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围观
魏毓赶到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来,同学们正在上早自习。
她眼睛一扫,全班只有一个空座位。
魏毓拎着书包从后门溜了进去。
同桌是个还长着青春痘的男生,见身旁突然坐下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不免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这男生说话还有些结巴。
魏毓从书包里一本本往外掏书,闻言看了眼同桌的书皮,笑道:
“于骞同学你好啊,我是魏毓啊。”
对方的表情简直像见了鬼:
“你……你……你整容……整容了?”
魏毓摆摆手:
“怎么可能?”说着把发卡别住的厚刘海往额前一放,笑出一口白牙:“是你认识的那个吧。”
于骞同学半天没说出话来。
第一堂课是英语,长相严厉的英语老师一来就说要随堂考试。
魏毓那叫一个信心满满,心想自己常和外国朋友交流,这英文肯定差不了。
事实证明她naive了,整张试卷她只会做听力。
别人都是哑巴英语,到了她这,成了瞎子英语。
魏毓的英文都是这些年同外国朋友和前男友聊天练出来的,那些人说话语速非常快,导致魏毓再听别人说话就觉得慢。
这抑扬顿挫咬字清晰的高中听力,魏毓甚至都不用听第二遍就能准确选出答案。
结果做到阅读,魏毓真是觉得见了鬼。这好些词她都不认识,以前上学时候学的早就还给老师了,这些单词要是没人给她读出来,她根本不知道意思。
作文也是同样,表述倒是能表述出来,就是不会写。
魏毓在半蒙半猜中交了卷,心想难怪学英语都是先从背单词开始,像她这样的放到外国,肯定就是一文盲。
下了课有很多同学来跟魏毓聊天,都是问:“你是不是新同学啊?从哪转来的啊?”
魏毓应付一遍两遍还行,之后就索性以微笑回答。还是好同桌磕磕绊绊地跟其他人解释。
无一例外,众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和之前同桌脸上的一模一样。
可见之前魏毓同学的形象深入人心。
一上午的课下来,文科还好,理科宛如在梦游。魏毓浑浑噩噩地听了一节课,脑子像是要爆炸。
她靠着魏冬挪到食堂,魏冬的小弟早就把饭给他们打好了。
小弟看见魏毓先是一怔,然后殷勤地凑上来叫:“大嫂!”。
魏冬一个爆栗,大嚷道:“瞎了你的眼,这是我姐!”
那种见了鬼的表情魏毓又见了一次。
吃饭的时候魏毓发现有好多目光,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地往他们这边看,这还是魏毓第一次享受到这种瞩目,还颇有些不习惯。
魏冬侧身挡住她,用不小的声音威胁道:“谁再敢往这边看,小心他的眼!”
打量的目光瞬时少了不少。
经过一上午和食堂事件的发酵,u中盛传高一g班的扛把子魏冬交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是f班新来的转校生。
魏毓发觉下午教室门口多了很多人,带着探究打量的目光往她们班里看。
据同桌于骞说,这些人,有的是跟风过来凑热闹的,更多的是魏冬的小弟来拜见嫂子的。
魏毓简直哭笑不得,她算是明白今天的这些瞩目从哪来了。
她先前还以为大家都是被她的美貌所震慑,毕竟这魏毓的确长得祸国殃民,为此还沾沾自喜了好半天。
敢情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没想到这魏冬在她们学校还是个风云人物。小弟遍及u中各个年级各个班各个角落,除了a班的学生以外,全校属他最狂霸。
据说还是上任老大毕业后亲自钦点的,简直骚得一比那啥。
魏毓无言以对,她想不明白,哪个学校的扛把子会长这幅模样?跟一水煮蛋似得。
魏毓在各种探究打量的目光下熬到了放学。她抓起书包就跑,她现在知道回家的路了,她也不要等魏冬了,生怕走晚一步又叫人给围观。
魏毓她爸常年不在家,她妈忙得见不着人影。魏毓上学期间的晚饭都在她三叔家,也就是魏冬家吃。
魏冬他爸魏森是个小学的体育老师,他妈刘玉梅是门口仁心堂药店的店长,工作比魏毓她爸妈不知清闲多少。
魏森把菜端上桌的时候魏毓回来了,见只有她一人回来不免生气道:
“魏冬那个兔崽子呢?我让他寸步都不能离开你,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魏毓笑着打岔:“他让老师留下来了,是我饿了,等不及先回来。”
魏森一听她说饿了,忙招呼她吃饭,半点也不问魏冬让老师留下来做什么,想来以前这样的事常发生。
魏毓其实命很好。魏家三代人,他爷爷那辈三兄弟,他爸那辈也三兄弟,魏毓是这三代里唯一的一个闺女,全家人宝贝得跟什么似得。
之前魏毓父母忙着工作,魏毓的爷爷奶奶舍不得宝贝孙女跟着爹妈受苦,自个带着魏毓在县城生活,养成了魏毓娇惯跋扈叛逆的性格。
直到要上高中,魏毓她妈才把她弄回y市,花了一大笔钱把她塞进市重点u中。
县城里长大的魏毓未免就有些眼皮子浅,再加上说话有点地方口音,穿着打扮带着土气,在学校不可避免地就被一些同学看轻。
偏偏她弟魏冬又是学校的霸王,魏毓看谁不顺眼了,就指使魏冬去欺负人家。导致魏冬放学经常被老师留堂,久而久之,魏森也习惯了。
今天从同桌口中得知魏毓之前的恶劣事迹,魏毓真是止不住的头疼。
她就知道老天对她没有这么好,给了她一副好皮囊的同时,自然也留下了一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正吃着饭时魏冬回来了,丢下书包就来跟魏毓告罪:
“小澡,你千万别动气。我警告过他们了,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敢去你班门口偷窥,叫你大嫂了。”
魏毓指指碗:“吃饭吧。”
魏冬往桌上看了一眼,丧着张脸:
“爸!怎么又都是小澡爱吃的?敢情我不是你儿子啊?”
魏森在厨房一听,简直火冒三丈,拎着锅铲就出来了,指着魏冬怒斥道:
“你这个败家玩意儿,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
魏冬耷拉着肩站在墙角,闻言委屈道:
“爸,不带你这样偏心的。你看看这桌子菜,我吃虾过敏,吃芋头拉肚子,这菜没有一个是我能吃的啊。”
魏森把一碗咸菜拍到桌上,横眉冷目道: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魏毓这才知道这桌菜都是之前魏毓爱吃的,心想魏毓在魏家果然受宠。
吃过饭魏冬送魏毓回家,魏毓说算了,只隔了一条街,她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魏冬一脸愁容道:
“祖宗!你行行好,我要是不送你回家,我爸非抽死我不可。”
魏毓和魏冬沿着马路回家,魏冬让她走在里面,随时关注着来往的车辆,哪怕地上有块香蕉皮,也要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绕道。
魏毓心想,这魏冬名分上是弟弟,却从未享受过弟弟应有的待遇。在对他表示同情的同时,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暴爽简直快突破天际。
哎呀!谁叫魏毓命好呢?
十七、炒作
魏毓晚上做作业时又觉得自己梦游了,明明题目上的字每一个她都认识,可这一组织起来她就完全看不懂了。她十年前读高中时候的数理化生有那么难吗?
魏毓两世为人第一次萌生了请家教的念头。
做完作业,照例咬着铅笔跟读法治在线一个小时。魏毓这段时间练得有点狠,嘴皮上被断裂的铅笔戳出了一个血泡,碰着就疼。
没办法,她想早点摆脱这听起来含糊不清的口音问题。
睡觉前随手刷了刷微博,魏毓注册了一个小号,只关注了顾子庭的微博和几个站子。
顾子庭死前微博粉丝刚突破30万,倒是她死后涨了不少。
她的最后一条微博是生日当天发的,配了和粉丝在一起庆生的图,留言:“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和你们一起度过”。
这条微博转发将近30万,评论也有10多万条,都是对她英年早逝的哀悼和惋惜。
顾子庭的几个粉丝站子这些天都在整理她生前参加活动的一些资源,魏毓每天有空都会随手刷一刷,看到有趣的内容便会保存下来。
不过今天的画风有些不同。几个站子口径一致地发微博称:
“相信并支持顾子庭所做的一切决定”。
魏毓直觉有些不对劲,切到热门微博一看,top1赫然就是与她相关。
发微博的是一家医院,眼熟得很。
“顾子庭女士曾于去年年初与本医院签订了器官捐献志愿书,志愿在身故后无偿捐献器官,以挽救他人性命,为社会做贡献。
本院在得知顾子庭女士意外身亡后,对其表示沉重的哀悼与惋惜,也本着尊重顾子庭女士遗愿向其家属商定有关器官捐献的流程。但被其家属告知顾子庭女士于身亡当夜火化,器官捐献志愿书作废。
本来,器官捐献纯属自愿,并不勉强。但顾子庭女士作为公众人物,如此出尔反尔,把器官捐献当做儿戏。这在医疗政策完善方面,在千千万万社会大众面前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本院尊重死者,也赞赏顾子庭女士曾经的无私奉献,但对其言而无信的行为予以谴责。望今后大众在器官捐献方面深思,不要再出现以上行为。”
配图是顾子庭之前签字的器官捐献志愿书,以及捐献医院和顾子庭经纪人的短信对话。
短信中,院方向其经纪人询问何时可以进行顾子庭的器官捐赠。经纪人答:
“顾子庭的尸体在遇难当晚已经火化,关于器官捐献一事我们不知道。所以签订的器官捐献志愿书作废。还有,该事就此作罢,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蹭顾子庭的热度博眼球。”
经纪人的名字被打了马赛克,但魏毓知道那就是高昌。何垣从不会那样子说话。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全是骂声一片,都是对顾子庭及其家人的行为作出谴责。
有网友指出:“去年年初顾子庭接受访问时说,愿意在死后把身体器官无偿捐献给需要帮助的人。
当时这条新闻上过热门,网友对其行为还做出赞赏。没想到这只是顾子庭用来博名声和焦点的道具。顾子庭嘴上说得好听,死后倒是急急忙忙地进行火化。该行为简直突破道德下线,不应该因为人死了而就此作罢。”
这还算比较理智的发言,更多的人对顾子庭进行了不堪入耳的辱骂,好像她是什么民族的罪人,哪怕死了也应该鞭尸以泄民愤。
魏毓觉得无比的委屈,这事分明和她,和她家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始作俑者都是窦瑶。
魏毓点进了窦瑶的微博主页,她在顾子庭那条声讨微博发出前几个小时,转发了一条某基金会对她捐款表示感谢的微博,并发文呼吁她的粉丝以及全社会关注白血病患病儿童。
点开评论,最新的内容都是网友拿她和顾子庭作对比。说:“都是一个组合的,怎么人的品性能差这么多。”
魏毓忍不住笑出声,她窦瑶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丢在疗养院自生自灭,她就不信她会好心到关心白血病患病儿童。
魏毓心想这件事不能再让他发酵了,网友的力量和热情是无限的,回头一个群情激奋,把她的老底儿扒个底朝天就不好了。
魏毓给陈晨宸打电话,这人还不知道这事,魏毓跟他一说,那边的怒吼快刺破她的耳膜:
“窦瑶那个贱人又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了?她没想到窦瑶会恨她到如此地步,连她死了也不想放过她。
魏毓劝他冷静:“你听我说,现在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首先,你去查和顾子庭签器官捐献的那家医院和窦瑶有没有来往,如果查窦瑶查不出来,就查高昌。
其次,你得联系上冯至,让他出面以顾子庭的名义向红十字会捐款,援藏援疆。还有……”
魏毓说到这顿了一会儿,她知道她接下去要说的内容会让陈晨宸难以接受,
“顾子庭生前立了一份遗嘱,放在了她的律师熊睿那里。你让冯至带着顾子庭的私章和信物去取,信物是一枚fv的女士对戒,放在她家的保险柜里,密码是000913。”
那边静默了几秒突然传出了抽泣声,魏毓一惊,到了口的话说不出来了。
陈晨宸抽着鼻子:“你说顾子庭究竟想做什么啊?她今年才26岁,她立得哪门子遗嘱?”
魏毓觉得陈晨宸今天喝酒了,往日他从来不哭。
魏毓等他平静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尽快吧,在这事情还没扩大之前。顾子庭也给你留了东西,你以后……要好好的。”
陈晨宸哑着嗓子:“她给我留什么啊?他是我什么人,我用得着她管我?”
魏毓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陈晨宸这是气话,是喝了酒后的醉话,她不应该和她计较。
但她还是在挂断电话后骂了他好一会儿。
她担心他究竟能不能理解她的用心,能不能像她希望的那样好好生活。
十八、遗嘱
顾子庭的财产不算庞大,但也是一份相当可观的数目。
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要立遗嘱,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遗嘱里,她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珠宝首饰留给了她亲妈。艾桦的股份一分为二,一半给她小姨,一半给陈晨宸。
她当时想的是,给陈晨宸一笔稳定的收入,他也不至于哪天钱花光再流落街头。
至于她名下所有的投资,基金,股票全留给他表哥,这些东西本来也是他在打理。
她在y市的两处房产,她表哥送的那套公寓留给陈晨宸,她一直希望陈晨宸能有个家。
她自己攒钱还贷买的那套留给他前男友申屠叶朗,但对方应该不会要,好在遗产可以放弃继承。
最后,她给窦瑶留下了两千万现金。
她立遗嘱的时候还和窦瑶是最亲热的姐妹。
她把身边每个人都考虑得十分妥当。像她妈爱奢侈珠宝,陈晨宸需要稳定的收入和一个家。
至于窦瑶,她最需要钱。
她这些年入不敷出,拍电影广告赚来的钱转眼又花在了应酬上,自个手里倒是没有多少存款。两千万够她用好久了。
顾子庭当时留了一个心眼,她怕窦瑶手里拿着一大笔钱会被人骗,遗嘱上只说这钱由窦瑶代为保管,让她的律师熊睿监督。
其实这钱就是送给她了,只是以防她被人骗。
这事立遗嘱时顾子庭也和熊睿说清楚讲明白了。
魏毓现在庆幸她立了个遗嘱,庆幸她留了个心眼。
她窦瑶不是热心慈善,关心儿童吗?
她让她热心个够!
一夜多梦。她早晨起来上学时微博风向已经变了。
她表哥托顾子庭的经纪公司de发声明称:
顾子庭的家人的确不知道顾子庭生前签订了器官捐献志愿书的事实,只是考虑顾子庭出车祸惨死而将她尽快火化,对于这件事造成负面的影响,向所有人致歉。
并遵照顾子庭的遗嘱,向藏疆地区的医疗援助机构捐赠500万现金,希望帮助更多的人。
冯至办事她放心。不过魏毓奇怪的是,在这份声明发出来之前两个小时,有一家希望工程的官微也发微博称:
收到顾子庭女士捐建的10所希望小学,为所有贫困地区学生感谢顾子庭女士的善举。
魏毓一查,建一所希望小学至少需要50万,10所希望小学也就是500万。
魏毓发短信问陈晨宸,这10所希望小学是不是他们的主意。陈晨宸说不是,是有人以顾子庭的名义捐的,他们也正在查。冯至现在觉得捐少了,一个不知名的人都能捐500万,他们作为亲人未免太寒酸,冯至打算再捐两所图书馆。
魏毓随由他们去,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她前世再有钱,现在不也要纠结吃煎饼要不要加蛋的问题。
魏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简直吓死人。
魏毓每天20块的早点钱,她自己只敢吃个不加蛋的煎饼,剩下的钱全给魏冬买了包子。
两块钱一个的大肉包子,这货一口气能吃六七个,吃完还要喝杯豆浆,手里还拎着一个面包,说是下课饿的时候吃。
魏毓丧着张脸,慢吞吞地跟在魏冬身后走。
魏冬见她今天心情不好,以为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忙哄道:“小澡!委屈你了,我爸每天就给我10块钱,以后我会少吃一点的。”
魏毓还真不是计较这三瓜两枣的。她不开心是因为昨晚窦瑶的恶心举动影响了她的睡眠,还有,她生理期来了。
魏毓强忍着才没有龇牙利嘴,少女的生理期原来这么痛的!
她一早上都无精打采,还好教室门口再没有围观人士出现,她落了个清闲。
最后一堂英语课,老师来发昨天随堂测试的卷纸。
魏毓还挺高兴,她考了70分,虽然听力就得了30分。
发试卷的同学跟她说:“你听力居然考满分,蒙得真准。”
魏毓不忿道:“怎么就是蒙得了?这是我凭实力做的。”
同学推了推眼镜,说:“凭实力?凭你听力考满分的实力,你会不及格?”
魏毓把试卷工整地铺在桌子上,闻言道:“怎么不及格了?你没看这血红的70分。”
同学嗤笑一声走了。魏毓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她问于骞:“多少分及格啊?”
于骞正在重算他的卷面分,闻言头也不抬的说:“九……九十啊。”
魏毓捂脸,心想丢人丢大发了。她怎么就忘记高考英语满分是150了?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说:“这次考试,普遍情况都不好。听力是难了点,但也是有同学考满分的。a班的齐澄同学,听力满分,总分147。我们班的魏毓同学,听力满分,总分70。希望魏毓同学好好总结经验,争取下次及格。”
魏毓从英语老师这话中提取了几个重点:
首先,这老师人真好,也不说她满分听力是蒙的,只说让她继续努力。
其次,这老师居然同时带a班和f班,跨度有点大啊。
还有,这魏毓暗恋的校草同学成绩那么好啊?147的英语成绩,有些变态了。
下午有节体育课,魏毓以自己身体不舒服跟老师请了假。
她真是疼怕了,去医务室开了止疼药,弓着腰往教室走。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了一群青春洋溢的男孩子在打篮球。魏毓停驻脚步,隔着铁丝网看他们肆意挥洒汗水,像初春的新芽那般生意盎然。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个高个男生过来捡球,看见了站在树下的魏毓,冲她吹了吹口哨,笑出一口白牙:
“嘿!美女,有男朋友没?”
魏毓被这直白的搭讪逗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她说话。
阳光健朗的大男孩儿整个人趴在铁丝网上,笑容灿烂:“哎,我是高一a班的刘玄同,你几班的,叫什么名?”
魏毓好笑地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人。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男孩儿跟别人说话:
“这美女看着怎么有点眼熟?齐澄,你认识吗?”
十九、齐澄
魏毓蓦地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回到刚才的铁丝网前。
刚才那个叫刘玄同的男生身边站着另外一个少年,和她手机里一模一样的修长挺拔。
魏毓朝他的脸看去,说实话,饶是她前世在娱乐圈浸淫多年也不由感叹:
这少年生了一副好相貌。
分明脸部轮廓清晰硬朗,却又平白添了几分阴柔。十六七岁的年纪,还带着少年人稚气未脱的桀骜轻狂,但打量魏毓的眼神中已经有了她熟悉的上位者的淡漠疏离。
简直就是每个少女梦中那个长得帅有点坏的少年。
更何况这少年还是个学霸。
魏毓心里突然有股热流暖暖的晕开了。有点小甜蜜,有点小青涩,还泛着微微的酸。这是之前的魏毓对于眼前人的爱恋,透过身体的记忆,传递给了26岁的老女人顾子庭。
他估计不知道之前的魏毓有多喜欢他。
手机相册里成百上千张的偷拍,日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印记,放在枕头下面的纽扣,和一张张藏在许愿瓶里的纸条。
魏毓不知道,她的脸红了。
刘玄同咳嗽一声,一拳捶在了身旁少年的肩上,恼怒道:
“滚滚滚!你个祸害!小爷搭个讪容易吗?你来凑什么热闹?”
魏毓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失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头走了。
刘玄同目送着他新晋女神的背影走远,勾着齐澄的脖子把他拖到一边,威胁道:
“先说好,你以后见这姑娘给我绕着走。等我回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我们学校有了这么个大美女,竟一点也没听说。”
齐澄把他的手扯下来,闻言勾起了嘴角,眼里尽是玩味。
“不用问了,那人你认识。”
刘玄同一脸错愕:“我认识?我不认识啊。就是看着有点眼熟,我看美女都眼熟。”
齐澄拍着球走远,声音听不出情绪:“高一f班,魏毓,不谢。”
刘玄同僵在原地。
“魏毓,魏毓!魏毓?我去,那个追你的非主流。”
连齐澄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印象里那个叫魏毓的女孩子总是把自己打扮地花里胡哨。厚重的齐刘海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露出的另外一半常年敷着一层惨白的粉底,往他身边一站,劣质的脂粉和香水味能熏得他头疼。
那个女孩子爱穿短裙,下面搭配彩色的丝袜,身上的挂饰又多又杂,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
他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她威胁他。
她说话的语调怪异,咬字含糊不清:“你跟我交往,不然我就把你抽烟的事告诉老师。”
这样的女孩子,用夏盈盈的话来说就是,丑,土,脏。
他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燥热的体育课,夏盈盈拉着他到器材室亲热。
漂亮的女孩子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短裙,坐在他腿上跟他接吻。一手拉着他的手往衣服里探去,少女青涩稚嫩的柔软在他手里被揉捏成了各种形状。白皙修长的大腿蹭着他的腰腹,黏黏腻腻的**响在他的耳旁。正是春光旖旎的时候,门口响起一声惊呼:
“你们!”
一个长得不大好看的女孩子站在门口,惊愕地指着他俩。你,你们,你们俩了半天,气愤地骂了一句:
“不要脸!”
然后蹬蹬蹬地跑走了。
齐澄看着她的背影,听到她呜咽的声音,恍惚的想起来,这人好像是经常在他面前晃悠的非主流堕落少女,f班的魏毓。
夏盈盈见人走了又要吻他。他掐住她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轻笑道:
“听见没有?人家说你不要脸!”
夏盈盈埋在他肩上笑:
“她们说我不要脸,骂我狐狸精,说我勾引你,背后骂我骂得可难听。可她们越是骂我,我就越高兴。我就是不要脸,就是狐狸精,就是勾引你。你让不让我勾引?”
这才多长时间没有见。半个月?一个月?
眼前的人已经认不出来了。
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白球鞋,被她穿得好看又时尚。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随着她走路还会微微晃动。
脸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妆容,五官清冷又艳丽,笑起来的眼里晕着水汽,透着股不谙世俗的天真和嚣张高冷的英气。
非常矛盾的长相和气质,在她身上却意外的和谐。
她之前真的长得有这样惊艳漂亮吗?或者如今的整容技术有这般的鬼斧神工?
齐澄深深的怀疑。
刘玄同轻易地打听到了魏毓的联系方式。
他捏着一张纸条,得意洋洋地跟齐澄炫耀。
齐澄被他吵的不耐烦,扯下一只耳机,把纸条拿过来看了一眼,把自己的通信录打开给刘玄同看。
未接来电中最多的一条,就是刘玄同手上的那串数字。
刘玄同一个数一个数的对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把纸条折了起来。不甘心道:
“我还有微信和qq呢,你有没有?”
齐澄把耳机戴上,闻言看了他一眼,像是嫌弃他的幼稚:
“嗯,拉黑了。”
刘玄同自己安慰自己:
“没关系,反正你又不喜欢她。我长得这样帅,球打得那样好,她没理由不喜欢我。”
齐澄在切歌的间隙听到他这么一句,诧异的抬头,问:“你认真的?”
刘玄同脸有点红,“不……不然呢?”说话有些结巴。
齐澄抬手看表,
“你刚见过她不到3个小时。”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你懂不懂?”
齐澄如实摇头:“不懂。”
刘玄同气呼呼地走了。
因为下午的时候见到了齐澄,魏毓直到晚上都还有些心神不宁。
她把魏毓的房间彻底整理了一遍,把所有关于那个少年的东西收在了一个纸箱里,封存起来。
她摸着被她贴上胶带的纸箱,心中有了罪恶感。像是家长偷窥到自家女儿的暧昧心思,不顾一切地要强行拆散。
顾子庭16岁的时候已经是de的练习生了,日复一日的高压练习压得她喘不过气。青春少艾的骚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等到初恋发生的时候她已经22岁了,早没了少女时期轰轰烈烈的热情。
如今重活一世,她仍然觉得可惜。魏毓16岁的身体里住的是26岁老女人顾子庭带着泥土腥味的灵魂,她好像也没法享受年少时光暧昧青涩的感情。
二十、追求
太过空旷的宿舍其实不好。就像现在,刘玄同一遍遍拨打电话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到齐澄耳中。
随着拨打电话从已停机到暂时无法接通。刘玄同越来越烦躁。
“是不是那人骗我啊?这电话怎么打不通?”
刘玄同问齐澄:“你说,话费我也给她交了,怎么这电话还是打不通?”
齐澄捏着书角,被他吵得半天没看进去一行字,
“换号了吧。你试试其他方式。”
“没用啊,好友添加我发了有几十次了,没回应啊。”刘玄同从床铺上探出头,看向端坐在书桌前的齐澄,笑嘻嘻地跟他说:
“你不是有她qq和微信吗?你帮我问问她。”
齐澄翻书的频率开始变快,彰显着他的不耐烦:“拉黑了。”
“再拖出来不就行了。兄弟,哥们,齐哥,不,齐爷!你就帮帮兄弟这次,回头成了我请你吃饭。”
齐澄乜了他一眼,从黑名单里拖出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联系人,一眼看到了对方的动态:
“此号作废。”
刘玄同不信:“怎么可能作废?你把她微信名告诉我,我自己搜!”
齐澄在对方主页看到了一串羞耻的英文:“wyloveorangeqi”
刘玄同复读了一遍,突然明白过来,把床板锤得震天响,
“你这个祸害!啊啊啊啊!”
齐澄无视了刘玄同喋喋不休的抱怨,因为他手贱地戳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齐澄没想到会在另外一个人的朋友圈里看到自己海量的动态,他今天穿了什么衣服,鞋子。他考试考了多少分,他身边出现了哪个女孩子,他都在魏毓的朋友圈里看到了。
那么多的偷怕,几乎遍及了他在学校呆过的每个角落。
他曾经的某位女朋友说过,这些疯狂暗恋的人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花痴。
花痴的朋友圈里还有许多她自己的自拍照。
另类的妆容,怪异的角度。这才是他印象里那个叫魏毓的女孩子的样子。
刘玄同思考了一晚上,决定第二天放学后直接去魏毓班级门口等她。
这个决定让刘玄同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琢磨着他放学后的告白。
他问周围朋友告白要准备的东西。都是天之骄子,对于刘玄同这种认真又忐忑的心境表示非常不理解。
同是a班的好友谈健给他出主意:“大多数女孩子嘛,都喜欢奢侈品。最近不是流行送口红什么的吗?要不你去买一套?”
刘玄同拒绝了。虽然他印象里的那个魏毓是化妆的,但昨天他见到的那个是素面朝天。风吹过来的时候,他都能闻到她身上宝宝霜的味道。
谈健又说:“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家小同哥哥盘亮条顺,家境又好,不会有姑娘不动心的。”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但刘玄同听了就是有点不高兴,
他反驳道:“我们家小澡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谈健惊异地跟齐澄说:“他脑子瓦特了?”
齐澄没理他,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讨论。
魏冬给魏毓发短信,说他又让老师留堂了,让魏毓放学等一等他。
魏毓出教室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几个人,为首的,就是昨天跟他搭讪的,那个笑起来非常好看的男孩子。
她一向对这种目光清亮,笑容灿烂的男孩子没有抵抗力。见对方看她,也冲他笑了笑。
没想对方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她这才觉得这少年个太高,她需要轻微仰视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少年面露羞涩,双手尴尬地不知放在哪里,完全没有昨天见他那种流里流气的感觉。
少年支支吾吾道:“我叫刘玄同,我……”
魏毓点头:“我知道,你昨天说过了。有什么事吗?”
少年挠着头,感觉非常尴尬。
还是他旁边冲出来另外一个少年,说:“他有事想跟你说。去小树林,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魏毓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魏冬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点点头,跟着他们走了。
刚到小树林,刘玄同身边的那些朋友就没影了。对于刘玄同要跟她说的事情,魏毓心里大概明白了。
“我叫刘玄同,是你们楼下a班的体育课代表。和齐澄是好哥们好同学好室友。”
魏毓等着对方往下说,少年踌躇了一会儿,突然像是鼓起勇气,道:
“小澡,你有没有男朋友?我没有女朋友,你看……”嗓门略大,语气急促。
魏毓笑开了。想这青春期无法宣泄的荷尔蒙果真比春天来临的动物世界更加躁动不安。
刘玄同被她笑得一愣,红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他琢磨了一早上,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出校门买了一盒巧克力,虽然没有新意,但也不会出错。
“你,你……你”
你了半天,才从少年口中蹦出了一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说着把巧克力塞进了魏毓的手里。魏毓一看,是她非常爱吃的牌子之一。
“抱歉。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刘玄同低头凑近她,压低的声音满是急躁:“为什么?你是不是还喜欢齐澄?我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你别想了。”
魏毓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朝不远处的魏冬挥手,
“不是的。”
少年又朝她走进几步,非常焦躁的样子:“那是为什么?”
魏毓仰头看他,语气轻快舒缓:“为什么?不为什么啊。我妈不让我早恋。”
刘玄同表情一滞,似有怒气但隐忍不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脚步急切地扭头走了。
魏毓站在原地,心底那种罪恶且暴爽的感觉又来了。
重活一世,能够肆意装x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二十一、怀柔
魏冬急冲冲地朝她跑来,张嘴就是质问:“怎么回事?他们找你干什么?没欺负你吧。”
语罢看到她手中的巧克力,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语气瞬间变得八卦:
“你答应了?”
“没有。
魏冬见魏毓回答地斩钉截铁,不免怀疑:
“你没答应还收人家的巧克力。还跟人来小树林。”
魏毓觉得其中有猫腻,问他:“怎么,小树林我不能来吗?”
魏冬拎着书包晃晃悠悠道:“也不是,不过一般来小树林的都是情侣。人家估计以为你对他也有意思,才跟他来小树林的。”
魏毓心想,大意了,被套路了。
刘玄同愁眉苦脸地踢着路边的石子。他的心中充满了郁闷,不甘,失望。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连被拒绝的原因也想了好几个。但是,不能早恋……
见鬼了!
谈健笑得简直猖狂:“哎哟我去!我不是活在上个世纪吧?不能早恋,这是什么破理由?”
另外一个跟着来凑热闹的好友张泉彬也笑得直不起腰:“同爷,我算是见识了,您老的品味果然不同凡响。”
谈健见刘玄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勾住他的肩,打岔道:“不过一码归一码,这姑娘倒是真漂亮,我看着比齐澄那校花女朋友还漂亮。”
刘玄同的脸色瞬时缓和了不少,道:“那是自然。小爷看上的。”
说着又难为起来:“你说这今后怎么办?要不我去找她妈谈谈?”
他们之中恋爱经验最丰富的张泉彬闻言道:“你可千万别干这傻事。什么她妈不让早恋,是那姑娘自己找借口呢。听哥哥的话,咱慢慢来,保证能追上。”
魏毓把刘玄同给她的巧克力拆开和魏冬分了。
魏冬说:“你对人家没意思还收人家的东西,这样不好吧。”
说得一本正经,嘴上倒是没停,一张嘴露出一口黑牙。
魏毓把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收起来,跟他说:“我刚才没来得及还回去他就走了。既然之前没还,过后再还回去就不好了。”
魏毓第二天递给了魏冬一盒巧克力,让他送去给刘玄同。
这是魏冬没见过的牌子,不过看包装就知道极贵。
“干嘛啊你这是?对人家没意思还送人家巧克力。”
魏毓一爆栗敲在他头上。
“你昨天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少废话,照我说的做就行。”
魏冬其实非常讨厌往楼下跑,那里弥漫的高知学霸气息会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
刘玄同倚在墙上看眼前的人,他有点印象,好像叫什么冬,在他们学校还挺拽的。但是跟他们这些人素来没有交集,他好奇这人为什么找他。
魏冬和他隔着走廊站着,把巧克力往他怀里一抛,说:“魏毓让我给你。说你昨天给她推荐的那牌子有点酸,相比起来这个更好吃一点。”
说完立马就走,多一秒也不想停留。他个子其实不算矮了,173的身高,站在这种体育特招生面前,还是很有压力。
魏冬回去跟魏毓说:“你以后找男朋友可不能比我高,不然我不高兴。”
魏毓把他从头打量到脚,轻蔑地道:“我觉得我都快比你高了。”
魏冬哭唧唧地走了。
这边的刘玄同有点乐懵了。本来以为走进了死胡同,哪想一觉醒来会有重大转折。
他捧着魏毓给的巧克力,手舞足蹈地跟好友炫耀,跟之前那个怏怏不乐的人完全不一样。
张泉彬忍不住泼他冷水:“你先别急着高兴。人家是怎么说的?说是感谢你给她推荐的巧克力,所以也给你推荐巧克力。这算怎么回事,你们是饭友吗?”
张泉彬无视谈健给他使的眼色,接着说:“我看分明是你昨天送的巧克力人家当时没来得及还,今天还回来又怕折了你面子,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你看她给你的这盒巧克力,比你昨天送她的那盒贵得多,分明是不想占你便宜。就你自己还在那傻乐。”
刘玄同果然停止了傻乐,去问谈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但谈健不好得这么跟刘玄同说。
其他人不知道,但从小和刘玄同玩到大的他是清楚的。刘玄同之前谈恋爱,根本没这么费过心思。他稍稍露出点好感,他们这些好友推波助澜一下,人女孩子自己就热情地扑上来了。
这魏毓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听说拢共也没见几面,这刘玄同就跟吃了**药一样。偏偏人家姑娘对他没意思,不是拿乔,也不是欲拒还迎,是真的对他没意思。
“你想啊,她要是对你没意思,肯定把东西直接就还你了,哪里还需要顾忌你的感受。”
张泉彬对谈健这种和稀泥的行为表示厌恶:“敢情还不许人家有教养了?顾忌你感受还顾忌错了?”
刘玄同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委委屈屈地趴在桌子上,闻言敲着桌子愤怒道:“你昨天还跟我说,慢慢来,肯定能追上的。”
张泉彬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样子,
“我错了,对敌方战力估计不足。现在明确告诉你,早日放弃为好。”
刘玄同拿笔去戳齐澄的背,
“齐爷!你说怎么办?”
齐澄动了动肩,说:“你再当面送次东西,看她收不收。”
刘玄同来了精神,问:“送什么啊?”
齐澄想起那天下午女孩子手里提得药包,说:“红糖姜茶。”
他自己也好奇魏毓到底会不会收。
东西送到魏毓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的,用一个可爱的保温壶装着。
魏毓想这人还真是没完没了,真把她当吃货了。
本来生理期就烦躁,加上这肚子疼得厉害,魏毓就更加烦躁,强忍着才没叫他滚。
少年趴在椅背上看他,一双眼睛乌溜溜,又大又清澈,像某种爱赖皮的动物。
“你尝尝呗,听说挺好喝的。”
语气带着撒娇,简直犯规。
魏毓问他:“什么东西?”
少年给她把盖子掀开:“红糖姜茶。”
久旱逢甘霖啊。魏毓开始回忆有没有哪家甜品店的冷饮好喝,想到后,带着为难地盛了一勺。
少年急切地问她:“好喝吗?”
魏毓抿了抿唇,道:“要不,你也喝点?”
少年点头,盛了半碗一口干下,咂咂嘴:“还挺好喝。”
魏毓哭笑不得,分明是送她的热茶,这人自己就喝了三分之二。
刘玄同像是突然开了窍,找到了和魏毓说话最舒服的方式,
“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我。”
“我电话号码换了,之前的微信qq也不用了。”
刘玄同把手机解锁放在魏毓面前,说:“你给我的巧克力真好吃,你能把地址给我吗?”
刘玄同成了魏毓换手机后加入的第三个好友,和魏冬,于骞一起孤零零地呆在好友名单里。
张泉彬,谈健翘首以盼地等着刘玄同回来。
见他手里拎着那个可爱的保温壶,一个叹气,一个嬉笑。
谈健说:“你别难过,兴许人家不喜欢红糖姜茶。”
张泉彬说:“看吧,我说的对吧。”
刘玄同眉飞色舞地晃着手中的保温壶,说:“喝完了。我跟她要联系方式她也给我了。”
齐澄的钢笔在演算纸上晕开了一片墨渍。
张泉彬惊诧道:“难道我看错了?那姑娘的确是在拿乔?”
刘玄同不理他,他认为张泉彬说的话已经不能信了。
魏毓放学的时候又见到了刘玄同。她就奇怪了,他不是a班的吗?他都不用学习的吗?
刘玄同笑嘻嘻地凑上来:“小澡,我送你回家。”
魏毓头疼地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跟魏冬一起走。”
刘玄同想起魏冬就是来给他送巧克力的那个人,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板着脸问魏毓:“那个小白脸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怎么总缠着你?”
魏毓看他的表情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谈健一把把刘玄同扯过来,低声跟他说:“一个叫魏毓,一个叫魏冬,你说是什么关系?摆明了亲戚关系啊。”
刘玄同这才露出笑脸,扯过谈健和张泉彬给她介绍。
都是长得好看又青春的少年郎,魏毓有脾气也发不出来。点点头,扯着魏冬走了。
刘玄同固执地要把她送到校门口,身旁还跟着张泉彬和谈健。
刘玄同说他们是电灯泡,谈健自称守护者,魏冬说他们是门神,要魏毓说,这两人更像是海尔兄弟。
一个黑发,褐皮。一个黄发,白皮。
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嚣张的啊?可以顶着一蓬黄发满处跑的啊?
“小澡!”
一个温婉和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因为太有辨识度,魏毓一下子想到了那人的脸。
她回头望去,郁郁葱葱的榕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子,穿了一条白色的麻布连衣裙,一条乌黑的辫子垂在了胸前。
魏毓无法确切形容她的长相,或许是,长得慈悲?魏毓看到她,就想起寺庙里的菩萨佛祖拈花微笑,慈眉善目的模样。
如果说窦瑶的长相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那面前这人就有点想让你皈依佛门了。
魏毓冲她笑,叫她:“茹果。”
这姑娘有一个非常有佛意的名字,茹果。
二十二、合约
魏毓看着茹果一步步朝她走进,她眉间的一点红痣在斜阳的映照下愈发秀丽。
魏毓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一点点勾起,等茹果牵住她的手时,她已经笑弯了眼。
张泉彬跟谈健小声低语:“两种极端的长相。”
一个绮丽如花,一个端丽如雪。
茹果又叫了一遍:“小澡。”
魏毓甜甜的应答:“嗯。”
茹果是魏毓的朋友,在魏毓出车祸住院的两天时间里,来看过她。
她知道她应该吸取前世和窦瑶相处的经验,这世不再轻信他人,不再交露真心。
可眼前这人让她动摇了。
茹果牵着她拉到一旁的树下,说:“这会儿的太阳还挺厉害的,别晒着了。”
魏毓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她在另外一所高中读高二,离她们学校隔了快半个城。
茹果轻轻蹙起眉头,说:“你手机怎么了?我联系不上你,这才请了假来找你。”
是了,她换手机没跟她说。
魏毓赔笑:“我换了手机,忘了跟你说了。”
茹果一边和她交换着联系方式,一边跟她说:“我来提醒你,你明天晚上记得要去公司报道。你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去了,我跟嘉哥说你生病,给你请了假。现在你好了,这个星期五一定得去了。”
魏毓一脑子雾水,也不好直接问她是怎么回事,只好旁敲侧击地说:“有什么事吗?”
茹果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可能要录影吧。”
魏毓听到录影这两个字心就凉了半截,匆忙地把茹果塞进了出租车,扯过魏冬回家。
她在路上问魏冬,公司是怎么回事。
魏冬被她一串烤鱿鱼给收买,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事情经过给她说了。
原来魏毓之前是一家名叫嘉禾娱乐公司的练习生。
魏毓在脑里筛信息,反复过滤了几遍,确定她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叫嘉禾的娱乐公司。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嘉禾完全可能是一家皮包公司。
魏毓佯装不高兴,哀嚎着说:“啊啊啊啊,我当初为什么要当练习生啊?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去。”
魏冬吸啦着嘴说:“是你说齐澄喜欢能歌善舞的女生,见那嘉禾免费培训才去的。你现在不想去可不行,你是签了合约的。”
魏毓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还签了约?签的什么约?卖艺还是卖身?
魏冬接着说:“当初那个什么星探追着你跑了两条街我就说不靠谱,你那时一张脸都看不清,他凭什么觉得你能做明星啊?”
魏毓连饭也不想吃了,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在书柜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份传说中的练习生合约。
她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确定这合约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明显的霸王条款。
况且,这合约是她妈杨秀兰签的。
魏毓上网查了这家公司,倒是不皮包,就是寒酸得紧。
魏毓等晚上她妈回来,问她为什么要签这个练习生合约。
她妈剪着指甲,一副理所应当:
“我觉得你读书也没什么出息,就长得还可以,你既然想当明星,就试试嘛。”
魏毓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杨秀兰挫着指甲:“不客气。你开心妈妈就开心了。”
魏毓:“……”
魏毓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担心着下午放学要到嘉禾公司的事。
中午的休息的时候,他让魏冬去买了一份酸奶紫米露给刘玄同送去,刘玄同对魏冬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把魏冬笑得后背起毛。
张泉彬趁刘玄同不注意吃了一口,笑得一脸猥琐:“我就说,那姑娘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对于她富有原则的品质,我表示赞赏。”
谈健啧啧称奇,问道:“那姑娘是什么星座啊?”
刘玄同嘴边糊了一圈的奶渍,乐呵呵地说:“我知道,小澡是5月1日的生日,金牛座。”
刘玄同的同桌,这些天听够八卦的女生说:“金牛啊,难怪了。守秩序,贪吃,迟钝。你们家小澡身上都有。你就这样天天给她送吃的,保准能追上。”
刘玄同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还查过,我和她的速配星座四颗星。”
众人瞠目结舌,连齐澄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你有病吧!”
刘玄同笑得一脸傻气:“是啊,我有病,小澡就是我的药。”
众人呕吐状。
刘玄同给魏毓发短信,约她放学一块吃饭。
“我约小澡放学一起吃饭,全家人,你们去吗?”
谈健和张泉彬对视一眼,皆点头:“去!”
去看好戏。
刘玄同又问齐澄:“橙子,你去吗?”
齐澄想了想,点点头:“嗯。”
魏毓的回信这会儿到了。刘玄同一看,脸就耷拉了下来。
张泉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怎么?你家小澡说什么了?”
刘玄同把短信给他看,只有三字,言简意赅:“没空,滚!”
没人的教室,刘玄同趴在课桌上奄奄一息,
“我失恋了。”
齐澄从试卷上抬起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恋过?”
刘玄同搓搓脸凑到他面前,说:“齐爷,您给出个主意呗。”
齐澄用笔抵开他的脸:“我能有什么办法?”
刘玄同急了,说:“怎么没有?你不是校花斩吗?什么样的女孩搞不定?”
齐澄正认真地画辅助线,闻言漫不经心地丢开直尺,
“我没追过女孩子。”
刘玄同啧啧啧地咂嘴:“你就不怕一个雷劈死你个装逼犯。你敢说你这些年的女朋友都是一个个上赶着倒贴?”
齐澄从课桌里摸出烟点上,等尼古丁在肺里滚过一圈,才慢慢的开口:“你说呢”
“我呸!”刘玄同气愤道:“你这样说不怕夏盈盈伤心?”
“我伤心什么?”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正是刘玄同口中的夏盈盈。
夏盈盈径直走过来抽走齐澄口中的烟低头吻他。
刘玄同厚实的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们二位行行好吧,这可是在教室,还有人呢。”
夏盈盈笑着拍他的脸:“哎哟。我们家小同弟弟害羞了。怎么着,要不要学姐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刘玄同笑得一脸春意,殷切地点头。
夏盈盈朝齐澄看去,
“他这是看上谁了?”
齐澄兀自抽着烟,没搭话。
刘玄同拽着夏盈盈的袖子,说:“学姐,姐!这事要是成了你就是我亲姐。f班的魏毓,小澡堂,你认识吧?”
夏盈盈在口中念叨几遍:“魏毓,魏毓?”然后朝齐澄看去,
“是当初威胁你那个非主流吧?我说刘小同,你什么眼神啊?”
刘玄同气呼呼地说:“她早就不那样打扮了,现在可好看可美了,不信你问齐澄,比你……”
话到了嘴边,见夏盈盈怨毒地盯着他,忙把那后半句咽了下去:“比你还是差得远的,不过配我足够了。”
夏盈盈兴致缺缺,道:“行吧,回头我给你问问。不过,那人之前好像是喜欢齐澄来着。”
刘玄同着急地辩解:“没有,她现在不喜欢齐澄了。我亲口问过她了。”
齐澄把抽了一半的烟碾灭在桌子上,
“我去买瓶水。”
夏盈盈挂在他身上往外走,娇娇柔柔地说:“齐澄,今晚去我家吧。”
齐澄把外套搭在肩上,闻言瞥了她一眼,道:“不行,今晚要查寝。”
a班的尖子生,要求全部住校,并且每周要比其他班多上半天的课。
夏盈盈扭着身子撒娇:“你还害怕查寝啊?再说了,不是还有?”
刘玄同收到夏盈盈投来的目光,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连忙拍着胸口保证:
“你们放心去,放心去,查寝有我呢,保证没事。”
下午放学的时候,魏毓发现班级门口特别热闹,熙熙攘攘的围了一群人。
她拎着书包出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齐澄。他真的太扎眼,光是杵在那都跟街拍广告似得。
又是刘玄同,热乎乎地凑上来:“小澡,一起吃饭吧,我在全家人定了位置,那里的菜可好吃了。”
魏毓道这刘玄同怎么每次跟她说话都离不开一吃字。
她拒绝:“我有事,下次吧。”
打刘玄同身后走出一个尤物,一头绚烂的棕色大卷,五官有着异域风情。骨架小,但胸大,腰细,腿长。
跟一芭比娃娃似得。
芭比娃娃跟她说:“魏毓是吧?一起吃饭去吧。”
长得美,但是态度傲慢,魏毓心里只给她打四颗星。
魏毓跟美女说话的态度更亲切,她又面带笑意地解释了一遍:“不好意思啊,今天真有事,急着走呢。”
大美女环着手,盯着她说:“齐澄也去呢。”
刘玄同脸色有点不好看,她现在倒是宁愿魏毓不去了。
魏毓朝齐澄看了一眼,见对方也在看她,转回了眼,看向面前的大美人。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传说中齐澄的校花女朋友,害魏毓出车祸的罪魁祸首之一。
她为了今晚去嘉禾,特地穿了一身黑。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眉毛画成了烂大街的韩式一字眉。这样的打扮削弱了她五官的艳丽,显得人高冷英气。
她凑近夏盈盈,盯着她的眼神有点咄咄逼人:
“rl101,这香水不适合你,太俗气。”
语罢,拍拍刘玄同的背,
“姐走了,回头请你吃章鱼烧。”
二十三、嘉禾
可怜的魏冬又让老师留堂了。魏毓给他发完短信,自个打车走了。
她照着在网上查到的地址,摸到了离她们学校半个小时车程的嘉禾公司。
魏毓站在门口,忍不住感叹:
真的是,寒酸啊。
一幢破旧的小二层伫立在街旁,要不是门口挂着“嘉禾文化娱乐”的logo,她还真以为这是即将要拆迁的危房。
她推门进去,前台是个打着毛线的大姐,看见她,亲切地同她打招呼:“小澡,来了。好长时间不见你,听说前些日子生病了,好点没?”
魏毓点头,她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该如何称呼,只能秉承少说少错的原则,走一步看一步。
她绕着这栋楼转了一圈。这地方以前好像是家社区医院,一间间的隔断,走廊不透光,阴森得很。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魏毓一路看过去,舞蹈练习室,音乐教室,琴房,录音棚,还真的都有。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又绕回大厅,在那等茹果。
茹果没一会儿就来了,带着她去了二楼的会议室。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和魏毓年纪相当的女孩子,个顶个的青春漂亮。
见到她,热情地叫她小澡,问她的身体情况。
魏毓统一微笑回答,她完全不认识她们。
寒暄过后,她找了把墙角的椅子坐下,也不敢去和她们搭话。
有个身材娇小,齐刘海,长相甜美的小可爱过来挽她的手,
“小澡,你前两个星期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练习时一直在玩狼人杀,可有趣了。”
魏毓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想这狼人杀她还真是不稀罕,她上辈子的大把时光就是荒废在了狼人杀俱乐部里。
小可爱又说:“听嘉总说,这个星期真的要录影,要做成节目放到网上。”
魏毓干巴巴地问:“录什么?”
“狼人杀啊”小可爱握着她的手:“哎呀,你没玩过,没关系,一会儿我给你讲讲规则,不难的。”
魏毓干笑:“谢谢啊。”
小可爱把头靠在她肩上,说:“你怎么都联系不上啊?我给你打电话,发微信你也不回。”
“手机丢了,换了新的。”
小可爱还要絮叨,被门口进来的一个男子打断了。
男子看上去30来岁,染了一头掉色的黄毛,带着一副眼镜,唇边还有细碎的胡茬。穿着宽大的t恤和沙滩裤,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走路弓腰驼背。
典型的宅男打扮。
男子说:“魏毓来了,人齐了。今天先录游戏,你们去换衣服,化化妆,准备一下。”
小可爱问他:“嘉总,要录到几点?”
男人说:“录三局,什么时候录完什么时候走。”
在这家公司能被叫做嘉总的,只有一人。嘉禾的boss,戴嘉。
魏毓原本以为她会见到一个满脑肥肠,啤酒肚的猥琐大叔。结果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宅男。
魏毓跟着她们去休息室,公司给她们准备的录影服装是日本女生常穿的水手服。
魏毓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衣服不透,裙子不短。
但她还是留了心眼,没像其他人那样直接脱光了换衣服,她穿着吊带直接套衬衣。裙子说什么都不换。
给她们准备衣服的小姐姐劝她。魏毓说自己生理期肚子疼,要注意保暖。
小姐姐看她身材匀称,水手服上衣搭配黑色牛仔裤也好看,也就不说什么了。
魏毓心道,这家公司这么自由啊。
更让她诧异的是化妆。总共给她们化妆的就一个人,那个在大厅前台打毛线的大姐。
大姐那根本不叫化妆,就是看她们有没有长痘,有没有黑眼圈,拿遮瑕膏给她们盖一盖,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粉底,没有腮红,没有假睫毛,没有口红,什么都没有。
素面朝天。
这是要录影?逗我呢。
魏毓蹭到茹果身边,问她:“要去哪录影啊?”
茹果正在绑她的麻花辫,闻言说:“就这。”
这?这小破楼她都绕一圈了,哪里像有摄影棚的样子?
她跟着大部队挪到了负一层,这里有个广阔的,宛如仓库的开阔地,被割断成了几个小摄影棚,架着摄像机。
魏毓又naive了,打从她今天进门起,她就处于一种懵圈状态。
魏毓不敢多嘴了,现在就是告诉她脚下一层藏着飞机坦克她也信。
其中一个摄影棚被布置成了教室的样子,黑板上画了诙谐童趣的大灰狼和小红帽,写了“狼人杀”三个大字。正对着黑板摆了12张桌子,呈一个倒u字型,桌子上贴了数字1至12。
看来是要玩狼人杀没错了。
她们公司的老板,正亲力亲为地调整着摄像角度。
戴嘉见她傻站着,让她进去找地方坐。
魏毓问他:“我坐哪?”
戴嘉摆弄着他的摄像机,连头都不抬:“爱坐哪坐哪呗。”
魏毓无言以对,这桌子摆成倒u型,只有中间两张桌子是正对摄像机的,其他10张全是侧面。
这中间的两张桌子,在组合里叫做c位,通常是一个组合的ace或者门面的位置。
在bp,这就是窦瑶的位置。
魏毓心想这事不用她操心,反正到时候哪空着她去坐就行。
其他人正在分名牌,这是等会儿她们录影时要戴在胸前的姓名牌。
这次参与录影的总共12人,清一色的青春美少女。
魏毓借此机会记了一下,刚才一直和她热络的小可爱叫唐昕。
戴嘉终于摆置好了他的四台摄像机,招呼她们去准备录影。
魏毓暗称,这嘉禾虽然寒酸,但这次录影还是砸了钱用了心的。
茹果提出了和她之前一样的问题:怎么坐?坐哪?正中那两张椅子谁坐?
戴嘉烦恼地摆摆手,让她们自己去抓阄。
魏毓前世做了5年练习生,当了5年艺人。第一次见一家公司的c位是靠抓阄决定的。
其他人像是习以为常,对于抓阄这个行为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于,对于抓阄这件事情本身具有更大的热情。
魏毓抽到了3号,有点不满意。恰好这时,有个大美人来找她换位。
大美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中分及腰的长发,轮廓分明的五官。使她人看上去有点冷然的傲气。
大美人叫王珂,说她的右脸比较好看,问魏毓能不能换到12号。
魏毓求之不得。一是大美人虽然长相凌厉,但言语举止十分得体,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二是12号这个位置,在狼人杀的游戏里,叫做沉底位,在没有警长或平安夜的时候可以总结归票。
拍摄开始前魏毓才知道,戴嘉就是这次录影的导演。
他在录制开始前又说明了一遍游戏的规则。反复强调让她们遵守游戏的秩序。
狼人杀最重要的秩序是什么?
不得偷看,不得插嘴,不得贴脸,不聊场外。
得到全员保证后,录影开始。
第一轮游戏开始,首先是摸牌。
顾子庭玩狼人杀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体系。这第一道流程,就是相面。从选手摸牌的表情来判断对方拿到的身份。
她最开始相面的时候是根据表演课上学到的东西,什么样的表情对应着什么样的情绪。后来认识了神棍陈晨宸,从他那学到了一套玄学方法的相面,跟看卦似得。
这相面不一定准,但是在新手局里,这就是抿人身份的神器。
狼人杀要玩得好,首先就是要演技好,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看看眼前这些人,身份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拿到神牌的喜不自胜,拿到狼牌的如丧考妣,拿到民牌的一脸boring。
魏毓自己抽到了一张狼牌。
这一局是屠城,杀光所有好人即为获胜。
法官是给她们准备衣服的小姐姐,说话声音甜腻:
“天黑请闭眼。”
魏毓把面具遮在了脸上。她忍不住吐槽,这面具真是廉价得不得了。是那种儿童玩具店一块钱一个的塑料面具,在眼睛处封了黑胶带。
魏毓脸上的这个,是铁扇公主。
“狼人请睁眼。”
魏毓一睁眼,她的另外三个狼同伴,她一个都不认识。
魏毓指刀,刀3号,从3号之前摸牌的面相判断,不是预言家就是女巫。
魏毓给她们打手势,她一会儿要在警上悍跳预言家,让她们不要投票给她。
光太暗也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也不知道她们看明白她的意思了没有。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法官宣布:“天亮了,现在开始警长竞选,想要竞选警长的玩家,请举手”
“321”
魏毓举完手一看,傻眼了。整个警上举手的就她一人。
她上辈子玩了那么多局狼人杀,第一次见警上竞选,预言家不举手,神不举手,平民也不举手。
让她一个悍跳的狼拿了警徽,拥有两票的归票权。
这还玩毛啊,她们狼人绑票就能把所有好人踩出去。
魏毓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完全是靠着前世练就的心里素质交待警徽流:
“我是预言家,昨晚验了8号是好人。”
她也不知道昨晚女巫的药用没用,就暂时不发查杀,给她的狼同伴8号发了个金水。
“我报一下我的警徽流,因为没人上警,我就随便验了。先11后1。验了11是好人,警徽给11。验了1是好人,警徽给1.要是两个都是坏人,警徽给我昨晚的金水8号。要是两个都是好人,我就把警徽撕了。”
11号的身份应该是个平民,她明天白天发她一个查杀,把她生推出去。
1号则是她的狼同伴,她给她发个金水,让她坐实好人身份。
但看对面一群人茫然的神色,魏毓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二十四、悍跳
她拿到了警徽。法官宣布:“昨夜,是平安夜。”
没有人死亡。女巫是不可以自救的,那3号的预言家身份是坐实了。
从1号开始发言,1号是魏毓的狼同伴。
她说:“我是好人,认12号小澡是预言家,跟着预言家的步伐走,过。”
魏毓皱眉,这种发言算是划水了,在她没有查杀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当做一张抗推牌推出去。
魏毓只有祈祷这些玩家的水平不要太高。
一圈发言听下来,魏毓发现她想多了。不是她自大,在场的十二人,除了她,都是菜鸡。
不出她所料,昨晚上被她刀死的3号,也就是跟她换位的大美人王珂,就是预言家。
王珂说话跟她本人的气质一样,又冷又慢:“我是预言家,昨晚上验的5号是好人。既然12号说她是预言家,验了8号是好人,那我暂且相信她也是个好人,先听听她怎么说。”
魏毓听她说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简直是苍了天了。有人跟她对跳预言家抢了她警徽,她不把对方踩死就算了,还相信对方是好人。好人团队里有这样的预言家,注定血崩。
6号还跳起来捞她,自称女巫,昨晚上救了3号。
魏毓心想成了,不用她费心思找女巫了,人自己跳出来了。
到了魏毓,她是最后一个总结发言,她直接把3号真预言家踩出去。
“虽然我昨晚上验了一个好人,但是一圈的发言听下来,我也找到了几匹狼。第一匹就是自称预言家的3号。我都已经再三强调我是预言家了。而且,你警上没竞选,警下悍跳了一个预言家,你自己觉得可信度有多少?不多说,今天先把3号推出去。女巫的解药既然已经用了,那今晚把4号毒了。4号在我心里就是一匹铁狼,她的发言极其划水,一点都不像帮好人玩的样子。”
魏毓目光灼灼,扫了在场的所有人,字正腔圆,不怒自威:“警长归票,3号。女巫今晚毒4号。”
魏毓从4号的发言判断,4号是一个猎人。如果女巫听她的话,今晚使用毒药毒死4号,那么4号猎人这一枪就开不出来。
第一轮投票,3号真预言家,大美人王珂得了10票,被归出局。她自己和4号投了魏毓。
大美人留遗言:“我看出来了。12号是一匹狼,我真的是预言家,希望好人们下一轮能把她的警徽撕掉。”
法官的声音响起:“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魏毓睁眼,指刀9号。她判断9号是最后一张神牌,白痴。
同时,她做手势,如果9号不是白痴,那就是2号。白天把2号推出去。
“天亮了,昨晚,4号玩家,9号玩家死亡,没有遗言。”
魏毓忍不住嘴角上扬,6号女巫终于还是听了她的话,毒死了4号猎人。
接下来的这一轮发言她随便听了听,没有人起跳猎人和白痴的身份,说明她之前的指刀刀准了。
轮到她时,说话简直气人:
“对不起啊,各位,我是狼人!怎么办呢?要不你们投降吧。现在还剩9个人,我估计死了3个神,你们手里有5票,我们手里也有5票。白天你们是不可能把我们投出去的。今天晚上我们把6号女巫一杀,游戏就结束了。”
顾子庭这个人其实很矛盾。她在别的方面都是一副容忍,怯懦,窝囊的模样。唯独一玩狼人杀,简直嚣张跋扈得不行。
陈晨宸曾经就说,她平时要是有玩狼人杀一半的强硬做派,怎么也轮不到窦瑶骑到她头上去。
重活一世,顾子庭的性格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唯独这玩狼人杀的习气,已经根深蒂固地烙印在了她骨子里。
这一局游戏就在其他人吃人的目光中提前结束了,前后不过20分钟。
随着导演的一声“卡!”,一个短发高个女生第一个扑上来掐她的脸,
“小澡,你真是学坏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上来和她计较,语气又气又亲昵,和她前世在bp的氛围完全不同。
连戴嘉都说:“没想到你狼人杀玩得挺好啊。”
魏毓笑笑没说话。
第二局游戏录制开始。
魏毓摸到了一张平民牌,闭眼玩家。
天黑后,兀自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
“天亮了,现在开始警长竞选,想要竞选警长的玩家,请举手!321”
魏毓举了手。放眼望去,这一把警上竞选的人有四个,预言家应该是上警了。
她还是最后一个发言,见预言家紧张地看着她,魏毓觉得好笑:
“我这一把是一个平民。强调一遍,我是一个平民。上来竞选的原因是,我觉得昨晚我死了。争取多一轮发言的机会。现在有两个预言家对跳,那就必有一狼。屠城局,不存在说平民穿衣服挡刀,凡是跳预言家不退水的,必定是狼。”
魏毓真是怕再出现上把大美人王珂那种情况,有人跟她对跳预言家,她还认对方是好人。
“我现在认7号是真预言家,1号是狼悍跳。希望好人能把票投给7号。”
她发完言,法官让投票。魏毓暗道自己上一把诚信做得太低,这一把根本没人信她。她保7号真预言家,结果大部分人都把票投给了1号。
法官宣布:“1号玩家当选警长,拥有2票的归票权。昨晚,12号玩家魏毓死亡,请留遗言。”
在不能清楚判断其他人身份的时候,把场上威胁最大的魏毓杀死,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魏毓好笑的捂脸:“我死了,我就知道我被首刀了,女巫也不救我。现在应该相信我是好人了吧。7号真的是预言家,大家听我的,这一轮,把1号的警徽撕掉,然后女巫记得救7号。大家跟着7号的验人走。我建议验4号,5号,8号和11号。我觉得这四人带身份。1号必是一匹铁狼,这轮撕警徽。剩下的三匹狼在4,5,8,11里面出。好的,我的遗言发表完毕。”
魏毓离场后,就坐在监视器前看她们接着玩。
说实话,她走了之后游戏更有看头。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那个互相猜忌,怀疑,陷害,
简直精彩。
这一局玩了将近40分钟,最后狼人获胜。
玩游戏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增进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工具。两局游戏下来,魏毓基本能把另外11人的脸和名字对上了。
第三局游戏开始录制,
魏毓抽了一张白痴牌,比平民多了一个功能,但仍然是一个闭眼玩家。
天亮后的警长竞选,她又举了手,还是最后一个发言。
魏毓开心的眉眼弯弯:“先跳身份,我是一张白痴牌。我昨天晚上肯定不会死,因为我有首刀保护。这身份我白天出不去,晚上也比较难出去,除非狼人笨!放着预言家和女巫不刀,跑来刀我。我丢几个水包,2号,5号,7号,10号,预言家可以从这几个人中挑人验。接下来,我们跟着预言家的验人走就可以了。这局不难打。”
魏毓还沉浸在喜滋滋的气氛中,法官就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昨夜,4号王娉雯,12号魏毓死亡。请留遗言。“
魏毓呆住了,连4号的遗言都没听清。
“我是有首刀保护的,狼人昨晚杀不了我。这就说明,我是被女巫毒死的。”
魏毓一脸不可置信,“我的哥!我的天神女巫大人!第一夜,你是怎么就敢盲毒的?还是说4号就是女巫?狼人杀了她,她没法用解药,为了毒药不浪费,选择一人盲毒。那这个说法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魏毓一脸郁闷的和4号离场了。
4号王娉雯是一个**型美女,大眼睛大嘴,脸还有点方,但是长相很和谐,看着舒服。
为人大大咧咧有热情,她跟魏毓说:“小澡,我不是女巫,我就是一平民。”
魏毓耷拉着脸:“我知道了。”
王娉雯比她还高小半个头,勾着她的脖子安慰:“也怪你第一把玩得太好,大家都顾忌你。”
魏毓点头:“嗯,我以后要藏拙。再也不悍跳了。”
三局游戏结束后,将近晚上10点。她们还要录一个游戏总结,每个人说一说今天自己的表现。
几乎每一个人都提到了魏毓,说她玩得好,抿人太准。
这是魏毓喜欢的狼人杀游戏氛围,不推脱,不甩锅,游戏里的事在游戏里解决,不带到游戏外。
轮到魏毓,她先是跟第一把被她蒙骗,被她坑的好人道歉。然后说:
“希望下次狼人不要首刀我了。女巫的毒药也悠着点用,来日方长嘛,大家一起进步。”
录制结束后,她们boss,戴嘉先生亲自开着一辆金杯车,一个个送她们回家。
12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天,简直聒噪。从聊天中魏毓得知,这12个女孩子,最大的17岁,读高二。最小的14岁,读初二。都是戴嘉在街上或学校发现,真诚邀请或劝诱过来的。
这戴嘉有个梦想,想打造一支国内最特别的女子组合。她们这12个女生是重点培养对象,像魏毓是去年10月份进来做练习生的。时间长的,像茹果,已经在嘉禾呆了两年。
魏毓回到家,躺在床上。今天录节目发生的一切一直在她脑子里回放。
这好像是她重生以来,最开心,最轻松的一天。
二十五、抓阄
嘉禾的练习时间是,每周五晚上,以及周六整天。
周六早上9点,魏毓来到嘉禾,履行她作为一名练习生的义务。
戴嘉把她们叫到会议室,第一次,跟她们说明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他打算做一支全女生出演的综艺节目,暂定12期,由她们这12人出演。
节目内容就由昨晚录制的游戏,小访谈,以及短剧构成。
下个星期,她们就要拍摄短剧。今天,主要就是对剧本进行研讨,以及简单的表演训练。
魏毓心里砰砰乱跳,想上辈子求而不得的表演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剧本研讨前,要先决定每个人的角色。
戴嘉说:“12集的剧本,有12个角色。但是,这12个角色戏份不同,有多有少。主线角色贯穿12集,副本角色最少的只有1集。所以这角色问题,你们抓阄决定吧。”
语罢开始撕纸,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把故事角色名字写在纸上,让她们抓阄。
魏毓扶额,又是抓阄!这戴嘉难道是个抓阄狂魔?
魏毓等全部人抓完,才捡起遗留下来的那最后一张。
茹果坐在她旁边,把手中的纸条摊开给她看,上面写着“小羽”
乏善可陈的名字,看不出什么来。
魏毓把自己的纸条打开,上面丑陋地写着“白小禾”
茹果喜不自胜,悄悄跟她说:“你应该就是那个12集戏份的主角了。听说嘉哥的初恋就叫白小禾,嘉禾也是以她两的名字命名的。”
魏毓恶心膈应地不行。
戴嘉开始揭晓谜底,这白小禾果然就是那个主线角色。
魏毓不知是该感叹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魏毓另一旁的姑娘,叫万零的女孩子拍着胸脯说:“还好我只有一集的戏份,阿弥陀佛。我可不会演戏。”
魏毓被她逗笑了,想这姑娘心真大。
剧本发到她们手上,只有下周要拍的第一集。
封面上大大写着《校园迎新祭》,不知所云的名字。
比《校园迎新祭》还要瞩目的,是署名。
编剧:戴嘉,导演:戴嘉,制片:戴嘉,发行:戴嘉。
这戴嘉可真忙。
魏毓原本以为这短剧就是什么校园青春偶像剧。那么多的女孩子,可能就是关于青春期的烦恼,以及在友情爱情里的纠葛。
没想到读完剧本,这居然是一个校园推理惊悚恐怖悬疑剧。
第一集剧本围绕一个死人展开。
某天下午,白小禾正在午睡,突然被好友小羽叫醒,发现她们班新来的转校生,死在了教室里。
教室门被锁,通讯方式被切断,她们无法与外界联系。
这时,有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进来,告诉她们,这是校园迎新祭的一个游戏,杀死新同学的凶手就在她们中间。只要找出凶手,她们就可以回家。
一经调查,好像人人都有嫌疑,究竟谁才是那个隐藏在她们中间的杀人凶手?
魏毓来了兴致,想这剧本不错。比市面上那些通俗偶像言情剧有看点多了。
魏毓不由地朝戴嘉看去,他的小眼神隐藏在了厚重的镜片下,黄发稀疏缺乏打理,看上去邋遢的很。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有一个自称表演老师的女人带着她们对台词。魏毓觉得这人不专业,她的教学太流于表面,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这一早上就在对剧本的研讨中度过。
下午又上了两个小时的表演课,学一些华而不实的表演内容。
魏毓无比怀念她前世的老师秦丽华先生,以及台词大拿秦臻同志。
表演课结束后,舞蹈课来了。
由舞蹈老师带着她们热身,然后学习一套全新的舞动动作。背景音乐甜美轻快,魏毓从没听过。
魏毓前世在de的练习是很认真的,她的声乐舞蹈虽然在团队里不是最突出,但也绝对不拉后腿。
顾子庭青春期的时候为了练舞,还绑过沙袋练习。这导致顾子庭身高长到160,就停滞不前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这种非人的折磨还要再受一次。
舞蹈老师让她们拉筋。魏毓贴墙坐着,双腿被打开至最大角度,由茹果和唐昕一人按着她一条腿,舞蹈老师按着她的背往下压。
魏毓简直要死了,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茹果悄悄给她捏肌肉紧绷的腿,按着脚的手松了一些。
热身结束,魏毓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她们这12个人中,有几个人跳舞蛮好,看得出有舞蹈功底。
一个是白静,听说有维吾尔族的血统,五官深邃,纤细美丽。名族舞跳得极好。
一个是周琦,笑起来非常爽朗的样子,个子有点小,但肌肉线条十分漂亮,跳poping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魏毓如今165的身高,跳舞刚刚好。
长手长脚,动作到位,节奏流畅,还算好看。不像她前世踩不准节奏,下了不少功夫。
12个人的舞蹈功底良莠不齐,像是茹果,她记动作就比较慢,往往跳着跳着,就忘了。
魏毓取笑她,她追着魏毓满舞蹈室的跑,充满欢声笑语。
嘉禾星期天不练习,留给她们做作业复习功课。
魏毓向杨秀兰提要求,她想学钢琴。
魏毓上辈子会弹钢琴。de公司的练习生,没有一个一技之长根本混不下去。魏毓想学钢琴,是想找个借口,找个缘由,把上辈子的技能重新捡起来。
杨秀兰女士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带她去报了培训班,以后每周日早上学习。
魏毓做完作业,拿出剧本默戏。
这是上辈子秦丽华先生教给她的,在脑海里一遍遍对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模拟一遍,以致到遂心应手的地步。
她上辈子也就为了试戏一遍遍默过,没什么实战机会。没想这世,倒是用上了。
魏毓越默越不对,她的台词还是有很大的问题。
虽然说口音问题已经在她的刻意纠正下改善了不少,但是离她上辈子那种得心应手的境界还是相差很远。
魏毓想到了秦丽华先生。
或许她还是应该去找秦丽华先生,把上辈子没福分的师徒之情,延续下去。
但她又怕打扰秦先生清净的晚年生活。
魏毓想了一整天,拿不定主意。
又是新一周的周一。
魏冬因为没做完作业,拖拖拉拉不肯去上学。被魏毓用小柳条抽着,踩着上课铃声进了学校。
又迟到了。
齐澄同学今天穿了校服。白衬衣,剪裁精致的黑色西服外套,细窄的黑色领带,同色的西装裤。往校门口一站,就是活的广告牌。
魏毓上次迟到没注意,这次特意的留了心。
这迟到的人还真多,清一色的小姑娘,打扮的水嫩又朝气,排着队等着登记,远远望去,简直是u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魏毓注意到,有些姑娘化了妆,衣服透得能看见内衣,裙子还特别短。联想到之前魏毓的打扮,心想难道齐澄同学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不然怎么一个个打扮成这个样子往他身边凑?
“东施效颦!”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魏毓回头,是齐澄的校花女朋友,夏盈盈。
看到她,魏毓就知道这些女孩子这么打扮的原因了。
夏盈盈的身材实在不像一个高中女孩子的样子。在大家都还是蔫豆芽的样子时,她已经出落的十分火辣了。
尽管魏毓不喜欢对方的傲慢,但也不得不承认,夏盈盈确实漂亮。
撩人的漂亮。
她想自己要是男生,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跟只狐狸似得,又美又骚气。
每个到齐澄面前登记的女生,都会被夏盈盈评头论足一番。
有个画了浓妆,穿着性感的女孩子走到齐澄面前,直接被夏盈盈一句“贱货”给骂哭了。
女孩子哭着看向齐澄,可能是想齐澄给她抱个不平。可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她,指着登记表说:“姓名,班级。”
十分无情。
轮到魏毓,她接过桌子上的笔,低头写下了她和魏冬的姓名班级。
夏盈盈原本也想嘲讽几句,她一直记得眼前这女生说她的香水俗气。但看魏毓,在一群超短裙露大腿的人里,简直清流的可以。
卡通头像的黑色卫衣,黑色的休闲运动裤,白色的球鞋,束起的马尾。
没有乱七八糟的妆容,没有莫名其妙的香水。
十分干净美丽。
“字真丑!”
魏毓刚放下笔,就听到头上响起的一句。
齐澄同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写在登记表上的字,魏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丑是丑了点。
但是,不怪她啊。
是魏毓字丑,不是顾子庭。
这魏毓写字就是鬼画符,她也是为了不穿帮才尽力模仿的。
如今听这人这般直言不讳的点评,魏毓心里不服气了。
想她上辈子是练瘦金的。你字好看,要不要比比?
夏盈盈凑过来看,边看边笑:“哎哟,还真丑!都说字如人形,魏毓同学,看来你得多花时间练练了。”
魏毓笑意盈盈,把夏盈盈额前散落的发丝抚到脑后,看上去含情脉脉,温柔得体。
说话倒是半分不客气:“换香水了?mc的柑橘小清新,我闻着倒是不错。怎么在你身上,就觉得像是老黄瓜刷绿漆?”
夏盈盈脸色憋得铁青。
她是长得漂亮,身材好。但她这类长相有个通病,
显老。
二十六、拜师
第一堂英语课,又是随堂测验。
魏毓认真背了一个星期单词,终于可以磕绊地读完一篇阅读。
下了课,她的同桌于骞问她:
“小澡,我……我发现……你现在……现在说话没口……没口音了。怎么……怎么做到的?”
魏毓跟他说咬着铅笔跟读《法治在线》,一个字一个字的抠,时间长了就好了。
于骞又问:“有……有用……有用吗?”
魏毓点头:“当然有用,我就是这么练得。”
她前世刚跟秦丽华先生练台词时,就是跟读《法治在线》,现在纠正口音还是跟读《法治在线》,也不知道这《法治在线》对治疗口吃有没有用。
魏毓产生了疑虑,想要去找秦丽华先生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星期一的课最是难上,一来,周末的懈怠情绪还没调整回来。二来,星期一的理科课程太多,上得魏毓头疼。
中午她和魏冬去食堂吃饭,遇到了刘玄同,他身后跟着海尔兄弟。
说起来,之前的一个星期,魏毓从来没在这个食堂见过他们几个。
刘玄同一见她就开心得不得了,他挤开魏冬坐到魏毓旁边,委屈地问她:
“我这个周末给你打电话,发微信,发短信,你都不回。”
魏冬和海尔兄弟全都酸掉了牙。
魏毓八风不动,挑着餐盘里的芹菜。
“我忙!”
“你忙什么?”
魏毓淡淡瞥了一眼他,没说话。
刘玄同摸摸鼻子,自顾自地说:“忙,忙,忙!还是忙点好啊。”
魏毓笑出声,随口问他吃饭了没。
“没吃呢。”刘玄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魏毓反问:“为什么不吃?”
刘玄同说:“食堂的饭怎么吃啊?”
魏毓扒拉着米,闻言不解道:“怎么不能吃?虽说饭是煮得稀了点,白菜是老了点,鸡蛋是糊了点。但也没到不能入口的地步吧。你这么挑,之前是在哪吃的?”
魏冬接话:“他们那群人,从来不来这,都在教职工食堂点菜吃,或者到校门口下馆子。”
刘玄同趁机说:“小澡,你以后中午跟我们去外面吃吧,那里的菜可比这里的好吃。”
海尔兄弟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也希望魏毓以后中午跟他们一起吃饭,不然照刘玄同这么折腾下去,吃亏的还是他们这群好友。
魏毓轻笑:“哟,还是资产阶级呢?历史的进程告诉我们,海外扩张和殖民掠夺是不对的,终究会使受压迫人民起来反抗的。我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是一个时时刻刻牢记自己革命使命的社会主义新人,我们要坚决的,同剥削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作斗争。”
魏毓终于把芹菜从肉里全部挑出来了,她最后对刘玄同说:
“立场不同,阶级不同,革命任务不同,怎么能够在一起。”
刘玄同傻了,魏冬一头雾水,海尔兄弟满目疮痍,拖着刘玄同走了。
刘玄同半道上还在问:“她都说的什么啊?什么革命,什么阶级?我怎么听不懂?”
海尔兄,黑发褐皮的张泉彬跟他说:“人家的意思是,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少来往的好。”
海尔弟,黄发白皮的谈健说:“天下漂亮的女孩子多得是,你没必要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刘玄同明白了,这是人家又一次拒绝了他。
他想了一节课,给魏毓发了短信:
“小澡,我知道你不想谈恋爱。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执着和你在一起了。我就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你推荐的东西很好吃。我们以后能当好朋友相处吗?”
魏毓隔了很长时间才回短信,一个字:“好!”
刘玄同笑得桃花朵朵开,弄清楚缘由的张泉彬跟谈健说:
“你说我们这操得哪门子闲心?那小子追女孩子的套路可比我们多。人姑娘都把话说死了,他照样能哄回来。”
谈健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你牛!6666!”
魏毓其实明白刘玄同的用意,无非就是怀柔政策,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一点点磨着你的耐心,直到你接受他。
这个套路不新鲜,魏毓上辈子就用过。
事实证明,要是一个人不喜欢你,哪怕你天天在他面前杵着,掏心挖肺地对他好,杵个几年,照样没用。
她也是想到了顾子庭,想到了上辈子窝囊的自己。对刘玄同,也有了一种怜悯的心。
只要不越界,随他吧。
刘玄同跟一膏药似得,逮着机会就往她面前凑。放学又来了,说请魏毓吃饭。
魏毓拒绝:“没空。”
刘玄同生了一双好看的下垂眼,他垂眼看你的时候,那种满腹的委屈简直快要溢出来。
“你每次都没空。”
魏毓好声好气地同他说:“是真的没空,谁叫你每次都挑没空的时候来。”
他已经决定了去找秦丽华先生,她要赶着回家,吃饭,换衣裳。
刘玄同抓着她的袖子,一米八几的大个,生生变成了人形宠物。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魏毓放弃般的叹气:“明天,明天中午,行了吧。”
刘玄同这才开心的让她走了。
魏毓回家匆匆吃了饭,换了衣服,让魏冬送她去秦丽华家。
秦丽华家住在市中心旁的一条胡同里,真正的大隐隐于市。这是早年政府专门划给这些老艺术家住的地,这里住的,都是上个世纪有头有脸的人民艺术家。
秦丽华家是一别致的小洋楼,据说是之前租界里的房子改的,还带着一个阳气的小花园。
魏毓到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秦丽华先生的孙子秦臻回家。
秦臻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有很深的印象,笑容可亲地问她有什么事?
魏毓说她找秦先生。
她跟着秦臻进屋,把魏冬打发走,让他晚上10点来接她。
秦先生刚吃完饭,正绕着小花园散步,看见魏毓,惊讶了一秒,然后拉过她的手,问她,
“孩子,你怎么来了?”
再次握到那双温暖的手,魏毓心里泛起涟漪阵阵,眼眶不禁红了。
秦先生见了,把她搂到怀里,问她:
“是不是小庭有什么事?”
魏毓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
秦先生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她怎么了?
魏毓从她怀里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秦先生,你可不可以教我演戏?”
秦先生笑了,说:“我老了,教不动了。”
和前世给顾子庭的答复一模一样。
顾子庭来不了那套直接下跪端茶的做派,魏毓也做不来。那不是拜师求学,是道德绑架。
魏毓点头:“子庭姐跟我说过您,我知道规矩,我绝不打扰您,您要是哪天得空,指导指导就行。”
说完,退出了秦先生的家,站在了门口。
前世顾子庭站了三个月,那她也站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
秦臻站在阁楼上和秦丽华说:“这丫头倒是和小庭一样,眼睛里那股子倔强,执着,很让人动容。”
秦先生叹气:“可是我老了,累了,怕了。”
怕再带一个学生,原本以为的平步青云,只是庄周梦蝶。
魏毓就站在她家门口,一盏不甚明亮的路灯下,做作业。
没有桌子,她就把作业本靠在墙上。估计是心静了,作业就做得快。
作业一完,她看时间还早,又拿出剧本来读。
人物揣摩是最难的。
白小禾这个角色,是一个校园太妹。在所在班级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和茹果饰演的小羽是最亲密的朋友。
白小禾发现新同学死了之后,她先是惊慌恐惧,然后佯装冷静。她身上有责任感,有要找出凶手,带大家离开的使命。
发现凶手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王蓉时,她失望,害怕,伤心。拼命寻找证据,想为王蓉洗清嫌疑,但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情。
这个太妹角色的塑造,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怎么样符合逻辑又不流于表面,是魏毓最操心的。
魏冬10点的时候准时来了,看见孤零零站在门口的魏毓就来气。
“你这是做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搁那路灯底下站着做什么?晒月亮啊?”
魏毓捂他的嘴,
“你小声点,这里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你以后来接我,可不许把车骑进来,你就在路口等我,省的扰民。”
魏冬夸张地张大嘴,说:“你还来啊?”
魏毓点头:“嗯,以后天天来。你以后晚上不许出去胡闹了,到了时间就来接我。”
魏冬苦不堪言,但碍于魏毓的淫威又不敢发作。
这事要跟杨秀兰女士报备,好歹让她知道她闺女每天晚上是去干嘛。
杨秀兰对她要拍戏,要拜师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只顾追着她问:
“真的是去学习?不是伙同着冬冬出去打架,欺负女同学?”
魏毓苦着张脸,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没事欺负女同学干嘛?”
杨秀兰女士不置可否,说:“你是不欺负,你都让冬冬去欺负。今天往人家笔袋里放蜘蛛,明天往人家座位上抹胶水。冬冬为了你,在女孩子堆里可不受待见了。这么大个人了,都没谈过恋爱。你说,你不是耽误人家嘛。”
魏毓之前就得知自己性情恶劣,行为轻佻,不是一名合格的共青团团员。但是,这些话从她妈口中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杨秀兰还说:“你以后可要对冬冬好。他以后要是找不到女朋友,你就养他一辈子。”
二十七、为难
星期二的英文课,发了昨天随堂测验的试卷。
魏毓听力满分,总分88,离及格还差两分。
这次倒是没有人怀疑她是瞎蒙乱猜了。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脸严肃地说:“这次试卷不算难。听力两个班有5个满分。除了魏毓,总分都在130以上,齐澄同学这次考了满分。魏毓,你得努力。”
魏毓在英语老师殷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刘玄同从一大早,就不断发消息提醒魏毓中午吃饭的事。魏毓被他催得不耐烦,把他拉黑了几个小时。
下了课,刘玄同和海尔兄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魏冬来找她,这才知道魏毓中午要和他们一同吃饭。
刘玄同真诚的邀请他,魏冬不想去。他和这群所谓的高干分子在一起觉得别扭,但他又不放心魏毓。
他们那群人眼高于顶,他怕魏毓吃亏受委屈。
魏毓牵着魏冬过马路,刘玄同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有点羡慕。
刘玄同请客的地方叫‘全家人’,是一家装潢典雅,古色古香的中餐馆。魏毓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魏毓只认识齐澄和他的校花女友夏盈盈。
夏盈盈看着她的目光很是不屑,转头跟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说:
“乡巴佬来了。”
魏毓“哟”了一声,
“又换香水了?”
见夏盈盈气得又要炸毛,倒是觉得她可爱了,闭了嘴没再揶揄她。
一张圆桌,坐了11个人,刘玄同坐在她左侧,魏冬坐在她右侧,她的对面是齐澄。齐澄旁边坐了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
刘玄同给她介绍,那个长相粗犷的男人是u中高三的学长黄盛,也是刘玄同的好友。
打魏毓一进门,黄盛就一副打量的样子盯着她看,让魏毓很不舒服。
黄盛跟她说:“你就是魏毓?长得还行。既然我们家小同看上了,你就答应了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刘玄同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叫黄盛闭嘴,还是让魏毓别生气,脸色涨得通红。
魏冬椅子一动,魏毓按住他。翻着菜单的手不停,笑道:
“敢情这是旧社会地主选童养媳呢?我就算了吧,皮糙肉厚配不上我们小同弟弟。我看那姑娘不错,指给我们家小同正好,一年抱两。”
魏毓指着黄盛身边的一个姑娘。她知道那是黄盛的女朋友,她就等着黄盛生气赶她走,从此以后与他们这些人再无相干。
仿佛连空气都静谧了几秒。谈健看情况不对,想干笑几声调和气氛,被黄盛打断。
黄盛笑着说:“我是没什么意见,要是我们小同弟弟看得上,就领走。”
黄盛女朋友的脸色和魏毓一样难看。魏毓心想大意了,这资本主义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她们这些贫下中农能够理解的。
谈健趁此机会让她们点菜,魏毓把菜单推了出去,说随便。
她就不明白了,一家中餐馆,菜单为什么要用英文写?
她可看不懂。
夏盈盈和她身旁的姑娘低声细语,把菜单递给了魏冬,让魏冬点菜。
魏冬兴致勃勃地打开,一看,傻眼了,又怕显得自己露怯,随便指了几个菜给服务员看。
坐在他旁边的姑娘跟他说:“你得念出来,不然服务生记不住。”
魏冬给她使眼色,问她怎么办。
魏毓叹气,她这弟弟,真是色厉内荏的可以。
“你们点吧,我们随便。”
夏盈盈笑了几声,说:“这可不行,今天是小同做东请你。你是客人,我们都是作陪的,这菜当然得你点。”
魏毓明白了,这是故意为难她呢。
魏毓接过菜单,扔给一旁站着的服务员,说:“我懒得看,你从第一页,读给我听。”
服务员拿着菜单一脸茫然,这英文菜单是平时接待外宾用的,今天有客人特意要求,他们才拿出来。这他哪看得懂啊。
魏毓问他:“怎么?看不懂?”
服务员小哥诚实地点头。魏毓把菜单接过来,递给夏盈盈旁边的女生,
“要不,你给读读?”
小姑娘脸色难看,她今天受夏盈盈的委托,一定要让魏毓下不来台。此刻,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在场的人一脸看好戏,没有半点要替她解围的意思。
还是夏盈盈接过菜单,说:“我给咱小澡妹妹读。”
她就不信了,魏毓一个县城来的非主流乡巴佬,能听得懂英文菜单。
她读得又快又急,没一会儿就翻了几页菜单,见魏毓始终没反应,自个儿停了下来。
“怎么?小澡妹妹,没有想吃的?总不会一个都点不出来吧?”
魏毓晃着盏里的茶水,闻言摇摇头:“不是,我在想,你口音是哪里的,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齐澄叩着桌子的手指一停,说:“长岛口音,我也听不懂。”
夏盈盈瞪了齐澄一眼,把菜单啪的一声合上,语气不忿:“还点不点菜?一会儿还上课呢。”
魏毓点头:“哎哟,我们夏学姐饿了,先点菜吧。来份碧绿鲜虾肠粉,我喜欢吃。”
夏盈盈说:“没这道菜!你别自个儿编!”
魏毓抬头看服务员:“fresh shrimpsrice flour noodles with vegetables?不是碧绿鲜虾肠粉吗?我听错了?”
服务员点头:“是碧绿鲜虾肠粉。”
谈健看夏盈盈闹得不像话,抢过菜单自己点了几个菜,催促着服务员上菜。
刘玄同跟魏毓说:“小澡,我知道你英语听力好,没想到你口语也不错,挺地道啊。”
魏毓没搭话,她的英文口语的确还可以。她前世的好友camille是个英国人,她前男友小时候又是在伦敦长大,她的口语是跟她们两聊天练出来的,自然也带了他们身上的地方口音。
她擦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魏冬在打量她,一双大而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猜忌。
魏毓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魏冬对她起疑了。以之前魏毓的生活环境和学习成绩,怎么也不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魏毓头疼得紧,她真不应该答应来吃这顿饭。
第一道菜一上,魏毓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吃顿便饭吗?这大闸蟹是怎么回事?
看着从周围投来的戏谑眼光,魏毓清楚了,这是有人存心想看她和魏冬的笑话。
这吃蟹最是讲究,优雅和狼狈,就在一线之间。
魏毓上辈子就讨厌海鲜,对这吃蟹还真没什么经验。
夏盈盈拿着小锤子,小镊子,叮叮当当地给齐澄剥蟹,动作得体又好看。见魏毓和魏冬一动不动,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小澡,小澡弟弟,怎么不吃啊?这螃蟹可是昨天小同弟弟亲自定的,一大早空运过来的。”
刘玄同连忙点头:“是啊,小澡,这螃蟹可鲜了,你尝尝!”
魏冬瞪了他一眼,把他和魏毓面前的螃蟹推得远远的,说:“不吃,过敏!”
魏毓在心里给他竖大拇指。
刘玄同为难道:“哎呀,怪我,提前也没问问你。”
魏毓摆摆手,懒得说话。
她巴不得现在赶紧走人。这在场的女生,除了张泉彬的女朋友,都对她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魏毓如坐针毡,想下次坚决不来了,刘玄同说什么都没用,就算他哭着求她,她也不来了。
其他菜还没上桌,魏冬百无聊赖地摆弄餐碟,一没留意,就打翻了调味碟,深色的酱汁溅到了他身旁女生的衣服上。
魏冬慌慌张张地给她道歉,递纸巾给她。女孩子一咕噜站起来,见自己雪纺的衣服上一大滴酱汁,气得当时给了魏冬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给打懵了。魏冬偏着头半天没缓过神来,刘玄同惊悸地盯着魏毓,夏盈盈一脸的看好戏。
女孩子气得眼眶通红,骂了魏冬一声:“pussy!”
魏冬没听懂,但是魏毓听懂了。
谈健赶紧让服务生拿冰块来。
魏毓垂着眼,掏出消毒纸巾擦手。
一群人就看着她擦手,动作细致优雅,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瓷器。
刘玄同叫了她一声:“小澡!”
他觉得现在的魏毓十分恐怖,低头擦手不言语,但身上散发的寒气让他都不敢接近。
这是他没见过的,完全陌生的魏毓。
魏毓擦净手,捧起了魏冬的脸。他皮肤生得比女孩子都好,又细又嫩,平时跟个水煮蛋似得,站在太阳底下都反光。如今五个鲜明的指头印印在脸上,还有被指甲刮破的痕迹。
魏毓接过冰块,用手绢包着给他捂脸。
魏冬一龇嘴,还是别过眼不肯看她。
魏毓骂他:“丢人!你不是号称u中扛把子吗?你倒是给我打回去啊。”
魏冬看她一眼,低声喃喃:“我不打女人!”
“穷计较!”魏毓骂他。
谈健说:“要不要去医院?”
魏毓指着打刚才就一直在擦拭衣服的女孩子,问:“叫什么名字?”
刘玄同站在她身后,不知所措地跟她说:“张贝珊,夏盈盈的好朋友。”
“哦,张贝珊。你要给我弟弟道歉。”
张贝珊蹬着眼睛,怒道:“凭什么?是他先弄脏我衣服的,你知道我这衣服有多贵吗?”
魏毓几步上前,扯着她的衣服看衣标,张贝珊在她手底下挣扎,一巴掌差点又挥到魏毓脸上,被旁边的齐澄挡开。
魏毓松开她,说:“我当是哪家的高定呢,co的吧,还过时了。”
夏盈盈环着手站在旁边,说:“就算是过时的co,也要好几千。”
刘玄同气道:“一件破衣服,小澡要是喜欢,我买一车回来给她烧着玩。”
魏毓目光从张贝珊身上划过,落到夏盈盈脸上,
“这样,我给她买一套当季的co,款式随便她挑。你让她在脸上写‘pussy’,拍成照片发微博,怎么样?”
二十八、护短
夏盈盈轻狂的笑了两声,像是在嘲讽魏毓的不识好歹和自不量力。
“你知道贝珊是谁吗?de知道吗?她是de的练习生,马上就要出道了。给你道歉拍照片发微博?做梦!”
魏毓当然知道张贝珊是de的练习生,她还是顾子庭的时候,每次到公司,这些所谓的练习生都点头哈腰地对她奉承,叫她前辈。
这个张贝珊,她倒是有印象。
魏毓坐回椅子上,抬头看她:“那又怎么样?”
夏盈盈笑:“那又怎么样?你到底知不知道de是家什么公司啊?乡巴佬。”
黄盛笑嘻嘻地拍了拍魏毓的肩,说:“小澡,算了吧。你弟弟也有错,男孩子嘛,皮糙肉厚的,打一巴掌没事。要不,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我出?”
魏毓把他的手挥开,站起身仰头看他:“我要是不算呢?凭什么她打人就可以不算?那我现在抽她一巴掌是不是也可以不算?”
魏毓越过他看向齐澄:“我就是不算!就是没完!”
齐澄掏出烟点上,问她:“那你想怎么办?”
“第一,张贝珊得给我弟道歉。”
“可以。”齐澄答应。
夏盈盈想插嘴,被齐澄一眼瞥了回去。
“第二,张贝珊要手写一封道歉信,给我贴在学校的公示栏,挂满一星期。”
齐澄吐出一口烟:“道歉可以,写信不行。”
魏毓点头:“那行,信可以不写,就照我之前说的,把‘pussy’写脸上,拍照片发微博,要发她张贝珊的个人微博。”
张贝珊大叫:“你休想!”
齐澄说话冷冷淡淡,甚至都没看她:“张贝珊马上要出道,你这样做不好。”
“哦,是吗?”魏毓掏出手机,问他:“那是不是不出道就可以?”
魏毓开始划拉通信录,装作为难的样子:“听说de今年要推出一支12人的女子组合。连名字都取好了,叫什么fireagate。将近50人的预备役,只要12人。我想de最不缺的就是练习生,多她一个张贝珊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张贝珊懵了,de新组合的企划案在她们公司是最高机密,连她自己,也只知道这只组合有将近50人的预备役。名字叫fireagate?最终人选只有12人?连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魏毓还在划拉着通信录,其实她通信录里不超过10人。
她想,齐澄今天要是铁了心不让张贝珊道歉,她就给窦瑶打电话,拿她的档案威胁威胁她,给张贝珊上点眼药。
齐澄终于抽完了一支烟,抬头看她。眼神一片平和,但魏毓就是觉出了其中隐藏的恶趣味。
“我要是不答应呢?”
魏毓“呵”了一声,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你以为这事是你说了算?两条路,要么张贝珊给我弟写道歉信贴公示栏。要么我给陈政祥打电话,让她张贝珊从此断了明星梦,踏踏实实的拍照片发微博。”
语罢拉过魏冬,跟刘玄同说:“我带魏冬去医院,下午你给我两请假。”
张泉彬等他两走没影了才回神,问齐澄:“陈政祥是谁?”
“de的ceo。”齐澄拍拍手拎起外套,看了眼夏盈盈,
“你们自己决定吧。”
夏盈盈挽着他的手:“我看那魏毓就是在唬人,她一个县城来的乡巴佬怎么可能认识de的老总。”
齐澄拍拍他的脸:“她认不认识陈政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和前段时间死掉的顾子庭有亲戚关系。”
齐澄扯开她的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弯腰在她耳边低语:“夏盈盈,你这次,太蠢了!”
谈健路过夏盈盈身边,也跟她说:“劝你。齐澄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女生。”
刘玄同叉着腰看她们:“我好不容易请小澡吃顿饭,结果人一口没吃全让你们搅和了。我不高兴,今天这顿饭我不买单。”
张泉彬搂着她的小女友,摸了摸对方的头:“还是你懂事!”
魏毓和魏冬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医生刚给魏冬开了消肿化瘀的药膏。
魏毓手指动了动,魏冬疼得直咧嘴:“轻点,轻点。”
魏毓没好气地瞪他:“现在威风了?早干嘛去了。”
魏冬跟她撒娇:“小澡,你不愧是我姐!你刚才太霸气了,我都找不到地方插嘴。”
“人善被人欺。你也看出来了,夏盈盈看我不顺眼,我不找机会给她上眼药,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魏毓摸了摸他的脸,第一次温柔地叫他:“冬冬。人活一世,受些委屈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委屈是自个愿意受的,那叫犯贱,我管不着。有的委屈要是别人给你受的,那我不高兴。”
魏毓仰头看天,自言自语:
“我就是护短,就是小心眼,就是得理不饶人,那又怎样?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黄盛也跟刘玄同说:“那姑娘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厉害了!有点得理不饶人。”
刘玄同不乐意,说:“那要她怎么样?看着自己弟弟莫名其妙被打,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这样的人我可不敢要。”
魏毓和魏冬回学校的时候正好在上体育课,刘玄同趴在篮球场边的铁丝网上叫她,说:
“小澡,张贝珊道歉了。道歉信就贴在公告栏。”
魏毓牵着魏冬拐了个弯,绕到公告栏前看那封道歉信。
道歉还算诚恳,想来是她的威胁起作用了。
魏毓发笑,想上辈子窦瑶不知借着她的名头干了多少龌龊事,重活一世,这种拉大旗作虎皮的事也该轮到她了。
魏毓给陈晨宸打电话,让他给自己搞一套co的春季新款,他记得陈晨宸曾经有个女朋友就是co的市场总监。
晚上她从秦丽华家回来时,陈晨宸已经站在了她家小区门口。
这货又把头毛染回了红色,一见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魏毓问他:“遗产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陈晨宸叼着一根烟站在路灯下,痞里痞气:“差不多了吧,按照小庭的遗嘱,该交待的都交待了。”
魏毓没再追问,她也不大想了解自己遗产的分配情况。她只要确定,那两千万现金到了窦瑶手里就行。
陈晨宸走的时候摸摸她的头,跟她说:“以后再有为难的事就来找哥哥,哥哥给你做主。”
魏毓朝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脚,暗骂他占自己便宜。
第二天,魏毓让魏冬拿着那套衣服跟她去高二b班找张贝珊。
才刚下课,老师都还没出教室。魏毓敲了敲后门,说:“张贝珊,出来!”
张贝珊和夏盈盈一起出来了。
魏冬把衣服递给她,跟她道歉:“对不起,昨天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衣服被防尘袋装着,看不大清楚。
夏盈盈走到魏毓面前,直视着她,语气不善:“昨天你弟弟弄脏的可是co,不是你随便买个什么地摊货就能了结的。”
魏毓也是懒得跟她吵,见魏冬道完歉,领着他走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些中二期的少男少女了。
中午吃饭,魏毓发现魏冬老是偷偷摸摸看她。
魏毓放下了筷子,
“说吧,什么事?”
魏冬纠结了一下,压低声音:“小澡,我总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魏毓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是吗?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多了。打扮口音这些我就不说了。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行为,举止。平时的一些神态,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还有……”魏冬敲了敲餐盘:“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茄子了?”
魏毓往自己餐盘里一看,心想麻痹大意了。这货别看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毕竟和魏毓一同长大,在这些方面,比她想象的敏感。
魏毓收好餐盘拉着魏冬去了小树林,找了块靠湖的大石头坐下,脸上迅速挂起凄然,看着魏冬的眼神真挚而悲凉,
“你知道我喜欢齐澄吧?”
“这不是明摆的吗?”魏冬回答。
“你不是一直问我,出车祸那天我在器材室,看到了什么吗?”
魏冬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事他前前后后问了魏毓差不多十遍,每次都被她搪塞过去,没成想现在要主动坦白了。
“什么?”
其实魏毓也不知道齐澄和夏盈盈具体在器材室做了什么。但为了蒙骗面前的少年,她只能牺牲齐澄同学的清誉。
“他和他的那个女朋友,夏盈盈。在器材室,不可描述。”
魏冬追问:“怎么不可描述?”
魏毓挤出两滴眼泪,抽噎道:“我描述不出来,一想到就难过。”
魏冬慌了,手忙脚乱地到处找纸巾给她擦泪。
“哎呀,你别哭啊。不说就不说,那对狗男女忒不是东西,简直伤风败俗。”
魏毓让他扯着袖子给自己擦眼泪,期期艾艾地说:“我越是喜欢齐澄,我就越难过。打我车祸醒来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没觉得我现在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很像夏盈盈?”
其实根本不像,她和夏盈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但魏冬在她的暗示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是,是有点像。”
魏毓掰开自己的嘴给他看,上面还有铅笔断裂戳出的血泡。
“他说我说话土,我就每天咬着铅笔跟着《法治在线》说话。他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你看我现在,多好。”
魏冬的五官拧巴成了一团,愤怒道:
“你哪不好?你哪哪都好。是齐澄没眼光,是他瞎了眼。你干嘛委屈自个儿啊?你又不是为他活得。”
魏毓原本一分的真情变成了十分,她自己编的故事其实也最戳她自己的痛处。前世的难堪一幕幕浮上心头,扎得她心尖生疼。滚烫的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是!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我魏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的日子,我想活成什么样,就能活成什么样。谁要是让我不自在,我就让他不自在。”
二十九、中二
魏冬换了只袖子给她擦泪。踌躇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开口:
“要不,你别喜欢齐澄了。他有什么好?不就长得帅,学习好,家里有钱。其他也没什么了。”
魏毓边哭边笑,吹出一个害羞的鼻涕泡。
“嗯!以后不喜欢他了。”
魏冬不敢相信:“真,真的啊?”
魏毓诚恳的点头。魏冬看她神态不似作假,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看,他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泡妞。我们好人家的孩子可不兴喜欢这样的人。”
“恩!他抽烟喝酒烫头,打架纹身泡妞,飙车约炮斗殴。他不是好孩子,我不喜欢他了。”
“我什么时候纹身烫头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魏冬魏毓一跳,皆转头望去,
就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拨开树丛,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他脸上挂着从容得体的笑,眼里的阴戾却让魏毓大中午出了一身白毛汗。
魏冬把魏毓挡在身后,恼羞成怒道:“不要脸,听墙角。”
齐澄倚在树上,摸出烟盒:“你们背后说人坏话都不怕,我听个墙角怕什么。”
他手里一下下抛着打火机,魏毓的心就随着他,一下下颤动。
闯祸了!
他终于还是点燃了烟,说:“我有话跟你说!”
“单独!”
魏毓拍拍魏冬的肩,
“那行,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说话,不要打架。”
齐澄缓缓吐出一口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你至少识时务。”
魏毓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魏冬跪安。
魏冬小声说:“我就在旁边等你,情况不对你就大声叫。我去告老师!”
语罢一溜烟跑没了。
魏毓看他抽烟抽得凶,忍不住先开口:“你从哪听起的?”
齐澄抬头看天,眼睛里有股子天真懵懂,
“要不,你别喜欢齐澄了?他有什么好?不就长得帅,学习好,家里有钱,其他也没什么了。
嗯!以后不喜欢他了。
你看,他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泡妞。我们好人家的孩子可不兴喜欢这样的人。
恩!他抽烟喝酒烫头,打架纹身泡妞,飙车约炮斗殴。他不是好孩子,我不喜欢他了。”
魏毓听他语调平和地重复他们之前的对话,慢慢平静下来。还好,再之前的丢人对话他没听到。
魏毓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说着玩呢,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喜欢我了,这是说着玩的?”齐澄看她,目光不善。
魏毓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这是真的,我保证!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
“闭嘴!”齐澄打断她。
“你以为这是你说了算的?”
魏毓觉得好笑,差点没忍住,想质问他,我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齐澄把烟头丢在地上碾灭,大步朝魏毓走来,
“魏毓,我告诉你……”
魏毓后退几步撑手抵住他,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打架。”
齐澄站在她面前,勾头看她:“你怕我?”
别说,魏毓还真有点怕。
齐澄一步步逼近,魏毓一步步往后退,再有几步,就要到湖边。
魏毓喊了一声:“停!”
齐澄脚步没停,眉目带笑,说话的声音却极冷:“你不是胆挺大的吗?”
魏毓见他这幅似笑非笑的样子,就觉得得慌。
她谨慎的试探,问他:“要不,我还是继续喜欢你?”
齐澄停下了步子,像是没想到她的回答,低头盯着她:
“你说什么?”
魏毓难为得不得了:“喜欢也不行,不喜欢也不行,那你要怎样?”
齐澄站直身子,揣在裤包里的手动了动,掏出了一包纸巾,
“丑死了。”
魏毓背过他擦脸上的眼泪鼻涕。
齐澄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包里,隔着不算厚的布料,从她大腿上划过去。
魏毓吓得一蹦三丈远,恼怒道:”你做什么?”
齐澄垂目冷笑,纤长的手指捏着她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有点不高兴,问她:“你的密码是多少?”
“000913!”
“我的生日是000911”
魏毓暗骂他神经病,谁说自己的生日会在前面加三个零?
“你的解锁密码是谁的生日?”
魏毓瘪嘴,“管真多!”
齐澄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进去,跟她说:“我的英文名是quentin”
魏毓颇不在意的点头。齐澄又说了一句:“不是orangeqi”
语罢把手机抛回来,转身离开小树林,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
莫名其妙。
魏冬见齐澄走远才晃过来,问魏毓:
“你跟他说什么了?他笑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魏毓蹲下身把齐澄丢下的烟头用纸巾包起来,暗骂,这死小孩不仅抽烟喝酒打架烫头,还乱扔烟头,没素质。
“我说我以后继续喜欢他。”
“啊啊啊……”魏冬张大嘴:“你怎么这样?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你你你!”
魏毓懒得理他,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我哄他呢。我要是不赶紧哄他走,这大太阳能给我晒化了。喜欢不喜欢还不是嘴巴一张一闭随便说。他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呗,随他去!我还能少块肉是怎么?”
魏毓踢着脚下的树叶,
“真是不知道现在中二期的小孩,怎么那么别扭。”
刘玄同因为那天吃饭的事,好几天没来找她。魏毓也清闲了好几天。
上上课,看看剧本,去秦丽华先生家门口站岗,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要拍短剧的日子。
拍短剧的摄影棚是之前她们录游戏的那个。这次拍摄的摄影机更多,看起来十分专业。
短剧拍摄前要先录一个小访谈,访谈的主持人是王娉雯和何英,两个个性特别开朗的女孩儿。
第一次的小访谈就是自我介绍。对着摄像头,有人羞涩,有人紧张,有人热情夸张。
拍摄短剧的服装是校服,和u中的有点相像,白衬衣,藏蓝色外套和格子裙。每个人胸前有个小名牌,写着嘉禾一中高二1班,以及每个人在故事中的角色名。
戴嘉作为导演,给她们每个人讲戏。魏毓有一幕,需要用脚踹断一根拖把棍。拖把棍是事先处理好的道具,魏毓只需要抬脚做样子。
她穿着短裙,抬脚不方便,她怕走光,找给她们准备服装的小美姐,要求换裤子。
小美姐的目光来回往她腿上扫,说:“你腿又直又白又细,不穿短裙可惜了。”
魏毓闭拢腿,扭捏地扯着裙摆,说:“我冷!”
魏毓换好裤子出来,小可爱唐昕一见,捧着脸对她发花痴,大呼:“帅!”
为了白小禾这个太妹造型,魏毓的头发被黏上了几缕紫色的彩发段。及腰的长发不像平日高高束起,如今放了下来,随意地垂在胸前。她穿着宽大的校服外套,黑色修身长裤,领带歪歪斜斜地系着,学着齐澄的懒散样子往墙上一靠,着实担得起唐昕一个帅字。
戴嘉过来看见了,举起单发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跟她说:“小澡,你以后要是出道,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捞个西服广告。”
魏毓淡笑不言语。
拍摄正式开始,第一幕,就是白小禾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戏份,随着她被茹果饰演的小羽推醒,剧情开始推入。
一个死人血淋淋地躺在讲桌旁,流出的血印红了地板。
死人是由戴嘉的秘书小白姐扮演,穿着和她们一样的校服,身上化了特效妆,凑近了看还蛮吓人。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短剧拍摄的异常艰难。
12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台词和走位。忘词太过寻常,出画也太过寻常。
拍摄氛围一下子变得焦躁,导演拍了停,停了又拍。
这第一场戏,和魏毓对手戏最多的,有三个人。
一个是由茹果扮演的小羽,白小禾最好的朋友。
一个是由何英扮演的体育委员赵莲,是白小禾的盟友。
还有一个就是之前庆幸自己戏份少的万零,她扮演同白小禾一起长大的好友,王蓉。
白小禾在第一集的情绪**点,就集中在和王蓉的冲突上。
万零是一个非常有艺术天分的女孩子,人长得特别清纯有气质,听说还是个学霸。
之前她们录狼人杀时,黑板上那副诙谐童趣的大灰狼和小红帽就是她画的。
万零样样都好,就是认生。
她演戏特别放不开。
白小禾有一段情绪大开大合的戏,需要万零的配合,这一幕ng的最多,到最后,魏毓由原本设定的激昂愤慨,变成了心如死灰的绝望。
魏毓是真的绝望,她实在演不动了,每次调动全身热情和万零对戏,对方给她的反馈却微乎其微,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累!
30分钟时长的短剧,她们整整录了一个周末。
魏毓最后精疲力尽地看戴嘉剪片,看一幕幕片段凝合成一个故事,觉得这两天的辛苦,是值得的。
三十、《校园迎新祭》EP1
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春之际在于困。
在白小禾香甜的梦里,她成了古时候锄强扶弱,仗剑走天涯的大侠。
一个贼眉鼠眼的狗官正跪在她脚下磕头,大声高喊:“女侠饶命!”,她就被一阵摇晃弄醒了。
白小禾骤起的烦躁正无处发泄,就看见了另外一张比她更为焦躁的脸。
好友小羽使劲拽着她的手,大声惊呼:“白小禾,出事了!”
白小禾慵懒地撑着懒腰,对小羽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她知道,她这个好友一向胆小。
“怎么了?”
小羽咬着下唇,眼里的恐惧化作两行热泪滚落。
“新同学死了。”
“死了?”
白小禾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跃起,见讲桌旁围了许多人,唧唧攘攘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小羽一眼,向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走去。
她扒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新同学瘫倒在地,大滩的血迹晕在周围。校服外套里的白衬衣已经染成了黑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白小禾惨白着脸,堪堪扶住讲桌,才不至于腿软跪下去。
她听见自己惊惧的声音响起:“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报警,找老师!”
说着,她已经冲到了教室门口,使劲地掰着门把手,气急败坏地往门上狠踹了几脚。
“怎么打不开?”
巨大的声响让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赵莲过来拉住她,说:
“没用的,我们之前已经试过了,打不开。”
白小禾推开她往窗子前走,说:“打电话报警!我去叫人!”
她一把扯开了窗帘,露出了窗户外沉重压抑的黑夜,看不见一点亮光。
怎么回事?她分明才睡过去没多久。
白小禾强忍着颤抖,问:“几点了?”
小羽过来楼主她,说:“快凌晨12点了,电话没信号,打不通。”
白小禾深吸几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他同学都朝她围了过来,开始逐个回忆这场恐怖的‘闹剧’。
洪婧说:“我就记得下午政治课特别困,忍不住打了一会儿盹。感觉也没过多久,就被阿薇叫醒了。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新同学也死了。”
白小禾想起,她也是在政治课上睡过去的。
再看其他人,也都是这种情况。
白小禾烦躁地拍桌子:“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总不好得是见鬼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学校钟楼的整点报时声响起,在静谧的校园显得特别幽深空旷。
小羽死死拽着白小禾的手,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言语。互相望去,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
在白小禾对面的小豆子突然瞪大双眼,一手捂住嘴,一手朝她背后指去。
白小禾犹豫了一秒钟,迅速地回头,没有异常。
她正要指责小豆子的大惊小怪,就被小羽的惊呼打断:
“你们看,有纸条!”
不知何时,那扇被她狠踹了几脚的门缝里,塞入了一张纸条。
她把纸条拿回来,摊开放在桌上。
由报纸杂志上剪下的字,在白纸上拼出了一段话: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校园迎新祭!可是,你们的新同学死了呢。悄悄告诉你,杀死新同学的凶手就在你们中间。找到凶手将她留下,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么么哒!”
一瞬间,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和身边人拉开距离。
每个人都充满警惕地打量周围的人,试图找到凶手的痕迹。
白小禾拽着小羽贴到墙角,冷笑着看其他人,
“你们真是出息了!连人都敢杀了。谁杀的人自己站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语罢,白小禾一脚把拖把棍踹断,将带着尖刺的木棍横在自己和小羽面前。
显是被白小禾突然爆发的戾气震慑,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退到了角落。
叫赵莲的体育委员朝她们走来,
“小白,小羽,我同你们是一伙的。”
白小禾冷冷地看她,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凶手?”
赵莲焦急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我怎么可能是凶手?我怎么可能杀人?对了,我是被李元若叫醒的,她可以给我作证。”
白小禾朝李元若看去,李元若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她也是被其他人叫醒的。接下来一个推一个,最后推到了小羽身上。
小羽抓着白小禾的手臂摇头,说:“不是我。我的确是第一个醒过来的,我醒来的时候新同学已经死了。我第一个叫你你没醒,所以叫了王蓉。”
白小禾安抚般地拍拍她的手,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凶手大可以杀完人后再回去装睡。”
语罢凶狠地朝四周无差别扫视一眼,怒道:“谁是凶手?”
没人吭声,沉寂了几秒,空气中只有压抑沉重的喘息。
一个叫阿薇的女孩子开口,
“小白,我们有11个人,但凶手只有一个,她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大可不必草木皆兵自乱了阵脚。不如先团结起来,找找线索。”
白小禾正有此意,这样对峙下去没有半分用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出凶手。
她把木棍担在肩上,说:“从现在起,所有人唯我马首是瞻,不要做我吩咐之外的事。否则,别怪我手中这根木棍不客气。”
有个叫孔思思的女孩子不服气,挺着胸昂着头质问她:“凭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凶手?”
白小禾把木棍往墙上一敲,用自己最狠恶的表情看她,
“凭什么?凭我是全国散打冠军。你们谁要是能打过我,我唯她马首是瞻。不然,就给我闭嘴。还我是不是凶手?我告诉你,我要是凶手,你们这些人早就狗带了,全都是战斗力负五的渣渣。”
白小禾把木棍递给赵莲,自己从课桌里抽出了一双用来啃鸡脚的透明手套。
“我现在要去看尸体,你们可以在旁边围观,但是不能碰!”
说着把自己穿着短袖,带着透明手套的手展示给大家看,
“我手上没有任何东西,我不可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把任何东西栽赃到死者身上。你们睁大眼看清楚了。”
说完,白小禾蹲下身,将死者披散的头发撩起,露出了遍布在脖颈左侧大动脉上的伤口。伤口有4个,很小,但是很深。
白小禾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凶器才能扎出这样的洞。
她估计这个就是致命的伤口,死者应该是流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白小禾解开了死者的领口。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其他的伤口。倒是摸到后脑勺,发现了一个肿块。
白小禾把死者的后脑勺展示给大家看,
“死前后脑勺受到严重撞击,当时死者应该是晕过去了,然后凶手把凶器扎进了她的脖子里,导致她死亡。”
白小禾开始检查死者的全身,希望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李元若指着死者的手,说:
“你看看她的手,攥得这样紧,会不会有东西?”
白小禾闻言使劲掰开了死者的手,露出了里面一个心形银色吊坠来。
王蓉一脸震惊地去摸自己胸口,没有摸到熟悉的东西,一张脸变得灰白。
白小禾把吊坠打开,里面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个不认识的男孩子,另外一张是,
“王蓉!”
白小禾听到自己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
王蓉倒退几步想跑,被赵莲按着双手压在了桌子上。
白小禾把相册吊坠往她面前一扔,问她:
“你的吊坠怎么会在死者的手里?”
王蓉泪流满面动弹不得,只张着嘴断断续续地哭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
王蓉的好友小豆子也跟着哭,说:
“是不是弄错了?王蓉怎么可能杀人?”
白小禾愤怒又绝望地闭了闭眼,
“人赃俱获!这东西你平时宝贝得不得了,谁都不让看,连洗澡都不愿意取下来。”
白小禾睁开眼,直视着她:“阿蓉,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王蓉在桌子上挣扎,大叫:
“不是我!你不能凭这个就断定是我。肯定是谁趁我睡着的时候,取下我的吊坠想要栽赃我!对!有人要栽赃我。你说人是我杀的,凶器呢?我拿什么东西杀的?“
王蓉去抓白小禾的手,
“白小禾,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不能冤枉我。”
挣扎间,王蓉领口的纽扣松了开来,露出了一截好看的脖颈,上面有鲜明的指印和打斗留下的痕迹,以及一条很细的勒痕。
白小禾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地上,眼含热泪,
“王蓉!”
小羽急忙叫她,“小白,你来看看这个。”
白小禾甩开手扭头就走。
小羽指着洗手池的水槽跟她说:
“我刚要洗手的时候发现的,这血槽里有血迹。会不会是凶手之前在这洗过手?”
白小禾点头,
“有可能。”
她绕着洗手池走了一圈,余光看见水池底下有个闪着贼光的东西。
白小禾烦躁地扯开衣领蹲下身,伸手一摸,手指一下刺痛,是一把锋利的美工刻刀。刀片只有拇指指甲大,又小又锋利。
这个倒是和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吻合了。凶手估计没洗仔细,刻刀握把上还有残存的血迹。
她把刻刀给小羽看,小羽面色难看地把她先前解开的衣领系上,说:
“应该是凶器没错。”
还没等她开口,一件校服外套就砸在了她面前,
“白小禾,你怎么解释?”
“什么怎么解释?”白小禾感觉莫名其妙。
lisa指着地上的外套,说:
“这衣服是你的吧?袖子可全是湿的。你之前穿着它洗手了吧,你什么时候洗的手?”
白小禾闻言脸色一变,强压着怒意解释:
“我今天没在洗手池洗过手,这衣服我中午脱下来就没穿过,一直搭在椅背上,看见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万一你穿着外套杀完人洗完手又脱下呢?先前你和小羽的对话我可是听见了,洗手池里有血迹,凶手之前在那洗过手。”
白小禾笑了一下,说: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lisa,我想问一下,你那把刻着你名字的刻刀呢?”
lisa张了张嘴,支吾道:
“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没收了,你不是知道吗?”
白小禾从身后掏出那把柄上刻着lisa字样的刻刀,问她:
“既然被老师没收了,怎么又会出现在洗手池底下?”
“我,我……”
有人说:“lisa,你不是说你已经把刻刀从办公室里偷回来了。”
lisa差点咬了舌头,解释道:“是偷回来了。可我把她收在了社团的储物柜里,我怎么知道它会出现在这里。我……”
白小禾打断她:“你当然知道,因为这是杀人的凶器。”
王蓉目光凶恶地瞪着lisa,叫道:“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lisa拼命地要摇着头。
白小禾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
“都聊聊吧,你们怎么看?”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王蓉嫌疑最大。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吊坠对她的重要性和唯一性。且她的脖子上有指印,有打斗留下的印记。最关键的是,有被吊坠勒过的痕迹。
有人说:“这肯定是和死者缠斗时留下的。”
lisa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义正严辞地说:
“王蓉知道我的刻刀偷了回来,并且放在了俱乐部的储物柜里。肯定是她偷了我的刻刀杀人,还栽赃我。”
白小禾看着王蓉,问她:
“阿蓉,你脖子上的那些痕迹是怎么回事?”
王蓉看了一眼她们,含糊地说:“是昨晚我继父打得。”
众人明显不信。白小禾也气她的含糊不清。
lisa说:“你就编吧!”
王蓉打刚才起就一直神情恍惚,闻言淡淡笑了笑,说:
“你说是我就是我吧。”
lisa气急败坏:“什么叫我说是你,明明就是你。”
小羽捏着一张白纸过来,还是杂志报纸拼出的字,上面写着:
“决定好了吗?投票选出你的怀疑对象吧!票数多者将被确定为凶手,会受到正义的惩罚。正确找出凶手就可以早点回家了哟,么么哒。”
大家开始投票,王蓉4票,投她的是lisa,阿薇,赵莲和洪婧。lisa一票,投她的是小豆子。其余所有人弃票,王蓉被选为凶手。
白小禾觉得浑身像是浸在了冰窟窿里,小羽紧紧抱着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低声安慰她。
写着王蓉名字的选票还是透过门缝塞了出去,嗑特一声,一直紧锁的门开了。
白小禾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正义的惩罚是什么,她想,既然王蓉做了错事,是该有惩罚。
那时她以为,所谓的惩罚,是受到法律的制裁。
小豆子抱着王蓉直哭,王蓉倒是没什么反映,她把吊坠戴在了白小禾颈上,说;
“我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还出不出得去。你要是见到这个男生记得告诉他,我一直在等他。”
白小禾哭着任小羽拉走了,教室门在她们身后关上,王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她们走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们身后的门被人踹了几脚,赵莲气急了的声音响起,
“又打不开了。”
白小禾紧紧抓着小羽的手,等待着光明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