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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琉璃白     盛世狂后txt下载     盛世狂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七章 收网

    帝京之中能够接触到盐铁这一块的人寥寥可数,所以慕容燕回和太子第一时间就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剩下的就只剩下寻找证据了。

    而在慕容城让暗卫们彻查了县令所关押的人员之后,竟然惊讶的发现那些本该救死扶伤的大夫们竟然一个个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关押了起来。

    慕容城震怒之下,让人将那些大夫们全部都放了出来,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拿下了那个草菅人命的县令,并且在那个县令的家中找到了许多让他们意外并且十分有用的证据。

    接下来的三天,对于整个沛县县城来说简直是做梦一般,先是所有人被告知他们的病症有救了,而那些被驱赶到城外的百姓们也都被接了回来。

    不少人一家团聚,喜不自胜。

    第二件大事,太子殿下竟然微服私访到了沛县,并且在一夜之间就将不少官员给卸职了,如此雷霆手段让人拍手称快,特别是百姓们知道了自己得病的原因之后。

    而与太子他们一同出现的一位年轻的神医,则与其他大夫一起研究出了彻底治疗他们的方子,而有不少人的状况已经得到了缓解。

    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如同天落馅饼一般的砸下来,让沛县的百姓们一个个都高兴疯了,也让江南一帮子正在努力讨好大皇子甚至尽量拖延时间的臣子们傻眼了。

    同样傻眼的自然也有慕容风,他甚至还没有亲自到沛县的地界,就已经传出太子殿下解决了瘟疫的事情,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慕容风自然也不是傻子,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给皇帝写了一封举报信,将那些拖延他时间的官员名单一个不少的报了上去。

    江南瘟疫就这么悄然无息的被解决了,作为贡献最大的郁轻璃也悄然离开与太子他们分道扬镳,现在还不是她暴露身份的时候,她可以是太子隐藏的一把刀,却暂时还不想被人寻到底牌。

    太子虽然不清楚郁轻璃的目的,却十分尊重她的决定,更何况,有慕容燕回在场,他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可能。

    于是就这样,在太子带着一众官员们上京复命的时候,郁轻璃才真正的抽出空来去查看自己的店铺,在这之后,她与慕容燕回十分低调的回帝京了。

    朝堂之上,熟悉的人和物,唯一不同的却是慕容风等人的心情。

    慕容燕回依旧懒散的斜倚在一旁,看着龙椅之上的男人眸色微沉,背光而坐的慕容石棱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阳光之下,映衬着他黄色的龙袍,越发显得云遮雾绕,看不清楚真实面目。

    这些年来,他似乎的确是没有看清过自己这个兄弟。

    眼眶忽然就有些干涩,慕容燕回干脆闭上了眼睛,听着台上宣读圣旨的太监读道:“……故而,朕特嘉奖太子慕容城,赏黄金五千两、白银一万两,丝帛各一千匹,大皇子慕容风协助有功,赏白银一万两,丝帛各一千匹。罚江南督抚、罚沛县县令、罚……”

    一连串的罚下来,慕容燕回的唇角微微够了起来,他眯开一线看了眼慕容风,那个满脸忠厚老实跪在地上的侄儿,牙关紧要,双拳却早已紧紧握了起来。

    慕容燕回再度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慕容石棱,他今日特地宣读这样赏罚分明的圣旨,是要敲山震虎?

    谁都知道,此番太子大义灭亲,大皇子却多番搅局,搞得最后自己的党羽却都暴露无遗,如今慕容石棱痛下杀手,借口疫病之事将他羽翼剪除大半,恐怕也有警告慕容风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慕容风懂不懂。

    慕容燕回再度看了一眼慕容风,却见他满脸愤懑,眼底一闪而逝的是一抹冷意。

    慕容风贼心不死,看起来后面还得有所动作,慕容燕回心中想着,又懒懒扫了扫朝堂之上众人表情,有惊慌失措的、有面无表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他越看越觉得有趣,心想难怪璃璃最近朝堂之事甚是有些关心,原来这众生相都浓缩在了小小朝堂之上。

    就在慕容燕回兀自出神时,慕容石棱却忽然开了口,“燕王。”

    慕容燕回一笑,走到殿前,“陛下有何吩咐?”

    “此番你督军有功,可你惯是闲云野鹤,朕也不知赏你什么,你可有想要的?”

    “这个嘛……”慕容燕回挠了挠脸颊,“实话说,臣弟想找陛下讨个女人。”

    慕容燕回话音未落,朝堂上早有憋不住的臣子笑了出来。

    “燕王殿下果然是多情,如今陛下金口已开,你竟然要一个女人?!”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竟然还能劳动燕王殿下亲自开口。”

    “哎,开口还是次要,最主要这京畿之内,竟然还有燕王殿下搞不定的女人。”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倒将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消去了大半。

    慕容燕回闻言点头,就坡下驴道:“诸位大人所言极是。”随即他朝慕容石棱一抱拳,“陛下,那臣弟什么都不要了。”

    慕容石棱闻言难得的笑了,“你倒是说来听听,究竟是哪家的女子,竟让你如此心心念念,求之不得?要不然,朕赐婚予你如何?你这一把年纪了也尚未婚配,太后可是着急得很。”

    慕容燕回急忙挥了挥手,“陛下,陛下,这娶妻虽是大事,可是你知道娶妻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

    慕容石棱眉角一挑,配合的问道:“什么?”

    “当然是在追求的过程了!”慕容燕回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女子虽然性子烈些,可是我却喜欢,若是陛下赐婚了,那不就没了这乐趣?何况诸位大人刚才也说了,这朝堂之上说这个女人的事,的确也不大合适。”

    慕容石棱深深看了慕容燕回一眼,道:“也罢,那就依你。”

    慕容燕回笑着谢了恩退到一旁,听着慕容石棱最后讲了几句就散了朝,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就朝着宫外去。

    一路上不少人打招呼,笑问慕容燕回到底是哪家姑娘,他也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整个苍和都知道,燕王殿下****,如今竟然亲自开口在朝堂之上求,可见那女子在他心里极有地位。

    慕容燕回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各位大人都巴不得攀上他这棵大树,回家以后不断催促着自家闺女多多参加燕王在的活动,哪怕不是正室,弄个偏房也是莫大的荣幸,当然,这都是后话。

    慕容燕回一路躲避着刨根问底的大人们,一边却注意到慕容风面色铁青的从殿内出来后,却直奔了御花园而去。

    慕容燕回心头一动,眼神一梭,寻了个由头也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慕容风从科举之事起就连番受挫,入境慕容风手中可用之人恐怕越来越少了,剩下的人想要安抚住,那就得看他的手段了,要么让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要么就是用钱。第一点可能性很小,那就只有第二点。

    不过,慕容风现在还有钱吗?

    慕容燕回唇角一勾,身形如燕子般掠上假山上,这御花园他从小就惯来,哪个犄角旮旯他都熟悉得很。

    假山顶上有一个窟窿,正好可以藏人不被外间发现,而外面的人却从来不曾想过,假山顶上竟然会藏人,故而都爱在假山下面说悄悄话。

    慕容燕回想起儿时听到的那些太监宫女的小秘密,心中越发欢喜,想着这一次又能听到些什么呢?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下传来,慕容燕回凑着石洞一看却扼腕了,那人站的角度奇巧,自己竟然只能看到一双脚。

    “你家主子上次说的,还算话吗?”慕容风沉声问。

    “那你告诉你家主子,本宫今夜会登门拜访。”慕容风说罢,那双脚利落的再度消失了。

    慕容燕回想去追那个人,可是慕容风在假山之下,他不便行动,只能有些焦躁的看着慕容风。

    慕容风却似满腹心事,站在那里许久,才怏怏离开,慕容燕回心知追出去无望,也只得放弃了追踪的希望。

    “于是,你也不知道慕容风要登门的究竟是谁?”郁轻璃端着茶杯,看向抓着后脑的慕容燕回,心中竟有些好笑。

    “是啊,也不知道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站得那么巧,我只能看到一双鞋。”慕容燕回道:“那鞋子倒看不出什么来……”

    “等等!”慕容燕回一拍额头,“那人的腿似乎一长一短,所以有一只鞋的鞋底就要厚上三寸。”

    郁轻璃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却又宁定了下来,“这长短腿的人可多了去了,要找一个人岂非大海捞针?”

    “这可未必。”慕容燕回笑了,“京畿里长短腿多,可是能出现在宫中的长短腿就未必多了。一定是跟着某位大人上朝来的家臣,只要淘换一下这些大人的家仆底细不就知道了?”

    郁轻璃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如此,小皇叔就快去查吧,我也有些事要办,就此告辞了。”

第六百零八章 狼狈为奸

    “怎么?才喝了些茶就走了?我点的松子鱼还没上来呢。”慕容燕回一把抓住郁轻璃的手腕,“璃璃,你不尝尝?这琼楼的美食可是一绝。”

    郁轻璃甩脱了慕容燕回,淡淡道:“小皇叔爱吃就好,慢慢品吧。告辞。”

    郁轻璃说罢转身离开,慕容燕回趴在栏杆上垂目下望,一道身影鬼魅般从屋顶翻了下来,“主子,你说郁姑娘可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慕容燕回双眸一眯,想起郁轻璃那为不可见的失态,唇角一勾,“璃璃猜到的人,我大约也猜到是谁了。”

    “是谁?是谁?主子你竟然也猜到了?”长空立刻露出好奇宝宝的模样,蹲在慕容燕回身边仰望着他。

    慕容燕回一转眼就看到长空这一副硬汉装萌的恶心模样,一掌盖住他的脸把他往后一甩,“要想知道就好好吃饭,晚上有得你看。”

    入夜以后,风似乎也凉了许多,郁轻璃看了一眼天色转头看向身后的夕落,她早已穿好一身劲装的夜行衣。

    “府中高手埋得很深,迄今为止我也只知道刚才那几个,你今夜一定要处处小心。”郁轻璃说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夕落闻言点头,“小姐你放心,实在不行我就逃,总之不会被他们逮到。”

    夕落说得坚决,郁轻璃忽然心头一跳,一把握住夕落的手,“消息什么的打听不到可以再探,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存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

    “夕落,你要记得,我最需要的是你在我身边,而不是其他的。”

    夕落闻言鼻头一酸,急忙拉起面纱,“小姐你放心。”

    郁轻璃目送着夕落翻墙越户,身形轻灵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今夜是下弦月,月色淡得拨入蝉翼般几不可见,风又极大,吹得四野沙沙作响,这样的环境极适合夜行,郁轻璃觉得夕落一定会安然归来的。

    夕落灵巧的身形微微一停,驻在了一棵大树上,树下就是硕大的院子,几个灯笼摇曳在风中,明灭之间,未见任何人影。

    夕落看了一眼影子,估算了一下时间,安静的躲在了树丛的阴影里。

    直到巡夜的更夫敲响了三更的梆子,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在这样的夜里,宛若打开了一道地狱之门。

    夕落精神一振,低头看去,只见打开的门内,郁正砂正亲自迎了出来。

    夕落唇角一勾,心中暗自佩服郁轻璃运筹帷幄,仅凭燕王的一句话就猜到了是这里。

    郁正砂恭敬的亲自扶着那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人穿了一身宽大的斗篷,一顶风帽将整个人都隐在了影子之中。

    夕落望了望,想着郁轻璃吩咐的话,毫无怀疑的纵身先去了卧室。

    郁正砂生性多疑,明面上的事情多半是在书房讨论,可是这样的夜,他一定不会放心在书房那样四面都有树,方便藏人的地方,所以,郁正砂一定会安排慕容风到他的卧室。

    卧室四面开阔,青石板的地面落针可闻,那里才是郁正砂觉得真正安全的地方。

    夕落刚刚起身,另外一侧的树影立刻也晃了晃,两道飘忽如鬼魅的身影亦步亦趋的跟在夕落身后,却没有半点儿声息。

    他们远远见夕落寻了个地方藏身,立刻也找了相似的地点藏了起来。

    三道影子刚一藏好,郁正砂和慕容风也便到了。

    “主子,又对了。”长空用手语比划了一下,眼底都是佩服。

    慕容燕回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眼底却冷然如冰,没有半点儿感情。

    郁正砂这个老谋深算,从来都是明哲保身的人,为什么这一次会和慕容风勾结上?听下午那人的意思,他们是早有联系,而且郁正砂似乎还承诺过什么给慕容风。

    慕容燕回觉得奇怪,更觉得惊讶,郁正砂素来都表现得不偏不倚,在慕容城和慕容风之间也表现出了这样的独善,只忠心于慕容石棱,所以慕容石棱才容得下他,可原来这老狐狸早已和慕容风勾结上了,他倒藏得挺深!

    “殿下夤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郁正砂沉稳沙哑的声音透过纱窗,让人听得明明白白。

    “本宫是想来问问你,你上次说的话,可还算话。”慕容风淡淡问,声音里却听出了几分恼意。

    “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件事?老臣年迈,记性也是大不如前了。”郁正砂说着,依旧恭顺的微屈身立在慕容风跟前,这样恭敬的姿势却一点儿也配不上他那忤逆的话来。

    慕容风一口怒气直冲脑门,又想到自己有求于他,终于压下了一口怒气,沉沉道:“郁大人不是年迈,本宫看倒是贵人,贵人多忘事。”

    郁正砂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吱声。

    慕容风恨得牙痒,却还是强忍着道:“看来,本宫有必要提醒一下郁大人了。城西那块地,两年前曾有苦主告到大理寺,说有京城的权贵强行圈地,使得她家破人亡。”

    郁正砂闻言却缓缓直起了身来,“殿下所说这件事,臣也有所耳闻,不过臣记得,当是殿下亲审此案,大理寺已经做了结案处理。”

    慕容燕回听到这里,忽然无声的笑了。这两只狐狸打的好机锋,难怪当是他就觉得这案子结得蹊跷,果然是慕容风从中做了手脚。如今郁正砂将慕容风是主审一事提了出来,无非就是想提醒慕容风,这事牵扯不到他,自然慕容风用这件事来威胁他,也就毫无意义了。

    慕容风不傻,自然也听得出来,他握着红木椅把的手嘎嘎作响,半晌他才道:“一言九鼎,不想,郁大人竟然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一言九鼎,那是在有承诺之时。老臣不记得当时给过殿下什么承诺,或许……是殿下会错意了?”郁正砂说得也是极稳,带着满满的自信。

    慕容风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从袖笼里掏出一张布帛来。

    “本宫早已猜到郁大人记性不好,故而特地留了这个东西提醒提醒您。”

    郁正砂一看,瞳孔骤然一缩,那竟然是那个女人写的血书状纸,告的是郁正砂迫害她母子,幸而得到大皇子所救云云,总之是将郁正砂踩得体无完肤。

    看着郁正砂渐渐苍白的脸,慕容风才算出了一口恶气,略带得意的说道:“如今那对母子被我安置在别处,若是郁大人还是想不起当年对本宫的承诺,少不得要请她们出来帮郁大人再想想了。”

    慕容风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虽然本宫审案有误,可终究比不过郁大人这强行圈地,高价售出从中牟利的罪过大。何况,本宫是父皇的儿子,郁大人却只是父皇的臣子,这一字之差何止千里。郁大人……你可得好好回忆回忆了。”

    郁正砂终于绷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慕容风一鞠躬,“殿下这么说,老臣想起来了,那一次若不是殿下出手,老臣可就要惨了。”

    慕容风也冷冷一笑,“郁大人记起来就好,记起来就好。”

    郁正砂立刻转了话题,“不知道殿下此番前来,有何吩咐?若是老臣做得到,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倒是不必,只是听闻郁大人素来从商有道,本宫想向郁大人学习一二。”

    “这……”

    郁正砂正要推辞,却见慕容风有意无意的将那血书折好,动作大得瞎子都看得见。

    老谋深算的郁正砂哪里肯在阴沟里翻船,一咬牙道:“老臣稍微有些薄产,不如就赠予殿下十分之一的干股,这样一来殿下只需要等着红利就是了。”

    慕容风闻言满意的“嗯”了一声,又想到这郁正砂诡计极多,怕他再度不承认,便道:“这口说无凭,郁大人不介意就拟个合同如何?”

    郁正砂急忙道:“殿下,这合同一拟,落了真凭实据,恐怕……”

    “无妨!本宫自会收妥当。再说,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慕容风说罢,径直走到郁正砂的桌边,亲自提笔拟了一份合约,然后利落的签字盖了手印,这才递到了郁正砂跟前。

    事已至此,自己的尾巴又捏在了慕容风手里,好在,对方仅仅是求财,这世间能用钱解决的倒也都不算大事。

    郁正砂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字,盖了手印。慕容风满意的吹了吹墨,小心的折了。

    “郁大人果然爽快人,生意上的事,若有用得着本宫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了。如今你我可就是一家人了。”

    慕容风说着忽然一顿,“不对,郁大人,你我可早就是一家人了,对不对?岳丈大人。”

    郁正砂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肩膀,见慕容风久久不离开,自然会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银票双手呈到慕容风跟前,“这些便是本月的红利。”

    慕容风拿过去瞧了瞧,满意的笑了,“那么,岳丈大人辛苦,小婿就此告辞了。”

    夕落看着郁正砂送走了慕容风,利落的翻进了郁正砂的卧房,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夕落瘪了瘪嘴,一转身回了院子。

第六百零九章 郁轻璃的打算

    一灯如豆,郁轻璃尚未安歇,就着这一盏灯正在研究棋谱。她听得一阵风动,立刻抬起头来,见空无一人的院子,又黯然的低下了头。

    “璃璃。”慕容燕回一跃坐上窗台,“你刚才的黯然神伤是因为我吗?”

    郁轻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者众,以小皇叔为首。”

    “哈哈,得璃璃如此赞誉,倒让我受宠若惊了。”慕容燕回一撑窗棂,翻身就落在了郁轻璃身边。

    他凑近郁轻璃脸侧,看了看那郁轻璃的棋谱,忽然道:“璃璃,这可是失落已久的‘真珑棋局’?”

    郁轻璃点头道:“没想到小皇叔寻花问柳惯了,竟也知道这个。”

    慕容燕回“嘿嘿”一笑,“那是,若是连这个都不懂,又如何与美女们聊天呢?”

    面对着慕容燕回的厚脸皮,郁轻璃只能以冷哼作为答案。

    慕容燕回见郁轻璃真有些恼了,便道:“璃璃,今晚你可知你娘家有多热闹?”

    郁轻璃见慕容燕回深夜而来,自然也早已知道慕容燕回一定也知道了慕容风今日所约的对象,加之与慕容燕回共同经历了这许多,她渐渐也放下了些防备,最主要……郁轻璃抬头看着慕容燕回,心想,最重要过一阵子或许自己还用得着这个看似闲散的王爷呢。

    “他们说什么了?”郁轻璃放下棋谱说道:“捡重点,若是小皇叔东拉西扯,那么请回。我自会去问夕落。”

    慕容燕回哪里还敢嬉皮笑脸,当下倒豆子一般将所见所闻都说了。

    郁轻璃闻言冷冷一笑,郁正砂果然是有私产的,而且多是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得,想他道貌岸然,却竟是一个衣冠禽兽。

    思及此,郁轻璃幽幽叹了口气,再世为人,她不是早已看透自己这个禽兽般的父亲了吗?

    郁轻璃思绪飘忽,眸色沉沉,一脸悲戚却让慕容燕回看了个真切,他忽然有一种飘忽虚无之感,仿佛只要自己不抓住,郁轻璃就会如一缕青烟般消散在自己眼前。

    “璃璃!”慕容燕回一把将郁轻璃抱入怀中,温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才渐渐安定下来。

    “璃璃,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慕容燕回第一次给出了这样的承诺,第一次说得如此掷地有声,第一次没有任何回避,没有任何暧昧。

    郁轻璃心中一惊,急忙收摄住自己松散的感情,一把推开了他,低垂着头退了几步,才道:“小皇叔……”

    “自重嘛,自重,我知道。”慕容燕回随意的挥了挥手,看着郁轻璃再度恢复平静,也不想再耽误她休息,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本王也累了,回去睡了。”

    慕容燕回斜睨了郁轻璃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夕落蹲在墙角半天,想了想这才推门走了进来,“小姐,那个,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去睡了啊。”

    郁轻璃没有动,只直愣愣的盯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瘦而长,顶端宛若利剑一般尖锐。她是来复仇的,如同这影子一般劈开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的真面目。她怎么能够为人动心?郁轻璃啊郁轻璃,你难道忘记了前世的痛苦了吗?忘记你深爱着的男人是如何伤害你了吗?你的孩子,你的命,你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被他们算计得干干净净,伤害得体无完肤。

    郁轻璃,你如何还敢再度相信男人?慕容燕回又如何?前一世他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远远观望吗?他不也是眼睁睁看着你一步一步被慕容风残害吗?

    胸口一阵刺痛,郁轻璃猛的揪住胸口,那里空洞的,漏着风,令她觉得如坠冰窟。

    深深吸了一口气,郁轻璃抬起头,目光清亮的望向天空中的下弦月,那月色竟不若她目光的三分之一亮!

    此生此世,再不论感情!此生此世,只为报仇!

    郁轻璃缓缓回了房间,强迫着一颗躁动的心安静下来,迷迷糊糊的睡到晨曦初露,夕落轻轻敲门时郁轻璃才醒。

    “小姐,太子妃来了。”夕落端着水盆立在门口,目光朝身后睨了睨。

    郁轻璃急忙起身,柳采邑个性洒脱,人又聪慧,为了避嫌很少和自己表现得亲厚,今日忽然登门造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郁轻璃匆匆穿好衣裳,却只觉得头如灌铅一样的沉重。

    “太子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这身子沉还是少走动的好。”郁轻璃强打精神迎过去,两个人相互见礼各自落座。

    夕落察言观色,放好了点心和茶,拿了笤帚退到院门口守住了。

    郁轻璃这才开口道:“出事了?”

    柳采邑看着郁轻璃苍白的脸色,递了一块糕点强迫着郁轻璃吃了,又喝了碗粥,这才开口道:“昨夜陛下召太子陪阅奏章,忽然说了句有些奇怪的话。”

    “哦?竟有你也悟不了的机锋?”郁轻璃也来了些兴致。

    柳采邑闻言一笑,“也不是什么深奥的机锋,只是我与太子都无法化解,故而有些为难。”

    “说来听听。”

    柳采邑点头道:“陛下说,疫病、科举耗费极大,如今国库空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问太子若是他,该怎么办。”

    柳采邑说到这里为难的看了一眼郁轻璃,“你知道的,太子为人清正廉洁,所有封地都是陛下赏赐,而他仅仅收很少的租,又乐善好施。可太子府开销巨大,哪怕再加上他的俸禄和我的月银,每个月也基本只能持平。”

    “太子又不擅长经商一道,如今陛下丢这么个烫手山芋来,倒让我们为难了。”柳采邑再度叹了口气,“要我们捐些银两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杯水车薪却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最主要的是,陛下是让太子想办法,这涉及银钱之事,素来都是极其难办的。”

    柳采邑越说声音越小,越发小心翼翼的看着郁轻璃。郁轻璃有产业,她以前多少也有些耳闻,最主要,郁轻璃擅长经商又主意极多,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着实不好意思来麻烦郁轻璃,如今见郁轻璃没有反应,柳采邑的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见柳采邑忽然不说话,郁轻璃这才反应过来她会错了自己的意,不由笑道:“你瞧你,还是这么生分,我不过是想到些别的。你再说说看,陛下可有透什么口风?”

    柳采邑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道:“陛下似乎在殿下面前叹了口气,说殿下与他都是老实人,不会做生意,不如那些臣子,个个都是个中高手。”

    郁轻璃闻言眉角微微一动,然后笑了起来。

    她将柳采邑轻轻拉了过来,附耳嘀咕了一阵,柳采邑半信半疑的问道:“可行?”

    郁轻璃笑道:“自然可行。既然陛下已经知道太子不擅经营,如今说与他听,不过是想用他来递话罢了,你就这么办,瞧瞧那些大臣们怎么表态。”

    柳采邑闻言细细一思量,觉得当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一时间担心没有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对郁轻璃越发的佩服,起身就要再度行大礼。

    郁轻璃哪里肯依,急忙扶住了她,姐妹俩又叨叨了一会儿,柳采邑这才悄悄的回了宫。

    据说,第二日的早朝之上,太子慕容城掷地有声,率先捐出了自己的一千亩封地,并且号召诸位大臣为国分忧,有钱的都捧个钱场,没钱的也捧个人场,而后宫之中,太子妃柳采邑也立刻响应,号召六宫诸位妃嫔都捐出自己的部分首饰充盈国库。

    此举一出,慕容石棱龙颜大悦,直夸太子夫妇识大体。

    诸位大人一见慕容石棱如此,心知肚明这是父子俩唱给他们看的双簧,即便再不情不愿,也不敢多说什么,都纷纷解囊主动捐赠,只不过嘛,这些大臣们所捐的银两,当真就只是走走过场罢了,其中也不乏痛恨太子慕容城的,这群人中,当然就数大皇子慕容风最是恨啦。

    刚下早场,慕容风就拂袖快速离去,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儿家底,就这么一会儿就去了大半,他还要笼络人心,这钱可真是不够了。

    慕容风痛恨慕容城,想他一个太子,必定是比自己有钱得多,如今自己要表现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拖自己下水,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慕容风越想越气,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子,石子翻飞而出,扑通一声落进了不远处的池塘里。

    慕容风一抬眼,顿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郁正砂,想起那一纸合同,慕容风冷哼一声,快步走到了郁正砂的身后。

    “岳丈大人别回身,继续走。”慕容风淡淡道:“今日之势你也见了,昨日的红利可都赔进去了,岳丈大人要不要另辟蹊径,再多些赚钱的路子?”

    “殿下的意思是?”郁正砂缓缓而行,果然没有回头。

    “我刚认识了一个西北来的厨子,做的菜那是一流,不若,岳丈大人出面开一个酒楼?”

    “酒楼?”郁正砂想起琼楼的盛况,不由得也有些心动,民以食为天,谁人不吃饭?自古饭馆酒肆生意都是极好,三教九流各有各的消费群体,像琼楼那样环境菜色都一流的酒楼,收益那就更不必说了。

第六百一十章 共谋大业

    “对,酒楼。岳丈大人消息灵通,寻块好地皮建个酒楼如何?”

    “殿下觉得可行?老臣可从未涉足此道,毫无经验啊。”

    慕容风见郁正砂又来油滑,心中不免有气,可终究是要求他,便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岳丈大人放手去做即可,出了事,不是还有我吗?”

    郁正砂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微微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说一答,到此时正好过了桥,郁正砂朝东,慕容风朝西,两个人头也不回的各自走了。

    而同一时刻,郁轻璃的嘴里也轻轻吐了两个字,“酒楼。”

    慕容燕回眉角一挑,“璃璃,你确定你要开酒楼?”

    “确定。”郁轻璃铺开桌上的卷轴,“这是京畿地图,琼楼在这里,几乎是京畿中心,生意已经十分稳定,我们抢不过,也没必要抢。所以我看中了这里。”

    郁轻璃手指指向地图一处,“这里离琼楼有两条街的距离,又是经商人和百姓入城的主要通道,在这里建一个,虽然离中心热闹之地有些远,可是最便于人落脚,何况,两条街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故而,这里最好,后面还可以建一个大院子,供客人摆放行李和拴马。这一特点,对于在京畿寸土寸金的琼楼来说,可是最佳的竞争点了。”

    慕容燕回点了点头,十分认可郁轻璃的话,可是他看着郁轻璃,依旧不明白的问道:“可是,即便你要开酒楼,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郁轻璃闻言一笑,慕容燕回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心头发毛的小声问道:“璃璃,你不会想……要我出面去找地、建酒楼吧?”

    郁轻璃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小皇叔果然聪明,恭喜你,答对了!”

    “我?我?我?!”慕容燕回嗖一声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确定我可以?整个苍和都知道,我是个不务正业、寻花问柳、风流倜傥、吃粮不管闲事的闲散王爷!”

    郁轻璃淡然的抬头看着慕容燕回,镇定的道:“对,你,这个不务正业、寻花问柳、吃粮不管闲事的闲散王爷。”

    慕容燕回看着郁轻璃,眉头紧皱,半晌才认真的问道:“璃璃,你刚才还少说了一个‘风流倜傥’!”

    郁轻璃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风流倜傥的燕王殿下,这下你明白你的使命了吗?”

    “不明白。”慕容燕回笑着坐了下来,经过了最初的惊讶,如今他也镇定了下来,郁轻璃素来做事都有分寸,如今会忽然要他来开酒楼,那一定是有她的道理,想起今早朝堂上的一幕,他双目微微一眯,难道……璃璃早已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明白?”郁轻璃淡淡一笑,“那我解释给小皇叔听听?”

    “请!”慕容燕回唇角再度勾起了玩世不恭的弧度,眼底带着一丝敬佩,一丝得意看着郁轻璃。

    郁轻璃忽然发现这样的目光让她有些无法自控的心跳加速,她急忙低头喝了一口茶,微微苦涩的茶味在舌尖荡开,让她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昨日柳采邑走后,她细细思量了一番柳采邑的话,才发觉这个聪慧的女子,不仅仅是来找自己讨主意,也是来提醒自己的,

    想来也是,她那么聪明自然会猜到慕容石棱那么明显的意图,而自己的产业素来隐晦,她定然是怕直接说了会让自己难堪,故而才那么委婉的提醒自己要小心陛下会清洗众人的财产。

    既然国库赤字,那么慕容石棱的手迟早会伸向臣子,自己的产业多少也必定受到牵连。郁轻璃思索了一夜,觉得与其被动上缴,不如主动投诚。

    这样一来,自己可以把明面上的收益分一些出去给慕容石棱,又可以保全自己大部分的产业,还可以在慕容石棱面前卖个乖。

    只是,这产业她一直以来都运作得十分隐秘,此时若是全盘抖出,难免将自己暴露给郁正砂,思来想去,还只有慕容燕回最适合做自己明面上的掌柜了。

    一来他身份特殊,在京畿可以说是横着走,有他当保护盾估计想动他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二来慕容燕回大大咧咧,对于看帐什么的估计也不会太上心,这样一来,生意就还是自己的生意。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郁轻璃觉得在合适的人选中,自己信得过慕容燕回,当然,这个念头也让郁轻璃自己吓了自己一大跳,可事实就是事实,慕容燕回无论哪一点都最适合当这个明面上的人,所以,今日一早她才让夕落去叫了慕容燕回过来。

    郁轻璃心中主意定下,抬头看着慕容燕回,很认真的说道:“小皇叔你想啊,你是京畿出了名的不务正业、、寻花问柳、吃粮不管闲事的闲散王爷。”

    “还有‘风流倜傥’!”慕容燕回继续强调。

    郁轻璃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小皇叔素来在京中也是横着走的。我看中的这块地,老板据说十分难搞定,可是小皇叔你就不一样了,你出去只要往哪儿一站,一叉腰一伸手,那老板还不得巴巴的上赶着的把地给你?”

    郁轻璃说到这儿一笑,笑容狡黠得像只狐狸,“还有啊,小皇叔今早捐的银子,恐怕已经把自己的口袋掏空了大半了吧?这没了钱,你还怎么继续风流倜傥、寻花问柳、不务正业啊?”

    慕容燕回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嘀咕道:“继续!”

    郁轻璃鄙夷的看了慕容燕回一眼,心想,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一提到不能寻花问柳立刻就认真起来了。

    “所以,小皇叔你可以这样。”郁轻璃说着,啪一声拍了一叠银票在慕容燕回跟前,面额之大,看得慕容燕回头皮一跳。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郁轻璃,眼神带着询问。

    “这些,是小皇叔和我合作的红利,这一部分你可以带去给陛下,让陛下入干股,以后红利都平分。”

    “陛下?”慕容燕回终于明白郁轻璃的意思,放松的靠回了椅子,“这酒楼都还没有开张,我怎么好就给陛下红利?”

    郁轻璃淡然说道:“这整个苍和的事,都难逃陛下法眼。众位大臣家到底哪家有多少家底,陛下可都是一清二楚,若要真个追究起来,恐怕也是翻开石头蚂蚁多的事。与其等着被翻,不如主动出击,不是小皇叔你说的吗?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慕容燕回也笑了,“璃璃你有多少产业?”

    郁轻璃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小皇叔,你该说,我们有多少产业。”

    “好吧,我们有多少产业?”

    郁轻璃再度一笑,“这是秘密!”

    “秘密就秘密吧。”慕容燕回坐起身,“不过,我对这毫无诚意的投资没兴趣。”

    郁轻璃一愣,没想到慕容燕回竟然会拒绝,看着手头的银票,这已经是她能够出得起的最底线的价格了,难道他还嫌少?

    慕容燕回看着郁轻璃的犹豫,立刻澄清道:“璃璃,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必定会全力以赴,我和你,难道真的生分到要一是一,二是二,一文一文的算计?”

    郁轻璃闻言头越发的垂了下来。

    “你也说过,整个苍和没有什么逃得过陛下法眼,所以我这闲散**王爷有多少家底,陛下定然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我又怕什么呢?”

    郁轻璃头皮一跳,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慕容燕回。

    看着郁轻璃的窘态,慕容燕回心中的不满又渐渐消散,他想了想,伸手接过郁轻璃手中的银票,拿着在手中一砸,“不过,你今日打扮得很漂亮,点心又好吃,本王心情特别好,就答应你一次吧。”

    郁轻璃没有想到慕容燕回竟然会再挑明了自己是利用他以后,还愿意被自己利用,她惊讶的抬头看着慕容燕回,却只见他英挺的轮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随即他伸出手摸了摸郁轻璃的头顶,柔声道:“以后不用这么迂回婉转,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和我说。”

    郁轻璃忽然觉得好窝心,从重生以来无时无刻的算计、疲累、委屈,忽然就都涌上了心头,她眼眶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郁轻璃急忙别开脸,固执的说道:“这便宜都被你占完了,还来这里充好人。”

    慕容燕回“嘿嘿”一笑,“璃璃,这占便宜的话你我之间说说就好,可别在人前说了,搞得我们俩好像有什么似的。再说了,什么分红我可不要你的,生意你做,我无非就挂个名,这点儿钱,一部分我拿去买地,一部分孝敬陛下,包准办得妥妥帖帖。”

    郁轻璃再度深深看了一眼慕容燕回,那眼神婉转,竟似饱含了千言万语。

    慕容燕回心头一跳,咧嘴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本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呸!”郁轻璃起身,“打铁要趁热,小皇叔还是快去找陛下吧。”

    慕容燕回起身道:“不急,先把地皮的事搞定,至于进宫送钱,什么时候都不晚。”

    郁轻璃点了点头,“我不便出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购地风波

    “没事,反正这酒楼是以我名义建的,我去办就好。”慕容燕回说着转身,“对了,璃璃,这酒楼叫什么名字好?”

    郁轻璃一怔,“这我倒还没有想过。”

    慕容燕回闻言也笑道:“不介意的话,由我取个名字如何?”

    “小皇叔想要叫什么?”

    慕容燕回凝视着郁轻璃,目光炽热如火,直盯得郁轻璃要避开视线,才缓缓道:“我想叫它‘燕归来’。”

    郁轻璃道:“燕归来,契合了燕回之意,倒也不错。”

    慕容燕回却道:“璃璃,我取的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意。”

    慕容燕回声音里满是失落,期许,郁轻璃不是傻子自然都听得明白,她心跳如雷,知道慕容燕回这又是在暗示自己,‘无可奈何花落去’是在说自己嫁做他人妇,可‘似曾相识燕归来’却又是在暗示他始终都会回到自己身边吗?

    一时间,郁轻璃心乱如麻,只得敷衍道:“若是取了‘三月残花落更早,小檐日日燕归来’也是极好的意思。”

    慕容燕回见郁轻璃又岔开了话题,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那么,我这就去置办地皮了。”

    郁轻璃急忙点头,匆匆送走了慕容燕回。

    庭中草木扶苏,风送幽凉,郁轻璃立在庭中半晌,才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她一转身,却见桌子上的地图还在,不由得担心慕容燕回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会不会买错地,因为自己选中的这块地对面那块,敲好也是块空地,万一他脑子一昏,不分左右买错了可怎么好。对面那块地左右都是高楼,不适合做酒楼,再说,那里左右都已经建好了楼,若有人从外围攀爬,也是很方便就能翻入酒楼的。

    郁轻璃心中想着,急忙一把抓起地图就跑了出去。

    谁知那慕容燕回脚程竟然极快,不过片刻功夫早已没踪影,郁轻璃不知道,她的事情慕容燕回又怎么会怠慢呢?

    夕落牵过马车,笑道:“小姐,既然也出府了,不如就一起过去瞧瞧吧,我总觉得今日这够地的事,恐怕会有些有趣的事发生呢。”

    郁轻璃看了一眼夕落,见她笑得贼兮兮的模样,一边上车一边问道:“你又听到什么了?”

    “早晨我去买笔墨,恰好碰见了那地皮的主人,我见他挺得意的模样就跟了一阵子,听见他和一个朋友说,他那块地皮,有人看中给得价格还不错呢。”

    “意思是,有竞争者了?”郁轻璃冷冷一笑,都怪京畿这些无良奸商,才坏了商人的名义,搞得生意越来越难做。这地皮主人早已收了自己五百两的定银,竟然还敢再卖?

    马车得得,很快就来到了那块地皮之前,夕落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你瞧,王爷果然开始刁难人了。”

    郁轻璃挑开帘子,只见慕容燕回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上身微躬,搭在膝盖上的手掌拍了拍他跟前的一个男人,问道:“知道爷是谁吗?”

    他故意将声音拖得极长,听起来无端就多了丝威慑和痞子气。

    对方显然就被慕容燕回这气势吓到,蹬蹬蹬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答道:“燕,燕王殿下。”

    慕容燕回满意的点头,“既然知道本王是谁,那本王也就不废话了,这块地,本王要了!”

    夕落见状笑道:“小姐,王爷果然又是这招,搬出他的身份来,谁还敢抢地不成?”

    郁轻璃看着那瘦弱的男人原本惊恐万分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犹豫,直觉感到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这一刻,那个刚刚还怂得说句囫囵话都说不全的瘦弱男人,忽然挺了挺腰板,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衰,可是终究有了些不一样的气质。

    “殿下虽然贵为王爷,可是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吗?”瘦弱男子弱弱的说着,“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大家公平买卖,难道殿下要仗势欺人吗?”

    瘦弱男子说到最后,仿佛有了底气,顿时声音就拔高了不少。

    人群也因此立刻围了过来,慕容燕回抱臂看着这个刚刚怂得像一泡尿就能冲跑的人,双眸微微一眯,他抬头四下观察了一下,想要看看这男人是不是还有什么给他撑腰的人。

    一旁楼头的郁正砂猛的缩下头来,他心头狂跳的从木板的缝隙里看向外间,慕容燕回鹰隼般犀利的眼风划过,似乎脸颊都拔凉拔凉的。

    “殿下,要不我们就再找找别的地?”郁正砂试探的问,他着实不想惹上慕容燕回这个麻烦。

    慕容城和慕容风都有所求,而慕容燕回他从来看不透他的所求是什么,古人云,无欲则刚,没有了任何**的慕容燕回就是铁板一块,这样的男人最是恐怖,因为没有了**的同时,他也就没有了弱点。

    慕容风坐在角落,闻言冷哼了一声,他心中愤懑,自己被慕容城欺负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闲散的慕容燕回也想和自己抢,他凭什么要让?!

    “不换!让他们一定要给我拿下这块地!”慕容风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中吐出这几个字,带着嗖嗖的寒意直袭郁正砂。

    郁正砂心中苦恼,却又无奈自己的把柄被慕容风捏在手中,只得硬了头皮安排下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男孩举着冰糖葫芦颠颠的跑到那瘦弱男子身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

    那瘦弱男子给了小孩子一个铜板,再度起身后,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信心百倍。

    慕容燕回唇角一勾,确定了这瘦弱男子不过也是个被推倒台前的傀儡,不过,敢在帝京和他争的人,他倒是要好好的会上一会,否则怎么对得起他那“横着走”的威名?

    “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这块地你不让也得让,让也得让。说白了,本王不管是不是京畿之地,是不是天子脚下,本王我……要,定,了!”慕容燕回一字一顿,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瘦弱男子脸色虽有些不好看,却也大义凛然,“我已然交付了定金,殿下若要强抢,我必定告到大理寺,求圣上做主。”

    “哦?大理寺啊。”慕容燕回懒懒道:“你知道大理寺的大门是朝哪边开吗?你若不知道,本王亲自带你过去。”

    慕容燕回一副痞子相赖到底,看了一眼那地皮主人,那人满头是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起自己还收过一个姑娘的定钱,心中越发忐忑,这块地皮闲置多年,如今怎么就这么多人同时看上了呢?

    “喂,地皮是你的,你给本王说说,这地你卖给谁!”慕容燕回忽然抓住了重点,郁轻璃在车里也总算松了口气,他一味和那瘦弱男子纠缠什么,地又不是他的。

    “我可是交了定银的!”那瘦弱男子听慕容燕回这么说,急急忙忙从袖子里掏出收据。

    那地主更是为难了,看看慕容燕回,再看看这瘦弱男子,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势在必得,惹不起的主儿。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地主身上,郁轻璃看了看,拉了夕落附耳,夕落闻言一笑,纵身闪到了人群一角,捏了喉咙喊道:“老地主,你不会竞拍啊?价高者得啊!”

    那地主闻言一喜,点头道:“对,对,对,竞拍,价高者得!价高者得!”

    那瘦弱男子却不肯,一味摇晃着手里的收据,“我交了定银就是我的,凭什么要竞拍?”

    他声音奸细,聒噪得如乌鸦,慕容燕回眉头一皱,一闪身就从那瘦弱男子手里夺了收据,三下两除二的撕了个粉碎,拍拍手笑道:“现在没收据了,竞拍吧!”

    瘦弱男子气得铁青了脸,身子不住的颤抖,他似乎下意识想要抬头看某处,脖子转了一半却生生的停了下来,一咬牙道:“竞拍就竞拍!”

    小地主听了这话,也终于松了口气,寻了人来做见证后开始拍卖,底价五千两白银,举一次手加一千两。

    慕容燕回看着那瘦弱男子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想了想,喊道:“七千两。”

    慕容燕回立刻跟道:“七千零一两。”

    “八千两。”

    “八千零一两。”

    “一万两。”

    “一万零一两。”

    无论对方出多少,慕容燕回总是只比对方多一两,如此加了三次,瘦弱男子怒道:“殿下,说好了举一次手加一千两,你怎么能只加一两?”

    慕容燕回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举手了?”

    人群轰然一声倒了大半,瘦弱男子气急败坏的道:“殿下若是出不起价,还是请回吧!”

    慕容燕回顿时眉毛一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本王会没钱?”

    人群再次轰然一声,那么大一叠银票,谁见过啊?

    慕容燕回随意数了数银票,说道:“这里大约有十万两,本王一次押了,你出得起就出价,出不起就给本王滚蛋!”

    人群再度轰然了,十万两的地皮?整个帝京恐怕除了这个吃饱了撑晕了的闲散王爷没人会再干这种傻事了吧?

第六百一十二章 风波迭起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呢觉得瘦弱男子一定不会跟时,他却忽然举手道:“十万零一千两!”

    如同一颗石子砸入静湖,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稀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竟然还有人比慕容燕回这闲散王爷还疯啊!

    大家纷纷往前挤,慕容燕回却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他带着了然的笑意淡淡看着那个满头大汗的瘦弱男人,再缓缓的站起来,镇定自若的说道:“二十万两!”

    瘦弱男子闻言蹬的退了一步,眼底的惶恐越发的明显起来。

    慕容燕回再也懒得看他,淡淡然道:“你若再加,我就不信你家主子受得起!”

    一句话,说得轻忽,在喧闹的人群里瞬间就被淹没,然而,这句话却清晰的飘入了瘦弱男子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一转头,立刻看到一点红色的布帛从楼头飘落。

    红色停,绿色行。

    看起来,主子也已经放弃了。瘦弱男子一抹汗水,冷冷道:“殿下既然出得起大价,不如让我等开开眼界,这二十万两白银的银票得有多少张。”

    众人闻言也立刻注目向慕容燕回,夕落则急道:“殿下又乱闹,如今看他如何收场。”

    郁轻璃也有些好奇,想看看慕容燕回这次说大话,真的得闪了自己的舌头,何况,二十万两买一块地皮,他是疯了吗?还真当自己是开钱庄的了。

    众目睽睽,慕容燕回却依旧笑得坦然,他看了一眼围观众人,忽然看到人群外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顿时眼底闪过一抹华彩,得意的问道:“你们都想看看本王的二十万两是吗?”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慕容燕回笑道:“那本王就满足你们!”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随手就扔向了那小地主。

    小地主下意识伸手一接,入手竟然温凉沉重,他疑惑满眼的看向慕容燕回,在慕容燕回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囊,众人齐齐伸长了脖子去看。

    锦囊打开,华光一闪,众人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

    “如何?这足够二十万两了吧?”慕容燕回志得意满。

    小地主为难的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慕容燕回看也没看他,继续介绍道:“诸位,你们看,这可是采自新疆阿里地区的上好暖玉,水种极好,通透无棉,雕工更不用说,是御用的雕刻大师亲自操刀,设计巧妙,手法精细,最难得,天下仅此一枚,再无其他。”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慕容燕回的手早已搭在了小地主的肩头,“别说区区二十万量,要说它价值连城那也不为过!”

    小地主泪了,“可是,殿下,这东西小人,小人不敢收啊!”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本王给你的!”慕容燕回安慰的拍了拍小地主的肩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地皮归我,本王的玉玺归你!”

    车厢里的郁轻璃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王的玉玺自然是最好的玉质,最好的雕工,自然也是价值连城的,问题是,这样的宝贝让那小地主如何敢收啊?

    小地主看了看玉玺,又看了看桌子上那十万两的银票,立刻说道:“殿下既然与小人这块地皮有缘,那小人就以起价卖给殿下了。”

    “这怎么行?说好了二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难不成你当本王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吗?”慕容燕回义正言辞,一把将银票揣入怀中。

    小地主简直要哭出来了,这燕王玉玺价值连城可偏偏是块烫手的山芋,如今眼睁睁看着慕容燕回将银票收了,自己这捧着这块烫手山芋是丢也丢不得,吞又吞不下。

    “王爷,这玉玺,这玉玺小人真的不敢收啊。”小地主说着,都带了点儿哭腔。

    慕容燕回认真的看着小地主,“你真的不收?”

    心烦意乱,吃了大亏的小地主,那里还顾得上慕容燕回的一字之差,只点头如捣蒜的道:“不收,不收!”

    慕容燕回闻言一笑,伸手就将玉玺从小地主的手中拿了,笑道:“既然你如此慷慨不收,那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手里顿时一空,小地主这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玉玺不敢收,十万两的银票又没了,他的心瞬间就拔凉拔凉的,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如此,本王便谢谢你了。”慕容燕回说着,毫不客气的抓过小地主的手在地契上按下了指印,拿着地契得意洋洋的走了。

    郁轻璃看到此好气又好笑的吩咐夕落回府,地皮搞定了,后面的事情可还多呢,她可没空再陪慕容燕回瞎闹腾。

    而此时楼头,慕容风气急败坏的将桌上的壶盏扫落在地,“他竟然如此明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郁正砂叹了口气,这天下恐怕还没有慕容燕回不敢做的事吧?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慕容城也便罢了,难道我连一个慕容燕回也要让吗?”慕容风咬牙切齿,受到屈辱的恨意泉涌而出,甚至让他忘记了此时此刻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郁正砂在侧。

    郁正砂看着慕容风,眼珠一转,果然计上心来。

    “殿下如此不甘心,何不这样反击?”郁正砂说着,凑到慕容风耳边嘀咕,慕容风怒意的脸色渐渐转圜,然后阴沉沉的笑道:“这主意好!”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声尖利的惨叫就划破了整个京畿的上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听得人头皮都发麻。

    大家齐齐起身,循声而去,原来竟是那小地主悬梁自尽了!

    “官人啊,你死得冤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那女人一边坐地嚎啕,一边不停的念叨。

    一旁围观的人里忽然有人问道:“这人怎么好好的就悬梁了?丢下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也不要了。”

    “你懂个屁啊,这人昨日被燕王讹了一块地去,肯定是想不通了。”

    “啊?燕王?那八成告官也没有用了。”

    “可不是嘛,还是散了吧,散了吧,民不与官斗,惹不起躲得起。”人群稀稀落落的散开来,那妇人却一咬牙,将小地主背在了身上,她披头散发的走上街,一边走一边呢喃,“你走了,我也不独活,哪怕拼了一条命,也要给你讨回个公道!”

    大理寺衙门紧闭,得了慕容风消息的衙役们都装聋作哑,那妇人越发的疯狂了,打破了门口的登闻鼓后,干脆扑在红漆点金的门上挠,直挠得十根手指的指甲倒翻,血肉模糊也不肯放弃。

    一条人命,一个疯妇,京畿顿时炸开了锅。

    百姓之间流言传播得也越快,渐渐就变成了慕容燕回看中了小地主的媳妇儿,故意强夺小地主的地逼死了他,而小地主的媳妇儿也是个贞洁烈妇,不肯屈从燕王,故而至今状告无门。

    流言猛于虎。

    郁轻璃听到夕落气喘吁吁的说罢,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她昨日虽然也想到那瘦弱的男人有来头,却没有想到那人为了一块地,为了嫁祸慕容燕回,竟然会下手杀人!

    郁轻璃思索片刻,急忙拿出那张定银的收据塞给夕落,一边吩咐道:“把这个交给慕容燕回,叫他放心,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郁轻璃看着夕落走了,心底却一刻也没有安静下来。收据给了慕容燕回,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而剩下的,就是完善交易的手续了。

    郁轻璃乔装以后,偷偷的溜出了王府,靠着记忆在街头巷尾寻找着那日传话的小孩,猛然间一张圆胖的脸就映入眼帘。

    郁轻璃心头一松,就笑了起来。

    那孩子不怕生,见郁轻璃冲他笑,颠颠的走过来一叉腰道:“你冲我笑什么?是要请我吃冰糖葫芦吗?”

    郁轻璃蹲下身,掏出五枚铜钱道:“你若是答对我三个问题,这几个铜钱就都给你买吃食。”

    孩子立刻涨红了脸,激动的点了点头,“你问,你问。”

    “昨日是谁买的冰糖葫芦给你?”

    “一个老头子,他说让我给那个瘦子传个话,那瘦子还可以再给我一串糖葫芦。”

    “那老头是在哪儿叫住你的?”

    “就是那里。”小孩伸出胖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茶寮。

    “那老头子让你传的什么话?”

    小孩子想了想,却眼珠子一转,摊开小手伸到郁轻璃跟前:“那老头子说,‘告诉那个瘦子,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得到!’”

    小孩子刚说完,生怕郁轻璃反悔转身一溜烟跑了个无影。

    郁轻璃起身,只得去了那茶寮。

    茶寮还未开张,睡眼惺忪的小二懒洋洋的倚着一块门板,抱着一块门板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

    郁轻璃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小儿闭着眼睛一摸,顿时清醒了过来。

    “嘘。我就打听一件事。”郁轻璃道:“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即可。”

    小二立刻点了点头。

    “昨日包厢里是不是有两个客人,神神秘秘不肯要你们伺候?”

    小二点了点头。

    “是不是一个年纪大些,留了长胡须,眼睛看起来很可怕。另外一个年纪青些,但是那个老的似乎还对年轻的敬畏有加?”

    小二瞪了一双眼又点了点头。

第六百一十三章 皇帝的打算

    郁轻璃见状在心底冷哼一声,果然是慕容风和郁正砂啊!慕容风粗枝大叶,可想不出杀人嫁祸的馊主意,看来此番慕容风是被郁正砂当枪使了。

    郁轻璃心中知道了来龙去脉,转身就要走,那小二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位小哥,他们俩或许和小地主被杀有关啊。”

    “怎么说?”郁轻璃眉角一挑,想要知道这小二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这……”小二为难的看了一眼郁轻璃。

    郁轻璃立刻又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小二这才利落的说道:“我听见那年轻的说‘好主意。今晚我就让七层楼的人问候问候他’。”

    “七层楼?”郁轻璃不明白,这名字如此诡异,她也是头一次听说。

    “小哥不知道了吧?‘七层楼’是最近出现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你出得起价,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小哥说着忽然缩了缩脖子,“哎,白天莫说人,夜里休提鬼,干活,干活。”

    郁轻璃深深看了一眼那小二,这才转身去了银庄。

    而此时此刻,慕容燕回正跪在御书房内,慕容石棱坐在桌后冷冷看着他,等待着这个他一直忌惮的兄弟做最后的表白。

    慕容石棱不是不欣慰的,他故意放任慕容燕回这么多年,终于让他逮到了一个整治他的机会了。

    这一次还是人命官司,他就是再想保,这百姓也不可能服吧?只要有人不服,那就好办了。

    慕容石棱的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笑意,嘴上却严肃至极的说道:“哑巴了?平日里不是挺能说会道吗?今日怎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究竟是为了一块地皮,还是为了那小地主的媳妇儿?你倒是给朕说说看。”慕容石棱咄咄逼人,“你一贯闲散惯了,忽然说是为了地皮,别说百姓不信,朕也不信!可你终究是朕的兄弟,今日里也就不要藏着掖着,给朕说明白!”

    慕容燕回抬头看着慕容石棱,脸上没有半点儿惊惧之色。

    慕容石棱见状,顿时心里不爽起来,正要发怒却听慕容燕回问道:“皇兄难道就如此不信臣弟?既然如此,皇兄又何必一大早让臣弟过来,直接将臣弟拖到菜市口示众就得了。”

    慕容燕回这么一顶,慕容石棱越发气了,可他终究是皇帝,强行压下胸中怒气说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

    慕容燕回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收据来,“皇兄请看。”

    慕容石棱接过一看,惊讶道:“这是定银的收据?”

    慕容燕回点头,“那块地,臣弟早已看中,提前差人与小地主商谈好,定银也交了。谁知道那小地主见钱眼开,竟然又高价卖给了另外一人。臣弟怒火中烧,这才做出了昨日那事。”

    慕容石棱仔细又看了看收据,不得不承认这收据货真价实,他看了一眼慕容燕回,缓缓坐了回去,“言而无信,那小地主的确该罚,可怎么也罪不至死,你昨日那番举动却是生生将人逼死了。”

    慕容燕回听得这么说,心中迅速做了一番计较,他一早被叫进宫,只有夕落来得及匆匆传了句话,如今外头是个什么景象,他心里还真是没个底。

    心里没有底,就不能乱说话。慕容燕回沉默了。

    慕容石棱忽然又想起昨日慕容燕回掏出的一大叠银票,开口道:“你昨日在殿上已经捐了你的家当,那些置地的银票又是从何而来?没想到你一贯吃喝玩乐,竟还是个闷头财主!”

    慕容燕回一想这慕容石棱主动换了话题,果然是穷得不行了吧?他心底暗喜,手上动作却不慢,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皇兄,臣弟原本也打算今日求见。”

    “这是……”慕容石棱看了看银票,好家伙,足足十几万两。

    “这是皇兄这个季度的红利。”

    “红利?!”

    慕容燕回淡淡一笑,“皇兄,臣弟惯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前年意外在青楼救下了一个人,那人虽然聋哑,却竟识文断字,又是一个经商的好手。当初他让臣弟给了他些钱开办营生,臣弟也只当是接济他,谁曾想,那人竟真的开起了买卖,这一两年下来也的确赚了不少。”

    慕容石棱闻言,对于慕容燕回成天花天酒地却依旧荷包鼓鼓终于有了些许释怀。

    “其实吧,说起那营生,皇兄你也知道的。”慕容燕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朕也知道?”

    “是啊。不就是‘琼楼’嘛!”

    “琼楼?!”慕容石棱简直忍不住要跳起来,那个苍和帝都最火爆的酒楼,无时无刻都要提前预定,每个月定时推出的彩色也是极有特色。

    慕容石棱心中了然了,难怪,难怪慕容燕回成天就泡在琼楼,难怪他总是在琼楼设宴,难怪他总是招呼臣工们多去琼楼捧场,原来,竟是他的产业!

    “臣弟昨日听皇兄言及国库空虚,思及臣弟这么多年尸位素餐占着燕王这个头衔,怎么也该为皇兄分忧,别的也帮不上皇兄什么忙。”

    慕容石棱看着慕容燕回,却怀疑的说道:“‘琼楼’当真是你的?怎么朕听坊间百姓议论,却说‘琼楼’是个女掌柜呢?”

    “对,对,对,女掌柜,臣弟也听说了。”慕容燕回笑得坦荡,“皇兄,臣弟这身份,加上那聋哑的朋友,怎么都不好出面吧?弄个风骚的女掌柜,那生意可就……嘿嘿……皇兄你懂的哦。”

    看着慕容燕回眉飞色舞,满脸痞气的模样,慕容石棱又有些怀疑,这慕容燕回到地有没有做生意的能力。

    他思索了片刻道:“你‘琼楼’开得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要买那块地?”

    “这不是想为皇兄多分些忧,新开个店面,也好多赚点儿钱。”慕容燕回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来,“皇兄,臣弟已经拟好了字据,今后新建的酒楼就是皇兄的产业,而‘琼楼’的利润,我只收四分,其余都给皇兄。”

    慕容石棱见字据写得分明,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想到这慕容燕回成天吃喝玩乐,关键时刻却是这般的慷慨解囊,为自己着想,再一想到昨日早朝那些哭穷的臣子,越发觉得心寒。

    思及此,慕容石棱急忙扶起了慕容燕回,亲自替他掸了掸前襟,说道:“这‘琼楼’你经营多年,四六怎么好,你昨日已经捐银大半,如今手头也不宽裕。这样吧,在新店未开张营业之际,这琼楼的收益你我兄弟便五五分账,待新店开张营业,‘琼楼’的收益还是归你。”

    “这怎么好?”慕容燕回还未说完,慕容石棱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如此为朕考虑,难道朕就当真不知道吗?”

    慕容燕回心中冷笑,五五分和四六分,区别很大吗?不过少了一成而已,他倒是全了他一个皇兄的面子,当真是抢得明目张胆,抢得道貌岸然啊。

    “可是,皇兄如今那小地主一死,我这事儿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慕容燕回待慕容石棱收了字据才开口。

    慕容石棱动作微微一僵,发现自己为这红利冲昏了头,竟然忘记了这茬了!

    “臣弟敢对天发誓,臣弟绝对不是觊觎那小地主的媳妇儿。”慕容燕回信誓旦旦的看着慕容石棱,看着他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如今慕容石棱吃了自己这么多,拿了这么多,看他该怎么替自己消灾!慕容燕回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这……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就在慕容石棱为难之事,门外传来慕容城干脆直爽的声音,“儿臣有事叩见父皇!”

    慕容石棱仿佛得了救赎,急急道:“进!”

    慕容城一步迈进殿内,在看到慕容燕回竟然端坐在侧,丝毫没有受到惩罚的模样,而自己的父皇则满脸尴尬僵硬,越发的惊讶起来。

    他按捺心中情绪,掀襟跪地行礼,随即道:“父皇,儿臣已经亲自带仵作验尸,证明那小地主乃是被人掐死之后才悬挂梁上。儿臣也命人查了小地主的银庄户口,小皇叔昨夜已经转了十万两的地钱过去,只因那伙计嫌晚并未入账,今晨才入了账。”

    慕容燕回闻言眉角微动,这慕容石棱口口声声信得过自己,原来早已派了慕容城去查了,若是稍有问题,自己恐怕就要被他借机发难了吧?

    慕容燕回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茶是上好的茶,入口苦涩却瞬间回甘,慕容燕回只觉得这甜,甜进了心底。

    他知道,存银什么的事,都是郁轻璃替自己做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快的反应,能够让慕容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该查的东西,应该都是郁轻璃的手笔。

    她是在担心我吗?慕容燕回忽然就无声的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究竟是何人要杀了那小地主?”慕容石棱反问。

第六百一十四章 有惊无险

    慕容城目不斜视,一直专注的看着慕容石棱,闻言立刻说道:“儿臣想,那杀害小地主之人,必定是利用昨日之事,故意陷害小皇叔,想令父皇震怒,从而达到他挑拨离间,令父皇和小皇叔兄弟反目的阴险目的。”

    “太子所言极是!”慕容石棱立刻顺杆爬,“此事一定要严查!竟然如此歹毒险恶,此人不除,如何安国?!”

    “查!太子你带三司一定要将此事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燕回!”

    慕容石棱说得大义凛然,刻意放高了不少的声量,慕容燕回注意到门外一个微不可见的瘦小影子一闪而逝。

    他了然的笑了,慕容石棱看起来是想借这些人的耳目传达他的目的这一次,他是铁了心的要护着自己!

    “燕回,你放心,你我兄弟情深,朕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不白之冤的!”

    慕容燕回急忙起身谢恩,心中却在想,这兄弟情深四个字,他说的竟也不觉得恶心?

    “臣弟多谢陛下,那臣弟先行告退。臣弟还要着手筹备新楼之事。”慕容燕回点破。

    慕容石棱急忙道:“你去忙你去忙,若是有什么需要,只需来找朕即可。”

    慕容燕回笑道:“倒的确有件事想要麻烦陛下。”

    “哦?”

    “新楼建成,还需陛下亲自赐名,题匾一副。”

    慕容石棱闻言笑道:“好说,好说,这个不成问题。”

    慕容燕回当下也不犹豫,迅速出了皇宫,他一路狂奔,心中担忧的是郁轻璃。他明知道郁轻璃聪慧异常,可以善后得如此完美必定不会有事,可是一想到有人暗中觊觎,甚至不惜杀人陷害自己,慕容燕回就从骨子里觉得冷。

    这个苍和国,这个京畿之地,他害怕郁轻璃带给他的那一丝温暖,也因为这样的冷漠和阴谋击溃。

    直到看见郁轻璃时,慕容燕回才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凝立在树下,看着斜倚在椅子里的人儿微微仰头,似乎睡得正好,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一半,露出她大半个肩头来。

    一朵花从树梢上落下,轻柔的沾在她眉间的发丝上,风送暗香,一切竟似梦境一般的完美。

    慕容燕回觉得安心的同时,这才觉出脊背透凉,他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汗湿脊背。

    或许是他的动作惊动了郁轻璃,她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问道:“夕落,有消息了?”

    慕容燕回心头愈发暖意融融,唇角一勾笑道:“夕落可没有带来消息,不过我有消息。”

    郁轻璃闻言一喜,急忙就要起身,可起了一半或许才觉得这样的激动有些不适合,便借由整理毯子,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慕容燕回心情极好,也不愿意再跟她计较这些小矫情,干脆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没事了?陛下没说什么吧?”郁轻璃斟茶一杯递过去。

    慕容燕回趁着接杯子时伸手摸了一下郁轻璃的手背,“陛下得知今后将有一座生意不下‘琼楼’的产业,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哪里还会说什么?”

    慕容燕回说着,品了口茶又道:“何况还有璃璃你替我做的打点,如今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就等慕容城带领三司寻到那个杀人犯了。”

    郁轻璃点了点头。

    慕容燕回忽然问道:“璃璃,慕容城和我说了,小地主是他杀是你告诉他的,银庄的钱也是你打点好的,这一次当真是要感谢你了。”

    郁轻璃看着慕容燕会真诚的双眼,忽然笑道:“怎么回事?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吗?我们风流倜傥、不务正业的燕王殿下竟然也会有如此正儿八经的时候。”

    慕容燕回闻言也是一笑,觉得自己这么整的确是太过正经,便岔开了话题,“璃璃,说好了新楼叫‘燕归来’,恐怕我要食言了。”

    “怎么?”

    慕容燕回邪气的一笑,“为表示忠心,我把新楼的所有权都给了陛下,也同时请他赐名题匾。”

    “你都给了他?”

    “嗯。不过,‘琼楼’我保住了。说实话,我总觉得这‘琼楼’被他进来掺一脚,感觉怪怪的。”

    郁轻璃再度点头,其实,她也不大喜欢‘琼楼’被慕容石棱掺一脚。‘琼楼’是她的消息来源地之一,若是被慕容石棱安插了眼线,的确很多事都不再方便了。

    “如今万事已定,是不是该着手建楼开张的事了?”郁轻璃转开话题,她素来不喜欢在既定的事情上浪费心思。

    慕容燕回赏识的看着郁轻璃道:“璃璃,你若信得过我,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办吧,保准一个月内交工。”

    “一个月?”郁轻璃皱眉,“不能再快点儿?”

    “一个月已是极限了,这既然是给陛下的,自然也不能偷工减料,缩短工期不是吗?”慕容燕回的话,隐隐似乎在传达什么消息,郁轻璃抬头看向他,略微思索便点了点头。

    慕容燕回说得对,工期不能缩减,原本郁轻璃还打算派自己得得力干将把工期缩短,可如此一来岂非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了慕容石棱的跟前?

    她从来不敢小看慕容石棱,如今露了这酒楼的生财之道,就越发得小心翼翼才是。

    “行了。那就这么办。”慕容燕回起身要走,却见夕落哗啦啦的从外间一路跑了进来。

    “殿下,您来了?”夕落匆匆行了一个礼就说道:“大事不好了!”

    郁轻璃抬头,眼神下意识的和慕容燕回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才道:“慢慢说,什么事?”

    夕落说道:“刚才我看到,我们新买的地皮对面那块空地,竟然开始动工建设了。我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块地皮的老板竟是昨天和殿下抬价的那个瘦弱男子,而且,他们也是要建酒楼!”

    慕容燕回眉角一挑,冷冷道:“这人倒是胆子肥啊!”

    郁轻璃却低下了头,她早已打听到那个瘦弱男子的背后老板,若是没有猜错,定然就是他们了。

    可是,他们这么急切的在自己的地皮对面盖酒楼是为了什么呢?想起昨天小地主诡异的死去,再联想到今天的种种,郁轻璃猛然间就想通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慕容燕回说道:“这一次找小皇叔出面当掌柜的,还真是惹了不少麻烦呢。”

    “什么?璃璃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惹的事吗?”

    “难道不是吗?若非小皇叔你昨日那般羞辱戏弄人家,又怎么会招惹下这样的对头?甚至不惜杀人害命也要来陷害你?”

    郁轻璃说得理直气壮,慕容燕回却一愣,随即他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们也可能是嫌疑人!”

    慕容燕回说着就转身要走,“夕落,你继续监视他们的动静,我这就去找慕容城。”

    慕容燕回话音未落,人早已没了踪影。

    夕落怔怔道:“殿下这又是演的哪出啊?”

    郁轻璃淡淡一笑,“谁知道。”

    紧张的筹备工作有序的进行,很快,慕容燕回的酒楼也开始动工了,因为是燕王殿下大手笔的建设,不少的工人都慕名而来,对于燕王慕容燕回,大家别的印象没有,多半都是挥金如土的印象。

    故而,为了赚钱的宫人趋之若鹜,而慕容燕回也的确不负众望,付出了比一般工钱高出三倍的好价钱。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他酒楼的建设进度很快就超越的对面的那幢。

    而对面的瘦弱男子似乎也和慕容燕回干上了,慕容燕回快,他也快。慕容燕回加一倍工钱,他就加一倍半,反正无论什么事,两个人总是明里暗里的竞争着。

    当然,这还不算奇葩。最为奇葩的是,京畿之中的黄花闺女,无论身份贫贱富贵,都时时会来酒楼处转悠。

    这样的盛况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无端的,这座位于市中心两条街的稍微偏远的地段,竟然就这样火了起来。

    郁轻璃坐在马车里看了看街道上各色霓裳花花绿绿,老远就闻得见各种脂粉香气,忍不住道:“小皇叔还真的是个惹事精啊。”

    夕落闻言不解,“小姐,你说殿下又惹什么事吗?”

    郁轻璃朝那些闺秀们奴了奴嘴,“都是他闲得没事在殿上问陛下要女人,又说得暧昧至极,搞得大家闺秀们都以为燕王殿下动了春心,恨不得能入他的法眼呢。这么样的盛况,这样的不戏抛头露面,若非奖励丰厚,谁又愿意下如此重注?”

    夕落顿时了然,她睨了一眼郁轻璃,问道:“小姐,你是在吃醋吗?”

    郁轻璃一愣,急忙“呸”了一声,“乱嚼舌根的丫头,什么话也敢胡说!”

    夕落“嘿嘿”的笑了,可眼角余光却一直盯着郁轻璃,见她渐渐泛红的双颊,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心想,小姐果然是在吃醋啊!

    正在此时,街道上忽然混乱起来,几个衙役肩并肩走了过来,当先的一个提着铜锣,后面的四个,一个抱着一叠黄纸,一个提着一桶浆糊,另外两个一个负责刷浆糊,一个负责贴皇榜。

第六百一十五章 手擒凶犯

    哐哐哐的锣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敲锣的衙役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一个月以后,京畿之内各家酒店都可以派出自家的师傅参加‘厨艺大会’,获胜者将获得陛下亲笔题字的牌匾一块,享京畿第一店的美誉。希望京畿之内,各家各户多多宣传,积极参与。”

    衙役喊完,哐哐哐又是三声,然后带着人去别的地方贴皇榜去了。

    夕落挑眉,“陛下这又是唱的哪出?”

    郁轻璃冷冷一笑,心想,这慕容氏一族,果真个个都是如此,无利不起早,自私自利。

    此番若非慕容燕回说了这座酒楼归他,他又会这么上心搞什么厨艺大会吗?分明就是要捧红自己的店嘛。

    郁轻璃正自思量间,车帘子一动,随着一股风飘进来的人利落的坐到了自己身边。

    “璃璃,‘厨艺大赛’啊,亏得陛下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来。”

    郁轻璃冷哼一声,“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慕容燕回“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郁轻璃斜睨了慕容燕回一眼,“小皇叔你问我啊?”

    慕容燕回很认真的点点头。

    郁轻璃忽然展颜一笑,“你问我我问谁啊?”

    慕容燕回一愣,随即抗议,“璃璃,哪儿有你这般不厚道的?”

    “我还要如何才算厚道?”郁轻璃也反驳,“难道要像外间那些女子般,抛头露面跟在你身后?”

    慕容燕回闻言双眼一眯,“璃璃,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

    “你肯定在吃醋。”

    “我没有。”

    “有!”

    “没有”

    “……”

    夕落听着两个人重复的对话,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主子们,你们的对话能不能成熟一点儿?”

    谁知道夕落话音刚落,慕容燕回和郁轻璃就异口同声道:“我很成熟!”

    夕落彻底被打败了,再度翻了个白眼表示她对两个主子的鄙夷,就在眼睛翻白之时,她忽然看到那个熟悉的瘦弱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拐角的巷道里。

    “我说主子们。”夕落刚开口,再度听到慕容燕回和郁轻璃的异口同声,“什么?!”

    这么整齐划一,还的确吓了夕落一跳,她下意识的就一口气答道:“我看到那瘦子鬼鬼祟祟去了隔壁巷。”

    夕落话音刚落,车帘子就被掀起来,齐齐露出的两颗脑袋再度整齐的问道:“在哪儿?”

    这像是左右声道的同时直播,搞得夕落着实受不了,她干脆跳下车辕,伸手指了指巷子方向。

    虽然是白天,可那巷子左右都建了高楼,日光越是强烈,它倒显得越发黑暗。

    灯下黑!

    慕容燕回狡黠的一笑,吩咐道:“璃璃你们先回去,我去瞧瞧。”

    郁轻璃刚被慕容燕回这么针锋相对,满心的不痛快,哪里肯听他的提议,自动滤过了慕容燕回的话,转而对夕落说道:“我们过去瞧瞧。”

    “我说璃璃,听人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去干什么?”

    “我说小皇叔,既然听人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也听我一句,回吧。”

    两个人嘀嘀咕咕间,夕落已经将马车停到了巷子口。巷子幽深黑暗,从外边竟然什么也看不到。

    慕容燕回朝郁轻璃奴了奴下颌,意思是瞧,我说得不错吧?

    郁轻璃冷哼一声就跃下了马车,自顾自的朝巷子里钻了进去。

    巷子两边还有住户,门户紧闭,一时间郁轻璃也搞不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去了哪一家,她站在巷子中央犹豫之时,耳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与此同时她听到了慕容燕回焦急的声音,“低头!”

    郁轻璃几乎想也没想就低下了头,耳际一凉,飞镖擦着她的耳廓飞出,夺的一声订在了前面的门板上,兀自颤抖不停。

    一缕发丝轻柔的滑落,垂在她缠金丝的鞋面上,森冷的寒意从脚趾直冲头顶,郁轻璃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璃璃!”慕容燕回一把拉过郁轻璃将她交给夕落,夕落也不含糊,扬鞭就要催动马车。

    郁轻璃受了惊吓依旧神智清明,她知道自己不能留下来拖累慕容燕回,只吩咐道:“朝府衙去,他们不敢造次!”

    夕落点头,勒转马头就朝最近的衙门奔去。

    郁轻璃的离开,让慕容燕回松了口气,他一声呼哨,长空不知道从那儿便鬼魅般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长空,好久没有活动活动手脚了。”慕容燕回算计的一笑,“今天似乎可以好好活动活动手脚。”

    他说着,目光却没有歇息的四下打量起来,当他的目光停在那柄飞镖上时,纯澈的眼眸骤然一沉,仿佛瞬间就风起云涌,天地间都要为之变色。

    而就在慕容燕回打量着周边的环境时,一间大宅里面,慕容风却低声责备道:“谁让你发的飞镖?你是要找死吗?”

    郁正砂也忍不住道:“殿下说得是,你又何必惊动他?”

    那人低垂着头,却双拳紧握,满脸的不服气。

    慕容风看着这人的模样,又看了一眼郁正砂,两个老谋深算的人立可达成了共识。

    慕容风顿时软了语气,“你也辛苦了,此番的事千万记得保密,今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门外那个人,一定一定不要惹他,他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曾经是我苍和国的战神。”

    那人闻言咧嘴一笑,眼神轻蔑的说道:“战神?”

    随即又立刻恭顺的说道:“殿下放心,‘七层楼’的金子招牌我不会砸了的。”

    慕容风闻言扯了扯嘴角,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转身和郁正砂从另一边悄然离开了这里。

    他们俩刚坐上马车,就听慕容风道:“岳丈大人,你觉不觉得这人脑子的确有些毛病?”

    郁正砂点头道:“殿下说言极是。”

    “留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在京畿之内,对京畿的治安是十分不利的啊。”慕容风拖长了音调,“万一他袭击了小皇叔可怎么办?”

    郁正砂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殿下说得是,老臣过会儿就通知府尹,也免得燕王殿下伤势过重。”

    慕容风闻言笑道:“还是岳丈大人办事利落,怪不得父皇如此器重岳丈大人。”

    “殿下过誉。”

    “岳丈过谦了。”

    两只狐狸相对而笑时,那个‘七层楼’的杀手却没有安静,他躲在门板后看着巷子里的慕容燕回,激动得浑身颤抖,握紧了拳头,嘴里喋喋不休的重复着,“战神,战神,战神……”

    “战神!”那个人忽然暴喝一声,双拳击碎了门板,飓风一般冲了出来。

    烟尘四起,令人目盲,慕容燕回凭借着久经沙场的经验,立刻拂袖后退,避其锋芒不失为好的战略。

    那人见慕容燕回退,却激动得大笑起来,“什么战神?还不是受不了我一拳,受不了我一拳!”

    长空眉头一皱,立刻欺身而上,他素来身法轻灵如鬼魅,而那人又直来直去宛若一个炮筒,遇到长空这般灵巧的人,一时间竟然被死死制住。

    “长空,捉活的!”慕容燕回本能的觉得这人有些诡异,开口提醒,哪里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却仿佛刺激到了那人。

    原本被长空死死压制住的人,忽然就开始疯狂起来,拳头似密集的雨点挥洒下来,不惜耗费尽全身的力气,拼死也要突出长空的束缚。

    长空的包围渐渐就有些压制不住,慕容燕回眉头一皱,不得不亲自欺身而上。

    那人间慕容燕回来了,更是激动万分,双拳猛的从诡异的角度出拳,长空猝不及防,只躲过了一拳,另一拳结实的打在了他的腰间。

    腰间无骨,顿时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向翻了一个个儿,长空这一退,那人立刻标飞而出,朝着慕容燕回袭去。

    “主子小心!”长空捂着腰腹,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一口鲜血顿时喷薄而出。

    他暗暗懊恼自己大意,一边却急忙寻找可以帮慕容燕回的途径,然而那人拳法毫无章法,全凭着一身天赐的神力,不断的疯狂袭击,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所过之处,墙壁破损,梁柱断裂。

    慕容燕回避其锋芒,踩着灵动的脚法退让,心中只暗惊着京畿之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人。

    不过慕容燕回何其敏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人的神情似乎也一般人有些不同,他脑子一转,开口道:“你认识我?”

    那人微微一怔,可动作却没有慢多少,答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为何要与我打?”

    “他们说你是战神。”

    “谁说的?”

    “他们。”那人说着,怒道:“你别管谁说的,我要打败你,那样我‘七层楼’就是战神!苍和国的战神!”

    慕容燕回眉头一皱,“‘七层楼’又是什么?”

    “你别管,快让我打败你。”那人大吼大叫,飓风一般狂乱起来,他骤然发难,慕容燕回只能退让。他的一味退让,在郁轻璃眼中看来却是落了下风,眼看着那人一拳就要直击慕容燕回面门,郁轻璃忍不住惊呼出口。

第六百一十六章 替罪羔羊

    她这一声却使得慕容燕回脚步一错分了神,只着一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人的拳头就已经到了慕容燕回眼前。

    “主子!”

    “皇叔!”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影扑向慕容燕回,却惊讶的看到那人的拳头停在了离慕容燕回鼻子一的地方,拳风呼啸,将慕容燕回额前的发丝撩起再落下。

    慕容燕回惊讶的看着那人,一个你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刚才分神了,不算!我们重来!”那人认真的收了拳头,浑然没有顾忌自己强硬收招的伤害。

    郁轻璃惊魂未定,顺着拳头看上去,却忽然再度惊呼出口,“怎么是你?!”

    那人转头看着郁轻璃,“嘿嘿”一笑,“你不是白天给我哥银子的漂亮姐姐吗?”

    “你哥?那个店小二是你哥?”

    “是啊,我哥,他说你是好人,给了我们好多银子,够我吃好几顿饱饭了。”

    郁轻璃闻言一笑,迅速与慕容燕回交换了一个眼色,问道:“那你不好好在家吃饭,跑来这里和这个哥哥打架干什么?”

    “这个哥哥是战神,有人说了,我要是杀死他,我就是苍和国的战胜,我的‘七层楼’就能挣很多钱,那样我就不会饿肚子了。”

    “你是‘七层楼’的主人?那你的‘七层楼’有多少兄弟呢?”郁轻璃循循善诱。

    那人却坦然一笑,“漂亮姐姐,我那‘七层楼’就我一个人啊。不过你放心,等我杀了战神哥哥,我的‘七层楼’一定就有好多人,到时候我不会饿肚子,哥哥也就不会饿肚子了。”

    郁轻璃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天生神力的孩子,显然脑子有问题,单纯得宛若一个三岁的儿童,这样的人若是说他有害人之心谁也不会相信,而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杀人了,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人利用。

    思及此,慕容燕回和郁轻璃都同时做了一个决定,郁轻璃立刻走到了那人身边,牵了他的手道:“姐姐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人欢呼拍手,不过一霎又安静下来,认真的摇头道:“不要,我还要杀了这个战神哥哥。”

    郁轻璃头大如斗,急忙道:“你上当了,这个哥哥才不是什么战神,他是,他是……”

    郁轻璃一时间倒真的想不到一个好的称谓,谁只那人却忽然笑了起来,“姐姐,我知道了,那哥哥是你的男人吧?我哥说了,如果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扭扭捏捏的时候,八成那个男人就是她男人了。”

    慕容燕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朝着那人竖起手指,“好乖好聪明!”

    郁轻璃白了慕容燕回一眼,直拉了那人,“快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一回,那人倒是乖乖的跟了去了,毕竟,在他简单的逻辑里,漂亮姐姐是好人,她说的话一定可信,而漂亮姐姐的丈夫,自然也是好人。

    郁轻璃刚刚将那人拉开躲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远处奔过来,慕容燕回冷冷一笑,整了整衣襟,掸了掸灰尘,淡然的一步步闲行。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转过身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

    慕容燕回脚步一顿,笑道:“好大的胆子。”

    “大胆的是你!京畿重地,青天白日,竟然敢在此伤人。”衙役说着伸手就要去扣慕容燕回的肩头。

    慕容燕回身形一滑,退出五丈,一转身,“呼啦”打开折扇慢摇,反问道:“京畿重地,青天白日,尔等不问青红便要拿人吗?”

    衙役这才看清慕容燕回,吓得顿时白了一张脸,扑通跪倒在地,“王爷赎罪,王爷赎罪,小人是接到有人报案,说此处有伤人事件,故而才来的。”

    “伤人?”慕容燕回左右看了看,“这巷子里安安静静,本王羡慕这等清静之地才进来瞧瞧,却未曾看见什么伤人事件啊。”

    衙役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燕回立刻笑道:“你们定人被人戏弄了吧?想想也是陛下命太子殿下亲查杀人事件,那悬赏的银子又令人眼红,估计是有人胡乱造谣了。”

    衙役也不傻,见慕容燕回已经给自己端了梯子,立刻就坡下驴,点头如捣蒜。

    “行了,你们也是受害者,本王今日心情好,不计较了,都去忙吧。”慕容燕回一挥扇转身继续走了。

    衙役们立刻如获大赦,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准备退出去,就在此时,慕容燕回忽然转身,“对了,那报案的人的情况你们可有记录?”

    衙役脚步一僵,想了想道:“王爷,那报案人便是那日与您竞价者,我们想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这才信了他的话。”

    “是他?”慕容燕回双眸一眯,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当夜,两个戴着风帽的人从一户农家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忽然一把抓了另一个人的手道:“夜寒风露重,我给你暖暖手。”

    那个被抓的却想挣扎,拉扯间,头上的风帽落下,露出一头青丝如瀑,在幽凉的月色下宛若一匹凝固的黑练,那人唇红齿白,一双眸子更若秋水般盈盈。不是别人,却正是郁轻璃。

    当然,握住她手不放的就是慕容燕回了。

    “小皇叔自重!今夜我们可是来办正事的。”郁轻璃轻叱,语带怒意。

    慕容燕回不敢惹她真怒,急忙松了手,“璃璃,你下午到底和那个小傻子说了什么了?今晚非要神神秘秘的出来。”

    郁轻璃脚步一顿,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父母早亡,与哥哥相依为命,偏偏五岁时得了场病,自此就傻了,他兄长不离不弃,一直将他拉扯大。谁知道他自打得了病,就变得力气极大,倒帮了他哥哥不少忙。”

    “那小地主真是他杀的?”慕容燕回挑眉。

    郁轻璃点了点头,“他哥哥说,他是今日回家了才知道,那人不过请他弟弟去‘琼楼’吃了顿香酥鸭,便让他杀了小地主。”

    慕容燕回闻言睨了一眼郁轻璃,“‘琼楼’是你的地盘,想必那个一顿香酥鸭就买凶sha人者,你也知道是谁了吧?”

    郁轻璃冷冷一笑,伸手指向前面,“可不就是他吗?”

    慕容燕回顺势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一步一颠,醉醺醺的扶墙而行。

    “又是他?”慕容燕回笑道:“这人倒是与我颇有缘分啊。”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孽缘算不算缘。”郁轻璃冷冷道。

    慕容燕回摩挲着下颌问道:“璃璃你打算怎么办?”

    郁轻璃转头看了看慕容燕回,然后从马车上取了个包袱递给夕落,“你去替小皇叔打整。”

    不过片刻,风流倜傥的慕容燕回就变成了一个略胖的矮个子,而且那一张脸,森森然青紫一片,着实吓人。

    郁轻璃从巷子另一头走出来,也是披头散发,满脸血污。

    慕容燕回见状顿时笑了,转头看着兀自扶墙吐得正起劲的瘦弱男人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晕?”

    “我猜会。”

    “那我就猜不会吧。”

    两个人轻松的说着,一步步悄无声息的靠近瘦弱男人,就在此时,一行巡夜的人靠近马车,夕落急忙靠过去递出令牌,“大人,王爷说,他今夜必定替大人手擒真凶,让大人立下头功。”

    那衙役一见是慕容燕回的令牌,想起白日里的事,顿时心存感激,跟着夕落悄悄靠了过去。

    只见两道人影鬼魅般的接近了那个瘦弱男子,慕容燕回右手一挥,气劲挥洒顿时将那瘦弱男子掀翻在地。

    “你还我的命来……”刻意压低的声音诡异异常,在这样昏暗的月色下,在那样的醉眼惺忪中,瘦弱男子顿时吓得清醒了大半。

    郁轻璃也靠了过去,只不住的哼哼,带着怨怒。

    那瘦弱男子酒醒大半,竟也胆子极大,他站起身来一把就要去推慕容燕回,一边骂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慕容燕回何等身手,顿时后退了几分,那瘦弱男子毕竟酒醉,这一推没有推到慕容燕回,又见他浑然没有动作就飘然原离,心里也登时就虚了几分。

    “你还我的命来……”慕容燕回脚法一变,转到了瘦弱男子身后,他身法轻灵鬼魅,声音诡异,听得人不由得就心虚起来。

    “又不是我杀的你,你找我做什么?”瘦弱男子大吼道。

    “是你,你还我的命来……”慕容燕回继续。

    那瘦弱男子这一回真的怕了,他一边疯狂的想要冲出慕容燕回的包围,一边大叫道:“你咎由自取,见钱眼开,不守信用将地卖给了慕容燕回,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瘦弱男子这一嘟噜的话,显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杀人动机。

    慕容燕回运气袭过去,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手掌冰凉,带着几分森绿,满脸血污,一条长长的舌头搭在胸前,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瘦弱男子再也守不住这么近距离的惊吓,顿时大吼一声,“去找郁正砂,去找郁正砂,是他,是他要我杀了你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郁正砂的危机

    男人大吼一声,双膝一软就晕了过去,一股腥臭的气息从他下身流出,慕容燕回急忙跳开,不满的说道:“真是的,晕也就晕了,竟然还尿了。”

    郁轻璃急急退了一步,避开赶过来的衙役们。

    那衙役虽然破了案子得了头功,可是这瘦弱男子昏迷前喊的那个人,却是他惹不起的。若是只有自己知道也就罢了,偏偏这案子又是慕容燕回搀和的。

    衙役如今心情是极为复杂,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瘦弱男子,不由得道:“王爷英明,果然是这个人对小地主将地皮卖给王爷心怀愤恨。只是,如今此事牵涉到王爷,小人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慕容燕回看了一眼这衙役,心想,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本王给你出主意吗?

    “该如何处置,自然是如实汇报,只是此事其中似还有蹊跷,本王建议你先将此事密报太子殿下,然后再做打算,无论如何,你这手擒凶犯的头功也是立下了。”

    那衙役急忙点头如捣蒜,不住感谢。

    慕容燕回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本王也累了,若非此事牵涉到本王,此时本王早该醉眠温柔乡了。”

    衙役更是点头。

    慕容燕回望了一眼衙役,忽然拍上他的肩头,他整个人都欺在衙役跟前,一张恐怖的脸吓得衙役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今夜的事你可要保密,若是被人知道我慕容燕回打扮成这样,恐怕又要嘲讽我不务正业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王爷放心!”

    “很好!本王喜欢聪明人!”慕容燕回转身走了,衙役这才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只觉得就这么一小会儿竟然早已汗透了重衣。

    一阵凉风袭来,慕容燕回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转头看着郁轻璃,笑道:“璃璃,你早就知道这人是郁正砂的手下?”

    郁轻璃摇了摇头,“今日下午才知道的。”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呢?郁正砂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来和咱们抢地?而且看他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和我们分庭抗礼。”

    慕容燕回纳闷了,这郁正砂素来表现得清正廉洁,虽有些产业却也只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何曾这么大方的建过酒楼?

    “管他如何,如今我们只需要看戏即可。”郁轻璃睨了慕容燕回一眼道:“你这叔叔也当真不称职,竟然丢了这么个烫手山芋给太子。”

    慕容燕回一笑,“他怕什么?他是太子,而且性子又历来都是王法第一,这件事落在他的手里最好不过,他绝对会不偏不倚如实告知陛下的。”

    “那么,郁正砂今夜恐怕就不好睡了。”郁轻璃叹了口气,可语气却带着轻松。

    慕容燕回想了想道:“长空,你去通知一下郁相爷,也免得他这一夜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郁轻璃含笑看了慕容燕回一眼,打草惊蛇是个不错的计谋,只有蛇动了,慕容城才会有更多的证据。

    只是,郁正砂如果着了,慕容风会不会救他呢?

    郁轻璃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那么自私自利的一个人,要他救一个人,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的。

    “对了,璃璃,你适才是猜的那人晕倒吧?”慕容燕回道。

    郁轻璃停在马车边转道:“小皇叔不提我还忘了,那人的确是昏倒了不是吗?小皇叔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个赌约哦。”

    郁轻璃说罢不等慕容燕回回答就纵上了马车,夕落扬鞭一甩,皮鞭啪的一声脆响,渐渐消逝在夜色之中。

    慕容燕回凝立在月色下,忽然笑了起来,“璃璃,你欠我,我欠你,不都是一样的吗?”

    当夜,御书房的灯亮了起来,太子慕容城跪在殿中,府衙的结案陈词放在慕容石棱的案头。

    慕容石棱威严的脸上带着怒意,半晌才问道:“那人如此说,你怎么看?”

    慕容城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才道:“儿臣想,那人或许是说的真话,也或许是认识宰相,情急之下,胡乱寻个靠山罢了。”

    慕容石棱点了点头,“那便再审。”

    “父皇,严刑逼供,总有屈打成招。儿臣想,不如干脆请郁相亲自对质,一来也可以证明郁相的清白,二来也可以让那人死心认罪。”

    慕容石棱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你着手去办。”

    而就在慕容石棱父子俩商量的时候,睡梦中的郁正砂也被长空惊醒,他拿着飞石传来的字条,两条眉毛都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这消息是真是假?

    郁正砂披衣起身,立刻派了管家去衙门打听,在确定了消息后,郁正砂一拳打在桌子上,他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软骨头会把自己供了出去呢?

    “老爷,小人还听说,太子已经连夜进宫禀报了陛下,据殿外的太监说,明日或许会让老爷和那人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郁正砂急了,他怎么能和那人当面对质?那人可以供了他,明日一对质,岂非更是落了实?

    郁正砂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许多圈,最后脚步一顿,指着管家道:“你去,去找慕容风,告诉他若我不保,一切免谈!”

    管家去了没一会儿,慕容风府内飘出一个人影,那人身着夜行衣,身手矫健,泥鳅般钻进了衙门的大牢。

    昏迷中的瘦弱男子微微醒转,却见一个人就立在身边,满脸杀气,冰冷得像是一尊石佛。

    “主子让我传句话,你一条命,保你全家老小,如果不然,自会有办法让你满门皆灭。”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冰冷。

    瘦弱男子顿时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主子,主子的意思是?”

    那黑衣人丢了一颗药出来,“不要乱咬人,是汉子就一力担了。”

    瘦弱男子凝视着药丸片刻,颤颤巍巍的捡起来就要吃,那黑衣人却一把拦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明天再吃。”

    “明日?”瘦弱男子惊讶,“何时?”

    “到时你自会知道。”黑衣人再度消失在眼前,瘦弱男子手捏药丸颓然坐倒在地,活不能好好活,如今要死,竟也身不由已。

    他将药丸藏在衣领里,苦涩一笑,却再也没有了睡意,看着高处那一道小小的窗口,隔着栏杆,月色似乎也变得凌乱起来。

    一夜未眠,天色刚亮,衙役便来提人,一到大堂看见慕容城、郁正砂,瘦弱男子便知道何时自己该死了。

    他心中苦涩万分,深深凝视着郁正砂,这个从前自己的主子终于露出他最自私自利的本性来。

    他当真是酒醉晕了头,怎么就那样将郁正砂出卖了呢?若是昨夜未曾说出那句话,是不是,是不是一切都会好点儿?

    瘦弱男子一边想,一边恭顺的行礼。

    慕容城简单的开场以后,指向郁正砂,“你可认识此人?”

    瘦弱男子抬头看着郁正砂,郁正砂也毫不避讳他的目光,灼灼相对。

    “小人……”瘦弱男子有些犹豫,郁正砂藏在袖子下的手紧张的抠紧了黄杨木的椅子扶手。

    他忽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大意,怎么就信了慕容风的话?心咚咚狂跳,郁正砂紧张得不敢大声呼吸,额角一滴汗水顺着脸颊的弧度缓缓下滑,悬在下颌上摇摇欲坠。

    一瞬间,瘦弱男子心中也百转千回,若是自己指认了郁正砂,会不会活?若是自己担下了所有罪责,郁正砂又会不会如同承诺一般保全自己。

    这样的沉默很短暂,却让人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般的长久。

    最终郁正砂忍不住道:“你这杀人凶手,你杀那小地主时难道就未曾考虑过他的家人吗?”

    “家人”两个字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瘦弱男子眼帘一垂,再度抬眼时,双眸清明带着视死如归的决断。

    “小人不认得这个人,太子殿下为何要他听审?难道他与此案有关?”

    郁正砂终于松了口气,而慕容城则怀疑的看了一眼郁正砂。

    “你竟不认得他?”慕容城继续追问。

    瘦弱男子又看了看郁正砂道:“看着是有点儿眼熟,可这京畿多大,我这样的生意人成天见不少的人,多少人都是眼熟而已。”

    慕容城冷冷一笑,“你不认得他,为何你昨夜却敢说是他指使你杀人呢?”

    “他?!”瘦弱男子满脸惊讶,“他就是郁正砂?”

    “放肆!”慕容城一拍惊堂木,“你杀人在先,陷害在后,如今郁相当庭对质,你已破漏百出,还不速速将你杀人害命的事情交代出来!”

    瘦弱男人冷笑一声,挺直了脊背,“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昨晚是喝多了几口猫尿,胡说八道。那小地主不讲诚信,我已交了定银,他却贪图钱财,非要另做拍卖,这等毫无诚信之人,我杀了又何妨?”

    慕容城闻言脸色微白,“他不讲诚信固然可恨,可罪却不致死。你杀了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他的遗孀?她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余下半生她都要守着活寡,她又该何去何从?你逞了这一时之快,却让他家破人亡,该杀!”

第六百一十八章 新楼开张

    堂外听审的众人闻言都不住拍手,觉得太子殿下当真是英明果敢。

    郁正砂听太子如此说,也觉得太子信了这瘦弱男子的话,不由得也松了口气。

    就在大家都有所松懈之时,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那人身材瘦小,跑动的速度却是极快,衙役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冲到了那瘦弱男子跟前。

    “大胆!”慕容风胆字还未出口,就见那人一把抱住了瘦弱男子,张开嘴就狠狠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鲜血顿时喷薄而出,溅了满堂。

    瘦弱男子拼命挣扎,可那人却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哪怕瘦弱男子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她的胸腹,她也不肯松开,只不住的一口一口的咬着他的脖子,直咬得血肉模糊,鲜血喷溅。

    瘦弱男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地,那女人兀自不肯松口,纠缠中,她忽然觉得仿佛吞下了什么,可是如今仇人在眼前,她又怎么会顾得上这些?

    直到瘦弱男子抽搐着断了气,那女子才喘息着松开来,她坐倒在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瘦弱男子,忽然疯狂的笑了起来,一张血盆大口笑得那般肆意,直让人觉得浑身汗毛直立。

    女子看着天空,阴沉沉的天色似乎要下雨,她却十分高兴的自言自语道:“我替你咬死了害你的人,这下你高兴了吧?”

    女子说着,忽然浑身一僵,然后她整个人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起来,再然后她喷出一口鲜血,一动也不动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这样乍然而来的变化,惊得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慕容城最先反应过来,亲自下来探了两个人鼻息,惋惜道:“都已气绝。想来这女子便是那小地主的媳妇儿了吧?为夫君报仇后生无可恋,服药自杀。这女子当真是位贞洁烈妇!”

    郁正砂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得庆幸,觉得这女人死得也是极好的。

    他目光怔怔盯着堂中死去的两个人,慕容城凝着瘦弱男子和那女子一会儿,叹了口气,吩咐道:“将这女子和她夫君一起厚葬了吧。贴出告示,此案,就此了结。”

    随着慕容城的声音,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滚滚,雨滴由小渐大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这雨一下便是半个月,雨停的那一日,慕容燕回和郁轻璃的新楼正好竣工,而对面那一块地皮似乎又转手了别人,工期未停,竟也跟着慕容燕回和郁轻璃的楼一起也竣工了。

    站在楼头,郁轻璃看着对面同样的酒楼,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日堂上之事。

    死亡,有的时候的确是一种解脱。

    那么她呢?她这样的重生,究竟是老天爷的恩赐,还是又一轮折磨?

    一时间情绪百转千回,郁轻璃忽然就一点儿喜悦的感觉都没有了。

    “璃璃,明日开张了,陛下刚派人来说,明日吉时他会过来亲自剪裁。”慕容燕回掸了掸衣上的水珠与郁轻璃并肩而立。

    仿佛心有灵犀,慕容燕回看着对面的酒楼落成,也是一言不发,半晌才道:“我命长空去看了,有慕容城的叮嘱,府衙的人不敢怠慢,选了块风水好地给他们,这下他们也该安息了。”

    郁轻璃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呢喃的问道:“究竟是爱得如何深,才愿意手刃仇人,随之而去?”

    慕容燕回闻言一愣,随即道:“或许也并不是爱,只是长久相处后,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自然而然,一种再也无法割舍的东西。”

    “习惯吗?”郁轻璃沉声,她前世对慕容风那样,到底是习惯还是爱呢?而慕容风又如何忍心能够那样对她?

    前尘种种,在这样的雨天仿佛越发清晰,滴碎在心底,让人忽然就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郁轻璃不想被慕容燕回看到这样柔弱的自己,她低头理了理鬓发问道:“吉时小皇叔不是找人看了吗?可定下了?”

    慕容燕回点头,“寅时最好,据说白虎招财。陛下也觉得不错。”

    郁轻璃点了点头,叹道:“只是不知道陛下会取个什么名字。”

    “他不是号称学富五车?想必也不会难听到哪儿去。”

    郁轻璃看了一眼慕容燕回,心知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陛下自然是学富五车,可未必人人都接受得了那清雅淡然的名字,若是……

    郁轻璃想了想却又觉得无论什么名字都和自己无关,也便不再纠结这事了,倒是对面那一家酒楼,她很是好奇,是谁还肯接下这么晦气的一块地皮?

    “什么?!”

    大皇子府内,慕容风啪的砸了手中的茶碗,“你说陛下明日要亲自去?”

    “老奴听得真真儿的。”

    “陛下竟然给慕容燕回这么大的面子?”慕容风恼了,他可是也打算明日开张,若是陛下去了那边,自己还开什么张?直接关张大吉得了!

    郁正砂放下茶碗却道:“陛下想必是要卖燕王面子的,这一次捐资,燕王可没少掏腰包。否则,陛下又怎么会这般抬举他?”

    “哼。”慕容风气急败坏的坐下,挥手示意奴才退下,望了一眼郁正砂问道:“看岳丈大人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是有对策了?”

    郁正砂淡淡一笑,“只要陛下来,就是好的。届时殿下命人以拱卫陛下安全为由,将巷子两头一封死,百姓进不来,不明就里,到时候陛下究竟是去了哪儿,还不是由得你我说的?”

    慕容风闻言一拍掌,“还是岳丈大人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就这样,第二日寅时未到,巷子两头早已被羽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奇的百姓们纷纷围在外围观望,不住的议论纷纷。

    陛下来时,慕容燕回亲自迎了出来,看着慕容石棱身后的牌匾,慕容燕回笑得越发开心了。

    “陛下钦赐牌匾,当真是臣弟的荣幸。”慕容燕回跪拜大礼尚未行完,慕容石棱就亲自扶了他起来,“你我兄弟,一家人何必这般。”

    这一句话,听得慕容风压根直咬,暗恨慕容石棱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小皇叔新店开业,这是侄儿的一点儿心意,你可不要嫌弃哦。”慕容风说着,递出一个托盘,慕容燕回揭开红布,里头竟然是一块丹砂和铜混合在一起的原矿石,这么大一块显然少见,众人忍不住都惊呼出来。

    慕容风十分得意的说道:“这是紫金沙,在西域各国都称其为金山矿,侄儿预祝小皇叔生意蒸蒸日上。”

    “多谢多谢,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慕容燕回大方的收了礼。

    慕容城也从旁岔了过来,“小皇叔,这是侄儿的贺礼。”

    慕容燕回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副米大师的字画,慕容燕回满意的一笑,“还是太子风雅,这字画往四楼包厢一挂,可不就是无肉不可无竹了吗?”

    慕容石棱闻言也是一笑,“你们俩一俗一雅,也是相得益彰,倒让你们这个小皇叔占了大便宜去了。”

    慕容石棱说着,转身示意,抬匾的两个公公上前,慕容石棱还刻意卖了关子,问道:“你们谁人猜得中朕题的是什么字,朕有重赏!”

    慕容风闻言眼睛一亮,那毫不掩饰的闪亮光芒,顿时被楼头藏着的郁轻璃看了个真切。

    “慕容风又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郁轻璃冷冷一笑。

    夕落凑过头来,问道:“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郁轻璃淡淡道:“陛下虽说有赏,可是你却不能要这奖励。陛下素来疑心就重,你猜中了,他难免要多想,是否自己的心思都被你揣摩了去?还是你在他身边布了眼线,故而知道了这牌匾上的字。”

    “若是猜不对呢?”夕落反问。

    郁轻璃一笑,“大家都猜不对,便是陛下英明了。”

    夕落这下明白了,拍手道:“那么,若是大家都猜不对,唯独你猜对了……”

    郁轻璃冷冷一笑,“那么,你一个人领了赏,迟早也要一个人吃屎。”

    夕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也跟王爷学坏了,竟会这般咒人了。”

    夕落正自说着,慕容风果然自作聪明的说道:“父皇,儿臣愿意一试。”

    “哦?”慕容石棱转身,满脸的兴致顿时都淡了不少。

    “儿臣斗胆猜,父皇写的是‘金玉满堂’!”慕容风得意的一笑,“金玉满堂十全十美,既然是酒楼,父皇自然是希望小皇叔能够赚个钵满瓢满的。”

    慕容石棱眼色一沉,面上却笑道:“还是大皇子懂朕之心。”

    慕容风却忽然没有听出慕容石棱的话中有话,满心欢喜的跪地磕头,心中只喜滋滋的自己今日又打败了一次慕容城,还得了父皇的夸奖。

    皇帝的心意,岂是你说懂就懂的?擅自揣摩天意,岂不是天家最大的忌讳?亏得慕容风还是皇族之人,却连这一点儿肤浅的道理都不懂。

    慕容燕回唇角的笑意渐浓,转身道:“吉时到,点鞭炮,挂匾!”

    慕容石棱高高兴兴的剪了裁,又看了一会儿舞的龙狮灯会,这才跟着慕容燕回去了四楼。他对于酒楼的装潢似乎特别满意,不住的夸奖慕容燕回这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第六百一十九章 慕容风的请求

    慕容燕回嘴上谦逊着,心里却不住腹诽,到处贴金镀银,搞得像暴发户一样俗不可耐,哪里好看了?不过,璃璃怎么会这么了解慕容石棱呢?嗯……回头得好好审问审问。

    几人分别落座,不一会儿一帮窈窕美人们就端了各色菜式上桌,因为慕容燕回的关系,再加上陛下亲临,这酒楼生意堪称火爆,各式各样的闺秀们也都挤满了包厢,只巴望着要么能入慕容氏这几位任何一位的法眼。

    慕容石棱看着花花绿绿的美人儿,心情也是大好,这心情一好,看着桌子上的菜也就色香味美起来。

    “没想到,你这儿不仅装潢得号好,这菜色也是极好,每种菜还配了不同的盘子,越发显出独特来。”慕容石棱看了指着其中一盘幽翠的菜,盘子边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新笋杂故枝”。

    慕容石棱看着那盘菜,忽然幽幽念道:“窗前一丛竹,清翠独言奇。南条交北叶,新笋杂故枝。月光疏已密,风声起复垂。青扈飞不碍,黄口独相窥。但恨从风,根株长相离。皇弟这菜是取的这个意思吗?”

    慕容燕回急忙拍马屁,“还是皇兄学富五车,一猜就猜中了。这盘菜,笋子白而清脆,用竹叶煮过的水抄了,涩味去掉,竹香浓郁,入口丝滑,皇兄您尝尝?”

    慕容石棱闻言一笑,“有你这样的老板,哪里会愁生意?这介绍起来一套一套的,马屁又拍得极是舒服。”

    众人闻言也跟着哈哈笑了,大家齐齐动筷准备吃时,一个小厮忽然敲了敲门。

    慕容燕回回身道:“何事?”

    小厮看了一眼众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对面掌柜的也端了些菜过来,说是无论如何要请陛下尝尝。”

    慕容石棱面无表情,只淡淡然看了慕容燕回一眼。

    慕容燕回为难的说道:“陛下,对面那块地皮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了,后来不知道谁接下来,继续建了酒楼,昨日竟与臣弟的一同竣工,今日又恰好一同开业。”

    慕容石棱点了点头,“那烈妇可嘉,命人赏些钱打发了吧。”

    慕容燕回正要起身吩咐,慕容风却忽然道:“父皇!”

    慕容石棱眉角一跳,转头看向他。

    慕容风急切只见喊了出来,如今看到慕容石棱鹰隼般的目光才顿时警觉自己太过鲁莽了。可如今箭在弦上,众人齐齐望着自己,不说什么似乎也不行了。

    慕容风想着,一掀前襟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接了那些菜吧。因为那块地皮的事,大家都觉得晦气,难得这老板有勇气扛下来,如今开张也不过是想沾些父皇的贵气,再加上如小皇叔所说,能够一同竣工,一同开张,也算是种缘分。”

    慕容石棱沉默的望着慕容风,眼底情绪翻覆,琢磨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风被盯得心慌意乱,只得继续解释道:“父皇,儿臣没有它意,只是希望父皇无论吃不吃,都不要拒绝,也免得百姓觉得父皇您架子太大。”

    慕容风话音刚落,慕容石棱就冷哼了一声。

    慕容风惊觉自己口不择言,越发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慕容风这般窘迫,慕容城却终究不忍心了,他也跪到了慕容风的身边道:“父皇,大皇兄所言虽然直白,可也说得都是实话。何况,适才大皇兄猜对了父皇的匾额题字,父皇承诺要赏赐大皇兄,何不就当大皇兄这个请求是赏赐了呢?那些菜上来,儿臣愿意先尝!”

    慕容城一个头磕到底,慕容风心中虽然感激,却也暗恨慕容城又表现了一番。

    有了慕容城的求情,在座的人自然都纷纷开口,慕容石棱拗不过,只得点了点头。

    对面酒楼的菜色就这样呈了上来,花花绿绿啦看着倒是喜气,香味也是浓郁,与慕容燕回这边的清淡雅致有些天壤之别。

    慕容石棱只看了一眼,便道:“俗人果然是俗人。”

    慕容风涨红了一张脸,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尝了菜,慕容城最是老实,吃过后道:“父皇,菜色虽俗,味道却也还可以。”

    那送菜的人闻言,急忙扑倒在地,“小人叩谢殿下。”

    慕容石棱磨不过面子,也只得尝了一点儿,可这‘金玉满堂’是他自己的,护短的心态谁都有,无论对面的菜做得如何好,终究是自己这酒楼的天敌,慕容石棱又怎么会对它有好感呢?

    故而,他只尝了一点儿便道:“一般。”

    慕容石棱的兴致被这人搅了大半,余下的时间多是沉默不言,他不说话,众人谁也不敢说话,低头稀里哗啦的吃了,竟然也没觉出个什么味道来。

    慕容燕回看了一眼慕容风,觉得这个侄儿今日着实诡异,什么时候会对和他无关的事这么上心了?

    慕容燕回想着,看了一眼被搁置在一旁的菜色,心底冷冷一笑。

    一顿饭就这样快速的解决了,慕容燕回亲自送了慕容石棱下楼,慕容石棱再度挂上了招牌的笑脸,拍了拍慕容燕回的肩头道:“好好做,这厨艺大会不日就将举办,你也派个人去凑凑热闹。”

    慕容燕回立刻点头,“陛下圣旨已下,臣弟哪儿敢不从?”

    “贫嘴。”慕容石棱说罢进了龙走了,羽林卫也跟着浩浩荡荡的走了,而就在慕容石棱走,百姓们涌进来的时候,对面那个掌柜的忽然敲响了他门口的大铜锣,“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花满堂”新开张,免费试吃三天。适才太子殿下和陛下都对我们的菜赞不绝口啊!”

    哐哐哐!锣声一声紧似一声,不明白真相的百姓果然都涌了过去,再加上个免费试吃,谁不想凑个热闹?顿时人群都挤进了对面。

    慕容燕回看着那个胖掌柜,忽然一笑,伸出了右手拇指。

    那人也不谦虚,得意的望了一眼慕容燕回,这才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慕容燕回闲散的走回四楼包厢,郁轻璃正端坐吃饭。

    慕容燕回拿过幅碗筷也吃了起来,郁轻璃好笑的说道:“小皇叔刚才是只作陪没吃饭吗?”

    “吃什么吃啊。”慕容燕回没好气的答,“都怪那个慕容风,闹腾得谁也没了兴致,不过这样也好,免得陪人说话也累。”

    郁轻璃点了点头,“适才听陛下说,要让我们参加厨艺大会?”

    “嗯。”慕容燕回点了点头,“说白了,就是想替他自己的场子做做宣传吧。”

    “那便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倒是我瞧着对面那家似乎和我们干上了。”郁轻璃举目看向对面,每一层楼都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嘿,开在我对面就已经很倒霉,若是再敢抢了我生意,那么他就等着关张大吉吧。”

    “你这叫狐假虎威吗?”郁轻璃笑问。

    慕容风抬头看着满脸嘲讽的郁轻璃,没好气的答:“我这是狗仗人势。”

    郁轻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锣密鼓的布置筹备,很快就到了厨艺大会的日子。

    这次的厨艺大会,算是官方筹办,所以,开幕式设在了府衙门前的戏台上,府尹胖胖的身子端坐中央,又为了图个喜庆,穿了一身桃红的衣裳,远远一看,活像一只硕大的寿桃。

    近台的地方有桌椅,摆放了不少的茶点水果,京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了,一来是慕容石棱亲自下的旨,二来这厨艺大会,尝的都是美食,又和自家没有什么干系,去去也是无妨的。

    因了这两点心思,故而人是特别的多。

    而百姓多在外围,只能远远看着,郁轻璃和夕落好容易挤过百姓的人墙,落座在了最后面的一桌。

    慕容燕回见状,立刻起身从第一排走到了最后一拍,虽然在人来人往的场合下,慕容燕回这个举动并不显眼,可是,终究还是被人盯上了。

    郁正砂看着慕容燕回走到郁轻璃身边,低头说了几句,郁轻璃点了点头,然后慕容燕回再度落座,前后也不过眨眼间的时候。

    郁正砂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想了想,起身也走到最后,坐在了郁轻璃的身边。

    “女儿自从嫁入了大皇子府,都不大回来喽。”郁正砂叹息得极大声,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

    “郁相这是想念女儿了?您就放心吧,大皇子对皇子妃可是一往情深,好得很。”

    郁正砂抚须一笑,转头看向郁轻璃,顿时变了一张脸,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怎么也来了?”

    郁轻璃闻言一笑,甜甜问道:“父亲都可以来,我身为皇子妃,却又为何不能来?”

    郁正砂被呛了个正着,悻悻然道:“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在外头跑成何体统?”

    郁轻璃继续反问,“如今才来管我,是不是晚了点儿?”

    郁轻璃的针锋相对,让郁正砂满怀不爽,他干脆也不绕了,说道:“慕容燕回那酒楼有你的股份吧?就他一个吃喝玩乐的王爷能开出那样的酒楼,做出那样的菜色,说了也没人信。”

第六百二十章 厨艺大会

    郁轻璃闻言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郁相如此评价燕王殿下,是否有失偏颇?”

    郁轻璃对慕容燕回的维护虽然也算正常,可在郁正砂眼里却已经变了别的味道,想起慕容燕回对郁轻璃一只暗中关怀,处处小心,他顿时想到,自己当真是忽略了郁轻璃这个人,也小看了她!

    同时,他也笃定,那‘金玉满堂’必定是郁轻璃和慕容燕回投资所开办,一想到郁轻璃那些产业,再想到如今自己好容易开个酒楼却还是要被郁轻璃抢去生意,郁正砂的恨意如滚雪球一般疯狂的凝聚起来。

    郁轻璃看着郁正砂变幻莫测的眼底,直觉感到这一次的厨艺大赛,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了。

    “……此次厨艺大会,为期三天,第一场比刀工、雕花,第二场比炒炸、第三场比蒸煮,匠心独到,口味绝妙者胜。”

    哐一声锣响,拉开了苍和国第一届厨艺大会的序幕。

    郁正砂冷冷看了一眼郁轻璃,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慕容风扫了一眼郁正砂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问道:“有事?”

    郁正砂急忙收敛心神,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斥责她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罢了。”

    慕容风闻言一笑,心想郁正砂家教也着实太严,这样的小事竟然也要亲自过问,不由得解释道:“无妨,无妨,是我叫来的,难得阿璃对这个感兴趣嘛。”

    郁正砂闻言冷笑,是啊,连慕容风都瞧出来了,郁轻璃一向对其他事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一次一反常态必定有蹊跷。

    郁正砂心中想着,不由得又瞥了慕容燕回一眼,眼底的森冷之气越发盛了。

    这个只会玩了又爱美女的燕王,这一次怕是被郁轻璃当枪使了吧!

    郁正砂心中满是愤愤,却偏偏又没有任何证据,只得按捺下性子,收敛心神看向台上。

    这一次的厨艺大会,说白了就是慕容石棱为了给慕容燕回抬脸才特地举办的,这么一来,他就更要赢了慕容燕回,一举夺魁才行。

    前阵子的宣传已经十分到位,如今酒店的生意也渐有了起色,可是和“金玉满堂”相比,却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这个档次不是说食物、服务的档次,而是食客的档次。

    “金玉满堂”可以说是往来无白丁,几乎都是京畿之内的达官贵人前来,看似食客不多,可是到月底结算,必定是钵满瓢满。

    而自己这边呢?虽然看似食客众多,可惜点的菜都是十分小家子气,到月底结算,恐怕还不如“金玉满堂”半个月的盈余!

    郁正砂越想越气愤,一双手在袖笼之下紧握成拳,一抬眼却正好听见慕容风道:“不好!”

    郁正砂急忙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慕容风却笑了起来,“‘金玉满堂’的师父将肉弄掉在地上了,这下我看他还怎么表现刀功。”

    慕容风笑得得意,郁正砂看去见那块肉不恰不好掉在了一旁的污水里,这样一来,哪怕他是捡起来继续切,恐怕也只能让人笑话了。

    一个厨子,要是最基本的卫生都做不到,那么,还有谁敢去他家吃饭?

    郁正砂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转头斜睨了郁轻璃一眼,却见她眉头紧皱,心里越发开心起来。

    台子上,厨子左右看了看,见各个展台上的厨师们几乎都快要切完手中的活儿,急得满头大汗。

    郁轻璃见状,朝一旁的夕落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想用传音入密告诉厨子,买块豆腐!然而,话音刚出,一股极强的内力顿时袭来,将夕落的内力震开。

    与此同时,一枚小小石子破空而去,啪的一下眼看就要打上厨子的手腕,手腕是厨子的生命,如果受伤,别说炒菜了,就是切菜拿刀恐怕都有问题。

    眼看着那枚石子挟电光火石的力量飞速而去,郁轻璃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夕落急忙拔下头上簪子,然而,簪子还未出手,那颗石子却骤然落地,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般。

    郁轻璃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慕容燕回,却见他的手悄无声息的缩回了袖笼,脸上依旧挂着玩虐的笑容,只一双眼却沉了几分。

    夕落眼看厨子危机解除,一抬手便指了指一旁的豆腐。

    那厨子一拍额头,顿时反应过来,拿过一块豆腐就切了起来,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厨子八成是疯了,没了肉竟然切起豆腐来了,难道他不知道,这回备下的食材都是后面会继续用以做菜的吗?

    郁正砂自然也是如此想,他转头看了一眼郁轻璃,却见她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得心里越发的痛恨起来。

    “哐!”一声锣响,第一场的比试时间到,众家厨子放下手中活计退后一步,由各位评审一一上台查验。

    第一位切的是薄片,一块牛肉切得竟然宛若纸一般通透见人;第二位切的是细丝,胡萝卜竟然切得细若牛毛;第三位是郁正砂的厨子,他切的巧三丝,也是丝丝剔透,细而不断,颇有功力;第四位是做的雕花,一个西瓜雕刻得通透如玉,也是十分惊艳。

    众人齐齐喝彩,却见评审们走到了“金玉满堂”的厨子身边,一人指了指那块豆腐,问道:“这便是你切的?”

    那厨子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台下却有人笑道:“这豆腐,切不切都是这般模样,有甚稀奇?”

    他这话顿时引来不少人大笑,“可不是吗?原本不是打算切肉的?如今切了豆腐,‘金玉满堂’的掌勺可真逗。”

    慕容燕回闻言心头大不爽,看了一眼郁轻璃,却见她神情淡定自若,无端的心头也就安静了下来。

    那厨子口齿不利,被众人如此一挤兑,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他左右看了看,却在看到郁轻璃一双澄澈的眼眸时定下心来。

    只见厨子二话不说,抬起砧板,将切好的豆腐倒入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盏内。那琉璃盏清脆碧绿,豆腐一入水中,顿时如鲜花般绽放开来,青白相间,煞是美丽。

    宛若一朵仙姿奇葩盛开在了人间,丝丝绽放,那样的细,竟让人无法形容,然而,那样的柔弱中却偏偏又带了些韧性,丝丝牵绊不折不断。

    阳光初透,映照进碧绿盏内,那绿得越发脆,白的越发透,一动一静,相得益彰,美得竟让人连呼吸都忘记了。

    慕容燕回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起身鼓掌,台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也都被这样的刀功惊到,纷纷起立鼓掌。

    郁轻璃见状淡淡一笑,抬起桌边的茶盏低头喝了起来。这是她秘密传授给厨子的,原本是打算推出下一步的新菜,没想到此时倒是提前露了一小手了。

    在这样一边倒的评价下,第一场的胜利者,毫无疑问的给了“金玉满堂”。

    慕容风和郁正砂脸色铁青,慕容风却像是自我安慰般的呢喃道:“无妨,无妨,第一场而已,第一场而已。”

    然而,谁都知道,先声夺人的好处就在于众位评委都会认为这个人厉害,从而在心里留下一个根深蒂固的感觉,这便是一种隐形的优势。

    第二场比试随即开始,第二场比的是炒炸。

    众参赛者将油锅架上,整个场地的温度顿时高了不少。有了第一场的惊艳,第二场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了,那些被拒绝在外的百姓,甚至爬上了附近的屋顶围观。

    场中色香味,炒炸之声此起彼伏,饭菜的香气四溢开来,越发的催人垂涎。

    郁轻璃看了一眼慕容燕回,只见他如临大敌,一双眼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她有些讶异,转头询问夕落。

    夕落压低声音将刚才的事说了,郁轻璃的眉头顿时也皱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郁正砂,又看了一眼慕容风,忽然冷哼一声,朝夕落附耳说了几句。

    夕落点了点头转身退去,果然,夕落刚刚离开,郁正砂身边的一个人也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郁轻璃见状冷笑,心想自己这位父亲,的确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夕落带着那人绕了一圈,买了些点心又转了回来,那人见夕落什么都没做,有些讶异,然而,他这一圈转下来,台子上的比赛却早已结束。

    这一次无风无浪,倒是简单。

    评委们上台一一查看,试吃品尝,最终郁正砂的酒店夺了头筹。

    郁正砂得意洋洋,斜睨了郁轻璃一眼。

    郁轻璃淡淡吃着点心,心中却已经确定,适才那个玩手脚的人必定就是郁正砂身边的这个人了。

    第三场比赛紧锣密鼓的开始了,第三场比的是蒸煮。炒炸的功夫讲的是火候,而蒸煮的功夫除了讲火候,还有配料和水分的多少。

    蒸屉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参赛者在台子上忙上忙下,看得下面的人个个都垂涎三尺。

    猛然间,一枚暗器破空而来,猛的打进了盛水的锅子里,“噗嗤”一声锅子顿时通了一个洞,热水腾腾而出,将炭火浇熄。

    那暗器穿透“金玉满堂”家的锅子,原本已经力竭将落,谁知道也不知哪儿冒出一个石子,“啪”的再度撞上那力竭的暗器,那暗器仿佛充了电,再度活力十足的冲进了一旁的锅子内,而那隔壁那一家倒霉的锅子,不是别的,正是郁正砂家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 厨艺大会(2)

    慕容燕回这一次察觉到是谁下的黑手,以牙还牙的给了对方一击,如此一来,两家的锅子都已经再无法蒸东西,这一场,明摆了就是输了。

    两家厨子也不煮饭了,顿时都跳了起来,大呼有人作弊!然而监督的府尹却一言不发,只望着台下。

    这个府尹宦海沉浮多年,怎么不知道其中蹊跷,如今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了。

    谁知那两个人越闹越凶,不依不饶,那府尹恼了,一拍桌子道:“尔等自己准备的家不牢靠,如今还闹什么闹?再闹取消资格!”

    两人吃了瘪,再不敢闹,只能垂头丧气的蹲在炉子跟前,其余几家齐齐看热闹,个个捂嘴偷笑,最后结果,出乎意料的被“琼楼”夺了头筹。

    百姓们齐齐感慨,还是“琼楼”这样的老字号信得过啊。

    慕容燕回看着一面倒的评价,回头看了一眼郁轻璃,然后他起身走到一侧,目光直勾勾盯着郁轻璃,那目光炽热难耐,似要将人融化。

    郁轻璃拗不过他,只得也起身迂回朝那边而去。

    赛台的后面,有一间堆放各种食材的小房间,慕容燕回靠在门边,双手抱臂等着郁轻璃前来。

    郁轻璃停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沉声问道:“何事?”

    慕容燕回闻言一笑,“这一次,璃璃你可捡了大便宜了。”

    “小皇叔如何这样说?”郁轻璃装傻。

    慕容燕回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刚才郁正砂几次三番搅局,这是为什么?”

    “小皇叔问我,我又问谁?”

    “你不知道?开赛之前,你们父女不是聊得挺好吗?”

    郁轻璃眉头微微皱,顿时露出一番讨厌的表情,声音却极为温柔的问道:“你瞧,若是现在我们这番对话被人看见,是否也会觉得我十分讨厌小皇叔?”

    “璃璃,你真不厚道。”慕容燕回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不想说也就罢了。反正这眼见的未必是实,一会儿你就知道你占了什么大便宜了!”

    慕容燕回转身离去,离去前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郁轻璃的背影,她,还有什么事隐瞒自己呢?

    郁正砂又为何要暗算“金玉满堂”?这样高调的举动,和他以往的低调谨慎可是截然不同。是什么让郁正砂不同?

    慕容燕回心底满腹疑问,缓缓绕出前台,“琼楼”的掌柜的正上台领奖,这一次是首届厨艺大会,又是慕容石棱亲点,奖品自然是丰厚,据说出了一面纯铜镀金的盘子,还有许多的稀罕食材和金银奖励。

    这样的殊荣,是谁都艳羡的,以后只要把那镀金盘子往店门口一放,还愁生意不成?

    府尹发完了奖,忽然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日理万机,今日却也抽空前来观赛,大家欢迎。”

    慕容燕回眉角含笑,睨了郁轻璃一眼。

    慕容石棱走上台子,逐一观看了各家的菜式,都是赞不绝口。

    在府尹的带领下,慕容石棱来到了“花满堂”的桌前,看着一盘子花花绿绿,不禁问道:“这个菜独特,叫什么名字?”

    那人立刻得意的答道:“启禀陛下,此菜是用山中各种奇异菌类做成,名字叫‘他山之石’!”

    他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哑了声音,慕容石棱的脸色顿时也沉了几分,敢取这样的名字,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冒犯了陛下的名讳,这还了得?

    郁正砂也是脸色阵红阵绿,朝府尹使眼色使得都快眼抽筋了,那肥胖的家伙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慕容石棱拉到了“金玉满堂”的桌前。

    慕容石棱心头正不爽利,一抬眼却看见翠绿的琉璃盏中漂浮的白豆腐丝,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这是什么?”

    那大厨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这乃是板豆腐切成。”

    “豆腐切的?你切的?”慕容石棱惊呼出口,“好刀法,好创意。就这么吃吗?”

    大厨点了点头,将琉璃盏递了过去,他已经烹调好,自然是想起淡雅四溢。

    慕容石棱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觉得当真是有趣得很,即便是宫中的御厨,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刀功,若非是他知道这“金玉满堂”是要为自己赚钱的,否则,他还真想将这个人带进宫当自己的御厨了。

    “陛下,还是让老奴先尝尝吧。”福公公小声道。

    慕容石棱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慕容燕回,果断的拒绝了福公公的建议,反而望着慕容燕回问道:“燕王,这道菜着实新鲜,叫什么名字?”

    慕容燕回起身笑道:“多谢陛下谬赞,此菜名叫‘佳人难再得’。”

    慕容石棱闻言不禁失笑,“怎么取这么个名儿?”

    慕容燕回解释道:“这么漂亮的一盘菜,被吃掉了岂非就如同擦肩而过的美人,再也寻不回来了?”

    慕容石棱见慕容燕回说得一板一眼,越发的想笑,心中的忌惮又少了几分,觉得他这个弟弟,果然是个胸无大志的痞子。

    “这名字不好,俗,实在是太俗,白白亵渎了这师父的好手艺。”慕容石棱笑道:“我替你取一个如何?”

    慕容燕回抱拳行礼,“陛下赐名,是我‘金玉满堂’的福气。”

    “就叫它‘花月容’吧,的确美若天仙,让人不忍亵渎啊。”慕容石棱感慨,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菜,不由得问道:“怎么‘金玉满堂’没有拿头筹吗?”

    府尹立刻将过程说了一遍,特地强调了这比赛的规矩云云,慕容石棱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当面推翻比赛结果,只道:“‘琼楼’拿了第一也是实至名归,只是这‘金玉满堂’的刀功的确也属一流,朕便破格赐他一个‘天下第一厨刀’的名号吧。”

    这金口玉言,陛下亲赐的名,可比那镀金的盘子还更加牛叉。

    厨子立刻跪地匍匐,之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地板上,原本以为输了,谁知道却反而赢了。果然是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郁轻璃睨了慕容燕回一眼,心想,这一次慕容石棱会忽然插一脚,八成是慕容燕回有关系吧。

    郁轻璃正思量着,长空不知从那儿溜了过来,见着台上症状,“嘿嘿”一笑道:“哎呀呀,总算是赶上了,可没把我的脚跑断。”

    夕落立刻说道:“是主子让你去找陛下的?”

    “可不是,陛下闻听‘金玉满堂’没得第一,气得鼻子都歪了呢。”

    “都是那人坏的事。”

    “谁?”长空问。

    夕落用下颌奴了奴,“站在那里的那人。”

    长空一望,忍不住道:“那不是郁相的随从吗?他怎么……”

    长空话音未落,就被夕落拐了一下,他这才想起,郁正砂怎么说也是郁轻璃的父亲,这俩人的父女关系总是云里雾里,谁也看不清,顿时噤声,想了想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夕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郁轻璃。

    郁轻璃却泰然自若,淡淡道:“无妨,你去和小皇叔说,一会儿请陛下到‘金玉满堂’,陛下定会问起今日之事,便多多少少泄露一点儿消息给陛下。”

    “小姐,说什么?”夕落见郁轻璃板了脸,十分谨慎的问道。

    郁轻璃深深看了一眼郁正砂的背影,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就说对面的酒楼,郁相似乎有些股份。”

    “啊?!”夕落心头一跳,望向郁正砂,“他?他不是素来廉洁公正的吗?”

    郁轻璃闻言越发笑了,“眼见的未必是实。”

    郁轻璃说罢,起身先退离了会场,如今厨艺大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虽然有些不如意,可终究还是赢了,无论如何说,此番自己算是大获全胜,成全了“琼楼”老字号的名声,又将“金玉满堂”成功的推到了众人眼前,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思研究的这道豆腐菜了。

    郁轻璃刚在“金玉满堂”的包厢里坐下,便听见隔壁包厢传来有节奏的“咄咄”声,她起身悄悄滑开房间上一朵翡翠梅花,隔壁包厢里的情形立刻都收入了眼底。

    只见慕容石棱甫一坐下,就问道:“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适才在车上也不便问你。”

    慕容燕回立刻将经过一一讲了,随即道:“若非我的护卫,恐怕第一轮那豆腐我们都来不及切了。”

    “哼!对面到底是的后/台,谁好大的胆子!”慕容石棱转头怒目看向对面。

    慕容燕回捏着掌中茶盏,斜睨了一眼房间上那微不可见的空洞,笑道:“臣弟倒是有所耳闻,似乎对面的股东有郁相。”

    “郁正砂?”慕容石棱立刻道:“不会是他,他生性死板,素来不擅经商,怎么会开得起酒楼?他们的菜色看起来也不错,生意迄今为止也很好。”

    慕容燕回点头道:“臣弟也是这么觉得,只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此事牵涉到陛下的生意,故而臣弟才多了句嘴。”

    慕容石棱闻言,缓缓喝了口茶,低声道:“今日之事,我也算抬了‘金玉满堂’,这事就此了了,你还是多多在心研究一下新菜式,要像‘琼楼’那样定期有新品推出,才能够栓住客人。”

    慕容燕回立刻点头,“这个臣弟一定好好琢磨。”

    “此番你也辛苦了,做得都不错。说吧,想要什么?”慕容石棱含笑看着慕容燕回,头一次觉得这个兄弟着实可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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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郁轻璃,爱错一个人,为其机关算尽,一片痴心,大事得成之际,她却被打入冷宫,生不如死!十五年,手脚尽断,容貌具毁,血流致死! 一朝重生,她带着恨意而来,誓要褪尽铅华,狂傲天下! 实施算计,步步经营!防丫鬟,斗庶女,戴上最虚伪的面具与那昔日仇人浓情蜜意,为的只有复仇而已! 婚宴上,父亲为了利益以一杯毒酒递来,她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饮而尽,与父亲断绝关系! 今生,他慕容燕回,风流倜傥却声名狼藉,流连勾栏院,醉卧美人膝盖。 一朝浪子回头,藏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褪去王爷的狂傲与权势,一片真心换真情,哪怕为她乱了宫闱,背负骂名,为的只是,娶她! 他说:郁轻璃,本王非你不娶!总有一日,你会跪着求本王娶你! 她说:小皇叔,我已经嫁给了你的侄子,那一天怎么会来,除非苍和——亡!盛世狂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狂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狂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