们该如何处理?”

    “夕落,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夕落想了想,“属下以为,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谁知道这位二小姐是不是郁丞相特意安排的棋子,再说小姐之前就与她多有不快,她也陷害过小姐多次,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救!”

    夕落越说越发的义愤填膺,倒是让郁轻璃失笑不已,她伸出手指来点了一下夕落的额头,“你这丫头,倒是愈发活泼了。”

    夕落有些脸红,“小姐,属下可是为了小姐着想。”

    “我知道。”郁轻璃的眼底藏着一丝暖意,“但是夕落,这件事确实十分怪异,以郁正砂对郁珍珍的重视,不应该会这样才对,难道……”

    郁轻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想法,或许这一次,她该将人救下来!

    看着郁轻璃陷入沉思,夕落也没有打扰,很是乖巧的从房间里出来,结果前脚出门,就有一道身影掠进房中,快的让她反应不过来。

    “何人……”

    夕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随后对上一双熟悉且宠溺的眼眸,随即了然的拍了拍来人的手。

    “你怎么来了?”

    “主子过来,我自然也就一同来了。”长空伸手揽了她的腰,足下一点到了不远处的树上。

    夕落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有武功,要不要每次都这般带人上树?”

    长空灿然一笑,“主子说,这叫做浪漫!”

    夕落一时无语,心中却在咆哮,长空跟着主子学坏了。

    而此时,被他们腹诽的主子慕容燕回,正一脸醋意的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乍见到慕容燕回,郁轻璃有些意外,这里可是郁府,虽然她相信以慕容燕回的功力是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但是就这么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妥。

    因此,郁轻璃在见到慕容燕回后的第一句话是,“你疯了!干嘛来这里?”

    慕容燕回顿时脸就黑了,特别爷们的将郁轻璃搂住来了个深吻,等到小小满足了自己之后,慕容燕回才放开了她,颇为吃味道:“你与慕容风一同回娘家,我自然不放心了,所以过来看看。”

    郁轻璃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她有些无语的同时又为这人的感情而动容。

第八百六十八章 流言蜚语

    郁轻璃难得主动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将头搁在了慕容燕回的肩头,“不用担心,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难道你不信任我么?”

    郁轻璃难得的主动让慕容燕回心痒难耐,却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他放纵的时候,时间地点都不对,于是他只是在对方眼角亲了亲,“璃璃,为如何会不相信你,只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我知道这里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担心你会心情不好。”

    郁轻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眉眼柔和下来,“放心吧,这里的一切早已经影响不到我了,而且这一次,我倒是平白看了一场好戏。”

    慕容燕回挑眉,倒是不介意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郁轻璃的心情这般好,而郁轻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慕容燕回之后,他倒是有些意外的皱了眉头。

    “怎么了?”见到慕容燕回神态不对,郁轻璃不免关切。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那个郁珍珍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自己现在内忧外患一堆,可没有时间管郁府的内部问题,说到底,这不过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

    郁轻璃却皱了眉头,“若是我一定要管呢?”

    慕容燕回长叹一声,“那么我自然也只能无条件支持了,璃璃,你做的一切决定我都会支持的!若是你真想要救人,那么这件事交给我如何?”

    郁轻璃点了点头,喟叹一句,“你还真是我的福星。”

    “是你的避风港而已。”

    两人随即相视一笑,室内一片温情。

    慕容风并没有在郁府停留太久,在知道郁珍珍确实已经疯了之后,他就开始盘算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了,两日之后,他就带着郁轻璃他们一同离开了,而这两日里,那舒意竟然也十分安分的跟随在慕容风左右。

    又过了一日,原本关押在郁府后院的郁珍珍突然失踪了。

    京畿城中一处普通的院落,郁珍珍穿着极其朴素的青衫罗裙,头上扎着一条极其普通的蓝色花布头巾,原本清丽的脸上此时带着几分憔悴,若不是这人是自己亲自从郁府带出来的,夕落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原先那个骄傲的郁府二小姐。

    在郁轻璃的安排下,慕容燕回出动了七杀楼的势力,顺利将郁珍珍从郁府偷渡了出来,藏在了城中一处院落里,而离开郁府之后的郁珍珍也不药而愈,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精神上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如此一来,倒是肯定了郁轻璃他们的猜测,之前郁珍珍根本就是装的。

    至于郁珍珍为何要装疯卖傻,她却闭口不提,郁轻璃也没有去问,虽然说这次救人是她举手之劳,但是她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一时心中动摇,将这人救了出来。

    用慕容燕回的话说,左右先养着吧,等有必要的时候再尽情利用就是了。

    让郁轻璃更加意外的是郁正砂的态度,郁珍珍失踪之后,他竟然没有任何的作为,就连慕容风都还装模作样的让人四处寻找了一番,尽管他们的这种寻找根本就是做做样子,人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真是讽刺极了!

    清晨的苍和帝都,一如既往的宁静,一旁的小吃店早早就生起了火炉。

    “砰”的一声巨响,城门来不及全部打开,就被一匹快马前蹄踢开,骑士携风尘而来,马蹄急如促雨,马身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打破了帝都的沉寂又消失不见,宛若一枚石子投入湖中,唯有点点涟漪。

    生火的小二看着骑士远去,只愣愣的出神,而掌柜的披着外衣匆匆从楼上下来,却也只能看着那骑士的背影深深的叹一口气。

    朝中为皇位争权夺利之事,百姓们并非不知道,只是国家大事,谁当皇帝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担心,边关的战火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计,只是关心下一任的皇帝,会不会更加宽待一些百姓。

    这一日,就因为这一早的八百里加急军报,整个苍和帝都都笼罩在了一层有些阴霾的气氛里。

    茶寮酒肆里说书的先生们也都开始编排起各种各样关于边关战士和英雄的事迹来讲,一时间在苍和帝都莫名就有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慕容风看着案头的加急军报,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最近他后院起火,珍珍失子,如今边关战事又越来越吃紧,当真是叫他焦头烂额。

    “砰”的一声将手中军报砸到桌上,军报顺势一滑,撞翻了一旁的茶盏,茶水翻倒,顿时打湿了半张桌子。

    慕容风本就烦躁的心越发烦躁起来,干脆起身走到了门外。

    门外郁轻璃和夕落正携手往外走,看到郁轻璃一张澄净自若的脸,慕容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没有那么烦躁了。

    心中念头一起,他立刻叫住了郁轻璃。

    郁轻璃本是打算出去和慕容燕回碰个头,昨日里慕容燕回神神秘秘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连带着长空也不见了踪迹,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大事。

    谁知道竟碰上了慕容风!

    郁轻璃心动眼动,朝夕落使了个颜色,夕落立刻聪明的退了下去。

    “阿璃你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里?”慕容风无话找话只想呆在郁轻璃身边。

    “一大早被扰得睡不着,想着便干脆去城郊的寺院里上个香。”

    慕容风被郁轻璃隐晦的言下之意刺激了一下,却又觉得郁轻璃百般熨帖,未曾伤及自己的颜面。

    “城郊的盘龙寺,据说很是灵验,本宫今日左右无事,便陪你一起如何?”

    郁轻璃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如此也好。”

    两个人当下上了马车,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到了盘龙寺,虽然时间尚早,可寺院里早已香火鼎盛,远远就听得见和尚们习早课的声音,恢弘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香客们男女都有,个个虔诚膜拜,慕容风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父母,故而只站在一旁,郁轻璃倒是虔诚的拜了拜,一低头见,却见香案下一只手朝郁轻璃招了招,明黄的台布下面露出半张脸,可不就是慕容燕回么。

    郁轻璃急忙回头,却只见慕容风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手紧握成拳,似乎有情绪要爆发出来一般。

    她顺势望去,只见几个男子站在院中闲聊,声音很大,没有丝毫的忌讳,哪怕郁轻璃在正堂之中也隐约可以听见,何况是站在门口的慕容风。

    “……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竟将燕王贬为庶民,如今边关被犯,朝廷只防不攻,哪里有什么胜算?”

    “你懂什么?燕王毕竟只是兄弟,陛下虽说是天子,却也是凡胎肉身,哪里免得了俗?还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江山。”

    “那陛下就更不该废除了太子,想前太子温润如玉,那可是谦谦君子,又素来和燕王交好,如今若是他还在,我们哪里会一味被欺负?”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又没和前太子来往过,怎么能如此笃定?我看大皇子也是素行良好,如今怕只是陛下不允,否则他恐怕早已奔赴前线了。”

    “他?”最先开口的男人笑不可知,“他能有那能耐?那他当皇帝我也没意见了。”

    男子说罢笑得不行,像是慕容风真的率军出征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慕容风一早心烦意乱,更愁边关没有骁勇的将士可用,如今本以为避到庙里可以清净些,哪里想到竟又听到如此狂语。

    这些人怀念慕容燕回也就罢了,竟然还夸赞慕容城,将自己贬低得如此一文不值,难道自己当真就是个懦夫不成?

    慕容风双拳紧握,正要走下台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只见郁轻璃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怕是不知道,大皇子真是没什么本事的,就连如今茶寮酒肆里的说书先生也多是说说前太子爷和燕王殿下的。”

    “如今前太子已然殁了,剩下一位燕王殿下也不知所踪,看来我苍和当真是要……”

    “咳咳!”两声咳嗽打断了那群人的议论,郁轻璃轻轻往前走了几步,那个口出狂言的男子见郁轻璃气质不凡,只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脸色一阵青衣阵白。

    “几位也是身强力壮,既有心为国出力,何不去征兵处看看?如此在这清修之地污染众人耳朵,却是不该。”

    那男子闻言,却是不服,冷哼一声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却少得在这里聒噪。”

    “放肆!”夕落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声放肆说得顺口又底气十足,“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谁,还敢在这里放肆!”

    夕落边说边亮出了手中的腰牌,那几个人倒也识货,一看到是太子府中的腰牌,顿时吓的绿了脸色,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孬种。”夕落收起腰牌,转身看向郁轻璃,“小姐何等尊贵身份,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叫你买的东西可曾买到?”郁轻璃岔开话题,夕落点头,背对着慕容风打开手中的食盒,与此同时她用为不可闻的声音道:“小姐,主子说想办法让太子殿下请缨出征。”

    郁轻璃眉角一挑,瞬间又脸色如常,只说道:“买到就好,快拿去供上吧!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主动请缨

    夕落尊令而行,慕容风走到了郁轻璃身边,一言不发只拍了拍郁轻璃的肩头。

    慕容风今日只觉得郁轻璃与往常有些不同,竟会主动为自己出头,心中虽然疑惑,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却愿意相信郁轻璃是真心真意的。

    “殿下,待夕落供好,我们便回去吧。”郁轻璃淡淡道:“如今帝都之中流言蜚语,实在是有些恼人的。”

    “阿璃,你是否也觉得我一文不值?”慕容风望着大雄宝殿里金灿灿的佛身问道。

    “殿下何处此言?”

    “那本宫今日便向陛下请缨,带兵出征!”

    “这个……殿下万万不可。”郁轻璃急忙阻止,“殿下虽然也是文武双全,可你毕竟没有真正带过兵。”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如今守城的将领也算是慕容燕回旧部,跟随他许多年,哪怕裆部得骁勇善战,却也算身经百战,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都不敢主动出击,殿下你……”

    “阿璃!”慕容风骤然打断郁轻璃的话,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一些,“你也是看不起本宫吗?”

    “不是!”郁轻璃急忙解释,“我只是有些担心……”

    “行了!”慕容风粗暴的打断郁轻璃的话,“你当本宫是瞎子聋子吗?满城的流言蜚语,难道本宫没有听见吗?别人小看本宫那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你也要如此看待我?”

    慕容风说罢,拂袖转身而去,他悲愤满怀,只为这满城的民心竟不是向着自己,他紧握双拳,想着,自己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大跌眼镜,竟没有注意到前面两个低头携手低头而行的女子,三人顿时撞在一起。

    慕容风顺势扶住对方,一抬眼却见是舒意。

    “你怎么在这儿?”慕容风心中恼怒,嘴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殿下?”舒意却是满心欢喜,她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慕容风了,今日里听说慕容风一大早和郁轻璃来了盘龙寺,便想借此机会来个“偶遇”,还有就是出门的时候听到几个丫鬟婆子在议论,说是慕容风要请缨去边关。

    舒意好容易才攀附到如此地步,如今又挫了郁珍珍肚子里的孩子,眼看着正是她地位蒸蒸日上的时候,她怎么可能让慕容风铤而走险去边关?舒意心中知道,以慕容风的本事,去了估计也是惨败,到时候自己这唯一的靠山倒了,叫她又去靠谁去?

    “殿下这急匆匆是要去哪里?”舒意心中如意算盘拨得哗啦响,最上却说得关心备至。

    慕容风看着舒意一张娇媚的脸,忽然问道:“你说,本宫去边关率军如何?”

    “啊?!”舒意一把抱住慕容风,“殿下,这可使不得啊,边关战事瞬息万变,陛下您是大才,举手投足间便能决胜千里,怎么能亲自犯险?”

    舒意说得情真意切,若是没有前头的事,慕容风或许就被劝住了,可有了前面的事,慕容风此时此刻钻了牛角,怎么听都觉得舒意也是在嘲讽他能力不足。

    他火气直冲脑门,想也没想就将舒意摔向一旁,冷哼一声,跺着脚走了。

    舒意伏在台阶上,只嘤嘤的哭,慕容风听得心烦,越发逃似的加快了脚步。

    郁轻璃看了一眼舒意,不想跟这个心思狠毒的女人打照面,干脆和夕落走了侧门,刚刚上车,郁轻璃就问道:“她会在这里,是不是你们安排的?”

    夕落闻言一笑却没开口,只见车篷顶微微一颤,一个身影就蹿进了车内,“璃璃就是聪明。”

    “快说,你到底有什么意图?”郁轻璃也不给慕容燕回好脸色。

    慕容燕回闻言脸色一正,“我此举,的确是为了苍和。”

    “边关当真那么艰难?”

    慕容燕回点了点头,“那守将是跟随过我的参将,他的能耐我素来知晓,沉稳刚毅,果敢决绝,这一次却打得这么惨烈,除了朝中动荡,军需补给不足,必定还有别的原因。”

    “士气?”郁轻璃试探的问。

    慕容燕回再度笑了,“是啊,主帅虽在,可没有王子,军需又如此断断续续,想必边关的战士心中都有了些犹豫了。再加上某位宰相,为担心军心动荡,截断了家书的传递,这样一来,反而变成了欲盖弥彰。”

    “所以你想让慕容风去当这个主心骨?”

    “他去了,或许军需和士气就会稍微有些改善了吧。”

    “可是,难道要让他就这样……”

    “不然呢?如今我不能露面,慕容城……”慕容燕回说了一半,心中性味索然,干脆也不再说了。

    郁轻璃看着慕容燕回有些郁促的脸,心中也是戚戚然,身为苍和国曾经的战神,如今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亲自率军出征,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难言的隐痛吧。

    只是,慕容风真的可以顺利的带兵出征吗?

    郁轻璃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了,眼下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她都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话说慕容风原本是打算回府,可一路下来满耳均是百姓们怀念燕王和前太子的话,茶寮酒肆里说书先生肆无忌惮的点评,更加像一把刀深深插进了慕容风的心底。

    他不傻,他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民心均不在他,他又怎么治理天下?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慕容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惦记他?他要让百姓都知道,死人是不值得怀念的,慕容城是不如他的,哪怕他在世的时候如何的好,可他终归是死了,如今,他们该依仗的只有他!只有他慕容风!

    “去皇宫!”

    慕容风冷声吩咐管家,一路快马加鞭的到了皇宫。

    慕容石棱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一天里倒有九成的时间是躺在床榻上的,只是,哪怕如此,一些机要的折子也还是送到他的跟前。

    百姓的诋毁,父皇的不信任,逼迫得慕容风急于改变现状,他觉得带兵出征是最佳的办法!

    “父皇,儿臣来请安了。”慕容风恭顺的磕头,慕容石棱躺在榻上,闻言只斜睨了他一眼。

    “何事?”简短的两个字,带着百般的疏离和淡漠。

    慕容风心底打了一个颤,“儿臣今早接到八百里急报,边关战事吃紧。”

    “嗯。”

    “儿臣想,儿臣想向父皇请命,带兵出征!”

    “什么?!”慕容石棱的声音总算有了一丝起伏,他似乎很是惊讶,直起了半边身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慕容风抬起头看着慕容石棱,看着他自己父亲有些昏黄的眼睛,那双眼睛虽然已经昏黄模糊,可是,眼底隐隐藏着的寒光却是让慕容风最为忌惮的。

    “儿臣想请缨带兵出征,为国家平息边关战事。”

    “你?!”满是嘲讽的问句,深深打在慕容风的心上。

    “父皇,儿臣也是您的儿子,自小也看过兵书学过兵法……”

    “那好。”慕容石棱打断慕容风的话,问道:“你且说说如今敌将的情况。”

    慕容风闻言一愣,最近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弄死慕容城,把慕容燕回揪出来大卸八块的事,还真是没有注意到敌将是谁。

    慕容石棱见状,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慕容风急忙道:“父皇,儿臣近日忙着操办二皇子的丧事,故而的确没有注意到敌将是谁,可这个事只要儿臣用心一查便知,与儿臣是否能够带兵出征没有丝毫关系。”

    慕容石棱想是被慕容石棱吵得烦了,举起右手挥了一挥,福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命人将隔壁房间的沙盘搬了过来。

    慕容石棱伸手指了其中一块,“这里是敌军,敌人五万,你手中只有两万,其中五千骑兵,你该如何战胜他?”

    慕容石棱一口气说了许多字,累得气喘吁吁。

    慕容风仔细看着沙盘,将脑海里曾经学过的军法战例都一一翻了个遍,他觉得这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说不,否则,他将失去最后一次机会。

    在登基之前,他一定要成为民心所向的皇子,他一定要打败民众心底慕容城的影子!他要告诉世人,慕容城已经成为过去,而他才是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

    他必须是臣民们心底唯一的依靠!

    慕容风右手握拳,然后缓缓伸出去,他在沙盘上指点,“父皇,我将派出三千骑兵诱敌,然后在此处设下埋伏,等待敌人进入陷阱,之后前面三千骑兵封堵住出口,后面两千骑兵封堵退路,再加上两边山侧的……”

    “住口!”慕容石棱显是被气得不轻,“这里怎么设伏?你没看见山体湿滑无法攀援吗?你不知道敌将最擅长的就是骑兵吗?三千骑兵诱敌,哼,亏你想得出来!”

    “父皇,儿臣是对地形不熟,只要您同意我出征,儿臣必定祥查地形再做筹谋!”

    “退下。朕累了。”

    慕容风被慕容石棱冷冷的声音打断,他看着慕容石棱对着自己的背部,心底的希望一点点流逝,然后他恭敬的磕了一个头,缓缓的退了出去。

    他站在殿外,阳光刺目的灼痛他的眼,他微微闭上眼睛,却听见殿内福公公说道:“陛下,殿下也是一片孝心,想为您分忧解难,您怎么就……”

    “他的心思朕知道,可是,他的本事朕更知道,倘若他有城儿一半沉稳,有燕王一半聪慧,朕……唉,事已至此,不说了,朕累了。”

第八百七十章 狠下决心

    慕容风紧握双拳,脑海里不住盘旋的是慕容石棱刚刚的话,原来,自己从来都是不被看好的那一个,在百姓的眼里自己不如慕慕容燕回和慕容城,在容石棱的眼里自己更是如此不堪,毫无长进。

    慕容风气恼得压根紧咬,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胸口来。

    “殿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叫破。

    慕容风赤红着双目回头,吓得那小宫女一颤,慕容风认识那宫女,是他母后李白吟宫里的。

    想到李白吟,慕容风心中又浮起了一丝希望,身为皇后,要求自己的儿子出征不为过吧?到时候自己占了理,慕容石棱就是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殿下,皇后请您去她宫中一叙。”小宫女再度打断了慕容风的思绪,他点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找母后。”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了皇后的寝宫,李白吟的贴身姑姑早已候在宫门口,远远看见两个影子,早已急不可耐的奔进去汇报了。

    慕容风满心希望的进了殿,却见李白吟铁青着一张脸端坐在椅上,见慕容风进来,更是等不得他下跪请安,已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砸碎在地,怒道:“给我跪下!”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慕容风僵立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最是宠爱他的母亲。

    “你还不给本宫跪下?”李白吟显然动了真怒,又吼了一声,可她哪里想到,慕容风今日已经受了太多的气,如今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他真的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母后要儿臣跪,儿臣可以跪,可是母后也要说个明白吧?”慕容风傲然而立,浑然没有嘴上说的这么有礼。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连本宫的话也可以不听了!”李白吟怒不可遏,却又下不了台,反倒是一旁的姑姑给了她把台阶。

    “娘娘,或许只是误会,还是先问问太子爷再说吧。”

    李白吟搀着姑姑重新坐了下来,她问道:“你今日是不是找你父皇请缨带兵出征去了?”

    慕容风抬头,镇定的答道:“是!”

    李白吟闻言,顿时跳起八丈高来,“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且不说敌军将领有多厉害,就是此时此刻这种关键时刻,你怎么能够离京呢?”

    “身为皇子,理应为国分忧,如今外敌入侵,儿臣亲自带兵,提高在军中百姓中的民望有何不可?”慕容风对李白吟的态度嗤之以鼻,“母后却说儿臣是疯了傻了,不知道母后是何用心。”

    “你?!”李白吟气得够呛,一下子冲到慕容风跟前,“平日里你要去也就罢了,可今时今日慕容城刚死,尚有许多党羽未除,你父皇又身子不适,随时随地都可能驭龙殡天,还有那个慕容燕回,行踪不明,你就不怕你父皇刚,刚那个慕容燕回就跳出来吗?”

    李白吟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慕容风心中也开始有些许动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然而,他这个念头尚未成型,却又听李白吟说道:“再说了,那边关艰险,战事瞬息万变,你从未上过战场,出了事可怎么办?你今日这是胡闹什么?”

    慕容风憋屈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听见李白吟话里话外还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那股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慕容城好过我百倍是吧?”

    慕容风骤然的爆发,也吓了李白吟一跳,她急忙平复心情,想要牵过慕容风,慕容风却一把挥开了李白吟,“母后,从小到大你就教我怎么压倒我的兄弟,怎么成为一个君王,可是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哪怕慕容城死了,满城的百姓也还在念叨他的好!他做过什么?除了一幅和善的家面目,他为他们做过什么?然而我呢?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最终却换来了什么?是百姓的侮辱和你们的鄙视。你们谁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根本打不赢这场仗是吧?我偏要打给你们看!”

    慕容风一把挥开李白吟的手,跌跌撞撞的朝宫门而去。

    他心神惧损,又走得极猛,竟没有注意和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一抬眼却见是慕容风,急忙翻身跪倒在地。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慕容风一脚就要踹上小太监的肩头,却忽然看见他手中握着明黄色的圣旨,他心头一动,收回了腿。

    “是来传旨的吗?”慕容风问,声音意外的有些颤抖,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从小到大,他唯一渴望的其实并不是皇位,而是他父亲一个赞赏的眼神,在他父亲的眼里似乎永远都没有自己,慕容城总是乖巧,背书也最是厉害,然而那样的书呆子,凭什么获得父亲的眷顾?还有慕容燕回,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却平白高了自己一个辈分,有了那样的身份,自然不必在乎父皇的眼神,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皇对他也似乎关爱备至,溺爱至极。

    自己呢?却从来都是被苛责的那一个,哪怕做得再好,也不过是慕容石棱鼻孔里淡淡的一声“嗯”。

    此时此刻,看着那圣旨,慕容风还在渴望,渴望慕容石棱终于可以相信他一次,让他带兵出征,取代所有人心中那个已死的慕容城。

    “殿下,陛下有旨。”小太监爬起来,颠颠的宣旨,“……大皇子慕容风,忤逆犯上,罚俸半年,即日起闭门思过,未得昭不得擅自出府,钦此。”

    “轰隆”一声巨响,慕容风只觉得自己生生被雷劈成了两半,那小太监看着慕容风苍白的脸色,急忙将圣旨塞到他的手里就跑了。

    圣旨不重,落在慕容风手里却宛若千斤,他顿时脚步一踉跄,跌坐在地。

    李白吟却长长呼出一口气,蹲到了慕容风的身边,“陛下还是疼惜你的,命你闭门思过,也不过是怕你擅自去了边关,如今帝都局势千变万化,风儿,你便听母后一句,安安生生的在京中待着,若真想立点儿民望,不如督促人好好管理军需物资,多多派送些去战场即可。”

    李白吟颠颠的说了许多,慕容风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紧紧握着圣旨,不住的喃喃自语。

    李白吟心中心疼,拍了拍慕容风的肩膀道:“你父王今日下了圣旨,那便是再不能忤逆的,这边是天子的威严,天子的权利。自古便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你父皇还只是命你禁足罢了。”

    “君让臣死臣不的不死……”慕容风喃喃重复着,忽然眼前一亮,他转头看向李白吟,面孔狰狞的问道:“母后,你想不想做皇太后?”

    李白吟“呀”了一声,又急忙压住了声音,一梭眼,殿宇里的人便鱼贯退了出去。

    “你胡说什么?”李白吟道:“你父皇那样子也拖不了多久,你……”

    “我等不了了!”慕容风打断李白吟,“我等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先是立太子,后是斗太子,现在又是立太子,我来来去去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我和慕容城斗来斗去,和慕容燕回斗来斗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把王座吗?如今他的确是快死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慕容风咬牙切齿,“他管了那么多年,早就该退位让贤,他设计了那么多事,让我们如同他手中玩偶,母后,你又甘心吗?你甘心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压在你头上,甘心你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不过是对方鼻孔里的一声哼?”

    “我等不了了,如今他已经病成那样,如今我应该是他唯一的依靠,可是母后你看他做了什么?他依旧是不相信我的!”

    “禁足?”慕容风倨傲的扬起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禁我!”

    李白吟看着慕容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并非如自己所见的温良,他的野心远远超出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

    而此时此刻,李白吟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不配合他,恐怕小命也是难保。

    宫中的人,总是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李白吟的本能让她的身体先于她的精神做出了反应,她听见自己问,“你想怎么做?”

    “一不做二不休!”慕容风压根咬得嘎嘎响。

    慕容风心中下定决心,“母后你就替我盯着后宫,别让那些聒噪的女人闹起来,其他的事,儿臣自会操办得妥妥帖帖。”

    慕容风说完诡异的一笑,“您就准备好您皇太后的服制等着吧。”

    看着慕容风离开的背影,李白吟忽然觉得双脚一软,竟不自觉的瘫软在地。

    而此时此刻,舒意房间里那一团黑雾却渐渐移动到窗边,随机一道身影呈现在舒意眼前,紧接着“咚”的一声,侍女沉重的尸体从半空跌下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刺激着舒意每一根神经,她紧张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墨渊一个不爽,就把自己也变成一具尸体。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足够了,她再也不想回到那样黑暗的世界里去。

第八百七十一章 毒

    “咦?”墨渊雌雄莫辩的声音传过来,声调里隐隐藏着一丝惊喜。

    “主人,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舒意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美味的恨意。”墨渊抬头在空气中嗅了一会儿,仿佛十分享受,“这气味,是慕容风。”

    “主人!”舒意惊呼出口,随机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在意,急忙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墨渊却不是那么容易期满的,他目光灼灼盯在舒意身上,桀桀怪笑道:“你对那个脓包还真是动了真心?”

    “舒意不敢。”

    “不敢?你以为有什么事可以骗得了本座?”墨渊顿时又化作一片黑雾缠绕在舒意身侧,直到感受到舒意的恐惧颤抖,这才满意的停了下来。

    “你要记住,感情什么的都是多余的,你心里只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成为本座一条忠心不二的狗!”

    “舒意记住了。”舒意低垂着头,浑身颤抖,那不似作假的臣服,让墨渊满意的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这种脓包做一个傀儡倒是极佳的。”墨渊说着,从手中幻化出一枚药丸,“这是蚀骨水,他现在或许用得着,你找机会交给他。”

    “是。”舒意满腹疑问,却不敢问,只得乖巧的接下了药瓶。

    墨渊满意的走了,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不满的说道:“这些女人没滋没味,下次找个性子烈点儿的来。”

    舒意捧着药丸跌坐在地,不知道墨渊为什么会突然对慕容风来了兴趣,其实作为修魔之人,拥有执念越强烈的灵魂,对他的魔修就越有利。

    当年她自己不甘就此死去的执念吸引来了墨渊,前几日幽冥报仇雪恨的执念吸引来了墨渊,今日慕容风对杀死慕容石棱的执念,同样也吸引了墨渊。

    舒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迅速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出门时她朝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照旧面无表情的进屋处理尸体去了。

    舒意带着丫鬟迎着慕容风而去,一边走一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风心头烦闷,见状只想避开,可舒意却已经开口喊住了他。

    慕容风停住脚步,一回头却见舒意跪在了地上,她脱簪褪玉,整个人看起来难得的素雅,丰满的身材加上莹玉般的珠泪,莫名又带了一丝香艳。

    慕容风最是好色,见状也不由得软了心肠,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舒意特来向殿下请罪。”舒意一颗头磕到了地,“舒意近日学习太子妃研习草药,不想配的药草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今日不小心溅了一滴在新来的丫鬟茶碗中,她竟就此,就此一命呜呼了。”

    “当真?!”慕容风心中一动,自己还正在为怎么让慕容石棱一命呜呼,自己的爱妾竟然就为自己送来了这样好的消息。

    这是今天慕容风第一次觉得上天眷顾自己,同时,也让慕容风为自己杀死慕容石棱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理由,那就是天意!

    天意要借自己的手杀了慕容石棱这个无道的昏君,那么,他也只能顺应天命了。

    “是的,殿下,您惩罚臣妾吧,臣妾天资不慧却要东施效颦,如今害死了自己宫中的小宫女,臣妾罪有应得。”

    “哪里话,区区一个奴婢而已,恐怕这也算是她的命数。”慕容风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舒意,心中却对那药水更为在意,“你可好好查看过?哪里有这么厉害的药水?”

    “臣妾左右是看了,可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想来便是那药水的缘故了。”

    慕容风和舒意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子,丫鬟的尸体尚未冷,浑身发紫,面目狰狞,右手的指尖深深抠进了身下的泥土里,一双眼睛里,也不知道眼珠子哪里去了,只余下一片白,看起来令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慕容风却觉得自己的血液因此沸腾了,“大夫可瞧过了?”

    舒意点了点头,“大夫说着毒已蚀骨,就是大罗神仙救不活了。”

    “不过一瞬间的事,不就一滴一点的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舒意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风却道:“那药在哪里?”

    舒意指了指桌上,药瓶在日光下反射出诡异的蓝绿色光芒,就像是孔雀羽毛上的颜色,艳丽却也致命。

    慕容风看了一眼药瓶,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安抚舒意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便不要哭了,好生安葬她,给她家多些抚恤金即可。这药如此之毒,本宫便替你销毁,既知道自己没有太子妃的天赋,今后便不要再鼓捣这些。”

    舒意一脸委屈,又带着几分黯然道:“殿下说的是,是妾身痴心妄想了,总觉得若是像太子妃那般能干,殿下才会对妾身刮目相看。”

    慕容风看着舒意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又柔声安慰道:“你有你的好,本宫自是知道的,又何必与阿璃比什么?”

    慕容风带走了药瓶,立刻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不一会儿管家送了两笼狗进去,又不一会儿,两笼狗尸体又被带了出来。

    夕落蹲在暗处看得明明白白,却不知道慕容风要做什么。

    “呸,呸,呸!该死的!”墨渊不住的吐着口水,“这个该死的慕容风,竟然拿狗来做实验!”

    幽冥站在一旁,虽满腹好奇,却也不敢多话,他才恢复有手脚的日子,身体协调能力还不算太强,所以最近都跟在墨渊身边练习魔功。

    墨渊却似乎很好心情的解释道:“本座给慕容风的叫蚀骨水,**蚀骨,无论什么人服下,本座都可以吸取那个人的元气精魂。”

    “如今慕容风要用它来弑父,慕容石棱年纪虽老,可毕竟是天命之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精魂于本座多少都有用的。”

    幽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幽冥的话少,沉稳,不惧,不多管闲事,都是墨渊很喜欢的。

    入夜以后,四野沉寂。

    最近天气一直不大好,阴沉沉的天空使得夜越发的深沉,巡逻的小队点着一拍灯笼行走在宫宇之中,飘忽的灯笼宛若一排鬼火。

    一道黑影却熟门熟路的避开了所有巡逻小队,闪身进了一旁的一间厢房。

    想房内,一灯如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和衣斜倚在桌子边。

    门闩“咔哒”一声响,惊动了斜倚的老者,他揉着眼睛站起身时,一道黑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那人戴着风帽,宽大的披风将他的身形完全的隐藏在黑色之中。

    “福公公。”黑衣人说着取下了风帽,露出一张俊挺的脸,“本宫还未谢谢您今早在父皇跟前替本宫美言的那几句。”

    福公公急忙整了整衣衫道:“殿下如此说,当真折煞老奴了。”

    慕容风坐到一侧,伸手拿起银拨子拨了拨灯绒,油灯“啪”一声,越发的亮堂起来。

    “福公公跟随父皇有三十个年头了吧?”

    “三十有二了。”

    “如今二皇子殁,父皇可曾提过什么?”

    福公公闻言笑道:“陛下虽待老奴亲厚,可有些事却是断不会在老奴跟前提的。伴君如伴,君皇心里所想又岂是我等奴才可以随便乱猜的?”

    慕容风闻言也笑,那笑容里带了丝阴狠,“福公公说得是,不过本宫今日来却不是为了向你打听这些的。本宫想要知道的事情,本宫自然有办法知道!!!”

    福公公闻言站直了身子,殷殷望向慕容风,这两个人均是能演戏的高手,福公公更是此种高手中的高手,从慕容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年事已高,难免在有些事情上昏聩。身为儿子,自然是想为他分担些忧愁的,也免得他年老至此,尚被国事惊扰,不能好好安详晚年。”

    慕容风说着,从袖笼里取出一枚指甲大的小金瓶,“这个,是我好容易求来的仙药,对父皇最是有益,劳烦福公公了。”

    福公公看着眼前这药瓶,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前阵子郁轻璃才让自己给慕容城假死药,如今慕容风又要让自己下药害慕容石棱。

    慕容风见福公公犹豫,顺势将金瓶放在了身侧的桌子上,淡淡道:“本宫知道你忠心,不过有些时候,忠不忠心也该看是对谁。如今的形势你也知道,本宫保证你今后依旧如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现在绝不会有半点儿不同,甚至,会比现在更好。”

    福公公闻言,却依旧不敢动。

    慕容风冷冷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做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做与不做,你可想好了。”

    慕容风说罢,转身就要离开,似又想到什么,忽然回身道:“福公公素来聪明,这一番,可得想仔细了。本宫最多等三天!三天以后,若是……那可就要可怜江南普宅的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刺杀

    慕容风听着舒意安排得妥妥贴贴,也觉得这事说起来其实就这么简单,顿时高兴了起来,对于皇位的憧憬和野心,让他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一把勾过了舒意的柔软的腰肢,舒意顿时如一摊春水萎倒在慕容风的怀中,她食指修长,在慕容风胸口画着圈圈。

    慕容风仔细端详了她半晌才道:“你这容貌真是和以往大不相同,否则本宫也不会认不出你。”

    舒意急忙微垂下头。

    “和本宫说说,你是如何又重返皇宫,重返本宫身边的?”

    “此事说来话长,当务之急还是先通知皇后娘娘吧。”舒意推开慕容风起身,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她今日的任务就是要让慕容风逼宫,如今事情尚未成功她可不敢怠慢,想到墨渊惩罚人的法子,她就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眼下,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慕容风下定决心,行动倒也是迅速,不一会儿宫中就传来消息,皇后李白吟凤体欠安,需要太子进宫伺疾,而守城的侍卫们虽然也知道太子如今在禁足期间,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殿下,还要烦请殿下稍等片刻,这件事情还要禀告皇上才是!”

    慕容风倒也没有为难这些侍卫,只大手一挥,恩威并施道:“你们定要速去速回,耽误了本宫的事情,定会拿你们是问。”

    “殿下放心,属下等不敢耽搁。”

    侍卫们很快有人离去,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可几次派人去求慕容石棱的旨意,却都被福公公挡了回来。

    侍卫们在李白吟、慕容风的高强态势下又求不得慕容石棱的旨意,只得将慕容风放进了宫。

    慕容风脚步匆匆,脸上神情严肃,倒是看上去忧心忡忡,让人真的以为他是为自己的母后担心。

    一进皇后的栖凤殿,慕容风就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正心中诧异,就见到李白吟脚步沉稳的从内殿走了出来。

    李白吟一身大红色宫装,在这寒意十足的冬日里耀眼非常,她端庄精致的容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貌似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慕容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后,在他眼中,皇后一直是端庄且华贵的,即便是与后宫那些女人们斗法,也从来都是带着几分矜持与不屑,但是今日的李白吟,神情间却带着几分黯然。

    “母后……”

    慕容风未曾开口,就被李白吟打断了话,只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风儿,你是本宫唯一的孩子,也是日后本宫的依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本宫都会支持你,你且随我来。”

    慕容风闻言忐忑,跟随李白吟走进了殿中,皇后宫中早已集结了百十来号人,都是精壮的汉子,一个个孔武有力,瞧着就身手不凡。

    慕容风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的母后还有这般能耐,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自己的母后,能够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坐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可不会是温柔可人的白莲花。

    “这些都是我私下里结交的,都是信得过的人。”李白吟道:“我瞧着养心殿那边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过去,定能成事。”

    慕容风点头,“母后,您就等着坐皇太后吧。”

    李白吟苦笑了一笑,虽然慕容石棱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头来却为了一把龙椅要闹得兵戎相见,可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她犹豫后悔了,丈夫和儿子,她必须选择一个!

    这一刻,李白吟想到了她与慕容石棱那些也曾美好过的曾经,只觉得愈发难受,若是可以,她实在不想帮着慕容风对付慕容石棱,但是她也知道,若是不这样做,她在后宫之中的日子只会越发不好过。

    李白吟咬了咬牙,将万般心绪都按压下去,只郑重叮嘱慕容风道:“你莫杀了他,逼他写下诏书即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慕容风点头,带人鱼贯而去。

    养心殿周围十丈的确已经清理得干净,侍卫、宫女、太监一个都没有,就连只鸟也不见。

    没有了人声,四野越发的寂静,空气里无端就弥散开一股紧张的气氛,锦衣夜行的小队只传出细微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刀鞘上的金属在偶尔露出云端的月色下反射出诡异森冷的光芒。

    养心殿前,守门伺候的小太监也不见踪迹,唯有窗纱里透出的烛光分外分明。

    慕容风行到养心殿前,一挥手,百人立刻分散开来,将养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或许是细微的声响惊动了慕容石棱,养心殿门“吱呀”一声打开,福公公看见慕容风的瞬间,一闪而逝的是眼底的厌恶。

    “殿下。”福公公关起们来,“殿里现在只剩陛下一人了。”

    慕容风深深看了一眼福公公,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郁轻璃控制了,还是尚未控制,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只要自己迈出这一步,苍和国就已经是自己的了!

    慕容风推开门,一股冷风席卷而入,翻动起柱子上垂挂的纱帘,吹熄了床头一盏烛火。

    慕容石棱顿时不悦道:“是谁这般不懂规矩?”

    回答慕容石棱的只有兀自吹的冷风和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

    慕容石棱满腹疑惑,他艰难的坐起身来,伸出颤巍巍的手掀开了床上的帐帘。

    明灭的烛火下,一张俊挺而有些扭曲的脸呈放大状态出现在慕容石棱的瞳孔里,他扯起唇角邪魅一笑,“父皇,是儿臣。”

    “是你,未经传召私自进宫,太子你想做什么?”

    慕容风的目光直面眼前的慕容石棱,却并不开口,只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此时的慕容石棱早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了。

    慕容石棱心头一,急忙提高了声线,“来人,快来人!”

    然而空寂的养心殿回荡着他苍白乏力的声音,越发将他的苍老衬托得不留余地。

    “父皇还是省些力气吧,除了本宫,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了。”

    “你?”慕容石棱见果然无人反应,顿时怒不可遏,“你好大的胆子!”

    “这可不是父皇您逼的?”慕容风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父皇可曾听过一句话,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更何况,本宫可不是那温顺的兔子。”

    一口气堵在了慕容石棱的心头,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你这个孽畜,你确实不是温良恭顺的兔子,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朕自问对你不薄,这天下也早晚都是你的,难道你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么?”

    慕容风却笑了起来,那笑容温和至极,却让人毛骨悚然。

    “父皇说的是,本宫确实是等不及了,迟则生变,夜长梦多啊,再说了,父皇的心思儿臣如何能窥探呢?若是过了两日,父皇就改变了主意,那么儿臣岂不是功亏一篑么?所以啊,这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慕容风哗啦一声扯开圣旨,“来,在这里盖下玉玺,看在我母后的份儿上,我可以保你一命。”

    “她?”慕容石棱嘲讽一笑,“你们母子何时何地不是盼着朕死?”

    “父皇,枉你自称孤家寡人,却连这都看不透吗?巍峨高耸的王座下,还有什么人是不盼着你死的?”

    “你倒有觉悟。”慕容石棱满眼嘲讽,他战战兢兢过了一辈子,权衡之术,打压兄弟,没想到,最终还是必须面对这样的结局。

    世间因果,果然是报应不爽,此时此刻慕容石棱心中凄然,却也了然,更多的还是释然。他已经老了,已经再也斗争不动了。他原本就打算将江山传给慕容风,谁叫他现在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呢?原本以为让他闭门思过搓搓锐气,他会更沉稳一些,没想到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倒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这样一个人,真的可以把江山交付给他吗?

    一个连忍耐,孝顺都做不到的人,一个可以弑父毫无亲情的人。

    慕容石棱的脑海里,迅速划过了慕容燕回的样子,他竟敢有片刻的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将这位置留给那个人,至少,以他的性情,不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慕容石棱看向慕容风,冷冷道:“朕的江山,可以随便给任何人,除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慕容风怒极返笑,他站起身,右手一挥,圣旨哗啦啦的翻飞落到一旁,“我的好父皇啊,你当你还是从前那个杀伐决断的皇帝吗?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当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吗?你当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呛一声长剑出鞘,森冷的架在慕容石棱的脖子上,慕容风注视着慕容石棱的眼睛。

    “我母后对你尚有一丝感情,临行前还求我不要杀你,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感情吗?”

    “有。”事已至此,慕容石棱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风,冷冷开口道:“不过在你拔剑的一刻,已经没有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通风报信

    福公公闻言浑身一怔,当年家中贫苦,他就是为了养活家中弟妹,这才狠心进了宫,如今弟妹均已成家立业,在自己的照拂下人丁兴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想着自己这样也算对得起泉下的父母了,可若是因为自己一念之差使得弟妹再度遭受到什么,那他,那他……

    福公公想着,膝头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慕容风见状,得意而无声的笑着走了。

    夜色浓稠,夜风越发的冷了,噗的一声吹熄了桌上的油灯,福公公浑身一机灵,嗖的一声跳了起来。

    慕容风素行不良他是看在眼底的,对于一个素来心狠手辣的人,他怎么可能相信他的什么承诺,一想到老家的弟妹,福公公就怎么也坐不住了,他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郁轻璃。

    为今之计,能够保全自己的,也只有郁轻璃了。

    福公公心中想着,当下不敢怠慢,迅速叫了个心腹的小太监,连夜递了个消息出去。

    第二天一早,郁轻璃就带着夕落去了琼楼,一大早生意并不是很好,郁轻璃甫一进包厢,便听得“咚咚咚”三声,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再抬头时,郁轻璃就见到福公公老泪纵横的跪在自己的面前。

    “求太子妃大发慈悲!救救老奴的家人。”

    郁轻璃一头雾水,不过看福公公如此模样,倒是十分诧异,这位久居深宫的太监总管,向来是冷静从容的,如今这样子,倒是让人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罢了,不过当初自己找他合作,不也正是看他还有着一丝人性么?

    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待郁轻璃对福公公安慰一番后,这位老人终于将事情逐一讲了,然后递了一只指甲大的小金瓶过去。

    郁轻璃打开一闻,顿时只觉得头晕眼花,可凭着她的药理知识,却不知道瓶中是何物。

    郁轻璃想了想,朝夕落使了个眼色,夕落利落的翻身出窗,不一会儿就擒了一只小雀回来。

    用筷子点了一点蘸在雀喙上,那小雀顿时浑身抽搐而已,夕落看着麻雀的死状心头顿时一跳,她附耳与郁轻璃说了几句,郁轻璃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包厢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福公公虽然紧张,却也还算沉得住气,半晌,郁轻璃说道:“福公公你且先回宫,明日我必定会给公公一个答复。”

    “有劳太子妃了。”福公公说着,却依旧没有动弹,眉宇间的愁绪更是浓稠了几分。

    郁轻璃想了想又道:“至于江南普家的事,福公公大可放心,我郁轻璃以我之命起誓必定保他们上下平安。”

    福公公闻言这才千恩万谢,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他才走,就听到某人略带不满的声音,“我说璃璃,普家不过是个大户,你至于用你的性命起誓吗?”

    郁轻璃也不言语,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慕容燕回早已利落的从窗户外翻了进来,伸手就去拿桌上的金瓶,“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魔怔?”

    郁轻璃见他大大咧咧,心头一跳,急忙接过金瓶,“这东西毒性十足,可不能儿戏。”

    一旁的夕落却道:“据说这是舒意学小姐研究医理弄出来的。”

    “什么?那个胸大无脑的?说给谁信?”慕容燕回十分不满这个答案,“那女人向来只会些狐媚子的本事,哪儿来的这种智商?”

    郁轻璃笑道:“我也不信,可如今这答案可是最为官方的解释了。”

    “官方?官方新闻都是假的。”慕容燕回坐下,“璃璃你让福公公回去,可是有了什么主意了?”

    郁轻璃闻言转头看向慕容燕回,沉吟片刻道:“说起来,这件事我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慕容燕回也正经起来。

    “那药水的确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一点儿保准陛下驭龙殡天。可是如此一来,慕容风暗中操控,就可以谎称陛下是自然死亡,从而顺理成章的登基。”

    “顺理成章?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可不是。”郁轻璃满脸不屑,慕容风的为人,她可是从上一世就领教过的,没想到这一世看起来,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傻,辅助他一步一步登上王位,到头来自己却落的那般惨淡的下场,郁轻璃的心底就忍不住隐隐牵痛。那铭心刻骨的锥心之痛,今生今世,她无论如何也要慕容风尝尝,顺理成章的登基?怎么可能?!

    郁轻璃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将药水掉包,然后让福公公下给陛下,三日之后,慕容风必定是等不及的。”

    “那是一定。他素来沉不住气,何况昨日被陛下那么羞辱一番,想必心中怨气难去,才会铤而走险,如若他毒害之计不成,他一定是等不了就要动手的。”

    “嗯,只要他一动手……”郁轻璃抬头看向慕容燕回,慕容燕回微微一笑,接口道:“那他离声败名裂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不过璃璃,你怎么让慕容风确定福公公下不下药?”

    “这有什么,慕容风这么在意此事,必定会派耳目监控福公公的。”

    “那药呢?这药水看起来挺渗人的,随便换瓶子可不好办啊。”

    “这瓶子本就是我打造的,我原本打了十个,是慕容风看见派人偷偷盗了一个去。”

    “嘿,这倒霉孩子。”慕容燕回说得惋惜,可一双眼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凑到郁轻璃跟前说道:“璃璃,难得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郁轻璃斜睨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反问道:“天气好吗?”

    “好,怎么不好?佛祖都说了,只要心中有太阳,处处都是太阳。”

    “是啊,可惜我今日心中没有太阳。”郁轻璃站起身,慕容燕回还待死缠烂打,郁轻璃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慕容燕回忽然觉得心里咕咚一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郁轻璃的眼神从来都是疏离淡漠,然而此时此刻,她的眼底却燃起了熊熊烈火,翻滚的情绪被她压抑的隐藏在内心深处,慕容燕回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长久以来他都忽略了郁轻璃对慕容风的恨。

    “你现在的身份最是方便,难道就知道玩不成?慕容风筹谋许多,我们也不能打无准备的仗,你还不快下去准备?”

    慕容燕回闻言挑眉,心中知道,该来的一切终究要来了。

    郁轻璃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说道:“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一件事。”

    慕容燕回抬眼,并没有回答。

    “慕容石棱,你是怎么打算的?”

    慕容燕回身躯一震,看向郁轻璃。

    “有些话,我们还是该说明白,免得临到了反而束手束脚。”郁轻璃缓缓道:“你是不是真心要夺天下?如果是,那么他……不过此事不急,你且慢慢想,有了什么结果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郁轻璃走了,慕容燕回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自从被贬以来,他的心情也不是没有起伏,然而,能够呆在郁轻璃身边的幸福,却让他没有细细去思考这些问题,或者说,他的确不愿意去考虑那么血腥的手足相残之事。然而,又如郁轻璃所说,一切都到了最终章,他不能够再回避了。

    慕容燕回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上鼎沸的人声,听着百姓和说书先生们怀念着慕容城和自己,看着百姓们脸上的期望,他觉得,有些事身不由已,有些命也不得不服。

    慕容石棱忌惮自己,所以才杯酒释兵权,将自己弄成闲散王爷,他原本以为慕容石棱可以做一个明君,所以干脆也就当了一个闲散王爷,可事到如今,若是让慕容风称帝,那么苍和的未来可想而知。

    “碰”一拳打在栏杆上,震得屋檐上的长空忍不住滑了下来。

    “主子?”长空倒挂在檐角看起来,慕容燕回抬头道:“你去办件事……”

    话说福公公回到宫中,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不安,可是他对郁轻璃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一个能够将慕容风等皇族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人,他还是相信的。

    或者说,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总是愿意去相信一些能够让他们相信的东西,就宛若寺庙里的菩萨,分明都是泥塑的身体,可是人们还是愿意去膜拜,去相信。

    此时此刻,福公公对于郁轻璃或许多多少少也有些这样的心境。

    正寻思着,门外忽然走来一道身影,那身影停在门口,也不推门,只微微敲了敲门道:“福公公,太子爷让我来问问您,可想好了。”

    福公公猛然起身,还未打开门,那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福公公看着门外空荡荡的长廊,不觉得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正要关门的时候,一排小宫女端了各式点心走了过来,她们个个乖巧可人,路过福公公门前总是会低眉顺目。

    福公公注视着她们一个个鱼贯而去,忽然发现最末一个一直在冲他笑,然后为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像是金玉交击的轻灵,福公公低头一看,一枚指甲大的金瓶忽然出现在他的脚边,他迅速抬脚踩住,再度抬头,只见一排宫女们渐行渐远。

第八百七十三章 舒意的坦白

    福公公大气都不敢出,见左右无人,这才急忙捡起金瓶藏进衣袖,金瓶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纸,故而落地时才未发出太大响声,福公公剥开纸一看,只有三个字:下此药!字体娟秀有力,一看就是女子手笔。

    福公公也不知这个到底是不是郁轻璃亲笔,思来想去除了她却又没人还有这般能耐,福公公左思右想,觉得自己除了听命,再无其他法子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裳,这才端正着走出了房门。

    午膳时间快到了,他照例去了膳善坊,看着格式的菜色,想着陛下素日来的饮食习惯,福公公趁人不备,将毒药涂在了陛下专用的象牙筷上。

    他刚刚放下筷子,一个小太监忽然走了进来,那小太监恭敬温顺,眼光有意无意掠过摆放整齐的象牙筷上。

    福公公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道:“请殿下放心。”

    小太监微微一笑,端了碗筷轻轻的退了出去。

    福公公叹了口气,也才跟着一同到御前伺候。

    慕容石棱食欲一直不怎么好,成天的吃药,口中也素是寡淡,吃什么都没有滋味。

    他看了看满桌子的菜,随便指了几样,福公公急忙夹了递过去,那一日,慕容石棱看起来精神不错,统共吃了十五口,可还未到下午时分,他就开始发热了。

    太医们吓得魂不守舍,团团围在他身边不敢怠慢半分,每隔一盏茶时间都要请一次脉,皇后也因此请旨到了陛下跟前伺疾,并且严令任何人都不许擅近。

    得到这个消息时,慕容风的激动之情不言而喻,他满面红光的看向舒意,觉得这个爱妾果然是命里带旺的。

    舒意却皱了眉,“殿下,那毒水那般毒法,怎么陛下只是发热?”

    慕容风闻言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他坐到舒意床边,拉过她的手一边把玩一边道:“也是啊,难道福公公那东西下的分量不够?”

    “光是一滴就让丫鬟死成那样,哪怕福公公涂得再少,怎么也拖不过今夜了吧?”

    慕容风想了想道:“管他,反正以老头子那种病恹恹的身子骨,即便再拖个两三日,恐怕也是必定要走的。”

    “那臣妾就先恭喜殿下了。”舒意顺势往慕容风后背上一攀,细长的手指在慕容风喉结处滑动,满是撒娇的道:“陛下到时候可要给臣妾一个贵妃当当。”

    “好,好,好,都依你!”慕容风拍打着舒意的手背,笑容中待着饥渴的**,他一翻身压住了舒意,房间内立刻传来舒意迎合的娇嗔。

    而此时此刻,郁轻璃早已和慕容燕回在房间里商议了半天,郁轻璃看着慕容燕回,沉声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慕容燕回点头,“为了苍和,我不得不如此。”

    郁轻璃点头道:“其实,我虽不忍心,可也知道,如今唯有这一条路了。”

    “嗯。”

    “我给他下的药,最多可以拖四日,四日以后会稍微有好转的迹象,届时慕容风必定是沉不住气的。”

    “好,那便依计而行。”

    四日以后。

    太子府内,一连串的瓷器破碎的声音从慕容风的书房里传出来。

    夕落蹲在远处,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

    “饭桶,都是些饭桶!”慕容风将桌子上最后一个玉石笔架狠狠砸在地上后,颓然的倒进了椅子里。

    “殿下……”舒意娇羞怯懦的声音刚刚响起,慕容风就一股怒火直冲胸臆,“住口!都是你给的什么毒水,一点儿作用都不起!”

    “四天了,整整四天了,这老东西拖着一口气没死不说,今日竟然还有些好转了!”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的药水不管用。”舒意跪地,嘤嘤的哭了起来。

    慕容风听着舒意的哭泣,越发的觉得心底乱成了一锅粥。

    “行了行了,你本就是外行,谁知道那药水是不是对那老东西没用。”慕容风握紧拳头,“既然这次不行,那我就再换个法子。”

    “殿下要怎么做?”舒意抬头,泪眼汪汪的望向慕容风。

    “他不是命硬吗?我倒要看看,他的命硬不硬得过鹤顶红!”慕容风说罢吩咐道:“你替本宫走一趟,去城西三条胡同找胡老四买瓶药。”

    舒意闻言点头,急忙起身就带了丫鬟去了。

    夕落看了一眼,舒意大致的方向,这才转身返回了郁轻璃的院子。

    话说舒意刚刚出了太子府的大门,一道黑雾就从外面钻入了车篷之内,舒意一惊,急忙就跪倒在地,“主人。您的药水,没有毒死慕容……”

    “啪”一声脆响,舒意只觉得脸颊生疼,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的力度打的斜倒在了车篷之上。

    “本座的毒水,天下无敌,怎么可能杀不死一个老匹夫?”墨渊心情极坏,压低的声音更是带了一股杀伐之气。

    “是你们太蠢,那毒水根本没有下到慕容石棱的身上。”墨渊等了许久都没有吸食到慕容石棱的精魂,却听说慕容石棱再度发热病倒,他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你现在要去哪里?”

    “启禀主人,属下要去替慕容风取鹤顶红。”

    “鹤顶红?”墨渊冷哼一声,“本座的蚀骨水都杀不了慕容石棱,可见你们的计划已经被人识破,再买什么鹤顶红有用吗?”

    “那……”

    “你回去告诉慕容风,下毒是不行了,不如干脆逼宫,届时本座会派人协助,保准你们悄无声息的杀了慕容石棱。”墨渊说罢,伸出手勾住舒意的下颌,“到时候对外宣称慕容石棱因病而死,再用他的玉玺盖两份诏书,慕容风不就顺理成章的当上皇帝了?”

    “可慕容风虽然沉不住气,却也不傻,如何让他相信他的计划已经败露?”

    墨渊闻言双眸一眯,“不用让他相信,只要让他相信本座即可。”

    “主人的意思是要将慕容风收为已用?”舒意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好的感觉,急忙说道:“主人,慕容风虽然可以登基,可是这个人刚愎自用,又没有什么建数,精魂看起来也甚是一般,主人……”

    “啪”又一个耳光袭上了舒意的脸颊。

    墨渊阴沉沉的说道:“本座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慕容风好不好本座自然知道,他再不济也是天子骨血,精魂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墨渊将舒意狠狠摔到一侧,“别以为你逃得出本座的掌控,慕容风那样的蠢材帮得了你什么?”

    墨渊一脚踏上舒意的小腹,“你要记住,做狗就的忠心,若是连忠心都没有,那么这条狗也就没用了。”

    锥心刺骨的痛楚传遍全身,舒意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她不住的哀求,唇角却依旧渐渐渗出一丝血迹来,她的心中满是恨意,却不敢透露出一分一毫来,只拼命咬牙隐忍。

    墨渊见折磨得差不多了,这才满意的收了腿,“去,告诉慕容风,兵贵神速,今夜就逼宫!”

    舒意不敢再造次,乖巧的命人调转了车头,当她回来的消息再度传入郁轻璃耳中时,郁轻璃只微微一笑,朝夕落点了点头。

    “殿下。”舒意一进书房就跪在地上,“臣妾没有去拿鹤顶红。”

    “什么?!”慕容风迎接舒意的身躯一震,随机拉长了脸问道:“难道你也要背叛本宫?”

    “殿下,臣妾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臣妾是觉得事有蹊跷,故而才折返而回。”

    “能有什么蹊跷?你若是不敢,本宫自不会逼你!”

    “殿下!”舒意抱住慕容风的双腿,“那毒水虽不知名,可是毒性却是殿下亲自实验过的,即便慕容石棱再有上天护佑,也不可能只是发热而已,臣妾想,是不是已经有人识破殿下的计谋,故而从中作梗。”

    “谁?谁敢?!”慕容风一脚踢开舒意,“福公公那老贼?他为了他江南的弟妹,也不可能有如此胆子,何况,我的人亲眼看见他将毒水涂在了老东西的筷子上。”

    “殿下,这一路走来,难道您不觉得似乎有什么一直在干扰殿下吗?”舒意急道:“还有那金瓶,殿下是从何处拿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妾身想说什么殿下心知肚明,只怕殿下顾念着对那人的情谊而不忍心动手罢。”

    慕容风的嘴唇气的发抖,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真的会是她么,她有如此能耐?

    “殿下!”舒意言辞恳切,泪眼惺忪,“妾身一心为殿下着想,又何必随意编排旁人。”

    “胡说!”慕容风嘴上说得硬气,实际上却是有些心虚,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澄净素雅的脸,那张脸上有他看不破的情绪,那张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沉静。

    会是她吗?慕容风想着又急忙摇了摇头,郁轻璃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最近她一直安分的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偶尔出府也不过是琼楼上新菜式,或者是初一十五庙中祈福。郁轻璃虽然对自己不是太亲近,可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如果自己杀了慕容石棱,那么她顺理成章就是皇后,她有什么理由阻挠自己?

第八百七十四章 故人阴魂

    “不许胡说!阿璃虽然性子清冷孤傲,却不是那种人!”慕容风打断自己的思绪,仿佛是在教训舒意,却也像在说服自己。

    “殿下!您不了解她!”

    “本宫不了解?那你了解?”慕容风嗤之以鼻。

    “是!臣妾比殿下更了解!”舒意从地上站起来,“臣妾跟了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呢?”

    “你?!”慕容风指着舒意,只觉得自己这个侍妾今日里当真是有些疯癫。

    “臣妾自小就在郁府长大,从拨给她的那一日,臣妾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怎么从一个傻乎乎的人,忽然间就变成一个沉静自若的女人,臣妾不甘心,这么一个傻女竟然也能咸鱼翻身,于是,臣妾就接近了殿下。”

    舒意说着冷冷一笑,“就在这间书房,臣妾总是趁她睡着了,穿戴好宽大的风帽偷偷溜进来,殿下,您还记得吗?您最喜欢的就是这张书桌,每次您都是将我抱倒案上……”

    舒意每说一句,就像慕容风靠近一步,慕容风却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无色,他一步一步的退却,直到自己的后背顶在了冰凉的柱子上,才颤巍巍的问,“你,你到底是谁?”

    “我?”舒意淡淡一笑,“我是您的侍妾舒意啊。”

    “不,不,你不是!”

    慕容风大惊失色,虽然他向来不相信这些,但是那些事情分明是他与另外一个女人之间的秘密。

    慕容风的脸色变了又变,“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目的?”

    “妾身是什么人殿下最清楚不过了,殿下,您好好想想,难道在您高贵的人生里,就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女子么?”

    慕容风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紧盯着舒意的面容,越看越觉得恐惧,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她?”

    “殿下,您果然还是认出我了。”舒意走到慕容风跟前,“我是您的侍妾,梅,红!”

    “啊!”慕容风一把推开舒意,整个人跌坐在地。

    “殿下,您怕什么?臣妾对殿下的心,从未变过,无论臣妾是梅红,还是舒意,心里最爱的,都是您啊。”舒意一把扯住慕容风的前襟。

    “你走开,走开,走开!”慕容风吓坏了。

    “殿下,我不是鬼,我是死而复生的。”舒意淡淡开口,“您要相信我,您想想,自从我跟了您,我一直为您马首是瞻,什么时候做过忤逆您的事?我心心念念的都是您的利益,什么时候做过损害您利益的事?包括今时今日,我之所以会回来,之所以会表明身份,也不过是想让您相信,这件事一定和郁轻璃有关,她已然识破您的计划了。”

    “不,不,不可能!”慕容风兀自摇头。

    舒意干脆坐到一侧,和慕容风保持了三步的距离,“殿下,您冷静下来看看臣妾,臣妾还是臣妾。”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慕容风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舒意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忠心不二,想起她为自己所做的一点一滴,他凝视着舒意娇媚的脸,想起那些床笫的欢欣,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

    “那么,你现在与本宫说这些有何用意?”

    “臣妾只是想说,既然计划已被识破,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逼宫,等老东西一命呜呼,我们再写下诏书,殿下您依旧是苍和的九五之尊。”舒意淡淡一笑,“毒杀和刺杀,只是方式不同的,结果都是一样。”

    “你让我弑父?”慕容风惊呼。

    舒意闻言忍不住笑了,“殿下,难道那毒就不算得?”

    “殿下,时间可不等人,那老东西命数这般的硬,竟然可以扛住蚀骨水,谁知道他还能拖着这么一口气活多久?殿下难道甘心一直这般受制于人?”

    “殿下,想想这大好江山,想想万人之上的无上权利,想想您曾经受过的屈辱和冷遇,想想等您登基以后那些人的嘴脸,想想您可以将他们都踩在脚下,是不是大快人心啊?”

    舒意语气满是诱惑,她自认为了解人心,尤其跟在墨渊身后见到过太多人性的阴暗面,所以她十分笃定自己能够说服慕容风。

    慕容风对皇位太过执着,又期待了太久,他一定会上钩的。

    舒意的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越发轻柔了几分,“殿下,您想想,陛下向来疑心很重,如今想必已经对殿下心生不满了,加上之前太子的死,陛下一定会将责任推到殿下您的身上,您以为,陛下还是当初那个对您宠爱有加的父亲么?皇家无父子啊!”

    “够了!”

    慕容风的语气突然冷漠了下来,“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自己是梅红死而复生,那么你要本宫如何相信你?难得你不恨我吗?”

    舒意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只剩下无边的柔情,“殿下,你可曾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若是妾身说一点不恨你,那绝对是在说谎,但是妾身却更加的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嫉妒郁轻璃,也因为爱你,所以对你犯下的错误才会压在心底独自痛苦。”

    舒意顿了顿,满怀深情的继续道:“殿下你是知道的,我们本该有一个孩子,在那孩子被害死的时候,妾身曾经恨不得一刀捅进那郁轻璃的心脏,也曾想当面质问殿下,在您的心里可曾有半分情谊留给妾身,但是妾身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确实没有能力,另一方面,妾身是不忍心。”

    舒意的这番自我表白,让慕容风无比纠结,不过他倒也算是接受了舒意的说法,相信她就是曾经那朵解语花梅红,难怪,难怪她对自己那么熟悉,也难怪她总是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慕容风和舒意僵持不下时,管家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他向来懂规矩,见书房门关着便立在门外道:“殿下,刚才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已无大碍,如今可以起身了。”

    慕容风心头骤然一,满是不悦的道:“知道了!”

    舒意却只是幸灾乐祸的笑了,“殿下,您还在这里顾念父子亲情,有些人若是好了,一彻查……我瞧福公公那没根子的东西怕也扛不住。”

    慕容风闻言抬头看向舒意,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本宫的计谋已经被识破?”

    “这有什么难得?”舒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慕容风接过一看,竟是一封内容看似出自郁轻璃手笔,可字迹却浑然不同的书信,信中安排了江南普家的安全问题,这封信的内容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是为了保全福公公一脉。

    “这信是我前几日看见的,皇子妃安排人鬼鬼祟祟的出府,臣妾也难免有些好奇。谁知道那人骨头软,臣妾一逼问,他就全都招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想着那江南普家无足轻重,臣妾这才抄录了一份,让那小子将书信送了出去。”

    舒意说得在情在理,可一贯多疑的慕容风还是起了疑心,虽然他至今不明白郁轻璃怎么可能和自己作对,可小心起见,为了大好河山,为了扬眉吐气,慕容风决定还是铤而走险。

    舒意见慕容风面目起伏不定,眼眸里却似有决绝之意,顿时微微一笑,开口道:“殿下,一子错,满盘皆输啊。妾身可是还得到一个消息,那慕容燕回至今虽然还未曾现身,但是太子妃和他关系似又不一般,此番太子妃这举动,会不会……”

    慕容风顿时一怔,这一次他真的听信了舒意的话了,慕容燕回对郁轻璃的感情从未掩藏过,虽然郁轻璃态度一直暧昧不清,看起来也对慕容燕回不甚在意,可是自己曾经几次三番失败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郁轻璃和慕容燕回的影子。

    是了!女人都是猴子,在没有抓住下一根藤蔓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放开现在手中的藤蔓的!

    郁轻璃会背叛自己这个准皇帝唯一的理由,只能是她看中的是慕容燕回,她要助慕容燕回上位!

    慕容燕回!他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记了,他的这位小皇叔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难保他不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慕容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慕容燕回此人表面风流纨绔,实际上如何却无人知晓,但是既然连他父皇都对此人如此忌惮,难保他没有后手,如今慕容城已经死了,那么他未必不会想要分一杯羹。

    慕容风想到这个原因,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是合理,立刻对刺杀慕容石棱的事再没有了任何犹豫。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如果郁轻璃这个天命皇后之女为慕容燕回筹谋,那么,自己还有可能当皇帝吗?

    慕容风思及此,终于开口问道:“可是,本宫没有兵权,再加上皇宫内院,高手林立,如今本宫又被禁足,怎么进得去?”

    “殿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想进宫,终究是有办法的吧?”舒意淡淡一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发簪,那支发簪是皇后李白吟送的,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只凤凰。

    “你的意思是母后?”慕容风还是有些犹豫,“可即便进得去,又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完成这一切?”

    “殿下啊,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您忘记了,不是还有福公公吗?只需让福公公传下圣旨,今夜不许侍卫接近养心殿十丈范围之内,还怕弄出什么动静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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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狂后介绍:
前世,她郁轻璃,爱错一个人,为其机关算尽,一片痴心,大事得成之际,她却被打入冷宫,生不如死!十五年,手脚尽断,容貌具毁,血流致死! 一朝重生,她带着恨意而来,誓要褪尽铅华,狂傲天下! 实施算计,步步经营!防丫鬟,斗庶女,戴上最虚伪的面具与那昔日仇人浓情蜜意,为的只有复仇而已! 婚宴上,父亲为了利益以一杯毒酒递来,她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饮而尽,与父亲断绝关系! 今生,他慕容燕回,风流倜傥却声名狼藉,流连勾栏院,醉卧美人膝盖。 一朝浪子回头,藏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褪去王爷的狂傲与权势,一片真心换真情,哪怕为她乱了宫闱,背负骂名,为的只是,娶她! 他说:郁轻璃,本王非你不娶!总有一日,你会跪着求本王娶你! 她说:小皇叔,我已经嫁给了你的侄子,那一天怎么会来,除非苍和——亡!盛世狂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狂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狂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