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欠我的怎么还得清
他俯低了头，借着昏暗的光线寻到迟莞的唇，一吻下去就分不开了。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是有**的，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并且和她分开了这么久之后再见面，有点**一触即燃的意思。
纪仲曦双手捧着迟莞的脸呼呼喘气，哑声道，“今晚不回去了，在外面开房？”
迟莞也喘，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四目相对，眼里只有彼此，带着**，带着对对方的渴望和想念，迟莞点了头，“好。”
纪仲曦再次低头吻住她。
不多时，巷口传来邓恺的声音，“我要找仲曦……仲曦去哪里了……仲曦，哥们儿！哈哈你躲哪去了，老子有话要跟你说！”
跟着就是迟睿的声音，“邓恺你喝醉了，跟我到那边去……”
“邓哥喝醉了。”纪仲曦咬迟莞的耳朵，笑着小声说。
迟莞没吭声，双手紧紧攥着纪仲曦的衣服。
“嘿，可给老子找到你了！”
邓恺不知怎么就挣脱了迟睿的管制，摇摇晃晃地从巷口往里走，“仲曦我跟你说……”
“行了别发疯了！”迟睿跟上来，想要把他拉出去。
“老子没有醉！”
邓恺猛地从迟睿手里郑恺，狠狠地指着迟睿，“告诉你迟睿，老子演不下去了！”
由始至终，迟莞都垂眼站在那里，面上一片平静。
该来的始终都会来，没有慌张，没有逃避，她硬着头皮去面对这一切。
纪仲曦看着眼前情景有些愕然，笑得也不自在了，“邓哥这是怎么了，我跟我老婆在这边亲热一下你还来凑热闹啊？”
“你老婆？”
邓恺突然大笑，笑过之后走过来，看看迟莞，又看向纪仲曦，“你可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说……谁、谁他妈是你老婆呢？”
纪仲曦：“……”
邓恺指着迟莞，“她？哈哈，你可擦亮眼睛了，你面前这位……”
“邓恺你可以了！”
迟睿咬牙切齿拉住他，示意他适可而止。
而邓恺不管不顾甩开他，指尖由上到下指了迟莞一遍，然后对纪仲曦说，“你看清楚了，这位、这位可是精时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别再他妈的……乱认了……”
迟莞闭了下眼睛。
攥着纪仲曦衣服的十根手指，渐渐地松了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憋了这一个月，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好像就解脱了。
纪仲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迟睿把邓恺拖走后，才心平气地说道，“邓哥刚才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别跟他置气。”
说着就要拉她的手，想带她离开了。
可迟莞站在原地没动，在他又要开口的时候，将自己的手缩回来，“仲曦，邓哥是醉了。”
纪仲曦看着她。
她就在他面前，仰着头和他对视，再启齿，泪从眼角落下来，“但他不是胡言乱语，你面前这个女人，她的确嫁给了别人。”
寒风刺骨的夜里，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冷清的巷子间，不远处的大排档人声鼎沸异常热闹，而迟莞和纪仲曦只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早就模糊了。
迟莞第一次看见纪仲曦哭，是在十几年前他姥姥过世的时候。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最爱自己的姥姥离开了，他趴在床前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年纪大了些，男子汉已经知道如何把感情压在心头，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他再也没有哭过。
可他还是哭了。
就在迟莞迟莞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
面上是平静的，男人的热泪却骗不了自己，一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盯着迟莞，他哽着声音问她，“为什么？”
迟莞笑了一下。
她说，“不爱你了，觉得再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了。”
“那你哭什么？”
他问，她答，“到底这么多年的感情，真分开了，还是会伤感。”
迟莞擦掉了泪，一脸的云淡风轻，“纪仲曦，人总要为自己着想，你看，我们的父母本就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我嫁给你也不会快乐，精时集团董事长有钱有权，我和他结婚，对我，对我的家庭，不都是喜事一件吗？”
纪仲曦僵在那里，迟莞的话犹如利剑深深插入他的心脏，他好疼。
他摇头，他对迟莞说，“别跟我开玩笑了阿莞，我开不起这种玩笑。”
试图去牵她的手，迟莞不给他碰到，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他，“仲曦，算了，你知道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我就是嫁给了别人，你清醒一点。”
“假的。”他说。
迟莞不开腔，死死咬着下唇，突然纪仲曦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告诉我！说这些都是假的！”
迟莞推开他的手，“真的，是真的纪仲曦！”
“啪”的一声，一股狠狠的力道甩在她脸上，迟莞被打得整个人趔趄了几步，要不是边上有一道墙，估计已经被掼倒在地。
脸上霎时就起了五个指印，半张脸火辣辣的，眼泪就这么被逼了出来。
迟莞捂着疼得钻心的左脸，冷笑着对纪仲曦说，“打吧，这一巴掌是我欠你的。”
“阿莞，你欠我的怎么还得清……”
纪仲曦说完，缓缓转了身，在迟莞痛不欲生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往巷子口走去，最终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一眨眼，眼泪如断线珠子，迟莞蹲着地上抱着头，无声痛哭。
很快迟睿找过来，见妹妹蹲在地上，见她在哭，大致也能明白，她和纪仲曦是决裂了。
迟睿将迟莞拉起来搂在怀里，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哭吧，好好儿的哭一场。”
……
深夜，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麓湖大门外。
迟莞坐在副驾上，开车的人是她大哥。
左脸还在肿着，好歹是消了一些。
先前迟睿开车去医院找朋友拿冰敷袋，说是家里亲戚孩子发烧了要用，实际是给迟莞用的。
“想好回去怎么跟他说没有？”迟睿问妹妹。
迟莞摇头，把冰袋还给迟睿。
迟睿皱眉看她，忍不住说，“今晚你就不该出来！”
迟莞把脸转开，心里烦，不想说话。
“你和顾历南同一屋檐下，都没只会他一声就出来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中途不再联系你了，你当他傻？当他不知道你做什么去了？！”
第32章 漂亮花瓶
面对大哥的厉声教训，迟莞也不甘示弱，“是，他什么都知道！他很了解我！我在他面前是没有一丁点**的！但那又怎么样？大哥我跟你说，你根本不用担心，就算我今天去偷人了他也不会跟我离婚！”
“迟莞你醒醒吧，现在是你理亏！”
“我没打算骗他。”
迟莞说完又扭开了脸，不想再说什么。
过了一阵，迟睿呼了口气，给她开了这边的车门，“行吧，既然没什么忌讳的，你就回去如实说，说你跟你的老情人见面去了。”
迟莞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迟睿拧着眉心看她进了小区大门，心想这孩子实在是太倔了，早晚要闹出大事来。
过了一阵，迟睿打电话给朋友，“邓恺酒醒没？行，我马上过来。”
……
迟莞步行二十分钟，终于走到家门口。
小区的二十四小时摆渡电瓶车她没坐，只想晚点回去，甚至是不想回去。
在门口迟疑许久，她输入密码进门。
一楼亮着灯，她上楼时一路关着灯擎。
终于到了二楼，路过顾历南的书房，看见男人在伏案工作，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站在那里，成功引起男人注意。
顾历南见了她，松开手里的鼠标缓慢起身，“回来了？”
没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任何指责，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迟莞很不习惯在走回来的沿路，她想过无数个顾历南会问的问题，甚至他会厉声厉色质问她是不是去和老情人幽会了，可他没有。
男人合上笔记本电脑，从里面走出来，走到迟莞跟前。
他躬身，仔仔细细看她那半张未彻底消肿的脸。
迟莞别开脸，不愿给他看。
那他就不看了，转而拉起她的手往卧室走，“以后晚上去哪里还是跟我说一句，外面不安全。”
“顾历南。”迟莞喊他。
“什么？”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同时停下脚步。
她看着他，唇微微张开又合上。她想说什么，他一直在等她，而最后，她对他说，“我很累了。”
男人拍拍她的肩膀，温和道，“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准备去普吉的行李。”
很久很久之后迟莞回忆起这一天，后知后觉当时这个男人得承受多大的心理负担才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
但她也知道，那个时候的顾历南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是他从道德的角度意识到，其实理亏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如果不是他的强势夺取，迟莞又怎会成为他的妻子。不是迟莞背着他去找纪仲曦，而是他逼得迟莞离开纪仲曦。他不指责，但他没有资格去谴责对方。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纪仲曦就去找迟睿。
迟睿昨晚很久才回家，纪仲曦找他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也不过才两个小时。
阿玲在厨房忙着准备早餐，父亲和阿姨还在睡，他下楼避开阿玲的视线出来见纪仲曦，门一开就看见纪仲曦憔悴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
纪仲曦开门见山，“我只想听实话，迟睿你不要敷衍我。”
迟睿装得一副没良心的样子，笑了一声，“实话就是迟莞她认清现实，知道你不是她要等的人，识时务的嫁给了应该嫁的男人。”
“迟睿，不要拿这样一张脸对着我，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我会不知道？”
纪仲曦这样一说，迟睿就装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你和阿莞是缘分尽了，真的，仲曦，不要再纠缠了，阿莞真的已经结婚了。”
纪仲曦很平静地眨了下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二号，他们办理的结婚登记。”
“所以上次我回来的时候，阿莞就已经嫁给别人了，是吗？”
“是。”
纪仲曦抹了一把脸。
此时他脑子很清醒，别看这人平时没心没肺的，高材生的智商不是假的。他能分析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迟莞也不可能这么突然就嫁给一个以前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纪仲曦问，“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
迟睿摇头，“只能叫门当户对，再者，要迟莞喜欢对方，这婚才结得成。”
“昨晚迟莞想跟我上床。”
“……”
这种事情，迟睿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妹妹水性杨花，把跟他上床当补偿他。这话他说不出口，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了。
迟睿突然想起，上次他问迟莞有没有和顾历南发生关系，迟莞否认了。也就是说，有可能到现在为止迟莞都还保留着童贞，而昨晚，她想把自己给纪仲曦？
迟睿觉得自己好头疼。
这都是些什么人！
纪仲曦对他说，“别再骗我了迟睿，时间会说明一切，迟莞为了什么嫁给那种财阀，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
迟睿叹气，“没用的，后天迟莞和顾历南就要去普吉岛举行婚礼了，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纪仲曦咬着牙关，垂着眼，整个人看着身上戾气很重。
迟睿说他，“你动手打她，把她打成那样，我挺佩服你的。”
话是这么说，迟睿哪里会不知道，打在迟莞身上，纪仲曦心里的疼一点不会少。
“先这样，我得进去了，等下阿玲那个大嘴巴知道了我爸和阿姨也会知道。”
迟睿拍拍纪仲曦的肩膀，准备进大门，纪仲曦在身后问，“阿莞心甘情愿结的婚吗？”
迟睿皱眉，“你就那么不肯相信阿莞会喜欢别人吗？”
纪仲曦没再说话，迟睿转身进去了。
迟睿心想，那人和阿莞一样犟得像头牛，搞不好会去大闹婚礼，后悔自己刚刚脑子发热说什么要去普吉岛举行婚礼。
后悔也没用了。
1月22日，顾家和迟家在普吉举行了一场婚礼前的盛大家宴，来的都是两家至亲好友。
姓顾的家大业大，有两架私人飞机，为了方便亲友，又另外包了几架把人送到普吉，顾迟两家的婚礼隆重而奢侈。
这家酒店是普吉最好的酒店，很多名人都在这里举行过婚礼。简文筠当时定这里的时候，其实这个日子酒店已经被人定走了，简文筠豪气地出了三倍价格才搞定了这件事。
顾历南和迟莞的婚房在两天前已经有专业人士布置好了，奢华唯美，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喜欢。
但对迟莞而言，房间布置成什么样子，新郎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傅小姐设计的婚纱有三套，一套用作迎宾，一套是正式婚礼的时候穿，还有一套是晚宴穿。
迟莞像是拉线木偶，工作人员让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听话就是了。
摄影师摄影的时候她也很配合，让笑就笑，在顾历南的身边，真真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第33章 理智一点阿莞
两家的亲戚特别多，应付那么多人，婚礼还没开始迟莞就已经很累了。
顾历南看出她的疲惫，借口拉着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她坐，“先自己待一会儿，那些人我来应付，等婚礼的时候我再过来找你。”
迟莞点点头。
顾历南离开时，迟莞目光追随他的背影。
像他这种外表无可挑剔，家庭无可挑剔的优质男人，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给他，为什么他偏偏抓着她不放。
迟莞低头苦涩地笑，也许她上辈子十恶不赦，这辈子老天爷要惩罚她。
就在迟莞失神的时候，迟睿撇开家中亲友找过来了，“阿莞。”
迟莞回头，瞧见大哥一脸焦躁。
“怎么了？”迟莞问。
“我看见仲曦了。”
刚才迟睿在忙着招呼迟家的亲戚，一晃眼看见花园里一道熟悉的身影。
仔细瞅了瞅，那个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端着高脚杯在喝香槟的男人不是纪仲曦是谁！
迟莞一下站起来，“仲曦怎么会在这里？”
迟睿闭了下眼睛，“前天早上他来找我，我没注意一下就说出来了。”
迟莞沉默着。
“我看他是想来带你走的，你自己想想办法，先跟他见一面。”
这种情形，在场的都是两家至亲，如果迟莞今天在这里被纪仲曦带走，丢了顾家的颜面，后果可想而知。
迟莞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也只有她才能稳住纪仲曦，只要他不在婚礼上捣乱，其他事情事后再说。
十分钟后，迟睿把纪仲曦带到了迟莞跟前。
彼此相见那一刻，所有的苦楚似乎都写在彼此的眼中。
纪仲曦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脸都不要了，他拉住迟莞的手，“跟我走阿莞。”
迟莞双目通红，努力不让自己哭，“你要带我去哪儿呢，我已经和他结婚了，我是顾历南名正言顺的妻子。”
男人摇着头，他抛却自尊，只为了挽回他最爱的女人，“婚姻法规定，分居半年就可以办理离婚手续，阿莞，你跟我走了，以后再想办法和他离婚。”
有那么一刻，迟莞都要动摇了。
但她突然想起那一次她和顾历南的对峙，如果她和他离婚，失去了顾家的庇佑，母亲一个人撑不起sf，极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她从纪仲曦手里缩回自己的手，往后退着，对他说，“仲曦你走吧，婚礼会照常举行，我既然嫁给他了，就不会背叛他。”
纪仲曦没再逼她。
低下头几秒，复又抬头看她，他对她说，“阿莞，我给你时间考虑。凌晨三点的飞机，我给你订了机票，如果你还要我，就来找我。”
话落，他笑着又看了迟莞一眼，转身离开。
迟莞站在那里，脑子里一团浆糊，唯有一件事情她弄得很清楚，那就是仲曦今晚在机场等她。
纪仲曦走后不久，迟睿过来找迟莞。
“他走了？”迟睿问。
迟莞没吭声，只看着纪仲曦离开的方向。
她现在身心俱疲，犹如行尸走肉，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里，不知何处是出口。
婚礼顺利进行。
然后就是晚宴。
迟莞身着中式礼服挽着顾历南走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现在拥有的，是那些女人嫉妒向往的。迟莞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她嫁给了有钱有势的顾历南，失去了挚爱纪仲曦，她不甘心。
深夜，婚房内，迟莞忐忑焦躁地坐在床沿。
她在计划去机场，可她没办法去，从这里到机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她不会开车，也没法让别人送她去。
顾历南跟朋友在楼下喝酒，很快就要上来了。
一想到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迟莞浑身起鸡皮疙瘩。
门外有脚步声，跟着是刷卡的声音。顾历南回来了。
海风静静地吹，轻抚在迟莞的脸上，原本是很惬意的。
然而随着顾历南一步一步走近，窗外的风席卷着他身上浓烈的酒味，飘散在迟莞的呼吸间，令她难受。
身侧有凹陷感，男人坐在了柔软的床沿。
带着一身酒味，他靠近了迟莞。
“阿莞。”
他叫她，和往常一样温和的声音。
迟莞坐得笔直，眼睛盯着对面窗外。耳边是海水的哗哗声，一浪一浪，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顾历南微醺，人是清醒的，此时他坐在迟莞身侧，可能是因为高兴，他竟抬手挑起迟莞一缕头发，勾在手里把玩。
迟莞反感他，也就反感他的一举一动，不愿他碰她，哪怕只是几根头发。
她微微往边上挪一下，躲开了他。
男人也不计较，收回手撑在身体两侧，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他今天格外美丽的妻子。
迟莞身上穿着中式婚服，乌黑的发盘起一半在头上，高高的衣领挡住她白皙纤长的脖子，就这样，在男人眼中，她也足够性感漂亮。
顾历南不再犹豫，伸手搂过迟莞，在她惊恐的表情中，已经把她压在了床上。
“你别碰我！”
迟莞说这话时，唇在抖，身体也在抖。
男人将她双臂按在枕头上，垂眸看着眼前这张娇媚的脸蛋儿，嗓音颇为沙哑，“阿莞，我等这天等很久了。”
“求你，放开我，我不愿意……我不想……”
千万种情绪由心底蔓延上来，憋了这么久迟莞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流出来，强装的坚强轰然倒塌。
男人亲着她的额头，她的眼角，再往下是她的唇，“阿莞你看看我，我是你丈夫，只有我才可以拥有你。”
“不要……我不要……”
混乱中，迟莞挣脱开了，手伸到枕头下终于摸到那样坚硬物。
她哭着对顾历南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
顾历南被朋友灌了许多酒，虽不至于真的醉了，但是有了醉意是肯定的。当迟莞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刀亮在他眼前，金属在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泽，那点醉意瞬间就醒了。
迟莞是真的想死，都拿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了，男人咬牙去夺刀柄，“理智一点阿莞！”
迟莞紧紧攥住，又是利器，他很难把那把刀抢过来。
而他又很清楚，迟莞是打定主意要把她自己往死路上逼。
争夺中，顾历南的掌心握在了刀刃上。
钻心的疼，那刀已经割进了他的肉里。
当迟莞看见他手心里有血滴下来，直接滴在她的衣服上，整个人彻底就清醒了。
她松了手。
第34章 决裂
在她一脸惊恐的表情中，顾历南从床上起来，将那把刀扔在了地上。
床上，地板上，都是血。
“满意了？”
顾历南扶着受伤的那只手，他站在那里俯视着迟莞，和她说这句话时，语气是冷漠的，疏离的。
迟莞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顾历南还在滴血的手，很久没有反应。
顾历南找到手机打给许征，“你过来一下，带上医药箱。别问那么多，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顾历南回头看了迟莞一眼，再之后就没有搭理过她，坐在那边的沙发上等许征。
迟莞坐了几分钟之后下床，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许征来的时候，被眼前这情形吓到了。
新婚夜，正常夫妻在覆雨翻云，他们在干什么？
许征迅速走过去，从急救箱里拿出酒精和纱布，一边给顾历南做消毒包扎工作，一边沉着脸问，“迟莞做的？”
顾历南没说话，抿着唇，一张脸冷得能滴水。
许征不再多问，只说，“可以告她蓄意谋杀。”
见老板一言不发，许征忍无可忍了，“你到底还要为她做到什么程度？她到底是哪里值得你对她掏心掏肺的！”
同一时间，迟莞去了迟睿房间。
迟睿正准备休息，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就看见迟莞，令他不禁皱眉，“这种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迟莞浑身的血，而且肉眼看去迟莞明显没受伤，心里有了个大概，一把拉开迟莞就往顾历南房间去。
到了顾历南那头，进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以及蹲在地上还在给他包扎的，他的司机。
地上全是血，还躺着那把行凶的刀。
迟睿觉得自己心脏不太好了，他真是想不到，迟莞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顾历南看见迟睿，没和他说话。
许征一张脸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一边整理急救箱一边说迟睿，“你也看见了，她就这么对他。”
迟睿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房间，看见迟莞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
事情弄成这个局面，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自己劝妹妹嫁给顾历南了。
他蹲下去，伸手将迟莞的头发理了理，然后问她，“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迟莞抬头看他，眼中有泪，她说，“仲曦在机场等我。”
迟睿双手搂着妹妹的手臂，将她拽起来，“阿莞，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清醒？你刚刚把顾历南弄伤了，你在婚房里藏了刀，如果顾家追究起来，你要负刑事责任！”
迟莞垂眼，泪刷刷的流，“我不怕，我不怕他们告我，我只想见仲曦。”
“你不怕，那阿姨呢？sf呢？迟莞你知道的，今晚你要是跟纪仲曦走了，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迟莞哭得妆都花了，她双手抓着她大哥的袖子，想说什么，却最终都没再说出口。
迟睿擦干净她的泪，拉着她出门，边走边说，“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
机场，纪仲曦坐在椅子上，最后一次看时间。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半个小时后他就要去安检。
他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迟莞能来找他，那他们重新开始，发生过的一切全当没发生过。
终于，他等的人来了。
她身上穿着中式礼服，走得近了，他看见她身上干涸的血渍。
“阿莞。”他叫她。
迟莞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从懂事开始就喜欢的男人，在那些年月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他，也不曾想象过离开他之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
迟莞来和他告别，也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她笑着和他对视，叫他仲曦，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她对他说，“你说你会一直等我，所以，我打算无论如何还是得来一趟。”
“阿莞……”
“仲曦你听我说。”
迟莞轻轻眨了下眼睛，说道，“人从出生到死去，这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会陪你一辈子，而有些人只会陪你一阵子。大概，我就是那个只能陪你一阵子的人。”
“仲曦，我不喜欢你了，这跟我们的家庭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上别人了。”
“在你去德国的时候，我就喜欢上顾历南了，要嫁给他是我自己的意思，没人逼我。”
“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个性你还不了解么，没有人能强迫我。”
“仲曦，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我很抱歉突然就嫁给别人，没有告诉你。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想，你能忘记我。”
迟莞心平气和说完这些，她看见纪仲曦平静的表情。
纪仲曦不知道，他有多平静，她就有多痛苦。
迟莞不善于撒谎，可她一次又一次的撒谎，到最后她都习惯了，原来撒谎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纪仲曦笑着点头。
事已至此，他的阿莞终究是不再属于他了。
他说，“我应该猜到，你不会跟我走。阿莞，我只想对你说，没有我在你身边，往后无论你处于怎样的境遇，都要过得幸福。”
“好，我会的。”
迟莞应着，强忍着眼中酸胀，不让自己掉一滴泪。
机场广播通知，纪仲曦那班飞机开始安检。
纪仲曦跟迟莞挥手，倒退着往安检处走了几步，然后绝然转身。
迟莞走出机场。
远处，迟睿站在车前抽烟，等她。
迟莞走到迟睿跟前沉默了好一阵，眼泪终究是落下来。
迟睿将她揽进怀里，对她说，“结束了，都结束了。”
……
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四点了。
迟睿把酒店的车停回去，又把迟莞送回房间。
这时许征早就离开了，房门关着，周遭很是安静。
迟睿嘱咐迟莞，“一会儿进去，他要不说，你就不提，抓紧时间赶紧睡一会儿。”
从迟睿对顾历南的性格分析，那是个不善将情绪表露在外的人，如果迟莞乖乖回来了，他应该不会再追究今晚的事情。
迟莞应该担心的是明早如何应付顾家那些长辈，顾历南不仅是精时集团的董事长，还是顾国振最疼爱的孙子，莫名其妙手掌心划那么长一道口子，怎么都瞒不过去。
迟睿交代完就走了，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迟莞走的时候没带卡，得敲门才能进屋。
她犹豫许久，敲了门。
顾历南来开的门，看他样子，应该是还没睡。
他手上缠着的纱布很是显眼。
第35章 不祥的征兆
迟莞跟在男人身后进屋，看见里面已经收拾过了，床上和地板上那些血迹都没有了。
倒是自己，身上满是他的血。
顾历南走到床边，抓起一块浴巾扔给迟莞，“快去洗澡。”
迟莞点头，拿着浴巾去了盥洗室，锁门。
她这些防着他的举动，让顾历南很是恼火。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迟莞洗完澡出来，身上裹着浴巾，双手紧紧抓着，生怕浴巾掉下去。
顾历南很冷淡，看了她一眼说，“放心，我不会碰你。”
一整晚，那么宽的大床，两人像是分了楚河汉界，谁也没有打扰谁。
没有人的新婚夜会过成这样。
次日清晨，顾历南早起。
睁眼看见睡在那一头的女孩，眉心微拧，弓着身子缩成了一团，宛若惊弓之鸟。
顾历南自诩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却偏偏在迟莞这里成了恶人，她宁死都不愿嫁给他。
男人起床洗漱，面色冷清站在盥洗台前刮胡子，将昨夜那些混乱暂且抛之脑后。
待他收拾完毕，去叫迟莞起床。
长辈那边八点三十用餐，如果迟莞起来晚了，难免遭人诟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她没睡够也得喊她起来了。
叫了她几声没反应，睡得特别沉，顾历南皱了眉，索性伸手捏她的鼻子，“起来了！”
迟莞一时没法呼吸，就这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逐渐清晰，入眼的是男人那张英俊清瘦的脸。
看样子他已经是起来很久了，西装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而且光洁的下巴一看就是才刮了胡子。
迟莞掀开被子起来，拿衣服到浴室里去穿。
刚才顾历南捏她鼻子让她很不爽，又不想和他说话，连脾气都懒得跟他发。
看着迟莞关了门，顾历南唇角勾了一下，双手插兜去了阳台上抽烟。
大概过了几分钟，迟莞在洗漱的时候，许征过来了。
“手上的伤怎么样？”许征关心地问老板。
顾历南摇头，没说什么。
许征眉心皱着，低头看老板那只手，“太太和老太爷都是不好打发的人，说不清来龙去脉会一直盯着你。”
顾历南靠着门，“行了，一会儿问起来你别吭声，我自己处理。”
许征往里头看了一眼，没看见迟莞。
“还不走！”
顾历南知道许征对迟莞有意见，也不愿他在这多待。
许征骂骂咧咧地走了，顾历南重新关上门。
等他返身进屋，迟莞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顾历南看她，清楚看见她那浓浓的黑眼圈，他淡淡开口，嘱咐她，“吃饭的时候别人问什么，你答不了的我都会帮你回答，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吃饭就行了。”
迟莞点头，和他没有眼神交流，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看她这态度，倒像是他犯了错。顾历南冷笑一声，没再理会她。
八点二十，顾历南带迟莞下楼去吃饭。
他牵着迟莞，面色平静，除了那只受伤的手，看不出任何不妥。
进电梯时碰到正要下楼的迟睿，迟睿看他们二人手牵手，说不出的和谐，本想说点什么都压了下去。
楼下餐厅，顾迟两家的亲戚已经悉数到了。
除了两家父母，其他亲戚今早上用餐完毕就得先飞回a市，剩下的人明天才走。
顾历南牵着迟莞走到双方父母那一桌，坐下。
是简文筠最先看见儿子的手上缠着纱布，不由得就愣住，“衍之的手怎么回事？”
这么一句，把在坐的所有人注意力都拉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顾国振皱着眉看孙子，“好好的结个婚，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德行！”
顾历南给迟莞倒温水，不在意地回答，“昨晚喝多了点，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
说完把水递给迟莞，迟莞接过去，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坐在迟莞旁边的卫邵华问女儿，“怎么也没听你说？昨晚什么时候？”
没等迟莞开口，顾历南回了岳母的话，“我回房间时已经凌晨了，阿莞一直在房里等我，之前她也并不知情。”
顾国振脸色难看，对儿媳妇简文筠说道，“去把许征叫过来问。”
简文筠点头，放下身上的餐巾起身去找许征了。
顾历南笑着看向他爷爷，“一点小事，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
顾国振看看顾历南，转眼又看迟莞，没再说话，只哼了一声。
姜还是老的辣，虽然顾国振不会想到孙子的手是迟莞弄伤的，但这事儿跟这女人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过了一阵，简文筠把许征找来了。
许征走到顾国振跟前，半弓着腰，很恭敬地询问，“老太爷有什么吩咐啊？”
顾国振问，“你老板的手怎么回事？”
许征往顾历南那边看了一眼，“应该是昨晚高兴喝多了，走路不小心弄伤的。”
“应该是？你他妈一天跟着他，你不确定？！”
“呵呵，有些时候我也不一定能跟啊。”
许征皮笑肉不笑地看顾历南，某人脸色极其难看，这会儿指尖夹着烟，大概是烟瘾犯了又不好在众多长辈面前抽。
许征清了下嗓子，对老太爷道，“昨晚我给老板包扎的，小伤，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时简文筠插嘴，“新婚夜竟然有血光之灾，会不会是不祥征兆？”
顾亚琛简直听不下去了，赶紧说妻子，“你这人怎么这么迷信，什么叫不祥征兆，你给我闭嘴！”
简文筠撇撇嘴，不再吭声。
一直坐在迟莞旁边的卫邵华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刚才简文筠那话她是听到心里去了。照简文筠那意思，是觉得阿莞不祥吗？实在是笑死人了。
很快，服务生过来布菜了。
由始至终迟莞都没怎么说话，顾历南给她夹菜，她就吃，其他人说了什么她压根不关心。
早餐过后，迟睿和迟宁以及两家其他亲戚就先走了，酒店只剩了一对新婚小夫妻和双方家长。
顾国振因为身体原因，也由护工带着回国了。
上午十点，两家人坐在酒店花园里晒太阳，很是惬意。
长辈们都在商量要孩子的事，迟莞听着，不时地朝顾历南看一眼。
男人表情悠闲，眼神无波，迟莞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中途迟莞借着去上洗手间，避开了众人的视线，自己去海边散步了。
拎着鞋踩在海水里，眼前的碧海蓝天很容易让人心情平静。
可迟莞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和纪仲曦分别的场景，还是会心疼。那种刀割一般的疼痛，难以言喻。
第36章 一人退一步
卫邵华来找女儿的时候，就看见她赤脚坐在沙滩上，在发呆。
“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
卫邵华在女儿面前坐下，也脱了鞋。
迟莞回头看着母亲，不由得就笑了，“妈妈，以前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卫邵华呵呵笑了两声，握住女儿的手，“怎么想起问妈妈这些？”
迟莞靠在母亲肩头，“我就想知道。”
那些年的事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过了，不过在想起来，留在记忆里的也全都是美好。
卫邵华对女儿说，“那时候吧，阿睿和阿宁的母亲已经过世两年多了，许多人给你爸爸物色对象，你爸都没有兴趣。”
“那你是怎么跟我爸好上的？”
“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我和你爸啊，一开始也不是两厢情愿。”
是卫邵华喜欢迟峻峰，那个年代的人比不上现在，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卫邵华出生在大户人家，家里管教严厉，也不可能允许她自己去追求爱情。
后来也是用了些手段，两个人认识了，相处了很久之后，迟峻峰到底还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两人结了婚，幸福美满。
“其实有些时候，感情开始的初衷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两个人一辈子能相互扶持，守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卫邵华说完，迟莞垂眸笑，“我无法想象和一个陌生人如何扶持和守候。”
“阿莞。”
“妈妈，顾历南的手是我弄伤的。昨晚我在枕头底下放了一把刀，我想着如果他强迫我，我就自杀。”
“……”
卫邵华摁着眉心，迟莞的话令她背脊发凉。
幸好伤着的是手，倘若伤到要害，搞不好她今天已经被顾家的人弄到监狱去了。
卫邵华说迟莞，“你这是作茧自缚，再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你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卫邵华心里明白，顾历南对迟莞一直在容忍，要不然怎么会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他瞒着家里人给她揽了下来？
卫邵华叹气，最后就对迟莞说了一句话，“顾历南喜欢你，阿莞。”
……
婚礼结束，回国之后就是春节了。
按照习惯，顾家几房人都是要在除夕的晚上回老宅去陪顾国振吃年夜饭的。
但是迟莞想回家陪自己爸妈吃年夜饭，为这件事，她和顾历南从头晚上冷战到第二天上午。
其实要说起来，从婚礼那天晚上开始，她和顾历南就一直在冷战。她不搭理他，他难得主动和她说一句话。
农历二十九那天晚上，顾历南从外面回来，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顺便通知迟莞，“明天要去老宅吃年夜饭。”
迟莞戴着眼镜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的长沙发上看书，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地回道，“明天我要回家吃饭。”
男人已经进了浴室，又倒回来，“今年和去年不一样，你结婚了，丈夫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
迟莞也不生气，眼睛继续盯着书上内容，“什么年代了，顾董事长你竟然还玩大男子主义。”
顾历南没再跟她磨嘴皮子，反正这家里是他说了算。
睡觉的时候，依旧是楚河汉界谁也不管谁，各自盖一个被子。
黑暗中，迟莞背对着顾历南，顾历南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其实没睡着，只是不想和他交流。
“每年都一样，除夕夜就得回去和爷爷吃饭，这么多年没改过。”
男人说这话，语气良好，让人听了不那么讨厌。
迟莞转过身来，“那我每年也会和我爸妈大哥二姐一起吃年夜饭呢，不能因为突然嫁人了就改变。”
“嫁鸡随鸡听过没有？”
“你是鸡？”
“我还鸭呢！”
迟莞突然就没忍住笑了，“你要是鸭，一定是头牌，每天都有富婆轮流着要预定你。”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顾历南深深感受到来自迟莞的调侃和嘲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无名怒火，使得他一把拉过迟莞，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这下迟莞慌了，不停地推他，脸色都变了，“顾历南你干什么！”
男人压着她，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距离，他眯着眼瞧她，“我不是头牌吗？实话跟你说我还真是，但我这个头牌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
他人那么重，迟莞被压在底下，被他弄得恼羞成怒，“你给我让开！”
他冷笑了一声，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迟莞，就算我是鸭，也是你的鸭，只给你一个人用！”
迟莞终于把他推开了，赶紧裹着被子躲到一边去。
但是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魔音绕耳似的一直盘旋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除夕这天早上，迟莞起得很早，打算在顾历南起床之前回自己家里去。
她想得太简单了，就在她刚进浴室的时候，顾历南已经醒了。
猜到她有可能会偷偷地溜了，男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等迟莞洗漱完出来，男人穿着居家衣裤在卧室里等她，双腿轻叠坐在沙发看书，好不悠闲。
迟莞在浴室门口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对顾历南说，“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男人合上书站起来，笑着看她，“你觉得可能吗？”
迟莞不理他，想默不作声就走了。
谁知道刚往门口走了几步就被男人拎住了衣领，“我再说一次，跟我去爷爷家。”
迟莞恼怒极了，“我就想回自己家！”
看她面红耳赤一张脸，是真的很气愤，最后是男人先妥协，“行，一人退一步，中午去你家，晚上跟我回爷爷家。”
如此一来，迟莞再坚持不去他爷爷家里，就是她的不是了。
上岳母家，顾历南把自己打扮得像去参加宴会，西装领带加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打了发蜡。他的这些对自己过分严格的要求，迟莞觉得和他同一屋檐下久了，自己一定得强迫症。
驱车去迟家，一路上迟莞玩手机，几乎没跟他说话。
顾历南不时瞅她一眼，女孩侧脸轮廓精致漂亮，皮肤白皙，像极了精品店里昂贵的陶瓷娃娃。
迟莞感觉到男人在看她，忍不住抬眼和他对视，“顾先生，您有事吗？”
男人转开视线盯着车前方，“迟小姐对我的态度应该好一点才是。”
迟莞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到了迟家，顾历南把车驶进车库。
过年阿玲回老家了，家中当值的是年轻的珍珍。
珍珍年纪和迟莞差不多大，小姑娘做家务的时候认真，做完家务又能和迟莞一起玩，所以每次珍珍当值的时候，迟莞回来见到她都很开心。
阿玲为这事儿吃了很久的醋。
第37章 不知廉耻
“阿玲姐走的时候叮嘱我了，说阿莞小姐要吃豉油蒸排骨，我今天中午就特地多做了这道菜。”
珍珍挽着迟莞，笑嘻嘻地和她聊天，一边拿眼睛去瞅那头和部长他们在客厅聊天的姑爷。
珍珍在迟莞耳边小声说，“姑爷好帅哦，比仲曦少爷还帅呢。”
迟莞皱眉戳她眉心，“你这人怎么这样！”
珍珍哈哈哈的，然后清了下嗓子，说道，“阿莞小姐，仲曦少爷再好，你们都已经过去了。我听阿玲姐说姑爷对你很好，还为了你专程学下厨呢，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你要珍惜呀。”
“什么？”
迟莞讶然，顾历南下厨？为她学下厨？
见她一脸惊讶，珍珍叹气，“嗯，上次你生病，姑爷就让阿玲姐教他做菜。阿玲姐说虽然姑爷做得不是特别好，但是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迟莞像是听天方夜谭般听完珍珍说的这些话，然后忍不住往客厅那头看。
此时顾历南在和迟峻峰下棋，迟睿和迟宁在边上看着，卫邵华坐在一旁看电视喝茶，看起来真是其乐融融一大家子。
迟莞收回视线。
一种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使得她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历南坐在迟莞的旁边。
迟莞对面是她大哥和二姐。
女婿第一次到家里吃年夜饭，迟峻峰和卫邵华夫妇很高兴，陪着顾历南喝了几杯。
大概是知道迟莞不想生孩子，两位长辈也没在餐桌上提这件事，说的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
餐后顾历南微醺，卫邵华让迟莞扶他上去休息。
在爸妈面前迟莞还对顾历南稍微亲密一些，到了楼上，门一关，迟莞就不理他了。
顾历南坐在床边笑，醉眼朦胧的样子，很是性感。
他朝迟莞招招手，示意她过去，离他近一些。
迟莞不愿意，隔得老远抱肘瞅他，“你又想怎么样？”
顾历南酒后头疼，笑着摁眉心，“我特别口渴，能给我倒杯水吗？”
迟莞不干，“自己去楼下喝。”
于是顾历南就站起来了。
眼看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迟莞有危机意识，“顾历南，大白天你又想耍流氓吗！”
顾历南站在她跟前，弯腰看她，“我要是想耍流氓，还分白天晚上？”
迟莞瞪着他，“不知廉耻！”
却换来男人抬手摸她的脑袋，轻轻地，爱抚的。
顾历南下楼去喝水，迟莞站在原地没动。
那种温柔的触觉，仿佛他的手还一直停在她的头顶。
……
顾历南中午喝得不少，和岳父聊天聊得开心，难免贪杯。
估计是早上没吃早餐的原因，这会儿酒劲儿上头，感觉到太阳穴的位置钻心的疼。
他站在饮水机前喝水，站了好一阵。
有人从楼上下来，他抬眼，便看见迟宁。
迟宁是设计师，穿着打扮自然时髦。再加上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多的是男人上赶着追她。
可她至今单身，没人知道原因。
迟宁走到顾历南跟前，随手扔了一个东西在流理台上，“解酒药，很管用的。”
顾历南拿起来看一眼，攥在掌心里，“多谢。”
迟宁笑了一笑，转身又上楼去了。
顾历南喝完那杯水，又把那袋解酒药喝了，这才回楼上迟莞的房间。
这会儿迟莞已经钻进被子里开始睡午觉了，男人关了门，也上了床。
在顾历南睡下来的时候，迟莞睁了眼。
然后，她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阿莞，好久没有抱着你睡了。”
……
下午四点，顾历南带着迟莞离开迟家，转道去山顶顾家老宅吃年夜饭。
岳父岳母送他们到家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过年了，许多出来务工的年轻人都回老家去了，街上人少车少，一路畅通无阻。
迟莞自从一觉醒来见着顾历南就开始脸红，每和他对视一眼脸就红一次，一直持续到现在。
顾历南则心情极好，从他的面部表情就看得出来。
迟莞把脸转到一边，宁愿看萧条的街景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睡觉的时候，那人借着酒劲占她便宜。
当时迟莞都快被他挤到墙上去了，身后是墙，身前是他，弄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去顾家老宅的路上，迟莞脑子里没法清净，全程都在想这件事。
今天顾家特别热闹，顾历南停车的时候，迟莞已经听到主屋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想必顾家的几房亲戚都已经到齐了。
迟莞下车，草坪上，入目的就是好几辆豪车，这场面也是相当气派了。
以前迟莞暗暗地觉着自己家里条件好，上学的时候要低调些，这让才能交到真心朋友直至嫁进顾家她才意识到什么是土豪一家。
说到底迟峻峰是从政的，卫家家底再丰厚，大多时候还是低调行事。顾家就不同了，私人飞机私人游艇，只怕自己买得不够多。
草坪上的劳斯莱斯，法拉利，迈凯伦，真是应有尽有。
说起来顾历南还并不是那种爱显摆的人，比起他家那些堂兄妹，他一个董事长也不过开了一辆一百多万的揽胜。
顾历南牵着迟莞的手沿着荫林小道往主屋那边走，从停车的地方走过去，也得好几分钟。
这么大一栋老宅，那老头儿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寂寞才怪。
“又在琢磨什么呢？”
看迟莞闷不吭声又一脸精明的样子，男人侧头问她。
迟莞咳了一声，道，“你爷爷也九十多岁了，平时一个人住在山上，想想也挺可怜的。”
顾历南听完笑道，“不然你抽空多花些时间来陪他。”
迟莞斜了他一眼，“他又不好相处。”
其实她想说这是你爷爷又不是我爷爷，我为什么要来陪他。
顾历南只是笑，拉着她上了主屋的台阶。
第38章 顾国振喜欢阿莞
刚走上缓步台，门就开了，里面的谈笑声更清晰了些。迟莞抬眼，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从里头出来，这人她认识，是顾历南的堂哥顾维澈，婚礼那天就见过。
顾维澈见着这对夫妻来了，对顾历南笑了一笑，伸手拍他肩膀，说道，“出来抽根烟。”
顾历南点了下头。
顾维澈看向迟莞，迟莞礼貌地喊，“大堂哥。”
顾维澈望着迟莞微笑，然后错身而过出去了。
夫妻俩一进屋就被人叫住了，是顾历南的大伯母洪士莲，“哎呀，这两个人可算到了。”
顾历南叫了一声大伯母，迟莞也跟着喊人。
洪士莲盯着迟莞瞧，那种眼神令迟莞很不自在，好像要彻头彻尾把她打量个透彻。
大量完毕之后还试图伸手去拉迟莞，“阿莞过来，和大伯母到那边去坐。”
顾历南估计是不太喜欢他这个大伯母，双手搂住迟莞的肩膀轻而易举把她拽到一边，“阿莞要先去看爷爷。”
洪士莲尴尬地笑笑，赶紧说，“是，是。”
然后顾历南就拉着迟莞上楼去了。
楼下有人聊天，有人打牌，顾历南来了之后就带着媳妇儿到楼上去了，那些亲戚和长辈想同他说几句话都没机会。
看洪士莲一个人在那站着，简文筠走过来，“士莲你在这干什么，等着你买马呢。”
洪士莲叹了口气，拉着简文筠说，“你那个儿媳妇儿可清高了，我还想和她说几句体己话，谁知道她不愿意，叫衍之带她到楼上去了。”
简文筠听了皱眉，“不是吧，这么狂了？”
洪士莲瘪瘪嘴，“也是，衍之现在是董事长了，她媳妇儿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也是应该的。”
这倒让简文筠不好意思了，赶紧拉着嫂子安抚，“你也别跟她置气，小孩子不懂事儿，回头我说说她去。”
“哼，我看就是不如慕华，人家慕华稳重大方，又善解人意，长得也漂亮，不知道衍之是瞎了哪只眼看上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眼瞅着洪士莲越说越难听，简文筠不乐意了。虽说她也不是特别满意迟莞这种不懂事的小女生，但好歹那是自家媳妇儿，被洪士莲这么肆无忌惮的诋毁，哪个当婆婆的都看不下去。
简文筠原本挽着洪士莲的手松开了，笑了笑，“话倒不是这么说的，别看阿莞年纪小，在学校可是校花级别，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我倒觉得我们家衍之三十几岁了能找个这么年轻的老婆，是他的福气。”
说完人就走了，挺胸收腹特得意的样子，洪士莲看了气得牙痒痒。
所有的好事都被那一房人占尽了，原本属于自己丈夫的董事长职位也被顾衍之夺走，洪士莲能不恨吗！
洪士莲嘴上说着迟莞的不好，实际上她心里一直清楚，迟莞出身极好，身家清白，人也漂亮，如果今天是自己老公顾亚凯当了董事长，说不定迟莞就是自己的儿媳妇儿了！
妯娌之间总是相互比较的，偏偏洪士莲哪里都比不过简文筠。
前些年眼看着顾亚凯有机会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哪知道被顾历南截了胡，现在外面的人都清楚得很，顾家就是顾亚琛那一家子在当家。
“咦，洪阿姨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苏慕华去洗手间回来，看洪士莲在这头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便走过来看她。
苏家和顾家是至交，苏慕华的父母早就移民了，就苏慕华一个人在国内，所以年夜饭的时候顾国振会叫她过来。
洪士莲见了苏慕华，立马换了一张脸，“没有啊，我就是有点困了。”
苏慕华点点头，“哦，那要不然到楼上去睡一下，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佣人会上来叫你的。”
洪士莲装得一脸慈祥，握住苏慕华的手，“没事儿，别管我，你去玩你的。”
“行吧，我继续打牌去了。”
苏慕华刚要走，洪士莲又叫住她，“诶慕华你等一下。”
苏慕华停下脚步，转身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呢洪阿姨？”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最近感慨颇多啊，我一直以为……以为你和衍之……”
洪士莲话说了一半，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算了，我们当长辈的也不该说这些。”
苏慕华咧嘴笑起来，“没事儿，反正也不止一个人误会我和衍之了。我和衍之这么多年朋友，经常在一起，你们以为我和他有什么也是正常的。但是洪阿姨，衍之已经结婚了，以后可不要再这么乱想了哦。我和衍之就是朋友，没其他的。”
洪士莲笑笑，“是吗，那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那我去打牌了，好倒霉，把顾爷爷给我的红包都输没了。”
看着苏慕华小跑着过去在牌桌前坐下，洪士莲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信你个鬼哦。”
……
楼上，顾国振的房间里，迟莞和顾历南坐在沙发上，陪老人看京剧。
迟莞小时候也会陪爷爷奶奶看京剧粤剧，后来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了，她就没再看过。
如今陪这个老头儿看京剧，老头儿自己还吟唱两句，不知怎地，迟莞心下变得特别柔软，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顾国振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剧，顾历南在一旁叠着腿悠闲地靠在沙发上，迟莞的模样比他还认真。
迟莞主动开口跟老人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以前我奶奶最喜欢霸王别姬。”
顾国振听了这话，缓缓转过头来，“你还懂这些。”
迟莞笑着，“略知皮毛。我奶奶还教我唱贵妃醉酒呢。”
“你会啊？”
“当然啦。”
小丫头的话彻底勾起了顾国振的兴趣，立马拿遥控按了暂停，清了清嗓子自己先唱：“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
迟莞站起来，手势熟练，“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迟莞唱完，顾国振立马鼓掌，哈哈哈大笑，“好，好！”
顾历南在一旁扶着额头笑，也不言语，只觉得这个阿莞竟然还有这一手，他以前完全不知道。
可能是有了共同话题，顾国振看迟莞的眼光也有了变化，对这孩子也多了几分喜欢。
他拍拍旁边的位置，使唤迟莞，“丫头坐这里。”
“嗯。”
迟莞坐过去，笑眯眯地看顾国振，“我奶奶说，她母亲在那个年代是有名的旦角，所以我奶奶从小耳闻目染，几岁的时候就会唱京剧了。”
顾国振难得遇上知己，一时间特别认真，“你还会唱什么，再给爷爷来几句？”
迟莞噘嘴，“我唱得又不好，你看那人在那儿笑。”
她示意顾国振看顾历南，因为顾历南脸上一直挂着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
顾国振转头就找到拐杖，直接抡在孙子身上，“给我滚出去！”
“……”
顾历南坐直了，在脸上抹了一把，“行，你们慢聊。”
第39章 招人妒忌
看顾历南被他爷爷打了，迟莞心里高兴，便小声对顾国振说，“我还能唱川剧。”
老人高兴了，眼睛里都是星星。
虽然迟莞唱得不好，也只略知皮毛，但这已经足够讨顾国振喜欢了。这年头还有谁能跟他讨论这些啊。
顾历南出去，自己找了个地儿抽烟。
旁边就是顾国振房间，他走的时候门虚掩着，所以不时地能听见里头传来老人开怀的笑声。
男人垂眸笑着。
迟莞大概是他见过最硬核的人，会来几句京剧，川剧也不差，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没能了解到的？
顾历南一人站在阳台上，落得悠闲，烟也抽得不少。
不知道待了多久，准备回老人房间去，刚要转身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衍之。”
一回头，看见正从走廊里往外面走的苏慕华。
男人在大理石烟灰缸里戳灭了烟头，笑看着来人，“你是不是又输了？”
苏慕华呵呵的笑，“跟长辈打牌，哪有晚辈赢钱的道理。”
顾历南点头，“所以我妈她们喜欢你。”
“我上来叫你们下去，这会儿牌局结束了，大家都想让你和阿莞下去一起聊天。”
“阿莞在陪爷爷。”
苏慕华一听这话，下意识往后转了下身，然后指着那屋，“阿莞一个人陪爷爷啊？”
一说到这个，顾历南就止不住笑意，“是，他俩在飙京剧。”
苏慕华一脸的不可思议，“阿莞还会唱京剧呢……”
“说是奶奶教的，奶奶的母亲是著名的旦角。”
“那就不奇怪了。”
顾历南抬手看一眼腕表，已经五点四十了，便走上去拍拍苏慕华的肩膀，“走吧，下去聊天。”
男人走在前面，苏慕华跟过去，“不叫阿莞吗？”
“阿莞和爷爷在一起，爷爷很高兴。”
“哦。”
两人说笑着一起下楼梯，楼下的人看着他俩，在众人眼中，顾历南和苏慕华是真的很般配。
苏慕华翻年也都三十了，在多年前，长辈们一直觉得她应该是顾历南门当户对的妻子最佳人选。
但感情的事，不单单是一句般配就可以的。
……
“爷爷，我能不能不唱了，渴死我了。”
迟莞唱了好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但顾国振越发兴致高，完全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那今天结束了，改天你再过来唱给我听？”
“……还要唱啊？”
“你不想唱了？”
老年人执拗起来，跟个孩子没区别，眼看着顾国振一脸的失望，迟莞只得答应，“没有没有，等我有时间就过来给您唱。”
顾国振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已经六点多了，一会儿要吃饭了，顾国振关掉电视缓缓站起来，手递给迟莞，“扶我下楼去。”
迟莞心想扶老年人下楼是应该的，但她不知道，在顾家，要受这位老太爷喜欢的人，才有资格扶他。
所以当迟莞和顾国振说笑着下楼的时候，招来了楼下所有人惊愕的目光。
在这之前，家里在传顾国振不喜欢迟莞这个孙媳妇儿，主要是太年轻了，看着也不像是懂事的样子，在顾国振眼中，顾历南就该娶苏慕华这样的。
可是眼下，明明就是迟莞扶老人下楼的，从老人的眼中，分明透露着对这孩子的喜爱。
到了一楼，无视那些呆愣着不说话的人，顾国振好言好语对迟莞说道，“扶我到餐厅去，马上要用餐了。”
迟莞点点头，“好。”
顾国振说迟莞，“看你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这么机灵。”
迟莞皱眉，反问爷爷，“我看着很不聪明吗？”
顾国振哼，“反正没我孙子聪明！”
一老一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聊的天，去了餐厅。
家中其他人见老太爷都去了餐厅，也都陆续过来了。
顾国振向来是坐主位，平时坐他旁边的是顾亚凯和顾亚琛，而今天，在迟莞扶她过去的时候，指着右手边的位置对迟莞说，“你坐这儿。”
“好。”
迟莞也并不知道他们家吃饭有什么讲究，反正老人让她坐，她也就坐了。
然而，那个位置是顾亚凯的。
一时间这气氛有些微妙，众人都看见顾亚凯一张脸变了又变，很是尴尬。
顾亚琛倒是懂分寸，自己儿媳妇坐了大哥的位置，他自然要谦让，于是过去拍着顾亚凯的肩膀，“大哥你坐这儿。”
顾亚凯客气道，“不用，坐哪里都一样。”
顾亚琛呵呵地，“对啊，坐哪里都一样，我去那头和我老婆坐。”
说完就绕过长桌这边，走到简文筠身边去了。
顾亚琛和简文筠一起落座，简文筠在他耳边低语，“父亲怎么和阿莞这么熟了？”
顾亚琛笑，“阿莞讨人喜欢，父亲跟她亲近也正常。”
简文筠冷冷笑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这下有些人该更难受了。”
果然，已经落了座的洪士莲，这会儿脸色难看得很。
自己的丈夫现在在家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公司的位置被侄子抢，家中的位置还要被侄子他媳妇儿抢，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很快佣人就过来上菜了，桌上丰盛菜肴，秀色可餐。
顾历南坐得离迟莞比较远，和苏慕华坐在一起。但他的视线不时地就会看向迟莞那头，看着爷爷给迟莞夹菜，也看见在座的很多人，脸上各种情绪。
真是好笑，一顿饭非要吃成很复杂的样子。
佣人给顾国振炖的鸽子汤，只有他一个人有，老人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然后把炖盅推倒迟莞面前，“你也喝。”
迟莞在啃排骨，看大家都没有，只有自己有，就有点不好意思，“爷爷，还是您喝吧。”
顾国振皱眉，“多嘴，让你喝你就喝。”
迟莞只得说，“好吧。”
这个鸽子汤浓而不腻，厨师炖了整整五个小时，汤里都是精华，迟莞觉得好喝是好喝，就怕自己等下流鼻血汤里都是大补的药材。
迟莞不懂得看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叫别人嫉妒的，爷爷对她好，她记在心里就是了。
她也有注意到坐在顾历南身侧的那个女人，很有气质也很漂亮，婚礼时也来了的。听说是顾历南从小认识的朋友。
那个女人吃饭的时候好像要给顾历南夹菜，顾历南摇了一下头，对方就把菜夹到自己碗里了。
他大概是不喜欢吃那道菜。
第40章 压岁钱
迟莞收回视线，专注地喝着鸽子汤。
爷爷自己吃一双筷子，特意让佣人拿了双筷子过来，是给迟莞夹菜用的。
“打算什么时候和衍之生个大胖小子？”
顾国振突然开口问迟莞这个问题，迟莞给惊住，缓缓放下手里的汤勺，“那个，我还在上学呢爷爷。”
老人难得展露笑颜，说迟莞，“没事，不是快毕业了吗，趁着没毕业的时候准备准备，毕业之后就怀上了。”
迟莞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硬生生憋出个极其难看的笑来，“好。”
顾历南低头吃菜，憋不住，唇角扯出一抹弧度。
……
晚上九点，顾历南带迟莞离开山顶老宅。
他们是最后走的，其他人什么时候走顾国振都不在意，只特意留了他们夫妻二人，要和顾历南下棋，迟莞在边上看着。
回去的路上，迟莞有些犯困，没多久就在车上睡着了。
顾历南开足了暖气，怕她着凉。
等到了家，车子在车库停好，迟莞还没醒。
男人也没叫她，就这么坐在车里瞧着她。
到底还是个小女孩，相貌青涩，城府不足，走到哪里都容易深陷困境，身边的人是狼是虎分不清，轻而易举就被人坑了。
顾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未来的日子，也不知道迟莞能不能和他们斗。
其实斗不过也没关系，有他在，也没人能欺负她。
一看时间十点了，顾历南把迟莞叫醒。
女孩一睁眼，便看见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托腮盯着自己的男人，目光里带着她所看不懂的深谙情绪，被他盯得一张脸火辣辣的。
迟莞解开安全带，下车。
到了门口，顾历南输入密码，顺带牵过她的手，“你这个人不公平，对我爷爷都能笑脸相迎，跟我就板着一张臭脸。”
迟莞抿着唇不理他，这会儿带着起床气，在烦躁。
进了屋，男人转身把她抵在玄关柜子上，大手禁锢着她的细腰，近在咫尺，呼吸间都是女孩儿身上淡淡的香气。
刚才车里太热了，迟莞缺氧，这会儿脸都还是红的，在男人看来这样子漂亮极了。
顾历南晚上没喝酒，中午的酒也早就醒了，这回他不能再借酒行凶，但潜意识是真的想跟她亲热。
他伸手摸迟莞的脸，迟莞把脑袋转开，不想他碰自己。
但是一抬眼，瞧见他停顿在半空那只手，掌心一道深深的划痕。是新婚夜时，她的杰作。
想起珍珍说的，这个人为了她而学做饭，想起自己生病时吃的那一顿饱饭是他花了一个下午时间做出来的，迟莞就心软了。
一个分分钟都在谈天价生意的男人，竟然肯把时间浪费在厨房里，就为了给一个女人做饭。
卫邵华对迟莞说顾历南是真的喜欢她，她不信，不是不愿相信，是不敢。
她和顾历南之间不该有任何感情纠葛，这样，等到有一天她离开他，才不会有所牵挂。
就在迟莞思绪散乱的时候，腰间的力道松开了。
顾历南没有亲她，只是望着她笑了一下，便转身上楼去了。
迟莞靠着柜子站了许久，心头无法平静。
……
春节期间迟莞除了陪顾历南应酬顾家那些亲戚，也有和顾历南一起回迟家。
迟家的亲戚对迟莞的新婚丈夫特别满意，不仅人长得帅，教养好，更重要的是顾家家大业大。
人都是现实世故的，迟莞也能理解为什么那些普通家庭的父母在子女婚姻美满的时候可以到处说道，反之婚姻不够美满，便提都不再提。
于父母而言，子女婚嫁是否美满，绝大部分原因取决于经济条件，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初八这天，顾历南要回公司去了。
但迟莞还没开学，一大早顾历南起床穿衣，一身整洁走到迟莞床前弓着腰看她，抬手捏她的脸蛋儿，成功把她弄醒。
迟莞烦他，转了个身继续睡。
男人在床边坐下，笑着问她，“在家里一个人也无聊，要不然陪我去公司？”
迟莞没兴趣，没有搭理他。
男人又道，“要不然我让春兰姨过来陪你？”
这回迟莞转过身来了，“我和我同学约了逛街，就不劳烦你家里人了。”
“行吧。”
顾历南站起来，顺手整了整领带，精气神十足的样子。
临走前，他觉得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刚走两步又退回来，弯腰捧起迟莞的脸，来了一次火热的深吻。
迟莞起床气本来就重，被他这么一弄，更是恼怒，扬手要打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顾历南将她双手摁在枕头上，挑着眉说她，“你是打人打上瘾了，迟莞我告诉你，今天我手上没太多要紧事，惹毛我就来强的，我有的是时间。”
迟莞这才老实下来。
顾历南又吻了她一次，吻过之后勾唇笑得得意，迟莞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十点钟，迟莞出门去见戴倩雯，两个女生约了逛商场买口红。
戴倩雯家境比较好，每年都能拿许多压岁钱，在电话里，她笑嘻嘻地对迟莞说，“我想买tomford80号，等下给你也买一支。”
迟莞婉拒了，觉得那颜色不适合自己。
见了面，戴倩雯立马就亲昵地挽着迟莞胳膊，边走边说，“一会儿就中午了，买完口红找地方吃饭。”
迟莞点头，“太古里有家店的饭团特别好吃，还有豆花。”
“好的，等下我请你。”
“我请你。”
迟莞说完，戴倩雯眨眨眼看她，“阿莞，你拿压岁钱了吗？”
迟莞一愣，然后讷讷地点头。
大年初一早上，一觉醒来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厚厚的红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人民币。
她没数里头有多少钱，是不会少于一万的了。
其实顾历南要给她钱的话，可以以另外的方式，他这种有钱人，给女人亿万零花钱都正常。
但他以最传统的方式，给她发了压岁钱。
初一早上，迟莞还吃到他亲手煮的汤圆，虽然也不过是超市那种袋装汤圆，但是要他一个著名企业家在家里给她做早餐，迟莞也觉得不可思议。
迟莞不想要他的钱，但他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说给都给了，不要也得要。
迟莞很想说他，给她这么多现金做什么，这年头不都是微信支付吗。到底还是没有说，默默地把红包收下了，放在柜子里。
后来爸妈，公公婆婆和顾历南的爷爷也给她发了红包，过个年收到几万块钱，迟莞直接去存在了银行。
第41章 新上任的精时集团董事长
戴倩雯问她，“你拿了多少压岁钱？”
“肯定没你多，就一千多块钱。”
“哦，那我拿了六千多，走走走，给你买口红。”
这种情况迟莞要再拒绝，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戴倩雯给自己和迟莞都买了汤姆福特的口红，一开始迟莞以为自己不适合这种颜色，但对着镜子涂了薄薄一层，觉得还蛮好看的。
戴倩雯也夸她好看，“阿莞你皮肤白，感觉可以用好多颜色的口红啊。”
迟莞笑笑，“平时也没怎么化妆。”
两个人去吃简餐，迟莞请客。
收了戴倩雯的口红，迟莞有些自责，毕竟自己的压岁钱是她的十倍了……
开学就要搬到出租屋去，趁现在没事，戴倩雯开男朋友的车带迟莞去逛宜家，要买一些实用的小东西。
逛家居的时候，顾历南给迟莞打电话来了。
迟莞避开戴倩雯，去人少的地方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不是说了跟同学逛街吗？”
“吃饭了没有？”
“已经吃过了。”
迟莞难得一次和顾历南说话不夹枪带棍，顾历南高兴，和她说了几句就顾电话了。
这时候戴倩雯过来找她，“阿莞你别到处跑，人好多啊，一会儿我找不到你。”
“来了来了。”
迟莞放好手机，赶快走到戴倩雯跟前。
戴倩雯又瞥了一眼她身上的香奈儿包，皱眉，“我越看越觉得你这包是真货。”
这包是过年的时候简文筠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送给迟莞的，顾家有钱，对儿媳妇当然大方。但是戴倩雯问迟莞，迟莞就说是假的。毕竟她的人设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普通人怎么用得起几万块的奢侈品。
这会儿戴倩雯后知后觉，调侃迟莞，“你家该不会是什么隐形富豪吧，你隐姓埋名，考察人间疾苦，然后毕业后回去继承家业？”
迟莞手里端着奶茶刚喝一口，差点就喷了，“饶了我吧，我这么抠门的，看着像有钱人吗！”
戴倩雯觉得迟莞不像是要撒谎的人，之后就没再多问了。
其实戴倩雯一直觉得迟莞的气质跟一般女生不太一样，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细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两个人买了许多东西，小到漱口杯，大到穿衣镜，该买的都买了。幸好戴倩雯开了车，不然根本拿不走。
回到出租屋，两个女人满头大汗把几间屋子弄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稍微布置一下，就是一个温馨的家。
戴倩雯搂着迟莞笑呵呵的，“过几年我们有钱了，买房子要买在近的地方，这样就可以经常约了。”
迟莞点头答应，“嗯，好想法。”
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还没吃饭了，戴倩雯直喊饿。
迟莞看了时间，顾历南还没给她打电话，说明他自己也很忙，估计是去应酬去了。
迟莞说，“雯雯，我们去吃个饭再回家吧。”
戴倩雯打着哈欠，“好呢。”
“去吃火锅好了。”
戴倩雯给迟莞买口红花了四百多，迟莞觉得自己也该请对方吃顿好的，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也不能占对方便宜。
戴倩雯说人民南路那边有一家网红火锅好吃，非要带迟莞去。
迟莞看着有些迟疑，但戴倩雯想去，她还是同意了。
因为精时大厦就在人民南路，万一见鬼了撞到顾历南，那人过来跟她打招呼，那不是完蛋了吗。
但迟莞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戴倩雯的车停在商业步行街的地下车库，从车库上来，没走几步就能望见前方不远处那座外观精致奢华的大楼，那就是精时集团。
“这会儿肯定很多人，我们得排队才能吃了。”
戴倩雯一边抱怨，一边又想去网红店一饱口福，完全没注意到迟莞一脸有心事的样子。
关键是她还在伤口上撒盐，对迟莞说，“哇哦，那就是精时大厦，看着也太气派了。”
精时集团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很早以前公司不在这里，是前些年扩大规模之后在a市最值钱的地段修建了这栋大楼，目前已经是a市的地标性建筑。
戴倩雯告诉迟莞，“新上任的那个精时集团董事长，又年轻又帅，真的，一点都不比那些男明星差诶。”
迟莞淡淡的，“说得像是你见过本人一样。”
戴倩雯噘嘴，“我在电视上看过呀，真的太帅了，身材又好，当他的老婆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迟莞闭嘴了，心想我也没觉得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啊。
两个人去网红火锅店排队等号，戴倩雯闲来无事，便问迟莞，“你家纪哥哥过年回来没有？”
迟莞怔了一怔，点头，“回来了。”
“这是又走了吗？”
“对啊，他很忙。”
戴倩雯摇摇头，“你们分开得太久了。两地分居感情肯定会出现问题的，你让他早点回来吧。”
迟莞微笑，应她，“行，回头我跟他商量。”
刚回答完，就透过玻璃看到一抹熟悉身影从楼上下来，迟莞一怔，心说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顾历南和苏慕华交谈着下楼，可能是在谈工作的事情，两人脸上没有一点轻松，都比较严肃。
走到楼下，顾历南一眼瞧见迟莞，自然也看见迟莞面前站着的另一个女孩，那女孩挽着迟莞在和迟莞说话，一定是迟莞的同学。
迟莞和顾历南对视，戴倩雯背对着里面，没看见那个她口中的有钱有颜的男人。
苏慕华顺着顾历南的目光看去，也看到迟莞了，“诶，那不是阿莞吗？”
顾历南已经停下了脚步。
从迟莞的表情看来，她是没打算在这种地方跟他打招呼了，要跟他装陌生人。
苏慕华又说，“愣着干什么，自己老婆在那……”
“走吧，她跟她同学一起。”
说完顾历南就先走了。
苏慕华跟在他身后，走两步又往后面看一眼，心想迟莞这是没对外公开自己结婚了吗。
等顾历南走了，迟莞刚刚狂跳的心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很快就到她们这一桌了，迟莞和戴倩雯拿着好牌进去，找到位置开始点菜。
吃完火锅已经快十点了，但火锅店的生意依旧火爆，迟莞感慨网络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第42章 有人追你明确拒绝
很快就到了开学这天，这是迟莞学生生涯最后一个学期。
开学那天，顾历南送她去学校。
车子依旧停在学校后门的大树下，下车前，顾历南锁着车门跟迟莞交谈。
男人看着她，温和地说道，“如果觉得找工作有困难，别忘了跟我求助。”
迟莞解开安全带，点头，“会的。”
“学校有男的追你，要明确拒绝。”
“……”
迟莞皱眉，“顾历南你担心的有点多。”
说完就去拧车门，拧不开，“你给我把门开了。”
啪的一声，锁开了。
迟莞下车，男人自那头绕过来，“以为我不知道，有个叫杜斌的博士，上学期一直在追你。”
迟莞铁青着脸去后备箱拿行李，男人走过去帮忙，迟莞说他，“顾先生你日理万机，跪求你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顾历南长指掐着她的下巴，警告她，“总之不能跟那些男人眉来眼去。”
迟莞掀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走了。
男人看着那冷硬的背影，皱眉。脾气这么大，离更年期不是还早吗！
迟莞进了校门，在里面站了好一阵，确定顾历南的车开走了，这才拉着行李出来，打了车，去出租屋。
其他三个女生早就来了，这会儿在整理各自的房间。
迟莞还是比较兴奋的，毕竟第一次出来租房子，还是跟自己喜欢的同学住在一起。
“晚上煮火锅，我们之前去超市买了食材。”
吴锦悦的最大爱好就是吃火锅，那时候在学校，宿舍管得严，要不是估计是天天都想煮火锅的。
迟莞放下行李，“你们谁买的菜，我们aa制。”
吴锦悦翻了个白眼，“我买的，谁要你aa！”
迟莞呵呵呵地靠过去，搂住吴锦悦肩膀，“说，是不是拿了好多压岁钱！”
吴锦悦扁扁嘴，“哪能呢，我家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家里也都是穷亲戚，除了爸妈谁会发压岁钱呢。”
这时候戴倩雯走过来，“那你还请我们吃火锅！”
吴锦悦笑着解释，“就回老家半个多月，我和我爸去山里挖笋子拿到城里卖，赚了不少钱呢。”
秦梦妮在那头咬棒棒糖，听着吴锦悦说这些，心里挺酸涩的。
锦悦是个好姑娘，家里贫困，从来不抱怨，学习努力，念研究生几年都是拿的全额奖学金。
并且自己偶尔出去打工挣的钱都会给父母寄回家，这样的女孩子，怎会不招人喜欢和心疼。
迟莞手臂圈住吴锦悦的脖子，“好！今天锦悦请我们吃火锅，下次我请，我们轮着来！”
吴锦悦听了哈哈笑，“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火锅了。”
迟莞伸手戳锦悦额头，锦悦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迟莞眼眶通红。
以前锦悦告诉过迟莞，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一家人围在炉子边吃火锅，虽然食材不够丰盛，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就觉得特别幸福。
研三下学期学校已经没有课了，除了写毕业论文，每个人都在为找工作而努力。
迟莞年前递给恒实银行的简历，在她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给了她答复，通知她下周一去进行第二轮的面试。
迟莞很清楚，到了这种程度通常就算是已经过了，但她没有掉以轻心，一直认真准备。
周一的面试之后还有一次笔试，迟莞全部顺利通过，恒实银行新招的员工一共七人，迟莞的名字在列。
在迟莞通过恒实的考核之后，吴锦悦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吴锦悦在数百名优秀毕业生中脱颖而出，拿到了3213厂的实习通知。
新的一年，是美好的一年。
所有事情似乎都在循规蹈矩地发生着，三月十二日，迟莞正式进入银行工作。
一身湛蓝色的工作装，头发绾成髻盘在脑后，着装干练，脸蛋却青涩。迟莞在适应着进入社会的自己。
银行的环境其实蛮复杂的，来这个地方工作的，部分是靠自己实力进来，还有一部分却是靠关系。
子女在银行工作对于长辈来说是一件十分体面的事情，所以很多年轻人挤破头都愿意往这地方钻。
冬去春来，转眼迟莞来到银行已经一个月，在这短短的三十天，她已经摸清不少门道。
这里许多同事家里经济条件都非常好，来混个工作也只是混个工作而已，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事，开豪车，背名牌包，这都是常事。
迟莞不太明白这些人既然喜欢炫富，怎么不找个合适的地方，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了好多应届毕业生找不到喜欢的工作。
这些事情说给迟睿听，迟睿便说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真正能靠自己本事找到满意的工作并不容易，迟莞你算是运气好的。”
迟莞想了一下，问他哥，“你说我在外面找工作，我妈会不会有意见？”
迟睿在刮胡子，从镜子里看她，“肯定会有。自己家里公司本来就人手不够，再不济，你也可以去精时集团。”
迟莞沉默。
片刻后，迟睿刮完胡子转过头来，“顾历南还不来接你？”
“哦，他还有一阵。”
周六本来顾历南要带她回父母家吃饭，但临时一个紧急会议需要他主持，一早就回公司去了。
迟莞在别墅没事，就自己打车回迟家，想见见家里人。
迟睿收拾好自己，从盥洗室出来，迟莞跟着他，像个小尾巴。
“我没多少钱给你。”迟睿说。
迟莞的工作虽然是行政，但偶尔还是会做业务，银行的所谓业务也就是拉存款放贷款。
她不敢直接找自己妈妈，卫邵华这个名字太出名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
迟睿现在在sf工作，工资是以前的好几倍，找他准是没问题了。
但迟睿告诉她，“前段时间一个朋友结婚急需用钱，我把四十几万存款都借他了。”
迟莞皱眉，“什么朋友这么穷，结婚都没钱。”
一听这话迟睿就笑了，双手叉腰看妹妹，“迟莞我跟你说啊，这世界上很多人呢，是你想象不到的贫困，没钱办婚礼的人多了去了，你很意外？”
迟莞撇撇嘴，没再说什么，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
“那他什么时候还你呀？”
“我不缺钱，不着急让人家还。”
迟莞牙痒痒，伸手掐她大哥脖子，“我缺钱呀，我着急呀！”
迟睿挑眉痞笑，“找你老公去。”
迟莞松了手，瞪他。
算了，这笔生意做不成就算了，反正她也不需要那么拼命挣钱。
第43章 心软得很
差不多十一点半，顾历南过来接迟莞。
黑色揽胜停在院子外面，人直接就进来了。
原本是想让迟莞直接出去，又想到岳父岳母在家，还是该进来打个招呼。
卫邵华正在厨房和阿玲研究菜色，女婿来了，她高兴地洗手擦手，说要给女婿泡茶。
顾历南站在岳母跟前，“不麻烦了，我和阿莞马上要走。”
卫邵华啧一声，“来都来了，不吃饭呀？”
顾历南解释，“一早就说要去我爸妈那边，都已经做好饭菜在等我们了。”
“行吧。”
卫邵华表示理解，然后吩咐阿玲，“你去楼上叫一下阿莞。”
“好。”
阿玲正要走，又觉得该和姑爷说点什么，便对顾历南道，“那个，姑爷，要不您一道上去？”
顾历南这种精明人，哪会看不懂阿玲有事要说，便点了头。
阿玲让姑爷走前面，她跟在后面，等到了二楼，顾历南停下脚步等她。
“姑爷，我跟你说哦，阿莞小姐已经知道上次你为她下厨了。”
阿玲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了。
顾历南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一句，“是吗。”
阿玲皱眉看他，“哎呀，你就不想知道阿莞小姐是什么反应？”
男人便笑了，点着头，“你说说，什么反应？”
“就除夕那天，珍珍不小心说漏嘴了，把这件事说给小姐听了。据珍珍观察，说当时小姐脸上的表情就是百味杂陈。”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珍珍还说，看小姐的眼神，明显是心软得很。”
“她心软什么？”
顾历南低头，摸出一根烟点燃。他觉得阿玲十分搞笑。
阿玲对他说，“小姐一直对姑爷态度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珍珍说除夕那天，自从小姐知道姑爷给她做饭之后，明显对姑爷好了很多，姑爷您自己没感觉？”
顾历南眯眼呵着烟雾，细细回想这段时间迟莞的态度。
对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依旧喜欢跟他作对，但在许多事情上，只要他说得有理的，她不会反驳，会妥协。
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还是隔得老远，但有时候他故意要靠过去，她还是不会推开他。
开学之后这几个星期，每个周末不用催她，她也能主动回去，并且有时候叫她陪着一起去父母家或是爷爷家，她也没有说半个不字。
顾历南突然淡淡笑了一声，拿烟的手拍拍阿玲的肩膀，“劳烦你们为我费心了。”
阿玲连连摆手，都不好意思了，“姑爷您别这样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希望，阿莞小姐幸福……”
顾历南最后抽了口烟，将烟头摁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放心，她会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
迟莞上了车，自己系好安全带。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顾历南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
车子疾驰在路上，酝酿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是做成了什么大生意吗，这么开心。”
男人莞尔，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嗯，是挺大一桩生意。”
之后迟莞就没再和他说话了。
商人就是这么肤浅，眼睛里只看得见钱，每赚一笔钱就开心一次，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铜臭味。
顾亚琛夫妇住在a市一幢高档小区。
顾亚琛先前在精时集团担任cfo一职，后来顾历南回国接任董事长的职务，为了避嫌，再加上年纪大了，也就从公司退了出来，夫妻两人在家养花种草，日子很是惬意。
像前两次那样，来的时候顾历南去给父母买了些水果，以及喜欢的点心，作为晚辈，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再者顾历南知道简文筠这个人背地喜欢说人长短，他不愿迟莞被她诟病。
小两口每次过来，春兰姨都要给他们做很多好菜，好吃好喝伺候着，更巴不得他们在这边过夜。
这所房子也大，五居室的跃层房子，所以顾历南和迟莞要在这边住也有自己的房间，是顾历南不愿意。
作为父母，当然希望儿孙满堂，希望儿子儿媳时常陪伴，但年轻人想法不同，觉得该有自己的空间。
吃饭的时候，顾亚琛语气温和地问迟莞，“现在学校的同学都搬走了吧，是不是都在找工作了？”
迟莞喝了一口汤，回答长辈，“还是有很多人留在学校的。”
简文筠往迟莞碗里夹了牛肉，哼了一声，不满道，“迟早是要搬回家的，早搬晚搬都得搬，要不然你现在就回家住得了，瞧你们两个人这周末夫妻我看着就脑壳疼！”
听简文筠这语气不太好，顾亚琛说她，“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打算，你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简文筠盯了丈夫一眼，“我这不是为他们好？”
顾亚琛推眼镜，“不要打着为年轻人好的幌子干涉人家的私事，知道吧，这已经侵犯到人家的**了，不是什么正确行为！”
简文筠：“……”
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迟莞眉心都拧起来了，再好的菜都没什么胃口吃。
顾历南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他母亲，“也没几个月了，就让她享受一下最后的大学时光。”
简文筠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亚琛关系地又问儿媳妇儿，“阿莞有没有递简历？”
迟莞不想瞒大家，便如实回答，“其实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上个星期就开始上班了。”
顾亚琛一听就高兴，笑着又问，“哦？什么单位啊，说出来爸给你看看。”
迟莞说，“恒实银行，做行政的，双休。”
“银行啊，那不错，不错。”
“不错什么呀！”
简文筠忍不了了，立马撂下筷子，“不是我说你阿莞，家里两家大公司放着，你偏要去什么破银行，你……”
“我觉得银行没什么不好。”
顾历南一张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不喜不怒，但说简文筠的时候，简文筠不敢再开腔。
“每个人想法不同，阿莞要在外面工作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妥。阿莞需要丰富的社会经历，而温室里的花朵多半成长缓慢。”
说到这里顾历南放下筷子拿汤匙喝汤，抬眼反问他母亲，“有什么问题？”
简文筠气归气，但儿子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心里再有意见也没再多说什么。
顾亚琛骂她，“好好的一顿饭非要吃得剑拔弩张，你说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第44章 迟莞不想生孩子
吃过午饭，顾历南带迟莞去楼上房间午睡，顾亚琛则被简文筠拉着回了自己卧室。
简文筠说顾亚琛，“你是不是傻！阿莞这种年轻小姑娘在外面最容易被男人引诱了，现在又没住家里，搞不好哪天给人勾走了，给你儿子戴绿帽！”
顾亚琛要被她气出心脏病，“我跟你没法说，你这个人凡事就往最坏处想，你怎么就不觉得人家那是小别胜新婚呢？衍之本来就公务繁忙，阿莞现在也没毕业，我觉得住学校本来就挺好一件事情，怎么在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
“你知道个屁！”
简文筠头疼，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你那个儿媳妇儿，在你儿子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谁知道他们两个断干净没有！你看阿莞现在不爱回家，也不想生孩子，这还没问题吗！”
顾亚琛一听，沉默了。
简文筠叹了口气又说他，“不然你以为我在焦虑个什么鬼哦！”
……
周一上午，吴锦悦去3213军工集团报道。
所有的资料递交给人事部门之后，她就可以去自己部门了。
吴锦悦当时本来想考外勤部门，可以经常出差到国外去，以便增长见识。但是最后通知下来，她确实被内勤部门录取了。
不过也没关系，努力工作，以后总有机会换岗位的。
吴锦悦抱着一个纸箱穿过草坪要到另一栋楼去，心情极好，走路也哼着歌。
没走几步，前方几个穿着工作装带着工作牌的男同事经过，吴锦悦晃眼看去，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好熟悉。
再仔细一看，她傻眼了，那不是纪哥哥吗！
等她反应过来要追上去，那几个男人已经进了另一栋楼，不见了踪影。
男人腿长走得快，她的确是追不上了。
上班第一天，吴锦悦就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在这里工作的也都是一些高知识高素质的年轻人，交流和相处起来也都很容易。
一回到出租屋吴锦悦就和几个女生分享她上班第一天的心路历程，末了，她诡秘地搂住迟莞，挑眉问她，“猜我今天在单位看到谁了？”
迟莞眨了下眼睛，“是纪仲曦吗？”
吴锦悦惊讶，“你怎么知道！”
迟莞笑，“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
然后迟莞就被吴锦悦揍了，整个人被她按在沙发上，“你这个小混蛋，你干嘛不告诉我！干嘛不告诉我！”
迟莞坐起来，认真对她说，“他的工作有保密性质，我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如果不是你进了3213，我也不会告诉你。”
秦梦妮帮腔，“虽然被瞒着很不爽，但这是人家的工作，没办法的事情。”
嗑瓜子的戴倩雯，“嗯，我表示理解。”
吴锦悦哈哈大笑，“逗你玩的，我会不知道保密吗！当时我见到纪哥哥，惊讶之余也感慨，他一定很厉害才能进这家军工厂。”
戴倩雯笑嘻嘻的，瓜子壳扔在吴锦悦身上，“你特么变相在说自己厉害！”
几个女生笑作一团，除了迟莞。
因为迟莞知道，吴锦悦要是真的进了3213，和纪仲曦见面的机会多了，她和顾历南结婚的事情她们早晚得知道。
并且纪仲曦也会知道她结婚后还出来住，也就很明显地在告诉他，她和她的丈夫感情不好。
迟莞觉得头都大了。
但另一方面还是为锦悦找到满意的工作而开心，说要请大家煮火锅一起为锦悦庆祝。
次日早上，吴锦悦正能量满满地来到单位打卡，然后去食堂吃早饭。
这种单位就是福利好，每个月都给员工充值了食堂饭卡，一天三顿就可以在这里解决。
但吴锦悦是一天要吃四顿饭的人，别看她瘦，每天晚上回去都要吃宵夜，这就导致她吃再多都不胖，而秦梦妮和戴倩雯的体重飞速攀升。
只有迟莞有定力，为了健康和提醒，真的很少吃宵夜。
吴锦悦拿着饭卡到了食堂，先点了一个大馒头，再要了一个煎蛋，一碟咸菜，最后还加了一碗粥。
其实她觉得自己还可以要一个煎饼果子的，又怕食堂大妈说她太能吃了……
不过早上出门的时候迟莞又给她包里塞一袋坚果和一个面包，等下饿了可以加个餐。
买好早饭吴锦悦端着托盘去找位置，刚坐下就听到身后的女生在议论，“昨天下午纪老师就回来了，有好多同事都看到了。”
纪老师？谁是纪老师？
吴锦悦咬着馒头，再美好的食物也挽救不了她一颗八卦的心。
另一个女生又说，“对啊，刚打饭的大妈不是说昨晚纪老师加班还过来吃了饺子的吗。”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好什么好，又不是你男朋友！”
“哼，美好的事物就是要大家分享，光是看看也很养眼啊。”
“哈哈哈！”
几个女生开着玩笑，嘻嘻哈哈的，那个被他们称作纪老师的人，不仅长相英俊，平时人缘一定也很好。
经过吴锦悦的小脑袋瓜子分析判断，她认为纪老师就是迟莞家的纪哥哥。
刚分析完毕，就听那头有人在喊，“嘿，仲曦！”
一回头，便看见身着深蓝色工作服的纪仲曦出现在了食堂里。
然后，那群花痴的女孩子就一个个的围上去了。
靠！
吴锦悦在心里愤愤地想，太不像话了，人家都名草有主了你们这些女人能不能离他远点！
只见纪仲曦和那几个年轻女孩说了几句之后就走到另外一桌男人那边去了，站了一阵，又转身去买早饭。
吴锦悦觉得自己该去和纪哥哥打个招呼，又觉得，虽然自己和迟莞是好朋友，偶尔见了纪哥哥也会聊上几句，但毕竟纪哥哥和自己不熟啊！
就在她要打消这样的念头的时候，纪仲曦看见了他。
一开始纪仲曦还不确定是她，越看越像，便往那头走去了，“锦悦？”
纪仲曦很意外，居然在这里碰到迟莞的同学。
吴锦悦见对方认出自己，赶紧笑着跟他挥手，“嗨，纪哥哥。”
她这一声纪哥哥叫得好甜啊，旁边的那些女孩听了直翻白眼：她凭什么这么叫他！
纪仲曦见到吴锦悦还挺高兴的，端着餐盘直接坐在了她对面，一边掰开一次性筷子，一边问她，“你是新一批进来的后勤吗？”
看样子纪哥哥对单位的人员调度还蛮清楚的，他是高层吗？
带着疑问，吴锦悦点头回答，“嗯。本来是要考外勤，想经常到国外出差来着。”
纪仲曦喝粥，笑起来，“出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条件反而更艰苦。女孩子工作环境应该单纯一些。”
“哦。”
“而且集团已经结束和德国那边的合作，近期也都不会派人过去了。”
“是这样啊……”
吴锦悦恍然大悟，所以不是自己能力有限，是之前那个外调的岗位已经不存在了。
突然就有点开心。
“对了纪哥哥，我听说你是昨天回来的，可你怎么不找阿莞了？”
吴锦悦这一问，把纪仲曦给问住了。
第45章 带迟莞相亲
没等纪仲曦回答，吴锦悦笑呵呵地又说，“你可能也知道了，阿莞现在和我们在外面租房子了呢，我们四个还像以前在宿舍一样。”
吴锦悦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纪仲曦表情变化，片刻后，纪仲曦问她，“迟莞和你们在外面租房子？”
“嗯，就在学校附近，出入很方便。”
“那倒是稀奇了。”
纪仲曦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唇边是晦暗不明的笑意。
吴锦悦本就思想单纯，她哪里知道纪仲曦话里这意思，“什么？哦，是阿莞家里管得严，不同意她在外面住吗？”
纪仲曦笑得更灿烂了一些，“是挺严的。”
和纪仲曦坐在一起用餐，吴锦悦成了单位每个女孩羡慕的对象，抬眼看去，那些人都在看她。
吴锦悦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问纪仲曦，“纪哥哥，我看那些女生好像很喜欢你啊？她们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吗？”
“知道啊。”
“知道还这样！”太过分了！
纪仲曦笑笑，摇头。
放筷子的时候，吴锦悦又问纪仲曦，“为什么那些人要叫你老师啊？你会给他们上课吗？”
纪仲曦解释，“很多单位资历老一点的研发人员，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底下的人都这么叫。”
“所以纪哥哥你在3213很多年了吗？”
“嗯，二十一岁军校毕业就来了，也得有七年了。”
突然之间吴锦悦就觉得面前这个男子好厉害，简直浑身都是光芒，也难怪他在单位这么受欢迎。
人长得帅，学霸，资历老，对人又好，不招人喜欢才怪呢。
……
下班时间，迟莞在办公室收拾自己的工位。
隔壁小李又被副行长叫去陪酒了，想想就觉得可怕，为了一笔巨额存款，真是什么原则都不要的。
在迟莞感慨的时候，坐她对面的，比她先来银行三年多的胡湘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gucci包，再从里面拿出粉盒开始补妆。
迟莞看着她。
工作时间胡湘和她一样穿着湛蓝色工作装，盘着发，一到下班时间她就变了个模样，大波浪的头发放下来，换上性感连衣裙，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总是觉得迟莞是个神奇的人，穿着打扮很朴素，也没有好好地包装自己，不想找个好男人嫁吗？
胡湘边涂睫毛膏边告诉迟莞，“我朋友今晚带我去一个同城相亲会，去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迟莞你去不去？”
迟莞摇头，不去。
她怕是对“有头有脸”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有头有脸的人会去相亲会那种可笑的聚会？
迟莞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令胡湘冷笑了一声，“妹妹，别说姐姐没教你，女人不嫁个有钱的男人，后半生都不会过得安稳。你也打扮一下自己，别总是穿成学生妹的样子，男人不会感兴趣的。”
迟莞挺感激她的，“谢谢你啊，我真的不需要。”
胡湘补完妆，将一大堆大牌化妆品装进包里，“看见没有，这些东西都是要钱买的，化妆品，护肤品，动辄上万，靠我们自己，哪有这个能力？”
胡湘背着包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妖娆地走到迟莞跟前，“最后问你一次，去不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迟莞挥挥手，“姐姐你一路顺风。”
等胡湘走了，迟莞这才背起自己在某宝买的几百块钱包离开单位。
地铁站在对面，得经过一个下穿通道。
迟莞刚从扶梯下去，就接到吴锦悦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迟莞就笑了，“怎么了，下班就给我打电话啊？”
“阿莞，我这会儿坐在纪哥哥的车上了，他说他送我回家哈哈！”
就在那一秒，迟莞脸上的笑僵住了，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石化一般。
半个小时前，3213厂下班。
加班的同事留着，不加班的打卡离开，吴锦悦是不加班的员工里面走得最晚的。
电梯到了一楼，她人还没从里面出来，就已经看见换了常服站在大厅的纪仲曦。
他在等她。
吴锦悦看见纪仲曦就高兴，虽然不知对方在等自己，小跑着就过去了，“纪哥哥你等人呢？”
纪仲曦双手踹在裤兜里，面色淡然地点头，说，“等你。”
……
迟莞坐在小区外面的榕树下，迟迟没有往里走。
这会儿纪仲曦应该是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姑娘热情好客，估计是零食饮料拿出来招待着。
迟莞扶着额头，觉得头疼。
在吴锦悦想进3213的时候她就该猜到，但凡她考进去了，就总有一天得和纪仲曦碰面，两人一碰面，她们在外面合租房子的事情纪仲曦就会知道。
预料之中的事情都在发生着，迟莞觉得自己快无力招架了。
坐了一阵，她硬着头皮起身，往小区里面走。
很短一段距离，偏偏花了比往常多了几倍的时间才走到屋门口。
迟莞听见里面的谈笑声，几个姑娘如她所料在热情款待她们的纪哥哥。
纪仲曦受人喜欢，简直不分男女老少。
磨蹭着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刚推开一条门缝，已经看见客厅中央坐得笔直那个英俊男子。纪仲曦那种国防生，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腰板都是板正的。
迟莞呼了口气，推开门。
“阿莞回来了。”
最先迎过来的就是吴锦悦，姑娘开心着呢，笑眯眯地跑到迟莞跟前，“纪哥哥送我回来，还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就在小区外面的超市。”
迟莞点点头，笑着，“是吗？”
换好鞋，看向纪仲曦。
男子面色平静望着她，极淡地眨了眼睛，然后站起来，朝她走近。
迟莞把钥匙塞回包里，“你怎么来了？”
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先前没有发生任何事，她还是他的阿莞，他也还是她的仲曦。
纪仲曦回答，“今天不用加班，就想和锦悦一倒过来看看你们住的地方。”
“哦。”
迟莞收回目光，没有再接话。
这时候戴倩雯拿着锅铲走过来，“纪哥哥今天来了，我多买了菜，大家今晚吃顿好的。”
迟莞说，“他跟我出去吃。”
戴倩雯皱眉，推了下眼镜，“我都做了那么多菜，你俩改天再单独出去。”
迟莞没说话，站着。
“行了。”
纪仲曦拍拍戴倩雯的肩，“就在家里吃。”
戴倩雯这才满意地回去厨房。
迟莞看了一眼纪仲曦，转身回自己房间。纪仲曦走上去，随手把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