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没什么好说的
“我怎么感觉阿莞和纪哥哥吵过架？”
秦梦妮嗑瓜子，眉头紧锁地跟吴锦悦讨论。
吴锦悦眨眨眼，看那扇门，“没有吧，我看纪哥哥也没什么不对啊。”
“要不就是纪哥哥把阿莞惹了，阿莞在生他气。”
“哈哈，也有可能哦。”
屋内，迟莞放下包，转身直面纪仲曦。
两人安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先说第一句话。
末了，纪仲曦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温柔地开口，“结婚了，为什么还跟同学出来住？”
迟莞把他的手推开，“你知道我结婚了，你还这样？”
他便笑，双手插进裤兜，“迟莞你别骗我，我今天站在这里，只想听你说实话。”
“没什么可说的。”
迟莞坐在床沿，脸对着窗户，不想再和他多说。
纪仲曦站了一阵，缓缓坐下来，坐在她身侧。
“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我无话可说，但你明明结婚还跟那个人分居，就说明这里头有问题。”
纪仲曦看她，她的侧脸冷清，没有任何表情，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和他保持距离，但纪仲曦今天既然来了，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迟莞转头，对上那双探究的不甘的眼睛，她淡淡的说，“因为我还没有毕业，我想在外面跟同学一起住，顾历南他不计较这些，我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回去，他由着我。我这么跟你说，你明白了吗？”
纪仲曦蹙着唇，不信。
迟莞又道，“他比你成熟，比你稳重，也比你更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比你懂我。”
纪仲曦丧气地抹了一把脸，“你跟我说一个才和你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比我懂你？！”
迟莞说，“懂一个人只需要花一分钟。”
“说说看，就你一个浆糊脑袋有什么是我不懂的！”
“不想再跟你扯下去，纪仲曦你可以走了。”
迟莞霍然起身，指着门外，“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去套路锦悦。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一个大男人拖泥带水别让我瞧不起你。”
纪仲曦气得咬紧牙根，“我发现我还真是不懂你！”
临走前，他手握着门把手转身，“锦悦她们知道你结婚了吗？”
迟莞僵住：“……”
纪仲曦勾唇，没再说什么，走了。
几个女生送纪仲曦到门口，留了又留，却还是没留下他吃饭。
秦梦妮拿着一袋瓜子走到迟莞房间门口，斜靠着门框，“吵架啦？”
迟莞收拾衣柜，给她一个背影。
秦梦妮叹气，“他都来哄你了，也不给个台阶下。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迟莞擦桌子，给她一个背影。
此时吴锦悦颇为恼火地过来，说迟莞，“怎么了嘛，好端端的吵什么架！纪哥哥白天在单位已经够累的了，好不容易今天不加班来找你，你还给他脸色看！”
迟莞转过身来，一脸淡定，“我和他分手了。”
吴锦悦张大了嘴巴。
秦梦妮也吓了一跳，“别逗人，没事玩儿什么分手！”
听到动静的戴倩雯从厨房跑过来，“什么什么？阿莞和纪哥哥闹分手啊？”
迟莞坐在床边抱着脑袋，“你们让我安静一下。”
三个女生相互递眼色，最后秦梦妮和戴倩雯走开了，只吴锦悦一个人留下来，关上了门。
吴锦悦坐在迟莞旁边，手搭在她背上，“阿莞，你和纪哥哥感情这么好，怎么会吵架吵到分手的地步？我看纪哥哥好在乎你的，别这样了，好好谈一谈，别瞎说什么分手。”
迟莞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分就分了，没什么可谈的。”
只见吴锦悦皱着眉沉思了好一阵，然后很严肃地问她，“阿莞，你是不是变心了？”
迟莞沉默地和她对视，吴锦悦眉头皱得更深，“是被我说中了吗？！”
迟莞的不回答，令吴锦悦勃然大怒。虽然纪哥哥实质上跟她没什么关系，撇开迟莞，吴锦悦和纪哥哥连朋友都还算不上，但如果迟莞在纪哥哥出差去德国的时候移情别恋，这对纪哥哥很不公平！
吴锦悦一下站起来，毫不留情地说迟莞，“你太让我失望了！”
迟莞也站起来，“锦悦，我和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你以为我想管吗！要不是我跟你是好姐妹，你觉得我有这个闲心管你吗！”
此时的吴锦悦就像个愤青，恼怒的样子，双手叉腰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是滑稽，但迟莞笑不出来，迟莞知道，不管是吴锦悦还是秦梦妮，亦或是戴倩雯，她们都对她特别好，都希望她和纪仲曦有情人终成眷属。
毕竟这么多年，纪仲曦对迟莞的感情摆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真的假不了。
迟莞看着吴锦悦，声音放得很低，“是我对不起他，我就是变心了，所以锦悦，以后你在单位，就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了。”
吴锦悦很恼火，一手扶着脑门，“你是渣吗？”
迟莞闭眼，然后点头，“可能是。”
“你！”
看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吴锦悦相当于自己一个人在那发火，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糟糕透顶。
最后，她说迟莞，“我才懒得管你，反正路是你自己走的，人也是你自己选的。甩了纪哥哥，以后可别后悔。”
说完就出去了。
迟莞看着吴锦悦失望的背影，在她关上门之后自己静静地坐下来。
心里万般滋味，却再也哭不出来。
秦梦妮和戴倩雯在外面干着急，见吴锦悦出来了，戴倩雯赶紧问，“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吴锦悦叹气，“分了呗。”
秦梦妮睁圆了眼睛，“是真的啊？纪哥哥那么好，阿莞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房子不是特别隔音，哪怕外面的人说话已经很小声了，迟莞还是能听见。
她垂眼勾了勾唇，胸中满是苦涩。
……
sf大厦外，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大多都是附近高档写字楼的上班族。
一辆路虎停在路面上，斜倚着车身抽烟的年轻男人很是吸引人的主意。主要是他帅。
迟睿从大厦内一路跑着出来，赶到男子的车前，还有些喘气，“难得你不加班，找我什么事？”
纪仲曦面色淡然，将手中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拉开副驾车门，“上车，喝几杯。”
迟睿呵呵地，双手叉腰，“神经病，开车了喝什么几杯！”
纪仲曦拧着眉，把他往车上推，“找代驾会不会？”
两人随便找了家小酒馆，兄弟吃饭，从来不在乎在哪里，吃什么，一杯小酒，几碟小菜，足矣。
迟睿酒量没纪仲曦好，纪仲曦让着他。但迟睿看得出来，自己一杯都没喝完那人已经三杯下去了，肯定是情绪不太好。
在纪仲曦要倒第四杯酒的时候，迟睿一把按住他的杯口，“不带这样喝的。”
纪仲曦笑，把他的手掀开，“我心里有数。”
第47章 我宁愿你揍我
迟睿看他这样子，心里几分计较，这人找他，目的肯定不单纯。
终于，纪仲曦喝完那杯酒，他对迟睿说，“你妹在外面跟她同学租了房子。”
听得纪仲曦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不可能。”
纪仲曦低头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咧嘴望着他笑，模样几分痞气，“人我都见了，还能有假？”
迟睿眉心就拧起来了。
“吴锦悦那些人也并不知道她结婚了，看样子，她是隐婚。”
“……”
迟睿一手摸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其实让纪仲曦知道迟莞就是为了家族利益才嫁给顾历南，这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迟莞已经结婚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白纸黑字她就是顾历南的老婆。
但他又不能这么说，怕纪仲曦过分纠缠。
别看纪仲曦智商高，情商也不赖，但这人是个死心眼。
迟睿说，“的确没有对外公开她结婚的事情，毕竟还在念书。”
纪仲曦眯着眼，浓浓白烟自他嘴边溢开，“迟睿，我是那么容易被你敷衍的人吗？”
杯里最后一口酒下去，迟睿搁下酒杯，笑着看向他，“想从我这里问些什么去？你是想我对你说，阿莞爱的是你，却身不由己嫁给顾历南吗？抱歉，阿莞是喜欢顾历南的。那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你也应该清楚，是个女人就都会喜欢。”
纪仲曦看着他，眼中浓雾。
迟睿转开眼，给自己倒酒。
他不愿看那样一双眼睛。
在迟睿心里，纪仲曦应该是骄傲的，清高的。一个人打从出生起就一直优秀，自身条件，学历，性格，人品，这样的人不应该有这样一双眼睛，他应该是阳光的，灿烂的，而不是如今这般忧郁。
迟睿一口，又喝掉半杯。
他对纪仲曦说，“人在某些时候，总是难以面对现实。仲曦你向来通透，你应该知道，一段感情的结束，往往在其中一方喊停的时候就该打住了。往后余生，你不该再去打扰阿莞。”
他看见纪仲曦低垂了眼睑。
那么骄傲的男子，睫毛湿透，一眨眼，滚烫的泪落在桌面上。
迟睿是个男人，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和他最亲近的兄弟这般痛苦，他心里何尝过得去。
他一口喝掉那半杯酒，拿起分酒器给自己倒，也给纪仲曦倒，他说，“我陪你，不醉不归。”
……
次日一早，迟莞起床时，客厅餐桌上已经摆着早餐了。
是秦梦妮出去买回来的。
“买了煎饼果子，还有豆浆油条。”
秦梦妮和戴倩雯坐在桌前，边吃边等她。
迟莞说谢谢，过去坐下，没看见吴锦悦，便问，“锦悦又去单位吃早餐吗？”
秦梦妮嗯了一声，故意说，“还在生你气，说不想和你说话。”
迟莞笑了，拿起煎饼果子咬一口，“她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秦梦妮瘪嘴，耸耸肩。
戴倩雯看她一阵，说她，“阿莞，锦悦是气你背着纪哥哥喜欢了别人。”
迟莞眨着眼，喝着豆浆。
见她不吭声，戴倩雯又道，“是什么男的，能让你不顾和纪哥哥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分手了？”
迟莞抬头，看戴倩雯，也看目不转睛望着她的秦梦妮，然后说，“我结婚了。”
两个人像是被人拿棍子敲了脑袋，好长时间没缓过神。
良久，戴倩雯咳咳两声，“你就编。”
秦梦妮也不信，“阿莞，其实我们理解，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我真的结婚了。”
迟莞又重复了一遍，表情严肃而认真，至此，秦梦妮和戴倩雯终于知道，迟莞不是在说假话。
“什么时候的事？既然结婚了，又怎么还跟我们在外面住？”
秦梦妮问她，她摇头，“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如何跟你们说，我只是，只是憋得太久了，不想在你们面前装了。”
两个女生沉默着。
迟莞再也没有心情吃煎饼果子，双手握着装豆浆的杯子，闷闷地，好久之后才说，“我是个坏女人。”
……
和两个舍友在地铁站道别，各自搭乘自己需要乘的那趟地铁。
去单位的路上，迟莞心情一直很低迷。
她不是那么在乎外人的眼光，但朋友的眼光还是很在意的。她怕三个舍友觉得她品行不端，以后都不爱和她交往了。
这让迟莞越想越难受。
中午下班，迟莞打算在员工餐厅随便吃点什么，但是同办公室的胡湘叫她出去吃，她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可是刚脱下行服，手机就响了，是迟睿打来的。
迟睿在那头说，“下班没有？我过来找你，一起吃个饭。”
挂了电话，迟莞抱歉地对胡湘说，“不好意思，我哥来找我有点事，明天再陪你。”
胡湘有些失望，“行吧。”
迟睿的车停得比较远，步行将近十分钟过来找迟莞，主要是迟莞吩咐他不准开豪车来找她。
刚好迟睿今天开的是一百多万的奔驰，而不是帕萨特，也就只好把车停远一些了。
“你说你是不是麻烦，我开个奔驰还有错了！”
兄妹二人约在必胜客，一见面迟睿抱怨。
迟莞看他一眼，没放在心上。
“找我什么事？”点完餐，迟莞问他。
“呵呵，没事就不能找你？迟小姐现在面子很大吗？不不不，是顾太太！”
“……”
迟莞皱起眉，瞪他。
迟睿笑过了，严肃起来，“昨天仲曦来找我。”
听完，迟莞没吭声，端起杯子喝柠檬水。
她知道这事儿没完，纪仲曦从她那走了，绝壁会去找迟睿。
“你跟同学在外面租房子了？”
“嗯。”
“顾历南知道？”
“不知道。”
迟睿猛地拍桌子，“他不知道是你不敢说是不是！迟莞你都干的什么事！”
迟莞也生气，说他，“你跟我大呼小叫干什么！纪仲曦又跟你说什么了！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
“不管你？不管你你就这样骗顾历南，说你住在学校是吗！”
“是！”
“迟莞，你倒是说说，那他要是知道了呢，你婆家那些人要是知道了呢？”
顾历南的妈不是个善茬，还有顾家那个老头，一看就是很宠自己的孙子，要给他们知道迟莞嫁过去之后还在外面和同学租房子，他们会饶了她？
迟莞心情本就糟糕，被他说了之后更是烦躁，一时间脾气就上来了，“知道就知道了，我也没想骗他们！还有，结婚那天我把顾历南弄伤了的事情我也没想瞒着，我就想他们全都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他！”
“你信不信我揍你！”
“我信。”
迟莞咬着牙，双手紧握着，“要是揍我一顿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宁愿你揍我。”
迟睿扶着额头，好半天都不再说一句话。
第48章 给我盯着点
等到服务生过来上菜，他也不过是坐直了，给迟莞碟子里拿了一块披萨，“先吃东西。”
迟莞眼睛红红的，酸胀疼痛，她转开脸抹了一把，又当什么事都没有。
吃了一块皮萨，迟睿又让她吃意面和牛排，迟莞乖乖的吃了，听话极了。迟睿叹气，“你说你在和顾历南的问题上都这么乖，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非得闹出幺蛾子。”
迟莞没吱声。
“我吃不下了。”
迟莞放下叉子，拿纸巾擦嘴吧，看她大哥，“他让我周一到周四住校，周末回家。我只是没告诉他在外面租了房子。”
迟睿皱眉，“你得告诉他，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是你的丈夫。”
迟莞点头，“等找机会再说。”
顾历南那个人，她实在摸不准他的性情，如果毫无准备就让他知道了，指不定立马就让她搬回家来。
现在三个舍友肯定对她好感败光，如果她们不想和她一起住了，她就打包东西一个人回到学校去，这样就用不着告诉顾历南她在外面租房子的事了。
迟莞很压抑。觉得自己很失败，一想到锦悦她们可能以后都不愿和她交朋友了，心里就难受。
迟睿安抚她，“这到底是你的私事，锦悦她们说归说，你们好歹这么多年感情了，她们会替你考虑的。”
迟莞情绪低落，迟睿叫她打起精神来，还要上班呢。
吃过午餐，迟睿又得回公司去。
他年后已经在sf工作了，一个从政的人突然转去从商，还在适应中。卫邵华重视他，培养他，很多事都放心交给他。
但迟睿是个很理性也很懂感恩的人，sf是卫家的，他从没想过鸠占鹊巢，他想等到迟莞年纪再大一些，成熟一些，公司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下午三点，简文筠带春兰姨去顾历南别墅。
儿子儿媳两个人单独住，当母亲的偶尔过来看一下也正常，简文筠想着看看小两口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让春兰姨记一下，也好给他们置齐。
“这边的钟点工是多长时间来一次？”上楼的时候，简文筠问春兰姨。
春兰姨想了想，回道，“那次问衍之少爷，说是一星期来两次到三次不等。”
简文筠冷哼，“我说让你过来照料，他还不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闻言，春兰姨呵呵笑，“年轻人，总想有自己的空间，再说两个人现在新婚呢……”
到了顾历南房间，简文筠先是柜子、抽屉和更衣间看了一遍，然后走出来叫正在打理扬尘的春兰姨，“我怎么觉着衍之这房间，一点女人气味都没有？”
春兰眨眨眼，“什么叫，一点女人气味都没有？”
“啧，女人味，就是女人住过的气味！”
简文筠觉得春兰是不是年纪大了，经常反应缓慢，不由得有点急躁。春兰姨懂了她的意思，顿了顿，跑去洗手间看看，又跑出来，“有啊，盥洗台上全都是少奶奶的护肤品，那么一大堆呢。”
简文筠瞪她：“你懂个屁！”
说完就去掀开大床上的被子检查，嘴里嘀咕，“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春兰愕然，张大了嘴巴，“哎唷，太太，您怎么，怎么窥视人家小夫妻的房事……”
简文筠一眼斜过来，“窥视一下怎么了？我和他爸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说完扔开手里被子，冥思苦想好一阵，然后特精明地看着春兰，“诶你说，那个阿莞会不会经常没回来住？”
春兰姨：“不能吧。”
简文筠哼了一声，“走，让司机带我们去她上班的地方，我倒想看看她一天在做些什么。”
此人说风就是雨，火急火燎的已经下楼了，春兰姨为难地跟着她，“太太，太太，这样不太好吧？等下衍之知道了又该发火了……”
“哼，我管他呢！”
……
下班时间，迟莞多留了十分钟，等同事们都陆续走了，这才换衣服离开。
她并不知道，从她离开银行大楼开始，身后就一直有两个女人跟着她。从大厦，到地铁。
简文筠戴着墨镜，穿着巴宝莉的风衣，气质出众，在人堆里很扎眼的，但她就是有办法一路跟着迟莞没让她发现。
“我敢跟你打赌，这丫头绝对不是回家！”
跟到了地铁站，看迟莞安检，刷卡，简文筠要进去，却被安检人员拦住，因为她没有地铁卡。
她根本没坐过地铁，哪儿来什么卡，赶紧叫春兰去买单次卡。春兰不会买，甚至连迟莞在哪个站下都不知道，只好叫来一个年轻人帮忙，买了两张十块钱路程的次卡，这才赶紧带着简文筠过了安检。
简文筠急吼吼的，生怕把迟莞跟丢。
“太太，我始终觉得这样儿不妥。”
春兰第一次干这种事，跟踪衍之少爷的媳妇儿，这实在是太缺德了。
简文筠瞪她，小声道，“不妥不妥！你就知道不妥！我跟你说，衍之不妨，我得防！这个迟莞没你们以为的那么老实！”
春兰汗颜，“……行吧。”
春兰不知道，早在迟莞嫁给顾历南之前，简文筠就深深调查过迟莞，毕竟是要嫁给她儿子的女人，不弄清楚底细怎么行！
简文筠查到，迟莞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也了解到因为家庭原因，两个人的事一直不被家中长辈认同，所以一段感情一直岌岌可危。
简文筠也不是那么守旧的人，迟莞是不是处女她就不追究了，毕竟自己儿子喜欢，只要她嫁人之后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不要做出伤害顾历南的事情，简文筠都能忍。简文筠就怕她和那个老情人藕断丝连。
地铁到站了，简文筠和春兰几乎是被挤上车的，下班高峰，人多得要命，简文筠平时身娇体贵的，这会儿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
春兰看她这么折腾，心想这是何必啊太太！
“你给我盯着点，看她在哪里下车！”简文筠快被挤成肉饼了。
“盯着的盯着的。”
简文筠垫着脚，眼睛一刻没离开过远处的迟莞。
这会儿迟莞安安静静听着音乐，耳朵上挂着耳机，正靠着柱子在发呆，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一站一站的过了，春兰听简文筠哼了声，“看见没，这哪里是回衍之家的路？”
春兰：“……”
经过学校那一站，迟莞还没下，简文筠又说，“她也不是回学校！我的天啊，她在外面住吗？！”
春兰头痛得要死，难道少奶奶真的做了对不起少爷的事啊？
终于，迟莞下车了。
简文筠和春兰跟得紧紧的，一刻也没落下。
从地铁站出来，到了一个小区门口，看着迟莞走进去，简文筠拉住春兰，脸色难看得要死，“别再跟了。”
第49章 被婆婆发现
春兰这阵热得浑身是汗，嗓子也很干，问太太，“不跟了啊？”
简文筠目光森冷，转身就走，“还跟去干什么？亲手抓奸么？”
“也没亲眼瞧见，可不能这样就下定论。”
“我怕我亲手抓了会当场心脏病发！”
在路边停下脚步，简文筠一时头晕，弯腰捂着膝盖，伸手紧紧拉住春兰。
春兰怕她血压升高，赶紧扶着，“太太，要不回去告诉衍之少爷，让他来处理？”
简文筠摆手，“打电话给司机，让他过来接咱们。”
“去哪？”
“还能去哪？”
简文筠站直了，舔了下干涩的唇，皮笑肉不笑的，“去衍之家，给小两口做饭去。”
……
回到家，迟莞换好鞋，习惯的把钥匙揣回包里。
打开鞋柜放鞋，看见戴倩雯早上穿那双鞋在，就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虽说早上一起出门，可迟莞总觉得见了人尴尬，就犹豫要不要去找戴倩雯。就在这时，戴倩雯咬着棒棒糖出来了。
“阿莞。”
戴倩雯笑眯眯地喊她，靠在自己房门上。
迟莞笑笑，朝她走过去，“你这么早到家了？找工作顺利么？”
戴倩雯无奈地撇唇，“算是顺利吧，但说真的我今天面试几家公司自己也不是很满意。”
“没事儿，慢慢来呗。”
迟莞握了握她的手，加油打气。
但迟莞视线总是闪烁，戴倩雯注意到了，便说，“阿莞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
迟莞摇头，“没事。”
想了一下，还是说，“我觉得你们不会理我了。”
戴倩雯怔了怔，很快意识到她的意思，赶紧解释，“你想哪儿去了，还纠结呢？其实那是你跟纪哥哥自己的私事，我们都没权利插手的。只是觉得纪哥哥人很好，你和他分手嫁给别人比较可惜而已。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万一现在这个男人更适合你呢。”
迟莞抿着唇，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戴倩雯问她，“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外面住？你老公能同意吗？”
迟莞点头，“只要我周末回去，他还是同意的。”
“那他对你还挺好的。”
戴倩雯没心没肺的，这会儿已经忘记纪哥哥了，笑呵呵地挽住迟莞，“说说你老公是个怎么样的人？帅吗？”
迟莞实话实说，“还挺帅的。”
“你这辈子跟帅哥真有缘分。”
“……”
“什么时候带过来见见我们呀，早上梦妮还说呢。”
“……等有机会的。”
两个人聊着天，门口有了响动，一起回过头去，便看见门开了。
这两天吴锦悦不加班，回来都挺早的。
吴锦悦一进屋看见迟莞，张了张嘴，很快又换了一张生气的脸。
故意甩脸色给迟莞，路过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没良心！”
戴倩雯：“……”
迟莞：“……”
戴倩雯说，“这是还在为纪哥哥抱不平呢。”
迟莞没再说什么，抬眼看了看吴锦悦那扇门，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过了一会儿，迟莞回了自己卧室，没多久吴锦悦就过来了。
开门见山说迟莞，“我也认识你好几年了，你说你也不是那种三心两意的女人，怎么就这么不甘寂寞找了别的男人呢？”
迟莞特别平静，“你骂我什么，我认了。”
吴锦悦恨铁不成钢地坐在她旁边，“今天在食堂看见纪哥哥，他黑眼圈可严重了，昨晚肯定难受得睡不着觉。”
“……”
迟莞纠正她，“他是国防生，心理素质没这么糟。”
吴锦悦炸毛，“你太没良心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迟莞噤声。
迟莞说，“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好一阵后，吴锦悦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她对迟莞说，“发泄了一下，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迟莞笑她，“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把你甩了。”
吴锦悦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半晌，她认真道，“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能道德绑架你。”
迟莞：“你能理解我？”
吴锦悦噘嘴，“不能，但我尊重你。”
“谢谢。”
迟莞拿脑袋抵着她的肩膀，望着天花板轻轻呼了口气，“还以为会成为众矢之的。”
吴锦悦抿着唇笑，戳她脑门，“怎么会。”
两个女生说着，笑着，气氛特别温暖。迟莞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吴锦悦离她手机近，帮她拿过来，看了一眼，“陌生号码。”
迟莞一看，把手机接过去，站起来走向窗口。尽管没存顾历南的手机号，但她记得。
“喂。”迟莞接起，温和应声。
“阿莞，下班了吗？”
“嗯，下班了。”
“我妈现在在咱们家，买了许多菜要做饭，稍后你得回家。”
“行。”
接完电话，迟莞转身，对吴锦悦说，“我得出门了。”
吴锦悦站起来，“阿莞，谁打来的？”
迟莞看她，一言不发地又去拿自己的包。
“阿莞，是你丈夫吗？”
“是他。”
“你怎么不存他电话？”
迟莞手上一顿，随即拿出手机，“你提醒了我，我这人记性不好，都忘了存了。”
在吴锦悦的注视下，迟莞把刚才那个号码，存在了号码簿，备注：老公。
迟莞离开，吴锦悦送她到门口。
吴锦悦不是那么聪明，但也没那么傻，她总是觉得，迟莞虽然结婚了，但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个人记性再差，能差到忘了存自己丈夫的号码？
年轻女生，脑子里过了好多种狗血念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打算再过问迟莞的事情。
朋友之间，过分关心，就变成了侵犯。
……
迟莞打车回到别墅时，暮色已经降临了。
沿着宁静干净的林荫小道，隔着很远的距离，迟莞已经看见院子门口身长玉立抽烟的那个男人。
他白衣黑裤，俊高大，一手执烟一手插兜，在那里等她。
迟莞走近，他便温和地开口，“她们突然过来，我也是临时才知道。”
说话间伸手扣着迟莞略带婴儿肥的小下巴，唇角泛起几分笑意，“累不累？”
迟莞摇头，不累。
他最后抽了口烟，将烟头扔进路边烟灰缸，然后揽住迟莞的小身子，拿过她手里的包，“走吧，进屋。”
第50章 并没觉得我错了
夫妻二人进去，春兰姨见到迟莞，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迟莞看出春兰姨表情不太对劲，也不好问什么，也就自顾自的安静着。
顾历南自动无视春兰姨的表情，将迟莞的包放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迟莞的手，对春兰姨说，“上楼一下，吃饭的时候叫我们。”
“诶。”春兰姨点头。
看着夫妻俩上去，春兰姨跑到厨房，对简文筠说，“少奶奶来了。”
简文筠在切菜，面无表情。春兰姨又道，“我觉得少奶奶看着不像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啊。”
简文筠受不了她，“你笨得就像个猪！坏女人脸上要刻字啊？！”
春兰姨傻傻的模样，无法反驳。
自知读书少，脑子也笨，对那些复杂的事情，她当然分析不好。
此时楼上房间，落地窗前，迟莞在看远处人工湖风景，顾历南自身后拥着她。
迟莞身上有淡淡药香，男人低头亲吻她的颈脖，开口问，“阿莞喷香水了？”
迟莞垂眸，“没有。”
“是我喜欢的味道。”
“……洗衣液。”
二姐国外买回来的洗衣液，给了她一瓶。先前吴锦悦还嫌弃，说她这是一股子师太的禁欲香气。到他这里，却成了他的心头好了。
迟莞和迟睿商量，找着时机要告诉顾历南，她并没有在学校住，而是去了外面租房子。无论如何，也该让他知道，至于他赞成与否，那又是另一回事。
迟莞在酝酿，被男人拥在温暖坚实的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感觉到一种莫名安全感。这种感觉令她害怕，忐忑。
想从他双臂间逃离，挣脱，他却牢牢圈住她，忽略掉她的抵抗情绪。
迟莞发现了，顾历南这个人骨子里就是强势的，嘴上说着将就她，依着她，纵容她，其实在许许多多个悄无声息的细节里，他的占有欲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迟莞皱眉，不悦。
“sorry。”
男人稍稍松开一些，俯首问她，“是不是抱太紧了？我喜欢这样抱你。”
迟莞继续皱眉。
良久，在他怀里转个身。
她打算要跟他说了，可刚微微张嘴，就被他低头吻住了。
这个吻来得突然，迟莞毫无防备。
迟莞内心是抵抗的，肢体却是不能推拒的，只能由着他，侵略。
身体被抵在玻璃上，背后冰凉，身前却是水深火热。
迟莞一张脸烫得要死，不想面对他，紧紧攥着他衬衫的布料。
男人不满地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
迟莞刚要推她，门外突然有了急急的脚步声，跟着就是春兰姨的声音，“衍之少爷，少奶奶，吃饭啦！”
门虚掩着，春兰姨顺手就推开。
一眼瞅见自家少爷跟少奶奶在窗户那边亲热，搂得那么近，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赶紧退了出去，“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又急急地跑开了，下楼去了。
迟莞尴尬得要死，瞪着还不松手的男人，“要吃饭了！”
顾历南松手，眼底含笑。
迟莞分明就是害羞了，被春兰姨抓到他们亲热，小姑娘脸皮薄，经不起这个。
“一起下楼。”
顾历南拉着迟莞，掌心温暖干燥，紧紧地不松开，一路牵着她到了楼下餐厅。
餐桌上菜色已经布好。
简文筠有强迫症，凡是追求完美，给儿子做的晚餐自然也很完美，色香味俱全，叫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迟莞本就有些饿了，看着桌上几道高颜值的菜肴，忍不住咽了唾沫。
给顾历南发现了，坐下时和他对视，男人眼中笑意更为明显。
迟莞狠狠瞪他一眼。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简文筠坐在主位，将小夫妻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看得懂儿子眼含宠溺，却看不懂迟莞对顾历南满脸嫌恶是几个意思。
哦，对了，迟莞在外面跟她初恋一起租房子，这事儿得拿出来好好说一说。
“做了几道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简文筠笑着，对迟莞说。
迟莞面前，刚才顾历南已经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她拿着筷子点点头，“挺好的。”
简文筠又看儿子，“我下午来过一趟，然后又出去了。衍之，你敢不感兴趣我去哪里了？”
顾历南淡淡的，夹菜，“不感兴趣。”
简文筠眉头皱起来，“我去你媳妇儿单位找她去了。”
迟莞心口一滞，看向简文筠，“找我？妈妈您什么时候找我了？”
“你下班的时候。”
简文筠说了这话，迟莞心头一合计，便猜到了个大概。
她缓缓地放下筷子。
顾历南也没心情吃饭了，看向母亲，“你又要说什么？”
春兰姨在边上，不断地给顾历南递眼色，顾历南理都没理。
简文筠看看儿子，又看一眼迟莞，然后笑了一下，说道，“阿莞，你今天回来，是衍之临时打电话通知你回来的吧？”
迟莞垂着眼，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米饭，嗯了一声，说是。
简文筠又说，“你在外面租了房子，是不是？”
迟莞抬头看顾历南，直视男人平静的双眼，点头，“是。”
今天这就是三堂会审，她懂的。
反正也打算告诉他，被拆穿了就拆穿了，迟莞是豁出去了。
下一秒，简文筠啪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随着她霍然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她指着迟莞，厉声呵斥，“迟莞，你才嫁到顾家几天，竟然就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我真是小看了你！”
迟莞也缓缓站起来，“妈妈，我是在外面住，但我并不觉得我错了。”
“你好意思说这种话，是不是要我把你干了什么龌龊事点穿你才承认？！”
面对简文筠的责骂，迟莞觉得不可思议，她摇摇头，“我不就跟同学在外面租个房子，妈妈，我怎么就龌龊了？”
她看向顾历南，“我今天，是想告诉你……”
第51章 把我对你的宽容当成耍你
没等迟莞话说完，顾历南面色淡然地站起来，他看向简文筠，“都说了你这个人性格有问题，你说你过来做顿饭，我很高兴，但你能不能做饭就做饭，别变着法子找茬？”
简文筠一听儿子说这话，眼睛都绿了，直呼他大名，“顾历南你昏头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历南双手插着裤兜，由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阿莞跟同学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也是默许了的。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
话落，从桌子对面走过来，走到迟莞跟前拽住迟莞的胳膊，“这饭没法吃了，到外面去。”
顾历南拿了车钥匙，拿了迟莞的包，在简文筠愤怒的目光中，带着迟莞走了。
“太太，你看，我就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春兰姨去追自家少爷，没追回来，少爷脾气大，这下是真的气着了。
春兰姨唉声叹气，搞得简文筠更烦，朝她嚷，“别再叹气了！”
春兰姨去收拾餐桌，还故意说，“好好的一顿饭，这么多菜，白做了呢。”
简文筠要被气死了。
晚上七点钟的街道，繁华热闹，五光十色。
顾历南开着车从别墅区出来，很快汇入车流中。
“是要回去，还是先在外面吃点东西？”顾历南问迟莞。
迟莞脸看着车窗外面，车水马龙，行人喧嚣。
她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情绪要发泄，而这一刻，却偏偏不知何从开始。
顾历南一早就知道她在外面租房子，沉住气，从未问过她，也从未为难她，是他心思太深，还是如母亲所言，他真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她压根没把他当成自己丈夫，也心甘情愿。
城府深的人令迟莞害怕，可她宁愿顾历南就是那种人。
因为她不愿意他喜欢她，爱她，她怕自己给不起他想要的，更怕自己在这段本就毫无感情的婚姻里跌撞沉迷，无法抽身。
车子停在一个步行街闹市区的巷子口，路边停车位，脏乱差，跟他开的车完全就格格不入。
他把车停在这里，是想带她去吃这一带比较出名的大排档。
“下车，吃个饭我再送你回去。”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给她解开安全带。
突然，迟莞猛地抓住他的手。
他抬头，深邃的眼眸，对上她那双漂亮杏眼。他笑了，反手握住她，“怎么了，阿莞有什么话要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问。
“租房子的事情吗？”
男人已经解开了她的安全带，面上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他看着她。
迟莞在他面前，有一种做了坏人被人抓到，却又不点穿她，一直看她笑话的狼狈。
“顾历南，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
“耍你？”
顾历南笑了一声，双手捧住她的脸，继而，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阿莞，你把我对你的宽容，当成耍你。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妻子不愿意回家，还得陪她撒着谎时的感受？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把我的真心，当做儿戏。我是商人，但我也是男人，阿莞，但凡你有一分钟正视过我对你的感情，你就不会做那么多伤我的事。”
迟莞咬着牙关，把他的手推开了。
眼里含着泪，忍着，不让自己哭。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顾历南要喜欢她！
预谋已久的婚姻，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牵涉到感情！
她终于是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哭了出来。
顾历南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不想接受他，害怕他的感情，更怕自己在妥协的过程中慢慢陷在这段原本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里。
到底是小女生，承受力太差，山雨欲来的感觉彻底压垮了她，在车里哭得昏天暗地。
顾历南看着她哭，也没想要安慰，心烦了，自己下车去抽烟。
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跟人告白，把人吓哭了。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迟莞哭了半个小时，顾历南脚下一地的烟头，终于，那半包烟见了底。
他上车，坐好，严厉地看着迟莞。
“别哭了。”他说。
迟莞完全没听他说话，而且有越哭越厉害的阵势，顾历南眼看着自己成了透明人，忍不住大声，“叫你别哭了！”
这一声，霎时镇住了迟莞。
迟莞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哽咽着，抽泣着，好半天才带着哭腔说，“我连哭都没有自由了吗！”
顾历南瞬间就心软，语气也软了，抬手去擦迟莞脸上的泪，“有自由有自由，你要什么自由都给你。”
迟莞抽抽噎噎，肩膀一抖一抖的，红肿双眼瞪着他，“我没让你喜欢我！”
顾历南被她一句话气笑了，咬牙捏她的脸蛋，“喜欢就喜欢了，你不让也没辙啊。”
然后把她拉到怀里，亲她的额头，温柔的声音似是要融化在她的耳心，“阿莞，你想没想过，有个人，他已经爱了你很多年了。”
……
车停在小区外面，顾历南就送迟莞到这里。
在大排档点了几道菜，两个人也没吃多少，时间不早了，想着迟莞第二天还要工作，男人说早点送她回来。
“我妈说了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给迟莞解开安全带，顾历南习惯性亲昵地捏她的下巴，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迟莞点点头，拿包下车。
关车门的时候，迟莞手握着车门伫立良久，看着驾驶位上的人。
顾历南也看着她，目光温和，笑着问，“有事吗？”
迟莞想了想，说，“是因为方便找工作，舍友们才商量出来住的，我想和她们一起，也就一起租房子了。”
“没关系。”顾历南回答。
这些事情他想得到，但是阿莞能亲口跟他解释，他心里是高兴的，原本温柔的目光，这会儿更是柔软。
他看时间，叮嘱迟莞，“快八点了，你回去洗漱完早点睡。晚上不要熬夜，女生喜欢追剧到深夜，坏习惯。”
迟莞说，“我都睡得挺早的。”
“所以你乖。”
“……”
这么大个人了，他这样算是夸她？这让迟莞脸颊有些发烫，赶紧合上车门，“我走了。”
小跑着进小区，顾历南看着那道因不好意思而比较纠结的背影，笑起来。
第52章 没人能容忍
驱车回家，家中灯火通明，母亲和春兰姨还没离开。
先前在家中，顾历南对简文筠态度稍显恶劣，内心检讨归检讨，但是那种情况下，他要不那样袒护迟莞，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再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但母亲始终是为自己好的。
简文筠坐在客厅，双手抱胸，抻着脖子看进门换鞋的人。
待顾历南走过去，她哼一声转过头，一脸气愤的样子。春兰姨在旁边使眼色，她装了没看见。
顾历南笑着，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来，随手端起桌上功夫茶杯里的白桃乌龙茶喝一口。已经凉了。
“你不该跟阿莞计较。”顾历南说母亲，语气温和，是正常的，儿子和母亲交谈的语气。
简文筠一下转过身来看他，上下打量他，然后说，“顾历南，没人能容忍自己老婆在外面租房子不回家的，你是不是有病！”
顾历南只是笑笑，点头，“我是你儿子，这样说我有意思？”
简文筠冷哼，“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啊？”
顾历南搁下手中的杯子，双手交握在一起，他眼中波光流动，半晌，他叫简文筠，“妈，原本阿莞就不愿意嫁我，这些，你是清楚的。”
简文筠抿着唇，没有吭声。
他这是犯了什么糊涂，才要自降身份去娶一个对他毫无感情的女人？顾家培养他三十年，他的相貌，他的学历，以及他现如今的社会地位，说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一点都不为过。多少优秀女人等着他选，多少漂亮女人排着队要嫁给他，他不要，偏偏要跟自己赌这一局。
简文筠看向春兰，“去给衍之煮点糖水。”
春兰知道，太太有话要对衍之少爷讲，不方便自己在这里，便识趣地去了厨房，给衍之少爷熬糖水。衍之少爷爱喝桂圆红豆水，但不能太甜。
“衍之，要给你爷爷知道你和她的婚姻是这么个样子，你爷爷会被你气死的。”
简文筠扶着额头，心口压着大石头一般。普吉婚礼当日，衍之的手受伤，虽然他自己揽了下来，但她能猜到，定是迟莞对他动手了。
新婚夜，新娘不愿同新郎同房，用刀伤了新郎，这样的新闻她不是没见过。
那个早晨，两家人一同用餐，简文筠说新婚之夜有血光之灾被顾亚琛骂，其实她只是想提醒顾历南，迟莞真的，不是他的良人。
简文筠问顾历南，“她和那个男人，彻底断了没有？”
顾历南垂着眼，手中握着银白色打火机，“算是断了。婚礼那天，两个人决裂了。”
“但迟莞在外面住，那男人要是知道了，准得去找她。”
“我有我的打算。”
顾历南又端起一杯凉了的茶水，一口喝下去。今晚吃的菜咸了点，他总口渴。
蹙眉沉思一阵，简文筠对儿子说，“妈陪你演戏也演够了，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好歹现在还是把她娶回来了，衍之，早点有孩子，让你爷爷安心。”
顾历南看母亲，“会的。”
……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迟莞陪胡湘去外面吃饭。昨天答应了她，却放了鸽子，今天得补上。
和同事吃饭一般都是aa制，谁也不占谁便宜。
胡湘今天戴了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正好迟莞也有一条，是之前二姐送她的，在国外买的都要一万七千多，但银行工资真的不高，买这些奢侈品单靠自己的薪水，说实话买不起。
“我刷的信用卡，分期还呗。现在出去相亲，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首饰怎么行。什么样的女人配什么样的男人，我也想找一个有钱人嫁了啊。”
胡湘这么说，迟莞不发表意见。毕竟对方只是她同事，就算天天待在起以前也不过才认识几个月，不那么熟的人，很多话她也不好说。
但是为了找个有钱人，就要负债累累买奢侈品包装自己，迟莞真的不能苟同这样的观点。
吃饭的时候，胡湘问迟莞，“你谈过恋爱没有？”
迟莞刚吃了一口菜，怔了怔，然后点头，“谈过呀。”
“是不是大学毕业就分手了？现实问题摆在面前，没车没房，结不了婚是不是？”
“……，也不是这样的原因。”
迟莞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叫来服务员买单。
一共245块钱，迟莞结账完了对胡湘说，“今天我请你吧，昨天放你鸽子挺不好意思的。”
胡湘笑呵呵的揽着迟莞的肩膀，边走边说，“你这样反倒是我过意不去了。”
迟莞笑笑，“没事儿。”
回单位的路上，胡湘一直在说她的婚姻观，言而总之，就是得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后半生才能衣食无忧。
一点半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可以午休。
迟莞趴在工位上，闭上眼睛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昨天简文筠说她的那些话，到现在还清晰地留在她的脑子里，这令她心情特别复杂。
也就是说，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随时随地都在被顾家的人监视着。
那顾历南呢，他对她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是不是也派了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可是，昨晚他对她说那些话，让她心底生出的暖意不是假的，她不愿相信他就是他嘴上说的那样，爱她，但意识不受控制，她信了。
迟莞状态不好，强撑着认真工作的时候，顾历南在机场候机，下午四点钟的航班，飞瑞士日内瓦。
坐在他旁边的漂亮女人，是苏慕华。
这一趟过去寻找新型机芯，苏慕华同行。
“如果山仰那边和欧希文谈得愉快，我们这一趟可能白跑。”
山仰是日本最大的钟表制造商，在众多奢侈钟表品牌中，一直都拿精时当劲敌。在欧希文新的研发成果出来后，山仰在和精时争夺这款机芯，两家公司和欧希文工厂的关系都非常好，最终欧希文会把机芯给谁这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这让顾历南压力很大。
苏慕华作为精时腕表设计首席，不仅要忧心新一季的腕表系列，还要忧心顾历南此番去瑞士能不能把新机芯专利买下来，他才坐上董事长位置不久，任何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让他大伯顾亚凯东山再起。
女人总是比男人焦虑，这会儿苏慕华焦头烂额，顾历南却悠闲地翻着手中杂志，淡淡回应，“又不是欧希文一个人会做机芯，买不了他的，我还可以买kd的，还能买苏比利的。”
苏慕华歪着脑袋看他，咬着下唇好半天，然后说，“我不想跟心理素质太好的人聊天。”
“呵呵。”
顾历南笑着，收起那本无聊透顶的娱乐杂志放在一边，对苏慕华说，“都是小事情，精时不可能因为一个机芯受到任何影响。”
苏慕华眨眨眼，又听他补充一句，“我只是不想输给日本人。”
第53章 做了亏心事的坏人
半个小时后，二人登机。
坐的头等舱，有拖鞋，有倒挡洗漱用品，偏偏就没有眼罩。
顾历南这个人眠浅，飞机上睡觉一定得戴耳机和眼罩。临时出差，秘书程瑜没给他准备，他很不习惯。
“你用我的。”
苏慕华平时在公司午休的时候会用眼罩，今天来机场，走的时候也就顺手拿走了。
她递给顾历南，顾历南没有拒绝。
顾历南平时在男女交往的时候很注意分寸，哪怕和苏慕华已经是很多年的挚友，相处中，不管是语言上，还是肢体上，从不过界。所以那次在顾家老宅吃年夜饭，他够不到那道水煮牛肉，苏慕华说给他夹，他摇头示意不用了。
当时迟莞看着，还以为他不爱吃那道菜。
刚才苏慕华给他眼罩，以为他不会接受。想必也是强光实在影响他休息，也才说了谢谢接受她的好意。
三万英尺的高空，顾历南在休息，苏慕华在看他，唇边淡淡笑意，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
通常情况下，周五下班迟莞要回别墅，但顾历南这几天去了瑞士，周末回不来，迟莞也就不用过去。
一想到这个就比较兴奋，主要是另外三个女孩组织去公园郊游烧烤，她不想错过。
戴倩雯在网上买了烧烤工具，又和秦梦妮去超市买了食材，两个人好一番折腾，花一大晚上时间，终于把菜和肉串成了串儿。
“我和妮妮都要累死了，你们两个就知道吃现成！”戴倩雯叉腰站在屋子中间，训斥迟莞和吴锦悦。
当时迟莞和吴锦悦坐在餐桌前吃刚洗好的葡萄，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端着水果盘子过去讨好劳苦功高的两个姑娘。
迟莞拿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塞进戴倩雯嘴里，“今晚你们两个累一点，明天我和锦悦负责烤呀，你俩等着吃就行了。”
吴锦悦剥了葡萄皮塞进秦梦妮嘴里，“到时候看我展示我的厨艺。”
秦梦妮翻了个白眼，“调味料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点火烤一烤就行了，展示个毛的厨艺！”
戴倩雯附和，“就是就是！”
“哈哈哈。”
迟莞笑着过去一手搂一个人的脖子，“知道你们辛苦了，你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请接收我的膜拜。”
说完，果真放开两人，弯腰，作揖。
下一秒，秦梦妮和戴倩雯就把她推倒沙发上，“这妞漂亮，要调戏一下才行。”
迟莞：“非礼啊，锦悦救我”
吴锦悦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戴倩雯的男朋友郭杰把车开过来，跑上跑下给几个姑娘当苦工。
一个车刚好装五个人，驶向南湖公园，a市定点可以烧烤的地方。
戴倩雯坐在副驾，迟莞和另外两个女生坐后排。风和日丽，蓝天白云，一路山清水秀，景色怡人。
南湖公园占地宽阔，有很大一块草坪供人踏青，还在车上的时候，就看见草坪上有放风筝的，写生的，也有不少搭着架子、帐篷，准备烧烤和野炊的。
郭杰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停车，然后从后备箱里搬出烧烤架和食材。性格很好的大男生，做这些事情像是习惯了，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的，不让女生干粗活。
郭杰搭好烧烤架，那边女生还没搭好休息的帐篷，又急急忙忙过去帮忙。
之前迟莞见过郭杰，但吴锦悦和秦梦妮是第一次见他，感慨戴倩雯命好，男朋友又高又帅还这么好脾气。
戴倩雯脸红，不好说什么，郭杰乐呵呵地回答，“她就是命好。”
搞得戴倩雯特别不好意思，转身就把小拳头落在他身上。
看着好友这般幸福，迟莞忍不住高兴，戴倩雯和郭杰是青梅竹马，就好像她和纪仲曦。但是戴倩雯和郭杰要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可她已经嫁了他人。
在网上买的无烟碳，很快就生好了火可以烤肉了。虽然昨晚迟莞和吴锦悦说今天她俩当大厨，真正开始烤的时候，她俩也只能打下手。主要是这两个人压根不会做饭，戴倩雯和秦梦妮怕肉和菜没烤熟，要拉肚子的。
迟莞和吴锦悦感受到了来自舍友的深深鄙视。
没多久，郭杰端了两盘烤熟的食物过来，吴锦悦刚拿起一串豆腐干咬一口，手机响了。
她划开屏幕看了一眼，随即瞄了一眼坐在对面正喝矿泉水的迟莞，拿起手机起身去了别处。
迟莞看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嘛。
过了一会儿，吴锦悦回来了，起先那串豆腐干吃完了，又重新拿了一串鸡中翅。
几分钟后，秦梦妮和戴倩雯又端了两大盘烤串儿过来，剩郭杰一个人在烤架前忙活。
迟莞说，“雯雯，你让他过来先吃点东西。”
“没事儿，我先吃点儿再去换他。男生就是要勤快啊。”
戴倩雯刚说完这话，那头传来郭杰的声音，“我听到了！”
几个女生哈哈哈地笑开了。
a市多雨，难得有这样的晴天，春节能和喜欢的人在公园踏青烤肉，实在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情。
迟莞平时不爱吃肉，今天一高兴就吃了不少烤肉，中途喝了不少凉水，然后就有点拉肚子。
公园的公厕离这儿有点远，吴锦悦陪她过去。
“实在不行我去给你买点止泻药过来，你胃怎么这么弱？”吴锦悦挽着她，往公厕的方向去。
迟莞肚子痛，一只手捂着，脸色有些发白地瞅着吴锦悦，“平时很少吃这些，估计胃受了刺激。”
吴锦悦轻哼一声，“就你娇贵。”
迟莞嘴角微微翘起，觉得吴锦悦说话酸她的样子好喜剧。
到了公厕，迟莞在里面待得比较久，吴锦悦上完出来在外面等她。
手机响了，她回头看一眼里面，小声接起来，“纪哥哥。”
“我看见妮妮和倩雯了，怎么没见你和阿莞？”
“哦，阿莞有点拉肚子，我陪她来洗手间了。这洗手间好臭。”
对方笑了一声，然后说，“是吃了烤肉拉肚子？”
吴锦悦，“嗯，还喝了凉水。”
“行吧，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药店，一会儿你先陪她回去。”
“好嘞。”
迟莞洗了手出来，刚好看见吴锦悦挂电话。她颇为奇怪地看着吴锦悦，问她，“打电话了？”
吴锦悦一下回头，摸着胸口，“哇被你吓一跳。”
迟莞皱眉，“我又没很大声，你胆儿这么小吗？”
吴锦悦：“……”
迟莞甩了甩手上的水，“像极了做亏心事的坏人。”
说完就走在前面了。
第54章 你有想过我吗
吴锦悦跟上去挽住她，“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我哪知道。”
“你突然在我后面开腔，你说吓人不吓人。”
“好好好，以后我跟你说话，一定走到你正对面，而且还得对准你鼻子眼睛跟你说！”
“哈哈哈！”
纪哥哥说迟莞从小伶牙俐齿，还真不是瞎说。
回到草坪上，郭杰已经在准备收拾烤架了。另外两个女生惬意地躲在帐篷里玩手机，防晒。
迟莞说去帮帮郭杰，吴锦悦说好。
两人还没走近，就被郭杰制止了，让她们进帐篷里玩去。
吴锦悦说郭杰，“哎唷郭哥哥这么憨厚，以后结了婚肯定被戴倩雯那货往死里欺负。”
秦梦妮搭腔，“人家郭哥哥愿意被欺负，被欺负也是幸福的！”
戴倩雯又脸红，“你们别总往我跟他身上扯啊，早知道就不让他来了。”
吴锦悦过去搂住她脖子，“那可不行，郭哥哥不来，没人给我们开车当苦工哈哈哈！”
正聊着，吴锦悦的视线穿过透明帐篷，看见不远处那个正往这头走的长腿男人。
她咳咳两声，收回视线。
迟莞看她，总是觉得这人今天不对劲。
没多久，刺眼阳光被什么挡住，几个女生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帐篷外的纪仲曦。他手里拎着一个“xx大药房”的袋子。
“纪哥哥！”
戴倩雯最先反应过来，也最先站起来，看看纪仲曦，又看迟莞，最后视线又回到纪仲曦身上，“纪哥哥怎么也在这里？”
纪仲曦笑着，一如往常的温和，“朋友约了烧烤，就一起来了。”
说罢，又看向迟莞，“听锦悦说你拉肚子了，给你买了止泻药。”
迟莞低着头，没看他，也没打算接他的东西。
她总算知道今天吴锦悦为什么不对劲了，总算知道那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了。
吴锦悦也没想到纪仲曦这么直接，天哪，这不是猪队友吗纪哥哥，说好不出卖我是假的吗啊！
她干笑两声，缓缓站起来，“那个，那个我先去上个厕所。”
“你站住。”
迟莞冷冷喊住她，吴锦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迟莞起身，“几分钟前你才去过。”
吴锦悦眨眨眼，坐下，“那我不去了。”
一时间，帐篷里气氛有些尴尬。秦梦妮和戴倩雯也不敢瞎开腔，站在外面的郭杰也弄得一头雾水。
迟莞看着纪仲曦，“你烧烤呢？”
纪仲曦指着远处：“同事都在那边，你也认识的，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迟莞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跟他关系好的那几个男同事正在那头忙活着，炊烟袅袅。
收回视线，看他，“是锦悦通知你的吗？”
吴锦悦：“我……”
迟莞皱眉，“你闭嘴。”
吴锦悦噘着嘴，摸摸鼻尖，“哦。”
迟莞从帐篷里出去，走在前面，纪仲曦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画面和谐，这分明就是刚刚闹了别扭的小情侣。
戴倩雯皱眉骂吴锦悦，“你怎么回事，明知道阿莞嫁人了，还这么胡闹！”
吴锦悦抱头，“哎呀哎呀，我也是被逼无奈啊！纪哥哥让我帮忙，我拒绝不了啊！”
秦梦妮使劲捏她耳朵，“你这样做，只会让阿莞为难！阿莞都说了，和纪哥哥分手了，就不要再见面了，这才是真的为他好！”
沉默一阵，吴锦悦一脸严肃地奋起反抗，“我说，阿莞要真是为了纪哥哥好，就不会跟他分手了，明知道纪哥哥那么爱她，非她不可你，雯雯，万一哪天你们家郭哥哥甩了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怎么办？”
戴倩雯要被她气死，“好好的干嘛说我！如果哪天郭杰变心了，有了其他的女人，只要是没有欺骗地和我分手，我觉得我会坦然接受。”
“但是纪哥哥不相信阿莞爱那个男人，”
吴锦悦叹气，双手托腮，“我也不相信啊，不然，阿莞怎么会搬出来住。这样的婚姻，你们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两个女生沉默了，无法反驳。
另一边，迟莞和纪仲曦来到了溪边。
避开了其他人，迟莞没再给纪仲曦面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本事，锦悦被你牵着鼻子走，无时无刻，只要你开口她就能想办法让你见到我？”
纪仲曦面不改色，“是。”
迟莞平静地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纪仲曦，“我想怎样你不知道？跟他离婚，嫁我。”
“你做梦。”
迟莞低头，摁了摁太阳穴，视线瞥见他手里的药店袋子，“别费心思了，我既然嫁了，就不会离婚。”
纪仲曦抿着唇，一言不发。
良久，迟莞抬眸和他对视，“纪仲曦，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我和顾历南不可能离婚的！”
“为什么嫁给他，我要实话。”
“一定得这样吗？”
“是。”
“因为责任。”
迟莞说完，顿觉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既然他要答案，就给他答案。
她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感情，对家族利益不管不顾。纪仲曦能给她爱情，却解决不了家族企业经济危机，如果摊开了说能让他放过她，她也就不想再瞒着他了。
“仲曦，前面二十几年，我一直都在为自己活，但我不能这样了，我爸妈老了，从来都是他们在为我付出，可是我也想为他们付出啊。”
迟莞没有哭，她红着眼，很冷静地，像在叙述他人的事情一般说着这些话，“一段婚姻，能救整个公司，能保我母亲周全，我为什么不接受？”
他眼中氤氲着悲伤，眼底弥漫了浓浓雾气，他轻轻开口，“你有想过我吗？”
迟莞垂眼，双手交握在一起，“想过啊。我想着，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的，仲曦没了我，还会遇到其他更好的女孩子，比我懂事，比我讨喜，那时候，你父母也就不再阻拦你喜欢谁了。”
“阿莞……”
“你让我说完。”
迟莞打断他，“仲曦你不要难过，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年，其实应该知足了，一起经过那些懵懂的叛逆的时光，回过头去想想，都是美好的。所以到此为止，各自安好就是最好。”
迟莞说完悄然转身，离开。
第55章 你很自私
身后男子低哑的嗓音唤她，“阿莞，你很自私。”
她没有回头，只说，“就当我自私，但我不后悔。”
她往前走，她心里有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在说，仲曦，我有后悔，后悔嫁的那个人不是你。
但是比起这样的后悔，倘若眼睁睁看着我母亲面临牢狱之灾我却袖手旁观，我会更憎恨那样的自己。
回到帐篷时，每个人都在看迟莞。看她的表情。
迟莞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坐下来，盘腿，迎上所有人的目光，“我没事。”
吴锦悦看她一阵，道歉，“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
迟莞动了动唇，摇头，“没关系，我不生气。”
吴锦悦拉她的手，“阿莞，你和纪哥哥……”
“仲曦很好，是我不好。”
迟莞垂眼，掩藏胸中苦涩，“他那样的人，值得更好的人。”
……
瑞士，日内瓦。
套房里，顾历南一脸平静坐在沙发上抽烟，苏慕华则坐在一边焦虑。
白天见了欧希文，谈了一个下午，没有得到对方最终答复。
山仰的负责人松本比顾历南更早得到欧希文研究出新型机芯的消息，已经在两天之前来过了日内瓦。
都是欧希文的合作商，又都想买断新机芯的专利权，这让欧希文很为难。
欧希文为了维持良好合作关系以及自身利益，试图跟两家钟表制造商商量共用专利，山仰集团鄙视中国人，不愿意共用，并且沾沾自喜认为这次欧希文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能保证集团利益和中标价值，以前顾国振还在位的时候没有计较和日本人共用相同的机芯。但顾历南和他爷爷做事作风不太一样，从他个人观点来说他并不想和日本人共用机芯，正好山仰的松本狂妄自大，给了他机会。
和欧希文谈完过后，苏慕华一直觉得对方在避重就轻，跟顾历南比起来，她不是很沉得住气，“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和松本见一面，良性合作的话……”
“没有跟日本人谈合作的习惯。”
顾历南淡淡地摁熄烟头，很快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和欧希文约了明天的午餐，你要是不想见对方虚伪的嘴脸可以不用去。”
苏慕华剜了他一眼，“我是不想去。”
他笑她，“我仔细一想你还真得去，那老色狼看你的时候眼睛发绿，恨不得整个人靠在你身上。”
“……”
苏慕华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间了。
跟这人聊天两句就要聊死。
第二天中午，苏慕华和顾历南同行，在餐厅和欧希文见面。
欧希文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结婚两次，离异两次，无儿无女很是自由，没事就喜欢泡个妞。
苏慕华这样的美女，走哪儿都招男人惦记，昨天下午欧希文一见她就表达出了对她的爱意。
外国男人表达爱慕的方式实在是太直接了，见面两分钟可以说爱你，认识一天就可以订婚，光速。
“瑞士是个伟大的国家，苏小姐可以选择在此定居。”
欧希文表现出了男人的绅士风度，尽管六十几岁了，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也还是有很高的颜值。他看苏慕华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关怀。
谈生意的时候他是虚伪的，但是在面对自己欣赏的女人的时候，他的言行都是诚恳的。
苏慕华没跟他多嗦，几句话就把话题拉回来，“欧希文先生，您得慎重考虑这一次的合作，毕竟您和顾老先生也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精时集团新一季的腕表就等着您这次的新机芯。”
欧希文双手十指交握，看向正在优雅用餐的顾历南，“顾先生，说句实话，我实在是很为难。您也知道，山仰集团和我们也是长达四十多年的合作关系了。”
顾历南点头，放下手中刀叉，随手拿一张纸巾在手里，“山仰集团和精时集团在钟表行业也都拥有了一百多年历史，但是欧希文先生，有件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
“顾先生请说。”
“精时集团始创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经历过了中国近代各个时期，它不仅是世界上的知名品牌，也是代表着中国的龙头企业。精时集团从未接受过任何一家外资公司的融资，它是一家真正的民族企业，这对于一家公司来说意味着什么，相信不需要我再赘述。中国人的爱国情怀您也了解，中国人的消费能力您也清楚，所以把机芯卖给精时集团对机芯工厂有好处，还是卖给山仰集团有好处，希望您三思。”
话落，顾历南垂眸轻拭嘴角，再次拿起刀叉，用餐。
餐桌上一时沉默，欧希文皱眉，陷入沉思。
下午四点，顾历南和苏慕华送走欧希文，回到酒店。
电梯里，苏慕华调侃，“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打爱国牌。”
顾历南看她一眼，没吭声。
苏慕华又说，“不过话说回来，精时集团能有今天的局面，跟顾家祖先立的规矩分不开。”
顾家历代当家人，立下了明文的规定，顾家的钟表，不管是否能做大做强，都一定不能接受国外资本的投入。
到了楼层，两人走出电梯。
顾历南看了时间，说，“回去休息一下，晚上一起用餐。”
苏慕华提议，“不如去万国宫那边走走？”
顾历南摆手，人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拿出房卡，“不了，得给阿莞打个电话。”
连同飞行时间，出来两三天了，这会儿到了周末，也不知道阿莞在做什么。是跟舍友一起，还是跟家人在一起？有没有回过一次他们两人的家？
顾历南来电话时，是北京时间早上八点三十，迟莞早起，躺在床上敷面膜。
吃了烤肉不仅拉肚子，脸上还长了痘，敷着昂贵的急救面膜，是二姐国外带回来的。
“阿莞起床了么？”电话那端，是温润的男人嗓音。
“起了。”
迟莞看了时间，已经敷了二十分钟，起床撕掉了面膜纸，边接电话边去洗手间洗脸。
除了戴倩雯去了郭杰那里，其余两个女生还在睡觉，客厅很安静。
顾历南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抽烟，手里握着手机，问迟莞，“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要不要给老公汇报一下？”
第56章 许征再次跟踪迟莞
迟莞回答，“昨天跟舍友去公园烤肉了。我打算洗脸了，晚点再聊行吗？”
很客气，也很礼貌，但夫妻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行吧，你去忙，我就打过来问一下。”
“好。”
迟莞挂了电话，开始洗脸。
中途有望着镜子发一下呆，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出差结束？什么时候回来？
哪怕她并不想知道，但作为对方的妻子，是不是应该这样问？
没问就没问吧，反正也不止这一次没问了。
转眼到了周一，又开始了新的工作日。
恒实银行给员工的福利还算好，每个月饭卡上都有700块钱的金额，但员工们基本上都花不完，主要是单位食堂的饭菜一言难尽，大多数员工都去外面吃饭去了。
迟莞比较节约，也没觉得食堂饭菜有那么难吃，还挺喜欢去食堂的。食堂的大姐喜欢这个小姑娘，总爱和她聊几句。
但同办公室的胡湘老想去外面吃好的，又不舍得多花钱，就爱脚上迟莞出去aa制。
“我们今天去吃新开的那家港式茶餐厅吧。”
中午下班时间，胡湘边收拾东西边和迟莞商量，迟莞都打算中午在食堂吃了，便回答，“我看今天的菜单有粉蒸牛肉，我喜欢吃那个，就不出去了。”
胡湘一听就皱眉，说她，“粉蒸牛肉有什么好吃的，你怎么像个女丝啊。”
迟莞：“……”
没理她，拿着饭卡去了食堂。
其实粉蒸牛肉挺好吃的，食堂的饭菜也没那些同事形容得那么难吃，迟莞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细嚼慢咽，心情不错。
打饭的阿姨忙完了，端着餐盘过来挨着迟莞坐，“阿莞，来，给你吃个大鸡腿！”
卤鸡腿要七块钱一个呢，迟莞可不想占阿姨便宜，急忙要还给对方，阿姨笑呵呵地把餐盘挪开，“阿姨请你的。”
迟莞特别不好意思，“那，那谢谢阿姨。”
阿姨也是打工的，买鸡腿给她吃也得花钱。
“瞧你瘦的哦，多吃点长胖点。”
“我最近吃得挺多的。”
迟莞吃饭，和阿姨聊天，阿姨像家里长辈似的亲切，问她家里有几个人啊，有没有哥哥姐姐啊，迟莞一一作答。
“小姑娘有对象了吗？”阿姨问她。
迟莞吃了一口米饭，“嗯，有了。”
阿姨也笑，“我就说，这么好的姑娘不怕没人要。”
迟莞点点头。
阿姨说起胡湘，“就你那个部门的，姓胡的那个同事，看着挺势利的。”
迟莞只是笑，不发表意见。
“上次我给她打饭，不小心汤汁溅到她身上了，非要我赔她三百。”
“……”
迟莞无语，“平时不都穿工作服吗，工作服脏了还让你赔这么多？”
阿姨无奈，摇头，看着挺心酸的。
迟莞皱着眉，心里难受。
在食堂和阿姨多待了一阵，回到办公室，恰好碰到跟其他同事在外面吃完港式茶餐厅回来的胡湘。
胡湘看了迟莞一眼，没吱声，打了个哈欠准备坐下来眯一会儿。
原本迟莞不想和她说话，但想起食堂阿姨的不容易，没忍住喊她，“胡湘。”
胡湘一愣，觉得她哪根神经有问题，平时都是叫她姐姐的。
胡湘诧异地看着迟莞，“干嘛？”
迟莞：“单位制服又不花钱，去干洗店洗一洗也不过二十多块，你怎么让人家阿姨赔你三百？”
胡湘都快忘记这茬了，迟莞一说她又想起来了，一脸无所谓的，“我让她赔她也赔了，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呢。”
迟莞有点火大，“阿姨那是不想影响食堂生意，你在那跟她闹，她能有办法么？”
胡湘被她吵得烦躁，一下站起来，“迟莞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才来几天啊，你就这样跟你的前辈说话的？！”
迟莞：“……”
想想，觉得自己太激进了。其实忍一忍就过去了的事情，干嘛要跟她理论？
毕竟又没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沉默许久，迟莞道歉，“对不起。”
胡湘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趴在桌上开始午休。
下午下班的时候，胡湘好像没生气了，叫上迟莞，“我朋友开车接我，你走哪边，要不要搭车？”
迟莞说，“谢谢，我搭地铁就好。”
胡湘傲慢地看她一眼，拎着她的名牌包离开了。
不知道怎么的，迟莞有些丧气，收拾完东西，换好衣服离开单位时，情绪十分低落。
银行门口临时停车位，停着一辆路虎，那车牌，是迟莞认得的。
纪仲曦来找她，使得她更为烦躁，人走过去，隔着车窗跟他嚷，“不是说了不要再见面吗，你到底怎么回事！”
纪仲曦没跟他废话，拉开车门，“上来。”
迟莞不想上车，转身要走，车里男人冷冷地威胁，“你走哪我跟哪，你要不怕招人注意的话。”
气得迟莞想砸车。
几分钟后，纪仲曦的路虎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汇入下班高峰期的车流。迟莞坐在他的副驾驶上。
而跟在路虎后面几辆车之后的，是一辆黑色宾利，开车的人是许征。
今天顾历南要回来，晚上想和迟莞在一起，嘱咐许征下班时间去接迟莞。许征的车停得比较远，主要是顾历南说迟莞在这工作没人知道她身份，给人看见她上豪车会招人话柄。
许征就在车里等迟莞，明明看见迟莞出来了，却看见她走向了另一辆车，她一脸的不高兴，像是跟车里人起了争执，再之后，她上了那车。
许征没看清车里那人，但他几分清楚，是她初恋情人错不了。
路虎出了城，往郊外开，许征一路跟着，中间隔着几辆车，不容易被发现。
……
纪仲曦把车停在田埂上的道路上，农村路修得好了，宽敞，停个车没问题。
他先下车，迟莞再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田埂上，也不说话。
许征的车没再跟过去，停到了一个废弃的砖瓦厂旁边，指尖夹着烟，老远地，看着那一男一女。
四月末，已经是初夏时分，慢慢开始了昼长夜短，这会儿六点四十，夕阳还没有要下沉的意思。
金色的光线打在迟莞的头顶，纪仲曦垂首瞧着她，一动不动地，光亮的发丝折射出的光芒，刺得他眯起眼。
他对迟莞说，“阿莞我想过了，哪怕我试着说服我自己，我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第57章 凭我是你丈夫
迟莞没抬头，“那是你的事。”
他双手握住迟莞的肩膀，“我爱你，你爱我，这能是我一个人的事？”
迟莞缓缓掀动眼帘，抬头，看他，“不要再逼我了，我快要疯掉了，纪仲曦，如果你不再找我，我平平淡淡的会过得很好，但你非要来找我，无时无刻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让我很难受！”
“阿莞，因为你舍不得我。”
“不。”
迟莞眼眶一酸，哭了，“是太累了。”
纪仲曦看她这样，心口窒息的疼，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将迟莞揽进怀里，“对不起，阿莞对不起。”
突然，耳边一声鸣笛。
两人一起向声线来源看去，便看见一辆崭新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车里的人，淡定，平静，正看着他们。
迟莞看见许征，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等她缓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推开纪仲曦。
许征停好车，从车上下来，走到了迟莞跟前，“太太，到时间回家了。”
迟莞看着一身西装的，面色从容的许征，一股冷意自心底蔓延。
许征跟踪了她。
纪仲曦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从他的称呼，他能判断，这是那个男人的司机，或是助理，之类。
到底是被对方的人现场看见，迟莞是已婚女人，纪仲曦理亏。
所以迟莞被许征近乎押着上车的时候，纪仲曦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她上车，然后那辆车调头离开。
纪仲曦知道，自己给迟莞惹了麻烦。
从郊外回城里的路，迟莞安静地坐在车后排，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抑郁难耐。
顾历南知道她和纪仲曦的事，知道她在外面租房子的事，知道她所有事，她在他面前是毫无**的，所以长期以来，他是派了人跟着她，无时无刻地跟着她。
城里堵车，尊贵的宾利夹在车流中。
迟莞的视线，已经盯着前面开车的人有半个小时了。
许征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友善，到现在她才知道原因。
迟莞开口，问他，“从我和他认识开始，许司机就从未间断地跟踪我，对吗？”
许征从后视镜里和她对视，“他没这种心思，也不需要搞这种小动作。”
“骗谁呢？”
“迟莞。”
许征以下犯上，直呼其名，“以他的智商，很多事情轻而易举一想就明白了。”
迟莞觉得好笑，“你真是我见过最忠实的，狗。”
许征不生气，也没再回应。
他深知这会儿迟莞在气头上，被他抓了现行，误会顾历南派他跟踪也正常。但他其实并没打算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顾历南，毕竟今天是顾历南的生日。
今晚有应酬，下了飞机过去饭局，再回家已经很累了，但他就是想跟自己的老婆见个面，想和她在一起。
可她呢，在外面跟旧情人约会，肆无忌惮的拥抱，如果他不出现，他们是不是该接吻了，然后去开房？
许征真是厌恶迟莞，所谓水性杨花，就是她了。
把迟莞送到别墅后，许征就离开了。给顾历南打了个电话，说人送到家了。
彼时顾历南早已下了飞机，正在一场饭局难以抽身，但他算好时间，九点钟以前要到家，要见阿莞，太晚了回去会耽误阿莞休息。
今晚顾历南喝得多了，主要还是高兴。
离开瑞士前，顾历南拿到了欧希文工厂的合同，得到新型机芯，大概是他三十三岁最好的的生日礼物。
一起下飞机，苏慕华自然同他一起去了饭局，然后开车送他回家。
顾历南平时寡言，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喝了酒，路上和她多聊了几句。
苏慕华把他放到家门口就离开了，看着别墅楼上亮着的灯，知道迟莞在等他。
顾历南烟瘾犯了，在门外把烟抽完了再进去。
用指纹开了门，推开进屋，楼下光线明亮，客厅有电视的声音。
迟莞坐在沙发上，听到身后动静，却没动一下。
“阿莞。”
随着男人温和的声音，他已经自门口过来了。
迟莞不开腔，他走近了，俯身，看她，双手放在她两侧的沙发垫子上。
他的阿莞，表情淡淡的，和他对视。
顾历南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小小的下巴，“怎么了？这么多天没见，也不跟老公说句话？”
迟莞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你装得累吗？”
男人弓着的身子，一僵。
迟莞缓缓站起来，他也缓缓站直了腰身。
他高了她太多，跟他说话，迟莞永远都是仰视的姿态，“顾历南，你知道我和纪仲曦见面了，也知道他抱了我了，不是吗？”
顾历南就这么站着，轻轻拧了下眉，然后冷冷一笑，“许征又跟你了？”
她看着他。想看看，他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顾历南低头，自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他皱眉，“你觉得是我让许征跟你的？”
她眨了下眼睛，“你不生气吗，你老婆跟她初恋情人见面，不会觉得头上有绿光吗？”
他点头，抽了口烟，“你给我戴绿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迟莞气得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衬衫前襟，“承认了？承认你让许征跟踪我了？”
男人被她拉得，身子晃了一下。喝了酒，头晕，有些站不稳。
唇边缓缓吐着烟雾，目光里，是层层水气，是迟莞看不见的，复杂情绪。
迟莞近乎声嘶力竭地吼，“我早该知道你一直有让人监视我，顾历南，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下一秒，顾历南扔掉了烟头，攥住她两只手，语气淡漠且阴冷地说道，“迟莞，是你对我不忠，你怎么还有勇气质问我？”
迟莞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可不管怎样都无法挣脱他的禁锢，“我就是对你不忠了，我也没想过要忠于你！顾历南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窥探我的**！”
顾历南将她的双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怒火中烧，“凭我是你的丈夫！”
迟莞推他，打他，甚至拿脚踹他，“不是！你不是！你就不是！！”
当一个人陷入一种令自己难堪的，狼狈的境地，他会试图为自己找回他原本的尊严。这天晚上，如果不是迟莞的行为彻底惹恼了顾历南，他不会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来。
酒精的作用，再加上恼怒到了极点，脑子里无数次晃过迟莞和纪仲曦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他手上用了力，紧紧捏住迟莞的下巴，红着眼凶狠地告诉她，“今晚我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
第58章 你瞧不上我
话落，在迟莞那几秒钟的愣神里，男人已经把她扛起来，直接上了楼。
等迟莞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到了房间，顾历南把迟莞扔在床上，迟莞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又按了回去。
迟莞怕得要命，前所未有的惊恐，
“顾历南你放开我！”
迟莞是真的害怕了，眼泪顺着脸颊像断线珠子般落下来。
漫漫长夜，无尽的煎熬。
……
深夜，顾历南酒后行凶之后搂着迟莞睡得特别沉。
迟莞睁着双眼，在这黑夜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疼痛却清晰地告诉了她，枕边这个男人都对她做了什么。
她想离开这里。
但是这么晚了，她也没办法离开。
一回头便能看见男人安静的睡颜，高挺的鼻梁，英俊的轮廓，一想到几个小时前他那样对自己，迟莞就想趁他熟睡了结了他。
迟莞轻轻挪动他的手臂，这会儿已经推得动他了，迟莞把他的手拉开，从他的怀里出来。
进了浴室，开了花洒，让热水彻彻底底浇遍全身。
那一处的疼痛似乎没有一点缓解。迟莞开口求他了，他置之不理。
嗓子干得厉害，她仰着头喝了好几口水。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他弄出来的，迟莞抱着自己的身体，蹲在花洒下，咬着唇抽泣，心里的难过怎么都抑制不了。
从浴室出来，迟莞裹着浴袍去了隔壁房间，不愿和他同床共枕。
第二天早晨，顾历南头痛欲裂地醒来。
不仅头痛，身上到处都痛，一低头，看见胸膛上，胳膊上，全是抓痕。
猛然惊醒，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些什么。
起床要去找迟莞，却在掀开被子的瞬间看见床单上刺目的一大块暗红色印记。
这是迟莞的。
虽然对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懊悔不已，但是看见迟莞的处女血，他心里又有一种变态的满足。
打迟莞电话，已经关机了。
知道他要找自己，她不想让他找到，她现在一定恨他恨得要死。
七点三十，许征开车过来。
在外面等了好久，顾历南没出去，许征摁门铃。
门一开，看见顾历南脸色不大对劲，许征心想昨晚迟莞准是跟他闹了，便说，“我去接她，看见她跟那人走了，我条件反射追过去的。事先也没想那么多。”
顾历南没吭声，沉着脸转身往回走，在客厅坐下，静默不语。
许征跟过去，也坐下。
许征看着顾历南，见他就那样坐着，不声不响，也没任何反应，便伸手在他面前晃，“老板？”
顾历南缓缓抬眼，看他。
许征被他这眼神弄得背脊发凉，不得不诚心认罪，“是我的错，我发誓，下次再这样我不……”
“她说我不是人。”
“……”
“说我不要脸。”
“……”
许征一头雾水，眉心紧皱，但仔仔细细看顾历南，惊讶地发现他胸口没扣纽扣的位置，隐约有一道抓痕！
许征睁大眼睛猛地拉开顾历南的衣领，抓痕清晰印在视线中，没错了，那是女人的指甲印！
大概能猜到什么，许征一手捂脸，低头，不好说什么。
但他很想笑，并且很不给面子的笑出来了，呵呵呵的，收都收不住。
顾历南咬牙一脚揣在他腿上，“我准你笑了？！”
许征好不容易让自己正经一点，咳了一声，道，“那个，你对人动粗了？”
看顾历南脸色更难看了，许征又说，“确实挺不要脸的。”
顾历南起身，要上楼，许征提醒，“该回公司了！”
“不想回！”
“诶，你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耽误整个集团的工作啊。”
“滚。”
……
迟莞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天刚亮。
昨晚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闹钟一响，她就起来了，收拾好自己出门。
在路边买了煎饼果子，呆坐了很久，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搭地铁去的银行。
一整个早上，迟莞精神都不太好，同事问起，便借口说自己感冒了。
内裤上还有血迹，上厕所的时候下体都还在痛，每痛一次，迟莞就会想起一次昨晚顾历南在她身上有多卖力。
中午下班，许征过来找她，没开车，打车来的。
迟莞不想见他，他说她要不见他，他就一直在外面等。
迟莞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怎么都一样，不是逼她，就是威胁她。
迟莞和许征去了公司对面的中餐厅，许征点了几道菜，颇为客气地说，“太太，我请你吃饭。”
迟莞看着他，无话。
许征从未像今天这样过，对她态度好得让她一时半会儿难接受。
服务员走开了，许征这才对她说，“老板从来没让我跟踪过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真的，他没那么低级。”
迟莞垂眸，不语。
看她冷漠疏离，似是不想与自己交谈，许征也没有要放弃，“以前我对你态度不好，是我的问题，我知道，太太你也不喜欢我。”
迟莞抬眼看她，突然开口，“现在对我态度好了，是顾历南告诉你我是处女了吗？”
许征摁着太阳穴。
迟莞面红耳赤的，双手拍桌子，“以前觉得我水性杨花，你瞧不上我，现在他……他……”
迟莞想说那句话，又说不出口，“你就对我改观了吗？！”
许征好半天不敢面对迟莞，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也很意外，意外迟莞这么大个人了，还谈过恋爱，竟然还保留着童贞！其实顾历南并没有告诉他这些，早上他只是把他教育了一顿。
叫他以后对阿莞好一些，别让阿莞默默受委屈，阿莞是个敏感的姑娘，哪怕他只是一个司机，她也有心思细腻到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
顾历南还说，不是她的错，要论对错是非的话，错的那个人，是他。
许征没有告诉迟莞这些，只对她说，“顾历南哪怕对你是有占有欲，也不会强势到要人时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是他那次出差回来给你买了东西叫我给你送到学校去，结果宿管老师告诉我，你们寝室几个女生一开学就搬出去了。”
迟莞记得，那次他出差回来，给她买了很多进口零食和护肤品，护肤品是给她的，零食让她带到学校跟舍友分享。
“他也顶着很大的压力，老爷子要你们快点要孩子，都是他一个人在担着。你做了什么让长辈不高兴了，他也都自己承担。”
许征皱眉看着她，“婚礼那次，你弄伤了他，他大度到对你一句重话都没有。你以为他母亲不知道跟你有关系么？还不是因为知道他爱你。”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许征的话也说完了。
迟莞拿筷子，夹起一块泡椒木耳，却半天没有放到嘴里去。
等服务生把菜摆好了，离开，许征最后又说了一句，“昨天是他生日。”
迟莞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好久没有动一下。
……
周二下午，顾历南又出差了。
公务繁忙，犯了错顾不上去找迟莞低头，这一走，倒弄得自己像是畏罪潜逃。
许征和顾历南一起去上海，参加重要峰会。
飞机上，许征把中午见迟莞的事情说了，顾历南现在还烦他，不想和他说话。
关于迟莞是处女这件事，许征忍着没有问顾历南。认识他这么久，这是许征第一次看他有这么不爽的时候，大概是严重意识到自己混蛋？
突然许征不那么讨厌迟莞了。
人就是奇怪，在知道迟莞是处女之前，虽然许征没有去揣测过迟莞跟她那个青梅竹马有没有发生过关系，但潜意识里他认为迟莞不是纯洁的，现如今得知她在这之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许征为顾历南高兴。
许征也知道，在顾历南打算和迟莞结婚的时候开始，迟莞是不是雏儿他并不计较。
“感觉怎么样？”飞机起飞了，许征笑着问顾历南。
男人戴着眼罩，缓缓回过了头来，“你去找个经济舱的人，跟他换位置。”
许征咳咳两声，又道，“老板，您这是在实践中，结束了你的……生涯。”
顾历南掀开眼罩朝许征扔过去，他坐起来，许征明显看见他从耳垂往下一直到脖子根，红了。
许征朝他靠过去一点，“在您三十三岁这天。”
顾历南单手托腮，好长时间没有开腔，末了，他问许征，“我跟她算扯平了？”
新婚之夜迟莞持刀行凶，昨天晚上他借酒行凶，理论上讲，两个人算是扯平。许征紧紧注视着他，良久，回了他，“是不是扯平要因人而论，就迟莞那种性格，现目前恐怕恨你恨得早就忘了结婚当天发生的事了。”
顾历南没再说什么了，手一伸，许征自觉地递上他那条纯黑色的眼罩，他重新戴上，闭目养神。
这一趟去上海，要一个星期以后回来。顾历南不确定一个星期后迟莞的气消没消，如果依旧气他，要她跟他回家怕是很难了。
工作日，迟莞下班就回到几个女生的公寓。
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好，心里有气，气自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像顾历南这种行为完全就属于婚内qiangjian，她是可以去法院告他的！
但是细细一想，告他干什么呢？上诉离婚么？对自己有好处么？说出去也只是一场笑话。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弱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把自己搞得都有点内分泌失调了，生理期到现在还没来。
迟莞觉得，顾历南错了就是错了，用这种方式占有她，这是强盗的行为。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哪怕当时两人在吵架，他都没有资格这样做。
四月二十七日，在生理期推迟了四天还没来的时候，迟莞怕得要命，怕自己突然就怀孕了。
那天早上只顾着难过，顾着生气，竟然忘了去药店买药，等她想起这茬的时候已经过了72个小时。
迟莞已经想好了，万一怀孕了，这孩子她一定得去打掉，这算是对顾历南的报复。
令迟莞烦躁的不仅是顾历南，还有她的同事胡湘，这大概是她从出生到现在遇到过的最奇葩的人。
周五中午，胡湘说请迟莞吃饭。
迟莞本就对这人敬而远之，胡湘这种无事献殷勤的举动更是让她多了几分心眼，便借口婉拒了。
但胡湘表现得异常热情，非要请迟莞吃饭，“其实我就是才交了个男朋友，我想让你帮我看看。”
迟莞了然，原来是这样。
胡湘这样的女孩，年近三十，对相亲对象要求甚高，想必这次是真的认识了富二代。
“他家里开公司的，长得也比较帅，如果这次成了，说不定很快我就要结婚了呢。”
跟迟莞说这话的时候，迟莞能从胡湘脸上看出她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这样的情况，迟莞是不好拒绝了，便应下来，“那好吧。”
中午下班，迟莞和胡湘去了这附近一家算是比较好的西餐厅。
只有一个半小时吃饭时间，到外面吃饭通常都没换衣服，穿的银行行服。
胡湘画着精致的妆容，行服修改了一下很显腰身，一看就是个大美女，相比之下，画着淡妆的迟莞，穿着宽大行服的迟莞,在她面前就像个没出社会的女高中生。
但年轻毕竟有年轻的好处，迟莞这样的女生哪怕是不化妆，清淡的眉眼，吹弹可破的肌肤，胡湘年纪摆在那里，是怎么都无法与之比较的。
胡湘的男朋友叫周泽军，家里做房地产的，在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小开，和胡湘是在朋友的饭局上认识的，相互加了微信，没几天就交往上了。
靠窗户的卡座，迟莞和胡湘坐在周泽军的对面，胡湘先对二人进行了相互介绍，之后就开始点餐。
“看看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周泽军把菜单拿给两位女士，表现出绅士风度。
迟莞想着别人请客，也没点太贵的，随便点了个79块钱的套餐。胡湘看她这样客气，大方地说，“这里的香煎银鳕鱼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第59章 别再搞事情
迟莞摇摇头，“我有时候会海鲜过敏，很少吃这些。”
胡湘“哦”了一声，给自己点了一份。
有人请客，胡湘点的都是店里最贵的菜色，但是她点那么多，三个人是根本吃不完的。
迟莞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中途迟莞抬头看对面，不经意对上周泽军的视线，心里一震，下意识地收回目光。
那人怎么一直看她，而且带着探究的神色。
吃饭吃到一半，胡湘去了趟洗手间。
周泽军不顾这里禁烟，自以为很帅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笑着对迟莞说，“你很特别。”
迟莞手中的叉子，正一点一点地卷起盘子里的意面，听他说这话，不禁抬眸和他对视。
还没开口接他的话却见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吧。”
迟莞放下叉子，面不改色地拿纸巾擦拭嘴角，“周先生，我平时很少玩微信。”
“那留个电话总可以？”
“胡湘是我的同事，你这样做未免不妥。”
迟莞的话说完，胡湘已经上完洗手间出来了，正从那边走过来，迟莞示意周泽军，“胡湘来了。”
之后，周泽军没再骚扰过迟莞。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三个人步行，周泽军送迟莞和胡湘到银行门口，然后开着他的敞篷跑车离开。
很多同事都看见了，知道这是胡湘的男朋友，称羡慕，一个下午胡湘心情都很好。
但迟莞一下午都有点不自在，觉得不该瞒着胡湘，她那位男朋友是什么尿性。
一直忍到下班，迟莞憋不住了，在胡湘换完衣服要离开的时候对她说，“湘姐，有件事我觉得你该知道一下。”
胡湘好心情持续到现在，脸上还挂着笑容，“嗯，什么事你说。”
迟莞酝酿了一下，告诉她，“中午吃饭的时候，你男朋友问我要微信了。”
胡湘拿包的手一顿，脸上笑容渐渐散了，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盯着迟莞，说话语气也变了，“你什么意思啊迟莞。”
迟莞闭了闭眼睛，“sorry，可能我不该说。”
说罢，迟莞起身，准备离开单位。
胡湘走过去挡在她前面，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瞅着她，“迟莞，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你也和我共事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对你怎么样，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迟莞眨了下眼睛，点头，“对我挺好的。”
除了人品差点儿，平时工作中对她也算是蛮照顾的，迟莞公私分明，虽不和她深交，但也不能否认她帮了自己不少。
胡湘说她，“你也说我对你好，可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啊？我男朋友问你要微信？要来干嘛？”
迟莞噤声，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该趟这趟浑水，让她蒙在鼓里就好了。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想说他勾/引你吗？”
“……”
迟莞憋得一张脸通红，耳边是胡湘嘲讽的冷笑，“一直都觉得你挺单纯的，是我想太多了。”
“湘姐！”
“算了，我当你什么都没说过，以后别再搞事情！”
胡湘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迟莞靠着办公桌站在那里好一阵，末了摇摇头，觉得自己是智障。
胡湘现在完全是陷在热恋当中，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男朋友有劈腿的倾向，再说了，在胡湘眼中自己就是恒实银行a市分行的行花，迟莞整天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哪里能和她比？！
楼下银行门口，胡湘上了周泽军的敞篷跑车。
系上安全带，胡湘问男人，“亲爱的，我同事说中午你想加她微信，有这事儿吗？”
周泽军戴上墨镜启动车子，哼笑一声，“开玩笑，我没事加她微信干什么！”
胡湘抱着男人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我就知道她在胡说。”
“你注意一下你那个同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暗示了我很多次，想勾引我。”
“……”
“平时别跟这种女生来往了，看着清纯，实际上心机不知道多深！”
“嗯，我知道了。”
……
七点钟，迟莞回到公寓。
吴锦悦今天又上夜班，没回来，戴倩雯也和郭杰约会去了，家里就剩秦梦妮一个人。
秦梦妮给迟莞煮了韩式部队锅，两个女生边看电视边吃晚餐。
说起今天的事情，迟莞到现在还有点想不通，“我就是看她工作中帮了我很多，我才不想让她被男人骗，但是那个男人真的一看就靠不住。”
秦梦妮给她夹肉，一边安慰她，“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你真关心她，对方还觉得你是嫉妒她呢。”
迟莞无语，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似的，皱眉看着秦梦妮，“妮妮，你觉得我人品差么？”
秦梦妮推了推眼镜，“怎么就上升到人品差了呢？”
迟莞：“那为什么胡湘宁愿相信认识了一个星期的男人，都不信认识了一个月的我？”
“……”
秦梦妮实在是回答不上来，只顾着往她碗里夹菜，“行了行了，你不要再纠结了，赶紧吃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历南给迟莞打电话，迟莞一看来电显示是之前存的“老公”，直接给他挂了，又把“老公”这个号码删了。
在通话记录中，顾历南的号码又变成了陌生号码。
迟莞至今不能原谅他，也不想和他联系。
第二天上午，迟莞照旧早了十分钟到单位打卡。
胡湘比她后到几分钟，见了迟莞，一脸的鄙视，一句话都没跟迟莞说，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迟莞郁闷，两个人现在矛盾有点深了。
原本该来的大姨妈到现在还没来，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还跟自己不对盘，这让迟莞越发的烦躁。
顾历南在的时候，不高兴了还能给他点脸色看，现在那人也不在，不知道拿脸色给谁看。
中午迟莞在食堂吃饭，食堂大妈给她吃卤鸡翅，迟莞胃口不好，拒绝了阿姨的好意。
从食堂回来，去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看消息，未读消息最多的就是顾历南的。
无聊中，翻开来看了。
“阿莞还在生气？”
“是老公不对。”
“但老公喝多了，情绪方面没控制住。”
“以后一定改。”
“阿莞不接老公电话？”
“阿莞还疼吗？”
迟莞红着脸，退出了微信。
手机攥在掌心里，紧紧地，心里越发气愤。
第60章 保证以后不会发生
外面有了同事的说笑声，是隔壁办公室的孙艺馨和何苗。洗手间就两个隔间，怕耽误同事上厕所，迟莞便打算起来了。
可刚站起来还没提裤子，就听外面的孙艺馨说，“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平时看迟莞挺老实的，怎么都想不到要去勾/引人家的男朋友。”
迟莞：“……”
何苗很惊讶，“怎么了，阿莞人挺好的啊，你是听谁乱说了？”
孙艺馨：“胡湘告诉我的，说是好心让男朋友请她吃饭，结果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就跟她男朋友眉来眼去暗示人家，结果人家也没理她。”
“这样啊，那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她是那种人。”
“所以咯，现在的小姑娘可得防着点，心机别提多深了。”
迟莞捂着脸，心口气得发抖。
从洗手间出去，迟莞直接回办公室找胡湘。
当时胡湘正准备要午休，迟莞气呼呼地走到她跟前，“你对我有意见，我没办法，但你至于要去同事面前造谣我吗？”
看她气势汹汹的，胡湘也不怕她，“造谣？我什么时候造你谣了？迟莞，我男朋友都告诉我了，是你自己要加他微信的，偏要到我这里来挑拨，我还不能跟同事吐槽了？！”
迟莞一手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行，行！”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迟莞心理素质还算好，分分钟就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对胡湘说，“是我的错，都是我瞎编的。你男朋友人特别好，他没问我要微信，也没问我要电话。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工位，趴在桌上，拿书盖住自己的脑袋，休息。
胡湘盯着对面的女生，一时间心里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不踏实。
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周泽军对她好着呢，不仅给她买礼物，还帮她把下个季度的房租都交了。
都说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是真的爱这个女人，胡湘相信周泽军是爱她的。
转眼到了周五。
下班时间迟莞没走，争取加个班把这星期的事情做完了再离开，省得留到下星期去做。
事情过去两三天了，胡湘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今天周泽军有事，没来接她，下班时她坐在位置上没离开，看了迟莞一会儿，敲她桌子，“周末了，没事一起去看电影？”
迟莞眼睛盯着电脑，“晚上跟朋友有约了。”
胡湘冷哼一声，“你还跟我置气了！明明就是你理亏！”
迟莞看她一眼，没再理她了。
等胡湘走后，迟莞才抬起头，看着她的工位发了一会儿呆。
迟莞想跟人和平相处，但是往往越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失望就越多。所以她就顺其自然了，不想为难自己。
八点钟收工时，整栋大楼就迟莞那间办公室还亮着。
迟莞锁了办公室，悠闲地离开银行。
在银行上行政班的好处就是可以双休，迟莞庆幸当时安排岗位的时候没有安排她去坐柜，不过真要她去坐柜估计当时她也不会选择则这里工作了。
迟莞在地铁口外面的便利店买了关东煮，一个人在街上边吃边逛，等关东煮吃完了，就近进了地铁站，回家。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独身一人在街上闲逛过了，平时都有吴锦悦她们陪着，想想身边的朋友对自己很好，迟莞就把胡湘那里找来的不痛快抛之脑后了。
从地铁站出来，迟莞在烧烤店给舍友们买了烤串，兴致勃勃地拿回家。
此时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揽胜，男人坐在车里抽烟，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迟莞手里拎着一袋子食物，一路走着笑眯眯的，等她看到那辆牌照熟悉的揽胜时，停下脚步，笑容也渐渐散了。
隔着车前窗，迟莞看见车里的男人。
和他对视，她不禁皱了眉，薄唇抿起。
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晚上，这个男人对自己做了什么，迟莞打死都忘不了。
他给她的那些痛，代表着耻辱，这样的耻辱让迟莞没法原谅他，更不愿再见到他。
顾历南下了车，关上车门朝迟莞走过来。
他站在她跟前，负手而立，就这样安静地专注地注视着她。
迟莞习惯性地仰着下巴，和他对视，在这静默的时间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伸手，拉住她空着的那只小手，然**着她，放在了自己的裤兜里。
已经快五月份了，她的手还是这么凉，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寒，还是因为见到他之后周身发冷。
顾历南自责，对她愧疚，开口跟她说第一句话，嗓音带着微微的颤，“阿莞，我回来了。”
他出差去了，当时一言不发就走了，实在是事出有因。
他这辈子没跟人道过歉，但对方是迟莞，是他的小妻子，他做错了事，是一定会跟她低头认错。
但他没有，事后第二天就去了上海。
中途有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不接，想必还在气头上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愿想起他这个人，之后他就识趣的，不再招惹她了。
今天他回来了，在公司开了几个小时的会，满身疲惫，许征叫他回家休息，明天周六再找迟莞，都把他送回别墅了，人没下车，直接把许征赶下车，调转车头来找迟莞。
时间很晚了，他并不知道迟莞还在外面，他车停在小区外，没给她打电话，是在酝酿一会儿见了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了两个小时，真的见了迟莞，他又词穷的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他拉着迟莞的手，紧紧地，他感觉到迟莞的厌恶，他看见迟莞红了眼眶，死死盯着他，那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擦去迟莞眼角周围的湿润，对她说，“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迟莞咬着下唇，忍着内心酸涩，一言不发瞪着他。如果此时她手里有刀，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真的可以捅在他的心窝子上。
顾历南看她那委屈的样子，将她搂进怀里，又是安慰，又是认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再犯，你就跟我离婚？”
迟莞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落下来。
没让自己哭出声音，是因为不想在他面前脆弱，她将他推开，哑着嗓子说，“我说离婚，你就能答应吗？”
男人沉默，薄唇抿着，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样子。迟莞狠狠地骂他：“你就是个骗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