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两军对垒
济北郡位于兖州,与青州的济南郡相邻,说来,济北郡在济南郡的南方,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郡都是以济水而得名,而济水,又是一条自西南向东北流向的河水,济北郡位于济水的北岸,济南郡,则是位于济水的南岸,所以济北郡虽然为北,却是在济南郡的南方。
本来平叛大军已经在驻扎在了济北郡,但是几位将军担心严冬的原因,又向东来到了泰山郡。不过泰山郡由于毗邻临泽,所以青州防守很是严密。而且按照严冬的想法,此刻绝不是兵出泰山郡的时机。
大军又是朝济北郡前行,整整花废了一日,这才回到原来的驻地,童颜对此很是不悦,而高其昌也是暗自摇头。
在他们看来,这也就是在青州平叛,平王太谨慎,如果是两国交战,一旦有谁敢妄自迁徙大营,那注定要被偷袭,然后大败而归。
昨夜,严冬与三人在营帐内谈论了很久,但是对于严冬的观点,童颜不必说,肯定不赞成,他还是希望严冬能够稳扎稳打,特别是在得知青州有二十余万兵力后,童颜更是觉得应该以稳为主,否则稍不注意,就会战败,而战败之后呢?
冀州有边军坐镇不怕,可是兖州和徐州早已空虚,一战战败,平王刘洪甚至可以直入两州犹入无人之境,短时间内再也无人制衡,那时候,可以真的天下大乱了。
高其昌本来就对平叛之事有些担忧,现在更是有了理由,他希望严冬能够向朝廷汇报此事,然后等他其他援军。
作为军师,姚景对此番平叛的前景,也不乐观起来。
对于三人的想法,严冬粗作了解之后,一夜无眠。
援军?不可能有,这一点,严冬心知肚明,大汉现在的情况,各地兵力吃紧,边军防备还有不足,又怎会再调兵前来支援平叛。
征兵倒不失为一个解决兵力的办法,就像青州,就像平王,一州之地,短时间内,就能征得十余万士卒,但是只有士卒不行,还要有甲胄,兵器,更重要的还要有那么多的粮草。
大汉倒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征兵,而是这个先例不能开,一旦开启征兵,那就是向世人宣告,大汉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内患倒是解决了,可是周边的胡人、匈奴,甚至大乾和大周都会虎视眈眈,说不定何时,就会再次联合攻打大汉。
援军,严冬不去想,而平叛,他也势在必行,军令状不是玩笑,更何况这还关乎到自己和刘清儿的婚事。只是现在,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平叛大军的军营驻扎在济水河畔,与青州叛军大营隔水而望,不过此时还是冬末,夏日里将近三十余丈宽的河面,此刻也才十余丈罢了。河水潺潺,水中还夹带着冰粒。甚至有的水面还铺着一层冰。
此时河水也较浅,最深处,也才不到丈余,骑军不用下马便能过去,甚至高大的士卒也能淌过,只是河水冰冷,士卒过河倒是能过,可过了河,只怕也绝无再战之力。而架桥又太耗费时间,很容易被半渡而击,是非良策。
主帐大旗升起,严冬率领着一干将领在河畔观察着叛军大营。
童颜脸色不耐的跟在一
旁,沉默不语。很显然,昨晚自己的话,严冬并没有放在心上,这让童颜有些气恼。
“此番济水而下,流经何处?”严冬指着缓慢的河水问道。
“回将军,向东北延伸,沿青、冀两州交界直入大海。”一个小将开口道。
“沿途有桥几座?”严冬又是问道。目光注视着河水。
“大小桥梁十余座。”想了想,小将答道。
河对岸,青州军大营,谷封平坐在大帐之中,可谓意气风发。他很早就想过领兵十余万,征战沙场,叱咤方遒,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这个机会,而现在,他终于成为主将,领兵十万。
即便已经来到大营两日,谷封平心中仍然满是兴奋和喜悦。
当然,谷封平也没有忘记之前来时平王的交代,那就是守住大营,守住济南郡。对此,谷封平信心百倍,自己麾下此刻将士十万,虽然其中三万乃是新军,但是河对岸的平叛大军,也只不过才六万士卒罢了。再加上有济水相隔,严冬想要过来,在谷封平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啪!”
帐帘被打开,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走了进来,愤怒道:“将军,敌军迁徙,此乃绝佳之良机,趁其不稳,渡河而袭,定能大胜,将军为何视之而不见。”
看到来人,谷封平皱眉,杜时敬,青州军中有名的猛将,不过他的猛,不是杀敌勇猛,而是性子猛烈,时常顶撞主将,以往在这青州,也只有李炳德能够制住他,
“杜将军,本将才是军中主将,难道本将军做什么事情,还要向你禀报不成?”谷封平冷哼着,他倒不是刻意打压杜时敬,只是刚才自己还沉浸在喜悦之中,顿时被杜时敬给打扰,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听出了谷封平的不悦,但心中满是愤郁的杜时敬还是板着脸说道:“末将没有此意,只是此乃大败敌军之良机啊!”
“哼!本将军不知吗?难道严冬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真是无知,这定是那严冬的诡计,想要引诱我等渡河而击,只怕我等半渡之时,就是那严冬袭击之刻。”谷封平的不屑的说着,瞪了杜时敬一眼,继续道:“王爷命我等严守济南郡,只要我等守住济南,守住这济水南岸,那严冬又能奈之我何?!”
“将军!两者又岂能相提并论,我等士卒十万,而那严冬只有六万余人,又是迁徙疲劳之时,更是我军大胜之机,如此优势,又岂能不思进取,”杜时敬一时急愤,低喝起来。
“闭嘴,我军以逸待劳,半渡而击,岂不更好,孰优孰劣,本将军心中自有定夺,杜将军还是请回吧。”谷封平黑着脸说道。
“哎!”一声悲愤的长叹,杜时敬气呼呼的走出了营帐。
“来人!”
“将军!”
“如果再敢擅自放人进来,我让尔等去喂马。”谷封平厉声喝道。
“是!”亲卫低头,看到谷封平消气,这才又说道:“将军,敌营似有动静。”
“恩?出去看看。”起身,谷封平大步走出营帐,只是脸色还未平息,带有些许阴沉。
济水北岸,正准备离去的严冬看到对岸一
阵动静,几十骑朝济水而来,不由停下了脚步。
待来人靠近南岸,严冬仔细看去,对面一行人甲胄着身,明显皆是叛军将领,而那众星捧月之中的,只怕就是敌军主将了。
“将军,那被人群围住的,就是敌军主将谷封平。”姚景指着谷封平等人说道。
“此人风评如何?”严冬问道。
“这谷封平传言有些本领,只是为人谨慎。”姚景思索了片刻。
而一旁的童颜则是脱口而出,满是不屑道:“不思进取之徒罢了,说得好听点是谨慎,说得难听点,胆小如鼠。”
盯着谷封平,严冬沉思起来,这谷封平,应该就如姚景所说,有些谨慎,否则今日,叛军大营也不会毫无动静,而童颜所言,多半有些夸张,如果这谷封平真那么的不堪,刘洪也不会派遣他前来。
看到严冬盯着自己,谷封平冷笑,然后喝道:“拿箭来。”
说着,一个亲卫将弓箭递给谷封平。
二话不说,弯弓张箭,谷封平瞄准严冬,就是一箭射去。
“嗖!”
箭矢脱弦而出,瞬间在半空中划过,朝严冬而去。
先是一愣,旋即一笑,往常,都是严冬为了鼓舞士气,于阵前张弓,没想到今日反倒被人抢了先手。自己没有张弓,倒是被人射箭。
想了想,严冬觉得,这也和自己这几年来的历练有关,对于兵争之事,自己越来越自信,不用再用射杀敌军将领来鼓舞士气。
思索之间,严冬右手一挥,长剑‘噌’然而出。
“!”
“咔吧!”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箭矢顿时分裂两半,落在了地上。
“好!”
童颜顿时大喝。而一旁的将领也都是连忙称赞道:
“将军好武艺!”
“将军威武!”
笑着点头,严冬又是朝谷封平看去,目光中透漏出些许不屑。
看到自己的箭矢被打落,谷封平冷哼,然后调转马头,直接离去。一干将领也只好紧随其后,不过心中却都是升起几丝忧虑。
太阳渐渐的从西山隐去,严冬坐在营帐内,看着今日传来的密报,这些都是朝廷潜伏在各个州郡的密探所搜集的。
不过战事,战场附近州郡的密探,都会将密报誊写两份,一份传往长安,一份则是交由军中主将。
严冬看了两封密报,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青州的一些兵马调动,但是济南郡的叛军,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拆开第三封密报时,严冬神色汇聚起来。逐渐的,严冬脸色变得凝重,更是透漏出几丝自责和愧疚。
“哎!”
一声长叹,严冬满是无奈。
信中介绍,东莱郡一个县城发生动乱,驻守在县城的都尉被刺身亡,而据闻,这叛军都尉之所以被杀,与都尉之前查抄一户苗姓人家有关。
东莱郡县城,苗姓人家。严冬此时又岂能猜测不出,那县城,应该就是之前邢斌所在的地方,而那户苗姓人家,想来就是苗胜的家人了。
第五十九章 明修栈道
夜色如水,幽幽暗暗。
严冬走出营帐,在昏暗的火光下,慢慢的踱行。
“将军!”
“将军!”
巡逻的士卒不时向严冬问候着,虽然不住的点头,但是严冬的目光,却是一直盯在地上,视线随着步伐而移动。
不知不觉之中,严冬已经走出营地,来到了济水河畔。
月光洒在水中,月色随微波荡漾,耳畔那潺潺的流水声中夹杂着冰层消逝的坠落。
抬眼望去,对岸灯火微醺。只是由于叛军营地距离河岸还有一里,看得并不清澈。回身看去,就连自己的军营,在夜色中也显得有些朦胧,
此时的严冬略微有些乏困,但是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安心,这才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今日过去,距离军令状的期限,就又近了一天,自己必须尽快的想法设法,攻破济南郡。可是严冬的脑海中,虽然杂乱了各种各样的计谋,却没有一计能够解决自己现在的困境。
河水中磷光闪烁,不时冷风袭来,严冬浑身一颤,身上的热血冷却,丝丝刺骨寒意沁入甲胄,让人忍不住一阵哆嗦。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气息随之而入,此刻,严冬由内到外,皆是冰凉,但是他并没有避寒而去,而是站在原地,任凭这风刺入体内,这寒冷,肆虐身体。
冷静,严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之前的一切杂念,全都抛弃,然后再慢慢地思索,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着那脑海中隐隐的线索,想出最好的方法。
夜袭,不行。
绕路而直击临淄,不可为。
强攻,更是难上加难。
.........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严冬的脑海中不断的徘徊着,然后又都一点点的被弃置。
阵阵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严冬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不断的否定着自己的设想,严冬心中有些气恼,这也不行,那也不对,那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攻破济南郡,大败眼前的叛军。
大口的喘息着,一阵阵冰冷涌入体内,严冬仰头,望向夜空,月色如常,星光隐隐。
不能这样,自己必须要想出办法,可这办法,到底是什么呢?如何历史上的名将,遇到自己这样的情况,又该如何?
孙膑,白起,项羽,韩信.......
一个个名将的传记在严冬的脑海中闪过,他要找,他要从这些名将的生平中找出和自己相似的情景,看看他们是如何做的。
孙膑,围魏救赵,略微有些相似,他和自己现在一样,都是时间紧迫,可是孙膑当时情形,比自己稍好,而且自己也不能直袭临淄,逼迫谷封平前去救援。
白起,不可为,白起身后有强大的秦国坐镇,兵力强盛。虽然自己身后也有大汉,但是大汉此时去帮不了自己,而且现在己弱敌强,情形不符。
项羽,破釜沉舟,以力破之,自己倒是能够激励士卒,可现在对面的是青州叛军,就算能够大胜
,那也是惨胜,自己根本没有援军,无法继续收复青州,说到底还是失败。
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恩?倒是有些可取,自己可以命令大军继续驻扎在济水河畔吸引叛军大营,悄悄的带万余精兵离去,可是然后呢?哪里又是自己的‘陈仓’?
陈仓,陈仓,哪里是自己的‘陈仓’呢?
严冬心中不断的想着,目光越来越坚毅,他确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是自己要使用的计谋。只是这陈仓,有待定论。
长出了一口气,严冬望向对岸的叛军大营,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转身,严冬迈动着冰冷的步伐,返回营帐。
一夜过去,严冬早早的起身,巡视大营,然后下令,五千士卒前去砍伐周围的山林,收集木材,准备架桥渡河。
此令刚下,童颜就找到了严冬:“将军可是要渡河?”
“正有此意。”严冬笑着答道。
“将军,此举不可为!”童颜很是郑重的抱拳。
“童将军之意,本将军明白,暂且尊令即可。”严冬也不解释。
“哎!”童颜愤郁之下,甩手就走。
这一幕,被不远处准备前来询问的高其昌和姚景看到。
“军师,你说,严将军是真的要渡河?”高其昌紧皱着眉头。
“也许吧。”姚景也拿不定严冬的打算,只是在他的印象中,严冬不像是这样一个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几战连胜,一直活到现在。运气?姚景从来都不相信。而且就算是运气,这运气也只会给有准备的人。
青州大营,谷封平得知严冬派人去砍树准备架桥渡河,不由得冷笑,这严冬,肯定不会这般简单,一定又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不过,只要自己坚守大营不出,任你计谋再诡异,再多端,又能如何。
又是一日过去,谷封平期间曾到河畔看了对岸大营一眼,见不少士卒热火朝天的砍伐周围山林,目光中更是透漏出鄙夷。
傍晚时分,李炳德来到平王府,不过这一次不同以往,他是主动前来,他要和平王商量一件关乎青州命运的大事。
看到李炳德进来,刘洪起身笑道:“本王可是早就盼着李将军来了。”
自然明白平王话中的深意,李炳德拱手道:“末将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笑容收起,刘洪脸上带有些许不悦,他很清楚,李炳德一定明白自己刚才话中的含义,可是他竟然还是避而不谈,这让刘洪有些气恼,自己千方百计的拉拢李炳德,可以说荣华富贵,自己能给他的,都给了,可是现在,李炳德还是不为所动,不投靠自己。
“李将军座下来说话。”刘洪又是露出一丝笑意,李炳德乃是一员大将,自己想要守住青州,有所作为,就必须拉拢住李炳德。
“多谢王爷。”李炳德顺势做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王爷,派遣谷封平谷将军前去镇守济南郡,与严冬对峙,只怕不妥。”
看了李炳德一眼,刘洪好奇而又漫不经心的问道:”李将军与谷
将军有碍?“
“并无。”李炳德摇头。
“那李将军此言,所为何故?”疑惑着问道,刘洪盯着李炳德。
眉宇稍稍微皱,李炳德心中一叹,平王刘洪,要说也算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可是在李炳德看来,刘洪太工于心计了,让他有些忌惮,不,不仅仅是忌惮,而是不安心,不放心。
自己投靠一个连秉性都不知道的人?想想,李炳德都觉得可怕,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处,就会被平王给出卖,而且还有可能因为一些小事,无缘无故的就会恶了平王,偏偏平王还不开口说明,记在心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将之前的事情全部清算。
正是因为心中的不安和忌惮,所以李炳德一直没有真心投靠刘洪。对于刘洪的拉拢,也视而不见,或者装疯卖傻。
就像现在,自己绝对没有出于私心,可是刘洪偏偏想到了这些,甚至李炳德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开口说与谷封平有碍,说不定平王会直接将谷封平罢黜,以此来作为自己投靠他的礼物。
心中的思索让李炳德犹豫,自己是不是来错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之前的想法就要说出来,都则岂不是白来了一趟:“王爷,谷将军非严冬之敌,最适合驻守济南郡的,乃是陶州弼陶将军。”
沉默,刘洪目光注视着李炳德,片刻之后,语重心长道:“李将军,在本王的心中,最适合驻守济南郡的人选,是李将军啊!只有李将军驻守济南郡,本王才放心!”
刘洪感慨而遗憾的样子,让李炳德心中一动,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一种将遇良主,慷慨赴死的冲动。但是这丝冲动很快的又被李炳德压下来,他十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的良主,也绝非刘洪这般样子。
“王爷之情,末将心领了,但是奈何末将心有忧虑,无心沙场,还请王爷另择名将。”李炳德叹息着说道。
“哎!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李将军就是本王心目中的名将,还请将军再三思怵啊!”刘洪也不强迫,因为他刚才看到了李炳德那恍惚间的触动,这就证明,这些这么多时日一来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只需再过一段时间,李炳德肯定会为自己所用。
“多谢王爷厚爱。”李炳德起身拱手,说道:“还望王爷三思末将刚才之言。”
“本王会考虑的,不过,陶将军新败,会接受吗?”刘洪有些疑虑。
摇头,李炳德沉声道:“王爷,严冬逃离青州一事,怨不得陶将军,即便是末将前去,只怕所为也不如陶将军,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陶将军已经做得够好了,只可惜上天还不想收了严冬的性命罢了。”
刘洪沉思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一次怨不得陶州弼,还真是那个严冬福大命大,竟然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想到此,刘洪脸色有些难看,那报信之人,不但没被处死,而且还杀了一个都尉逃了,真是让人恼火。
“李将军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慎重的。”刘洪开口说道。
“那末将就先告辞了。”李炳德拱手,退出了屋子。
第六十章 赵铭之危
坐在严冬的帐内,童颜板着脸,默不作声,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童颜对严冬已经彻底的失望了,自己的主将,不但不听劝告,竟然还想要架桥强攻叛军。
“召三位前来,是有些要事相商。”严冬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心下摇头,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三人心中的恶人,皆是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样子。
也不气恼,严冬继续说道:“本将打算亲自率领一万精兵,奇袭东平陵。”
“将军不觉得此举太过草率吗。”童颜顿时起身喝道,目光中透漏出愤怒。
严冬看向高其昌和姚景,见他们都是皱眉,只怕心中和童颜相差无几。不过,这也更加坚信了严冬的想法,如果连自己人都不同意奇袭东平陵的话,那么叛军肯定也不会想到。
“此事我已决定,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严冬郑重的说道。
“将军,平叛关乎我大汉之安危,又岂能由您这般鲁莽,如果您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此中事情,我会上报陛下。”童颜冷着脸,盯着严冬。
“童将军,现在我是主将。”严冬也有些不悦,但是旋即又冷静下来,自己的计划,绝不是一人就能完成的,还需要童颜等人的配合。
“童将军,高将军,姚军师,且听我之计谋,再做定断不迟。”观察到三人都是冷色看来,严冬继续说道:“此次,由我率领一万精兵,沿济水而下,从冀州渡过济水,直接奇袭东平陵,而五千骑军,明晚渡河,埋伏于敌营左右,待我奇袭东平陵,那谷封平绝不会坐视不理,定然派兵救援,而在此时,我会率领士卒纠缠住出营的援军。
两位将军再一举渡河,强攻叛军大营,吸引叛军主力之后,埋伏敌营之外的骑军杀入叛军大营,只要烧了叛军大营,敌军必定士气大泄,溃败而逃。”
听着严冬的话语,童颜等三人凝重起来,相互对视之后,又是沉默片刻。
他们心中都在盘算着,严冬的计谋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严将军,话虽如此,可要是谷封平不救援东平陵呢?”姚景提出自己的疑问。
“不会,东平陵乃是敌军粮草之所在,谷封平必定会救。如果他不救,我就顺势将东平陵拿下,烧了他的粮草。”严冬肯定的说道。
“东平陵乃是济南郡郡治,又岂是轻易能够攻破的。”高其昌摇头。
刚才反对最激烈的童颜,此刻倒是沉默下来,严冬的计谋,无非就是让平叛大军分兵,然后再各个击破。如果真能让谷封平分兵的话,这一仗,也不是没有胜算。
“将军可有把握?”童颜慎重的问道。
“没有!”严冬说道:“但是事在人为!”
“好,这一次,末将全凭将军调遣。”童颜拱手,正色喝道。
童颜表态,姚景和高其昌两人虽然心中还有疑虑,却也只好同意。
“本将再此多谢各位将军了。”严冬亦是起身,朝三人拱手,说道:“明日,期门军将领赵铭将军将会前来,骑军由他率领,而答应之事,就交给三维了。”
“将军放心。”童颜
沉声低喝。
“好!”轻喝着,严冬说道:“还要劳烦童将军挑选出一万士卒,随我北上渡河。”
“末将立刻就去。”童颜说着,转身告辞而去。
城阳郡胡府,赵铭率领着一校期门骑军准备离去。
“赵将军,这几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啊。”胡禹岩笑着朝赵铭拱手。
“哪里,是我们叨扰胡老爷了。”赵铭亦是笑着应声。说道:“末将还有要务在身,告辞了。”
“赵将军请。”胡禹岩伸手请道。
拉起缰绳,调转马头,赵铭双脚轻踢马腹,战马缓缓而起,向前奔跑。身后,其他士卒亦是紧跟而上。
“驾!”“驾!”
胡禹岩站在胡府门前,闭上眼睛,听着赵铭等人离去的声音,脸色阴沉,却又松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赵铭等在留在胡府的原因,现在他们终于走了,自己也算暂时安全了。
转身,回府,但是胡禹岩目光扫过身后的众人,却唯独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不悦道:“胡生呢?”
“回老爷,少爷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养。”管家连忙答道。
“身体不适?何时的事情,请过大夫了吗?”胡禹岩叹了口气,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要继承他胡家的家业。就算不成器,那也能够延续香火,为胡家留下血脉。只要香火血脉能够延续下去,何愁胡家没有再起之日。
“自打少爷昨日去了趟城阳,回来后就身体不适。”管家说道。
顿时胡禹岩一愣:“城阳?他去城阳干什么?”
“不是老爷让少爷去的吗!”管家疑惑的说道。
“该死!”胡禹岩瞬间大喝,然后大步进府喝道:“去把那个孽子给我叫过来。”
“还有,立刻派人去追赵将军,让他务必在府上多停留几日。”胡禹岩愤怒的大吼着。
管家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去请胡生。
“少爷,少爷,老爷叫您过去。”管家一进门,就看到胡生正坐在椅子上喝酒。
“管家,不是说了吗,我身体有恙,不能见人。”胡生不悦的说着,又是拿起酒杯,陶醉的喝了一口。
“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一次,老爷是真的发怒了。”管家叫苦不迭。
“父亲生气了?”胡生立刻关心的问道。
“雷霆大怒。”管家低声说着,无奈的看向自家的少爷。
“咳!咳!”胡生轻咳两下,脸色拉了下来,然后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一刻之后,胡生来到书房,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自己,不觉喉结蠕动,低下头来,轻声道:“父亲,咳!咳!听说您找我。”
“我问你,昨日去城阳干什么?”胡禹岩虽然话声很轻,但是这声音中却是夹杂着无比的狠厉。
“我...我去醉花楼了。”胡生结结巴巴的说着。
“醉花楼?!”胡禹岩看着自己的儿子,胸膛起伏,醉花楼,城阳最大的喝花酒的地方,但是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去城阳,只是
去喝了几杯花酒。而且喝完花酒回来后就病了。
“说!”胡禹岩大喝,站了起来。
“我.....我去城阳郡守府了。”胡生说着,连忙又道:“不是我想去的,是碰上了张俊,他非要拉着我去郡守府。”
“之后呢?”胡禹岩继续问道,张俊,也就是张恪的儿子。
“之后醉了。”胡生点着头,偷偷瞄着自己父亲的神色。
“醉了?那为何又说是病了。”胡禹岩厉声喝问,然后又是喝道:“我问你,醉了之后,你有没有胡说八道。”
胡生眼睛猛眨,但是最后还是觉得要向自己的父亲如实坦白,说道:“好像是说了些不该说的......”
夜色之中,赵铭和一校骑军飞快的奔驰着,他之前已经派人探查过,之前围堵自己将军的那些烽火台,现在大多已经废弃,就算是有人,也都疏于防备。
其实此时,留在胡府算是最安全的,可是身为期门军的将领,他决不能为了性命而躲藏起来,而且此刻正是两军交战之时,用人之际。
“将军,前方有一座烽火台。”一个士卒奔驰而来,禀告着。
“可有防备?”赵铭问道。
“并无灯火,似是无人。”士卒答道。
想了想,赵铭还是谨慎的说道:“绕过去。”
烽火台附近的山林之中,窦海看着绕道的百余骑,心中冷笑,绕路,正是应了他的心思,只要对方再稍靠近些,自己等人就一拥而上。
“嗖!”
“嘭!”
突然的,一支箭矢划破夜空,定在赵铭前进的路上,连忙挥手。拉紧缰绳,赵铭喝道:“停,有敌军,朝烽火台方向突围。”
顿时,百余骑战马嘶鸣而立,调转马头,朝烽火台冲去。
“是谁!”窦海瞬间愤怒,多么好的机会,竟然这般毁了,他转身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上,一道人影离去。
“派人给我杀了他,其他人,随我前去杀敌。”窦海大喝着,身先士卒,一把冲了出来,然后咆哮道:“杀啊!”
顿时吼声四起,之前还黯淡的烽火台,瞬间灯火照亮。
赵铭此时那还不明白,自己,被埋伏了,可是自己离去这般匆忙,他们怎么会知道呢,还要再想,可四面八方,全是叛军的身影,火把闪烁着冲向自己等人。
“冲出去。”赵铭大吼,扬鞭而起,高高举起手中的钢刀,战马呼啸着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严冬也在砍伐山林的士卒掩护下,带领着一万精兵,朝北方而去,看着严冬离去的背影,童颜与高其昌,姚景对视一眼,点头道:“封锁军营,派遣士卒沿河巡逻,严禁任何人等靠近济水。”
济水南岸,青州营地,正在营帐内闭目养神的谷封平不由问道:“他们还在砍伐山林吗?”
“是,想来是那严冬着急了。”一个亲卫笑着说道。
“呵呵,着急又能怎样,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攻破我军的大营。”谷封平得意的说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第六十一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冲出去,杀!”
赵铭挥舞着钢刀,带领着百余骑手下左冲右撞。
看到凶神恶煞的赵铭,围剿他们的青州叛军,不少都是向后退去,火把飘摇,映衬在马首之上,顿时显得三分狰狞。
“快上啊!”
“杀!杀了他们!”
“都给我冲啊!”
.......
来到众人身后,窦海看到士卒们相互推阻而不敢上前,心中不由大怒,喝道:“谁敢后退,杀无赦!”
说着,窦海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卒,举起钢刀,就吵就近的一个期门骑军砍去。
“噗嗤!”
钢刀划过,战马瞬间前扑悲惨的嘶鸣着,倒向大地,而马上的期门士卒,瞬间摔在地上,又是连忙起身,紧握着钢刀,沾染鲜血的脸上挂满了坚毅。
“啊!”
大吼着,期门士卒朝窦海冲去。
“锵!”“锵!”
接连两声沉闷,窦海抵挡着眼前期门士卒的进攻,心中一狠,顿时架住砍来的刀刃,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围在身旁的青州士卒一愣,紧接着,一拥而上。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响起,期门士卒脸色瞬间呆滞,他想要低下头,看着自己身旁的伤口,只是还没来得及。
“噗嗤!噗嗤!噗嗤...”
又是一阵血肉刺戮。
“噗通!”
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尸体,窦海冷哼,然后朝身旁的人吼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杀!”
“杀!”“杀!”“杀!”
嘶吼着,一个个青州士卒疯狂的冲向那已经被分散的期门骑军。
战马上,赵铭余光看到自己身畔的士卒越来越少,心中不由焦急起来,这样下去,他们肯定全军覆没。可是没有速度的骑军,虽然能够仪仗战马厮杀,但是面对无数倍于自己的敌军,结局只会有一个。
“噗嗤!噗嗤!”钢刀又是留下两具尸体,赵铭紧咬着牙齿。
山林之中,邢斌看着追在自己身后的青州兵,目光幽冷,此时的他还没有从苗胜父亲的逝世中清醒过来,刚才之所以救赵铭等人,只是出于本能,他知道赵铭,一定是严冬的人。
如果上百士卒围住自己,邢斌或许没有活路,可是面对上百人的追兵,邢斌还是毫无怯意,特别此时又是夜晚,这里,又是山林。
“嗖!”“嗖!”
手中弓箭不时突施冷箭,对付这些人,邢斌绰绰有余,甚至只要他想,他可以立刻甩开这些人,离开这里,只是他看到赵铭等人此刻已经被围困住,这让邢斌觉得有些棘手,如果放任下去,那些被围困住的人,无疑都将死去,如果真是这般,那此前自己的提醒,也是白费。
想到这里,邢斌眉头紧锁。
“老爷,老爷。”
听到下人匆忙的敲门声,胡禹岩不悦的喝道:“进来。”
下人连忙推门进来。大口喘着气,忙道:“老爷,不...不好了。”
“人呢?”胡禹岩看出是去追赵铭的下人。
“我,我看到一群士卒包围了他们,看样子他们凶多吉少。”下人有些慌乱的说道。
腮帮紧鼓,胡禹岩瞪向自己的儿子。
“父亲,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胡生有些害怕的说道。
“下去吧。”胡禹岩挥手。
“是!”下人带上屋门告退。
闭上眼睛
,昏暗的烛光忽闪着。胡禹岩气急,他气恼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的心内,更是在忧虑,忧虑这件事被严冬知道。
胡禹岩是非常看重和严冬的关系的,那个赵铭如果不是严冬的手下,哪怕他是二品大将,死了也就死了,和自己无关,可他偏偏就是严冬的人,如果让严冬得知此中清醒,还不知道会怎样。
哎!心中一声长叹,胡禹岩顿感头疼,这些年来,让他头疼的事情,还真是不多。
“父....父亲。”看到自己父亲手抚脑袋,胡生有些担心的问道。
睁开眼,胡禹岩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明天,我会派人将你送走,记住,到了大乾以后,安分点,那里毕竟不是青州。”
“大乾?父亲,我为什么要去大乾啊!”胡生呆滞的看向胡禹岩。
“为什么?为你的命。”胡禹岩低喝,脸色略微有些狠厉。
“我.....我.....”胡生明白了,一定是之前自己泄露那个赵铭踪迹的事情,他想要辩解,这真不是他有意泄露出去的,是张俊趁自己醉酒套出自己的话来。可是话到嘴边,又无从开口。
“下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胡禹岩挥手说着。
“是!”低着头,胡生默默的走出屋子,看着夜空,心中突然感伤起来。
片刻之后,胡禹岩也走出了屋子,喝道:“来人,备车。”
带着百余士卒在山林中穿梭,邢斌突然加快速度,然后消失在后面追兵的视线中。
“人呢?”
“哪儿去了?”
“快找,快找!”
一群人正大喝着私下散开时,突然,一声马鸣,众人看去,只见一人一骑直冲而过,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从下意识躲避的士卒中穿过。
“嘣!嘣!嘣!”
战马呼啸,邢斌越过追兵,直朝窦海等人冲去。火光闪烁之中,他看到人群中厮杀的期门士卒越来越少。
“拦住他。”窦海听到声响,回头望去,看到竟然是刚才射箭的人,心中大怒。
几十个士卒脱离出来,朝邢斌而去。
刀枪之中,赵铭分离的舞动着钢刀,此刻的他浑身是血,而他身下的战马,亦在不断的喘息。他看到远处而来的邢斌,不由一愣,脑海中全无此人的映像。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杀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奔驰的战马上,邢斌看到冲向自己的士卒,又是猛缰绳,钢刀拍打在战马身上,转眼间,就来到了士卒事前,就在此时,右手轻拉缰绳,邢斌双脚紧扣马腹,猛然一提。
战马顿时嘶鸣,一跃而起。
“啊!”
“快躲开。”
冲向邢斌的士卒纷纷大惊,闪开一条路来。借此机会,邢斌直冲而上,来到的人群之中。
窦海见此,更是大怒,直接冲邢斌杀去。
“锵!”“锵!”
钢刀不断的劈砍着,邢斌绝不恋战,迅速的朝赵铭靠去。
“敢问壮士大名!”看到邢斌来到不远处,赵铭略微有些激动的吼道。
“出去再说,跟紧我。”邢斌沉重的说着,手上的钢刀却是不停。
窦海看到来人竟然冲到这里,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锵!”
邢斌挡住窦海的钢刀,猛然一挥,驾起战马,朝外冲去。赵铭也紧随其后,喊道:“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听到赵铭的大汉,正陷入苦战的期门骑军,一个个都是斗志昂扬,
朝赵铭靠近,可是他们之中,大部分刚一冲锋,又被围住,无数刀枪砍断马腿,劈砍在他们的身上。
天色逐渐亮起来,严冬率领着一万精兵已经来到了冀州境内,他已经联系就近的郡县,虽然他只是平叛大军的主将,但是战时的主将,权力并没有特定的规范,而且那些个郡守县令,也不敢在此时得罪严冬。
下令封锁平原郡,任何人不得出入后,严冬还是谨慎的将士卒隐藏在山林之中,在此休整,等待傍晚的来临。
对于平原郡守等人的求见,严冬全部推辞,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盘算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任何状况,只有这样,提前准备好,他才能在遇到意外的时候,临危不乱,想出解决的办法。
平叛大营内,童颜也是早早起身,他来到大营后的一处空地上,看着一个个忙碌的士卒,将一根根木头钉在一起,连成木排。
对于严冬的计谋,其实在童颜的心中,也没有把握,而他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严冬那肯定的神色,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同意,严冬还是会这般做。既然这样,自己何不成全严冬,更何况,他还得到了自家将军府将军的信件,吩咐自己一切事情,都要听严冬的。
“童将军真是早啊!”高其昌看到童颜,上前说道。
摇头,童颜叹气道:“睡不着。”
“我也是。”高其昌苦笑。
经过一夜的厮杀,窦海看着地上的尸体,咬牙切齿,盯着西北方向。
逃了,他们竟然逃了,而且是在自己的围追堵截下逃了。这让窦海有些接受不了。
“将军,胡禹岩求见。”
胡禹岩?窦海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更加难看,按照张恪那个儿子张俊的说法,只怕这胡家,和严冬瓜葛不浅,说不定,就是他们帮助严冬逃走的。
“待他过来。”
清晨的寒风虽然冷冽,但是胡禹岩还是下了马车,走向窦海。
“见过窦将军。”笑着,胡禹岩拱手。
“胡禹岩?!”窦海看着,冷哼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窦将军,您这是做什么!”胡禹岩顿时大惊,慌乱起来。
窦海更是不屑:“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做了什么。”
“窦将军,我胡某行商多年,自认奉公守法,不知何事惹了窦将军。”胡禹岩连忙惊慌的说道。
“哼!这些事情,你还是和王爷说吧。”窦海冷笑。
见到士卒又是上前,想要压住自己,胡禹岩又是忙道:“慢着。”
窦海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抬手,示意士卒稍等,他到要看看,胡禹岩能够刷出什么花样。
胡禹岩慢慢的靠近窦海,轻声附耳道:“窦将军,听说您在东莱有宅子三座,良田前倾。”
“哦?”窦海看向胡禹岩,笑了起来,轻声道:“我怎么听说,你们都说我在建业还有几座宅子呢?”
眉目一颤,胡禹岩没有想到窦海这么狠,建业,那可是大乾的都城,一座宅子,可是顶的上东莱十座宅子了。可是要不给,窦海能放过自己吗?
一咬牙,胡禹岩说道:“在下也听说了,您放心。”
“哈哈!”窦海顿时大笑,然后又是轻道:“我对那么远的宅子,不放心,既然胡老爷知道,那座宅子就卖给胡老爷了。”
眉头紧皱,胡禹岩心中暗恨,这窦海,实在是可恶,要了宅子不说,竟然想要银子。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怎样。
“好!正好胡某也想在建业置一处宅子。”
第六十二章 暗度陈仓
马车奔驰在道路上,胡禹岩面色如水。但他绝不是一个不懂得放手的人,钱财,终乃身外之物罢了,只要自己的还在,只要自己儿子还在,即使让他倾家荡产又如何。只是自己儿子的举动,实在是让他不放心。
什么醉酒之后误事,这些都只是表象,借口罢了,会醉酒误事的人只能说明,此人内心其实是一个不能依靠的人,为人不稳。
就好比自己的儿子,喝酒误事?这酒非要喝吗?有人逼你喝吗?说到底,还是自己心中想喝,只是,当次紧张之时,青州局势风云变幻之刻,精明者都会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以便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
谁还会喝酒,谁还敢喝酒。偏偏自己的儿子全然不在意,好像这青州如何,与自己毫无瓜葛般。
哎,一声叹息,胡禹岩觉得是自己之前太溺爱自己的儿子了,否则他亦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无心的。
不过,今后不会了。
睡梦中的胡生迷迷糊糊的醒来,顿时感觉一阵头晕,连眼睛都没睁开,忙是揉着脑袋。
又是一阵摇晃,胡生有些恼怒,难不成那些下人,在拆房子。
睁开眼,胡生气呼呼的准备下床找那些下人算账。
可是叫刚一落地。
“哎~唉唉~”
“噗通。”
连着几声喊叫,胡生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哎呦。”
痛苦的哀嚎着,胡生气恼的大喝道:“来人,人都死哪去了,给我来人。”
“吱!”
房门推开,一个人跑了进来:“少爷,怎么了?”
“管家?”听着声音,胡生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少爷,没事吧。”管家连忙扶着胡生。
“没事,没事,你怎么在这啊?”胡生挥了挥手,不耐的问道,旋即眼睛一扫,不对啊,这不是自己的屋子,而且这房子,怎么都是木板啊!
看到胡生愣住,管家连忙道:“少爷,这是咱们胡家的商船。”
“商船?我怎么在船上?”胡生不悦的喝问,旋即又气愤道:“停船,停船,让他们停船,不知道我最怕坐船吗。”
“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管家解释着。
“瞎说,父亲怎么会让我坐船呢。”胡生不信的说道,虽然自己父亲平时严厉了一些,但是对自己还算比较关心的。
“真是老爷吩咐的。”管家再次解释着,神情恳切。
胡生见管家不似作假,不由一阵恍惚,然后说道:“我要见父亲,快带我去。”
“老爷不在船上。”管家继续说道。
“不在?那就赶快给我停船。”胡生顿时起了胆子。
“那好,我这就去。”管家为难的说着,退出了屋子,
胡生满意的点头,只是还没等他刚坐下只听。
“嘭。”“咔嚓!”
顿时站了起来,胡生忙跑到木门处,拉了拉,根本就拉不动。
“少爷,老爷出来时交代了,如果您要出去,就把您锁在屋子里,不过您放心,外面有人,您需要什么,就对外面的人说。”管家说完,又是说道:“千万不能放少爷出来,少爷
要什么,就给什么。”
“是!”
听着外面的声音,胡生愣在原地。怎么可能?难道,父亲这一次真的生气了?!
将近日中,童颜在外面巡视了一圈后,回到了营帐,只是,还没等他坐下,就有一个士卒前来禀报:“报,将军,营外来了十几骑,说是期门骑军。”
“哦?这么快,快带进来,不!我亲自去迎接。”童颜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可是在路上,他又纳闷起来,十几骑,严冬不是说,他给赵铭六个一校人马吗,怎么只有十几骑?难道路上遇了埋伏?
当童颜来到大营门口时,看到来人,一愣,来人他根本不认识,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赵铭,可是每次大军调动,都会有将领的画像传来,他见过赵铭的画像,绝不是眼前的这人。
“将军,救救我们将军吧,将军!”看到童颜过来,十几个期门士卒立刻围了上去。
“你们将军?”童颜看出这些人身上的甲胄,正是期门军的,问道:“赵将军人呢?”
几个期门士卒连忙从后面的马上抬下一人,此人正是赵铭,只不过,此时的赵铭脸色苍白,浑身血迹,而包扎伤口的布匹上,那鲜红还在不时的涌出。
“来人,快把赵将军送进去,请大夫。”童颜心中一惊,立刻吩咐着。
脸色难看起来,童颜没有想到赵铭竟然受了重伤,可是之前的设想,是赵铭率领期门骑军今晚渡河的。
心中有些焦急,这时,童颜注意到了之前的来人,看他的穿着,不似期门军的人,童颜沉声厉喝:“你是何人?”
邢斌看到童颜身上的甲胄,显然是军营的将领,于是说道:“在下邢斌,是来找严冬严将军的。”
“严将军?”童颜仔细打量起邢斌。
看出童颜的疑惑,邢斌道:“在下邢斌,乃是严将军在定中时的部下。”
“定中?”童颜想了想,说道:“可有严将军的信物?”
摇头,邢斌纳闷,自己是否是严冬的麾下,让严冬见自己一面不就清楚了,难不成,严冬不在军营。思索着,邢斌朝营内看了一眼。
见此,童颜顿时警惕起来,说道:“先进营再说。”
看到童颜的样子,邢斌知晓,只怕严冬,真的不在军营,而看童颜的样子,肯定也不会放自己走了。
无奈,邢斌只好随着童颜进了军营。
将邢斌交给几个士卒,童颜回到营帐,派人将高其昌和姚景请了过来。
“当真是赵将军?”高其昌皱眉问道。
“是!”童颜沉重的点头。
“这可怎么办?今晚就是约定好的时间了,赵将军出事,谁又能带领期门骑军。”高其昌叹气说道。
姚景紧皱着没有,沉默不语,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铭重伤,再找一个将军带领期门军就是了,可是这个将领却是有些难找,因为要深入济南郡,而且要夜袭大营,这个时机必须把握好,所以此人必须有勇有谋,可这样的将领,偏偏不好找。
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休整了一番,虽然刚刚过了日中,但是严冬已经号令士卒们整装待发,毕竟这里还是冀州,想要直袭东平陵
,还有几十里的路要走,而要是夜间行路,很有可能,到了东平陵,士卒们都已劳累,所以他们必要要在傍晚之前,赶到东平陵附近,休整一番后,再直袭东平陵。
“将军,都已准备好了。”亲卫来到严冬身旁,轻声说道。
“告诉他们,从即刻起,不能放一个人前往东平陵。”严冬肃然说道,上午,他派了上百人,悄悄潜入济南郡,隐藏在青、冀交界前往东平陵的路上。
“已经吩咐下去了。”亲卫肯定的答道。
“全军下令,立刻渡河,遇到叛军,一个不留,百姓者,全部看押。”严冬轻喝,扬鞭而起,前往河畔。
号令之下,一个个士卒抬着木排,扔到水中。
“噗通!”“噗通!”“噗通!”.......
一只只木排砸在水面,扬起股股水花。而在木排的后面,则是一队队士卒抓着绳索,固定着木排,紧接着,士卒们纷纷走上木排。
在一根根木棍的撑掌之下,木排缓缓的朝对岸靠去。
“诶!你听,河那边是不是有动静。”
“看看去?”
“走吧。”
片刻之后。
“不好,快跑,快去禀报将军。”
“哪来的那么多人,只怕上万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走了。”
“噗嗤!噗嗤!”
两支箭矢划空而过,直入两人脖颈,顿时,又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而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几个士卒顺着树干滑下来,将两人的尸体拖走。
“我!”童颜轻声说道,见高其昌和姚景都诧异的看向自己,又是肯定的说道:“我去,我在冀州,曾经率领过骑军,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绝对不陌生。”
“这.....”姚景陷入了苦思之中,童颜去?想想,这大营中,也只有童颜最有这样的资格和本领,可是童颜去了,这大营就只剩下高其昌和自己了。
“要不,我去吧。”高其昌弱弱的说道,他心中是不想去,可是现在童颜亲自领命,自己多少也要说上几句。
“还是我吧。”童颜摇头,然后低喝:“就这么定了。两位,这大营,就交给你们了。”
“好吧,那就有劳童将军了。”姚景只好点头说道。
起身,童颜凝重道:“我先去熟悉一下。”
傍晚时分,为了避免被叛军发现,童颜率领着五千骑军先是向兖州方向疾驰了五里,这才继续向南而去。
而严冬,亦是按照之前的设想,逐步的向东平陵靠近着。
青州叛军大营,谷封平看着兵书,不时的问着亲卫今日营中的事情。
“对面又是砍了一天的树?”不屑的问着,谷封平心中也在想,严冬到底想怎样,砍伐山林,准备强攻,看似正常,可谷封平心中隐隐总觉有些不对劲。
“回将军,是的。”亲卫应着。
“派人潜过去看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越想,谷封平越觉得严冬似乎有什么阴谋。、
“是!”亲卫领命离去。
营帐内,只剩下自己一人的谷封平突然笑了起来,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第六十三章 虚张声势
平王府,刘洪将陶州弼找来,问道:“你觉得谷封平统领大军,驻守济南,合适吗?”
陶州弼想了想,摇头,与谷封平共事这么多年,谷封平有什么本事,陶州弼十分清楚。
“那你觉得谁最合适呢?”刘洪又是问道。
“李炳德。”嘴中吐出了三个字,陶州弼看向刘洪。
“呵呵。”刘洪轻笑,说道:“你知道李炳德向本王推荐的是谁吗?”
看到这里,陶州弼哪还能不明白,会心一笑,旋即郑重说道:“末将新败,如果可能,还是李将军前去较好。”
“本王还是比较放心你。”语重心长,刘洪看向陶州弼。
“末将遵命。”陶州弼拱手。
东平陵乃是济南郡的郡治,不过,此时的东平陵,并没有太多的紧张气氛,虽然已经是戌时,城内街道上,还有喝酒夜半而归的零散路人。
战争,说来沉重,人们要面对死亡,杀戮,还有那流不尽的鲜血。但是对于青州的百姓来说,战争并没有那么的可怕,青州,似乎已经有上百年没有经历过战火了。
东平陵郡守府,郡守陈满惬意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即便朝廷的平叛大军就在济水北岸,距离郡城也只不过百里,但是陈满绝不担心他们会打过来,他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济水南岸的十万大军有信心。
东平陵郡城外十里,严冬等候着探报,他略带肃然的神色和那深幽望向远方的眼神,都显示着严冬此刻的紧张。
上阵杀敌,严冬不陌生,但是每次,他都会格外的慎重,整个身体都是提前沸腾起来,紧张之中夹杂着几丝兴奋。
“将军,探子回报,东平陵一切如常,并未发现我们。”
沉思,严冬轻喝:“再探!”
“是!”
看着士卒离去,严冬心中却是更加紧张起来,不由得仰望夜空。
今晚的月色很是明亮,走在路上,甚是不用点燃火把,这对于严冬等人来说,有利有弊,利,当然是可以在夜晚快速的突进至东平陵城下,弊,则是很容易被东平陵城内的人看出端倪。
攻城,往往三倍于敌,才可强攻,自己这一万士卒,强攻东平陵,怎么看也是不够的,而且严冬一开始,也不打算强攻东平陵,而是只要诱使对让向济水南岸的叛军求援即可。
“来人。”
“将军!”
“传令,向东平陵靠近。”
兖州济北郡,童颜策马狂奔,他的身后,将近五千期门骑军紧紧相随,之前,他们已经打探好济水沿岸何处防备最薄弱,而童颜等人要做的,就是趁这些防备的士卒疏忽,悄悄潜入济南郡,埋伏起来。
“将军,前面就是渡河的地方。”
童颜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河水,道道亮光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放缓速度,小心探查。”
兖州答应内,高其昌和姚景神情都是异常的紧张,今晚,就是决定青州战局的一场战争,胜了,他们可以搬回劣势,甚至可以一鼓作气收复青州,而败了,败了就是败了,败了之后,青州
只怕短时间内都要归于平王的麾下。
在高其昌的心中,严冬的计谋,固然不错,可是在他看来,还是有些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所以现在的他格外的紧张。
姚景倒是看好严冬,只是世事无常,谁也不敢肯定未来会如何,就比如今晚的这场仗,也许只是一个叛军士卒发现严冬等人的踪迹,或者谷封平一时想不开,死守大营,那对于严冬,对于自己来说,这都有可能是一场败仗。
戌时刚过,亥时已至,严冬等人已经来到了东平陵附近,甚至可以隐约的看到城墙上的火光。
“传令,每人三支火把,听号令点燃。”严冬下令,要想使郡城内的人向叛军大营求援,就必须让他们害怕,一万士卒,显然不够,必须要让城内的人心生惧意,所以虚张声势,是免不了的。
只要距离郡城稍远,城墙上的人,也看不清楚,只能够凭借火光来判断,这就是可以掩饰的机会。
又是靠近了郡城一些,严冬看到距离聚成已经不远,下令道:“点燃火把。”
“轰!”“轰!”“轰!”......
号令之下,一个个火把顿时燃起,照亮整片夜空。
“快看,那里是什么?”
“怎么突然亮了起来。”
“快去禀告将军,通知郡守大人。”
顿时,城墙上一片嘈杂,他们之中,怎么也想不到,朝廷大军会突然的兵临城下。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喝茶的陈满听到外面的呼声,有些不悦,看到下人进来,沉声道:“怎么了?”
“大人,打过来了,平叛大军打过来了。”
“什么!”瞬间,陈满大喝,站了起来,平叛大军打了过来?怎么会呢?心中一阵害怕,陈满忙问道:“有多人?”
“不知道。”
“带我前去看看。”硬着头皮,陈满走了出去,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自己是济南郡的郡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当陈满来到城墙上的时候,看到驻扎在郡城内的将军徐晋也在,忙上前问道:“徐将军,情势如何?”
徐晋看是陈满,摇了摇头,说道:“只怕形势不妙啊。”
接着,徐晋指着城外的火光,沉声道:“看样子,对面只怕有三万大军,虽然城内还有一万大军可以抵挡,但是难保敌军没有援军。”
“那,那向大营求援?”陈满试问着,其实他的心中早就这样想。
“求援吧。”徐晋点头,他倒不是担心眼前的敌军,而是担心对方的援军,他已经看出来,城外的敌军是从冀州过来的,如果真是冀州的边军介入,别说青州有二十余万大军,就是三十余万,灰飞烟灭,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想想,徐晋都觉得可怕。
东平陵南门,城门快速的打开,十几骑士卒飞快而出,在夜色中闪过,片刻,大门又是闭合。
而在北门,一刻之后,严冬得到了这个消息,松了口气,顿时喝道:“退后一里,将火把置于地上。”
城墙上,看到敌军撤退,陈满长出了口气,他还真怕
严冬等人直接攻城。而一旁的徐晋则是有些诧异,敌军后退干什么?安营扎寨?似乎有些不妥,如果真要是安营扎寨,那刚才为何又要靠近城池,难道只是为了彰显军力?徐晋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可是自己看得并不清楚。
两刻之后,严冬留下五百士卒以防城内有人出来探查,然后带领着剩下的九千多士卒,迅速的朝西南方向前行,准备埋伏前来救援的叛军。
冰冷的河水还在肆意的士卒们的双脚,战马虽然还在奔驰,但是它们也在不住的喘着气。
趟河而过,童颜虽然心中火热,可是双脚,还在冰冷着。这寒气,直入他体内,似乎想要冷却他的五脏六腑一般。
“到了何处?”童颜喝问。
“回将军,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士卒回禀着,可是整个声音,都是颤抖的。
济水南岸的大营,谷封平得到郡城的求援信后,一愣,有大军直接到了东平陵的城下?
“好啊,严冬,我说怎么一直觉得不对劲,没想到你竟然直接绕过了我,从冀州进入了济南,怪不得呢。”谷封平脸上露出一丝豁然,旋即是怨恨。
紧握着拳头,谷封平面色阴狠,他的脑海出现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在劝自己,这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大军出动,直接杀过去,严冬肯定死于自己的刀下。可是另一个声音则在告诫自己,自己之所以来此,那是因为平王刘洪信任自己,而且来之前,平王还嘱咐,一定要守住济水南岸的答应,不能让平叛大军进入济南。
大军出动,固然可以杀了严冬,但是只怕河对岸的平叛大军,也会闻风而动,直接渡河杀过来,到时候,严冬是死了,可自己,也只能退守东平陵,显然,这绝不是平王想要的。
脑海中不断的挣扎,最后,谷封平还是决定,只派援军,只要守住了东平陵,严冬又能奈之如何。
“来人,召杨守信将军来。”
半个时辰后,杨守信带着两万大军快速的出了大营,朝东北方向而去。
此时,严冬已经在沿途埋伏就绪,只等待着敌军到来。
“噗通!噗通!.....”
“快点!快点!”
“后面的,快点。”
战马疾驰,杨守信不时的回头张望身后的士卒,悠长的火把,一眼望不到尽头。杨守信算是算是一员老将,虽然性子也算沉稳,但是他更多的是想要施展心中的报复,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所以平王叛乱,他立刻不顾家人的反对,主动加入其中。
这一段时日,杨守信每日在军营之中操练士卒,感觉日子过得很是充实,即便他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自己随时有可能身死,但是他心中还是很欣慰,最少在他最后的岁月,能够领兵作战。
刚才得到命令后,杨守信更是兴奋起来,这一次,他终于要杀敌了。
“催促士卒们,再快一些。”杨守信大喝着,意气风发。
“嗖!”
“噗嗤!”
“噗通通!”
“将军!将军!”
“不好了,将军中箭了。”
第六十四章 东平陵之战
“嘭!”
杨守信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重重的摔在地上,恍惚之中,他看到一群人围了过来,这些人面带焦急,他们在大喊,可是,自己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杀!”
长剑高高举起,指向前方,严冬一声令下,冀州士卒从山林直冲而下。
“将士们,随我杀!”叛军中,一个将领大喝着,亦是抽刀迎了上去。可是此刻士卒们还都沉浸在惊恐之中,特别是自家主将竟然已经身死。
“跑啊!”
“将军死了,快跑!”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大喊,顿时叛军沸腾起来,更有甚者,一个个转身就跑。
奋力厮杀的叛军将领看到此景,心中一叹,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噗嗤!”“噗嗤!”.....
几乎是手起刀落,每一次挥舞,都要夺取一条性命,面对落荒而逃的叛军,严冬率军追击了一里之后,又是停了下来,这一次,是因为偷袭才大败敌军,可是接下来,谷封平绝不会在这般大意,一定会继续派兵前来围剿自己。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死战。
“召集士卒,继续前进。”严冬下令,他必须赶在叛军再次派军之前,找到一个更适合埋伏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当谷封平听到派去支援郡城的援军竟然被伏击,四散而逃,谷封平大怒,好你个严冬,竟然算计我,等着。
“来人,给我召集所有将领。”谷封平激动的大喝。
片刻之后,但将领们都聚集在主帐后,谷封平阴沉着脸,踱着步,说道:“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吧。”
“将军,末将愿意领军前去会会来人。”一个小将走出请命。
“将军,末将愿去。”
“将军,末将......”
顿时,营帐内一阵争抢。
“够了!”谷封平低喝,看着诸将,沉声道:“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争论的,这一次,本将亲自率军前去。”
“将军威武,末将愿意为将军打头阵。”刚才的小将又是连忙说道。
此话一出,其他将领都是皱眉,这也太心急了吧,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谁都想,但也没必要这般急促,张表忠心。
“好,汝之姓名?”谷封平满意的点头。
“末将方厉。”激动的说着,方厉拱手。
“就方厉随我前去,尔等务必守好大营,那严冬诡计多端,只怕会趁我军之机,夜袭大营,你等只需镇守河畔,料那严冬也奈何不得。”谷封平说着,目光在诸将的脸上扫过。
“是!”“末将遵命!”
“此次我带走三万兵马,我走之后,大营严加戒备,济水河畔,五倍巡逻,士卒们合衣甲而睡,切不可大意。”谷封平一边嘱咐着,一边朝账外走去。
走出营帐,三万士卒已经整装待发,伫立在大营之内。
翻身上马,谷封平回首,拱手道:“诸位,大营就靠你们了。”
“将军放心。”
将领们异口同声,拱手而示。
三万士卒举着火把,再次走出了大营,谷封平骑马走在前方,面色肃然,而他
的身旁,方厉则是兴奋着。
叛军大营远处的一个山丘上,气喘吁吁的童颜看到北方一条火龙延绵,心知,严冬一定已经开始实施,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轻声下马,所以士卒进食喝酒。”童颜低喝,这一次,考虑到河水的冰凉,他特意的命人为期门骑军在水袋内灌上了些许酒水,不多,只是为了御寒。
济水北岸的兖州大营,高其昌和姚景两人也是时刻的观察着对岸的情景。
“将军,军师,叛军大营有动静。”
“出去看看?!”高其昌看向姚景。
点头,姚景起身,他也想判断一下,叛军到底派出了多少人去围剿严冬。
来到一处山丘,两人望向东方,只见叛军大营灯火阑珊,隐约的可以看到济水南岸,人影走动,显然,叛军加强了河畔的戒备。
“时辰差不多了。”姚景轻声说着。
高其昌会意,喝道:“来人,传令下去,将木排抬过来。”
片刻之后,兖州平叛大营内,也开始忙碌起来,一排排士卒集结,一队队士卒抬着早就准备好的木排,向济水而去。
山林之中,严冬注视着谷地中的道路,此刻他的较之刚才埋伏杨守信等人,更是向前挪动了几里,更加靠近叛军大营。
虽然面色沉稳,但是严冬的心中,亦是有一分焦灼。
“将军,你看,那里有灯火。”
严冬转眼看去,果然,远方的道路上,火光出现,严冬忙道:“噤声!”
号令很快传达下去,原本还有些杂音的山林之间,顿时又变得异常宁静。
谷封平看着前方杳无声迹的山林,不觉谨慎起来,问道:“杨守信等人,实在何处遇伏的?”
“回将军,大约前方五里。”方厉回答,目光却是扫向两侧的山丘,在月光的照射下,山林虽然有些昏暗,却依旧可以一眼看到尽头,这让方厉心中不由得冷哼,那个杨守信,还真是废物,这般好的夜光下,还能被人伏击,真是蠢材。
“派遣士卒搜查附近山林,让探子们好好探查前方道路。”谷封平连下两令,此刻,他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看到不少火把从那绵延的火龙中分离出来,严冬知道,埋伏只怕不成,而剩下的,只有死战。
“传令,让对面的士卒集结过来。”严冬低声。这时候,只有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起来,才有可能在这死战中获胜。
得到号令,道路另一侧山丘上的士卒快速的向严冬靠近着,而此景,也很快的传入到了谷封平的耳中。
“哼!那严冬,果真还想埋伏与我,真是妄想,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谷封平不屑的冷哼着,然后怒目瞪向严冬所在的山丘。下令道:“所以士卒听令,全速前进,包围敌军。”
山丘之上,严冬看着无数火把散开,将整个山丘包围起来,深吸一口气,严冬掏出弓箭,注视着下方。
山丘之下,谷封平看着没有一丝火光的丘陵,心中冷笑,这严冬,竟然还想死守,真是可笑,自己倒要看看,他怎么守:“来人,方火烧山。”
“是!”
一个个手持火把
的叛军士卒走进山林,聚拢枝叶,准备放火。
见到此景,严冬心中一冷,叛军此次来将,还真是狠毒,但是自己,又岂能让他如意。
“将士们,随我冲!”
大喝着,严冬手中的箭矢‘嗖’然而出,然后扔下弓箭,抽出长剑,率先冲了下去。
“杀啊!”
“冲啊!”
一个个冀州士卒咆哮着,犹如下山猛虎般,随着严冬一同冲下山林,杀向那严阵以待的叛军。
“全军戒备!”身处于士卒之后,谷封平大喝着,拉着缰绳,战马轻踱。待看到山林中一群幽光而下,片刻来到身前后,顿时喝道:“长枪!”
“刺!”
“呼!”“呼!”“呼!”.......
一根根长枪划破夜空,直朝从山丘上冲下来的冀州士卒而去。
“噗嗤!”“噗嗤!”“噗嗤”......
顿时,一声声刀兵刺破**的哀鸣声响起。整片山林,都陷入了沸腾。
“杀!”
“锵!”
一刀劈开刺来的长枪,严冬大喝着,面色狰狞,脚步一迈,身子一侧,长剑直挥而出。
“噗嗤!”
“嘭!”
一脚揣在叛军的身体上,严冬抽出长剑,又是朝其他的叛军砍去。
“杀!”“杀!”“杀!”
士卒们大喝着,振奋着自己的身体,那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却又瞬间被这冰冷的夜空冷却,月光幽寒,就连那燃烧的火把,在这夜色中,显得单薄,随那喊杀声而摇晃。
人群之中,严冬大开杀戒,长剑早已丢弃,手握枪杆,点点寒芒四闪,一个个叛军士卒死于严冬枪下。
谷封平站在远处观看着,他认出了严冬,但是他并没有心急,严冬,早晚要死。
“将军,我去拿下此人。”方厉看到严冬犹如无人之境,肆意的杀戮,心中焦急起来,骑马便要前去会会严冬。
“不急!”谷封平摆手,轻声道:“此人就是严冬,就此杀之,岂不可惜。”
“严冬?!”方厉瞪眉,看向严冬,这些日子来,他可是听够了严冬的名字,军中一个个将领都在谈论严冬,甚至不少将领露出了欣赏之色,这让方厉很是不忿,自己如果身处严冬的位置,亦能连战连胜。
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意,谷封平已经在想,自己如果生擒了严冬,献给平王,那平王又会赏赐自己什么呢?不,这些都还是次要的,一旦擒住了严冬,自己必定能够借此超越陶州弼,李炳德等人,成为青州第一大将。想到这里,谷封平脸上笑意更浓。
“报,将军,严将军正与叛军激战于十里之外,但是兵力悬殊,恐怕支撑不了多久。我们要不要救援。”
听着探子的回报,童颜目光定向交战的地方,最终,摇了摇头,他相信严冬,更加相信自己带来的冀州军,虽然敌军三倍于严冬,但是身经百战的冀州精锐,尤其是三倍敌人就能剿灭的。
“不用,时刻关注叛军大营,一旦发现大军渡河,立刻来报。”童颜沉声喝道。
“是!”
第六十五章 战!
济水北岸,高其昌和姚景伫立在河畔,他们的身后,则满是抬着木排的士卒,向两侧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那燃烧的火把,就像是顺河济水夹道欢迎一般。
而在济水北岸,叛军大营早就发现了对岸的异常,他们立刻集结了大军,防备在河畔。
两郡隔岸相对,这样的距离,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可是谁也没有下令射箭,只不过,弓箭手们的箭矢,早已搭在弦上,只听一声号令。
高其昌和姚景对视着,暗暗点头,旋即,高其昌回望,看着满是肃穆的士卒,顿时大喝道:
“擂鼓!”
“箭矢压制!”
“渡河!”
随着高其昌三声令下。
“!!!!........”
灯火之下,那巨大的鼓槌挥舞着,擂鼓的士卒分离的敲打着鼓面,一声声沉重在夜色中蔓延开来。
紧接着,抬起的木排被迅速的仍如水中,只见水花四溅,不少士卒亲自下河掌控木排,这个时候,冰冷的河水,已经不能阻挡战争的号角。
“嗖!嗖!嗖!嗖嗖!.....”
一只只火箭腾空而起,呼啸着,朝河对岸而去,照亮夜空的同时,也无情的收割这性命。
“放箭!”
叛军亦是下令,箭矢划空而过。
瞬间,这片济水河上空,火箭交错,就像是一道道灿烂的焰火,不过,它们在绚烂的同时,也在杀戮着。
“噗嗤!噗嗤!噗嗤!.......”
“啊!”
“快救我。”
“噗通!噗通!......”
一时间,哀嚎声,呼喊声四起,而有的身中火箭,直接跳入了河水之中,可是当他们再想上岸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又是一轮火箭。
“!!......”
隐约的听到远处传来的战鼓声,童颜脸色凝重,他知道,高其昌和姚景已经按照计划,开始渡河了。
“全军听令!”
童颜厉喝,扫视众人,见一个个期门骑军整装待发,顿时喝道:“随我冲!”
“驾!”
“驾!”“驾!”“驾!”
在马鞭狠狠的抽打下,战马很快的奔腾起来。
“杀!”
心中大喝着,严冬双手死死的握住长枪,不断的舞动,他的周围,已经布满了尸体,可即便如此,一眼望去,仍旧满是叛军。
“呼!”
“噗嗤!”
长枪一点,严冬又是刺倒一人,这时,叛军也一窝蜂的朝严冬砍来,就在此时,左手一松,右手紧握枪尾,严冬猛然转身,长枪随之舞动,半空中横扫而过,顿时,那些冲过来的叛军又是忙向后退去。
而几个来不及的叛军更是被那长枪狠狠的扫中,向后倒去。
“锵!锵!”
“噗嗤!噗嗤!”
..........
金属的交鸣声,刀枪的入骨声不断的在这片大地上重复着,一个个冀州士卒奋勇而战,没有一丝退缩。
受伤了,毫不在意,倒下了,手中的钢刀还要再砍,鲜血如河水般倾泻,却比不过那胸中的战火豪情。
虽然人数上占优势,可是场面上,叛军却是在节节后退,这让谷封平甚至恼怒。
“将军,我去杀了严冬。”方厉再次请命。
“好!”这一次,谷封平没有阻拦,想要快点没有悬念的结束战斗,杀了严冬,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方厉激动起来,拱手轻喝:“将军,末将去也。”
说罢,方厉扬鞭而起,直朝严冬冲去。
“让开!”大喝着,方厉不顾身前的士卒,战马横冲直撞,片刻便来到了严冬的附近,然后又是扬鞭,钢刀高高举起,在战马的冲锋之下,狠狠的朝严冬砍去。
早就看到了方厉,虽然来者乃是一年轻小将,但是严冬绝不会大意,长枪又是一甩,逼退众人,严冬双手握抢,瞬间朝方厉身下的战马刺去。
一寸长一寸强,在方厉还没有砍到严冬的时候,忽然感觉战马向前趴去,整个身子都是猛然一坠,心中大惊,方厉连忙跳马而下,顺势在地上一滚。
而此刻,严冬也是连忙松手,任由此在战马身上的长枪离去。不过旋即,严冬脚尖又是挑,一把钢刀腾于半空,大手一挥,严冬握住刀柄,看向方厉。
目光阴狠,一上来,就落了下风,方厉不觉回头看了谷封平一眼,见其皱眉,心中更是恼怒,这个严冬,竟然让自己在主将面前丢脸。
“啊!”
大吼着,方厉提起钢刀,又是朝严冬冲去。
“呼!”
钢刀借贷着冲锋之势,立挥而下。
“锵!”
严冬举刀抵挡,但是瞬间刀柄上传来的力量让其臂膀都是一颤,阵阵麻木升起。心中又是警惕三分,严冬连忙向后退去。
如果只有眼前方厉一人,严冬当然可以和他力拼,可是这周围,满是叛军士卒,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偷袭致死。
严冬退去,可是方厉又岂能这般放过他,手中钢刀再起,大步上前,又是一刀砍下。
“锵!”
“锵!”
“锵!”
看到严冬挡下,方厉又是连着两刀,不断的逼迫着严冬。
余光扫到周围,严冬心中一惊,再退,自己可就送到叛军士卒眼前了,这一次,严冬并没有再次半力缓冲钢刀上的力道,而是死死的架住了方厉的钢刀。
见此,不惊反喜,方厉最烦的就是严冬不断的后退,不与自己正面交战,现在,严冬终于不再退让,而自己,也能够在谷封平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杀了严冬,不,擒下严冬,说不定自己就能直接被提拔成副将。
惊喜的看了一眼谷封平,转身,方厉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容,此刻,严冬在他的心中,已是瓮中之鳖,擒之如探囊取物。
“严冬,还不束手就擒,我家将军还能饶你一名!”方厉笑喝着,却是挥刀直上,根本不给严冬说话的机会。
冷哼,严冬亦是冲了过去。
“锵!”
半空之中,两把钢刀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夜色之下,点点火花四溅,而就在此时,方厉突然又是抬脚,朝严冬踹去。
身子一闪,严冬借着刀刃上的力道,向后一跃,但是脚下一抹,转身又是向前,避开了方厉的钢刀。
噗嗤!”
刀刃从方厉的脖颈上划过,严冬大口喘息着,此刻的他,与方厉背对而立,不同的是,方厉惊恐的想要回头,可惜.....
“噗通!”
“该死!”
暗骂着,谷封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信誓旦旦,胜券在握的方厉竟然眨眼之间,死在了严冬的刀下,看到冀州军在严冬斩杀方厉的激励下,更加拼命起来,谷封平心中不由哀嚎道:“方厉误我!方厉误我!”
“来人,给我杀,杀了他们!”
此刻,谷封平也顾不得什么生擒严冬,他现在心中只想杀了严冬,打赢这场仗。
济水河上空,火箭交织,来来往往,异常激烈,而在河面上,一支支木排飞快的向南岸靠近着。
“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过来。”
将领大声呼喊着,指挥着手下士卒抵挡平叛大军的进攻。
“嗖!嗖!嗖!”
“嗖!嗖!嗖!”
........
箭矢飞快的倾泻着,搬运箭矢的士卒根本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噗嗤!噗嗤!”
“啊!”
“噗通!”
“噗通通!”
木排上,虽然有盾牌抵挡,但是面对摇晃的水面,盾牌显得有些低矮。乱矢之中,无数士卒落水。
看到此景,高其昌和姚景都是紧张起来,这个时候,童颜还没有攻打叛军大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真要是如此,他们就必须立刻撤兵,否则即便渡过济水,打败叛军,也是惨胜。这和最初的设想,大相庭径。
“嗡!嗡!嗡!”
大地颤动,守卫叛军大营的士卒们都是一愣,大地怎么颤抖起来,难不成是敌军夜袭,可是,他们不是在渡河吗?
战马之上,童颜迎着那刺骨的寒风,眼见着即将靠近叛军大营,童颜抽出钢刀,高高举起:“将士们,随我杀!”
“杀!”“杀!”“杀!”
四千余期门骑军一同大喝,纷纷抽出钢刀,在战马的呼啸下,冲入了叛军大营。
“噗嗤!”
“噗嗤!”
“哗啦啦!”
“敌袭,有敌军来袭。”
“逃啊!”
叛军大营之中,守卫的士卒们根本不知所措,他们的大军,正在不远处的济水河畔交战,而在大营内,只是留了少许士卒镇守。
眼见着大营内的叛军四散而逃,童颜顿时喝道:”留下些许骑军烧了大营,其他人等,随我前去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调转马头,童颜朝着济水河畔,又是扬鞭而起:“冲过去,杀!”
“杀!”“杀!”“杀!”
大喝着,一个个期门骑军又是奔腾起来,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扑向济水河畔的叛军。
突然看到叛军大营内燃起烟火,高其昌和姚景都是激动起来,童颜,来了。
“弓箭手停止射击,所有士卒听令,随我渡河,杀敌!”高其昌抽刀钢刀,朝姚景点头,然后直接上了一个木排,向对岸而去。
而之前留在岸边的士卒,都是随着高其昌,一同冲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乘胜追击
“杀!”
“嘭!”“嘭!”“嘭嘭!”.....
呼啸的战马冲入叛军之中,道道身影飞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童颜身先士卒,钢刀挥舞,所过之处,皆是血肉横飞。
“噗嗤!”
“嘭!”
木排上的高其昌一刀捅死挡在岸边的士卒,直接冲上河岸:“将士们,杀啊!”
“挡住,给我挡住他们。”叛军将领大吼着,他已经注意到从大营方向冲来的骑军,更加注意到大营燃起的烟火,可是这时候,决不能退,更不能逃。
“将军,我顶不住了。”
“逃吧,将军。”
“大营被烧了,我们逃吧。”
“跑啊,大营都没了,将军们肯定跑了,咱们也赶紧跑啊!”
........
叛军之中,嘈杂的声音响起,顿时,一个个叛军士卒惊慌失措起来,特别是大营方向的火光,更是让他们慌乱起来,不少士卒丢下手中的兵器就跑。
虽然叛军还占据在济水岸边,但是兵败如山倒,那逃跑的士卒就像是泄了口的洪水,只是片刻,更多的叛军士卒加入到逃亡的队伍中,他们慌乱的四下而逃。
而挡在岸边的叛军士卒也想逃跑,可是登上岸的平叛大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噗嗤!噗嗤!”
杀戮没有斗志的叛军,较之杀猪屠狗更要简单,至少,它们还会挣扎。
高其昌手中的钢刀不断的在叛军士卒身上看过,此刻,他也杀得起兴,常年驻守兖州,根本就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之前,他还以为战阵,就意味着死亡,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上阵杀敌,亦是让人兴奋,上瘾。
在战场上,将士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慨,怨气,将之统统刺入敌人的身体。血肉,更像是一种鲜红的诱惑,诱惑着你不住的劈砍,不住的厮杀,即便是筋疲力尽,亦要再砍上几刀。
“噗嗤!”
又是一刀砍死一个叛军士卒,高其昌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忍不住仰天大啸:“哈哈!痛快!痛快!”
这一刻,高其昌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他的脑海空荡荡的一片血红。散落的火把将夜色照得昏暗,可这昏暗,在高其昌的眼中,倒是更想是多了几丝暖意。
“驾!”
“噗嗤!”“噗嗤!”
连挥两刀,童颜杀过人群来到河畔,看到有些癫狂的高其昌,心下摇头,高其昌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杀过多杀人,或者说根本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不过想想也是,兖州,大汉的腹地,常年安定,风调雨顺,最多也就是出现一些盗匪,可是盗匪又怎能可士卒相比,而且数量更是差之甚远。
战场上杀人的感觉,绝不是杀那些盗匪所能体会到的。因为在战场上,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你,而且身处于千军万马之中,一个人很容易被这庞大人群所散发的士气牵引,即便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在战场上,除非死去,否则也定会受这士气牵引,变得嗜血,疯狂起来。
童颜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自己还年轻,刚刚加入到冀州军中,再一次和夫余的交战中,童颜才真正的成为一名士卒。
“高将军。”童颜出声打断高其昌的癫狂,这时候,绝不是沉醉于嗜血的状态的时候。
转身,高其昌见是童颜,又是大笑道:“哈哈,童将军,真是痛快啊!”
“高将军,此刻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童颜提醒着,虽然叛军败退,四散而逃,但这只是留守在叛军大营内的士卒,他们可还有几万士卒去围剿严冬了。而且他们这一次的计谋,可是要直接拿下郡城的。
“是!是!”高其昌点头,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然浓厚,他望着四下逃窜的叛军士卒,心中又是大笑。
尸体,火把,血水,散落一地,甚至有些火把坠落在尸体之上,燃烧起来,这火焰,更加的旺盛,
大胜,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透漏着兴奋,就连前去追杀叛军的士卒,也不是的露出几声肆意的大笑。
可是在济水与东平陵之间的路途中,严冬率领着冀州军,仍在分离的厮杀着。
“锵!”
抵挡住砍来的钢刀,严冬身子向后一退,张口就是不住的喘息,此刻的他,脚下满是尸体,脸上被血水染红,唯有一双眼睛还在闪烁着。
“锵!”“锵!”
“哧啦!”
“噗嗤!”
余光之中,严冬看到又一个冀州士卒被叛军围剿致死,心中又是添了几分怒火,严冬紧咬着牙齿,忍不住大喝:“啊!”
“噌!”
钢刀随着叛军士卒的刀刃划过,两把钢刀刚一分离,严冬又是猛然一挥。
“哧啦!”
一鲜血飞溅,温热的血液在夜空中划过,最终散落在这冰凉的大地上。
“呼!呼!呼!......”
大口喘着气,严冬环视一周,只见一个个叛军士卒手持火把,拿着钢刀,正在注视着自己,只是,围住自己的他们,脸上都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紧张的神色。
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严冬看着一个个不敢上前的叛军士卒,心中有些不屑,眼前此景,就是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士卒最好的区别,上过战场的士卒,绝不会在此时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肯定会相互配合着,耗尽自己的体力,再一举将自己击杀。
可是眼前的这是士卒,他们因为惧怕死亡而不敢上前,这样只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让自己杀更多的人。
上过战场的士卒,他们虽然也怕死,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越怕死,就会死得越快,身处战场,只有忘记死亡,拼命的厮杀,才能活到最后。
“给我上!”
看到士卒们畏惧不前,谷封平愤怒的大喝,此刻他也在喘息着,因为他看到严冬的脚下,只怕躺了上百具尸体。随着这些尸体中零星的夹杂着冀州军的甲胄,可是大部分人,都是严冬杀得。
看着严冬那冷静的眼神,谷封平不禁有些发冷。
“上啊!”
“杀!”
“杀了他。”
围住严冬的士卒们纷纷大吼着,为自己鼓起,又是朝严冬冲了过去。
“锵!”“锵!”.......
顿时,严冬又陷入了苦战。
济水河畔,战局已定,战事基本结束,只有零星的叛军在抵抗着,而大部分叛军,并不是死在在了这里,而是趁着夜色,逃进了周边的山林。
姚景乘着木排渡过济水,来到了南岸。
“军师,你刚才真应该和我一同过来,杀上两三个叛军。”高其昌还没有冲兴奋
中恢复过来,一见姚景,就出城笑喝。
笑着点头,姚景并没有破坏高其昌的兴致,而是向童颜问道:“童将军,战况如何?”
“大胜。”童颜脸上带着笑意,他在冀州十几年来,胜仗打了不少,但是这般损伤无几的胜仗,还真是少之又少。不过,童颜脸色又是一变:“之前我看到不少叛军去围剿严将军,我想,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不住,迅速的向东平陵前进吧。”
“姚某正有此意。”姚景点头,叛军大败,此刻可以说是拿下东平陵最好的时机。
高其昌也是点头,攻打东平陵,这就意味着又可以上阵杀敌,现在的高其昌,已经有些陶醉于砍杀之间的兴奋了。
“留下五千士卒看守木排,接应大营渡河,其余士卒,随我等一同前往东平陵。”童颜出声,虽然话语肯定,但是声色却是问向另外两人。
“也好。”“可以。”
高其昌和姚景都是同意,片刻之后,刚刚大战一场的士卒们又开始整顿起来,插在地上的火把又是拿起,刀枪在手,等待着号令。
“将军,不好了,将军!”
正注视着严冬的谷封平突然听到士卒的呼喊,有些恼怒:“什么事?!”
“将军,前面来报,我军大败,大军四散而逃,大营!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谷封平顿时厉喝。
“敌军渡河,早已有一骑军埋伏大营周围,趁我两军交战之际,烧了大营,又前后夹击我军,顿时,军心涣散,士卒们无心再战,四散而逃。我军,大败!”士卒又是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大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谷封平嗔目结舌,他又是连忙向大营望去,只见那远处的夜空,隐约的有些红晕。
败了,大败!十万大军,那可是十万大军,不,大营只有五万大军,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五万大军啊!再加上之前被伏击的两万士卒,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就只剩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了。
谷封平不住的蠕动着喉结,他不知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中现在想着什么。
平王,对,平王!自己该怎么面对平王,自己怎么向平王交代,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呢?一个个念头不住的在谷封平的脑海中升起,可是这些念头,无一例外的,都是对自己不利的,甚至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丝对自己有利的。
“嗨!”悲愤的长叹,谷封平想死的心都有。
“将军,咱们快逃吧,说不定敌军一会儿就追来了。”
“对!逃!逃!”此时的谷封平已经六神无主,连忙点头。然后调转马头,就朝东平陵郡城而去。
周围的士卒一愣,虽然大家都知道大营没了,前方大败,可是自家将军怎么号令都不下,自己就跑了。
“将军有令,撤退!”
一个亲卫看到谷封平逃走,连忙大喝,赶紧跟了上去。
正在厮杀的叛军士卒听到号令,都是一愣,可是自家主将逃了,他们哪还敢留在这里,纷纷撇下自己的对手,砖头就跑。
严冬见此,心知定是童颜等人大胜,顿时喝道:“将士们,随我杀!”
乘胜追击,严冬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而且士卒们刚才被围杀,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第六十七章 成大事者
月光皎洁,透过敞开的窗扉照进屋子,寒冷的夜气亦是趁机而入,与那旺盛的火盆争夺着屋子的所属。
李炳德坐在椅子上,此刻他的身体就像这屋子内的气息一样,一半寒冷,一半火热。
这两日,平王更加的热诚起来,每日里钱财赏赐不断,肉糜粮食更是不停。李炳德当然知道平王的意思,即便这般,李炳德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内心。但忠孝自古不能两全,平王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打动自己,却是打动了自己的父亲。
今日傍晚,自己父亲语重心长的告劝自己,平王对李家如此厚待,李家也不能亏欠平王。
自己父亲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李家这时候,能够回报平王的,也就只有自己了。用自己的才智辅佐平王?
苦笑,到头来,自己还是没有逃过。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谷封平大喝着,惊恐脸上带着几丝庆幸,他抛弃士卒们,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东平陵郡城,喊叫着城门。
城墙上,郡守陈满和驻守在这里的将军徐晋早就看到了远处的逃窜的火光,可是当他们看到城墙下的是谷封平时,两人都是愣住了,旋即大喝:“快开城门!”
“开城门!”
“吱~~”
厚重的城门刚一打开,谷封平连忙骑马冲了进去,待进到城墙之后,他大口喘着气,神色松懈了下来。
这时,陈满和徐晋也走下了城墙。
“将军。”“谷将军!”
听到声音,谷封平抬头看去,见是陈满和徐晋,顿时脸色狰狞起来,下马,一把抓住陈满的衣襟,大吼道:“你竟然谎报军情,陈满,我定禀报王爷,你就等着受死吧。“
“嘭!”
谷封平一把将陈满仍在地上。然后又怒目而视徐晋,低喝道:“徐晋,本将军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忘恩负义。”
神色错愕,徐晋心中一惊,他刚才猜到谷封平可能是吃了败仗,可是现在看谷封平的表情,恐怕不只是败仗那么简单。
“将军,末将....”
“闭嘴!立刻关闭城门!全城戒备!”谷封平打断徐晋的话,不再理睬两人,直接大步走上了城墙。
陈满狼狈的从地上起身,龇牙咧嘴的揉着身体,低声道:“徐将军,谷将军这是怎么了?”
摇了摇头,徐晋看着不断朝城内涌入的士卒,心中一叹。
严冬率领着士卒虽然没有追上谷封平,却是俘获了不少叛军,当来到东平陵附近的时候,看到远处城墙上满是灯火,严冬挥手,示意停下来。
而在城墙上的谷封平看到远处的严冬等人,再看看城下还有不少士卒在进城,顿时焦急的喝道:“徐晋,给我关城门!”
透过人影,徐晋依稀的可以看到城外还有不少的逃兵,心中虽然不忍,他还是下令道:“来人,关城门。”
“将军,外面还有不少人呢。”
“关城门!”徐晋沉着脸又是低喝。
“是!关城门!”
“将军有令,关城门!”
“你们干什么,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
“开门,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城门处,士卒们更加疯狂起来,他们
的身后就是追兵,可是现在,城内的人竟然想要关城门,将自己等人关在城外,这和让自己等人送死有何区别。
“开门!快开门。”
“弟兄们,抵住,别让他们关门。”
“让开!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你们这就是让我们死啊!”
“反正都是一个死,弟兄们,和他们拼了!”
大喝着,无数士卒疯狂的朝城门内涌去。而门洞内士卒根本抵挡不住。
徐晋脸色难看起来,朝城墙上的谷封平看去,见他目光阴冷的瞪着自己,徐晋一咬牙,喝道:“弓箭手,准备。”
顿时,一排弓箭手将城门洞口围住,里面的士卒退了出来。而当逃兵们进到城内时,看到围住自己等人的弓箭手,刹那间,士卒们悲愤的吼道:“将军,我们是青州士卒啊,将军,我们和你出生入死,您怎么能这般对待我们啊!将军!”
谷封平看着城墙下不少士卒痛苦起来,然后皱眉,朝徐晋喝道:“徐晋,你干什么呢!这些士卒乃是我青州的功臣,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放他们进来。”
徐晋一愣,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大手一挥,示意弓箭手退后。
片刻,逃兵们都是涌进了城内,无一不对谷封平感恩戴德,而徐晋,则成为了他们眼中的恶人。
严冬看到东平陵的城门再次关合,下令士卒们撤退,一夜的激战,士卒们早已筋疲力尽,他之所以追赶谷封平,也只不过是想要制造一些假象。
童颜和高其昌率领大军追击了一阵子之后,下令安营扎寨,然后两人前去寻找严冬。
当两人见到严冬的时候,皓月悬空,微微东落,寅时已经过了大半。
“将军!”“将军!”
“两位将军辛苦了。”严冬应声拱手,面带笑意。
“此乃将军妙计,我等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高其昌笑赞着。
童颜亦是点头。
“两位将军不必过谦。”严冬笑了笑,然后问道:“姚军师呢?”
“军师正在接应营地渡河,想来还需一些时辰。”童颜开口解释。
“也好,今晚两位将军和将士们都辛苦了,好好休息一番,叛军大败,想来也不敢再来偷袭。”打笑着,严冬说道。
童颜和高其昌也都是笑了起来,打了胜仗,自然心情愉快。
谷封平在城墙上站了好久,直到严冬等人的火光消失不见,这才下了城墙。
打发走徐晋和陈满,谷封平坐在郡守府的大堂中,面沉入水,想了许久,终于,谷封平开始奋笔疾书。
济南郡与齐郡国接壤,而东平陵离临淄也并不是很远。当太阳刚刚露出地面的时候,几骑快马奔驰着进入了临淄城,然后又迅速的来到了平王府。
此时的刘洪还沉浸在喜悦中,他昨日得到下人的回报,得知李炳德的父亲亲自劝李炳德为自己所用,想来,这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有了李炳德,自己也能够安心一些。至少这青州,最起码能守住大半个。
“王爷,谷将军的紧急军情。”一个下人连忙跑了进来。
“带进来。”刘洪沉声,心中却是皱眉:紧急军情,看来,还真是应了李炳德的那句话,谷封平不是严冬
的对手。不过,刘洪也并不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谷封平小败,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今日,陶州弼就会前去接替谷封平,济南郡,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当传信的士卒被带进来,刘洪的心突然一跳,因为眼前的士卒嘴唇干裂,面色污黑,显然是大战一场的样子。
“王爷,我军大败,严冬已经兵临东平陵城下。”士卒一把跪在地上,悲痛的哭诉。
“什么!”
刘洪一把站了起来,诧异的大喝,大败,竟然是大败,而且严冬已经兵临济南郡城,这怎么可能呢!济水南岸的大营,可是有十万大军啊。
不可置信的,刘洪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士卒,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我军大败!”士卒顿时痛哭流涕,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高高举起,但是脑袋却是沉的更低。
大步上前,刘洪一把抢过信件,撕开就看。
待看到欣赏的内容后,瞬间,刘洪大手飞快的舞动,信件顿时化作漫天纸屑。
“嘭!”
刘洪一脚揣在传信士卒的身上,脸色阴沉的可怕,只是半天,刘洪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最后咬牙切齿的低喝道:“可恶!该死!该死!”
“将军!王爷紧急召见!”
正在准备甲胄的陶州弼听到下人的话,有些疑惑,紧急召见,难道出了什么事情?摇头,反正自己也是要去向平王告别,前去接替谷封平,连忙整理了一下,陶州弼骑上战马,朝平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李炳德也得到了平王的召见,他听到紧急两个字,心中就有些不妙,这个时候,能够让平王用出这两个字,乱了方寸的事情,只怕不那么简单。
一路上,李炳德都在猜测,只是越猜,李炳德心中就越觉得不安,因为他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济南郡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才使得平王紧急召见自己。
来到平王府大门,李炳德看到陶州弼也正在下马,不禁一愣,下马拱手道:“陶将军!”
“李将军!”陶州弼应着拱手:“请!”
“请!”李炳德亦是伸手说道。
两人来到刘洪的书房,看到满地的纸屑,心中都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而看到刘洪背对着两人,但是那手腕的青筋迸发,更加确定,青州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王爷!”
异口同声的,李炳德和陶州弼向平王行礼。
转身,平王的脸色依旧阴沉着,目光中甚至带着些许狰狞:“两位将军,请坐!”
“多谢王爷!”“谢王爷!”
见李炳德和陶州弼坐下来,刘洪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的压制心中的愤怒。虽然谷封平在济南郡大败,损失了十万大军,但是这和眼前的两人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能迁怒于人,见谁就向谁发火,这绝不是一个成大事者所应该做的。
“呼!”
又是长出了一口气,刘洪沉声道:“谷封平大败,严冬已经兵临东平陵城下。”
神色猛然一抖,李炳德和陶州弼瞬间都是一激灵。两人相视一眼,又都是朝刘洪看去,他们从刘洪的话语中听出了愤怒,可是他们还是要再从刘洪的神色中确认一下。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第六十八章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王爷,此事当真?”李炳德有些急促的问道,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认同了自己父亲的话,所以现在的他,是站在平王刘洪的立场上思索问题。而这件事情,由不得他不慎重。
“当真!”虽然听出了李炳德心生归附之意,可是现在的刘洪,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阵沉默。
陶州弼想到了谷封平不堪,所以他才答应刘洪前去济南郡,接管大军,但是没有想到谷封平竟然这么不堪,连几日也没有守住,就被严冬给击破。
现在去济南郡还有用吗?陶州弼叹息,守城战,又何须自己前去,而且那严冬,又怎会循规守矩的攻城,只怕,他又有什么计谋,准备一举拿下青州。
良久之后,刘洪终于开口:“两位将军,本王究竟该如何做啊!”
话语之中夹带着些许悲凉,虽然李炳德知道这都是平王的故意弄巧之言,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叹,起身拱手道:“王爷,末将愿意为王爷分忧,前往东平陵,誓不让严冬跨过济南郡。”
“李将军!”刘洪激动的起身,上前一把握住李炳德的臂膀,欣喜道:“李将军终于答应为本王效力了,如此一来,我青州又何愁守不住,那严冬小儿又算得了什么。”
“恭喜王爷,有李炳德将军相助,我军定然能够立于不败之地。”陶州弼亦是起身,笑着看向两人。
“刘洪何德何能让两位将军相助,苍天真是厚待刘洪啊!”大喝着,刘洪又是拉过陶州弼,说道:“有两位将军在此,本王也就安心了。今后,所有军事,一并交由两位将军,本王绝不干涉一步。”
李炳德和陶州弼都是一愣,忙道:“王爷,这岂能,我等只是带兵之将,还需王爷定夺。”
“二位将军行事,本王放心。”刘洪满是欣慰的说着。
又是一番客套,场面平静下来,刘洪又是说道:“两位将军,这谷封平实在是无能,悔不听两位将军之言,只是现在不是追究之时,济南郡告急,还请两位将军教我。”
陶州弼刚才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听到刘洪相问,他看了李炳德一眼,虽然此时李炳德眉目轻皱,但是目光中透漏出几丝肯定,见此,陶州弼拱手道:“想来李将军心中已有计策。”
见刘洪看来,李炳德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末将之计,乃是静观其变,只要我军守住东平陵,严加看防州郡交界之处,任那严冬再有通天彻地的计谋,短时间内也奈何我们不得。”
对于李炳德计谋,刘洪有些失望,他心中隐隐觉得,此时,大败之后,当以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灭一灭严冬的威风。
看出刘洪的失望,但是李炳德却不为所动,大败之后,当务之急,并非什么取胜,而是要稳住军心,再以俟良机。否则军心不稳,何以作战,况且再次交战,胜之倒好,反之呢?一败再败,那可就士气难挽,军心难定了。
于是李炳德继续道:“之前陶将军围剿严冬之
时,实行烽火之制,此举甚好,依末将之见,可在与其他三州有交界的郡县设置烽火,一旦发现严冬来袭,立刻关闭城门,点燃烽火,以示预警。”
“我青州与其他州郡接壤甚多,此举虽然有效,可也劳民伤财,只怕百姓怨言四起啊。”刘洪故作为难的说道。他看了陶州弼一眼,示意他出声相劝,此时,刘洪迫切的希望一场胜仗,这胜仗,无关军心,而是稳住青州内的豪强和商人,一旦他们不再看好自己,暗中相助平叛大军,只怕青州就更乱了。
为难起来,李炳德说的,陶州弼是赞成的,可是现在刘洪却是希望打一场胜仗。这一刻,陶州弼也之后装作没有看见刘洪的眼神。
满是不悦,刘洪瞪了陶州弼一眼,然后笑着李炳德说道:“李将军,我希望能够大败严冬,无论损失多少兵马,多少钱财都行,哪怕是放弃济南郡也可以。”
“咝!”李炳德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纳闷,刘洪这般到底是为何?虽然谷封平在济水南岸大败,十万大军四散而逃,死伤无数,可是现在两军对比,依旧是青州方面占据优势,且不说兵力,单单那城池之利,易守难攻,就能够抵挡严冬一年半载。
“王爷,末将虽有信心挡住严冬,但是想要击败于他,末将并没有把握。一旦再败,青州再无优势可言。”李炳德如实说来,告诉刘洪其中的风险。
沉思,紧皱着眉头,最后,刘洪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就依李将军所言。”
松了一口气,李炳德还真怕刘洪一意孤行。
“王爷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前去东平陵。”起身,李炳德拱手。
刘洪起身,掏出随身玉佩,递与李炳德,说道:“此乃本王之佩,见此佩如见本王,李将军携带此玉佩前去,如有抗令不遵者,全凭李将军处置。”
“多谢王爷。”接过玉佩,李炳德重重的点头,又是说道:“王爷,末将断定,那严冬定不会强攻东平陵,只怕会声东击西,偷袭其他郡县,所以烽火之举,刻不容缓,还请王爷三思。”
“本王明白!”刘洪亦是神色沉重。
“王爷,陶将军,告辞。”
说着,李炳德转身离去,刘洪和陶州弼起身相送。
回到书房,刘洪坐在椅子上,开口道:“陶将军。”
“末将在。”陶州弼应声。
“陶将军遇上严冬,可有把握?”
“胜负五五之分。”
..........
趁着朝阳,严冬来到了大营,本来准备和童颜等人商讨战事,但是听闻赵铭受伤,严冬眉头一紧,转道去了赵铭的营帐。
“将军!”“将军!”
刚到赵铭的营帐外,看守的期门士卒出声问候,严冬点头,可闻着从营帐内冒出的草药味,心中又是一沉,赵铭,显然伤的不轻。
掀开帘帐,走进帐内,严冬看到几个士卒正在给赵铭喂药,而赵铭,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继续昏
迷着。
脸色阴沉,严冬走出了营帐,朝一个期门士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赵将军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恰逢这个士卒就是随着赵铭一起杀出来的士卒之一,提起此事,不由眼圈泛红,说道:“将军,前日我们连夜从胡府出来,准备赶回大营,谁知半路遇到了埋伏,要不是有认为将军的壮士相助,只怕我们一个也逃不出来。”
“认识我?谁?”严冬出声问道。
“好像叫邢斌。”士卒答道。
“邢斌?!”严冬诧异,没想到竟然是他,忙道:“带我去见他!”
“是!”
当严冬看到邢斌的时候,他正在一处帐外练武,见到严冬过来,连忙停了下来,脸上刚想露出笑意,却又想起苗胜的老父亲,心中一黯。
“将军!”邢斌低声说道。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老大人可安葬好了?”严冬沉声问道。
“安葬好了。”邢斌默默的点头。
严冬看着邢斌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叹,以邢斌的性子,只怕这件事情,会内疚一辈子,而且说来,这件事情也和自己有关。
“说来,此事也是我的错。”严冬说着,如果当初他将邢斌带走,再安排人将老大人节奏,亦或是斩草除根,将那座烽火台的人都杀光,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
“不怪将军,那个都尉早就与我不和,即便不是因为此事,也肯定因为其他的事情向我下手,只是....只是连累了老大人。”邢斌有些抽咽的说道。
摇头,邢斌的事情,严冬看在眼里,说是邢斌的错,也不能全是,但是绝对有他的原因。邢斌是个有底线,有自己世俗标准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他不会与那些官员,将领等同流合污,更不会因为世俗而改变他的观点和看法,可是殊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无形之中,邢斌肯定得罪了很多同城为官的同僚。而且严冬相信,这其中很多事情,邢斌都是按照大汉的律法行事的,绝不会刻意刁难什么,但是在很多州郡,很多官员都会视律法而不见,亦或者趁律法不明之处,行谋利之举。
可是这些举动,邢斌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不让他看见,他不会管,但是若让他看见,定不会放过。
邢斌,说来,还是受苗胜影响太深,胸中乃是君子之心,只会行礼法之事。
严冬佩服邢斌这一点,因为这些,也是之前严冬想要做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严冬都在军中任职,再加上凶名在外,无人敢锊其锋。
但是无疑,邢斌也是一个悲哀的人,因为在此时的大汉,在此时的这个世上,君子,除非身后有强大的依仗,否则定会像邢斌现在这样,被其他人所孤立,所陷害。而想要遵循礼法之事,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你发现,此时的风俗,似乎已经变了,礼法,已经被人们所抛弃。你所遵循的,在别人的眼中,都是笑话。
第六十九章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严冬看着邢斌难过的神情,劝道:“这些都过去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多谢将军。”邢斌拱手,但脸上的悲伤依旧难掩。
带着邢斌,严冬前去主帐,准备和童颜几人商讨战事,路上,严冬问了邢斌怎么会遇上赵铭等人,而邢斌的回答,则是让严冬心中沉了三分。
按照邢斌的说法,那夜他本来准备离开青州,结果路上遇到不少叛军士卒,他留了个心思,跟着叛军一路前行,又随着他们埋伏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直到赵铭等人出现,邢斌认出他们的穿着和严冬的甲胄差不多,才出声提醒,最后出手相助,帮助赵铭等人突围,来到了大营。
邢斌的话,严冬相信,这也就是说,那些叛军,早就知道了赵铭一行人何时离开青州,并且十分清楚他们离开的路线。而那些叛军知道这一切,只能说明,有人高密了。
胡禹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他对自己等人不满,大可之前就泄密,为何偏偏趁赵铭等人离开之机呢?难道是因为怕报复,可此中事情生出,自己又岂会放过他呢?这不像一个老谋深算,狡猾异常的商人所为。
不过,这笔账,严冬还是记在了胡禹岩的头上,这样的事情,只有可能是胡府的人做出来的。不管是不是出于胡禹岩的意愿,总之,结果已经出现,那么代价,也必然是要付出的。
来到主帐,童颜三人已经坐在那里。见到严冬进来,都是起身道:“见过将军!”
点头,严冬伸手示意三人坐下。
“两位将军,军师,如今我军大胜,叛军龟缩东平陵,定然死守,不知几位有何计谋破当前之僵局?”严冬出声问道,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
“哈哈,将军,这有何难,那谷封平,只怕已经吓破了胆子,我军留守少许兵马,大军直接绕过东平陵,兵围临淄,只要那些临淄,叛军也就土崩瓦解了。”高其昌意气风发,颇有挥斥方遒,弹手间灰飞烟灭的感觉。
但是对于高其昌的话,严冬等人都是苦笑不已,并未往心里去。
且不说临淄城高墙厚,非强攻可得,就说兵力,虽然昨夜大胜,可亦是伤亡不少士卒,当然,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随严冬拦截谷封平时伤亡的,总体算来,只昨夜,平叛大军伤亡了将近七千余人。
对于只有六万余兵力的平叛大军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损伤,而且伤亡的大部分都是冀州精锐。
不过,高其昌的话,有些严冬也是同意的,比如留守些许兵马,虚张声势,威慑东平陵,从而使得平王不得不派遣大量的叛军前来驻守。
“将军,如果想要在军令状期限之内收复青州,惟有再次入昨夜般大声叛军,可叛军新败,只怕会坚守城池不出,想要打破僵局,只怕难上加难。”童颜出声提醒,经过昨夜一战,他已经信服严冬的才能,但是正如他所说的,军令状是一把悬在严冬头上的匕首。
童颜相信在严冬的带领下,平叛大军能够收复青州,即便叛军的兵力是自己等人的数倍,可是有了军令状,有了期限,那这把悬在严冬头上的匕首,就会时刻的逼
迫着严冬,而在这里种逼迫之下,严冬很可能做出什么错事,将良好的局面也可能付之一炬。
见过太多的年轻将领陨落,这些年轻将领,大多不是因为敌人过于强大,而是因为自己心中强加给自己的压迫,他们迫切的希望通过一场一鸣惊人的大胜来证明自己,可是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就在那场一鸣惊人的战争中逝去,因为他们的心,太过浮躁。
看着严冬,童颜只期望他能稳重一些,不要因为外界的逼迫而自毁前程。
略带谢意的朝童颜点头,严冬笑了笑,他不是自己逼自己,而是时不我待。太多的时机稍纵即逝,太多的花儿片刻灿烂后凋零,严冬亦不想自己心中留下遗憾,也许,这就是年轻人心中所想。
姚景看着严冬自信的神情,不由笑道:“只怕将军心中已有定算,还是不要折磨我等了。”
笑了笑,注意到三人都是看来,严冬正色:“具体的定算倒是没有,只不过,本将觉得与叛军在东平陵对峙,绝非明智之举。而刚才高将军所言,亦是有理,不若我军留守些许士卒,牵制叛军兵力,然后声东击西,突袭青州其他郡县。”
严冬的话让几人都是沉思,高其昌刚才之言,只是趁兴一说,话出口后,便暗自后悔,可是现在听到严冬认同,心中也是有些怪味。
童颜和姚景两人,更多的是疑惑,平叛大军本来兵力就少,如果再这般分兵,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这一次分兵,可不像前两日那般是暂短的,不会被叛军发现,一旦分兵之后,被叛军洞察,肯定两者都会陷入围剿之中。
“将军可以心有定计?”童颜出声相问,如果严冬已经想好计谋,那他再劝也无用,但如果这只是严冬的谋略之言,童颜还要再规劝两句。
“并无,具体进攻哪一个郡县,还有待探报。”严冬沉声。说是等待探报,但是严冬的选择,并不多。城阳,北海,齐,济南这几个郡国都与其他州郡接壤,其中济南就是大军身处的地方,齐郡国又是青州的州治,平王身处之所,肯定严加防守。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北海郡和城阳郡。
但是严冬之前就是从城阳郡进入的青州,想来此时的城阳郡防备也会异常的紧张,如此说来,也只有北海郡这一处地方。
童颜听此,想要劝上几句,可话到嘴边,又是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沉默,严冬看出几人对自己的想法并不看好,只是出于自己主将的身份,难以严明。深吸一口气,如果可以,严冬先不想楼下个独断壮行的名声,可是在是时间紧迫。
“两位将军和军师既然无异议,那么今日,大军兵临东平陵郡城,然后再趁夜色离开,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坐镇在此坐镇?”严冬打破沉寂。
“末将愿意。”童颜起身拱手。坐镇东平陵,虚张声势,威慑叛军,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稍有不慎,露出马脚,就会被叛军识破,甚至围剿。对于高其昌,童颜不怎么放心,也只好亲自领命。
“有劳童将军了。”严冬点头,又是看向姚景:“军师可愿意与童将军一同留守大营?”
“敢不从尔?”姚景笑了笑。
看到童颜和姚景都有要务在身,高其昌不由咳嗽了几声,起身道:“将军,不知末将....”
“呵呵,高将军就随我一同前去杀敌吧。”严冬笑道。
商议已定,大军开拔,朝东平陵前行。
东平陵城内,谷封平不住的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平王的信件,此时的可谓是又畏惧,又期盼,心中忐忑不安。
这时,听到外面一阵步伐,谷封平连忙开门,问道:“可是王爷的信件来了?”
下人面对谷封平急切的眼神,忙道:“不是,将军!李将军来了。”
“李将军?哪个李将军?”谷封平一愣,有些狐疑,这城内的将领,他大多都认识,可并没有听闻有一个姓李的将军。
“是临淄来的李炳德将军。”下人紧张的低下头。
顿时,谷封平脸色难看,但旋即又是一叹,李炳德,他来,肯定是来接替自己掌管大军的。
沉默,谷封平整理了一下甲胄,然后沉声道:“带我前去见李将军。”
“是!”下人应着,连忙带路。
坐在郡守府的正堂之中,李炳德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是在思索着战事。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李炳德起身,望向门外。
“李将军,别来无恙。”谷封平笑着走进正堂。
面对满是笑意的谷封平,李炳德心下摇头,面色沉静,说道:“谷将军,这一次我是奉王爷之命,前来掌管济南郡一切事务。”
脸色尴尬,谷封平的笑容僵硬起来,逐渐的阴沉:“不知李将军有何凭证?”
掏出玉佩,李炳德递给谷封平。
看都不用看,谷封平知道这一定是真的,但是面对李炳德的态度,谷封平很是不满,怎么说,自己两人之前也算是相处多年,这时候,竟然这般不给自己情面,连客套话都不愿意说。
“既然如此,那此处,就交给李将军了。”说着谷封平转身就朝外走去。
看到此景,李炳德更是摇头,这谷封平,本事没有,架子倒是不笑,有这摆架子的功夫,还不如多看几本兵书,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牺牲那么多士卒,还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等等,谷将军这是去哪?”李炳德拦住谷封平。
“哼!当然是回临淄。”谷封平头也不回,不悦的说道。
“谷将军不用回去,王爷有令,这济南郡的一切,都由我调遣,而且在下还有许多事务不明,还望谷将军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帮衬几分。”最终,李炳德还是率先软声说道,毕竟谷封平还有在自己的麾下,将帅不和,也算是兵家大忌之一。
“哦?以李将军的本领,难道还不能处理好吗?”谷封平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不忿中脱离出来,话语中夹杂着三分火气。
“呵呵,哪里,李某初到济南郡,确实不甚了解,还望谷将军念在往日情分上。帮衬一二。”李炳德又是说道,此话,倒也不是他违心之言,他却是不了解济南郡现在的状况。
“既然如此,那谷某就再劳心一二。也算是为王爷尽力。”谷封平这时才转过身来,一脸的沉重。
第七十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通过和谷封平的一番交谈,李炳德算是得知了济南郡以及昨夜交战的一些情况。
按照谷封平的说法,是严冬过于狡猾,而驻守东平陵的徐晋又太过愚笨,不分是非黑白,就鲁莽的向大营求救,让他误以为严冬率领大军准备直接拿下东平陵,所以连忙派出援军去救援,这才中了严冬的埋伏。
对于昨夜的战事,李炳德没有评价,因为无论如何,身为主将的谷封平,责任都是更大的,而看他现在的神色,显然没有想要承担的样子。
十万大军溃败,其中,大约有两三万士卒战死,剩下的,多是起哄四散而逃,而经过一夜,东平陵聚拢了约有两万逃兵。剩下的,则是全无踪影。这些人,多半不会再回来,说不定此时已经逃出了青州,回老家去了。
两万逃兵再加上一万驻守在城内的士卒,总共三万人马,而严冬等人,昨夜虽然损伤不多,但像来也要损失一些,应该不足六万大军,这样说来,守城,还是够的。
谷封平走后,李炳德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思索着,考虑着各种情形。
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地,今日,这在冬末春初的时节来说,绝对是一个好天气。
严冬等人率领着大军经过几个时辰的跋涉,也终于来到了东平陵附近,下令安营扎寨后,严冬率领着千余骑期门骑军随同童颜等人来到了东平陵城下。
俟城而绕,不住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严冬和童颜几人商谈着。
“将军,这城门紧闭,看来,叛军一定是怕了。”高其昌盯着城墙,不屑的说道。
笑了笑,严冬并未应话,目光打量着四周,他隐约的可以看到,远处的山林之中,人影攒动,想来应该是叛军的逃兵,这些逃兵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可是当自己率军离开后,被这些逃兵发现告知城内的叛军将领,亦是一个麻烦,看来,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功夫。
当严冬等人在东平陵城下似散布而行时,李炳德也得到了消息,赶到城墙。
目光深邃的看向城下的一行人,李炳德并未下令放箭,而是盯着城下最前方的严冬,看到严冬,李炳德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年轻。这样年轻的将领,李炳德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般年轻还有如此战绩的将领,李炳德脑海中找不出任何人与之相对。
看到严冬的第一眼起,李炳德就感到了棘手。
众所周知,在军营之中,论资排辈可以说是相当的普遍,主将等重要将领,多是人到中年,或者年过半旬的老将。因为一个将领的成长,是要靠那一场场的战争来洗礼。
但是历史的长河中,总有那些一些天降之才,这些人凭借着绝世的天资年少成名,战绩彪炳,无人能挡。
汉帝国时的冠军侯霍去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在严冬的身上,李炳德看到了霍去病的影子,这不得不让李炳德心惊。
“人呢?在哪?”
身后传来愤怒的大喝,李炳德听出是谷封平的声音,回首,就看到谷封平手握着弓箭
,神色狰狞,大步流星的走来。
“李将军,他们人呢?”谷封平又是喝问,自己败于严冬等人之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还嚣张的来到城下示威,这是谷封平绝不能忍受的,今天,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城下。”李炳德只单单说了两个字,然后继续望向严冬等人。
谷封平大步来到城沿,见到城下一行人,恰逢此时童颜等人听到城墙上的动乱,纷纷看去,顿时,犹如电光火闪一般。
“哼!那不是谷封平吗?手下败将。”高其昌伸手一指,戏谑的看向谷封平。
众人看到谷封平气急败坏的样子,也都是一笑。
“还愣着干什么!弓箭手,给我放箭啊!”谷封平更是大怒,咆哮着,抬起手中的弓箭,拉弦便射。
“嗖!”
箭矢直冲而下,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众人身前,见此,童颜抽刀而出,只听“啪!”的一声,箭矢断成两截。
更是恼怒,谷封平又是弯弓射箭,但是看到周围的弓箭手竟然毫无举动,旋即又是喝骂:“一群蠢材,给我放箭!”
可是这些弓箭手都是面色为难的看向李炳德,现在的城中,李炳德才是主将,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又怎敢出手。
谷封平心中暗骂着,恼怒这些弓箭手,嘴上说道:“李将军!”
李炳德却是摇了摇头,此时放箭,最多也就留下几具尸体罢了,对严冬几个将领没有丝毫的影响,没有必要这般兴师动众。
“李将军!”谷封平见李炳德摇头,更是大喝,但是奈何李炳德却是不理会自己,只得留下满肚子的怨气,死死的盯着城下。
看到城墙上的动静,严冬神色狐疑,不由问道:“那个将领是谁?”
“李炳德,曾经的青州将军府将军。”童颜凝重的说道,如果说他之前一直担心平叛出现纰漏的话,那就是担心李炳德。李炳德虽然在整个大汉的将领中名声不显,但是青州附近的几个州都知道,李炳德胸有韬略,只是一直都呆在青州,没有独自领军作战,所以威名才没有远扬。
“哦?看童将军的样子,此人应该不凡。”严冬低声试问。
“确实,李炳德乃是将才,曾经左思成将军很欣赏他。”童颜沉重的说着,心中却是不解,虽然李炳德一直得不到重用,但他一向对大汉忠心耿耿,怎会投靠平王,而且以他的聪明才智,难道看不出平王也不过是一时兴风作浪罢了,青州又怎是大汉的敌手。投靠平王,无异于自己走入死路。
童颜的话让严冬不得不慎重起来,左思成欣赏李炳德,说明,此人绝非谷封平那种庸才,只怕平叛之举,还会另起波澜,这让严冬不觉有些头疼。
“回营!”严冬轻喝,他要回去好好思索一下,是否仍旧按照之前的部署行动。
看着严冬等人扬尘而去,谷封平胸膛起伏,愤慨道:“李将军,你就这般让他们从容而去!?”
“不然呢?”李炳德轻声回着,但是目光仍旧停留在那滚滚烟尘之中。
“当然是下令放箭,杀一杀他们的威风。”谷封平恶狠狠地说道。
“然后呢?”又是问着,李炳德看向愣住的谷封平,语重心长的说道:“谷将军,来日方长,此时放箭,顶多留下几具尸体,而留着箭矢,将来,我们能够杀更多的人。”
听到李炳德的解释,虽然谷封平心中还是不悦,却也没有再辩解,谁让李炳德是主将,而自己,此时只是副将呢。
回到营帐,几个将领聚集在主帐之中,严冬出生问道:“童将军,能否与我说说那李炳德之事。”
童颜想了想,然后半带着疑惑说道:“李炳德此人一向甚是低调,常年驻守青州,说来,他能够当上青州将军府将军,还是平王当时大力举荐,想来那时,平王就已经谋划叛乱了。”
“此人可有什么喜好?”严冬继续问道,心中却是不解,如果这李炳德颇具本领,为何刘洪之前不派他来驻守济水南岸的大营呢?
“并没有听闻有什么特殊喜好,只是李炳德之前风评一向很好,这次为何投靠刘洪,末将有些不解。”童颜有些可惜的说道。
风评很好?严冬心中一笑,风评这些东西,现在的严冬已经不怎么看重,想想曾经的姜望,在大汉风评何等之好,声明甚至远扬蛮夷,可那又如何呢?姜望还不是自立了。还有平王,之前他在朝中,亦是有不错的名声,结果呢?还是叛乱了。
风评,终究是从人的口中传出来的,你又怎知这些人没有收受到好处才传出这些话,你又怎知传出这些话的人,是何居心?又有何意?知人知面不知心,相处多年的朋友还有可能相互背叛,更何况是那些不认识,不相干之人口中所言。
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真正的面目,又岂会这般简单。
所以对于风评不好的人,不能靠近,但是对于风评好的人,亦不能片面相见而交心,谁知他温和的表面下,又有怎样的蛇蝎心肠,又有怎样的不轨之心。
这也是为何人们时常怀念童年时的伙伴,更易相信结发而伴的朋友,因为人在幼年时,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内心,是非黑白,一目了然,脾性相投的人才可能相交。
但是随着成长,随着各种功名利禄不断的诱惑,随着天灾**的不断侵蚀,很多人,都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内心,而结交,也变得更加功利起来。
李炳德的风评如何不管,但是李炳德的才能却是让严冬皱眉,不由说道:“既然此人颇具将才,那我军之谋略,是否会被其识破?”
大帐内的气氛为之一沉。
这时,童颜起身,郑重道:“将军,末将誓死也会将其牵制在东平陵。”
目光一闪,严冬看出来,童颜这时起了争胜之心。会心一笑,严冬起身说道:“好,本将相信童将军,童将军只需牵制住李炳德三日,三日之后,自可退离。”
“末将遵命!”童颜面色凝重。
第七十一章 他之所行,因已种下,所结之果,他年毕现
傍晚时分,刘洪亲自将陶州弼送出临淄城。虽然李炳德离开之前曾言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军心,即便陶州弼相劝暂时不宜与严冬争锋,可是刘洪不能容忍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一再的相逼迫,特别严冬还是自己仇人严顺开的儿子。
既然李炳德说严冬可能再次偷袭其他郡县,而陶州弼也肯定了这个想法,那么刘洪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是陶州弼说此行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刘洪不在乎,只要这一战不落下风,不像谷封平似的大败,哪怕败了,重创严冬也好。
这样也能警告严冬,我青州,不是无人!
回到书房,刘洪有些坐立不安,自己怎么就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之前计划的那么周翔,怎么临了就变成了这样。不过刘洪并没有被眼前的困局所击溃,事情就摆在眼前,无论是成是败,是好是坏,都要道最后才知晓。
而且刘洪也不相信,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权利和财富,会在严冬率领的平叛大军下不堪一击。
士卒,死了就死了,逃了就逃了,青州几百万的人口,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征集十几万的大军,而刘洪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来是顾忌自己的名声,二来则是冒然的征兵很有可能引起百姓的怨言,特别自己还是叛乱。一旦引起民怨,很容易后院起火,引起反抗。
名声对于刘洪来说很重要,正是自己之前较好的名声,才吸引到了陶州弼前来投靠自己,或者说得直白一些,名声对于每一个想要成大事者,都很重要,当然,在这片大地上,成大事,无非封侯拜相,霸立一方。
想要封侯拜相,就需要良好的名声。为将者,英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为官者明断是非,察举毫末,调度有方。
只有名声彰显,才能闻名天下,引起皇帝的注意,百官才能信服。否则即便是洪武帝想要提拔一个无名之辈封侯拜相,百官也会殊死相谏。
所以古人很注重自己的名声,因为这是很多人登堂入室,一步登天的必备之物。当然,这名声,有好亦有坏,多数人行善举,留善名,也有极少数人剑走偏锋行恶人一举而天下共讨。
不过行恶举之人,绝非刘洪之流,想要诸侯一方的人,必须留下善名,因为他所掌管,绝非一城一军,而是一郡乃至一州,这么广阔的土地,需要人治理,如果他盘剥百姓,鱼肉乡民,天下闻之,还有何人会投靠他,估计就连他所辖之地内,稍有才能的人,也会背井离乡,避之而逃。
而且想要诸侯一方的人,心中皆有广大的报复,又岂会偏居一偶,可想要走出去,那就需要贤士相助,这贤士,单一人还不够,必须是多人,只有这样才能使得自己所治之地富强,军力强盛。
是故胸有大报复者,多在意自己的名声。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恐怕刘洪早就派人去杀了谷封平,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刘洪面色坦然,那都是做给李炳德和陶州弼看的。
巡视了一遍郡城,不觉天色已暗,李炳德被谷封平拉着吃了一顿酒宴,这才屋子,此刻他正在摇头叹息:谷封平!呵!
毫无疑问,李炳德是厌烦谷封平的,像谷封平这样的将
领,之前自己往往都是避之三丈,见面而不言,更不要提重用谷封平,奈何偏偏谷封平得到了平王的信任。
想要处置谷封平,以振军威,但是李炳德怕因此而得罪平王,况且这东平陵城中,不少都是谷封平的亲信,处置他,只怕会引起将领们的不满。
当然,在李炳德看来,城内的所有将领,都应该得到处罚,败了就是败了,败了就应该承担责任。
也许有人看来,李炳德可能过于严苛,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对于这句话,李炳德嗤之以鼻,杀人不过头点地,是啊,头点地那是偿命,杀人偿命,那是罪有应得,又岂能拿这句话做他人开脱罪责之言。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该承担责任,可谷封平呢?全无承担之举,更是大行开脱之言,这让李炳德对他的评价,更是低了三分。
凡事向前看没有错,但是前事还未完结,职责还未承担就侃侃而谈未来之希望,这样的人,多半是徒有虚名,只会花言巧语的无能之辈。
也许一时能够蒙蔽些许无知之人,但是终究会被人们认清楚其本质,为世人所厌骂。
想着,李炳德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和谷封平较真上了。他之所行,因已种下,所结之果,他年毕现。自己何必这时候和自己过不去,厌恶,烦恼又能如何?难不成现在一剑去杀了他?似乎又有些小题大做了,再说,谷封平与自己何怨何仇,又值得自己这般在意呢。
轻拍额头,李炳德抛却脑海中那些琐屑的苦恼的之思,逐渐正色起来,开始思索当前之困局。
就在李炳德沉思的时候,东平陵城外的平叛大营。
灯火阑珊,火把与火盆将这片大地点亮,按理说来,此时应该是人马安歇的时刻,可在这灯火之下,一队队士卒轻悄悄的走出营帐,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走出大营,向济水方向前行。
一片片甲胄磷光之中,严冬与童颜等人相对。
“童将军,三日,三日之内必有答复。”严冬再次郑重的说道,神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庄重。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牵制住叛军,三日之内,决不让其离开东平陵一步。”童颜拱手,亦是沉重的说道。
“好!童将军,军师,告辞了。”严冬说着,一拱手,调转马头,跟上前方大军。
高其昌见此,面色中夹带着些许兴奋,朝童颜和姚景拱手道:“童将军,姚军师,告辞!”
“保重!”
看着严冬和高其昌离去的背影,童颜久久不语,直到离开的士卒都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他才出了一口气,看向姚景。
“童将军,这里可只能够靠我们了。”姚景笑着说道。
“呵呵,还望军师多多出谋划策。”童颜拱手笑道。
“童将军,请!”姚景笑了笑,伸手。
“军师请!”
一早,李炳德就开始巡视城墙,律人律己,想要要求别人做些什么,自己必须要先做到,这样才不会给别人以口舌。而且作为一个将领,亲自巡视城墙,也算是和士卒们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
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和士卒们交
谈几句,李炳德对于城中士气已经大致有所了解。虽然前两日大败,但是士卒们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也许是他们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
对于战争来说,一场仗的胜败,算不了什么,因为往往战火燃起,都要经历数月,甚至数年之长久。
而在这过程中,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们卷入战争,被逼着冲上战场,而战争的范围,也会逐渐的扩大,就好像每一处大地,都会流满鲜血。
而眼前的士卒并不恐惧战争,那是因为不知者无畏,他们并不了解战争的残酷,他们这些人之中,从一个地方参军来的并不多,都是从大汉各个州郡征集分配来的,而且常年习惯了在营地内舞刀弄枪耍耍样子,并没有真正的见过血。
真到了战争残酷的时刻,他们就会看着自己往日的袍泽一个个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有那时,他们才真正的心无惧意,因为他们的内心,都被那满满的愤怒所占据。
李炳德还从逃来士卒的无心之言中听出,平叛大军似乎并不热心杀戮他们这些逃亡的士卒,也许,他们还念着同为大汉的缘故,亦或者,那个严冬有信心在死伤无多的情况下,收复青州。
如果真是这样,那李炳德不得不对严冬有些看轻了,战场之上,哪还有那么多的情分,兄弟相残,父子相杀,这在以往的战事中,也会时常出现。如果只是因为那些情分而手下留情,那些死的,就只能是自己。
巡视一圈后,李炳德来到平叛大军所正对的西门,远处的大营中,炊烟袅袅,营地上空满是烟气,好似一片翻腾的云雾。
见时辰还早,李炳德来到城楼之中,等待着平叛大军的举动。
不久之后,谷封平也来到了城楼,和李炳德交谈着,但是话语中,无时无刻不投露出对严冬等人的恨意,甚至隐隐希望李炳德能够派自己出城,与他们交战。
对于谷封平隐晦的意思视而不见,李炳德闭上了眼睛。
陶州弼对于刘洪的命令说不上抵触,其实在他的心中,对于刘洪并没有多少的真诚,他之所以投靠刘洪,那是因为他得知刘洪暗自训练新军,知道刘洪必会叛变,其实无论是谁,只要和大汉作对,他就会帮助,他的目的,只是报仇,毁灭大汉。
毁灭大汉,灭了刘氏皇族,说来似乎天方夜谭,但是对于陶州弼,对于他们这一脉的陶家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毕生誓言。
陶州弼作为陶家的一份子,更是从小就被教养要报仇,而这仇,就是大汉,就是刘氏子孙,帮助刘洪,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达到目的罢了。真当大汉灭亡之时,也就是刘洪身死之刻,不,或许还能让刘洪多活一些时日,以好接管士卒。
为了这些誓言,陶州弼甚至改变了自己的性格,习惯,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甚至开始滴酒不沾,这都是为了避免泄露身份或者无心之言被刘洪察觉。
他一向信奉,多说多错,少说,至少不错。所以陶州弼很少与人交谈,往往都是呆在府上,军营。也很少有人邀请陶州弼做客,因为他们都知道陶州弼最是厌恶酒宴,那会让他短暂的失去理智。这对一个心有亥世一举的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第七十二章 探听虚实
泰山郡是兖州最东方的一个郡,整个郡就像是一把利刃般插入青州腹地,与青州的北海郡和城阳郡相邻。想要悄无声息,或者说趁叛军还没有察觉就进入北海郡,那么走泰山郡这条路,无疑是唯一的选择。
五万多平叛大军,严冬为童颜留下了一万多士卒,而剩下的死完余兵马随着严冬一同跋山涉水的疾行。
期门骑军被分散,形成一队队巡逻的骑兵小队。散布在大军的周围,以防有青州的探子发现。而严冬所下的命令,更是严苛,只要遇到稍有不对的人,就必须拿下,审问一番后,等大军过去,再放走。
沿途的百姓,更是在当地的衙门看管下,不得迈出大门一步,可以说今日,整个泰山郡都是一片寂静,躲在屋内的百姓,连大气都不敢喘几下,而趴在门缝偷瞄的人,更是不住蠕动着喉咙,待看到一个士卒目光看来,连忙转头,背靠大门,浑身颤抖着不敢再看,直到许久没有动静,这才又是放下心来,耐不住好奇的偷瞄起来,即便如此,那一排排士卒,仍旧没有尽头。
由于是疾行,严冬要抢在叛军还没有察觉的时刻突袭北海郡,更是为了迷惑东平陵的李炳德,所以大军自重粮草等一概没有携带,士卒们也只是带了两天的口粮,而沿途的县城,要临时负责食宿。
不过,说是负责,以严冬等人这样的行军速度,只多也就在泰山郡停留一日。而第二日,便会直接进入北海,围困北海郡城。
严冬率领着大军疾行的同时,李炳德也终于发觉了对面大营有些不对劲。
时至午时,正是生火做饭之时,但是对面大营,虽然炊烟不断,看似翻腾,可是每一股炊烟,都格外的细小,这不像是给士卒们做饭,倒像是那些穷苦百姓不舍得柴米而生火。
不对,这绝对有蹊跷,李炳德望着城外的大营,心中不再平静。
古时孙膑用减灶之计大败庞涓,这减灶之计,亦可反之而用,虚张声势。可自己又岂是庞涓。李炳德有些气恼,二话不说,当即下令:“来人,召集五千士卒,准备随我出城。”
随着李炳德的令下,正准备吃饭的士卒们一个个哀叹着丢下碗筷,拿起兵刃,有的还赶紧往嘴里扒几口吃的。
片刻,城内嘈杂起来,在这嘈杂声之中,士卒们也都集结在城门附近,等候着李炳德的号令。
只是还没有李炳德下令出城,谷封平就骑马赶了过来。
“李将军,这是何故?”谷封平急忙问道。
“本将怀疑敌军已经撤离,留守敌营的,只是微末之卒。”李炳德说着,翻身上马。
听此,谷封平心中一悦,急道:“李将军,你乃军中主将,我谷封平愿意充当先锋,一探究竟。”
说着,不待李炳德同意,谷封平骑马来到士卒之前,利于城门洞之内,喝道:“开城门,众将士,随我冲出去!”
“吱~~”
城门缓缓开启,谷封平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骑马在城门前转了几圈,满脸的兴奋,意气风发的望向不远处的平叛大营,目光中露出几丝阴狠。
士卒们随着谷封平冲出了城门,
朝敌营而去,一脸铁青的李炳德只好来到城墙上,盯着冲向敌营的士卒。
说来,李炳德理解谷封平想要报仇的心情,想要通过一场胜仗,向平王证明他自己,如果谷封平想自己请命,自己也不会不同意,毕竟现在也算是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给谷封平留着面子。
可是谷封平竟然不待自己答复,强硬的率军而去,这让李炳德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什么往日之友谊,更是消散。
要说,李炳德与谷封平也没有什么友谊,但是在李炳德的心中,谷封平绝对不是一个君子,更可以说是一个小人。俗谚常道: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所以李炳德很不想与谷封平相冲突。
而就算李炳德与谷封平之前有那么一些友谊,单单刚才的事情,也就将这份友谊给打散了。
友谊这情分说来好听,但是却脆弱的吓人,能够保持多年友谊之人,多半是日常生活中没有交集,亦或是平日里十分密切的人,但是这密切,却是以一方担待另一方为代价,或者说互相担待。
人无完人,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要有些许的不好之处,即便是孔子也是一样,也时常会后悔之前做过的错事。然而这些错事,大多都会被身边的好友所知,更有甚者,这些错事的受害者,就是那些好友。所以一个人成为你的朋友,他就必然会承受你身上的缺点,甚至会时常的规劝你,如果你所谓的好友都是常常在你身边恭维你的人,那这些人,就绝对不是你的好友。
或者,你把他当成了好友,但是他却没有把你当成好友,他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真正的说来,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的好友,那些周围的人,多半是亲人或者与自己有利益想干的人,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友谊,也多半是对与自己有利益想干人等的一种错觉。
李炳德对此认识的很清楚,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友,而谷封平就更算不上了,他没有必要去承受谷封平身上的缺点,所以此刻李炳德的心中,对于谷封平已经没有了任何忍耐的限度。
童颜正在营帐中与姚景相商,突然听闻帐外来报,说是东平陵城内有动静,两人脸色都是一变,难道这么快就被李炳德给发现了?
急忙走出营帐,童颜和姚景一同来到大营前,正好看到谷封平骑马而出,而在谷封平的身后,则是不断从城门中涌出来的叛军。
“擂鼓,集结!”童颜顿时下令,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紧皱眉头的姚景看到涌出的叛军之后,心中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出声道:“童将军,这只是叛军的试探之举,定要痛击他们,”
神色凝重,童颜点头,又是喝道:“所有士卒列阵!”
“!!!........”
鼓声响起,一队队士卒拿起刀枪,匆忙的来到大营前方,等待着到来的叛军。
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一道厚重的人墙,谷封平心中冷哼,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大营,只怕也只有这些人了。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胜利。
“杀!”
高喝着,谷封平一马当先
,直朝大营冲去。
看到谷封平的样子,童颜更是不屑,厉喝道:“弓箭手准备!”
“射!”
“嗖!嗖!嗖!”
“嗖!嗖!嗖!”
..........
箭矢脱弦而出,一道道黑芒从天空划过,瞬间坠入叛军之中。
“啊!”
“噗嗤!噗嗤!......”
“嗡!嗡!嗡!......”
一个个箭矢刺入叛军体内,定在地上,而谷封平听到惨叫,心中一颤,回头一望,只见一张张哀嚎的面孔,此时哪还有心思再冲,连忙拉住缰绳,停下冲锋的步伐。
“噗嗤!”
战马嘶鸣,顿时起身,马背上的谷封平瞬间失去重心,坠落马下,摔倒在地。
不住的喘息着,谷封平看着不远处整齐站立,严阵以待的平叛大军,再看看自己身后那零散的叛军,心中一凉,起身就朝东平陵城跑去。
见到谷封平逃跑,叛军们皆是纷纷而逃。平叛大营和东平陵郡城只见的大地上,只留下上百具叛军的尸体。
童颜不由苦笑,这谷封平还真是蠢材,冲锋已起,又岂能临阵而逃,也不知道刘洪为什么会看中他。
叛军还没有冲到大营,便已经逃了回去,姚景亦是苦笑,旋即心中一动,暗暗觉得不妙,这谷封平既然如此不堪,那李炳德还派他前来,只怕,这大营之中的事情,已经被他得知了吧。
见姚景眉目不展,童颜笑道:“军师,我军又是小胜,为何如此?”
“帐内再谈!”姚景神色凝重,伸手说道。
童颜疑惑的走入了大营。
“开城门!”
看到谷封平等人逃了回来,李炳德沉声说道,面色上没有丝毫的愤怒,虽然谷封平又是临阵而逃,但是也让李炳德看清楚,这平叛大营,确实如自己所料,已经空了。
本来自己之前想要亲自前去,是希望探听虚实之后,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大营,但是刚刚看来,只怕这大营虽然空虚,却还是有万余士卒,自己要是前去,除非之后东平陵城内的士卒倾巢而出,否则也肯定要损兵折将。
狼狈的身影来到城墙上,谷封平一脸的悲愤,见到李炳德,忙半跪道:“将军,末将有负所托,罪该万死!”
“谷将军快快请起,胜负乃兵家常事。”李炳德连忙上前搀扶。
一愣,谷封平没想到李炳德这么好说话,可这又是为何呢?心中满是不解,谷封平半疑半惑之见起身。
“谷将军此去可谓是有功无过,为我军探听清楚敌军兵力,那大营之中,最多也只有万余人马,本将今晚便会夜袭大营,一举定胜。”李炳德很是自信的说道。
脸色愕然,瞬间,谷封平又是半跪于地,慷慨道:“将军,末将愿意夜袭敌营,将功补过。”
“这....”李炳德有些为难的样子。
“将军,我谷封平想来没有求过人,这一次,末将恳请将军让在下充当先锋,夜袭敌营。”谷封平再次郑重的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