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紫气东来
慕容燕回和郁轻璃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态度让太后在见到郁轻璃后稍稍难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待到秦太后坐定,目光冷冷的在郁轻璃的面上扫过,之后才落在了慕容燕回的脸上。
“亏你还记得有哀家这个母后,哀家还以为你脑子里已经被风花雪月给填满了,没有半分孝义的容纳之处了。”
这句话显然是对慕容燕回说的,慕容燕回倒也不恼,只依然嬉皮笑脸道:“母后这倒是冤枉我了,母后也清楚,这些时日我可都是去拯救黎民百姓了。”
“哼,也没见到你有什么功德在何处,平白的跟着鬼混,功劳还不是旁人的,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直接和皇帝说,别让你去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慕容燕回不想与她争吵,只能任由她去,偏偏太后因此竟然开始得寸进尺了,居然开始给郁轻璃脸色看。
郁轻璃倒是觉得无所谓,反倒是慕容燕回,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到后来,竟然不顾太后的面子,带着郁轻璃直接离开了。
走出殿外,慕容燕回的心情依然不是很好,郁轻璃暗叹一声,想要劝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干脆就陪着慕容燕回,可是这宫中到底人多眼杂,郁轻璃也不敢与之过分亲昵。
慕容燕回心中越发不快,好在接下来,郁轻璃倒是要在宫中住上几日,而且,大皇子府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慕容风和郁珍珍他们竟然一直没有进宫来,而皇帝也没有追究此事。
这日一早,慕容燕回就约了郁轻璃去城外的“紫气东来”散心。
“紫气东来”最近是京畿之内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原因无他,只因为慕容石棱的生辰快到了,四面八方来进贡、朝贺的队伍都集中在了京畿之内几个大的酒楼之中。
而“紫气东来”更是借此邀请了不少东唐国的舞蹈队前来表演,一是好热闹热闹,吸引人气,二来,自然也是想让那些离乡的游子们感受一些家乡氛围。
慕容燕回和郁轻璃刚刚下马车,立刻就见一大堆人围在了“紫气东来”的门口,慕容燕回看了看,带着郁轻璃从后门走了进去,小二也是麻利人,一见慕容燕回立刻二话不说将他们带到了最前面的圆桌位置。
台下人群熙熙攘攘,台上却还未开场。
慕容燕回看了一眼四周,啧啧称奇,“这‘紫气东来’倒是翻身了,什么时候见它这么热闹过。”
郁轻璃也笑,“智者云,世间男人只分两种。”
慕容燕回急忙问,“哦?哪两种?”
郁轻璃斜睨了慕容燕回一眼,“一种好色,另外一种……”
“什么?”
“很好色!”郁轻璃淡淡然说罢,看向台上,“瞧,美女们出来了。”
夕落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小姐,这里之所以有这么多人,都是好色男人啊。”
慕容燕回闻言有些悻悻然,低声说道:“本王绝对不是其中之一。璃璃莫要忘了,今日可是你约本王来的。”
郁轻璃也不言语,只看着台上。东唐人服饰与苍和大是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格的服饰和美人们一经登台立刻吸引了不少的人欢呼雀跃,而那些美人们都有一个特征,就是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圈蛮腰和一双玉足,足上脚铃叮叮,宛若山泉细细。
美人们舞姿也是不同,大开大合,很是开放,不一会儿,她们便舞罢,一字排开在舞台之上。
这时候,人群更是热闹了。慕容燕回诧异的看了一眼,扯过小二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吵杂了?”
小二笑道:“王爷久不来,想是不知道,此时时姑娘们挑选男客人上台共舞的时候了。”
慕容燕回闻言一喜,“还有这等好事?”说罢立刻将手举得老高,喊道:“选本王,选本王,本王还从未近距离见过东唐美人儿们呢!”
郁轻璃忍不住白了慕容燕回一眼,低声嘀咕道:“果然是好色之徒。”
夕落却急急去拉慕容燕回的衣袖,慕容燕回这一激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跃跃欲试。他这在京畿横着走的王爷一亮身份,众人立刻悻悻然不敢去争,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燕回跳上台去与美人们共舞。
慕容燕回这个摸摸,那个蹭蹭,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郁轻璃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带着夕落走了,一边走一边暗自骂自己,慕容燕回这个风流王爷,什么时候轮得到自己担心他的情绪低落了?男人都是好色和非常好色的,自己又瞎操个什么心?
郁轻璃越想越气,脚步也越走越快,一不注意,竟与从侧面忽然钻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瞎了吗?走路也不长眼睛!”那东唐人用生硬的苍和话骂。
夕落立刻回道:“你瞎了倒会恶人先告状。也不看看撞了的是谁!”
那东唐女人抬头,见郁轻璃气质不凡,冷哼一声爬起来,也不道歉自顾自就要走。
夕落怒道:“站住!还不快向大皇子妃道歉?!”
那女人闻言回头,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郁轻璃,忽然嘲讽道:“堂堂大皇子妃,却怎么会和****,一文不值的燕王同行,苍和国的王族便是这般守礼的吗?”
“你!”夕落顿时气恼至极,郁轻璃却拉住了她,“这位姑娘好生牙尖嘴利,我与小皇叔同行看你们表演,青天白日,光明正大,一未进包厢,二未有暧昧之举,你这一个外乡舞者,空口白牙倒是能搬弄是非。”
那女人闻言,显然满腔不服,可她身边的伙伴拉了拉她的衣袖,她这才冷哼一声,“大皇子妃是吗?我记住你了!”
那人说罢带着身边的人一起走了。
夕落怒道:“一个下贱的舞者,竟然也敢这般傲慢无礼,东唐果然是蛮夷之地,竟然让女人如此露肉露腰,真不要脸。”
郁轻璃却有些讶异,这个女人的态度让她很是奇怪,按理来说一个异乡舞者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底气,因为她们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皇族。
她倒是奇怪,这个女人哪儿来的底气,更为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慕容燕回身份的,燕王的大名虽然整个帝京皆有耳闻,却还没有到人人都认识的地步吧?
郁轻璃不禁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小姐,陛下生辰还有几日便到了,这京城可真是热闹啊。”夕落牵了马车过来,“我们府中需要准备什么呢?”
郁轻璃闻言道:“这种事情,让慕容风去伤脑筋吧。”
“也是,毕竟大皇子才是当家人。”夕落说罢,自知失言,急忙岔开话题道:“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南楚的商队?”
郁轻璃掀开车帘看了看,“南楚人果然是彬彬有礼得多。”
“是啊,礼仪之邦么,比那些什么东唐女人好多了。”
郁轻璃笑,“你倒还挺记仇的。”
“从未见过那般无礼的人,怎么能不记仇。”夕落牙齿咬得嘎嘎响,“别让我再碰见,再看见打断她的腿,撕烂她的嘴,看她还怎么狐媚子勾人。”
郁轻璃更加忍不住的笑了,“你看看你,真是的,不过就一撞而已,还真的上心了。”
夕落也不吱声了,只一路将马车赶回了王府,府内似乎也较往日更加热闹,来来往往不少人。
郁轻璃心知肚明,明白这些人都是来找慕容风求主意的,陛下寿辰,这个主持寿宴的工作也算是一个美差。只可惜这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以慕容风在慕容石棱心底的形象,慕容石棱是断不可能将这样的大事交给他的。
若是自己猜测得没错,八成还是落到了慕容城的身上吧。
太子最近民望高,能力强,和慕容风一比较越发的稳重成熟,慕容石棱对他倒也是颇为青眼有加。
郁轻璃心中盘算着,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郁轻璃刚刚落座一会儿,就见一个人略微犹豫的在院门口徘徊,郁轻璃未曾抬头,只用余光感觉到那人,心中还忍不住想,怎的今日慕容燕回倒是意外的矜持起来了。
郁轻璃正琢磨着,那人忽然一跺脚,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鼓作气的走到了郁轻璃身边。
“阿璃!”慕容风艰难的开口。
郁轻璃闻言讶异抬头,果然见到慕容风,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心中不免十分疑惑,这慕容风不在府中陪着郁珍珍,怎么竟到这种地方来了。
“大皇子殿下,有事?”郁轻璃放下手中的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甚至都没有起身。
慕容风虽然对于郁轻璃的态度不满,可是心想自己有事要恳求她,也便只好憋了一腔怒意坐了下来。
“阿璃在宫中可好?本宫许久未曾看到你了,可有差什么只管吩咐下人们就是。”慕容风东拉西扯,眼神都不敢对上郁轻璃。
郁轻璃心中冷笑,不过是来三日的光景,说什么许久未见,
郁轻璃不想和这个男人相对,即便他这样低声下气,她也觉得如坐针毡,前一世的种种惨状历历在目,再看着这个人,这张脸,那些往事更加鲜血淋淋的出现在眼前。
心底,无端就有一股莫名的恨意,那样的恨意让她快要崩溃,快要无法压抑,快要控制不住脸上淡然的笑容。
第六百三十八章 这是吃醋了
“殿下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郁轻璃果断开口。
郁轻璃的开口,让慕容风如释重负,他想了想道:“父皇寿辰将至,如今举国之力皆在筹备他的寿宴。我,我想……”
“殿下想如何?”郁轻璃含笑问。
慕容风看着郁轻璃淡定的双眸,鼓足勇气说道:“我想筹备父皇寿宴,不知阿璃可有什么计策?”
郁轻璃微微一怔,着实没有想到慕容风连番受挫,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禁不住问道:“殿下为何想要筹备陛下寿宴?”
“阿璃如何会这样问?能够筹备父皇寿宴这是何等荣耀之事,若是筹备得好,必定可以讨父皇欢心啊。”慕容风的直言,倒让郁轻璃有些意外,可是他的愚蠢,也超乎了郁轻璃的意外。
郁轻璃禁不住问,“若是殿下筹备的寿宴陛下不喜欢呢?”
“这……怎么可能?我手下有不少能人。”慕容风强自撑着。
郁轻璃闻言一笑,“那便让殿下手下能人为殿下筹谋吧。”
“阿璃!”慕容风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郁轻璃衣袖。
郁轻璃的目光冷冷落在慕容风的手上,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袖子,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真脏!
慕容风被郁轻璃这么一看,急忙就缩了手,急急道:“阿璃,你便帮本宫这一次。”
郁轻璃抬头看着慕容风,这个自己前世朝思暮想的男人,忽然觉得好生嘲讽,前一世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这个男人却低三下四的在自己跟前求自己。
轮回,当真是因果报应吧?
郁轻璃心中不免有些痛快,淡淡然道:“殿下,古人云福兮祸所依,看似风光的东西,未必就真的风光。陛下如此天意难测,你又如何知道什么是陛下喜欢的,什么又是陛下不喜欢的?与其做没有把握的事,不如好好琢磨琢磨送什么样的礼才是真事。”
郁轻璃说罢,又好心提醒道:“还有殿下,你那些所谓的手下能人,你何不先问问他们有什么好的寿宴点子,然后再定争夺是否要争夺寿宴主办人这个名头呢。”
郁轻璃说罢施施然走了,临走时却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又心软了呢?分明不该帮他,就该让他再去争,再去夺,然后被慕容石棱狠狠踩在脚底,泥都不如。
或许是郁轻璃的主意慕容风听了进去,或许是慕容风的确发现主办寿宴这个事会出力不讨好,总之,在朝堂之上,慕容风意外的很是低调,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主办人的差事,却意外的没有落在慕容城的身上。
慕容石棱安排了礼部侍郎主办此事,皇后协同办理。
就这样,多多少少慕容风还是占了便宜,毕竟他的母后李白吟李皇后插手了此事,他要有什么也就方便了许多。
主办人定了下来,那些走门串礼的人也就不再像没头的苍蝇,大家都嗡嗡嗡的朝礼部侍郎家里蹿起了门子。
毕竟,陛下交代了什么,礼部侍郎是最清楚的,而从这些需求里多少也能揣摩出一些帝心,为挑选礼物做个参考。
就这样,满朝文武顿时乱做一锅粥一般,而越来越多的官吏、富豪、各国使臣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进了京。
京畿之内张灯结彩,因为寿辰而大赦天下,放出了一部分轻刑犯,也使得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种异常欢喜的氛围当中。
慕容燕回踩着月色再度来到郁轻璃的院子里时,慕容风的书房正红烛高照,慕容风正紧锣密鼓的与府中幕僚们商议送礼一事。
“璃璃。如此中宵如此夜,为谁寂寂不肯眠?”慕容燕回蹿到郁轻璃身边,笑嘻嘻的。
郁轻璃头也不回,闻声只是转头就朝房间里走。
慕容燕回一愣,随即拦住了郁轻璃的去路,“璃璃,你好没礼貌。”
郁轻璃斜睨了他一眼,反唇相讥,“小皇叔,我不是那些东唐女子,自然是没有礼貌的。”
慕容燕回闻言再度一愣,随即捂嘴笑道:“天哪,璃璃你这是在吃醋吗?那都是三天前的事了,你竟然还记得?”
郁轻璃闻言脸颊一红,伸手就要推开慕容燕回,一边说道:“小皇叔请回吧,如此深宵如此夜,瓜田李下恐不清!”
慕容燕回却一把抓住了郁轻璃的手,触手温凉,那柔软的触感顿时软到了慕容燕回的心底。
“璃璃,你莫要生气了,我那日是有原因的。”慕容燕回声音温柔,仿佛带了魔力。
郁轻璃竟然听到自己禁不住的问道:“什么原因。”
她心头一惊,自己怎么就听了她的?
“那日我听到后/台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声说‘那便是燕王?需要对他下手吗?’另一个则说‘听闻燕王荒淫无道,试试即可。’”
郁轻璃闻言怒道:“你编个谎话也不认真点儿,这样的鬼话说来谁信?”
慕容燕回急道:“璃璃,我骗你做什?虽然整个苍和都传我风流,可是你想一想,你何曾见过我真的风流过?”
郁轻璃眉头紧皱,却不吱声。
慕容燕回急忙说道:“我知道此事蹊跷,故而才那样上了台,然后我又听见后/台那两个女声道,‘你瞧果然荒淫无耻’,另一个道‘既然如此,不足为惧’。”
“璃璃,你想一想,我若真是风流,又何必编这种诡异的借口?我何时欺骗过你?”
郁轻璃顿时愣了,她抬眼看着慕容燕回,半晌才问道:“那你这三日都在查此事?”
慕容燕回点了点头,“可惜再无线索,那一切就像是假的,是我的一场幻觉,可是,我素来对我的功夫很是自信,何曾听错过?”
郁轻璃顿时沉默不语,就在此时,也不知远处谁家点燃了烟花,嘭的一声烟花绽开在天空。
看着盛放的烟花,郁轻璃心头却有一股不安的预感挥之不去。
“璃璃,你还是不信我吗?”慕容燕回真是郁闷死了。
郁轻璃转头看着他,却摇了摇头,“小皇叔,你纠结在信与不信之间,又有什么意思?你我不过是命运的一点儿交叉,转眼又将各自归去。何苦来哉?”
慕容燕回闻言,顿时恼了,他眉毛一竖,“璃璃,你若不信我你直接说,何必与我打这机锋?”
慕容燕回说罢拂袖而去,这一次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从那一晚吵了之后,慕容燕回就再没有来过。
没有了他神出鬼没的身影,郁轻璃忽然觉得这院子怎么就有些空落落的。
她命夕落买了好几盆花回来,花朵盛放,开得如火如荼,倒真是不怎么寂寞了。
看着花,郁轻璃想,自己怎的也如那深闺怨妇一般了?空对着落花寂寞,遂又将那些花搬了走。
夕落搬着花,着实有些无语,正巧长空纵落在她身边,小声道:“你主子最近怎么了?更年期到了?让你搬来搬去的不用出力气吗?”
夕落顿时白了长空一眼,反问道:“你主子呢?最近没事吧?”
长空闻言歪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要说没事吧,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要说有事吧,他还是那么早出晚归,天天在歪头玩,也没瞧出什么不同来。”
夕落立刻压低了声音将那夜的事说了,长空一拍额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主子成天往‘紫气东来’跑……”
“谁成天往‘紫气东来’跑?”郁轻璃的声音骤然在俩人身后出现,冰冷得宛若数九的风,直刮入人的心底。
长空头皮一炸,一翻身就准备跑。幸好夕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我们小姐问你话呢。”
长空为难的看了看郁轻璃,又看了看夕落,这才道:“小姐,主子这段时间往‘紫气东来’跑是有原因的……”
“不必和我解释!”郁轻璃果断打断了长空的话,“他的行动与我无关。夕落,还不快把花搬回院子!”
夕落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问道:“小姐,花不是你刚才吩咐搬走的吗?”
郁轻璃也不应话,自顾自的回了房间,她是有些气自己的,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听到长空提及慕容燕回就巴巴的过去听,再然后听到慕容燕回常去“紫气东来”又生气得不行。
郁轻璃只觉得自己心头一团乱麻,她气慕容燕回,其实更气的自己,什么时候她的心竟然这么不受控制了?
郁轻璃摇了摇头,暗自嗤笑自己,什么时候她也这么多愁善感了,这一世随心而活,不代表她就要像个深闺怨妇般将所有的情感都维系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若真是如此,那么她与之前又有什么分别。
郁轻璃正了神色,走回房中铺开一张宣纸,努力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开始练字。
而此时,慕容燕回却并没有在紫气东来,而是心情不佳的坐在美人坊的二楼包厢中。
曲琳琅一脸戏谑的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这个难得失落的老友以茶当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狂饮。
第六百三十九章 寿宴美人现
王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和轻璃妹妹置气了?”
慕容燕回长叹一声,苦着一张俊脸,“琳琅你说,本王对璃璃如何?”
“自是一心一意!”
“瞧瞧,你一个局外人都知道本王对她一心一意,本王不奢求她能马上就与那慕容风分了,接收我,也不奢望她从此深居简出不与旁人暧昧不清,但是至少,她总该相信本王不是?这些年来,本王是有意营造了这风流之名,可天地良心,本王从未真正风流过,此次紫气东来之行也确实是另有目的,可是偏偏,任由我说破了嘴皮,璃璃她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怀疑我……”
慕容燕回是一脸的委屈,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来又喝了一口,终于十分嫌弃的将那茶壶推至一旁,蹙眉道:“什么破茶,喝着真够苦的,拿走拿走。”
曲琳琅抽了抽嘴角,那可是十两银子才一小壶的雪山落梅茶,用的是天然的雪山水,这茶叶取得也是梅花的花蕊,在这样炎热的季节里,就连皇帝恐怕都没有喝过这样的茶,这位可好,还真是够糟践东西的。
“王爷,你也说了,琳琅不过是局外人,自然能看的清楚,当局者迷,其实迷惑的或许并不是王爷一人。”
慕容燕回抬头,倒是多了几分探讨之意,他自诩风流多情,对上郁轻璃却总是常常无奈至极,就像是一个早就已经饿了许久的人,明明看到食物在面前,却又因为那食物被东西给包裹着而无从下口。
曲琳琅噗哧一笑,倒是有些意外堂堂燕王的纯情,随后才稍稍正色道:“以我之见,轻璃妹妹恐怕是吃醋了。”
“吃……吃醋!”
慕容燕回是又惊又喜,恍然大悟,他怎么倒是就这事给忘了?又或者关心则乱,一听到郁轻璃对他质疑,他的脑子里就转不过弯来了,如今被曲琳琅这么一点拨,倒是恍然大悟了。
“琳琅,我先走一步,你这茶不错,给我留些,回头我带点给璃璃尝尝。”
慕容燕回说完,又一阵风的出去了,曲琳琅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笑意,看着身边的朋友能够和好如初,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且不说慕容燕回如何去找郁轻璃赔礼道歉,又如何执意取得郁轻璃的原谅,郁轻璃这几日根本没有时间去理睬慕容燕回。
慕容风和郁珍珍他们一直都没有进宫,这让郁轻璃十分不安,他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于是她寻了理由重新回到府中,说是想要亲自将人接入宫中。
皇帝和李皇后倒也没有刁难她,直接就给批准了,就这样,在皇帝生日的前三天回到了皇子府中,又在这之后与慕容风一同进宫。
今年的宴会由礼部操办,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礼部也是直接听命于慕容石棱,故而,此番宴会的走向便是揣摩慕容石棱下一步想法的风向标。
宴会素雅干净,没有了往日的金碧辉煌,倒反而多了一份淡然的奢华,于细节处见真章。郁轻璃对于这样的布置倒有些意外,有些喜欢,或许因了这样的布局,那有些略微烦躁的心,竟然渐渐沉寂了下来。
照例是慕容石棱开场,然后是各类舞蹈,大家敬酒,必定觥筹交错一幅其乐融融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臣子忽然跑上前去,“陛下,臣近日发现一舞姿妙曼之美女,颇有青莲之感,特请进宫为陛下献舞一曲。”
“哦?”慕容石棱淡淡一笑,却满是不以为然,“如此,便让她上来吧。”
那臣子退下去,不过片刻,整个会场的灯火却忽然熄了一半,就在人们惊呼声中,一曲琵琶忽然破空而来,宛若撕裂鸿蒙的妙曲仙音。
随着琵琶声起,一扇屏风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那屏风雕花精美,中间拨入蝉翼,而屏风之后,一个人影妙曼的舞姿都被灯影投射到了屏风之上。
纤细的腰肢,宽大的裤腿,脚踝之上一串铃铛玲玲做响。
四肢柔美却有力,举手投足只见,足以给所有男人遐想,让他们完美勾勒出内心地最美丽的女人。
慕容石棱顿时被这样的特别出场吸引住了,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却炯炯有神的落在了那屏风之上。
忽然之间,琵琶声断,随即各种乐器骤然响起,像是拉开了一座帷幕,呈现出一个盛世,随着这样恢弘的乐声响起,灯光骤亮。
屏风后那女子纤细的手腕戳破屏风,一点一点的移动出来,灵动入蛇、不胖不瘦,曲线完美得让所有女子嫉妒,让所有男子发狂。再往上看,却是一面纱巾,遮去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点漆般的眼眸,回眸顾盼,收摄人心。
就连郁轻璃都忍不住在心底赞了一句,当真是佳人!
这个念头一起,郁轻璃便下意识转头去看慕容燕回,果然见他也一如所有男人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女子,只差没有流口水了。
郁轻璃顿时心头不爽,忍不住冷哼一声,然而,她这一声冷哼,慕容燕回自是听不到的,反而是坐在她身边的慕容风听到了。
他急忙抬眼望去,只见慕容石棱对这女子似乎极为上心,他心头一凛,急忙收敛心神低下头去。
一曲舞罢,满堂寂静,余音绕梁之间,眼前似乎还有不少美人幻影浮动连连。
“好!”
寂静之中,慕容石棱最先反应过来,啪啪的拍起手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跟着慕容石棱不住口的夸赞起来。
慕容石棱似乎很是高兴,问道:“你是东唐人?”
那女子立刻答道:“小女子乃江南人士,不过父亲经商,故而在东唐长大。”
“原来如此,难怪你东唐舞蹈跳得这般好,我苍和话却也说得不错。”
慕容石棱满心欢喜,只觉得这女子什么都好,然而,郁轻璃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是巧合吗?为何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然而仔细想要琢磨,却又觉得不似那么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石棱继续说道:“上前两步。”
那女子闻言,大大方方的走到阶前,“小女子夏婉婉。”
“夏婉婉,夏日婉约之风,的确贴切。”慕容石棱笑。谁知那女子却忽然说道:“陛下谬矣,是夏日之风婉约如我才对。”
慕容石棱一愣,随即笑道:“好,好,好,这份自信朕欣赏。你这舞蹈极美,说吧你想要什么,朕赏赐与你。”
夏婉婉却傲然抬头,“我想要的,陛下未必给得了。”
“放肆!”慕容城站了起来,“我苍和国的国君,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那女子转头看着慕容城,眼底一闪而逝的是一抹怨恨,却只对着慕容石棱道:“陛下,我若说了,你当真能够满足我吗?”
“你且先说说。”慕容石棱笑,一边安抚慕容城,一边却极为宽容。
夏婉婉闻言一笑,“我要进宫!”
慕容石棱再度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要进宫?这还不简单?朕这就命人给你打扫一个院落。”
那女子却道:“我只是住住看看,陛下千万不要误会。”
“行,行,行,随你开心。”慕容石棱正琢磨着要怎么收了这小妖精,谁知道这妖精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他顿时开心得不行,只觉得这个女子与后宫中所有女子都是不同,个性直率可爱,又长得异常美丽,一双勾魂的眼眸,只看一眼便有些令人把持不住。
他兀自得意,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皇后李白吟的表情,那铁青可是众人都瞧在眼里的。
慕容石棱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又扫视了一眼在座众人,只见那些人个个都面色各异,有的明显带着失落,有的刻意压抑,慕容城则是一脸不满,而慕容风低眉垂目,倒似和郁轻璃锦瑟和谐,慕容燕回一贯的懒散模样,似乎对这女子未曾有过半点儿心思。
慕容石棱看着慕容家这三个男人,忽然见觉得慕容风不好色这一点儿,也算可取了,心中暗自满意,而慕容城虽然也对这女子不在意,却明显表现出了不喜,如此心性,想成为一个帝王多少还有些不妥。
慕容石棱心中暗自有了盘算,却不知道他的这一番心思早已经就被郁轻璃给暗自留心了。
当夜,宴会极是热闹,舞蹈结束,众人开始一一献礼,无非是些古玩字画、玉石金银,来来去去都没有什么新意。
然而,没有新意便也算是一种计谋。在这样的从善如流之中,坐在慕容石棱右下侧的夏婉婉却忽然开口,“陛下,听闻大皇子妃郁轻璃最是聪慧,怎么今日却不见他们府中的礼物有些新意呢?”
郁轻璃被忽然点了名,不由得抬起头来,一瞬间,两个女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四溅开来。
慕容石棱一怔,随即道:“大皇子妃随大皇子一同献礼,这新意不新意的不重要,最重要在于心意。”
那女子闻言却笑道:“我觉得,大皇子妃白担了这么个聪慧可人的名头,却原来什么都不会,竟然连份特别的礼物也不备下,真是丢人。”
第六百四十章 御花园交锋
慕容风嗖一声站起来,这才又觉得失礼,急忙躬身道:“父皇,是儿臣无能,叫父皇笑话了。”
慕容石棱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只含笑挥了挥手。
夏婉婉却不依不饶,“皇子妃,哑巴了吗?怎么不敢吭声了?”
郁轻璃被点了又点,感受到那些焦躁、不安、担忧、看戏的各种目光,她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拿过一旁的冰桶将冰块倒出来,随即将一侧食材盒子里的姜都尽数倒了进去,这才施施然走到慕容石棱跟前。
“陛下,这便是轻璃的贺礼。”
夏婉婉更是笑了起来,“大皇子妃,你们真是穷酸到家了。”
“放肆!”
皇后一夜都被这夏婉婉打压,心里早已不爽,如今见这女子如此过分,怎么说郁轻璃也是自己的儿媳妇儿,自然要替郁轻璃出头。
然而,皇后话音才出口,却被慕容石棱拦下了,他看着郁轻璃笑道:“这礼物有什么讲头吗?”
郁轻璃含笑却看向夏婉婉,问道:“敢问夏姑娘,可知这两样是什么?”
夏婉婉瘪了瘪嘴,“你当我是傻子吗?不就是姜和桶吗?”
郁轻璃笑了,“夏姑娘自是不傻,只不过缺了些文化之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东唐自是比不过我苍和国的。”
郁轻璃这话不轻不重,却沉重的打击了夏婉婉没有文化。
皇后闻言心头大爽,捂嘴道:“轻璃快别卖关子了,且说说看。”
郁轻璃这才行礼道:“父皇,此乃‘一桶姜山’,祝父皇千秋万代江山一统!”
慕容石棱闻言顿时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一统江山,轻璃你这礼物果然独特,果然独特啊。”
众人也都立刻拍手叫好,夏婉婉吃了哑巴亏,也只得冷哼一声不再吱声。
夏婉婉被郁轻璃打压过后,倒也没有再闹,宴会持续到深夜才算结束,因为慕容风在,慕容燕回倒是没有过来,大家各自散去。
然而那一夜,郁轻璃辗转反侧不得眠,不明白这个夏婉婉为何会特别针对自己,也想不起何时与她见过面。
那一夜,慕容石棱借酒装疯,临幸了夏婉婉,让她从一介商人之女,立刻跻身为了苍和国的美人。
美人品阶不高,然而,慕容石棱破天荒的还赐了她一个封号“解语花”,有了封号这地位又是不同。
一时间,夏美人夏婉婉在后宫之中是风生水起,册封之后连续十天晚上,慕容石棱都宿在了她那里,一时风头无二,可以说完全做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后宫无颜色了。
她这样的嚣张跋扈,自然是为人所不齿的,特别是皇后李白吟,对这种狐媚子更是恨之入骨。
这一日,天气晴好,又恰逢夏日,荷花盛放,难得的凉风送爽,皇后李白吟叫上了些来请安的妃嫔们去御花园散步,一众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到也是其乐融融。
正自聊天之时,李白吟目光骤然一沉,众女子早已成精,见状都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架轿辇缓缓朝这边行进过来,八人的大抬轿,轿前有四名宫女,两人提燃香炉,两人捧鲜花盆,身后更是跟了两列宫女太监,纷纷打着伞,带着些日常用度,这样的排场别说皇后李白吟,便是慕容石棱也是少用的。
“哼,这女人到是排场大!”一个妃子当先不满。
“可不是吗,一脸狐媚子相,也不知道陛下是看中她哪里了。”
“看中哪里?男人会看中女人什么?无非就是脸蛋,身子还有床上那点儿放/荡劲儿罢了。”
“我瞧着,陛下也就图个新鲜,过阵子就好了吧。”
“姚姐姐,你这话说的,陛下新鲜劲儿也太久了吧?这快一个月了,陛下都宿在她那里,若是等陛下对她不感兴趣了,我瞧着姚姐姐也徐娘半老了。”
“你?!”姚嫔还未发作,李白吟便怒道:“够了!没个出息,自己倒先闹起来了。”
一众嫔妃立刻噤声,俱都打起精神准备迎街下面的斗争,果然,轿辇行了一会儿,似乎也想来这座亭子,可见众妃嫔在故而只停在了外面。
夏美人斜倚在辇上,扫视了一眼众人,懒懒的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只得走到李白吟等人跟前,“给皇后娘娘,众位娘娘请安。我家娘娘说,想在这亭子里歇会儿。”
李白吟看了一眼傲慢无礼的夏婉婉,强自压下心头一腔怒火,沉声道:“想来便来吧,正好我们姐妹也在聊天,多她一个也不多。”
宫女颠颠的跑回去说了,然而,话音未落便被夏婉婉赏了一巴掌。
宫女捂着脸又来了,委屈万分的跪了地,“皇后娘娘,诸位娘娘,我家娘娘说,说亭子里人多太挤了,她,她想一个人在亭子里乘凉,请皇后娘娘和众位娘娘,让一让。”
“放屁!”姚嫔顿时跳了起来,“她一个美人,见了皇后娘娘和我们一众妃嫔不过来请安也便罢了,竟然如此嚣张跋扈,竟要赶我们走不成?!”
姚嫔说得声音极大,夏婉婉却恍若未闻。
宫女见状,只得颤颤巍巍的走到夏婉婉跟前,这一次,宫女还未开口,就被夏婉婉揪着头发又打了两耳光。
“无用的奴才,连几只拦路狗都撵不走,我留着你有什么用?”夏婉婉说得极大声,李白吟听见,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死死掐住桌边,长长的镂空雕花指甲险些没有被她掐断。
“夏婉婉,你说的什么话?”姚嫔却早已忍不住,跳出了亭子。
夏婉婉转头看着姚嫔,却忽然一笑,“我说这位,我教训我的下人,说的是拦路的狗,你这般跳出来做什么?难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拦路狗不成?”
姚嫔一口气顶在胸口,顿时呛得咳了起来。
倒是李白吟,虽然气急败坏,却始终留有一点儿清醒,见姚嫔气晕过去,又看着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宫女,忽然心头闪过一个念头来。
“来人!”李白吟起身吩咐,立刻有两个小太监跪在跟前。
“去给本宫看看那宫女的身上可有伤。”李白吟吩咐下,两个太监拉起跪在地上的宫女,撸起衣袖一看,竟是伤痕累累。
李白吟沉沉一笑,问道:“据本宫所知,这宫女是前日陛下才亲指给你的,不知这宫女做错了什么,竟遭你如此毒打。”
夏婉婉懒懒看了一眼李白吟,回道:“既然你知道是陛下赐给我的宫女,我要打要骂,甚至要杀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放肆!”李白吟怒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后宫虽不理朝政却也有自己的规矩,本宫添居后宫之首,更有监督管理之权。宫女虽是下人,可也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官员之后,岂容你如此滥用私行,无法无天?”
夏婉婉闻言却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白吟,不由得啧啧道:“也难怪了,你如此年老色衰,也只有在这里仗点儿什么家规吆五喝六了。”
李白吟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一声令下,就要让轿夫们放下轿辇。然而,就在轿夫们还未动时,夏婉婉便怒道:“你们谁敢动?我禀明陛下灭你们九族!”
夏婉婉圣眷正浓,谁敢惹她?那些轿夫们左右为难,一时间到是不敢放下轿辇了。
如此一来,气氛顿时尴尬异常,李白吟丢了脸面,更是气得不行,就在这个时候,福公公尖利的声音忽然从远处响了起来。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慕容石棱快步走了过来。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中,一众女子齐齐跪倒在地,唯有夏婉婉却依旧斜倚在轿辇之上。
慕容石棱却像是毫不在意,亲自扶了李白吟起来,笑道:“难得你们姐妹都齐,在这里赏花吗?”
姚嫔冷哼一声,说道:“哪里是赏花,分明是受气。”
“受气?受什么气?”慕容石棱装傻一笑,用目光示意夏婉婉下轿,夏婉婉却瘪了嘴,不肯下来。
慕容石棱见状,也只是宠溺的一笑。这一切眉来眼去都落在了众妃嫔的眼底,大家心底齐齐一凉,满是嫉妒。
“还不是夏美人吗?见了皇后也不行礼,更不下辇,还说我们姐妹妨碍了她赏花,要我们走开把亭子让出来。我们还未答话,她又怒骂宫女,将其打得体无完肤,皇后姐姐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倒骂起我们都是拦路狗来了。”姚嫔一口气说罢,满眼期待的望着慕容石棱,只盼他能够看清这狐媚子的真面目。
然而,慕容石棱仅仅是转头问道:“可是真的?”
夏婉婉坐起身来,昂让的扬起下颌,“是又如何?”
慕容石棱起身走到夏婉婉身边,说道:“是便是你的不对,宫中有皇后当家做主,你要敬她如母,下人也不可乱用私刑随意责打。”
夏婉婉闻言只是不吱声,众妃嫔却暗暗窃喜,就等着看慕容石棱好好收拾收拾她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选美诗会
谁知道,就在众妃嫔满怀欢喜时,却听慕容石棱道:“你是在东唐长大,这些礼节不懂也不怕,改日朕派个嬷嬷好生教教你,断不可再如此任性妄为了。”
夏婉婉闻言灿然一笑,当着众妃嫔的面就搂上了慕容石棱的脖子,冲着他的脸颊一吻,笑嘻嘻的说道:“还是你疼我,她们都只会欺负我。”
慕容石棱满心欢喜,搂着夏婉婉朝李白吟说道:“今日便这样了吧,朕已教训了她,改日请了教习嬷嬷,再让婉婉慢慢改吧。”
慕容石棱都如此说了,李白吟还敢说什么,只得悻悻然的起身,眼睁睁看着慕容石棱跟在轿辇边和夏婉婉去了别处。
姚嫔最沉不住,一把砸了手边的茶盏,骂道:“狐媚子!**!”
一众嫔妃也是齐齐唾骂。
李白吟纵横后宫,何时受过这等气?如今慕容石棱竟为了一个女人这般伤害自己的颜面,她一口气当真是咽不下去。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在这个深宫之中,帝王的恩宠便是最大的保护盾,只要看看夏婉婉坐的那顶慕容石棱亲赐的轿辇,恐怕这宫中就没有人敢不卖她几分薄面了。
“这妖狐魅子当真是会妖术吗?竟然将陛下迷成那样。”
“可不是,由来只有新人笑,何曾见过旧人哭?”
“新人,新人……娘娘,您何不也给陛下来一次选美?有了新人,那狐媚子可就不行了。”姚嫔忽然笑道。
李白吟闻言也觉有道理,可她毕竟是六宫之主,这般算计帝王的计策,她可不敢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答应,便只道:“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那狐媚子不也只是一介舞女,无非因为陛下看中,这才飞黄腾达,你我挑选些色艺双绝的姑娘来,必定可以打动陛下的心的。”姚嫔笑道:“家世不家世的不打紧,最主要一要够漂亮,二要够听话。”
李白吟沉吟片刻,抬眼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众人,有些聪明伶俐的立刻寻了借口退走了,不一会儿亭子里便只剩下了姚嫔和李白吟两个人。
李白吟沉声道:“你有人选了?”
姚嫔笑道:“这点儿小事,娘娘便交给我去办吧,找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可是不能太过明显,需得寻个好由头才行。”李白吟吩咐。
姚嫔闻言也沉默了,她凝视着碧波前倾,荷叶田田,忽然道:“这还不简单?娘娘便以这夏日荷花盛开召集命妇们前来参加赏花诗会,一来有了由头,二来也可以让那些美女们一展所长,或许就能惊艳了陛下呢。”
李白吟闻言喜在心头,却只淡淡然看了姚嫔一眼,幽幽道:“还是你聪明伶俐,此番本宫着实是被气得不行了,便交给你去办了。”
姚嫔哪里有李白吟的心思,闻言只当是得了天大的赏赐,立刻谢恩去办了。
待姚嫔走远,李白吟才放下了按在太阳穴的手,缓缓端起一旁的茶品了一口,心情极好的说道:“这茶是明前清吗?味道倒是清爽。”
贴身宫女立刻应了一声,满脸犹豫却不敢说。
李白吟瞪了她一眼说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宫女立刻说道:“娘娘便这般放心让姚嫔操办此事吗?”
“放心,怎么不放心。”李白吟笑意浅浅,“办砸了本宫便趁机除掉姚嫔,办好了,也可以给那个夏婉婉一个打击,左右本宫都不吃亏,为何不放心?”
“可姚嫔毕竟也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李白吟冷笑一声,“在这个宫里,除了风儿和媛儿,本宫还有什么自己人?那姚嫔当本宫是傻子吗?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当本宫一点儿也不知道吗?反复无常的小贱人一个!”
宫女立刻不吱声了,只乖巧的站在一旁,李白吟又凉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宫,今日这花倒是赏得她心情极好。
不过五日后,郁轻璃就接到了皇后的懿旨,邀请所有女眷参与夏日赏花的诗会,郁轻璃约莫猜得到李白吟组织这次诗会的目的,本不想淌这浑水,可偏偏李白吟点了她的名,原本想以生病为由推脱,可偏偏又被慕容风撞见自己最近好端端的。
这事儿来的唐突,倒打了郁轻璃一个措手不及,左思右想都没有好办法推脱,郁轻璃只得硬着头皮去参加了。
夏日晴暖,姚嫔倒是挑了个好位置,四面围了帷幔,众人都可以躲在阴影之下,唯独一个人的位置,在最末端,生生暴露在日头之下。
一开席便充斥着满满的**气息,郁轻璃看了一眼众人,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大皇子妃不舒服吗?脸色这般不好。”一个命妇却注意到了她的沮丧,开口问道。
郁轻璃急忙笑道:“许是近日太热,竟有些精神不济,倒叫姐姐笑话了。”
“这日头是挺热的,你若不舒服,可千万莫要勉强,早些和皇后娘娘说了便是。”
郁轻璃含笑点头,心中却恨不得自己立时间就昏死当场才好。
郁轻璃抬眼,四面开阔的殿外石磨地如水洗,反射着日光,刺目异常,一阵清风徐来碧色葱翠,比沉闷的殿内多一分韵致,而主席面设在广场前池边的的致远亭内,四面设置了不少冰,倒也还算凉爽。
对清风,临碧波,白石地倒映天光水影,人在席上,如在舟中,这般旷朗韵致,茶味也便有了别样的滋味,郁轻璃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然坐在一旁。
那些小姐们的斗诗斗文,仿佛都与她毫无关系,就在众人聊得火热之时,忽然听公公尖利的声音传信道:“陛下驾到!”
韶乐起,歌舞兴,满座珠围翠摇公卿夫人未婚的世家小姐们,一个个喝得面颊酡红,晕陶陶不能自己,水殿风来酒香满,富贵风流。
慕容石棱进来扫了一眼众人后,见夏婉婉坐在日头下,不由得笑道:“你素来会照顾朕,今日怎的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说着便朝着夏婉婉伸出手去,夏婉婉立刻万分委屈的扑进了慕容石棱的怀中。
慕容城见状,只是皱眉。
慕容风却淡淡一笑。
慕容燕回的眼睛却若有还无的扫过了郁轻璃的脸颊。
郁轻璃低眉垂目,却也仿佛能察觉到慕容燕回那宛若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怎么来了?郁轻璃心中诧异,难道今日不是皇后给陛下设的鸿门宴吗?
郁轻璃正自思量,那边的小姐们却早已春心萌动,开什么玩笑,当朝太子、大皇子、燕王和陛下都到了,可以说苍和国最具实权和地位的几个男人都到场了,若是被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看中,哪怕是当个侧室,那也是绝对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郁轻璃见众家小姐们忽然转变的气场,不由得好笑,抬眼看向慕容燕回,他正坐在慕容风身边,似乎感觉到了郁轻璃的目光,慕容燕回的目光淡淡扫过来,抬眼间,流波般的目光一转,满座贵女们都觉得慕容燕回在看自己,忍不住胸挺得更高。
郁轻璃满是嘲讽的眼风丢过去:小皇叔的眼神真是博纳百川兼容并蓄花枝招展独领风骚啊……
慕容燕回立刻回了个眼色:璃璃同样是风姿绰约,鹤立鸡群啊。
郁轻璃不想暴露自己和慕容燕回之间的亲密关系,立刻垂下了头,然而,她的举动终究还是落入了一个人的眼底,那人便是依偎在慕容石棱怀里的夏婉婉。
“陛下!”夏婉婉忽然开口,然后捏着鼻子说道:“此地怎的气息浊臭?”
慕容石棱嗅了嗅,笑道:“哪里有臭味?”
夏婉婉起身,一路嗅下去,待走到郁轻璃身边忽然开口道:“大皇子妃,原来此地浊臭皆因你而起。”
郁轻璃沉稳默然的看向夏婉婉,唇角兀自带着淡然的笑意,“夏美人果然好嗅觉,此地当真是浊臭难当,原本我还不察,不想夏美人到了,我才发现,夏美人你这脸上是抹了什么香粉吗?味道当真有些不正。”
姚嫔闻言立刻说道:“大皇子妃不懂了吧?这夏美人身上的香粉,可是陛下亲赐的,其香浓郁,只是多了便觉得臭了。”
郁轻璃闻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姚嫔娘娘教导。”
姚嫔笑道:“大皇子妃客气,当真是大家闺秀,不像有些人,蛮夷之地不懂礼数,说话做事都没个规矩。”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夏妹妹来得晚,素来又未经过宫中礼仪教习,你们便少说一句吧。”李白吟末了来了这么一句,更是将夏婉婉贬了个彻底。
夏婉婉被几人一唱一和吃了暗亏,心中更是不服,她转头看向慕容石棱,笑道:“陛下,婉婉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了,都是些诗词玩意儿,一点儿也没个新意,好生无趣。”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慕容石棱笑得满是宠溺。
第六百四十二章 针锋相对
夏婉婉看向郁轻璃,幽幽说道:“不若便请大家都出来献舞一曲,不过,这舞自然是不能是乱选,规则由我来定,再由陛下您抽签定夺如何?”
这点子新颖,慕容石棱也是有些感兴趣,便笑道:“便依你。”
慕容石棱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妃嫔们的反感,为慕容石棱的态度,更为夏婉婉这毫不知进退的性子。
对于妃嫔们的态度,夏婉婉却似毫不知觉,兀自命太监宫女们折纸裁剪,一一分发到了众人手中。
“这边这一组十人,请写下你们最喜欢的场景,可以是舞台、庭院,任何地方。”
“这边这一组十人,请写下你们最喜欢看的舞蹈名称。”
“这边的一组十人,请写夏你们最喜欢的武器名称。”
“剩下所有人的姓名,请皇后娘娘写好放入这个箱子里。”
众人满头疑惑,却也只得按照夏婉婉的吩咐去做,不一会儿所有人将写好的纸交给太监宫女,全部汇总到了慕容石棱的跟前。
夏婉婉分别指着三个箱子说道:“现在,陛下请抽签吧。一个盒子里面抽一张。”
慕容石棱大致明白了什么意思,笑道:“这倒是有趣,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正好只有四位男性,不如便由朕等四人抽签如何?”
夏婉婉美目顾盼,在慕容城的身上徘徊片刻,笑道:“既然如此,便依陛下的,由陛下分配吧?”
慕容石棱点头,看了看说道:“那么,朕便抽名字吧。”
“儿臣负责抽地点吧。”慕容风立刻答。
“儿臣便抽舞蹈名称。”慕容城恭顺起身。
“本王貌似也没得选了?”慕容燕回一贯的懒散,惹得众人一笑。
第一轮开始,慕容石棱抽到了李蕊芳,户部一位官员的独生女。慕容风则抽到了亭中。慕容城抽的是扇子舞。慕容燕回抽到的却正好是扇子。
“这扇子也算武器吗?你们这群女人,当真是没个见识!”慕容燕回的不满,只招来了众人一笑。
李蕊芳倒也是个大方的,又因为存了表现一番,博得在座四位男人青眼的想法,故而那一曲舞得的确是活色生香,美轮美奂,将她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生生舞出了些许倾国倾城的味道。
郁轻璃不由得也多看了几眼,默默记下了李蕊芳的名字。
第二轮便抽到了王家小姐,这一次只是普通的舞蹈,这女子给人感觉平平,故而谁也没有记住。
夏婉婉看了一眼缩在人群后面的郁轻璃,瞟了一眼上座的李白吟,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她想着便腻到了慕容石棱的身边,右手抚上了慕容石棱的手,嗲声嗲气的说道:“陛下,婉婉想看看大皇子妃跳舞嘛。”
慕容石棱微微一笑,却没有看她,只问道:“怎么又是她?你倒像是从前认识她似的?”
“婉婉从未踏足苍和,又怎么会认识她?不过是久仰大皇子妃的名号,故而有些好奇罢了。”夏婉婉说得柔柔弱弱,总是带了些欲拒还迎的媚骨之气,这些话虽然说得声音很低,可是却还是尽数落在了慕容燕回的耳朵里。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也讶异为何这夏婉婉对郁轻璃特别执着,前一次就点了夏婉婉的名,此番竟又要刁难。
不过……慕容燕回却笑了,璃璃跳舞,会是什么样的风范呢?他也真的很好奇啊。
慕容燕回正自琢磨,却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后靠了过来,慕容燕回眼睛斜睨了一眼,便知道这太监是做什么的了。
只见他将手中的纸张塞进了每一个人的手里,慕容燕回打开手中一看,写的竟然是剑。他眉角一挑,依向慕容城用肩膀顶了顶他。
慕容城端坐不动,将手中的纸张递过去,慕容燕回看了一眼,写的是“公孙舞”。
公孙大娘是唐朝自创剑舞的女子,自创舞以来,风靡一时,而因为时间久远,如今早已失传,哪怕有人舞过,却也早已不得其中三昧,没有那份风骨。
何况,苍和素来只倡导女子温柔可人,何曾有过习武之人?少了那一份力度,这公孙剑舞自然也只变成了花架子罢了。
慕容燕回不由得看了夏婉婉一眼,这女子分明就是要璃璃难看。
慕容燕回立刻扯了扯慕容城的衣角,“璃璃哪里会跳这个,我们换一换如何?”
慕容城闻言,却只是说道:“此乃父皇亲笔所写,小皇叔还是莫要闹了。”
慕容燕回这才注意到,果然是慕容石棱亲笔,如此一想倒也的确不好太过于明显,于是只得作罢。
场上一曲舞罢,轮到抽签,这一次,慕容石棱果然是抽到了郁轻璃,而慕容风则抽到了在鼓上,当太监说出舞蹈名称时,众女俱是一惊,有些带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则满是担忧,有些面无表情。
慕容燕回眉头一皱,见夏婉婉满眼阴谋得逞的笑意,哪怕隔着一张面纱也似乎能感受到她那份算计,心头越发的不爽起来。
若是剑舞还差强人意,可是在鼓上跳,这不就是刻意为之了吗?
李白吟见慕容风也是变了脸色,急忙说道:“大皇子妃素来温文,从不涉及舞刀弄枪,这剑舞已是刁难,何况还要在鼓上?陛下,是不是太为难了点儿?”
慕容石棱还未开口,夏婉婉便挽住慕容石棱的手臂道:“陛下,你瞧皇后娘娘好生护短,不就是一个舞蹈罢了,若是大皇子妃自己跳不了,只需出来说一声罢了。”
夏婉婉说着就转头看向郁轻璃,“大皇子妃,若是你真的跳不了,你便认输也没人笑话你的。”
这话说得露骨,慕容燕回捏着杯子的手险些将一只青花瓷的杯子捏碎,他喉头咕咕直动,显然是极为隐忍。
慕容风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郁轻璃是他名义上的妃子,如此欺负自己的妃子,岂非是落了自己的面子?
李皇后左右看了看,急忙给慕容风递了个眼神,提醒他们注意,慕容风自然也不是傻的,只暗中握了握拳头,硬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郁轻璃的身上,夏婉婉满是得意,其余人等眼神复杂,慕容石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既没有阻止夏婉婉,却也没有为郁轻璃开脱。
郁轻璃缓缓起身,盈盈一拜,“既然已经抽到,哪儿有不上场便认输的道理?只是轻璃才疏学浅,这公孙大娘的剑舞又博大精深,或许要贻笑大方了。”
“无妨,无妨,不过助兴罢了。”慕容石棱笑着挥手,立刻有太监推上了一架大鼓,递上了一柄未开封的宝剑。
郁轻璃换好短装出来,越发显得身材修长,她从来都是长裙长褂,这一换装到给人意外的清爽利落之感。
慕容燕回眼前一亮,不由得就坐直了身子。
郁轻璃身法轻灵,轻轻一跃就上了鼓,那鼓不过肩宽,郁轻璃立在当中,竟剩不了多少空隙。
鼓声起,气势恢弘,如千军万马驰骋而来,这样的磅礴之中,郁轻璃右手一起,剑身在日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郁轻璃矫捷如燕,在鼓上翩然起舞,却又带着丝丝傲骨,仿佛行进在千军万马之中,每一个起、落、勾、缠,剑法精妙让人眼花缭乱。
虽然只是方寸之间,竟让人生出迎敌之概,不由得就让人热血沸腾起来。
别说慕容燕回惊讶,在座之人,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不惊讶。
慕容风顿时就挺直了脊背,觉得自己自豪百倍,李白吟心中暗喜郁轻璃给自己长了脸,不由得对慕容石棱道:“陛下,没想到轻璃还有这本事,这风骨倒真有些公孙大娘的味道呢。”
慕容石棱也不住点头,“当真是妙啊。”
慕容石棱心中感喟,可惜了当年自己竟然着了她的道,否则如今岂非可以常伴美人身侧?
慕容石棱心中这一点儿小小的遗憾,顿时让他对郁轻璃更多出了许多好感来。
一曲舞罢,余音绕梁,郁轻璃脸不红气不喘凝立鼓上。
“好!大皇子妃此舞,当属我苍和第一舞!”慕容石棱带头鼓掌,众女虽然不服却也只能跟着鼓掌。
李白吟也笑道:“陛下,轻璃如此出众,你还不赏?”
慕容石棱笑道:“对,赏!轻璃你说,你想要什么?”
郁轻璃盈盈一拜,“陛下,轻璃不敢要赏。此次诗会原本是皇后娘娘为陛下筹谋,陛下要赏也该赏赐皇后娘娘,若非娘娘举办如此盛会,轻璃也没有机会做此抛砖引玉之举。”
郁轻璃进退有度,又捧了李白吟,她越发欢喜了,第一次觉得这儿媳妇儿是当真可心了。
慕容石棱闻言,便转身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皇后一心为朕,朕自是明白的,皇后要赏,你也要赏,切莫再要推辞!”
郁轻璃闻言一笑,“那么,就请陛下赏赐一样东西吧。”
“什么?!”
“地窖里的冰啊。这夏日暑热,着实难受。”郁轻璃轻轻一笑,那笑容带着点儿羞赧,却又如此清爽,令人顿时心神爽朗。
“好说,好说,你要多少,直管跟内务府拿就是了。”慕容石棱笑得豪爽,只觉得美人有求,简直是莫大,荣幸。
夏婉婉却打断了慕容石棱的话,“陛下,你如此岂非不公?”
第六百四十三章 力拔头筹
“怎么不公了?就你主意多。”慕容石棱显露出了些许的不满。
夏婉婉察言观色,立刻撒娇道:“陛下要怪婉婉多言,婉婉不说了。”
“好了好了,说罢说罢。”慕容石棱只得去哄,这一番举动自是招来无数人的白眼,尤其在宫中待了多年却一直未曾得到过圣宠的那些妃嫔们,恨不得用眼刀子剐了这夏美人。
夏婉婉却极为满意,笑道:“在座几十位佳丽,如今才表演了三分之一,陛下便要赏赐,岂非就提前否定了后面佳丽们的表演?应当等大家都舞罢,再统一由大家投票,决胜出一二三名来才对。”
李白吟立刻笑道:“不过是家宴消遣,还搞什么投票,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即便是家宴也该分个胜负,这样一来也好彼此激励,相互进步。”夏婉婉的针锋相对,立刻换来了李白吟一声冷哼。
慕容石棱被左右逼得头大如斗,只得道:“好了好了,那便继续表演,最终由朕来评定,不做投票如何?”
两女闻言,俱是聪明的保持了沉默,只是这么一闹,后面的佳丽哪里还有信心再舞,都是草草了事,只做到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一轮抽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夏婉婉站起身来,冲四人笑道:“陛下,没想到婉婉倒做了压轴的了。”
慕容石棱笑道:“你这舞姿,也当得起压轴。”
夏婉婉一笑,伸手接过慕容家四个男人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竟然是和郁轻璃一摸一样的,鼓上、公孙,剑舞。
夏婉婉转头看向郁轻璃,倨傲的扬起下颌,“大皇子妃,没想到我竟然也抽到了和你一样的舞啊。”
郁轻璃闻言淡淡一笑,“夏美人的舞必定是比轻璃好的。”
“那是自然!”夏婉婉一笑,伸手接过双剑,踩在脚边太监的背上一跃就上了鼓。
与郁轻璃不同,夏婉婉并不是在鼓中央舞蹈,而是以鼓边沿为主,沿边缘而舞,较之郁轻璃不同,夏婉婉的舞蹈更少了些沙场戮气,然而多了一份柔弱之美,简而言之,夏婉婉的更女人味,而郁轻璃的更刚健一些。
可谓两生花,却又各有不同。
慕容石棱满心欢喜,只觉得今日当真的是饱了眼福,只是,男人通常都是一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夏婉婉近在咫尺,最近又日日相对,自然会少了些新鲜感,而郁轻璃,得不到,近不得,如今骤然惊艳,自然是心里印象更加深刻。
再加上一众女生多半都是纤纤弱质,这样的柔弱舞姿看得多了,反而就更加觉得郁轻璃的刚健舞姿别出心裁,赏心悦目了。
所以,哪怕夏婉婉舞得再美,在慕容石棱的心里,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当然,这些夏婉婉自然是不知道的,而这些郁轻璃也是不在乎的,对于郁轻璃来说,最好是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可以让她继续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她这样的惊艳一舞却注定了她不可能安静的躲在一隅。
夏婉婉一曲舞罢,自是感觉良好,纵身跃到了慕容石棱身边,笑意盈盈的问道:“如何?我舞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慕容石棱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不许你说!”夏婉婉伸手捂住慕容石棱的嘴,他宠溺的捏住了夏婉婉的手,眼神却飘向了李白吟的方向。
皇后被夏婉婉压得喘不过气,如今见慕容石棱求救的目光,哪里肯理他,假装吩咐什么别开了头去。
慕容风是郁轻璃的丈夫,自然也要避嫌,而慕容燕回素来懒散惯了,更是不会淌这浑水,故而,最后只有慕容城开口道:“夏美人的舞姿绝世惊艳,轻灵柔美,可是,儿臣却觉得大皇子妃的舞姿更加潇洒倜傥,多了一份豪迈。而公孙大娘的剑舞,奇就奇在那刚劲之气,故而,还是大皇子妃更胜一筹。”
太子殿下一出口,一众人等立刻附和。
夏婉婉不服,还待开口,却感觉到慕容石棱压了压她的手背,沉声道:“太子说得及是,朕也觉得此番比舞大皇子妃应更胜一筹。”
慕容石棱说罢,又道:“不过这夏美人的舞也算独到,便位列第二。”
夏婉婉冷哼一声,别过身去。
慕容石棱又评了第三名,又赏赐了不少,也还算是和乐融融。
皇后李白吟却是最高兴的,虽然没有替慕容石棱挑上喜欢的人,可终究也是打压了一下那个气焰嚣张的夏婉婉,如此便能除她心头一点儿恶气。
郁轻璃如愿拿到了冰,回府的途中,慕容风左思右想,终究还是问道:“阿璃,你认识那个夏美人吗?”
郁轻璃摇了摇头。
“这就奇了,为何她三番四次的针对于你?”
郁轻璃斜眼看了慕容风一眼,笑道:“殿下不知,我这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知道呢?”
被郁轻璃这么一呛,慕容风也没了话头,两个人沉默的回了府中,刚进院子,就看到一条人影从院墙头翻了下来。
郁轻璃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回了房中,正要关门,一只手却稳稳的顶住了门。
“哎呀,璃璃你好生无情。”慕容燕回撒娇的声音听得郁轻璃一阵鸡皮疙瘩,急忙松开了手坐到一旁。
“小皇叔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自然是恭喜璃璃力拔头筹了。”慕容燕回坐了下来,看着夕落将冰块搬进屋,房间内的暑期顿消,凉了许多。
“既然是来恭喜的,自然得有所表示,小皇叔不会就口头说说,顺便过来蹭这冰气的吧?”郁轻璃直接点破慕容燕回的意图,却见慕容燕回脸不红心不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了郁轻璃。
郁轻璃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眉角微动,“这七里香小皇叔是从何处得来?”
慕容燕回笑道:“璃璃你猜猜?”
郁轻璃约略回忆了一下今日的情景,当姚嫔那张满是怨毒的脸映入脑海时,她眼睛一亮,“是姚嫔?”
慕容燕回点了点头,“她的贴身丫鬟想要放在夏美人的凉水里,被长空发现调了包。”
“难怪临走时,姚嫔的脸色那么差,想是这毒未发,让她觉得奇怪吧?”郁轻璃说着叹了口气,“这姚嫔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今天这种场合下毒。”
“今日这场合才是最好的,席是李白吟开的,人又多又杂,陛下也在场,真要查起来还颇为麻烦。”慕容燕回说罢唇角一勾,“不过这姚嫔素来仗了母家的势,在宫中亦不把李白吟放在眼里,如今冒出这么个夏美人,自然是忍受不了的。我估摸着,这一计未成,恐怕另一计就要动了。”
“这后宫之中的争斗素来不能断绝,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郁轻璃冷冷一笑,想起前一世的宫中争斗,不由得齿寒,这些女人为了一个自己都看不清的男人恩宠,竟然如此恶毒,下作,将同类朝死里打压不说,还毒害了多少未出世的孩子。
她们看似如花美眷,却都满手沾满鲜血,修罗一般。
“她们斗是她们的事,与我无关。”
“终究是有好戏看了嘛。万一璃璃你无聊,也得有个围观的对象不是吗?”
郁轻璃闻言,斜睨了慕容燕回一眼,忽然想起长空和夕落的对话,忍不住说道:“那么,小皇叔最近时常去‘紫气东来’围观,是不是也因为无聊得很啊?”
郁轻璃双眼眯眯,笑意浅浅,凑近了慕容燕回一张俊脸,慕容燕回却只觉得头皮一炸,顿时一股凉意从脚趾头就冲到了头顶。
他嗖一声跳起来,揉了揉肩膀,“璃璃,你这里冰多太凉,本王还是先告辞了。”
“是啊,我这里冰多太凉了,小皇叔还是去‘紫气东来’找那些美人儿的好,这温柔乡定是不冷的。”郁轻璃说得咬牙切齿,慕容燕回有心想要戏弄她一番,可看她那亮出来的小尖牙,所有的念头都缩了回去,颠颠的跑了。
郁轻璃看着慕容燕回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夕落望望院墙,又望望郁轻璃,忽然无声的笑了。
那一夜,看似相安无事,却还是起了小小波澜,因为那夜慕容石棱还是宿在了夏婉婉处,而第二日一早,慕容石棱的圣旨就颁到了六宫,说夏婉婉舞姿绰约,组织舞蹈比赛有方,故而擢升为贵人。
宫中各处对此事是各有态度,李白吟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又对这样的结果无能为力,圣心难测,她也只能寄希望与皇帝的喜新厌旧上了,虽然暂时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而宫中其他妃嫔有的是与李皇后同一阵线的,也有的则是改变了战略,主动与这位新晋贵人交好,当然,也有冷眼旁观,暂时不做任何表示的,不过这一切都与郁轻璃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倒是因为之前她在宴会之上的表现,让李白吟对她的态度稍稍有了些许转变,或者是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棋高一着
且不说这夏贵人在宫中如何风光,为了不想惹麻烦,郁轻璃则直接闭门不出,干脆在殿中修身养性,这一次皇帝寿辰,他们都被要求在宫中住上些时日,谨慎小心自然是要的,可是挡不住麻烦主动找上门来。
在宴会之后的第三天,郁珍珍风风光光的进宫了,是李白吟吩咐人去将她接来的,与前些日子在府中看到的苍白惊慌不同,不过几日未见,这郁珍珍倒是脸色好了许多,眉宇间的愁色也被幸福所代替,看样子,在她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里,慕容风将她照顾的不错。
又或者说,郁珍珍已经得到了某些人的帮助,所以心里已经有了底,便也不那么紧张了。
舒意与郁珍珍是一起进宫的,郁轻璃也这才知道,慕容风为了能更好的照顾郁珍珍,已经将舒意指派给郁珍珍,和春意一起照顾她。
郁轻璃心中暗道,看来,慕容风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孩子十分上心,就是不知道假如他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日一早,郁轻璃照例去皇后宫中请安,她带着夕落一路慢慢走着,却在半路遇到了也要去栖凤殿中请安的郁珍珍。
未等郁轻璃开口,郁珍珍就先上前打招呼。
“姐姐这是去哪里?”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弄不清郁珍珍的目的,郁轻璃倒也无所畏惧的接过话道:“我刚好准备去母后宫中,珍妃妹妹这也是准备去给母后请安么?”
郁珍珍笑了笑,就听她身后的春意骄傲的接过话来,
“可不是,我们娘娘可是被皇后娘娘请来的,不像是某些人,上赶着巴结也未必巴结的上,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呢!”
春意一边说着,得意的将目光在郁轻璃和郁珍珍的身上游移,那目光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夕落可不是省油的灯,听到有人诋毁郁轻璃,她冷笑道:“说的没错,可不是同人不同命,有的人舌灿如花,还不是个丫鬟命?”
春意恼火不已,这夕落分明是在讽刺她跟着郁珍珍这么久。都比不上一个来府中没多少时间的舒意,说起来,这个舒意得到了慕容风的宠幸,若是日后但凡怀了子嗣,怎么也是个侍妾之类,她却丝毫没有机会,想想就让人气愤!
夕落可没有想的这么多,她不过是看不过小姐被人讽刺而已,不就是怀了个孩子么,切,还是个假的!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
在春意的强大脑补下,夕落这是特意针对自己了,于是她怒气冲冲道:“你在说什么?你真是放肆,竟敢讽刺娘娘!”
“放肆的人是你!更何况,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讽刺珍妃娘娘了?还是说你不顾事实,挑拨离间,想要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春意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再转头看郁珍珍,那是一脸的不赞同,一旁的舒意也是作壁上观事不关己的模样,气势一下子就冷了半截,她为人说话,却得不到半点支持,再看那夕落身后的郁轻璃,虽然依然一副冷清的模样,可是眼底眉梢都是对夕落的维护之意。
春意一时落于下风,而这时舒意暗中扯了扯郁珍珍的袖子,郁珍珍才开口道:“姐姐不要生气,这春意不懂规矩,冒犯了姐姐,若是姐不高兴,那么春意就任由姐姐处置好了。”
郁轻璃微微一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本宫如何会和一个小小的丫鬟斤斤计较?再说,我家夕落也不落下风,不过是两个小丫头斗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快走吧,可别耽误了给母后请安的时辰才好。”
“是!”
郁珍珍低敛了眉眼,看不清楚表情,果然,这个郁轻璃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本来还想着她会受刺激与春意吵闹起来,到时候就算是牺牲了一个春意,也能让大皇子妃的名声搞臭了,没想到还没等郁轻璃开口,这春意就被那夕落堵得哑口无言了。
真是个没用的蠢货!
郁轻璃和郁珍珍在花园中的这一幕落在了一双兴趣盎然的眼睛里,此人正是风头正盛的夏贵人。
等到郁轻璃两人走远了,夏婷婷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十分好奇的询问道:“方才那个与大皇子妃在一起的人是谁?看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
伺候这位夏贵人的宫女本身就是个喜欢八卦的,见到主子似乎对八卦也很感兴趣,不由得投其所好将自己所知道的那点东西巴拉巴拉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夏婷婷是越听越觉得有趣,看样子,她很快就会多一个盟友了,而且方才看那郁珍珍身边的丫鬟,似乎那个不说话的丫鬟更有趣一些,而方才郁珍珍好像也很听她的,不过她的时机把握的也很好,难道这就是苍和人常常提起的幕僚?
真是太有意思了。
郁轻璃不知道夏婷婷此时已经起了和郁珍珍结交之心,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她眼下在想着皇后特意这个时候喊郁珍珍过去,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姐妹二人到了栖凤殿外,很快就有侍女将他们领了进去,明晃晃的大殿之中,李白吟正端坐于前,见到郁轻璃他们进来,只微微抬了眼皮。
“来了,都坐吧!”
郁轻璃和郁珍珍行礼之后各自按照顺序坐了下来,比起郁轻璃的泰然自若,郁珍珍多少显得有些紧张,她有些弄不清楚李皇后的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父亲来信让她不用担心,说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珍珍,本宫听说你怀了身孕,这是好事,也是重要的事情,从今日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凡事要以皇家血脉传承为重,一会儿本宫再给你派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过去,好好照顾你。”
郁珍珍一听脸色变了变,这可不得了,她现在本来就是骗人的,春意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却到底愚蠢好骗,这个舒意似乎也愿意成为自己的同盟,日后若是暴露了也没什么关系,再说她的心思都在如何勾引慕容风身上,估计也不会太过关注自己,但若是宫中的那些嬷嬷,估计没有两天自己就会暴露了。
郁珍珍心头笃定一个念头,不行!绝对不能要这两个人。
郁珍珍的目光落在郁轻璃身上,眼眸一转道:“多谢母后好意,不过我和姐姐素来喜好清静,平日里这院中也没有多少下人,而且春意伺候的也很尽心,殿下又将舒意姑娘拨给我用,我父亲前些日子也已经送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过来了,若是珍珍院子里再加人,恐怕于理不合,传扬出去,嫔妾恐怕脱不了这恃宠而骄的名头了。”
“人是本宫送给你的,谁敢多说什么?有些人喜欢清静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不用为此太过在意,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就是,母后为难做主。”
李白吟虽然是在回答郁珍珍,目光却落在郁轻璃身上,显然是郁珍珍方才的话让她有了芥蒂,郁轻璃暗了眼眸,看样子,这借刀杀人的手段,学的倒是越发精湛了。
郁轻璃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郁珍珍的脸,随后落在她身后的舒意身上,以她对郁珍珍的了解,这样的手段她是向来不屑用的,但是保不齐会有人一直在她身边煽风点火,看样子,显然还是十分成功的。
只不过,她郁轻璃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郁轻璃灿然一笑,“母后说的是,珍妃妹妹,既然母后有心,若是妹妹继续拒绝,岂不是要让母后伤心?何况,不过是多两张嘴而已,皇子府中又不是养不起,更何况,从宫中出来的嬷嬷,又是母后亲自挑选的,怎么也比丞相大人送来的要好些不是,若是妹妹真的觉得院子里人太多,不如我做主,让丞相大人将那两个嬷嬷送回去就是!不知母后以为我这个主意如何?”
李白吟闻言眼前一亮,甚是满意,“如此安排甚好,看来这些时日你倒是了解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妃,不错!”
能得到李皇后的一句夸赞,委实是不容易,郁轻璃心中暗自好笑,说起来,这恐怕是她两世里唯一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吧。
“母后,我……”
郁珍珍还想要继续拒绝,却被李皇后一记冷眼打住了,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兜兜转转,她还是吃了这个暗亏,看来舒意说的果然没错,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了。
郁轻璃心情大好,她甚至有些期待,不知道她的这位好妹妹,打算如何瞒住这样的丑闻。
再次从殿中出来,郁珍珍主动开口,“姐姐,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不必!你好自为之就是。”
郁轻璃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就离开了,身后的夕落觉得很是解气的赞叹道:“小姐威武!方才你没看到那郁珍珍的脸都绿了!哈哈!”
郁轻璃勾起唇角,想要陷害她之前,至少先了解一下自己的能力才是!
否则,呵呵!
第六百四十五章 美人打架
不过短短月余,夏婉婉就从一介平民迅速变身为苍和国的贵人,这等速度令人咋舌不已。
羡慕嫉妒的目光齐刷刷的投降了夏婉婉,而这个素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的女人,一大早就大摇大摆的去了御花园,好巧不巧,正与满怀愤懑的姚嫔碰了个正着。
夏婉婉一身珠光宝气,全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华美,额间的佩饰是上好的南海避水珠串成的,手腕上的紫色水晶手链也是年前某个边境小国进贡来的,姚嫔记得当时自己问皇帝讨要,结果皇帝说是这手链贵重,愣是没有给她。
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夏婉婉的手腕上了,看着那夏婉婉那举手投足间的炫耀之意,姚嫔的气不打一处来。
夏婉婉显然也已经看到了姚嫔,只不过显然她没有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的意思,她装作扭头和身边的侍女说话,打算直接从姚嫔的身边离开。
姚嫔满腹怨气正愁没处发泄,见了夏婉婉当即就跑了过去,“真是个贱婢,没个教养,见了品阶比自己高的妃嫔也不懂请安问候。”
夏婉婉睨了姚嫔一眼,转头冲着一旁道:“哪家的狗出来叫唤,也不分个场合地点,看看对方是谁。”
“好啊,你该骂我?”
“哼!我骂的是狗,怎么?姚嫔娘娘觉得自己是狗么?”
夏婉婉一张利口也是得理不饶人,姚嫔本就是个性子急的,一听这话,顿时怒了,冲上前去一把就揪住了夏婉婉的衣领口,夏婉婉一愣之间,已经被姚嫔左右开弓打了两个大耳光。
眼前一黑,火辣辣的疼刺激得夏婉婉分离挣扎,她反应也算是快,一眨眼工夫就已经反击起来。
两个端庄的美人,顿时变成了市井泼皮一般,新仇旧恨一起汹涌而来,她们相互揪着对方的头发、衣服,打得满地翻滚,尘烟四起。
一票宫女和太监只敢在旁边劝架,却又有谁真的敢伸手拉架,那可是皇帝的女人,谁随意碰一碰都能沾上麻烦。
“住手!”
一声冷喝如雷贯耳,太监和宫女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目光齐齐望去,只见慕容城带着人正疾步走了过来,一张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森冷。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帮帮我家娘娘。”姚嫔的贴身宫女急忙跪倒在慕容城跟前。
慕容城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太监立刻上前招呼人,将两个女人架了开来。
“太子你来得正好,你给本宫评评理!”姚嫔气喘吁吁,斜倚在一侧,却满脸愤懑瞪着夏婉婉道:“她再是贵人,品阶也比我低吧?见了本宫不行礼不说,反而还敢说本宫是狗,在此乱吠!”
夏婉婉闻言一笑,妩媚的看了一眼慕容城,“太子殿下,你瞧,她在这里大呼小叫,毫无风度,岂非让人以为是乱吠的狗吗?更何况,我可没说她是狗,明明是她自己承认的,自己如此态度,又怨得了谁?”
“放肆!放肆!你这个狐媚的妖人,也不知陛下是中了你的什么迷,竟然一味听你的话。”姚嫔当真是气得肺都炸了,这等忤逆的话也当众说了出来。
慕容城眉头一皱,这两人都太不像话了,姚嫔善嫉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不过这夏婉婉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若是两人继续争吵下去,丢了皇家颜面不说,父皇也不会高兴的。
“太子殿下,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狐狸精给绑了,也算是为陛下除害了!”姚嫔越说越是离谱。
慕容燕回觉得姚嫔实在失礼,若是在将她留在此处,指不定又会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便吩咐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将你们娘娘送回宫请太医验看?”
姚嫔却误会慕容城也惧怕夏婉婉的恩宠,刻意打压自己,要将自己支走,顿时越发的火冒三丈。
“太子,你是我苍和储君,难道你也怕了这么个下贱女人?出身卑贱,出了一身狐媚子气的皮囊,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你若是不管我就去找你母亲说道说道,当年的一枝独秀林贵妃怎么现在如此怕事了!”姚嫔怒斥。
慕容城见她越说越是过分,甚至将自己的母亲都牵扯出来了,不免越发恼火,这件事本来不过是后宫中两个女子争风吃醋而已,被姚嫔这么一说,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来,当即不由怒道:“还不走?”
“慕容城!你给我记住!你们父子俩都是如此瞎了眼!”姚嫔怒骂渐去渐远,慕容城的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
这姚嫔素日里虽然跋扈,却也知道进退,从未如此失态过,可见此番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难道夏婉婉真的故意刁难姚嫔了?慕容城对这夏婉婉的印象并不是太好,经过今日一事只觉得此女子还真当的起红颜祸水四个字,也不知道父皇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悟过来。
慕容城的目光转向夏婉婉,却见她胸口大开也不整理,见自己望过去,顿时眨着一双大眼睛靠过来,白玉般的酥嫩立刻映入眼帘。
慕容城心头一惊,急急退了一步。
夏婉婉却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了慕容城的衣袖,顺势就倒在了慕容城的怀里,“哎呀,我头好晕,定是刚才被那个疯妇打伤了。”
夏晚晚抬手揉着太阳穴,却死死赖在慕容城的怀中。
慕容城如坐针毡,一甩手边将夏婉婉丢了出去,“夏贵人请自重!”
“自重?如何自重?我在东唐长大,可从未明白过自重是何意思。”夏婉婉勾起慕容城的帽线,围着他绕了一圈,“殿下,你何不教教我呢?”
夏婉婉说着,一屁股就拱向慕容城的腰。
慕容城当真是受了惊吓,急急忙忙退到三米远处,冷冷道:“夏贵人如此,看起来是无妨了,本宫还要向父皇请安,告辞!”
看着慕容城落荒而逃的背影,夏婉婉清脆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向是洒了一路的银铃,听起来霎是好听。
慕容城却只觉得那是黑白无常勾人魂魄的靡靡之音,顿时越发加快了步子,仓促之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夏婉婉看见,越发笑的爽朗,“太子殿下,您且慢点儿,婉婉今晚子时在此地等你,你可要来啊。”夏婉婉说罢,笑着唱起歌来,“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那小曲儿唱得哀怨至极,俨然就是一个闺怨之人。夏婉婉唱得高兴,却没有见到花丛背后,李白吟傲然的身影,她看了看慕容城,又看了一眼夏婉婉,忽然冷笑一声,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御花园。宫中从来没有秘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只不过皇帝似乎对这夏婉婉太过相信,丝毫没有理睬姚嫔的不满,直接罚了姚嫔三个月的月利银子,这么一来,后宫的女人们越发惴惴不安起来,而与夏婉婉交好的人也越发多起来。姚嫔气的差点吐血,对这夏婉婉也越发愤恨起来。夏婉婉春风得意,宫中其他女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李白吟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中自然也是嫉妒的,而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入了她的眼,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郁正砂现在的妻子,确切的说,是这郁夫人的妆容入了皇后的眼。事情要从郁珍珍回府说起,皇帝寿宴之后,郁珍珍就提出要出宫回府小住,这本来倒也算是寻常,尤其现在宫中被夏婉婉那个女人搅和的一团乱,皇后也实在是没有心思关心这个儿媳妇,只想着如何能够重新夺回皇帝的目光。不过皇后毕竟在宫中多年,而能这么多年身居高位的原因,除了她是皇帝的结发妻子之外,与她的耐心也不无关系。从嫁给慕容石棱的那一天开始,李白吟心中就十分清楚一个道理,她是不可能独占皇帝恩宠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一些,等皇帝阅览百花之后,只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不得不说,李白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她算错了慕容石棱的好色程度,所以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之后,李白吟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之前的自己有多么愚蠢,主动等一个皇帝浪子回头,又是多么的不切实际。而这些时日夏婉婉的得宠让李白吟愈发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才想着要被别出心裁的让皇帝重新注意到自己,结果似乎并不尽如人意。慕容风对此十分的不赞同,夏婉婉风头正盛,皇后若是这时候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只怕这后宫又要乱作一团了。于是乘着郁珍珍准备回府休养的时候,让李皇后也跟着一起出去散散心。多年未曾出过宫门的李白吟倒是难得听从了儿子的意见,而慕容风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两天,他这个母后竟然又杀回来了,只是身边的侍女中多了一个模样灵秀的小丫头。李白吟从郁府带进宫中的正是那个让郁夫人十分满意的兰芷,虽然郁夫人百般不舍,但是想到为此倒是可以让女儿的这位婆婆对她好一些,就十分大方的将人送出去了。府中的一些下人都为兰芷的好运气感慨,甚至有一些人十分的羡慕她。
第六百四十六章 午夜惊魂
就在兰芷离开郁府的当口,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在皇城上空盘旋片刻之后,朝着居安殿飞去,随后乖巧的停留在窗棱上。
夕落毫不意外的上前取了鸽子身上一个小小的竹筒,在看过里面的纸条之后不由得撇了撇嘴。
郁轻璃见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奇怪道:“怎么了?难道不是好消息?”
“唉,我们的一个眼线没了。”
“被发现了?”
“那倒不是!小姐你自己看吧。”夕落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郁轻璃,郁轻璃看着那上面的字迹若有所思。
夕落很快销毁了纸条,正色道:“小姐,既然这眼线到了没用的地方,要不要……”
“不要!”郁轻璃打断了夕落的话,她知道夕落的意思,不过,既然这个人阴错阳差的到了皇后身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小姐是打算留着她?”
“且观后效吧!这步暗棋未必没有作用。”
“但是这么一来,郁府那边岂不是……”
夕落觉得有些愤懑,当初为了安插这么个人,他们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如今看来,倒是做了无用功了。
郁轻璃浅笑道:“你放心好了,那边我自有安排,不过皇后这时候让人进宫,岂不是摆明了要和夏婉婉争宠,没想到向来端庄大气的皇后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夕落噗哧一笑道:“再怎么端庄大气也抵不住人往她头上撒欢不是?说起来这个夏贵人就是个麻烦精,偏偏又深得皇上喜爱,奴婢可是听说了,她和姚嫔还在御花园里打了一架呢,若不是太子经过,两人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打架?”
郁轻璃挑眉,她倒是真的小看了夏婉婉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她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在这后宫之中兴风作浪,只不过,这件事怎么听都透着几分诡异,和姚嫔在御花园动手,是怕人不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吗?
郁轻璃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夕落,你将具体情况说给我听听。”
夕落见状也收了玩笑之心,将那日的细节一五一十的禀告给郁轻璃,可是任凭她怎么思考,都想不出来这夏婉婉的目的所在,又或者是她们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果然,不过两日之后,后宫之中就出事了。
夜色如墨,一声惨叫划破了苍和国皇宫的夜,众院纷纷点起了灯火,在纷沓而至的脚步声里,李白吟披了外衣匆匆迎了出去,“什么事?!”
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跪趴在台阶前,惊慌失措的说道:“娘娘,姚嫔,姚嫔落水了!”
“落水?怎么搞的?没有下人陪着吗?”
“这个小的不清楚,只是发现姚嫔的小宫女说,姚嫔已经……”
“已经怎么了?!快给本宫说!”李白吟一脚踹翻了来报信的公公,那公公一个踉跄,急忙说道:“已经浮水了。”
“啊?!怎么会?通知陛下了吗?”
“陛下早已经过去了,吩咐奴才通知各宫的娘娘们。”
李白吟急忙穿了衣衫,叫上人就匆匆往御花园赶去,一路上灯火通明,本该静寂的夜色开始喧嚣纷扰起来,不少的妃嫔都匆匆赶了过来路上遇到李白吟都是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本宫也不清楚,去了再说。”
李白吟脑海中有什么消息一闪而逝,却到底没有继续下去,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一行人匆匆赶到御花园时,慕容石棱早已到场,地上躺着湿漉漉的姚嫔,御医跪在一旁,姚嫔的贴身宫女压抑的哭泣着。
李白吟一见,急忙闪身过去,“陛下,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六宫之首,朕还要问你,好端端的,姚嫔怎么会落水的?”慕容石棱转眼看向李白吟。
李白吟心头一惊,急忙跪倒在地,“臣妾失职,可是臣妾当真不知究竟啊。那日舞会过后,姚嫔妹妹便一直情绪不佳,众姐妹们今早还去瞧了她,可谁料得到,她今夜竟会竟会落水啊。”
“是吗?”慕容石棱声音冷若冰霜。
“陛下,你难道不信臣妾?众姐妹都可以作证。”李白吟急急道,侧身望向身后众嫔妃。
众嫔妃点头如捣蒜,慕容石棱这才算面色稍霁,转而问那宫女,“你这贱婢,主子不好好看护,如今出事只会在这里哭哭啼啼。”
那宫女一愣,急忙匍匐在地,“陛下,今夜娘娘忽然情绪激动,说要来这里,让我们不许跟着,我们哪里还敢跟?只是在外间等得久了一些,这才进来一看究竟,却见娘娘已经,已经……”
“夜半三更,你家娘娘何故要来这里?”慕容石棱沉声道:“你若敢撒谎,朕,灭九族!”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听娘娘说,今夜要在这里捉,捉……”
“捉什么?!”李白吟也急了。
“捉夏贵人的奸!”小宫女说罢,四野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压低了呼吸,仿佛静得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陛下跟前的红人,竟然和人有奸情?!这话说出去还得了?
“你这贱婢,竟然空口雌黄!”李白吟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命人将这婢女押下。
那婢女见情势危急,更顾不得什么陛下心头爱之类的了,只是一味大喊,“陛下,陛下,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娘娘的确是说要捉夏贵人的奸情,说夏贵人约了男人子夜在此幽会!是奴婢亲耳听见的,娘娘亲口说的啊。”
小宫女一边说一边被拖得远了,声音渐去渐远,可那回音却着实令人浑身兀自起着鸡皮疙瘩。
慕容石棱最是恼怒,一来恨姚嫔的婢女胡言乱语,二来心中却还是有些犹豫,怀疑着夏婉婉。
李白吟后宫沉浮多年,自是最理解帝王之心,见状立刻告辞退下,一众妃嫔也都纷纷效仿,纷纷退了下去。
慕容石棱见人散开,忽然转身朝夏婉婉的院落而去。
灯火通明,院落里远远就看得见一个妙曼的身姿在舞蹈,慕容石棱眼见,心中立刻松了大半,他不要通传,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却见夏婉婉正着一身东唐民族服饰教习身边的宫女跳舞。
“陛下,您怎么来了?也不见门口奴才通报一声。”夏晚晚小鸟般迎到慕容石棱身边,伸手就挽住了慕容石棱的手臂。
慕容石棱满心欢喜,笑着打量了一下夏婉婉,这才说道:“批阅得乏了,过来瞧瞧你,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
夏婉婉立刻嘟了嘴道:“那日跳舞败给了大皇子妃,婉婉可是万分不服气的,必定要勤加练习,下一次胜她一回。”
夏婉婉娇憨模样,看得慕容石棱心头大动,一切猜测顿时都化作了云烟,这般的可人儿,这般的单纯,哪里会干出偷人的事来?
慕容石棱当夜就宿在了夏婉婉处,而姚嫔的事虽然慕容石棱责令宗人府严查,最终却还是得出了一个失足落水的结论。
结论宣布的那天,后宫诸嫔妃却表现各异。
有的忙不迭的就跟夏婉婉走动起来,有的则来拜见皇后,不过,李白吟倒是聪明人,称病闭门不见客。
而在她自己的宫苑里,李白吟却是压抑而愤恨的,“姚嫔这个蠢材,白瞎了给她的情报,竟然捉个奸都办不妥。”
“可不是嘛,多好的机会啊,若是她能够捉住太子和那贱人的奸情,大皇子可不就要翻身了。”贴身的宫女也低声嘀咕。
“不过不用急,来日方长,只要我们盯着慕容城和那小贱人,总有让他们好瞧的时候。”李白吟狠狠捏住手中的杯子,只恨不得将杯子一把捏碎。
各自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半个月,慕容石棱忽然宣布,要设赏荷家宴。
因为李白吟一直称病,此次的家宴,礼部自然是又忙了起来,这人一忙起来,不免就有些牢骚,牢骚一多也便有了流言。
不知不觉间,也不确定是谁说的,渐渐就传出此番家宴是陛下特地为了新晋夏贵人设的,据说因为有一日,夏贵人依偎在陛下怀中,哭哭啼啼说是想家了。
陛下为了缓解夏贵人思乡之情,故而才举办此宴会,一来是为了让一向爱热闹的夏贵人高兴高兴,二来自然也有慕容石棱的私心,无论是夏婉婉打败郁轻璃,还是郁轻璃打败夏婉婉,看到两个角色美人斗舞斗技,也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于是,综合了多番原因,便成就了此次的家宴,不过说到底,还是陛下对夏贵人的恩宠。
一时间,后宫也是暗潮汹涌,不少妃嫔越发的嫉妒起来,李白吟安然看着这些女人的反应,心里却有些高兴。
在后宫之中,只有夏婉婉这种傻女人才敢树敌无数,不过,也只有夏婉婉这样的恩宠才敢如此放肆!也只有她敢这么做,换做其他任何人也不会有那么没脑子!夏婉婉依然成为了后宫中众人的眼中刺,肉中钉。看到她都恨不得掐死她。
第六百四十七章 设宴
只是,花无百日红,夏婉婉或许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消失的便是君恩,最薄如纸的便是人情。
李白吟看着烦躁不安的众妃嫔,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在后宫这种女人扎堆的地方,你出挑、你显眼、你招人嫉妒,也就是到了要死的时候,被万条蛇盯着,终有一天会被其中一条蛇咬一口的。
李白吟乐于做那驱蛇人,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神来,“本宫近日头疼得紧,都未曾管这后宫之事了,姐妹们说的这些,无非就是传言而已,传言不可当真,也别就听信了,反而气着了自己。”
妃嫔们闻言却道:“我说姐姐啊,你当真是病糊涂了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可不是吗?我瞧这传得就可信,那狐媚子幺蛾子最多,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生生将陛下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李白吟闻言笑道:“她能哄陛下,那也是她的本事,谁叫我们年老色衰,没了恩宠呢。”
李白吟一句话,顿时说得众女子黯然起来,李白吟见目的达到,又说道:“不过,在座的姐妹谁没得过陛下的恩宠?本宫记得,聆妃妹妹不是就曾经哄得陛下在你那儿连宿了百日吗?”
众女闻言又振作了精神,纷纷口诛笔伐,恨不得夏婉婉立马就失了君恩,然而,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她们这样的诅咒声中,家宴还是如期开始了,夏婉婉作为家宴的主角,竟也冠冕堂皇的坐到了慕容石棱的右侧,而那一晚,李白吟称病,告假未来。
看着如皇后一般坐在慕容石棱身侧的夏婉婉,众妃嫔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瞪飞出去将她活活砸死。
郁轻璃早已得了柳采邑传来的消息,对于宫中近日发生的事多少有了些了解,她眼观鼻,鼻观心,低调的坐在末席,穿着最朴素的衣裳,粉黛淡施,一身素裹。
可哪怕是如此,她却还是被夏婉婉给盯上了。
“大皇子妃,你上次赢了我,这一次你还敢不敢再来较量一番?”夏婉婉得意万分,“此番我新创了一舞,必定会比你厉害。”
郁轻璃闻言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夏婉婉当真是自己的丧门星,怎么就盯着自己不放了呢?
郁轻璃起身道:“夏贵人天资聪颖,轻璃上一次承蒙陛下厚爱,已算侥幸,今日哪里还敢再献丑?”
夏婉婉却咄咄逼人,“怎么?你是怕了吗?你便认输,说你不如我,我就让你如何?”
夏婉婉的态度,立刻引来无数人的鄙视和议论,她却毫不在乎的扬着下颌看着郁轻璃。
郁轻璃淡淡凝视着她,忽然一笑,“轻璃认输,还请夏贵人高抬贵手。”
夏婉婉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这样不顾颜面,一口气顿时卡在了喉咙管,“你?!你这女人怎么这般不知羞耻,认输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一个妃子立刻笑道:“大皇子妃知情识礼,自是不会与手下败将一般计较。”
“可不是么,都是一家人,却生生要较个输赢,当真浅薄。”
“文无第一还好说,这舞蹈一事,输了也就是输了,如今又想仗着谁的宠爱出头啊?”
嘀嘀咕咕的声音虽小,却都一一传入了夏婉婉的耳朵里,她越发涨红了一张脸,看着淡淡含笑,泰然自若的郁轻璃不顺眼。
“哼。”半晌,夏婉婉冷哼一声道:“说什么知书达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怕输就是怕输呗。”
“人家都认输了,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妃嫔又笑了起来。
慕容石棱看着郁轻璃,不由得笑道:“璃璃,朕也很想欣赏你的舞姿,便舞一曲如何?此番不过是家宴,便助助兴,不论输赢如何?”
慕容石棱两个商量的语句,倒让郁轻璃有些为难起来,可是,若是自己买了慕容石棱的账,岂非更加得罪这个莫名其妙的夏贵人了?
郁轻璃想了想,含笑道:“启禀陛下,实不相瞒,璃璃前日扭伤了脚踝,如今还包着药,故而无法献舞了。”
“哦?”慕容石棱关切的说道:“可有大碍?待一会儿命御医给你瞧瞧。”
“如今倒是稍好,可是强烈的动作还是做不了的,陛下也知道,舞蹈一计看似轻松,实则很费力气,轻璃今日只能辜负众位了。”郁轻璃含笑盈盈拜了一拜,姿态娴静淑雅,越发让人不忍责备。
慕容石棱立刻笑道:“无妨无妨,这等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夏婉婉眼见郁轻璃就要逃过一劫,哪里肯依,一把揪住慕容石棱的衣袖,“陛下,定是大皇子妃怕输才故意寻了个托词,你不要上她的当,让她与婉婉比舞。”
慕容石棱闻言眉头微皱,“不许胡闹,轻璃素来进退有度,你也该多学学。”
夏婉婉被慕容石棱一斥,也满心不高兴,一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一众妃嫔看得好笑,纷纷落井下石。
“这夏贵人好大的脾气啊,陛下都说不得了。”
“终究还是年纪太小,这仗了陛下喜欢,宫中的教习嬷嬷都被打骂跑了好几个,哪里学得了点儿礼仪?”
“十八、九岁的人了,哪里还小了?我瞧啊,是东唐那边素来蛮夷,没有学好罢了。”
几个妃嫔兀自说笑,慕容石棱目光冷冷扫过来,她们顿时尴尬的不再说话。
慕容石棱看了一眼郁轻璃,却见她神情自若,坦然以对,不由得越发觉得郁轻璃和宫中这些庸脂俗粉都不一样,和夏婉婉更是不同。
夏婉婉虽然可爱,可是却没有郁轻璃这份底蕴。
慕容石棱在心中叹了口气,忽然就兴味索然,低头喝起闷酒来。
福公公见状,急忙命人奏乐,又招呼了些人来跳舞,气氛这才又渐渐的被粉饰得太太平平。
在这样的夏日,郁轻璃这种装扮越发多了一份清爽,慕容燕回目光炯炯看向她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郁轻璃的脚踝处,眼底满是调笑。
郁轻璃轻轻扯过裙裾遮住脚踝,看也没看慕容燕回。
慕容燕回却不依不饶,只盯着郁轻璃看。
郁轻璃想了想,忽然拉了旁边的女子道:“姐姐你今日真美,你瞧就连一向花心风流的燕王殿下都被你倾倒。”
那女子闻言,偷偷抬眼看去,果然见慕容燕回正冲着自己眉目含笑,那风姿、那笑容、那勾魂夺魄的魅力简直没得说了。
“这燕王殿下怎么会忽然如此?”那女子笑着理了理鬓发。
“还不是姐姐长得好嘛。”郁轻璃含笑,一些话点到即止,那女子立刻含羞带怯的望向慕容燕回,那秋波丢得眼睛都快抽筋了。
慕容燕回的眼底却只有郁轻璃,哪里又主意得到别的。
慕容城却看不下去了,用肩膀轻轻顶了顶慕容燕回,低声道:“小皇叔,那位是父皇刚封没多久的答应,你可得注意。”
慕容燕回一愣,这才注意到郁轻璃身边那个害羞带怯,头都快插到胸口,却兀自再偷偷翻眼瞧自己的女子,再一看郁轻璃狡黠的笑意,慕容燕回顿时觉得索然又好笑,急忙转过头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慕容城见状这才放了心,也低头喝起酒来。
慕容城酒量素来浅薄,喝的也不过都是低度酒,慕容风忽然搂住他,递了一壶酒过去,“尝尝我这青梅酒,味道清香醇厚,喝下去当真消暑。”
慕容城正要拒绝,却听慕容石棱高兴的说道:“你们兄友弟恭,当真是苍和幸事,大皇子经验丰富,便多多协助太子。”
慕容风立刻点头称是,越发将慕容城搂得紧了。
慕容石棱见兄弟俩如此和乐融融倒也欢喜,不由得又夸了俩人几句。
慕容城不想扫了慕容石棱兴致,又抵不住慕容风一再劝酒,只得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喝得醉醺醺,头昏昏。
酒过三巡,慕容城缓缓起身,“小皇叔可去方便一下?”
慕容燕回摇了摇头,慕容城摇摇晃晃的独自一人出去了,显见是喝了不少。
不想,就在慕容城出去半柱香的时间,一声尖利的哭喊声穿透空间,直刺入众人耳里,那声音尖利高亢,生生将丝竹之乐都打压了下去。
众人脸色骤变,齐齐起身,慕容燕回和郁轻璃四目相对,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
两个人紧跟在慕容石棱身后匆匆赶了出去,隔得老远就见池塘的另一头紫竹之中,斑驳的竹枝缝隙内,两个人影在动来动去,隐约从服饰可以辨认仿佛是慕容城和夏婉婉。
而此时,慕容城正扯着夏贵人的衣裳,而夏贵人拼命挣扎跳跃,手足并用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慕容城大声呼喊着“快脱,快脱。”一边伸手就去扯夏贵人的外袍,夏贵人挣扎不过,竟被慕容城一把就扯开了外袍,露出精致的抹胸和如雪香肩。
“救命啊,救命啊!”夏贵人高声喊着。
第六百四十八章 意外
慕容城一边继续撕扯夏贵人的衣裳,一边不住的喊道:“你别叫了,叫了也没有用的。”
慕容石棱看到此处,顿时一股怒火冲到额头。
慕容风却还不知死活的说道:“父皇,太子殿下怎能如此乱了纲常人伦。”
慕容石棱低头瞪着自己的长子,怒道:“朕的跟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话!”
慕容风顿时噤声,低垂着头不再敢言,可是他微微抬起的眼神中却带着阴谋得逞的,幸灾乐祸。
郁轻璃看到慕容风这般表情,心头顿时越发疑惑起来,慕容城的性子她虽不十分了解,可是从柳采邑口中知道的却是一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而且还是当着这许多人,青天白日的撕扯自己父皇女人的衣裳?这其中必定事有蹊跷。
郁轻璃想着便跟着慕容石棱赶到了池塘的另一头,他刚刚步入花园,夏婉婉就哭喊着扑入慕容石棱的怀中,不住的说着,“陛下,吓死婉婉了,吓死婉婉了。”
美人一哭,梨花带雨,再加上慕容石棱满心怒意,顿时斥责道:“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慕容城下意识的顿时跪倒在地,一只手还兀自抓着夏婉婉的衣裳。
“父皇,儿臣……”慕容城刚刚开口,夏婉婉却打断了他的话,只用力抱住慕容石棱的脖子,“陛下,婉婉好怕,陛下抱婉婉回宫吧。婉婉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慕容石棱立刻柔声哄着,慕容城心却膝行过来,“父皇,容儿臣解释。”
慕容石棱低头看着慕容城,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酒气,他冷冷道:“你醉酒如此,还是等酒醒了再做解释吧。”
慕容石棱抱起夏婉婉冷冷吩咐,“将太子送回宫院!”
两个太监立刻架走了慕容城,一众妃嫔见状也都作鸟兽散,慕容风也对慕容燕回行了一礼,带着郁轻璃走了。
慕容燕回扫视了一眼,也带着随从走了。
马车之上,郁轻璃看着虽然闭着双眼,却掩饰不住唇角笑意的慕容风,心中将今天的事一一回顾了一遍,忽然发觉慕容风今晚似乎有些想刻意灌醉慕容城的动机。
郁轻璃心中想着,不免嗔道:“太子殿下酒量素浅,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竟喝了这许多。”
慕容风睁开眼睛看向郁轻璃,缓缓道:“许是见了心仪的美人儿,却得不到心情郁闷吧。”
“什么心仪的美人儿?”郁轻璃装傻。
慕容风沉声道:“阿璃你一向聪明,怎么今日倒傻了?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心仪那夏贵人啊。”
“无凭无据,如何敢说?”郁轻璃却淡淡应道。
“哪里无凭无据?”慕容风压低了声音,“此事也只和你说了,有人看到在御花园中,那夏贵人可是偎进了太子的怀中,两个人情深缱绻得很呢。”
“哦?”郁轻璃心中盘算着,目光却落在了慕容风衣袖里露出的一角黄色药包来。
“或许吧,这男子啊,再瞧着正经也是花心的。”郁轻璃说着,背靠向车壁,显得极为寥落。
慕容风急忙倾过身来,笑道:“阿璃,本宫待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慕容风说着就伸手去握郁轻璃的脚踝,“你的脚踝可好些了?”
郁轻璃淡然一笑,弯腰只见,手指轻抚,便将慕容风袖中的药包拿到了手里。
“不妨事,已经好多了。”
“如此便好,你可得多当心,如今日头热了,受伤了都不容易好。”
“多谢关心。”
“哎,你我夫妻,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慕容风说罢,却见郁轻璃闭目不言,自觉无趣干脆也不再说话了。
一路就这么沉默的回到了府中,夕落陪着郁轻璃刚刚落座,一道人影就翻了进来。
“小皇叔还真当这里是菜市场了,想来则来想去则去。”郁轻璃坐在塌上,将脚踝上缠了的纱布解开。
慕容燕回急忙问道:“璃璃你何时伤了脚踝?我哪里有上好的药酒,揉一揉定好。”
郁轻璃却道:“不劳小皇叔费心。”
慕容燕回眉角一挑,却听夕落笑道:“王爷,我家小姐这脚踝是需要的时候就扭伤了,不需要的时候就好了。”
慕容燕回顿时反应过来,哈哈的笑了起来。
郁轻璃被夕落戳破也不恼,只假意嗔道:“就你话多,还不快去端些差点来给你家王爷?”
夕落颠颠的跑了,郁轻璃这才问道:“小皇叔对今日之事如何看?”
慕容燕回道:“若说慕容风会这样我倒是信,可是说慕容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杀了我,我也不信。”
郁轻璃也点头,反问道:“那小皇叔觉得是谁陷害的?”
慕容燕回看着郁轻璃不语,全苍和都知道,大皇子慕容风自从被废太子以后,一直不甘心,如今太子慕容城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过,最得利的不就是慕容风吗?
按照这样的理论,此事除了慕容风,又会有谁?
郁轻璃知道慕容燕回的想法,心中也叹了口气,她缓缓将袖子里的药包递了过去,“小皇叔且瞧瞧,这是什么。”
慕容燕回接过一看,药包早已空了,只是纸张上面还兀自沾了些残余的粉末,他嗅了嗅,惊道:“这不是蒙汗药吗?”
郁轻璃点头,将马车上的一一说了。
慕容燕回闻言却道:“璃璃,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郁轻璃也点头,“似乎太过顺畅。慕容风即便要做,也不该如此不动脑子。”
“不过,今天皇后不是没来吗?她的心计倒是比慕容风要深得多。”
“难道是皇后?”郁轻璃反问,可是她的心里也和慕容燕回一样,觉得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
“璃璃,不如我们再探探?”慕容燕回笑道:“我已命人将那块空地围了起来,现在天色正擦黑,宫中众人多在院落里晚膳,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郁轻璃闻言,便应道:“容我换身衣裳。”
不一会儿,慕容燕回就带着一个随身侍从再度出现在了宫里,那一块空地西面紫竹林立,又临湖,哪怕是如此夏夜,却也比平常的地方要凉爽许多。
天色正好,不需点火把,慕容燕回坐在栏杆上盯着,任由郁轻璃四下打探。
郁轻璃先是看了一下大概,略微回忆了当时的情景,这才又走到了紫竹一角,她记得当是夏婉婉似乎是从那边跑到这里,众人才看见慕容城扯了她的衣裳。
郁轻璃抬眼,立刻发现,夏婉婉站的角度奇巧,正好可以避开那些林立的紫竹,让对岸的人看见这边的一切。
会是巧合吗?
郁轻璃继续低头寻找,忽然看到紫竹之间,挂了一块绿色的帕子,那帕子与紫竹叶裹扎在一起,竟不显眼。
郁轻璃轻轻拿起帕子,上好的绸缎上清秀的绣了一个婉字,不用说也知道,这必定是夏婉婉的东西了。
郁轻璃想了想将帕子塞入袖中,又再查看了一下却一无所获了。
慕容燕回走到郁轻璃身边,“可有发现?”
郁轻璃摇了摇头,“似乎我们所见的,便是真相。”
“怎么会?难道慕容城真的是酒后乱性?”慕容燕回挑眉。
郁轻璃却沉默不言,她抬头看着一池湖水,夕阳的天光渐暗,最后一抹霞光也被收拢在了天际,天色顿时就暗了下来,黑暗之中,宛若这深宫之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空气。
“无妨,总会查到的。”慕容燕回宽慰着郁轻璃,也仿佛在宽慰着自己。
而夏婉婉的院落中,此时慕容石棱正有些为难、尴尬的站在床边。
打从一回宫,夏婉婉就啼哭个不停,她的眼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干,足足哭了快三个时辰,喉咙都快哭哑了,可就是不肯歇。
慕容石棱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慕容城终究是他的太子,他也深知这个孩子的个性,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适才是被气昏了头,如今冷静下来又觉得或许是个误会。
慕容石棱想了想,终究清了清嗓道:“婉婉,你就不要再哭了。”
“陛下,婉婉是你的女人,如今被如此欺负,你却一句话都不说吗?”夏婉婉坐直了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慕容石棱,粉红色面纱沾染了眼泪,尽数贴在她的脸颊上,越发显得她肤白如玉,带着的酡红色,又显得那皮肤吹弹可破般水嫩。
慕容石棱心头微微一软,却还是说道:“可是城儿终究是太子,这一国储君,若无真凭实据,朕怎么能说办就办?”
“那陛下的意思是,婉婉在说谎了?”夏婉婉不依的又哭了起来。
“陛下,婉婉是一心一意的爱着你,此生嫁给了你便再不做他想的。可是,可是你却不信婉婉的话,我这当事人都已经说了,你却还是不肯办了太子这登徒子。”
“太子素来很懂进退,一直很乖巧懂事,今日或许另有隐情。或许另有隐情,容朕再想想。”
“能有什么隐情?”夏婉婉冲到慕容石棱跟前说道:“那一日婉婉在御花园就与姚嫔发生冲突,太子就曾来为婉婉解围,当是婉婉还很是感激太子,可谁知道姚嫔才走,太子就露出凶相,想要与婉婉亲近。”
第六百四十九章 各方活动
“能有什么隐情?”夏婉婉冲到慕容石棱跟前说道:“那一日婉婉在御花园就与姚嫔发生冲突,太子就曾来为婉婉解围,当是婉婉还很是感激太子,可谁知道姚嫔才走,太子就露出凶相,想要与婉婉亲近。”
慕容石棱闻言心头一跳,脸色顿时僵了几分。
夏婉婉见状,急忙又道:“陛下,此事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姚嫔虽死,可她以前的宫人们也做得了证啊。”
夏婉婉见慕容石棱虽有动容,却还是没有表态,不由得越发卖力的劝说起来。
“那一日,太子想要轻薄婉婉不成,还曾放话,叫婉婉午夜十分与他在御花园相会。”夏婉婉继续道:“婉婉自然是不会去的,可谁曾想,那一日姚嫔竟然落水了。”
夏婉婉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斟酌字句,“如今想来,姚嫔那一日落水倒是有些蹊跷了。婉婉听说,姚嫔可是水乡来的女子,怎么会没个水性吗?”
慕容石棱沉着一张脸缓缓坐了下来,夏婉婉立刻贴了过去,“陛下,今日你也瞧见了,太子殿下是喝了多少酒啊!”
“所谓酒壮怂人胆,太子若不是借了这点儿酒气,恐怕也不敢,不敢……”夏婉婉说着又哭哭啼啼起来。
慕容石棱对于姚嫔的死本就心存疑惑,如今听夏婉婉这么一说,又联想起当日姚嫔的宫女所说,心中觉得夏婉婉的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自己这个儿子当真觊觎着自己的女人?
慕容石棱的心里顿时如搅了一锅粥一般的杂乱起来。
“陛下,婉婉知道你心疼太子,相信自己的儿子。可是婉婉是你的女人,如此大庭广众被人瞧了,陛下若还不拿出点儿态度来,难免被满朝文武看扁了去,说陛下害怕自己的儿子了。”夏婉婉继续游说,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仿佛装了无数的委屈,被那眼泪一洇越发的如点漆一般。
慕容石棱心头终于动容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面子是极大的问题。无论他信不信慕容城,他都始终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轻薄了,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自然是要做出反应的。
慕容石棱拍了拍夏婉婉的手道:“既然如此,朕便罚一罚他,你也不要生气了。”
夏婉婉这才听话的依偎在了慕容石棱的怀中,一只手在慕容石棱的胸口划着圈圈,另一只手则握住了慕容石棱的手,“陛下,婉婉就知道你是疼婉婉的。”
慕容石棱握住夏婉婉在自己胸口乱动的手,一转身便将她扑倒在床,“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夏婉婉咕咕的笑了起来,酥胸微颤,宛若一汪春水。
帘幕垂下,春色四溢,在这样的春意之中,慕容石棱的圣旨也下到了太子府。
太子失德,酒后失节,罚禁足太子府面壁思过两个月。
圣旨一下,满朝皆惊,原本不过是流言的传闻,顿时就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太子意图非礼新晋红人夏贵人,又因为姚嫔点破此事而被太子加害的话,越传越凶,渐有洪水猛兽之势。
太子一时间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那些左右摇摆的臣子们,马蜂一般四处钻营,想要窥探一下慕容石棱的心思,瞧一瞧是该落井下石,还是该伸出援手,亦或是隔山观虎。
在这些人里,唯独慕容燕回是最为镇定的。
慕容城众目睽睽之下,被捉住“非礼”夏贵人,可是他却是了解慕容城的,一个连自己多看了一眼那个答应都要干预的侄儿,又怎么会做出“非礼”自己父亲女人的事?
更何况,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一向不错,如今又是喜得麟儿,就算是他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做出此等失德败兴之事来。
慕容燕回正自思索,却听见窗外风声微微一扫落在了他的屋檐之上。
慕容燕回沉声道:“如何?”
长空一个利落翻跪在慕容燕回脚边,“主子,太子府被羽林卫围了个密不透风,属下没敢硬闯。”
“面壁思过,需要这么多羽林卫吗?”慕容燕回冷笑,“这怕不是陛下手笔。”
长空点头,“属下跟了两个羽林卫,听到他们小声嘀咕,说此番太子被抓了现行,必定要惹怒圣颜,皇后更是落井下石,派他们来隔断了太子和外间的联系,这么一来,哪怕太子是被冤枉的,也没个地方说了。”
慕容燕回闻言一笑,“连羽林卫都瞧得出来的东西,慕容风反倒做得坦荡,就当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准备一下,今夜我们去拜访太子府。”慕容燕回淡淡一笑,笑容里带了些许倨傲,那是曾经纵横沙场的战神,那是睥睨天下的豪迈。
长空不由得气血翻腾,开心的说道:“属下遵命!”
慕容燕回这里运筹帷幄,郁轻璃那里也不平静,傍晚时分,一张纸条悄然送到了郁轻璃的手中,郁轻璃接过那纸条之后神色严肃了几分,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吩咐夕落套车出了门。
马车左拐右拐,在帝京街道上四下闲晃了不少时间后,才朝着乌衣巷中一个极其不显眼的茶楼驶去,之后悄然停在了那茶楼的后院中。
茶楼包厢之中,一个女子身穿浅绿色长裙,一张面容端庄俏丽,如果忽视她那满脸的焦急的话,倒是一个翩翩佳人。
郁轻璃上了包厢,女子连忙迎上前去,未曾言语,先红了眼眶。
“轻璃姑娘……”
柳采邑语气哽咽,几乎下一秒就会痛哭流涕,不过好在,她似乎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郁轻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旁人。
“太子妃,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轻璃,你莫要与我生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今日找你过来的目的恐怕你也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太子殿下是被人冤枉的。”
郁轻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发的时候她并没有青眼所见,不过据说当时有很多人在场,这太子酒后失德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连皇帝都不顾自己的颜面,而直接罚了太子,眼下这事情,若不能找到确实的证据,恐怕说什么都是徒然。
见到郁轻璃沉默,柳采邑倒是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她红肿着双眼,给郁轻璃行了个大礼。
“是我太焦急了,轻璃你别见怪。”
郁轻璃暗叹一声,“采邑你也莫要太焦急,这件事显然是个阴谋,是有人设了圈套,只不过现在找不出合适的证据和理由,而一切发生的又太过突然了些,尤其,听说当时是陛下亲眼所见,这就更加的麻烦了。”
柳采邑眼前一亮,“轻璃你也相信殿下是无辜的。”
虽然知道场合和时机不对,郁轻璃还是淡淡的瞥了柳采邑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与太子殿下向来伉俪情深,太子怎么会突然对那个夏贵人感兴趣呢?就算是醉了,也未必会如此失态。”
柳采邑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子素来稳重,做事妥贴,喝酒也是最多半分醉,怎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那个夏贵人的。”
郁轻璃略一点头,“你这般相信他,也算是太子的福气,只要你们互相信任,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说不定对方的目的也有这一层意思,等你们先乱了,他们才会进行下一步。”
柳采邑眼神坚定,“我是不会怀疑太子殿下的,虽说人都是会变的,日后或许他也有可能娶三妻四妾,但是他的为人我还是十分信任的。”
郁轻璃敛了眼眸,掩去了三分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柳采邑和慕容城虽然不知道做不做的到一双人,却说不定已经做到了一生一世。
郁轻璃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慕容燕回的影子,那张肆意狂狷的脸,张牙舞爪的想要将她的心给收了。
郁轻璃摇头,回过神来询问柳采邑,“你父亲他们怎么说?”
“父亲已经去宫里了,见不见的到陛下还不知道,我心里着急,所以才来拜托你,你知道我出身低微,当初若不是你们的帮助,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进宫,这份恩情,采邑终生难忘,这次本不该来麻烦你,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我……”
柳采邑又羞又愧,她一次次的麻烦自己的恩人,实在是心虚。
“别这么说,你我都是朋友,朋友有难,出手相助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个夏婉婉来历不明,总觉得让人不安。”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这些时日我不在宫中,却也听到了不少传闻,说是那个夏贵人风姿卓越,短短时间就一再升迁,坊间甚至都有了她为版本的话本和小曲了。”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采邑,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势必不会让你失望的,更何况,还有一个人也不会放任太子不管的。”
柳采邑心中疑惑,却也不好意思直接询问,既然已经得到了郁轻璃的承诺,她也不便继续停留,只重新给郁轻璃行了大礼,“今日恩情,采邑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采邑绝不推辞。”
郁轻璃颔首,片刻之后,柳采邑重新带了头纱,从茶楼后门悄然而出,郁轻璃从二楼包厢的窗口往下看去,在见她乘坐的轿子消失在人群中之后,才重新坐到桌边品茶。
第六百五十章 夏婉婉的手段
夕落从门口闪身而出,“小姐答应太子妃了?小姐真的要接下这麻烦事吗?”
郁轻璃悠闲地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香茗,“夕落,这可算不得麻烦,更何况,就算是我不主动接下这件事,恐怕对方也不会放过我。”
夕落也皱了眉头,“小姐的意思是那个夏婉婉是冲着小姐来的?”
“那倒未必,这个夏婉婉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藏的深的多,我怀疑,她的背后还有其他人,至于这些人的目的,我一时还真是弄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是自然,尤其是那个夏婉婉,几乎处处与小姐做对,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分明彼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郁轻璃微皱了眉头,恐怕,只是自己不认识夏婉婉而已,看夏婉婉的样子,分明是认识自己的,至少,是听说过自己名字的。
这件事,她必须好好想想。
皇宫之中,慕容石棱也是焦头烂额,这摊子事情出了之后,他就一直陪在了夏婉婉的身边,安抚她的情绪,直到他下了圣旨,关了慕容城的禁闭,夏婉婉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是这么一来,又轮到其他人不满了,比如太子的生母,林贵妃!
从事情发生之后,林贵妃就开始求见慕容石棱,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这让林贵妃伤心不已,这么多年的情感竟然比不上一个刚刚进宫的美人,真是叫人心寒。
自从柳采邑诞下麟儿之后,林贵妃就收了与宫中其他妃嫔争风吃醋的心思,专心带起了孙子来,这些时日她深居简出,倒是体会了一番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的安逸。
林贵妃以为日子会一直就这么平静下去,所以在皇帝寿宴之后,她很快就与柳采邑一起离开宫中,到法华寺为孩子祈福去了,这段时间这孩子时常生病,让她和柳采邑都十分的担心。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没等到她们从法华寺出来,就听到太子被软禁的消息,这下子,婆媳二人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连行礼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匆匆往回赶,结果一路上都是关于太子的消息,但是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等到林贵妃进了宫,竟然听到太子被软禁的原因是调戏夏贵人,这未必太过荒唐了!自己儿子和儿媳之间的情谊林贵妃看在眼里,再说她自己的孩子她最是清楚,怎么可能会调戏那个妖媚的夏婉婉。
阴谋!这分明就是阴谋!
林贵妃心中愤怒不已,尤其是在知道李白吟在这件事上参了一脚之后,她就更加笃定了要与他们斗一斗的心思。
所以林贵妃一入宫,立刻就将自己的父亲请来了,而正好自己的亲家柳公权也到了宫中,几人商议之后,决定一起面见皇帝。
林老将军年事已高,原本林贵妃是不想此事麻烦老父亲的,但是想着父亲到底是两朝元老,皇帝恐怕会忌惮些,所以也顾不得其他,好在林老将军倒也帮忙,其实不帮忙也不行,他们本就是太子的拥护者,若是连他们都不想着为太子谋划,还有谁来为太子铺路呢?
只不过让林老将军担忧的是,他毕竟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了,加上府中的后辈们能堪当大任的又不是很多,否则,太子何以能落到如此境地呢?
老将军是越想越觉得难过,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这一张老脸让皇帝收回成命了。
而柳公权的加入让林老将军多少心定了一些,就算是陛下不给自己面子,也不会不给这位面子的。
而有了两位大人物的保驾护航,林贵妃也多了几分信心,但是她还真是低估了夏婉婉的能力。
藏娇殿中,夏婉婉柔情万种的半靠在慕容石棱的怀中,一张小脸上泪痕点点,柔若无骨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真是好一朵白莲花!
“陛下,林贵妃求见,现在正在殿外候着呢!”
慕容石棱还没开口,夏婉婉就皱了眉头,直起半个身子来,“她来做什么?皇上,看看,这一定是为太子求情来了!皇上,他们合伙欺负我,这是看我独自一人流落外乡,身边又没有人支持吧?皇上可要替我做主!”
果然,夏婉婉话一出口,慕容石棱就连忙将撒娇的她拥入怀中了。
“好好好,一切依你就是!”
“既然如此,皇上你让人去回了他们,就说不见!”
慕容石棱冲着福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按照夏婉婉说的去做。
夏婉婉一脸得瑟,骄傲的冲福公公挑眉,眼底的不屑压都压不下去,“还不去!”
福公公耷拉着眉眼,似乎没有看到夏婉婉的神情也没有听到她的命令一般,只继续开口道:“陛下,这林贵妃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求见的还有林老将军和柳老。”
这下,慕容石棱有些坐不住了,若是今日林贵妃一人过来还好,可是怎么竟然连林老将军和柳公权都一起来了?
见到慕容石棱反应不对,夏婉婉当即落下脸来,一双大眼睛满是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慕容石棱心软了。
“皇上这是要出去见他们了?”夏婉婉一脸委屈,“也是,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母亲,与陛下感情深厚,又如何是一个小小的婉婉能够比得上的?”
“婉婉,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林贵妃虽然跟随朕多年,怎么比得上你我心灵相通,难道朕的心意你到如今还在怀疑么?”’
“并非我要怀疑,陛下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么?婉婉再受到多大委屈也比不过他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是,既然如此,婉婉也不求什么了。”
夏婉婉微微闭上了眼睛,推开了慕容石棱的手,一副决然的表情,“陛下你也不用去见他们了,直接将太子殿下放了就是了,也省的陛下如此为难,至于我,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又怎么好意思继续待在宫中,陛下若是还对我有几分情谊,不如就让婉婉找一处安静的寺庙,削发为尼,度过余生好了。”
皇帝一下子冷了脸,这说的什么话?他如何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圣旨已经颁布下去了,若是毫无说法的就将太子放了,岂不是说明他出尔反尔,日后这朝政还如何处理。
于是慕容石棱连忙伸手扣住了夏婉婉的纤腰,“好了,好了,看你这脾气,朕也没说要出去见他们不是?小福子,就按照婉贵人说的去做好了。”
福公公这才朝着殿外走去,未到门口,就听到夏婉婉的声音。
“等一下!”
福公公连忙站在那里,等候新的命令,这位夏贵人的手段他可是已经领教过了,虽然心中不屑,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
“婉婉你又怎么了?朕不是已经答应你不出去见林贵妃他们了?”
慕容石棱百般不解,却见到夏婉婉嘟着嘴道:“陛下,若是您直接让福公公去回了他们,岂不是平白的给了他们把柄,说臣妾恃宠而骄,左右陛下的想法?这么一来,岂不是让陛下丢脸?”
慕容石棱闻言之前的些许不舒坦一散而空,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为自己着想,这让慕容石棱生出一种生为男人的骄傲和满意来。
“婉婉放心,量他们也不敢!”
夏婉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显得灵动且无辜,“他们敢不敢的臣妾不好说,不过臣妾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夏婉婉言辞之中都是对慕容石棱的关切与崇拜,听的慕容石棱是受用无比。
“那么婉婉你说该怎么办?”
夏婉婉灿然一笑,“也不用让福公公去回话了,直接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就是,若是等的乏了,他们自然就会走了。”
慕容石棱一愣,随即大笑道:“你这小女子,脑子里怎么这么多鬼点子,也好,那暂时就听你的吧,小福子,你去准备些茶点来,婉婉伤心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吃东西。”
慕容石棱一边说着,给福公公递了个眼色,福公公了然于心,他在皇帝身边多年,早就已经练就了这样的本领。
福公公慢慢退了出去,到了殿外,他的眉头才微微皱了皱,看来,陛下还算是分得清轻重,抬头看了看那炙热的太阳,若是让林贵妃等人在这外面一直等着,只怕不用半个时辰,就要喊太医了,尤其林老将军和那位柳公,恐怕连半个十成都不要就会被这太阳给晒晕过去了。
福公公暗自咋舌,看来这个夏贵人还真是够狠的!
“福公公,陛下愿意见我们了?”
见到福公公出来,林贵妃显得很激动,她就说,皇上应该不会那么无情的,就算是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也不会不顾他们之间的情分。
但是接下来福公公的话让林贵妃彻底绝望了。
福公公叹了口气,“娘娘,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就算是陛下想要见你们,夏贵人那里也不好隐瞒,还有两位老大人,这天气炎热,若是晒出个好歹来,岂不是罪过。”
第六百五十一章 机智救人
福公公的一番话已经让林老将军和柳公权都听出些许端倪来,恐怕,是那位贵人拦着所以皇上才没能出来。
林将军和柳公权对视一眼,彼此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福公公,既然陛下现在不方便来见我们,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到陛下愿意见我们为止。”
林将军语气坚定,让福公公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唉,这一根筋的大将军脾气向来执拗,他估计再怎么劝说也是没有意义的。
福公公恭敬的离开,去厨房准备茶点去了,而林贵妃三人则继续站在殿外等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几个人就被晒得面红耳赤了,林将军和柳公权毕竟上了年岁,那阳光如同烈火一般炙烤着,让他们头昏眼花,双耳轰鸣,林将军还稍稍好些,毕竟是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糙汉子,可怜了柳公权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本就体质不行,再被这么暴晒下去,只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林贵妃此时也不好过,一张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已经发红,皮肤似乎都要皴裂一般的疼痛,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将精致的妆容染湿,她几乎下一秒就要昏倒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她的儿子还等着她去救呢!
就在这几个人一直在殿外守候的同时,消息已经在宫中传遍了,安乐殿中的慕容燕回在听到那苦等的人员名单之后,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长空,柳老他们站了多久了?”
“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皇兄什么反应?”
“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让福公公出来了一下,但是似乎并不是特意劝说他们离开的。”
慕容燕回摩挲着手中的戒指,眼神冷漠的盯着虚空的某处。
长空也不打扰他,他知道主子这是在想主意,身为影卫,长空十分了解主子的心情,那位柳公权老先生,可是主子难得在意的长辈,没有之一,而那个林将军曾经在主子年少时提点过他,所以看到他有可能出事,主子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长空看了看外面火辣辣的太阳,看来,这是那个夏贵人故意要林贵妃他们一个下马威了,而且看现在这情况,她显然是成功了。
不过片刻,慕容燕回敲了敲桌子,“长空,今日天气不错,陪爷蹴鞠去!”
长空扯了扯嘴角,今日天气确实是不错,只不过这么热的天,实在是不适合蹴鞠,何况,主子不是准备去救人的么,怎么又想着去蹴鞠了?难道是主子想出了什么好办法与蹴鞠有关?
不得不说,长空无意中真相了。
就这样,向来没有什么规矩可言的燕王殿下带着他殿中的几个太监,找了处离御龙殿不远的地方蹴鞠。
慕容燕回此举惹来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宫女驻足观看燕王的英姿,而慕容燕回也像是越发的得意一般开始做起各种花样动作来,一会儿腾空灵越,一会儿如同燕子翻飞。
长空有些无语的看着貌似沉醉在众人崇拜之中的慕容燕回,心说难道主子真的不打算管林将军他们了?
不管长空是怎么想的,只见到慕容燕回一个飞身,用力一脚,竟然直接将那蹴鞠踢出去好远。
随后只听到了一声尖叫,慕容燕回等人也已经到了御龙殿外,而那蹴鞠很明显的砸到人了,而且砸到的还是本就已经快要被晒晕了的柳公权柳老。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本王不是故意的,本王没想到这里有人站着,快来人,去找太医!”
随行的太监们闻言连忙去太医院找人去了,而慕容燕回的这一脚不仅仅是把柳老踢晕了,也惊动了御龙殿的守卫们,一时间,侍卫们都朝着这个方向聚集而来,以为是有什么此刻发射了暗器呢!
这么一来,慕容石棱想不出来都难了,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可是都听在耳朵里,夏贵人也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有刺客?
夏婉婉可不会放过这个撒娇的机会,她小心的缩进了慕容石棱的怀里,“陛下,难道是林贵妃他们不满陛下的安排,所以带人闯宫了?”
虽然说的小心翼翼,但是夏婉婉眼角眉梢明显都是肯定,好像外面的一定是林贵妃带来的侍卫一般,慕容石棱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们竟然学会逼宫了?哼!待他出去看看。
夏婉婉又可怜兮兮道:“陛下,他们不会这这么闯进来吧?臣妾有些害怕。”
慕容石棱及时安抚,“不用怕,朕出去看看情况,你就先在殿中休息好了。”
夏婉婉乖巧的点头,演戏很累的,她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慕容石棱走出殿外,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只见慕容燕回苦着脸,手中还拿着一个满是尘土的蹴鞠,柳公权倒在地上,脸上甚至还有很明显的蹴鞠印子,很明显是被这蹴鞠砸晕的。
见到皇帝出来,林贵妃和林老将军都是眼前一亮,但是他们也很清楚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慕容石棱扫了一眼后才开口询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燕回连连道歉,一张俊脸满是忐忑,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皇兄,都是我不好,不小心用力过度,将这蹴鞠踢到里面来了,还不小心砸到人……”
慕容石棱给了他一记白眼,“一会儿再收拾你!请了太医没有?”
“有,有,有,我早就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这里没有地方,恐怕还要皇兄您想想办法。”慕容燕回再次不怕死的接过话来。
慕容石棱有些无语,虽然对于慕容燕回玩物丧志的行为他是喜闻乐见的,但是这种要他帮着擦屁股的行为还是越少越好。
“行了,来人,将柳老送到偏殿去,其他人该干嘛干嘛,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石棱一声令下,那些侍卫们又都一个个的离开了,慕容燕回也准备离开,却听到慕容石棱又说了一句,“燕王你且留下来,朕有话问你!”
慕容燕回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嘀咕,莫非是这老狐狸看出自己的打算来了?
没错!慕容燕回就是故意的!
故意用蹴鞠砸了柳公权,其实那一脚的力度不算是太大,他早就已经控制好了球踢出去的力度,甚至计算好了距离,等落到柳公权身上的时候,已经基本没有多大力道了,至于他晕过去的真正原因,只怕是与这火辣辣的太阳有关。
慕容燕回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担忧,落在慕容石棱眼里则成了他害怕被自己斥责而担心。
慕容石棱不免心中嗤笑,真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这样就后退了?
于是一行人各怀心思,随着慕容石棱进了侧殿中。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在经过一番诊治之后,只说柳公权是中了暑气,又受了冲撞和惊吓,这才昏迷不醒,在开了药之后也就离开了。
等到房间里的下人们基本都离开之后,林贵妃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那已经被晒的有些变色的脸上落下两行泪来。
“陛下!臣妾知道太子的事情让陛下为难了,可是臣妾相信城儿绝对不是鲁莽好色之徒,这件事还望陛下明察!”
林将军也帮腔道:“是啊陛下,城儿你孩子的性情陛下应该是最了解的,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陛下明鉴啊!”
这两人话音一落,慕容石棱就变了脸色,“你们这是在说朕的旨意下的糊涂,难道朕就是鲁莽好色之辈吗?”
这番话让林贵妃脸色大变,她连连磕头道:“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好了,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慕容石棱打断了她的话,显然是不想再谈此事,慕容燕回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咋舌,真是个蠢女人,这种时候明显自己就不占上风啊,不过看在她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份上,还是不要让她继续蠢下去好了。
于是,在林贵妃还想说话的当口,慕容燕回及时的转移了话题,并且给林将军递了一个警告的神色。
林将军虽然是个武将,却并非头脑简单之辈,否则也不会在朝中多年,慕容燕回的这一眼,让他觉得大有文章,再联想到先前的事情,林将军突然觉得,或许,燕王是在帮他们,否则,相信他们就算是晒晕过去,也不会见到皇上的。
如此一想,林将军直接拉住了想要继续说话的女儿,恭敬的对皇帝道:“如此是臣等僭越了,娘娘也是关心则乱,想来陛下心中一定有了盘算,今日是臣等错了,臣等愿意受罚。”
慕容石棱这才满意的点了头,神色稍稍和缓了些,“算了,你们也在太阳下晒了这么许久,就算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吧。”
慕容石棱说着看了看林贵妃,见到她脸上的皮肤已经是一片通红,似乎还有些皴裂,不由暗叹一声,冲福公公道:“小福子,回头去库房里拿两盒雪莲冰肌膏给娘娘送去,免得这脸上留疤了。”
林贵妃连忙谢恩,而林将军则乘机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