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恶毒
“魏毓再怎么要强也是一女孩子吧，还是一有名气有偶像包袱的女孩子，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下了面子，心里自然会觉得难堪委屈，这一时控制不住哭一会儿也是正常的，总得给人发泄发泄心里的闷气吧。”
李艾可不像他们似得，一个二个全凑到了窗户边，就扒拉着那不到三指宽的窗户缝往下看，她知道魏毓是背对着他们坐的，除了她正对面的魏冬同学，其他人谁也别想看到她的正脸。
“不过这事也算稀奇，想想小澡同学的心理素质可不比一般人，之前被千万网友指着鼻子骂的时候没哭，被黑粉威胁要泼硫酸的时候也没哭，被人诬告作弊的时候没哭，现在却因为吃不上饭哭了。”李艾有些半开玩笑地说：“这是不是金牛座的通病啊？在吃这个事情上受不得一点委屈。”
现下那些扒窗户的人见一无所获都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张泉彬瞪了自己的女朋友一眼，说：“你少说一点吧。”
然后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你没看齐澄的表情都要杀人了？”
“所以说，越是亲近的人捅得刀子越疼。”
李艾这话没有压声音，让在旁一直在冷眼旁观看热闹的安风听到了，她觉得不对劲，问了一句：“亲近的人？”
李艾可不想再帮魏毓竖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敌，再怎么说，她和齐澄都分手了，但愿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千万别再有什么牵扯了。
“就是打个比方，估计魏毓也没想到同学会在背后插刀吧！”李艾特意加重了“同学”两个字，引来了齐澄包含警告的一眼。
“我还是去把她请上来吧，女孩子都是好面子的，得给人台阶下不是？”刘玄同说完就往门外去，这次齐澄没有拦他，只是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谈健见齐澄没有反应，也跟着刘玄同出去了。
“齐澄，你为什么为难小澡啊？”安风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就是看不惯！”齐澄在深深吸了一口烟后，烦乱地说了这么一句。
“看不惯就看不惯吧，也没必要顾忌她的心情，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犯不着。”安风说道。
齐澄把烟头碾灭，闻言笑了笑说：“你说得对，只是一普通同学，我的确没必要为难人家。”
安风见齐澄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知怎么解释，也就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去。
刘玄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魏毓对面，见魏毓低着头肩膀微微在抖，头发遮面看不清表情，所以下意识地觉得魏毓在哭。
“小澡，齐澄不是有意的，你别……”
刘玄同的话还没说完，魏毓一张笑意盈盈地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上面哪里有半分哭过的迹象。
魏毓眼神淡淡地从他和谈健脸上扫过，讥讽地问了一句：“怎么？来看我笑话？”
魏冬对他们的态度也不友好，也跟着赶他们走，说：“去去去！用不着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是，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闹成现在这样。上去一起吃饭吧，你要是不想跟我们坐一起，那我在隔壁单独给你开一桌吧。”刘玄同说道。
“嗯，大家都是同学。”
刘玄同见魏毓点头一副认同的模样，还以为她妥协了，脸上还未及露出喜色来，就被魏毓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泼了一盆冷水，
“哪来的同学？跟我做同学，你们也配？”
魏毓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了，她现在对着刘玄同和谈健的表情，任谁看都是一副厌恶的样子。
刘玄同是知道魏毓脾气的，对于她这种戳人的软刀子也没往心里去，还是劝着：“你跟齐澄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再说了，你和齐澄有矛盾，没必要也牵扯到我们身上，我们始终都是朋友，不是吗？”
“还可以是朋友？这话说得好笑，什么叫做还可以做朋友？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我们以前是陌生人，以后也是陌生人，别拿同学朋友往我身上套，我不吃那一套。”
魏毓闭着眼扭了扭脖子，然后接着说：“再说了，我和齐澄能有什么矛盾？我顶多就是看见他觉得非常恶心罢了，这也是你们和他的区别，我看他觉得非常恶心，看你们觉得一般恶心。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尽量少的出现在我面前，这会严重影响我的食欲。”
谈健皱起眉头，说：“魏毓，你这一网打尽的性子不好，会特别容易得罪人，我们是因为知道你脾气不跟你计较，换做是别人……”
“换做是别人我也不会觉得恶心了，你甭在这教育我该怎么做人，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我以前是有些顾忌，所以有些话放在心里没有说，现在我直白地跟你们说，我就没想过跟你们做朋友，或许之前不懂事还觉得大家可以正常的以同学关系交往相处，可是你看看我认识你们这段时间我落着了什么好？你们带给我的，全部都是一些恶心的，负面的，龌龊的东西，现在大家说清楚了也好，我就是看着你们恶心，所以也请你们离我远一点，可以吗？”
刘玄同面如土色，叹口气还是在跟魏毓说：“可我们毕竟是同学，大家以后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闹得太僵实在不好，而且你知道齐澄……”
魏毓摆摆手，说：“这用不着你担心，我以后常年在外面拍戏，学校里一年我也呆不了几天，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就高考了，毕了业之后谁还认识谁，少拿同学情分跟我说事。”
谈健摇摇头，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还是以后再聊好了，包厢给你准备好，愿不愿意随你便。”
然后就拉着刘玄同走了，直到他们消失在魏毓的视线里，魏毓才觉得自己一直绷着的那口气松懈了下来。
“小澡，你戾气是不是太重了？”魏冬问她。
“你不知道，你不把话说绝了说死了，这些人以后还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你面前溜达，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牵扯了。”
“可他们对你还算不错，尤其是齐澄，你们……”
魏毓打住他，说：“什么叫做对我还算不错？你忘记之前夏盈盈和张贝珊在他们的纵容下给我们的难堪了？你忘记齐澄那前女友徐甄捅向我的那一剪刀了？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总之你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记仇也好，这都没关系，我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是小心眼就是记仇，这下子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和他们划清界限的机会，我是再也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了。我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可不能让他们拖累我的前程。”
齐澄见魏毓没有挪动位子，而且回来时候的刘玄同和谈健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魏毓肯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这个人特别计较，说话都是刀子，一刀刀全往你心眼里扎。
“她说什么了？”齐澄还是问了一句。
刘玄同不说话，谈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你说，魏毓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咱们？”
“她这样跟你说了？”齐澄问。
“不是。”谈健回答道，心想魏毓说得可比这难听得多得多，这自己要是个女孩儿，准保能让她当即骂得哭出声来。
“她讨厌咱们不是正常的吗？”李艾拍了拍桌子，说道：“可别忘了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当初咱们是怎么为难魏毓和她弟的，她弟甚至还挨了张贝珊一巴掌，她要求道歉还被你们又是警告又是威胁的。后来呢，夏盈盈差点用美工刀给她毁了容，徐甄那一刀又差点扎在她身上。这些是因为谁？不能说你们后来看她顺眼了，对她好了一些就让人忘掉之前受过的屈辱和折磨吧，先别说魏毓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锱铢必较的性子，这就算换做一个温如水的小白兔也不能看你们顺眼吧？”
李艾讥讽地笑笑，说：“也就是魏毓自个儿争气敢跟你们对着干，要换一个普通小姑娘还不得一直窝囊死？她指不定晚上做梦的时候怎么诅咒你们去死呢，她眼下就是说话难听了些，算得上很有涵养了。要我说，既然人不想再跟咱们有牵扯，那咱也别上杆子倒贴，说不定这还能缓解下自个儿在对方心里的恶心程度。人现在也是一炙手可热的明星了，回头要是上电视被采访，说起那些年让自己恶心的奇葩同学，我看你们到时候丢不丢得起那人。”
谁都不说话了，齐澄又掏出了一支烟，他放学后刚买的一包烟，眼下已经让他全给抽完了，烟盒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能听到摩擦的咯吱声音。
“不是，这魏毓的背景到底是什么啊？之前不是说她是普通工人家的女儿吗？怎么现在听你们一个个的口气，好像她是完全不能得罪的人。这得罪了就得罪了呗，还能怎么样啊？以后不相处就是了，再不齐心里不舒服给她一点教训也行啊。”安风说道。
二百二十五、川哥
“教训？”齐澄像是没听清楚，又重新问了安风一遍：“你要给她什么教训？是要用美工刀往她脸上划一刀，还是直接拿剪子在她身上捅一个窟窿？”
齐澄的口气里带着满满的嘲弄和讥讽，这让一向习惯了齐澄轻言细语的安风感到了极大的不适应，她接受不了齐澄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啊，用美术刀划脸，用剪刀捅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可做不出来，你们要是看她不顺眼让她转学就好了，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本来这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是你们说魏毓又嚣张又没眼力见，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见你们一直在这纠结才说了这么一句。你们既然不赞同的话，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让魏毓转学？”齐澄笑了笑，转头看着她说：“你信不信校长让你退学都不会让魏毓转学？其实魏毓真的有这种目中无人的底气，因为在我们学校真的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齐澄，你……”
安风急切地说了一声，然后就见齐澄别开了脸，这到了嘴的话也就没法再说下去。
其他人自然不敢掺和到她和齐澄的事情中去，他们对于齐澄这个突然出现的未婚妻也感觉到莫名其妙，分明齐澄前不久还在跟他们商量着等魏毓进组拍戏的时候要找个时间去探班，一副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样子，怎么这突然就说和魏毓分了手，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大家之前从未见过听说过的未婚妻。
而且最好笑的是，齐澄的微信头像至今还是魏毓的照片，一个模糊的侧脸，不是跟魏毓熟悉的人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也有点懵。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迈过了晚上八点，魏毓和魏冬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两个小时，他们周边的饭局都来了第二拨人，这里的生意很好，这个点来吃饭的人还要排个号，老板已经过来说过很多次了，说魏毓和魏冬碍了他们的生意，希望他们麻溜地立即走人。
魏毓昂着脖子比他还要傲慢地说：“你要么就给我上菜，要么就叫人给我丢出去，在吃到饭之前，我是不可能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
老板瞪她一眼，说：“长得人模人样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魏毓全做没听见，比这让她更生气的事情都发生了，她现在也不怎么动怒了。
因为老板根本不招待他们，魏毓枯坐了两小时也觉得有些口渴，就让魏冬去餐馆外的小卖铺给她买瓶水，魏冬也去了，可回来的时候硬是让门童以“不得自带酒水”的名头给拦在了外头，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引得来来往往的客人一直在看，好像魏冬是什么胡搅蛮缠的小瘪三一样。
魏毓心里生气，就让魏冬把水在门口喝了，然后再进来。
这下子魏毓也不生气了，她就在这等着韩行川来，看韩行川来这的时候这老板还能不能像对着她一样硬气。
“咦，魏毓更新了朋友圈动态。”
这声音一出，顿时桌子上的所有人都把手机给掏了出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今天也算见识了，从来骨头比石头还硬的魏毓哭了，从来不在朋友圈里发布任何东西的魏毓更新了动态？让我看看她说了什么。”
有人念出声来，说：“天道好轮回，参天绕过谁？她这是几个意思啊？”
齐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来，说：“我下去找她。”
安风拉住他，说：“你去干嘛？这都撕破脸了，何必再去找不痛快。”
齐澄看都没看她，甩开她的手就走了。
李艾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看她眼下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不由地勾了勾嘴角。
齐澄刚走到门口，就听有人说了一句：“来人了！”
刘玄同对着齐澄招招手，说：“魏毓那里来人了。”
齐澄几步走到窗户缝前一看，就见魏毓旁边突然多出了两人，一人带着口罩遮住脸看不清模样，不过看上去身材高挑，举止做派也十分优雅得体，端坐着的背颈有一个好看的弧度，应该是一个有些年纪的成熟男人。至于另一位，就是标准的精英人士的打扮，看上去就觉得十分严肃和古板。
这两人无论是谁，都不像是魏毓会认识的人。
魏毓也是在自己身边坐下了人之后才反应过来。韩行川今天打扮地很休闲，没有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他穿了一件深色的高领毛衣，带了同色的一个口罩，更显得他头身比例完美精致。
他给魏毓介绍和他一同来的人，说：“这是我经纪人，郑畅。”
这还是魏毓第一次见到韩行川的经纪人，之前在各个场合见面都只有韩行川一人，有时候会带上他的助理，她还一直以为韩行川没有经纪人，自己的所有业务都是亲自出马呢。眼下看这个叫郑畅的经纪人，他和魏毓脑海中那种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商业精英几乎重叠，好像也只有这样的人，站在韩行川的身边才不会觉得突兀。
魏毓下意识地想站起来，毕竟这人也算是她的同行前辈，礼貌地打个招呼是应该的。但韩行川拉住了她，说：“阿畅年纪是比你大一些，但是也不要搞得太有派头了，不然以后相亲会更加麻烦。”
魏毓只好坐下，对面的魏冬却是一直在给她使眼色，在问她来得这两人是谁。魏毓想着韩行川都给自己介绍了他的经纪人了，那自己晾着魏冬也不大好，于是就给这两人介绍了魏冬。
“弟弟？”韩行川饶有兴致地盯着魏冬看，说：“好像和你长得不大像，你弟弟很清秀，和你是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
“只是表弟。”魏毓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们家基因真是好。”
看看，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这情商高就是不一样啊，这话怎么说都能让你觉得舒心。
介绍完了魏冬，就该给魏冬介绍韩行川了，她把手往韩行川那里推了推，说：“这位是韩行川，你……”
魏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冬一声尖锐的质问给打断了，
“谁？”
韩行川把口罩往下扯了扯，说：“初次见面。”
魏冬嘴巴张得可以吞鸡蛋，一副十足十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魏毓觉得他丢脸，有些不忍直视，韩行川却是笑了笑，有些打趣地说：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大认识我。”
“不不不！”魏冬连说了三个“不”字来表示他激动的心情，他白净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每天在我家阳台上都能看到远处大厦上挂着的，你的西服广告牌，那可是寸土寸钻石的地方，你的广告牌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我妈每天去上班都要从你脚底下走过，所以她一直说你是全国身价最高的男人。”
魏毓无言，心想魏冬说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都把他妈给扯了出来，不会一会儿还跟人要签名吧。
“您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妈特别喜欢你。”
“魏冬！”魏毓叫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你自己想要签名就明说，把你妈扯出来做什么？”
这不是说人韩行川年纪大吗？这死孩子这么实诚做什么。
韩行川转过头来看了看魏毓，好像知道魏毓心里在想什么，无奈地笑了笑，还是在魏冬的作业本上给签了名。
魏冬拿着签名本有些呆滞地说：“你说我明天把这签名交上去，老师会不会就不找我要作业了？”
这下子连打刚才起就一直板着脸的经纪人畅哥都有些忍俊不禁，魏毓一直阴霾着的心情也终于透亮了一些。
韩行川敲了敲桌子，说：“我一个多小时之前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等着吃饭，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你是已经吃完了呢，还是压根还没吃呢？”
魏毓还没说话，魏冬那死孩子特别自来熟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抢着跟韩行川说了一遍，一口一个“川哥”，一副把韩行川当自己大哥敬仰的狗腿样子。
韩行川默默地听完，转过头来问魏毓：“他们为什么不给你吃饭。”
魏毓又开始抠桌布，刚才魏冬只是把老板的恶劣行径说了一遍，最为关键的起因和核心却是半个字没说，可韩行川还是准确地抓到这事的症结所在。
“得罪了人。”魏毓说了这么一句。
“得罪了这里的客人？”
韩行川这话一出，魏毓立马抬头看他。韩行川笑笑，说：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是吧？你要是得罪了老板你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现下这么赌气，肯定和老板没有关系，所以你是得罪了谁，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不给你饭吃？”
这样孩子气的话从韩行川口里说出来，居然有一种诡异的萌感。魏毓还是在抠桌子，韩行川也没穷追不舍逼问她，只是安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魏毓自己开了口，说：
“同学。”
二百二十六、性子
“这样晾着你两个小时的确过分了，我让老板来给你道个歉？然后咱们重新找个地方吃饭？这全市的餐馆随你挑，我请客。”
韩行川也不问她那个同学是谁，也不问她那个同学为什么为难她，他敏锐地知道问了魏毓也不会说，或者是不会说实话，所以他直接提出了问题的解决办法，也别在一个问题上来回纠结了。
“不！”魏毓赌气地哼了一声，又把手抱在了胸前，垂眼望着自己桌下的脚，嘴一撇，一副特别委屈的样子，说：
“我都跟人撂下话了，我今天不在这吃上饭我绝对不走。要么他找人给我扔出去，要么就给我上菜，反正我就赖在这了。”
郑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魏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人敢在韩行川面前使小性子，端着一副得理不饶人的霸道模样，要知道，韩行川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有失礼的举动，那会使那个人在他心里被直接划入无法交往的范围。就连他的女朋友赵云澜，在他面前也是有诸多收敛的。
眼下这个魏小姐，看上去就是十足十的孩子脾气，横冲直撞的性子，看上去就是会让人觉得头疼的类型。
他之前在国外帮韩行川处理一些事情，《广陵潮》的后期选角他完全没有参与，对于这个魏毓的了解，也只局限于冷冰冰的照片和数据资料上。不过听别人说，这姑娘可不是一个善茬，第一次试镜的时候被所有主创否定，后来在最终选拔的时候又默默杀了回来，淘汰掉了他们所有的预备役，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成为了女主角当之无愧的人选。
不过据郑畅所知，这个魏小姐可不是什么安静本分的老实人，就她出道以来的这些新闻，随便捞出一条来都够其他艺人抓狂许久了，可人好像没当一回事似得，完全没有影响的样子。
所以他就奇怪了，这样性子的魏毓同学，会因为吃不上一顿饭而气成这样吗？或者是，她没有能力来处理这一件不算棘手的事情吗？或许她有别的目的？例如……
例如特地让韩行川来帮她撑个腰。
韩行川是谁，华人演艺圈说一不二的天王巨星级人物，居然来关心她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的吃饭问题，这要是传了出去，估计所有人都会把魏毓的背景和韩行川等同上，这可是一个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好，那我们去包厢静静地吃？”
韩行川还是很体贴地没有多问，他完全顺着魏毓的意思来，好像魏毓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不！”魏毓还是这一个字，然后说：“我在这坐了两个小时，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我没有饭吃，看着我的目光都觉得我可怜，我要是去了包厢谁还知道我最后有没有吃上饭，我就在这里吃。”
韩行川点点头，跟郑畅说：“阿畅，你让老板把菜单拿过来吧。”
郑畅又看了一眼魏毓，然后起身离开了。
刘玄同却是越来越觉得奇怪，他跟其他人说：“我怎么觉得那人眼熟呢？”
“谁？”
“就是坐在小澡旁边，一直低头跟她说话的那个。”
“这么大晚上的，在餐馆还戴着口罩，我看不是有病就是哪个大明星。”黄盛说道。
刘玄同越看越觉得眼熟，虽然这人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看不清相貌，可从他的形容举止来说，刘玄同就感觉他之前和这人见过许多次。
“你们看那人手上戴的表，限量款啊我去，这人肯定特有钱。”
齐澄却是从魏毓背对着的姿态看出魏毓整个人很放松，好像面对这个人和面对魏冬差不多，她对这个人没有防备感，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以齐澄对魏毓的了解，魏毓其实算是一个敏感又多疑的女孩子，他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自在地和那个异性相处过，别说异性了，就是和小女生相处，魏毓也大多保持着防备的姿态，他也就见过魏毓和她队友们轻松自在地相处方式。
所以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他才觉得愈发刺眼。
“年纪大，又有钱，可能是同行，这么晚还来找她，不是有什么异样的关系吧。”
安风见所有人都围在那扇窗户旁，就着那窄小的细缝往外看，一副十足十的好奇模样。
怎么回事？今天不是给她准备的接风宴吗？之前也还高高兴兴的，怎么魏毓一出现就全然变了一副模样，这些人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不要胡说，小澡不是这样的人。”刘玄同急忙辩驳道。
“不是这样的人？”安风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接着说：“她自己撂下的狠话下不了台阶，找个靠山来给她撑腰也是正常的，怎么到了你们这就像是我在亵渎她一样？”
没有人理会她说的这话，因为大家都被刘玄同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给吸引了目光，
“我去，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谁啊？”有人问道。
“我表叔。”
“徐畏？”
“不是，不是徐畏，徐畏在国外呢。”
“那你还有几个表叔？”
齐澄已经把目光从窗户外挪回来了，他自然之道刘玄同还有哪个表叔。
只听刘玄同有些心悸地说：“韩行川啊！”
全场静默了有十几秒，然后有人掏着耳朵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说谁？”
“我表叔，韩行川啊，怎么，你们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不过众人不大敢相信的是，韩行川怎么会来这里？还和魏毓暴露在众人目光下平平静静的聊天？她魏毓有那么大本事吗？
郑畅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上了这里的老板，老板又恢复成了很久之前魏毓见到他的恭敬模样，身子微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话给人感觉十分得体从容，如果魏毓没有见识到他之前见风使舵的德行的话，她真的会以为这个老板是一个面善好相处的人。
老板把菜单端端正正地放在了魏毓正面，旁边的服务员立马来给她们上茶，老板介绍道：
“民国的普洱茶，您几位尝尝，看入不入得了口。”
魏毓把面前的茶盏往远处一挪，老板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挂不住了，魏毓打开菜单开始快速浏览，说：
“茶我一会儿再喝，我先吃饭，饿了。”
“是是是！先吃饭，先吃饭！”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恭敬地站在魏毓身后亲自为她点菜。
魏毓的本意就是今天在这吃上饭，她也不想为难人家，她也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这世界上多得是这样的人，齐澄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威胁人为难她，魏毓可做不出这样的事。
首先，她所倚仗的权势也不是她自己的本事，人家归根结底是看在韩行川的面子上，所以捎带脚地给她几分脸面，那到这个程度也就可以了。也别太给人留下得理不饶人的印象，当前的关键事情还是得以吃饭要紧。
魏毓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着韩行川和郑畅吃什么或者不吃什么。
韩行川没开口，郑畅也就安安静静地喝着茶，韩行川见魏毓都快把人的菜单倒过来看了，忙说了一句：
“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吧。”
“哪能啊，你别客气啊，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别给我省钱。”
郑畅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韩行川和魏毓，他在想韩行川这是怎么了？他这个人看上去通情达理，其实还蛮多忌讳和要求的，就拿这吃饭的事情来说，断没有人家点什么他就吃什么的道理。
那他会这样跟魏毓说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会吃这桌饭，事实上他也的确吃不了，这人来人往的大堂中央，他要真敢取下口罩来吃个饭，那他们一会儿就得打电话找人来协调人流了。
可是他又不吃饭，又不打算走人，所以他是打算静坐着看着魏毓吃？
这个画面太惊悚，还不如让他取下口罩在这吃饭呢。
魏毓仔细划拉了三四个菜，然后又问了一遍韩行川和郑畅的口味。韩行川还是说他没忌讳，魏毓这下子想起来了，之前她和韩行川一起吃饭的时候对方可不是完全没忌讳的样子，估计也是顾虑着现在的场合不合适，所以礼貌的拒绝了。
“老板，这地还有空着的包厢吗？”魏毓问道。
“有有有，您……”
”那行。”魏毓打断他，说：“那麻烦你给我们找一包厢，我们在这吃饭也确实不方便。”
见韩行川在看她，魏毓俏皮地笑了笑，再次翻开了菜单，说：“这下子你可以告诉我什么不吃了吧。”
韩行川快速地报了十几样菜，他说得快，魏毓记得也快，接下来点菜就顺畅了许多。
老板带着他们往二楼包厢走，魏毓走几步一叹气，走几步一叹气，韩行川问她怎么回事，魏毓老神在在地跟他说：
“我刚才也上来过，不过是我自己硬闯上来的，老板一直跟在我后面骂，现在他客客气气地把我请上来，我倒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二百二十七、催吐
韩行川停下步子来看她，魏毓一没留神，脸就撞在人脊背上了，她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撞到了紧跟在她身后的魏冬同学。
因着韩行川站在比魏毓高三个台阶的地方上，所以魏毓现在看他要比平时更加高大，甚至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配合着他的地位和身份，真的会给人一种蔑视众生的感觉。
老实说，魏毓真是不喜欢这个样子，她自己心里虽然很明白的知道韩行川的身份地位和自己的差距，可她自己在心里没把对方看得有多高高在上，估计是韩行川见过她最为狼狈的一面，她心里潜意识地就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秘密的共享着，是一种超脱与爱情友情亲情之类的第四类感情，类似于统一战线的利益共同者。
所以她不喜欢韩行川以这样的形式来面对她。
“走走走，别挡道。”魏毓低着头推着对方往前走，说话的内容十分不客气，可语气里又包含着小女孩的小娇气，所以总得听上去也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韩行川让她推着往前走，他一向挺得笔直的脊梁上就感觉有双冰凉的手在隔着他的衣服触碰他，这是有些越矩的举动了，可也没让人感到冒犯，很奇怪的感觉。
“魏毓，你手怎么这么凉？”韩行川问了一句，明明隔着一件高领毛衣，他还是能感受到魏毓手上有些冻人的温度，这其实很不寻常了。
魏毓一下子就把手扯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冻到你啦？我这真是饿的，我这人饿不得，一饿就体虚。所以你说这不给我吃饭的人有多讨厌。“
魏毓说这话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迈上了二楼的地毯，她说完这话一抬头，就看见前方走廊的两侧站了许多人，都是她刚才在包厢里看到的那群人。
呵呵呵！魏毓心里冷笑了几声。
刘玄同是第一个凑上来的，他小跑着到韩行川身边，有些忐忑地喊了一声：
“表叔！”
韩行川抬头看了看他，又侧头看了看魏毓，说了一句：“你也在这？”
“是，来跟同学一起吃饭。”
韩行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然后突然又侧头看了一眼魏毓，问：“同学？”
魏毓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之前魏毓跟他说过自己得罪的人是同学，所以到现在也没吃上饭，这会儿韩行川问这话的意思，一是问这些人是不是魏毓认识的人，二是问这些人是不是给魏毓难堪的人，一语双关的话，也只有他这样子通透的人才能瞬间明白过来。
“同学。”
魏毓这样说，就等于是承认了。
韩行川意味不明地拍了刘玄同几下，然后用手掌轻轻地推着魏毓往前走，一副在外人看来十分亲密的样子。
魏毓心里很感激，韩行川用他的方式，给魏毓在这些人面前撑了腰。
老板在前面带路，在经过齐澄一行人时把头垂得更低，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魏毓走在韩行川身边目不斜视，韩行川的手掌还搭在她的肩膀上，好像搂着她的模样。
但是魏毓自己知道，韩行川的行为十分礼貌，他搭在魏毓肩膀上的整个手掌都是虚空的，并没有直接地就搭在她身上，他只有手腕的腕骨轻轻蹭着魏毓，给人一种得到尊重的绅士之感。
魏毓眼下倒是真的有些羡慕赵云澜了，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韩行川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甚至可以堪称极品。那对于赵云澜的那点不安全感，以及投射到别的女人身上的敌意，魏毓心里是有些理解了，自己要有个这样子的男朋友，估计也会容易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魏毓！”
魏毓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出口叫住她的人居然是黄盛。
黄盛那目光从魏毓脸上扫到她肩膀上搭着的手，又由那只手扫到了韩行川戴着口罩的面容上，可以说是有些唐突的目光了，可韩行川坦坦荡荡地任他看，好像被人一溜打量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或许是人已经习惯了。
“有事吗？”魏毓停下来问他，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很明显的陌生和生疏，好像黄盛就是路上随意一个叫住她的陌生人一样。
“翻脸不认人啊！”黄盛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魏毓笑得很轻狂，让魏毓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但是魏毓现在明白了过来，对待这些人生气怒吼抓狂崩溃都没有什么用，最好的方式就是装作不认识，你不把人看在眼里，别人自然也不会影响到你。
所以魏毓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就重新拔步往前走了。
这会儿又冲出来一个安风，在魏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喊她：
“小澡！”
魏毓在反应过来的当下就甩开了她的手，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就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韩行川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她，魏毓抓过来就拼了命往自己手上擦，没一会儿，这手就让她自己给搓得红了一块。
安风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做这一切，脸上是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魏毓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就表现出嫌弃她的样子来，这无疑是往她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魏毓，你……”安风叫出声来。
魏毓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放……！”安风生生把自己到了嘴边的厥词给收了回去，什么叫做不喜欢别人碰她，她之前拉着这魏毓说话聊天谈心的时候她可没有表现出这幅尊荣来，怎么着？敢情是有了强硬的靠山，所以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
她现在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说魏毓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偏偏又拿她没有什么办法了。眼下她这样子羞辱自己，自己还真的不敢当面给她为难，她不是没注意到在她说话的时候韩行川一直在看她，那种防备的眼神，好像她会做什么伤害魏毓的事情一样。
安风嘴角抽了抽，然后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对着韩行川笑了笑，说：“不知道这位是？小澡的朋友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不好意思，现在不方便取下口罩。”
以韩行川这种混成人精的人看来，这位安小姐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真是一目了然，先前刘玄同都管他叫表叔了，他就不信这些人会对他是谁的事情全然不知。
如果一个人真的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热情，那才是特别奇怪了，眼下她会有这样的反应，韩行川不得不怀疑对方抱着某种目的。
魏毓懒得跟她废话，这个安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算知道，总得来说她和夏盈盈徐甄之流的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不过她比那两位好就好在她知道忍，知道看眼色，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通俗点来说，就是情商稍微高一点。
魏毓要真是个16岁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姑娘说不定也就让她蒙蔽过去了，以为对方真心是拿自己当朋友，以为对方真心是在对自己好。可是她前世生活在豪门和娱乐圈两个最复杂的圈子里，她太知道这些小姑娘心里有着什么心思。
任何人在利益不相悖的时候都是好朋友，任何人在利益相悖的时候都可以被牺牲，在经历过窦瑶的事情后，魏毓真是害怕这些长得人畜无害，说话又甜又会哄人的小姑娘了，她们表面上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翻糖蛋糕，但你知道她们内里有没有藏着会毒死你的砒霜。
魏毓重活一世，她如果还这样轻信一个人完全不设防的话，那她还不如当时就让车给撞死了。
不就是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吗，这方面的知识魏毓可是在窦瑶老师的悉心教导下有了青出于蓝的架势，先前是因为急于摆脱齐澄，所以逼迫自己跟这位安小姐虚与蛇委，现下两人已经完全断了关系，那这位安小姐对她也没什么用处了。
本来，如果这位安小姐真如她表现的那样平易近人亲切可人的话，魏毓还会对她客气一些，可她刚才冲到人包厢里质问的时候，这位安小姐看着她的目光里完完全全都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那这样也好，也省得魏毓再费精神和人做戏了，索性就撕破脸，大家以后遇到了都当做不认识，谁也别给谁台阶，谁也别给谁情面。
“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吃吧，既然是小澡的朋友，那也是我们的朋友，是吧！”安风看了看齐澄，想让他表个态。
魏毓都快让她的厚脸皮给气笑了，一起吃饭？她和她弟都在这干坐两小时了，这会儿看见韩行川来了说要一起吃饭，早干嘛去了？
魏毓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齐澄说：“一起吧！”
魏毓这下子真是笑了，她捂着肚子摆了摆手，说：“还是算了，跟你们一起吃饭我怕我吃不进去。”
然后扯了扯韩行川的袖子，说：“走！我可不减肥，不需要催吐的东西。”
二百二十八、家教
韩行川任由魏毓拖着他往前走，只是在经过那些人时微微颔首表现自己的礼数。
魏毓直到走到了包厢里，再看不见那些人时才松开了抓在韩行川袖子上的手，韩行川也在老板出门后把口罩给取了下来。这下子倒换做魏冬完全不会说话了，分明之前还和韩行川有说有笑一副拜把子哥们的架势，这会儿在人揭下口罩后倒是扭捏地像个大姑娘了。
在菜品还没端上来的时候，魏毓问起了韩行川今天来找她的目的，
“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韩行川听她问出这话，就知道她完全不想再谈论刚才走廊上的那一幕了，他也就作势把这事给揭过去，尽管他难得的，对魏毓的那些人际关系有了一些小好奇。
“也没有什么事，你也知道，这次要在深山里拍摄两个月的时间，之前勘景的时候你不在，不知道那里的情况。那之前就是一座荒山，什么都没有，是我们给那里接了水电，盖了简易的房子，所以这次的住宿也要在山里，就是普通的活动板房，环境有些简陋，你得委屈一段时间了。”
“就这事？”
“就这事。”
魏毓喝着水摆摆手，她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甚至猜测到这部电影要在开机前换角也不是不可能，结果这会儿人制片人专门来找她就为了跟她说条件有些艰苦，她要委屈一段时间。
那对于魏毓来说，只要能拍上戏，什么委屈她都能受，什么苦她都能吃。
她上辈子为了演戏什么心思都花费了，什么折磨都受了，到死也没了了自己这个心愿，比起她上辈子的到死不得志，她如今已经算得上十分幸运了。
“山里很多事情不方便，你可以多带两个助理。”
魏毓点点头，她之前就打算只带何垣和她的家教老师，她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要是真带四五个七八个助理，那剧组其他人的白眼不就翻上天了。
不过人制片人给她的体面她还是得兜着，到时候说临时找不到人就行了。
这会儿他们点的菜都上来了，大家就一齐开始动筷子。
之后又聊了一些这部电影的其他事情，整个氛围非常融洽，然后韩行川说时间不早先送她回家休息，毕竟明天一大早就要飞p市。
出去的时候魏毓在餐厅门口看见了齐澄，只有他一人，他站在晦暗不明的路灯下面，脚底下丢了许多烟头，一看就是在这站了许久。
魏毓和他隔着一条街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随着韩行川坐进了车去，魏毓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逐渐变小的身影，心里想着，
两个月后，我就不再是现在的魏毓了。
魏毓的行李是在之前就让公司给打包送去了剧组，所以今天出发她就只带了简单的行李，以及她的经纪人何垣和贴身家教兼助理林朵。
林朵是国内最出名的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据说当年高考是她们那地的状元，上大学的主攻方向也和魏毓现在的学习情况对口，所以戴嘉在见过人后就把她推荐给了魏毓。
这个姑娘有一点微胖，皮肤很白，说话很软，一看就是脾气性格非常好的样子。跟魏毓说话客气但不谦卑，礼貌但不谄媚，做事一板一眼十分踏实，魏毓对她非常有好感。
这次要进组拍戏两个月，带了这位家教老师就不能再带一个助理了，所以魏毓希望这位林朵老师能充当一下助理。
林朵原本还以为魏毓年少成名，又即将出演韩行川的新电影，所以避免不了会有一些小女生的浮躁骄傲，再加上网上一直有很多跟魏毓有关的不好传闻，所以她原本在见到魏毓之前已经做好了这个小女生极难相处的打算，跟人做贴身家教两个月也是实在是最近急需用钱，不然谁也不会上赶着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结果一听还要给魏毓做助理，林朵当即就想拒绝了，当个家教还只用费心一下对方的学习，左右每天也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可这要是给人做助理，那可得全天候地陪着，万一这个魏毓真的如网上传闻的那样脾气极差，那自己每天得过得有多糟心。
林朵当即就跟戴嘉说了这个情况，甚至言明如果做家教的前提是充当助理职责的话，那自己选择放弃这份家教工作。
戴嘉觉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关于魏毓脾气差耍大牌爱使小性子的这些传闻是从哪里来的，魏毓有些时候的脾气是有些古怪固执，但是那是在触及到她的原则问题上她不能忍让，大多数时候，魏毓都是一个谦和有礼貌有涵养的小姑娘。
所以戴嘉也跟林朵说，希望她在和魏毓见过面之后再做决定，而且如果兼职助理的话酬劳会翻上好几倍。
结果魏毓一直都很忙，两人见面也是在魏毓午休的时间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聊下来，林朵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别看人家现在粉丝无数又是顶级流量，但是身上完全没有明星那种特有的傲慢感，两人见面也是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里，周围全部坐满了粉丝，可人也是客客气气地跟她说话。
在聊完家教工作后，林朵就直接地跟她说自己不能从事助理工作。
“为什么？”魏毓问她：“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满足的条件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满足的。”
在魏毓看来，这个姑娘性子品性好，专业能力也过硬，她非常的满意，所以也不想在费力气重新找一个了。
“我从来没做过助理，对这份工作不熟悉，而且我……”
林朵的话没有说完，但魏毓从她的神情上能看出她是想岔了，以为助理就是电视剧里那些受气的小怂包。
“你以为助理工作需要做些什么？”魏毓笑着问她。
端茶递水打伞受气挨骂，这是林朵心里对助理这份工作的定义，可魏毓跟她说：
“不会要你给我洗衣做饭端洗脚水的，我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拍戏，总得来说助理工作也不算太为难。”
“那要做些什么？”林朵问她。
魏毓想了想，说：“因为我的经纪人是个男孩子，所以有些事情他来做就不大方便，这个时候就需要助理帮忙一下。”
“要怎么服侍你？”林朵问道。
魏毓听到服侍这这个词真真是笑出声来，她想现在都腾飞的新社会了，这位林朵老师还活在大清没完的梦境里。
“说不上服侍，就是照顾一下吧。我们拍摄的环境是在荒山野岭，我有的事情需要有人帮忙，例如陪我上个厕所什么的，我一个人实在不敢去，我的经纪人又不方便，所以……”
魏毓说到这倒开始不好意思了，要不是这个林朵老师的确合她的心意，自己又没有单独找一个助理的念头，不然也轮不上自己在这里给人做思想工作。
总之林朵考虑了几天，还是答应了下来，她先是出于对魏毓良好的第一印象，觉得对方不是那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
魏毓带着何垣和林朵坐上了韩行川派来接她的车子，一路直奔机场。从这一刻开始，魏毓就属于剧组了，她只用好好拍戏，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衣食住行，所有的后勤工作都由剧组给她安排好，甚至比她自己想得还要细心。
魏毓也是上了飞机才看见韩行川，韩行川这次带了三个人，一个是之前见过面的经纪人郑畅，一个是跟了他多年的助理大妞，一个是他的保镖欢哥，也就是在魏毓试镜那会儿给她对戏的那位。
基本上都是认识的人，魏毓浮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晚上的开机发布会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韩行川问她。
一说起这个魏毓就觉得头疼，她都能预想到自己在开机发布会上会受到记者怎样的刁难，可韩行川说让她准备，她除了准备自己出席的服装之外，她还能准备什么啊？
不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韩行川跟她说：“你不用担心，今天来的记者大部分都是我们审核过的，是熟悉的媒体，不会特别为难你，如果你真遇到了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给主持人暗示，他会帮你挡下来的。”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魏毓叹了口气，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现在有剧组给我撑腰还行，那要是之后呢，总归还得靠我自己，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常有，我总得适应不是？”
韩行川笑着翻开了报纸，说了她一句：“老气横秋，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得过且过今日有酒今日醉不才是正常的？”
魏毓板着脸摇摇头，说：“你不懂，你没被几千万人一起骂过，你不懂我被人戳着鼻子痛骂时候的感受。”
“哦？”韩行川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见魏毓说这段话时完全没有惆怅痛苦的表情，反而像在说过去的笑谈一般。
所以他问她：“那是什么感受？”
二百二十九、尴尬
“你哪位？你管我！”
魏毓看着韩行川，缓缓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饶是韩行川这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的人来看，魏毓的这个回答也的确算是非常标新立异了。他原本还以为能在魏毓口中听到类似于自己很辛苦，艰难地在吃人的娱乐圈打拼还要受到别人的非议，本来也没做什么，结果就是有人看自己不顺眼之类的话。
韩行川这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一下人小姑娘，但人家好像完全不在意。
“你好像，不在意？”韩行川还是问出了口，他是真的有些好奇像魏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想些什么。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魏毓这个年纪的演员或者明星，但魏毓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在她这个年纪能红到她这种程度的，好像近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同时，就她之前经历过的几次网络暴力事件来看，现如今的现役明星也没几个有这种经验，起码他自己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他自己的印象中，他好像打第一部电影面世之后，大众对待他的态度就都是以褒奖居多，再后来，他得的奖越来越多，受到的褒奖也就越来越多，偶尔有一两个质疑诋毁污蔑的评论，也会迅速让他的影迷和路人网友给刷下去，所以他出道这么多年，还真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就这个层面来说，出道还不足半年时间的魏毓，在这个上面的经验可谓十分丰富了。
魏毓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一开始也在意啊，毕竟没有谁天生生下来就是给别人指责给别人骂得，在遇到这些人之前，我也没被人这样骂过，最开始也委屈也愤怒，拼命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但是又无能为力，渐渐地就麻木了，其实也不是麻木，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没意思？”韩行川诧异她会用到这个形容词。
“就是很没意思啊，你要是有时间可以看看网友骂我的那些话，颠来倒去就是那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要么说我以前非主流学习不好是个小太妹，要么就是说我整天不学好跟人早恋，这都是他们臆想当中的我的形象，既然我在他们眼中都是这个样子了，我做什么还要在意他们对我有什么看法，说白了这些人即不为我贡献票房，也不会成为我商业价值的评判标准，他们不能给我带来半分的利益收入。我这么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们的感受？”
魏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些话本来都属于她在心里标注为“不可说”的类型。现在媒体什么的都给她打上了一个“青春正能量偶像”的标签，按照这个标签的定义，魏毓对于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应该是：
“既然有那么多人对我有不满和非议，那说明我身上的确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应该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努力改正，争取做一个能传递正能量的偶像，在我的粉丝面前起到一个积极的表率作用。”
按理说她这样回答才是规范的。但是魏毓就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凭什么有人看不惯她她就得积极改正？她粉丝整天为了她在网上和一群黑粉对骂，费尽心思帮她澄清，到头来她还向着那些整天骂她的人说话？
她又不是脑子里长了蘑菇！
所以魏毓对于自己现在能坦荡地跟韩行川说出这些话来是感到诧异的，她心里并不能判断韩行川是否和那些给她安“青春正能量偶像”的人一样，她不知道韩行川能不能理解她心里这些小暗黑小负面的心思。韩行川之前就说她活得太古板，像座前清的老挂钟，如今她还老神在在地跟人说什么利益至上的事情，难说又会抹黑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不过既然话都说出了口那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说，所以魏毓只能憨笑着说：“我的心里减压办法而已。”
“你其实活得很通透。”韩行川偏头看了看窗外漂浮在身边的云层，然后跟魏毓说：“你很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样很好。”
咦？这下子换魏毓迷糊了，心想韩行川这到底对她做出了一个怎样的评价？
魏毓甚至没法从他的这话里听出来褒义或者贬义的倾向。
果然自己跟大神的差距还有十万八千里，什么时候她也能说句话让被人去猜半晌，那她就算熬出头了。
飞机在p市降落，从停机坪出来之后，魏毓问了韩行川一句：
“我们一会儿是走vip通道吗？”
韩行川刚把墨镜戴上，闻言又取下来看了魏毓一样，神情有些异样的说：
“你想走vip吗？这个之前倒是没有安排，你要是想走的话我立即让人去通知机场。”
魏毓连连摆手，羞得脸都红了，说：“没有没有，我怎么样都可以的，我只是以为你会去走vip。”
“登机的话我的确会去vip，但是离开机场的时候一般不会，除非机场有安排。”
魏毓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不知道韩行川会误会她的意思。她就是昨晚刷微博的时候看到她的粉丝团组织了今天的接机，因为魏毓即将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封闭拍摄，所以粉丝非常珍惜看到她的机会，就魏毓昨晚观察到的信息来看，今天的接机可能是她出道之后规模最为盛大的一次，她是怕有莽撞的粉丝冲撞了韩行川，那到时候不就尴尬了不是？
韩行川步子虽然迈得大，但是速度不快，魏毓跟上他也没有太吃力，走了一会儿，魏毓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他一句：
“你的影迷会来机场接你吗？”
韩行川没说话，接话的是他的经纪人郑畅，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又带了黑色的墨镜，就差条金链子就是社会上的扛把子，有他走在身边，魏毓也会觉得安心不少。
“很多年前有来送花的，但是行川不喜欢，说过一两次之后就没有人来了，怎么，你的粉丝会来机场接你然后送花吗？”
魏毓尴尬地和何垣对视一眼，心想那哪是接人送花啊，那简直就是来开粉丝见面会的，也有粉丝会送东西，可那都不能叫做送，那是直接往你手里塞啊。何垣就有过从机场出来后发现自己的所有衣服包包都被人塞满东西的经历，所以魏毓每一次跑行程坐飞机都对何垣是一次挑战，他要在保证魏毓安全的时候，还要防止自己被一些疯狂的女粉丝吃豆腐。
现下魏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闻愿她的粉丝看今天的天气不好会少来一些，也闻愿韩行川的粉丝今天突然心血来潮到机场来接他，不然一会儿可能会非常的尴尬。
魏毓现在也在庆幸，也亏了今天韩行川包机才没有粉丝跟机，不然一路上有粉丝凑她面前跟她说话可怎么办啊？
他们还没走到机场大厅，突然不知道就从哪里冒出来了十多个身穿安保服饰的工作人员，领头的那个威风堂堂地跟他们说：
“一会儿我让走就走，我让停就停，一切听我的口令行事，门口可能来了小一千的粉丝，可能会发生踩踏事故，如果情况不对就及时撤出来改走vip！”
这些话魏毓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频繁的通稿任务不知道听了有多少遍，简直耳朵都要起茧。但这对于韩行川来说可就新鲜了，他看了看安保，又看了看魏毓，问：
“这就是你想走vip的原因？”
魏毓呆愣地傻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垣见这十多个安保有十多个团团围住了韩行川，走在魏毓身边的只有相对瘦弱的两位。他有些着急，说：
“怎么都没人来保护你？”
之前魏毓出机场的时候可是所有安保都围在她身边的。
魏毓低声跟他说：“这地方我们从来没来过，当地安保不知道情况是正常的，毕竟明眼人都知道韩行川比我要红得多得多得多，甚至我连和他名字连在一起谈论的资格都没有。人家是天王巨星，安保保护他不是应该的？我们这种下水道小偶像就意思意思得了。”
“可门口的粉丝都是冲你来的。”何垣说道。
魏毓“嘘”了一声，然后接着说：“来几个粉丝接机能说明什么？这接机无非就是花点时间花点精力费点来回的路费钱罢了，说起来这些钱可能还没有一张电影票贵。你看我有700万粉丝，就打这700万粉丝都是我的真爱粉，愿意为我花钱，我电影上映的时候每个人都愿意花50块钱买张电影票支持我，那票房才有多少，三亿多四亿不到。可人韩行川最近这几年的几部电影，随便一部的票房都轻松上了十亿，年度票房榜从来没掉出过前10，你以为人家也是靠粉丝啊？”
魏毓看着前方韩行川坚实的背影，跟何垣说：“所以人为什么叫国民男神，你以为这国民两字是谁都担得起的啊？”
二百三十、书包
魏毓索性就跟何垣聊了起来，说这国民的含义。
“你看看人家韩行川的代言，全是国际一线超一线的奢侈品代言，你说人品牌商为什么找他啊？怎么不找我啊？”
何垣无言以对，就连林朵都看了她好几眼，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不知羞耻的厚脸皮。
魏毓还真不是不知好歹，她举这个例子是想跟何垣说明，人家品牌方找韩行川的原因无非就是那几个。
一是韩行川的个人气质形象和该品牌相符合。
二是希望通过韩行川的个人影响力能使这个品牌得到更好的推广。
三是韩行川的大部分粉丝都具有相当强悍的购买能力，品牌方觉得找了韩行川能带动起他的粉丝进行购买。
这是魏毓这些年纪不大的小粉丝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然为什么找韩行川的代言都是汽车手表奢侈品包包和精品西服，找到魏毓的代言都是以快消品牌为主，什么饮料薯片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因为广告商只相信魏毓的粉丝能消费得起这些东西。
别看魏毓的粉丝整天叫嚷着如何如何爱她，如何如何愿意为她奉献一切，真要让她掏钱去买块价值六位数的手表，人也得瞬间脱粉回踩。
所以啊，有些不理智的粉丝说韩行川找魏毓出演《广陵潮》的女主角是看中了魏毓粉丝的购买力，这话不仅是侮辱了魏毓，也是侮辱了韩行川。
韩行川要到了多么落魄的地步，才需要靠魏毓的粉丝来扛票房？
换句话说，这部电影就算在未来取得了顶天的票房成绩，那也算不到魏毓的头上，那都是人韩行川自个儿的功绩。
所以别看魏毓和韩行川说话随性，可是该有的敬畏她是一点不少。要是没有这点眼力见，她还在娱乐圈混个什么啊？
“魏毓！”这时候韩行川突然在前面叫了她一声，然后一群人就停下了步子，那意思就是在等她。
魏毓急忙登登登地跑过去，仰起头问：“怎么了？”
韩行川一把把她抓到了自己身后，说：“一会儿你紧跟着我，别晃神，别走散了，小心些。”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大部队已经重新开始移动了，魏毓也只好跟着人家往前走。
韩行川还跟她打趣，说：“我今天也见识见识现在年轻人追星的方式。”
然后，他就听到了铺天盖地惊涛骇浪刺激得人耳膜疼的尖叫。
韩行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端正了下来，他跟身旁的安保人员叮嘱道：“不要用力推搡，尽量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接着，他们就被身边的安保给挤了出去。
魏毓当时的感觉就是又热又闷，她前面是韩行川，周围全是机场的安保，大家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把她一小姑娘团团围在中间，她只能看到地上花纹繁杂的地板，前方韩行川做工考究的背包，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鞋子，以及喊着她名字的尖锐叫喊。
“让开！让开！”周围保安都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在阻止粉丝的靠近，可魏毓还是看见保安之间的狭小的缝隙里塞进来一只只手，然后又被快速地扯了出去。
“麻烦让一让！请让一让！注意安全！”
韩行川全程都在说这几句话，听上去非常客气礼貌的说辞，但魏毓就是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大神！韩大神！我从小就看你的戏，你一直都是我的男神！”
魏毓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还是有韩行川的粉丝到来的，这里也不全是她的粉丝，场面不算尴尬。然后她就在下一秒听到这人接着说：
“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们家小澡啊！”
魏毓一瞬间就把脑袋垂到了地下，两侧的脸颊好像被火炙烤过一般。
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程，在这段路程里虽然走得特别艰难，倒也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
然后事情的突然发生就是因为魏毓身边的保安被人绊了一下摔在地上，一直包围着她的人墙被冲出来了一个口子，当下，所有靠近魏毓的粉丝都向着她冲了过来，那模样大有一种丧尸看到生肉的架势。
在魏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韩行川往后扯了一把，摔在地上的安保也及时站起来止住了粉丝，人墙也重新组建了起来。可是因为刚才突然的躁动，现场的气氛也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人墙被粉丝挤得越来越小，他们走路越来越慢，空气里包含了安保的汗味，粉丝身上的香水味，还有刺鼻的花香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让魏毓感到窒息。
她也只有贴近韩行川，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才觉得自己能缓过神来。
这个时候，韩行川抓住了魏毓搭在一旁的手，把她的手拉到了自己双肩包的背带上，说：“你抓住我！”
魏毓就死死抓住那两根不足两指宽的背带，躲在韩行川的背脊下，让他拖着出了机场的大门。
直到坐上了车子，魏毓才觉得那种窒息的感觉开始平缓过来，就连韩行川，也发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松气声音。
“我活了28年，这是头一遭让人堵在机场里差点出不来。”
魏毓见韩行川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一向一丝不苟的发丝也有些凌乱，禁不住地笑出声来，说：
“以后多跟我走一走机场就不觉得稀奇了。”
韩行川也跟着笑了。
“我见你粉丝很多都拿着相机，还是特别专业的那种，是为了拍你吧。但是你今天都没露面，回去你粉丝不会记恨我吧？”
“她们拍不到我就拍你呗，但是我的粉丝是很自私的，她们肯定不会给你修图的。”
韩行川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着别过了脸。
魏毓问：“司机师傅怎么还不开车？”
司机师傅还没来得及说话，魏毓旁边的车门就被人给扯开了，赵云澜的脸出现在魏毓的视野里，让她难得放松的心情在瞬间又绷紧了起来。
“云澜？”韩行川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句，然后又瞬间恢复了过来，说：“你怎么在这？”
“我来接你啊！”赵云澜笑语晏晏地说：“但是一直没等到，所以我出去看了看，今天机场好多人。”
为了给魏毓他们撤走的时间，刚才在机场大厅里的粉丝还没有及时跟出来，全被工作人员拦在里面。在赵云澜说话的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小个子从安保人员的腋下挤了出来。
“先上车。”韩行川说道。
但是赵云澜没有动作，就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魏毓。
魏毓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这是坐了人家的位置，当即就打算起身去副驾驶位。
韩行川抓着她的袖子，看了一眼前面涌出来的粉丝，跟赵云澜说：“云澜你去坐前面！”
赵云澜脸色大变，看了看副驾驶的位子，又看了看魏毓，不可置信地说：“我去坐前面？”
“快点上车，有什么一会儿再说！”韩行川难得的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不得已，赵云澜只好去了副驾驶位。她刚坐下，他们的车子就被赶来的粉丝包围了。这车窗是单向的，粉丝一个个趴在车窗上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魏毓却是能把他们的所有表情看个清楚明白。
“怎么还不走？这些人怎么丑成这样，好恶心！”赵云澜身子往司机那边侧的弧度很大，看着窗外一副非常嫌弃的样子，她的这幅做派刺激到了魏毓。
她的粉丝的确有些夸张和激进，有些不懂事，但都是年纪轻轻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也是自己父母朋友心里的宝贝，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到赵云澜的事情，万万轮不到她用一个恶心的字眼来形容。
“人的脸贴在车窗上都会变形的，恐怕赵小姐做这幅样子也不会太好看！”
赵云澜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只顾一个劲地催司机，说：“赶紧走啊，他们趴着车窗上看什么啊？这幅样子好变态好恶心，你赶紧走啊！”
“这周围全是人，走不了啊！”司机为难地说道。
“把天窗打开！”魏毓冷着脸说了一声。
“魏毓！”韩行川也跟着叫了她一声，同时把她想要起身的动作给按了下来。
“没事，我让他们把路让开。”
说完这话，魏毓就从车窗里把头伸了出去，在众人的尖叫停息之后，面带微笑地说：
“大家把路让出来好不好？我们一会儿还要赶发布会呢，听说今天的发布会有直播，我们在那里见好不好？”
在魏毓说完话之后，前面的人群都散了开，车子慢慢地滑了出去。
“早这样多好？费那么多事做什么？给我吓得出了一身汗。”赵云澜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特别不满地说了这么一句。
“赵小姐胆子也太小了，不过几个人而已，怎么就能吓到你了？”
魏毓不等她说话，语气沉闷又生硬地把之后的话说出了口：
“赵小姐大可不必担心刚才那些人会伤害到你，毕竟人家也不是来看你的，在他们眼里，你其实和周围来来往往的旅客没有任何区别，你完全没有必要太自作多情！”
二百三十一、嘴炮
空气好像一下子静谧了下来，车子逼仄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司机师傅拼命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冷风喧嚣地刮在玻璃上的声音。
魏毓偏头看着窗外，在她对面的不远处，也有坐着车来追她的粉丝。
赵云澜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问：“魏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本来这事魏毓装傻充愣也可以蒙蔽过去，可她偏偏在这会儿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她跟赵云澜说的那些话确确实实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敢作敢当，魏毓虽然有的时候很怂，可只要自己做了，且不后悔的事情，她就算咬着牙都能往前冲，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不然呢？这个车上还有另外一个赵小姐？”
赵云澜刷地一下就把目光挪到了魏毓旁边的韩行川身上，带着足足的委屈，哀怨地喊了一声：“行川！”
韩行川干脆把耳机掏了出来，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插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两个女孩子之间互相说了对方不中听的话才引起的矛盾，他一个大男人要是为这事去插上一脚，那才会把事情变得更为复杂。
赵云澜看着韩行川慢悠悠地带上了耳机，垂着头快速地阅览歌单，这样子就表示了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没看见不知道不理会！
他怎么可以这样？魏毓明明说了很过分的话。
既然韩行川不愿意参与，那自己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了，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面对魏毓，自己要是在今天的这个场合下退让了，说不定魏毓以后还会在更多人的面前给她难堪。
“魏毓，你跟我道歉。你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道歉？”魏毓拔高声音，通过她之前和什么夏盈盈徐甄杨晔吵架争执的经验来看，在这种唇枪舌剑不见刀光的场合中要想占据谈话的主导地位，首先你的气场就要压过对方。这首先就表现在你要看上去比对方更加不在乎这件事情，而魏毓选择的表现方式就是通过说话的婊里婊气来呈现，经过她之前累积的实战经验来看，每当她这样和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就会瞬间激起这个人的所有火气，让她显得特别气急败坏。
有人跟她说，她的长相本来就是女生很讨厌的那一种，如果她再使用女生最讨厌的口气说话，就会呈现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起码现在赵云澜就看起来特别生气，生气到她整个人跪坐在位置上，眼里像是冒着火星一样在盯着魏毓。
“怎么？你不道歉吗？”赵云澜已经收起了她之前呈现出的那副大家闺秀的架势，现在对着魏毓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逼迫之感。
也也是魏毓最讨厌的别人跟她说话的态度和做派。
“我刚才说的话有哪里冒犯到你了吗？还是说我其实说得不是事实，如果是这样，那请你明确地告诉我，我跟你赔礼道歉。”魏毓说这话的时候从包里掏出了一颗棒棒糖，在赵云澜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拨开塞到了嘴里，这幅样子看在对方的眼里真的会让人徒生火气。
赵云澜控制不住地拍了一下椅背，魏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精心打理修整过的长指甲被她自己折断在了椅背上，还好没有扯到皮肉，不过也足够让赵云澜心疼的了。
“你还说没有冒犯到我，你刚才说过的话立马就忘记了？也不知道小小年纪跟谁学来的这幅撒谎成性的德性！”赵云澜一边抚慰着自己断掉的指甲，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魏毓。
“哦！”魏毓真诚地点点头，说：“你是在介意我刚才说过的话啊，可我觉得那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我只是说请你放心，那些吓到你的人并不会伤害你，他们压根也不是来看你的，连你是谁他们都不知道，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们会做什么冒犯到你的事情。”
这句话听在别人耳里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魏毓这话里指代的自作多情的人是赵云澜，这就让她感到十分的生气，而且是不能容忍的那种。
她作为韩行川的女朋友，居然让魏毓说根本没有人认识自己，这对于赵云澜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
“可是她们恶心到我了，她们长得那样丑，还拼命地往车窗上贴，那副样子估计会影响到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睡眠，并不能说她们没有伤害到我。”
赵云澜又对着魏毓说了一遍她的粉丝长得恶心又丑，这下子魏毓心里的愤怒程度估计和赵云澜不相上下了。
很好，这是一场双方怒气值等同的撕逼。
“首先，赵小姐，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你觉得一个人长得不符合你的审美，你认为她恶心，认为她丑，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是丑和恶心的代表？”
赵云澜瞪大眼睛，心想如果魏毓之前只是指桑骂槐地讽刺的话，眼下说的这话已经是很猖狂的人身攻击了。
魏毓抬起手，制止了她想要说话的动作，然后接着说：“你不能说因为这个人长得不合你眼缘，在晚上影响到了你的睡眠就认定为她伤害了你。那我请问，你走在路上看到一个没有素质的人吐出一口浓痰或者一只流浪狗在你的眼皮底下解决了一下自己的卫生问题，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会觉得他们伤害到了你吗？他们也会影响到你一段时间的睡眠吗？你也会要求他们道歉吗？”
魏毓顿了顿，自己首先绷不住地笑出了声，说：“那我想你应该去竞聘联合国的环保卫生斗士，去为全世界的环境卫生做贡献，这样不是能更好的实现你的价值，还是说，你认为一口浓痰和一坨潮湿的粪便不足以在你心里构成恶心的定义？”
赵云澜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魏毓会强词夺理到这个份上。
韩行川抬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镜框，顺便借着这个姿势咧嘴笑了一下。她就是怕赵云澜或者魏毓有什么太过激的言语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出现，所以他虽然戴上了耳机，却只开了很小的音量，一直在关注着魏毓和赵云澜的谈话。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魏毓这嘴炮的功力也算的上炉火纯青了，骂人不带脏字，还偏偏让你挑不出理来，自己要是赵云澜估计也得生气。
其实韩行川见过魏毓更激烈甚至残暴的手段，她当初和窦瑶可是一言不合就打架，她那会儿把人按在地上，骑在身下狠揍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就是用最原始质朴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怒气。再不然，她要是不想动手的话，那也是会因为口角而霸气地报警的人。
眼下这么耐耐心心的跟赵云澜说话倒是韩行川没有想到的，就他刚才观察到的魏毓的表情细节来看，她心里其实也是非常生气的，所以韩行川一直坐得离她比较近，就是方便在魏毓有动手冲动的时候能够及时地制止住她。
可眼下看来，有暴力倾向的人反倒是赵云澜，她的拳头一直在重复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想必是想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压制住自己心里的冲到。反倒是魏毓，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淡然漠视的感觉，在气场上和赵云澜有明显的差别。
“魏毓，我可是韩行川的女朋友！”
赵云澜见说不过魏毓，直接开始威胁上了。
“所以呢？”魏毓一听这话反而笑了，说：“你要让你男朋友开除我吗？我是没什么关系，只要给足我赔偿金我是愿意接受的，只不过这事你说了算吗？”
赵云澜说这话是压低了声音的，摆明了不想让韩行川听见，可魏毓又不是被人吓大的，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死得时候手脚分离，而且死前还被人下过毒，她都经历过这些了，她还怕什么？
魏毓当即戳了戳韩行川，跟他说：“赵小姐想要开除我，要不今天的发布会我还是不去了吧！”
“我哪有！你胡说！”赵云澜着急地辩解道。
韩行川这会儿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了，这两位小姐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非要把事情捅到他这里来，逼着他拿出一个章程。
刚才赵云澜和魏毓说的话他又不是没听见，赵云澜的本意就是说不过气不过所以想搬救兵震慑一下魏毓，本质肯定不是魏毓说出来的那样。可是魏毓不干啊，你既然都威胁我了，那我也不必跟你打太极了。
她现在就是明摆着告诉韩行川，你女朋友跟我不和，你该怎么办吧。
这话一说完魏毓和韩行川都有些吃惊，因为这话里的威胁之意丝毫不比赵云澜话里的少。魏毓是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底气跟韩行川说这样的话，好像这个女主角非她不可一般。韩行川却是吃惊，魏毓在受到委屈的时候，居然会下意识地投靠自己相信自己，对于这么一个敏感多疑有很强自我保护意识的女孩儿来说，这的确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了。
二百三十二、哭戏
“行川！”
赵云澜的眼眶里已经晕了一层泪水，让她看起来有种楚楚可怜的美感，是会让人心疼的长相。
“云澜不是那个意思。”韩行川先跟魏毓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赵云澜，说：
“你年纪比魏毓大许多，说话也注意分寸一点！”
赵云澜觉得委屈，眼睛稍稍睁大，然后快速眨了一下。
这是不优质的演员通常用来挤眼泪的方式，但是赵云澜的这下子失败了，她并没有把眼泪挤出来，所以她只能用一种尴尬的姿势看着魏毓睁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掉泪滴。
赵云澜就觉得奇怪了，魏毓把眼睛瞪得那样大，瞪得显得她整个人都倔强执拗了，也不见她眨眼，可这眼泪就是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往下掉。赵云澜都有些怀疑她是在自己跟韩行川说话的时候偷偷点了眼药水。
魏毓心里却是在想，傻了吧，爷就是靠哭戏闻名的，就我试的这两部电影，都是靠哭戏加分的。爷天生泪腺发达，说哭就哭，羡慕吗？羡慕也没用，羡慕也羡慕不来。
总之，在两个女孩子因为拌嘴而起矛盾的局面里，谁要是先哭谁就有理，在加上魏毓年纪比赵云澜小了近10岁，这场吵架怎么看怎么像是赵云澜在欺负她，当然，这是在韩行川没有听到魏毓之前跟赵云澜说的话的情况下。
韩行川有些哭笑不得，他好歹也是许多个国内国际奖项加身的影帝，魏毓是真哭还是在演戏他一眼就看得出来，看着魏毓时而垂头啜泣，时而看着窗外低泣，时而抱着肩膀隐忍的哭泣。这段哭戏简直哭出了层次，哭出了花样，哭出年轻演员的风格。
韩行川一看就知道，魏毓肯定是在心里自己构建了一个小剧场，模仿了能够让她表演的情境，不然就赵云澜这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就能刺痛到她？
韩行川还真不信。
魏毓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地跟赵云澜飙上哭戏，可能是打看到她拙劣的演技起，自己就有了想为她上一堂生动表演课的冲到。
她在心里为自己模拟了这样一个场景，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从小有着成为演员的电影梦，并且一直为之奋斗和努力。好不容易，在她自己的努力下，她得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角色，但是这部片子制片人的老婆不喜欢自己，所以要求制片人把自己从这部电影角色里剔除，而她不喜欢自己的理由居然是自己长得比她漂亮。于是制片人答应了，把她从这部电影里给删去，她没有背景也无能为力，只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而这次机会是她最接近梦想的一次，再之后，她再也没有得到过比着更好的表演机会，直至郁郁终老。
魏毓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可自拔，正好她能看见前面后视镜里自己的脸，于是她表演得更起劲，就把那镜子当做了摄影机，还自己找了角度，哭得各种投入。
赵云澜见魏毓突然就哭得起劲，自己便没有了哭得心思。她在心里真是为魏毓大大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她认输，她真的认输。
这魏毓虽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可人出演《广陵潮》也是正儿八经的试镜试上的，自己跟人专业演员比哭戏，是自己笨是自己分不清形势，她输得甘拜下风，只闻愿着魏毓不要再哭下去了，回头下车的时候要是让人拍到了她红肿的眼眶，还指不定会有什么惊人的猜测呢。
等魏毓哭够了，回过了神来，就见赵云澜一脸如丧考妣地看着自己，身旁的韩行川却是一脸的无奈。
魏毓脑子里那根弦一紧，心想自己哭都哭了，之后的戏就该接着演下去。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对着赵云澜一脸的羞愧，喊了她一声：“赵姐姐！”
她这声一出，韩行川当即别过了头，赵云澜也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说：“别说了，姐姐不怪你，姐姐也有错，不该跟你计较的，你也别哭了，再哭该不漂亮了。”
赵云澜想着，既然魏毓不肯给自己台阶的话，那这个台阶只好由自己来找了。
这件事，在赵云澜自认倒霉下，算是翻了篇过去。
车子风驰电掣地驶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一会儿的开机发布会就在这个酒店的会议室举行，而他们今晚也会在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直接奔赴电影的取景地进行拍摄。
临下车前，韩行川把自己的墨镜给了魏毓，说：“万一有人拍到呢？”
说着指了指魏毓还红着的眼睛。
魏毓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没事，我之前通告繁忙的时候也红过眼睛。”
韩行川换了一种方式跟她说：“你在网上可没有不漂亮的照片，眼睛红着拍出来的照片可不大好看了。”
“没不漂亮的照片？”魏毓一副震惊状，说：“那您恐怕不经常上网吧，我那些可以拿去辟邪的照片也不少好吗？”
“恶意p图的不算！”韩行川把墨镜夹在了她的鼻梁上，然后当即迈开身出去了。
魏毓看了一眼前方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赵云澜，说：“我会还给他的。”
“收着吧，这墨镜好像还是几十年前的限量款，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了。再说了，别人用过的东西行川也不会用了。”
哎哟喂，几十年前的东西还用着，也不怕上面长真菌。魏毓这样在心里讥讽了一句，然后突然见自己旁边的车门被拉开，韩行川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那样子就和魏毓之前走红毯牵茹果王珂的架势一模一样，不过魏毓现在变成了被人牵着的那个。
魏毓把手搭在了韩行川的手上，让韩行川牵出了车门，然后道谢。
周围果然围了很多的记者，见她们出现立即抬起相机咣咣的就是一顿拍，从下车门到酒店大厅的这段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里，生生让他们给走成了红地毯，旁边还有安保人员的护送。
“不等赵小姐了吗？”魏毓见韩行川松开魏毓的手就直接往前走，完全没有要等赵云澜下车的意思，所以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在这里下车不方便，她会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去酒店，不用担心。”
魏毓才不担心呢，她就是觉得赵云澜也不容易，明明和自己男朋友坐在同一辆车里，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男朋友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下车出现在媒体的视线里，而自己只能跟着司机去停车场，就这样的落差，心里会平衡才怪。
魏毓也是在电梯里才得知，她的酒店房间和韩行川，导演编剧等重要主创人员订在了同一个楼层。
等他们到达房间楼层的时候，赵云澜已经在那等着了，韩行川叮嘱了魏毓关于一会儿发布会的几个事项后，就先回了房间，赵云澜也跟着他的脚步进了房间。进房间前，看到魏毓在看着他们，赵云澜终于露出了笑容，冲着魏毓特别挑衅炫耀暧昧地笑了一下。
神经病！魏毓当时就这个想法。
韩行川刚把外套解下来放在沙发上，赵云澜就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把整个脸都扑在了韩行川的背脊上。
韩行川动了动，说了一声：“热！”
赵云澜环住他的手反而紧了紧，说：“你明天就要去山里封闭拍摄了，我们即将有两个月见不到面，听说里面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们连电话都没法打。”
“嗯。”韩行川点了点头。
“我舍不得你，我不能跟着你进组吗？”赵云澜撒着娇问道。
韩行川把她的手拉开，走到镜子前扯开了领带，然后依次取下手表，袖口。
“不可以。”
“为什么？”赵云澜又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他。
“我们是去拍戏。”韩行川说道。
“我又不会碍着你们什么，我还可以去照顾你，听说那里的环境挺艰苦的。”
韩行川从她身边走过，说：“别闹了，剧组没有这样的规矩。”
“可是你是制片人，这部电影也是你投资的，当然规矩都是你定的。”
“正因为我是制片人，有些事情才不可以破例。你看魏毓，年纪小又是个小女孩儿，也才带了一个经纪人。我可带了三个呢，比她还要娇气。”
“不是一男一女吗？一个经纪人一个助理。我之前都见到了。”赵云澜说道。
“她说不给剧组增加负担，就没额外地带助理，那女孩儿是她的家教。”
赵云澜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还说不娇气呢，也没见那个演员拍戏还要带家教的。”
“魏毓还是学生呢，今年也才上高二，本来就是课程紧的时候，她拍完这两个月的戏接着回去就要期末考，要是考不好又得有人说她，她压力也很大，为了不被人说不务正业耽误学习，所以才说把助理换成家教，每天拍完戏抽空给她补习一下。”
“云澜！”韩行川喊了她一声，说：“你怎么总是忽视了魏毓的年龄？”
二百三十三、爱护
“那个魏毓哪里有半分小孩子的样子。”赵云澜嘟嘟嘴，有些不客气地说道：“你看看她说我的那些话，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小姑娘在她这个年纪会有她这般伶牙俐齿的。”
韩行川叹口气，还是问出了他心中一直捉摸不透的问题，
“云澜，你为什么一直都对魏毓怀有着很大的敌意？”
因为你对她不一样！
赵云澜几乎想嘶叫出声，但她深知韩行川的脾气，如果她说出了这种话，势必会引得韩行川不高兴。
这可就是赵云澜心里的真实想法，不然她做什么一天跟魏毓为难，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她赵云澜才没有这样子眼皮浅薄。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在韩行川身上感受到了他对待魏毓的不同。
韩行川出道将近10年，电影演了也快10部，合作过那么多的女演员，也从来没有谁会像魏毓这样引起她的警惕心。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韩行川有这样维护过谁，因为徐甄和魏毓的事情，韩行川第一次在家里发了火，斥责着她小姨的不知好歹，并且严正声明不许她小姨去找魏毓的麻烦，否则就请她们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后来他说《广陵潮》的女主角选定了魏毓，家里除了徐畏好像所有人都在反对，包括一向不管韩行川工作事情的父母也对他这次的决定怀有异议，是韩行川力排众议顶住了全家的压力和魏毓签了合同。当时赵云澜就奇怪，难道这个魏毓真的就那么无可替代吗？无可替代到韩行川可以为了她而和全家生出罅隙。
直到赵云澜第一次见到魏毓，她是漂亮，惊心动魄的那种漂亮，穿了一身好像能压住世间所有颜色的大红嫁衣，身上还挂着明晃晃闪瞎人眼的金饰，可就是在这样富丽堂皇的艳色下，她还是漂亮，夺目的漂亮，好像她往那一站，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罩在她头上的那束光一样。
韩行川担心她穿着高跟鞋不舒服，绅士地去扶她，可魏毓对着韩行川的脸就是一通胡乱的比划，这在外人看来是十分不规矩且失礼的举动，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是韩行川，不是和她熟悉的什么甲乙丙丁，可这么轻佻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是异常的和谐，她带着小女孩儿特有的俏皮和天真，捂住了微微低头看她的韩行川，这一幕，印在赵云澜眼里是比她身上那身衣服还要鲜艳的血红色，她第一次，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产生了强烈的防备感。
因为这种异样的感觉，导致了她在和魏毓的相处之中有了很多过激的地方，韩行川也因为她有些失礼的举动而开口说了她，这其实是韩行川第一次正面的表示出了对她的某些行为感到不舒服，而这些事情的***居然是那个魏毓，一个游离在她和韩行川之间完完全全的外人。
她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魏毓这个人不识好歹，而且不识抬举。但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到这个程度。她跟韩行川说，自己并没有打算出演《广陵潮》，原因居然是自己之前已经试镜了一部戏，而那部戏的男主角是她男神且对她有提携。
韩行川当时什么都没说，他不是一个会当面给人难堪的一个人，他隐藏的很好，好到魏毓就觉得他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拒绝和理由。可赵云澜知道韩行川是不高兴的，这体现在他那晚喝了不少的酒，然后给人打了电话，说希望可以严查《宝贝》这部电影的题材问题。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宝贝》因为题材的敏感性而被搁浅，在魏毓纠结于要不要跟韩行川联系的时候，韩行川亲自给她打电话把她请了回来。
和魏毓签的那份合同她也看过，非常干净透明的一份合同，就差直接在上面写上一切以魏毓本人的意愿为主导，而且给魏毓的酬金，比她公司私底下报出来的价码要高上三倍不止，并且允许她拍戏的时候可以带上经纪人，助理和保镖，这个规格和韩行川本人一致，高出了剧组其他比魏毓年长又大牌的演员。
然后就是，魏毓出演《广陵潮》的消息公布，她被所有韩行川的影迷和广大的路人网友所抵制，韩行川影迷后援会的会长甚至跟郑畅联系，表达了他们对于魏毓出演《广陵潮》女主角的担心，也希望韩行川可以重新仔细认真的考虑。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赵云澜是高兴的。只要魏毓不出演《广陵潮》，那她和韩行川的工作生活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交集。只要他们俩能离得远远的，那赵云澜的所有担心都是多余。
可一向非常重视影迷感受的韩行川对此充耳不闻，无论递到他手里抵制魏毓的信件有多少，他都全做没看见。不仅如此，魏毓出演《广陵潮》女主角消息官宣的时候，那个宣传力度已经能赶上一一线明星或者歌手的正规宣传了。
赵云澜不禁要想，只是一个官宣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等到电影上映的时候，估计魏毓的单人海报能铺满全宇宙。
有必要吗？赵云澜当时就问过韩行川，有必要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就在电影还没开拍的前夕投入那么大的宣传资金？
可韩行川怎么说？说魏毓演这部电影应该是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不能因为出演这部电影而让她受委屈。
哦，这被网友喊过滚出娱乐圈的明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只有她魏毓是不同的？怎么只有她魏毓不能够受委屈？
要赵云澜说，广大网友和影迷都反对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干脆把魏毓的女主角给换掉？
她是独一无二的。
韩行川这样说，仇岩也这样说，反正以赵云澜的眼光是没看出她有什么独一无二的。
韩行川总在说，他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凡事都得有个章程，规矩绝对不能乱了，可他给魏毓的优待，已经足够说明了他内心的偏颇。偏偏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每次只要有人说魏毓的条件太好，好到超出了她现在的地位许多。每当这个时候，韩行川都会说，魏毓还是一个小孩子，本来就要受到的爱护比别人多一些。
可这真的只是出于爱护吗？赵云澜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房间门被人敲响，赵云澜打开门，就看见魏毓歪着头站在门外，看见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越过她叫了一声：
“大神！”
韩行川掏出的烟迅速掐灭，问她：“怎么了？”
魏毓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墨镜，说：“来还你东西。”
韩行川招招手，魏毓越过赵云澜就进去了。她把墨镜放在韩行川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跟他说：
“你这墨镜我戴着觉得特别酷！”
“喜欢吗？喜欢送你。”
魏毓看了赵云澜方向一眼，然后说：“这可是男士的，我戴着算怎么回事？何况我也不喜欢戴墨镜。”
魏毓有一搭没一搭地个韩行川说这话，完全无视了这屋里的另外一个人。直到何垣来叫她，让她回去换衣服，魏毓才又离开了。
韩行川把墨镜塞到了盒子里，然后随手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完全不像要丢弃的样子。
“行川，这墨镜你还要吗？”
赵云澜可记得她刚才言之凿凿地跟魏毓说，别人用过的东西韩行川是绝对不会再用了。
“怎么了？这墨镜你也喜欢？”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打算丢，赵云澜一瞬间觉得别扭极了，一方面心疼这幅快绝版的墨镜，一方面又暗骂魏毓的臭不要脸。
“我还挺喜欢的，你给我吧。”
赵云澜真是不想再看到韩行川戴这幅魏毓碰过的墨镜了，那会让她觉得恶心。
韩行川又把墨镜掏出来递给了她，然后顺嘴问了一句：
“这墨镜有女式的吗？我记得当初买的时候谁跟我说过来着。”
赵云澜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灌了苦荞茶，从头到脚都苦涩极了。
魏毓那边却是已经开始准备一会儿出席开机发布会的衣服和妆容了。今天的这套服装是在半个多月前就准备好了，一条很典雅的小黑裙，绝对不会出错的打扮。
可是现在魏毓一穿上就觉得不对了，这裙子腰线这一块空了出来，看上去极不合身，像是完全没有剪裁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何垣问道。
这衣服魏毓在半个月前试装的时候还非常合身来着，现在怎么会一下子变肥了许多？
“还能为什么？瘦了呗！”
这半个月通告又多又繁忙，压力也大，休息不好吃不好，加上魏毓现在长身体又在抽条，所以半个月前的衣服不合身了也是正常的。
“那现在怎么办？现在去找裁缝给你改衣服也来不及了，你不能就穿着这不合身的裙子上台吧？”何垣已经开始焦急了。
魏毓也很烦啊，衣服不合身，改不了，现在去买也可能买不到，她自己随身带的这些衣服都是休闲装，穿到发布会上怎么样都不合适。
天要亡我啊，魏毓这样想到。
二百三十四、借衣
“行川，等你拍完这部戏我们就结婚吧。”
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让韩行川有瞬间的失神。
“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韩行川问道。
“没有很突然啊，结婚的事情不是一直都在说吗？你父母我父母一直都在催，希望我们能早些结婚，可你好像一直都很忙，我看了你的行程，这部电影结束后你有3个月的假期，我们刚好可以办婚礼和蜜月旅行。”
“可是……”
赵云澜打断他，说：“我知道你那三个月空闲时间是为了给自己放假出去旅行的，可是蜜月旅行也是一样的啊，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韩行川有瞬间说不出话来，之前和徐畏的谈话内容还刻在他脑海中，从那天起，他就对婚姻这件事抱有了异疑。
婚姻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结婚？他真的想娶赵云澜吗？他为什么要娶赵云澜？
这些问题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清楚，他甚至对于自己究竟要不要和赵云澜步入婚姻的殿堂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看就连赵云澜跟他说结婚，也是说她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在催促，可是他们结婚是为了父母吗？
韩行川想不通。
可是他知道，如果一个女生主动跟你提起了结婚的事情，那就相当于她把自己的自尊心剖开放在了你的面前给你看，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比她其他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重要。
“等我这段时间封闭拍完我就回去跟父母商量，好吗？”
赵云澜笑得特别开心，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实在不需要再计较什么了，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房间门再次被敲响，魏毓歪着的头又再次出现在了房门外。
这次韩行川不等她开口，就自己先问了她：“又怎么了？”
就是这个“又”字，它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如果让一个笔法高超的文学家来解释的话可能会有无数的形容词，可这些形容词表现在赵云澜的心里，就是直白的不舒服。
魏毓扭扭捏捏不说话，韩行川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有为难的事情要找自己。
韩行川又招了招手，然后魏毓又绕过赵云澜走了进去。
魏毓在韩行川的对面坐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了一下，然后跟韩行川说：“我之前准备的礼服好像不合适。”
“什么叫做好像？”韩行川问她。
“就是不合适。”魏毓坦白道。
“为什么不合适？是款式不合适，还是穿着不合适？”
“就之前准备的时候蛮合适的，但是现在穿着就大了许多。”
“大了多少？”韩行川问她。
魏毓比划了一下，觉得也比划不太出来，就跟他说：“你等一会儿，我把衣服穿来给你看。”
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赵云澜说：“衣服不合适不应该是她经纪人操心的事情吗？为什么这种事也要来找你？”
“她经纪人的年纪看着也不大，应该是没经验吧。”
“那也不该找你啊。”赵云澜不满地说道。
“估计也是不知道该找谁了吧。”
魏毓换好衣服又来敲了门，进了门之后捏着自己腰上多出来的布料给韩行川看，说：“你看，就大了这么多。”
韩行川打电话把他的助理大妞给叫了过来。
大妞跟了韩行川很多年，通常韩行川在不带经纪人和保镖的情况下也会带上大妞，因为大妞这个人性子好，业务能力也强，心很细人又机灵。之前魏毓跟她相处过几次，也觉得韩行川这个助理的性格真的和她的身材一样，称得上是心宽体胖了。
大妞来了，韩行川指着魏毓的衣服跟她说：“这衣服你给看看有没有办法？”
“哎哟，咱小澡妹妹怎么那么瘦啊，这衣服已经是最小号了，怎么你穿着还会大了这么多？真是让人生气啊。”大妞说道。
魏毓笑笑，掐了掐她肚子上的肉，她和大妞熟悉，所以这种互开玩笑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没办法，我虽然心灵手巧吧，但是这裁缝的活计我是真的做不来。”大妞遗憾地说道。
魏毓听完她的话，觉得自己心里的那束光也渐渐熄灭了。
“找酒店帮忙或者去外面找人来修改可不可以？”韩行川问道。
“我的老板啊，这酒店已经够全面了，可是再全面也不可能养着一裁缝给顾客改衣服吧。这外面的裁缝倒是好找，可是这也来不及啊，等人弄好我们的发布会都结束了。”大妞说道。
“要不我就穿平时的衣服？”魏毓小心的问道。
韩行川眼睛钉在她衣服上，眉头微微皱起，说：“今天来了不少媒体，还有现场直播，你要是有点小纰漏都得被人上纲上线许久，更别说服装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魏毓抓着裙子歪在沙发上，喊了一句：“天要亡我。”
韩行川被她这古怪的语气给逗笑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赵云澜，问她：
“云澜，你带多余的裙子来了吗？”
赵云澜一听，这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的跳，她为了参加今晚的晚宴的确是带了几套小礼服来，可是这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为了漂漂亮亮地出现在韩行川电影的晚宴上，她可不想借给自己讨厌的魏毓。
韩行川这话一出，魏毓和大妞的目光都扑在了她身上，倒是把赵云澜看得别扭了起来。
赵云澜也知道不能直接说她没有带衣服来，因为韩行川是知道的，她说了就等于是撒谎，可她是真的不想借给魏毓。
“带是带了，可是我和魏毓的身材不同，她应该穿不进我的衣服吧。”
哟哟哟！魏毓真是想说，您是螳螂吗？这该瘦成什么样自己才穿不进她的衣服啊？魏毓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觉得自己已经够瘦了，而且她的身高还要比赵云澜高，赵云澜应该不会比她还瘦吧。
难道韩行川喜欢排骨似的女孩儿？
“先试试吧，要是不合适就算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韩行川说道。
他都这样说了，赵云澜还有什么法子，她这要是拒绝了就说明她小气。这魏毓也是的，自己衣服不合适来找韩行川做什么？现在还要跟她借衣服，这礼服就只能穿一次，她都穿过了这礼服自己还要不要了？
赵云澜慢慢腾腾地把自己带的礼服给拿了出来，都是熨好了装在防尘袋里的，立马就能穿，都不需要之后再找人打理了。
这裙子有三条，不同长度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看得出来赵云澜挑选的时候是非常用心的。
黑色长裙拖地露背贴身，能把一个人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但是显得太过成熟性感，当即就让韩行川给pass了。
第二条裙子宝蓝色抹胸短裙，鬼灵精怪的造型，和魏毓的年纪十分合适。
韩行川当即就让魏毓去试这条裙子，但是魏毓摇头拒绝了，这裙子胸围那块看着很空，她一穿上估计就能直接掉下来。
那只剩最后一条了，赵云澜咬着牙把防尘布打开，心想着这条裙子可是还未发售的新款，自己也是刚拿到手，连试都没有试过。能给魏毓看看就不错了，借给她穿？想都别想。
防尘布一揭开魏毓就不说话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目光还是忍不住地一直往上看。
这条裙子真是太美了，水蓝色的纱裙，肩带用粉色的花朵连接，看着就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估计是天上仙女才能穿的衣服。
这牌子魏毓知道，是全球所有大牌明星的心头宝，每季发售的那几款都是让人抢着订，谁先抢到谁先穿谁就是头条。所以对于赵云澜能搞到这牌子未发售的新款，魏毓心里是佩服的。
“这裙子美的哎，咱们小澡穿着肯定跟个小仙女似得。”
大妞一点都不会看人眼色，满脑子都是想让魏毓把这衣服穿身上的念头。魏毓却是看了赵云澜好几眼，见她都快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
“确实和魏毓的气质和贴合，这裙子好看，去试试吧。”韩行川直接往赵云澜心口上捅了一刀。
“我觉得不大合适，这衣服好像有点太透了，魏毓穿着不大妥帖吧。”赵云澜有些着急地说道，她真是怕自己再不开口韩行川就把这衣服直接给了魏毓。
韩行川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了，不禁就有些失望。这裙子再好看也只是一个死物，也只是一条裙子，它变不出花来。
“恨透吗？”大妞还是没察觉到此时气氛的诡谲云涌，还把手掌放在了裙子底下比了比，说：
“我觉得还好啊，不是恨透。再说魏毓皮肤那么白，这裙子穿她身上肯定很漂亮。”
这裙子穿我身上更漂亮！赵云澜此时特别痛恨大妞的多管闲事，但也没有直接地表现出来，她只是暗戳戳地想阻止魏毓穿这条裙子。
哪不知，她自认为的暗戳戳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再显眼不过的意图。
“魏毓，你喜欢吗？”韩行川问道。
二百三十五、陪你
喜欢吗？
这种问题可能是废话吧。这么漂亮的裙子估计没有那个女人会不喜欢吧。
可是魏毓眼睛不瞎，她能看得出赵云澜对这条裙子的喜欢，她看着这条裙子的目光和看着韩行川的目光是类似的，都有一种不允许别人侵犯的占有感。魏毓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厉害，她可不会闲着无事跑去老虎头上抓虱子。再说了，她也没有夺人所好这种习惯。
“这裙子的确是透了一点，我穿着的确不大合适，还是算了吧。”魏毓诚恳地跟韩行川说道。
赵云澜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魏毓如今怎么会突然开了窍，她分明见魏毓看着这条裙子的眼光就是羡慕仰望的，她不可能不喜欢，但是对于她如今的识时务，赵云澜心里还是满意的。
赵云澜笑了笑，刚想把裙子收起来，一转眼就看到韩行川在看她，那个目光好像一下子就扎进了赵云澜的心里，让她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眼神是怎么回事？责怪？失望还是冷漠？
无论是以上的那一个，赵云澜都不能够接受。她一个激灵，立马指着那条蓝色的裙子说：
“我看这裙子咱魏毓妹妹穿着肯定好看，要不就这条吧。”
韩行川垂下眼，不再看向赵云澜了。他之前以为赵云澜起码在识大体这个上面是无可挑剔的，可如今为了一条裙子她就这样吝啬的有些难堪，甚至还要魏毓主动去帮她找台阶下，她但凡大方一些，哪怕是让魏毓先试试再找借口拒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
“好了，魏毓你就穿着现在的这身衣服吧，其他的我来想办法。”韩行川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然后说道。
魏毓低头看了看现在自己这身搭配，白衬衣牛仔裤白球鞋，是绝对不会失误的穿搭法则，可是绝对不适合穿到需要面对镜头的公众场合上。
但是韩行川都这么说了，魏毓也只能相信他，毕竟现在除了相信他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魏毓和大妞一起走了，赵云澜把门合上，一转眼就看见韩行川掏出了烟。
“行川，今天是第二支了。”赵云澜提醒道。
韩行川没有烟瘾，但是有习惯，就像是每天清晨的咖啡一样，他好像每天不抽支烟就会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可今天的烟他在刚才已经抽完了，现在是第二支，已经是超出了他自己定的规矩之外。
韩行川闻言把烟收回了盒子里，赵云澜正以为他妥协了，就见韩行川站起了身，说：“我去外面走走。”
然后把烟盒装到了包里，大概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抽支烟吧。
赵云澜靠近他，问：“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韩行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拍拍她的肩出去了。
他不能告诉赵云澜，就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他开始否认自己和她的所有感情，因为在她那样让自己不舒服的举动出现之后，他在心里立即把赵云澜之前在他心里的完美优点给划掉了几个，其中例如端庄大方等几个优秀的品质都是自己和父母认为她能成为自己妻子的标准，可是韩行川不禁要问：
他是因为赵云澜端庄大方，符合他心里对于理想妻子的标准才打算娶她的吗？
难道这中间没有包含着喜欢，想要执手一生的冲动，想要相伴终老等比较矫情的修饰词吗？
他难道不能娶一个自己全心全意的喜欢着，没有夹杂其他许多复杂因素的妻子吗？
等等，他活了28岁，有喜欢过谁吗？
韩行川坐在酒店天台的扶栏边，一根一根地抽着烟，突然开始认真地回想起自己之前交往过的每一任女朋友。
初恋女友是他的中学同桌，长得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总是扎了一个马尾，笑起来会露虎牙的女孩儿，但是学习不大好，有点笨。因为总是找自己问问题，这一来二去就渐渐熟悉了起来，后来对方给自己递了情书，自己觉得没什么麻烦的地方就答应了。这在一起就是3年，后来自己出国留学就中断了这段关系，到现在，他也不记得那个女孩子的长相了。
然后第二个女友是在国外认识的，是个漂亮的混血儿，爱擦稀奇古怪的指甲油，笑起来很爽朗，也是在一起一年多，然后分手了，到现在，他也只能记得那个女孩子的英文名字叫cindy，至于中文名字是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了。
之后又有几个女朋友，但是每一段关系都不是自己主动开始的，包括赵云澜也是，他从来没有主动地对哪个女孩子表露过好感，也没主动地要求开始一段恋爱关系，他一向都是被动的，在一起是别人先提出，分手也是别人说了算，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挽回过就是了。
所以现在韩行川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去爱一个人的功能。他演过许多爱得要死要活山崩地裂摧枯拉朽般的爱情故事，甚至有几个角色还拿了奖，现在韩行川想起来都觉得纳闷，自己当初是从哪里悟到的这种心境。
大妞把韩行川等会儿要穿的礼服送到了赵云澜手里，问他：“我老板去哪了？”
“他说出去走走。”
赵云澜拎着那件礼服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这衣服不愧为大品牌量身定做的高定，完美的好像就是韩行川的一张人皮一样。她不禁在想，等韩行川结婚时穿得礼服，肯定比现在这套还要精致完美，到时候站在同样精致完美的自己身边，那一刻仿佛就能成为永恒。
赵云澜正想打电话给韩行川叫他回来试礼服，就见对方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不知怎么回事，赵云澜总觉得现在的韩行川比刚出去之前要多了一些疲态。
“行川，该准备了。”
赵云澜一手提着韩行川的西服，一手握着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礼盒，里面装着配套的袖口领针和领带夹，都是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
韩行川看了一眼面前的衣服，然后转头跟大妞说：“你去给我找条牛仔裤吧。”
“什么鬼？”大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牛仔裤是什么鬼，她跟了韩行川五六年，可从没有一次见过他穿牛仔裤这种东西，那好像是独立于韩行川世界以外的单品。
“衬衣就身上这件吧，找条牛仔裤，牛仔裤搭配皮鞋好像不大合适，你还得给我弄双球鞋，白色的最好。”韩行川淡淡地说道。
“行川！”赵云澜叫了他一声，问：“为什么突然要找牛仔裤？我觉得牛仔裤不大适合你。”
“也没穿过，先试试吧，否则魏毓那身衣服也太突兀了。”
赵云澜脸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朝着这样一个方向发展。魏毓的衣服有了问题不是应该自己处理吗？处理不好就自己承担后果好了，可她偏偏要来找韩行川，见借衣服不成还想要韩行川跟她打扮成同一个德性，她魏毓配吗？
“没必要吧。”赵云澜说了这么一句，但也找不出制止韩行川的理由。
大妞的关注点却是不同，她愁眉苦脸地说：“我的老板啊，我现在要上哪去给你找牛仔裤和球鞋啊？我现在找合作品牌现借也来不及啊。人就是插着火箭送来也来不及。”
“不用那么麻烦。”
韩行川说：“你让阿畅开着车带你下去逛逛，看见哪家店开着门，合适就买吧，无所谓品牌和款式，简单一点就好，你可以参考着魏毓那身去买。”
大妞得了命令，当即就拿着钱包出去了。赵云澜还拎着那身衣服站在原地，脸色特别不好看地问：
“那这身衣服？”
“留着吧，等以后有机会再穿。”
“可等你封闭拍摄完回来，这衣服已经发售了，就过季了。”
“那就今晚晚宴穿。”
赵云澜着急地说道：“可是晚宴的衣服是另外一套。”
是她亲自挑得，跟她的衣服是配套的，是暗戳戳宣示她主权的小心机，是不可以更改替换的。
“那就算了吧。”
韩行川说完这话就戴上眼镜去看一会儿的流程了，这就代表他开始工作了，通常他工作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赵云澜憋着的一肚子话完全没法说出口。
开机发布会的时间临近，魏毓整理好妆容在何垣的陪同下去敲了韩行川的房门，她活了两世人还是第一次参加电影的开机发布会，可以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只好让在这方面已经成为老油条的韩行川帮带指点一下。
房间门被拉开，就见牛仔裤衬衣白球鞋的韩行川出现在她面前，眼睛上戴了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魏毓有点不敢认，这个面目的韩行川她从未见过，无论是在电影广告还是杂志里都是从未出现过的造型，甚至是少年时候的韩行川都没有过这样的打扮。。
魏毓退后几步，有些惊恐地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陪你啊！”
二百三十六、烟火
魏毓歪着头不好意思的一笑，眼睛都弯了。
就是那一刻，让韩行川想起了当年那个红着脸给自己递情书的女孩儿，有一种盛夏时节柠檬砸进冰冻雪碧里的感觉。
魏毓和韩行川站在电梯里，她看了看韩行川的白球鞋，又看了看韩行川的牛仔裤，指着他脚下球鞋上贴着的白色胶布问道：
“这是哪个品牌的logo？完全没有见过。”
韩行川说自己也不知道，还是郑畅给魏毓报了一个牌子，这算是国内一个家喻户晓的运动品牌，大概就是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广告，人人都能说上一句耳熟能详的品牌标语。可这牌子要是穿在魏毓身上那不稀奇，说不定还是她高攀了人家品牌，可是穿在韩行川身上，大概就有种当红偶像去代言微商的既视感。
“这个品牌的logo是这样的吗？”
魏毓印象中不长这样啊。
“那是白色的双面胶，就为了遮住那个logo。行川有同类型的代言，不可以穿着别的品牌的鞋子出席公开场合。”
魏毓假模假样地揉了揉眼睛，跟韩行川说：“要不咱俩换换鞋子吧，我这双好像还是你代言的。”
韩行川低头一看，果然是熟悉的logo，当即就笑了，说：
“胡闹。”
总之韩行川能体贴到这个份上，魏毓心里真真是特别的感动了。
等他们到了发布会的后台，就见那里等待的其他主创人员皆是一水的西装礼服，韩行川和魏毓站在里面就是两个异类。
韩行川还好，他是天王，是巨星，他哪怕披个麻袋上场也会被人夸时尚有品位。
可是魏毓不同，她这身衣服从头到脚，除了那双鞋子，还是过季款之外，都是叫不出名字的杂牌，是杨秀兰在大卖场批发打折的时候给她买的。魏毓知道，一般这种万众瞩目的发布会，都会有时尚博主点评每个明星出席的穿着，到时候人家发微博说某某某穿得是某大牌的什么款，某某某穿得是某大牌的高定，而她魏毓的衣服可能穷尽时尚博主的所有人脉都找不出品牌。
到时候也不知道谁最尴尬。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约好了打扮成这样也不跟我们说？敢情就你们两走青春路线奔着晨起的朝阳？”
陈虚林刚一见面，就凑上来打趣道。
“凑巧了。”韩行川这么说。
魏毓很感激他没把自己之前衣服的状况说给大家听，一个明星连出席发布会的礼服都准备不好，说出去只会让人看不起。
仇岩也说：“要不回去我攒个青春校园的剧本还是你两来演吧。”
魏毓现在心里特别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她开玩笑地说：“演什么？青葱少女早恋堕胎被社会歧视吗？”
她这话一出，他们围着的这个小圈子就安静了，魏毓也是从这种的安静的氛围里才觉出了自己说话的不妥之处。她真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年龄，无论如何，她哪怕是装，也得装出和这个年龄相符的行为举止来。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魏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想着怎么赶紧找补回去。
“这开机发布会都要开始了，你还想着你那部错过的戏的内容？我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告诉你们老板说你不敬业？”
韩行川一本正经地说道，绷着张脸，看上去非常严肃。可他这话一说，魏毓心里的那口气就松了下来，还好还好，找补回来了。
陈虚林和仇岩的表情立马缓和了下来，带了笑模样说：“吃里扒外的小鬼头。”
这会儿主持人已经把这部电影的情况给介绍完了，叫上了这部电影的投资方代表讲话。
这部电影是韩行川的影视公司投资的，但是韩行川没有出场，代表他上去讲话的是郑畅。
魏毓耳朵越过闲聊着的其他人伸向了舞台那侧，就听郑畅在说对这部电影所作出的努力和之后的期望。
“魏毓，魏毓！”仇岩叫了她两声，魏毓转头头，仇岩就问她：
“你再听什么呢？这么专注。”
“你们都不紧张的吗？”魏毓问道。
韩行川和陈虚林不紧张她倒是能想得通，这两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大神，一个小小的开机发布会他们还不见得放在眼里。可仇岩也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他怎么就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一个编剧紧张什么？记者的目光也不会放太多在我身上，倒是你，听说今天有好多记者都是冲着你来的。”
魏毓一听，脸就垮了，她就知道，她这种自带话题的体质到哪里都避免不了，连站在韩行川身边都不能阻止她用另类的方式绽放光芒，虽然这光不大亮堂就是。
“你别听他瞎说，今天来的都是之前合作过的媒体，不会太为难你的。何况记者提问的时候我们都在，你不用太担心。”韩行川见魏毓急得都开始啃手指头了，连忙跟她解释道。
魏毓知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可是还是很焦虑，正好这会儿听到主持人说：
“下面有请《广陵潮》的编剧，仇岩先生。”
然后仇岩整整衣服就大大方方的上台了。
后面接着就是导演，然后一些主要的配角，这些人结束之后就轮到魏毓了，韩行川怎么都是要压轴的。
“下面有请《广陵潮》古挽的扮演者，魏毓同学登场。”
韩行川拍了拍她的背，说：“没事的，我在这里看着你。”
魏毓一咬牙，接过话筒踩着楼梯上去了。
她一出场，就感觉原本昏暗的会议厅瞬间亮了起来，要不是这种白光只持续了半分钟，魏毓还以为会议厅的大灯被谁打开了。
这种被闪光灯疯狂洗礼的架势，好像她上辈子现场直播惨死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排场吧。
魏毓笑得微微僵硬，乖巧地站在了主持人身旁。
“我们的魏毓同学，怎么样？刚才我称呼其他主创都是某某先生，某某女士，只有说到你的时候用了同学这个称呼，你有没有一种向日葵被种在太阳底下的荣誉感？”
主持人首先跟魏毓开了这么一个玩笑，试图稍稍缓解一下她的紧张。可是魏毓懵了，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主持人接受到她瞬间慌乱的目光，自觉地把这个话题接了过去，说：“算了，我也别为难你了，听说陈虚林导演很在乎自己年龄的，回头他不高兴给你加夜戏怎么办？我们的向日葵可是不能熬夜的。”
现场的媒体配合地笑了两声，然后就算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
之后的流程就完全按照台本来了，主持人的问题都是之前给过魏毓让她准备的，答案都是魏毓提前背好的，只是回答的时候加了一些演技，让人觉得这是她现场想出来的回答。
她的采访大概有10分钟不到，可魏毓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台上站了半个世纪。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被私生饭拍多了，魏毓能从记者不大频繁亮起的闪光灯里看出他们对这个环节的敷衍。
“好，请魏毓同学暂时休息，我们接下来要请上我们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和男主角的扮演者了。”
主持人这话还没说完，魏毓就看见自己视线范围内的所有记者齐刷刷地举起了相机对准了舞台侧边的楼梯，甚至有一些闪光灯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始提前亮起了，魏毓淡淡地笑着从舞台的另一边下了台，这个时间里好像没有一个记者愿意把多余的目光施舍给她。
魏毓不禁在想，自己和韩行川其实在某各方面是有共通点的，这种被所有相机聚焦对准的情况她也经历过，一次是她死得时候，然后就是现在私下里跟着她的私生饭们。
不过她和韩行川的不同就在于，韩行川是堂堂正正地出现在这些镜头面前，享受着它们带给自己的荣誉感。可魏毓私底下却是要躲着那些镜头，生怕它们暴露了自己不想公之于众的小秘密。
韩行川的采访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从他制片人的身份聊到他男主角的身份，然后聊到他的影视公司，再聊回他的制片人身份。这个过程里，媒体的闪光灯一直都没消停过，仿佛大年三十百十来人在海边同时炸亮的烟火。
韩行川的采访结束后就是群访环节，第一批群访是剧组的创作团队，导演制片编剧和投资人一起接受，韩行川是中心和焦点。
然后第二批才是演员群访，韩行川魏毓以及几个大咖配角。
韩行川是第一个上台，魏毓是最后一个，众演员自动把中间的采访位置让给了韩行川，然后韩行川拉过了魏毓，魏毓就成了这次采访的中心。
主持人才说提问开始，就见现场的媒体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那种阵势好像小学时候老师问有谁愿意去春游一样。
这种环节提前没有彩排过，主持人也只能闭着眼睛胡乱选择，第一个选择的媒体人站起来报了自己的来路，然后就问：
“请问魏毓，关于网上韩大神影迷万人联名抵制你出演《广陵潮》的事情你怎么看？”
二百三十七、群访
她怎么看？她能怎么看啊？这事情她完全都不知道。
韩行川的影迷万人联合抵制她？什么时候的事啊。
魏毓还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措辞，这边韩行川已经拿起话筒开始说话了。
“魏毓出演《广陵潮》是我们全体创作组决定的，是在她试镜过后大家一致觉得合适才定下来的，我们也经过了很多的考量，最终还是觉得由魏毓来出演古挽这个角色最为合适。”
韩行川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制作组对于魏毓出演女主角没有异议，所以不知道影迷抵制的动机从何而来。
“请问魏毓对此怎么看？”
记者没有打算接受韩行川官方且含糊的回答，他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事件的中心，魏毓同学。
按理来说，标准答案应该是：“大家会对于我出演《广陵潮》有异议，肯定是我本身的各个方面没有达到诸位心中的要求，我会继续努力的，也请大家多多关注我在《广陵潮》之中的表现。”
可是魏毓毕竟是魏毓，她从出道到现在都是娱乐圈的一个异类，是一个不一样的炮仗。所以魏毓也没打算循规蹈矩的回答，她说：
“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有些诧异，我也不知道大家抵制我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没有表演经验的新人，所以大家觉得我不能担此重任，那这个质疑我能够接受。我现在的确没有特别优秀的成绩来作为我的底气，大家质疑我不要紧，但是还请大家相信整个《广陵潮》剧组和创作团队，大家都是优秀而且有丰富经验的大师，我会在他们的指点下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的。”
魏毓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主持人急切地喊了一声：“下一个问题。”
估计也是害怕魏毓多说多错，也害怕这个记者见杆子往上爬又提出什么更加刁钻的问题来。
“请问韩行川制片人，之前网上流传的《广陵潮》女主角的预备役是真实存在的吗？请问您为什么在这群人里唯独挑中了魏毓？”
一个记者起来问道。
魏毓抿了抿嘴，心想这个问题的本质还是，魏毓凭什么出演《广陵潮》的女主角。
“大家都知道，《广陵潮》前期准备了很长时间，其中就包括古挽这个角色的甄选，我不知道所谓的网络上流传的名单是什么，我们的确是有一些特别优秀的参考对象，试镜也举行了很多回。至于最后为什么定下来魏毓，当然还是因为她最合适。”韩行川说道。
“那请问魏毓哪个方面最合适，能够让制作组最后拍板她来出演《广陵潮》？”
“方方面面。”
四个字，言简意赅，说明了一切。
这是非常非常高的评价了，比说什么魏毓年纪合适，演技出众，形象优质更加具有说服力。
“下一个问题。”
“请问魏毓，网上一直在流传古挽这个角色是你从窦瑶手中抢过来的，大家都知道，你和窦瑶有不可化解的矛盾，所以想问你，从她手里抢走这个角色的心情是什么。”
魏毓十分的想笑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还想翻个白眼来表示自己现在的心情。她窦瑶算是哪根葱啊？就算这《广陵潮》的试镜没有她魏毓横插一脚，这古挽的角色也不一定就能落到她窦瑶头上吧。预备役里那么多人，别人也没比窦瑶差在哪里，都是半斤的八两，谁就敢像这位记者一样把话说得这样绝对？
这时候旁边的人说话了，说：“这个问题刚才咱们制片人已经回答过了，选择魏毓是因为她最适合古挽这个角色，所以不存在抢不抢的，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而已。”
魏毓一听这回答，心想，完了！
果然记者立马就紧跟着问道：“所以窦瑶真的是《广陵潮》这部电影前期女主角的候选之一？魏毓确实在这个角色上和她有过竞争？”
这问题已经轮不到魏毓回答了，这是人自己说话的漏洞被记者抓住。这要么就有一个完美无缺的解释，要么你就只能糊弄过去。
“对不起，这个问题暂时不予回答，下一个。”
韩行川抬了抬眼，主持人立即就出来制止住了这个问题的发酵。
但是魏毓知道，关于她从窦瑶手里抢来《广陵潮》女主角一事的传闻，将在今天之后成为不争的事实。
从此她和窦瑶的矛盾，不和，勾心斗角将会伴随着她们两人一生。
多讽刺啊，上辈子大家提到她和窦瑶，说得都是彼此扶持，青梅成双，姐妹情深什么的。到了这辈子，她和窦瑶之间的连接词全部变成了勾心斗角，彼此不和，见面就打的代表。
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
魏毓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她也在骂自己，骂自己不知好歹，为什么在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在知道窦瑶的龌龊心思，在和她打过架之后，还会在听到这样的东西后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之后的采访都是换汤不换药，都是围绕着魏毓为什么出演古挽这个问题上来，甚至还有人说出了后台论，这些问题都是韩行川帮她挡了回去。反正魏毓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就丢给韩行川，要是连韩行川也不想回答就让主持人出来制止。
总之半个小时，堪比地狱式考验的群访环节算是熬过去了。
魏毓从舞台上一下来就感觉自己的背脊都佝偻了，手脚倒是不再抖了，可脸上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是一脸的愁云惨淡，看上去心事极重的样子。
韩行川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魏毓看着雕花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也不想跟他说什么敷衍的客套话。
“实话实说？”
“你也可以敷衍我，随你高兴。”
“实话实说，我现在特别想跟窦瑶再打一架。”
魏毓这话一说完，韩行川愣住了，这个魏毓好像总是超乎自己的预支和判断，他每次在心里设定好的几个回答和应对方式都用不上，这个魏毓总是能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要是别的女明星跟她说想找人打一架，他会以为是个玩笑。可是放在魏毓身上，韩行川知道，她是真的想跟窦瑶再打一架。
其实说和窦瑶打架也不准确，应该是她单方面的想要殴打窦瑶。
什么仇什么怨？韩行川脑子里就冒出了这句话，然后瞬间又想到上次魏毓近乎歇斯底里时的说辞，窦瑶难道真的做了许多对不起顾子庭的事？
下毒害人这种事，她窦瑶有哪个胆子吗？
魏毓觉得疲惫极了，在回房间之前问了韩行川一句：“一会儿的晚宴我可以不参加吗？”
韩行川点点头，说：“只是和电影拍摄的资助支持团队和开发商吃顿饭，我去就可以了。”
得了韩行川这句话，魏毓就放心了，她回到房间，闷头就睡，巴不得一觉醒来自己已经身处在深山老林里的拍摄场地。
半梦半醒之间，脑子里全是和窦瑶的那档子破事和难以言说的过往。
真是一笔糊涂的烂账！
“魏毓，魏毓！”
急促的喊声，让魏毓想到了她在医院刚醒过来的时候杨秀兰对她的呼唤。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脸焦急的何垣。
“出事了！”
魏毓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疼得厉害，问他：“怎么了？”
“你上网看，你快上网看。”
魏毓被他这诡异的语调给弄得有点懵，心里惴惴不安特别难受，隐约地，她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才戳进微博界面，就看到搜索栏显眼的关键词：
窦瑶床照
魏毓心里一惊，顺着那个关键词点开了页面，一入眼，全是铺天盖地的，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尽管打了马赛克，可还是能看出那些照片的大尺度。年轻的窦瑶，和一个陌生的男孩的大尺度照片。
这个男孩子魏毓认识，是窦瑶很早之前的男朋友，是魏毓认识窦瑶之前就相处过的男朋友，大概还是在窦瑶的初中时候。
那是一个长得特别能糊弄人的小混混，社会上的人，比窦瑶年纪要大，可是也大不了多少。窦瑶应该前后和他在一起了一两年，这些照片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这些照片她在很早之前就见过，当时那个男生拿着这些照片来找窦瑶要钱，窦瑶拿不出也没办法就求到了顾子庭。是顾子庭花高价把这些照片连及底片一起给买了回来，而且给了那个男生一笔钱，让他离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窦瑶的眼前。
本来以为已经翻篇的事情，那些照片自己早就烧了个干净，那现在流传出来的这些，只能说明那个男生手里还留了一些。
一个女明星，窦瑶不仅是女明星，她还是一个偶像。一个女偶像被爆出大尺度床照，那本来就是灭顶的事情。然而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些照片都是窦瑶未成年时期所拍，那就不只涉及到个人的开放问题，而是要说到她窦瑶的家教和礼义廉耻了。
二百三十八、报应
魏毓随意扫了几眼，她也不想关心网友对于窦瑶这件事情是怎么评价的。她以为何垣口中的要紧事就是指的这件事，所以她跟何垣说：
“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吧，这个也怪不得谁。”
“不是说这个，你去看窦瑶最新更新的微博。”
何垣这样子一说，魏毓就明白了，绝对是窦瑶在她自己的微博里作妖了。
点开窦瑶的微博界面一看，最新更新的，也就是置顶的微博就短短一行字，但是这一行字里包含的内容太多，让魏毓看得心惊。
“魏毓，缺德的事情少做，会遭报应的。”
这意思就是说，今天爆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出自魏毓的手笔。而且发布会刚刚开完，关于魏毓从窦瑶手里抢走《广陵潮》女主角一事的新闻刚刚登上各大门户网的头条，在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爆出了这种东西，其他人在窦瑶的明示下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件事跟魏毓联系在了一起。
魏毓就看见有网友说：“虽然窦瑶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魏毓也是恶心的人，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里来得这么多心机。”
天大的一口黑锅，魏毓只觉得冤枉，这东西要是在她手里，她要爆她早爆了，在窦瑶最开始给她使绊的时候她就能给爆出去，可这照片她不是没有吗？
现在好了，何垣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全是记者要来采访魏毓的。这事无论何垣怎么否定都没用，好像所有人都是认准了魏毓就是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
连韩行川都从晚宴现场急急忙忙地赶回来，说：“你什么都不要回应，这事交给剧组的公关。”
“多稀奇啊，她自己惹出来的事要剧组给她处理，敢情她的经纪公司完全不管事是吧？”
后脚赶来的赵云澜倚在门边讥讽地说道。
“不行，这件事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能我睡一觉醒来这黑锅就砸在我头上，我不能认。”魏毓坚决的说道。
韩行川坐在她对面，问她：“那你想怎么处理？”
魏毓敲着桌沿，说：“我得怼回去，反正我和窦瑶不和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了，我也不用在乎那点脸面，我以后要和她撕破脸的事情还多着呢，没必要容忍她。”
等着陈晨宸把她中毒的事情给调查清楚，那时候才是一场真正的血雨腥风，现在这点事情都不够她开胃的。
“你想好了，你要是把这口气给出了，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你。”韩行川还是破天荒地劝诫了几句，本来他平时是绝对不会插手别人的事情干预别人的判断和抉择的。
“你自己作死别拖累别人，你最好想好了，别最后还要行川给你断后。”
“断后？我要断什么后？”魏毓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说：“我明天就进组拍戏了，等我闭关出来的时候谁还记得这点事啊？我和窦瑶应该达不到让全国人民热烈讨论两个月的档次吧，我们又不是韩行川。”
韩行川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魏毓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在韩行川的这一眼中看出了一些小怨念。
奇怪了真是。
“反正我这个人也没有人设，出名的时候是网红，出道的时候是网黑，好像谁不跟风踩我一脚都能被这社会给淘汰，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眼里的黑点，同样，我就算做了再出格的事情在被人心里也是理所应当，我无所谓啊，我就是这样一个莽撞人。”
说完这话魏毓就转发了窦瑶那条引战的微博，回复了一句：“我遭的报应难道不是认识你？没事少艾特我，我一正经八百的高中生，一点开微博看到的全是不堪入目的内容，足足能让我恶心的睡不着觉。”
这条微博一发，整个微博好像在过年一样，这种刷屏的热度都能赶上全民吐槽春晚了。
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当红事件的女主角在公开平台正面开撕，这是能够记入娱乐圈历史的大事件了。
魏毓的微博一发，很多认识的同僚和朋友都给魏毓发来信息，说她的不理智。
本来这件事情不理就行了，顶多一个星期的热度就过去，只要魏毓不下场，这就是窦瑶一个人的独角戏。偏偏她还要上杆子凑热闹，现下好了，未来一段时间她都甭想消停了。
韩行川见魏毓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也不知道魏毓具体在微博上说了些什么，他问：
“你发了什么？”
魏毓抱着手机笑个不停，说：“你猜！”
“肯定不会是什么太客气的话。”
韩行川说着，自己打开了微博。他是没有个人账号的，但是他有一个关注了财经消息的小号，所以搜索魏毓的名字还是能看见。
“你现在倒是想起你是高中生了。”韩行川无奈地说了一句：“不过也是，也只有横冲直撞的少年人才不会对所有事情都抱有敬畏心。”
韩行川其实说错了，魏毓不是没有敬畏心，相反的，她是顾忌的太多，所以有时候会顾此失彼小心翼翼，就看她能为了躲避申屠叶朗而跟齐澄签恋爱契约就能看出，她其实是胆小且懦弱的。
但是对待这窦瑶不同，哪怕她重活一世万分珍惜自己的生命，可要是悬崖边上同时站了她和窦瑶，她在推不下去对方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归于尽。她和窦瑶，本来就是非死即生的关系。
窦瑶估计是时刻守在微博上关心网友的动态，在魏毓发出这条微博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回复了。
“我恶心？我恶心还是你恶心？还是顾子庭恶心？你敢说网络上的这些照片和你没关系？”
网友们翘首期盼着魏毓的回复，魏毓却是没把这条微博再转入自己的主页里，回头她翻看的时候还得再恶心一次。
她就在窦瑶这条微博下直接评论道：
“这话说得稀奇，这照片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是我拍摄的？窦瑶阿姨，不好意思我得提醒你一句，估计你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我还没上小学，你也别太高估我了。还有，希望你嘴巴放干净一些，你说我不要紧，不要牵扯上其他不相干的人。”
“跟你没关系那跟顾子庭总有关系了吧，我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恶心，会把照片交给你。你也真够狠的，你已经抢走了我太多的东西，你还想怎么样？”
哟嚯，这是打算开始打感情牌了？本来魏毓也没打算一直和她吵下去，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做一次也就足够了。可她指名道姓地说顾子庭，那是完完全全的不顾及了，死者为大的原则在她这里完全不管用。魏毓能忍？魏毓能忍她就不是魏毓了。
韩行川就看见魏毓突然把手机一摔，那愤怒的模样真是少见，好像只要事情牵扯到顾子庭，魏毓就特别地不能容忍，之前打架也是，报警也是，都是因为窦瑶表现出了对顾子庭的不尊重和诋毁。
手机在地毯上滚出了几圈，然后黑了下去，魏毓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又把手机捡起来重新开了机。
“我要是今晚惹出事情来你会不会不要我？”魏毓突然看着韩行川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是随意说的，也没想得到回答，自然也没注意说辞。
她没有想到这句话听在别人耳里会有多么的暧昧。但是也可能应了清者自清那句话，这话听在韩行川耳里也没有什么太异样的地方。
“会惹出多大的祸？”韩行川问她。
“现在是万人联名抵制我，可能今晚过后就会变成百万人甚至千万人联名抵制我。”
“那没事，不会影响票房的。”韩行川笑着说。
“为什么啊？”魏毓好奇道。
按理说要是真有百万人甚至千万人抵制她的话，韩行川应该非常担心票房才是，毕竟他可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和制片人。
“到时候这些人为了更好的抵制你肯定会去电影里找你的不足和漏洞，有的人可能还不止会看一遍，这样来算我们其实是赚了的。”
听韩行川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完，魏毓当即就笑了。她想起在rosegirls出道的时候，魏毓的黑粉为了截取她更多的黑图表情包，把她们的出道mv反复观看了很多遍，反而帮助她们提高了数据登顶榜首。
所以现在魏毓的粉丝都在自嘲，说魏毓的顶级流量数据都是真爱和黑粉共同努力下的结果。
魏毓想了想，在登陆微博之前认真地看着韩行川说：“我很感激你，你如果现在制止我，说我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整个剧组，那我……”
“那就怎么样？”韩行川问她。
“那我就算了，暂时咽下这口气。”魏毓有些落寞地说道。
“那不会！”韩行川露了一个笑脸，说：“那是你个人的事情，和剧组无关。”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魏毓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剧组。同时，剧组也不会因为魏毓的作为而对她产生不一样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