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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诈降

    庐江军营正堂,石碌看着满屋狼藉,一具具尸体躺在那里,心中一叹,又看向了一旁气喘吁吁的士卒们,只见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面带悲伤,地上躺着的这些人,都是曾经站在他们身边的人。

    “石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一个士卒喘息着说道,话音中的急促可以听出他内心的紧张和焦急。

    “此事不可以外传,对外就说,宋将军身体有恙,这几日不见客,军营一切事务全都交由我处理。”石碌面色沉静,他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平缓过来,宋解死了,那些叛变者也死了,但是这件事情,决不能传出去,否则对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是!”

    幸存的士卒开始收拾屋子,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当两个士卒抬着宋解的尸体出去时,石碌挥手,拦了一下,他看着这张刚才的还鲜活的脸庞,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愧意。

    “抬走吧。”石碌叹了口气。

    士卒们听令,又抬着宋解的尸体向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见一封信从宋解的身上掉了下来,士卒连忙交给了石碌。

    皱眉,打开信后,看完,石碌面露笑意,不觉脸色狠厉起来。

    这封信,是宋解和大周商讨投降事宜的信件。信中约定,今晚亥时,宋解派人开南门,迎大周士卒进城。

    既然知道如此,石碌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要给大周人一个教训。

    “来人,调集两都士卒,听候号令。”石碌高喝,缓步走了出去。

    庐江城外的营帐内,大周此次攻打扬州的将领齐聚一堂。

    “将军,今晚庐江就能拿下,不如我连夜带人赶往寿春,也好做个先锋。”郑建梁笑着说道,宋解投降一事,众人都是听说了,这庐江,唾手可得。

    “再等等吧。”徐廉轻声道,虽然庐江今晚就能拿下,可是他并不着急去攻打寿春,因为东面那边传来消息,大乾刚刚围了合肥,他还要再看看大乾的动作。

    “哎!将军...”郑建梁丧气,他此次随军,就是为了建立功勋,这庐江投降,得之不费吹灰之力,根本没有军功可取,合肥又是大乾人在攻打,也不会给自己机会,况且合肥也不是那么好打的。现在也只剩下寿春可以让他一展拳脚,却又被徐廉拦住。

    “郑将军稍安勿躁,张某断定,大汉断然不会坐视扬州落入我等之手,必然会派援军,所以郑将军不必担心没有军功可取。”张然笑着说道。

    “哪里,我是想为先锋,冲杀一阵。”郑建梁被张然说破心思,辩解着。

    “哼,郑建梁,你那点心思,大家都知道,就不要再解释了。”白魁挥着手,不屑的说道。他知道郑建梁和徐廉有些不睦,而且他也看不惯郑建梁那种故作正气的样子。

    “呵呵。”郑建梁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也不再说话,但是看白魁的眼神,分明有些怨恨。

    这一切,都看在徐廉的眼中,不过这只是小事而已,他不信在大局面前,两人会把矛盾摆上台面。

    “今晚谁愿意进城?”徐廉笑着,受

    降庐江,这可是一份不小的功劳。而且这份功劳还不费吹灰之力,自是一个好差事。

    “末将愿往。”“末将愿去!”

    白魁和郑建梁都是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向徐廉请愿。

    见对方都站了起立,白魁和郑建梁都是皱眉,皆是愤恨的瞪了一眼对方,又都满是期待的朝徐廉看去。

    “呵呵,军师,你看呢?”徐廉轻笑,朝张然看去。

    张然见徐廉又将难题交给自己,心中苦笑,说道:“我看不若两位将军一同前往,如何?”

    “甚好。”徐廉点头,朝两人说道:“你二人一同前往,记住,进入庐江后,不可大肆掠夺,只需看押杀戮那些抵抗者。”

    “是!”“是!”

    两人再次愤恨的瞪了一眼,领命而去。

    亥时三刻,躲在城墙下的石碌心中焦急着,按照宋解信中所言,此刻大周人早就该来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

    “嘭!嘭!嘭!”

    “嘭!嘭!嘭!”

    这时,急促而又有韵律的敲门声响起,虽然轻微,但是在宁静的夜晚,甚是清脆。

    “大人,来了。”

    门洞内,一个士卒连忙跑了过来,朝石碌汇报着。

    “注意隐藏。”石碌说着,朝城墙上看了一眼,见一个都尉朝自己点头,石碌才放下心,又朝身旁的士卒扫了一眼,低声道:“开门。”

    “是!”轻哈着,士卒连忙又跑进了城门洞,然后轻敲着城门。

    “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

    “将军,暗语对了。”城门外,一个大周士卒向郑建梁和白魁回禀着。

    “对了那就让他们开门。”白魁不悦的说着,本来约定的是亥时,没想到竟然让郑建梁硬生生的给拖了三刻,说什么稳妥起见,这让白魁有些恼怒。

    “等等,再询问一下。”郑建梁出声,今晚,说是受降,但是郑建梁可不认为这受降那么简单,要不然徐廉也不会让自己跟着过来。

    “等什么!”气恼的白魁更是不悦,瞥了郑建梁一眼,然后狠狠的瞪了士卒一眼。

    士卒一胆颤,不敢说话,自己面前的可是两个将军,谁也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吱!”

    就在这时,士卒听到身后城门打开的声音,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退到一旁。

    “进城!”白魁大笑着说道。

    郑建梁本想拦住白魁,可停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这个时候,白魁哪会听自己的。不得已,郑建梁也只好缓缓的跟了上去,朝自己身后的士卒说道:“城外留守五百人。”

    不一会儿,庐江南城门大开。

    白魁昂首的骑马走了进去,他的身后,一个个大周士卒也是紧随着。

    “将军,将军,可把你们给盼来了。”开城门的士卒皆是激动的说道。

    听此,白魁更是傲然,回头瞥了一眼郑建梁,说道:“带路!”

    “是!”守城的士卒连忙笑着,跑

    带了前面。

    缓步骑马而入,郑建梁看着门洞内两旁的大汉士卒,突然,他看到一个大汉士卒低着头,不断地抖着身体,这让他一顿,停了下来,问道:“你,为什么发抖?”

    士卒不敢抬头,反倒抖得更狠。

    “哼,郑建梁,不愿意受降,你可以回去。”白魁冷喝。然后大摇大摆的骑马而去。

    听到嘲讽,郑建梁铁青着脸,轻拍马首,再此启程,可是心中却是将白魁恨得要死。

    白魁在士卒的带领下,走出门洞,在火光的照射下,城门内空无一物,甚是寂静,又走一会儿,白魁来到距离城墙稍远的大街上,突然起了疑惑,朝带路的士卒问道:“你们宋将军呢?怎么不见他来接我们。”

    “啊?”士卒一愣,旋即说道:“我们宋将军突感风寒,身体有恙,所以才派在下前来。”

    “不对,白魁,快撤,大家快走。”郑建梁顿时大喝,宋解身体有恙,怎么可能,就算身体有恙,受降这种大事,他也绝对会亲自来的。

    “杀!”听到郑建梁的大喝,石碌连忙大喝。

    “杀!”

    “嗖!嗖!嗖!”“嗖嗖嗖!”

    “啊!”“啊!”

    瞬间,无数箭矢划空的声音响起。阵阵惨叫划破夜空。

    “退!快退回去!”白魁也是连忙大喝,此时他心中震惊万分,被埋伏了,他们竟然被宋解给骗了。

    “跑啊!快往回跑!”“退回去,赶紧退回去。”

    士卒听到将军下令,看到满天的箭矢,阵脚大乱,拥挤的朝城门洞涌去。

    “放箭!”

    城墙上,大汉都尉立刻下令,只见不大汉士卒将一摞摞稻草扔下城墙,然后一排排举着火箭的弓箭手,朝稻草射去。

    “轰!”

    顿时城墙外的门洞,燃气熊熊大火。

    “火,有火,城门被堵住了。”想冲出去的大周士卒面对一片火海,顿时愣住了,惊恐的大叫。

    “啪嗒,啪嗒!”

    马蹄不断的踩在石板上,郑建梁暗骂着宋解的同时,也在怨恨着白魁,刚刚自己分明发现了异样,却被白魁给打断,以至于现在中了大汉人的埋伏。

    “郑将军,你先走,我带着人抵挡他们。”白魁大喊着,这时候,周围喊杀声一片,嘈杂的声音中,不大声高喝,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先走,自己能先走吗!自己要是弃白魁而去,今后还如何在大周将领中立足。郑建梁暗恨着,吼道:“白将军,别管其他的,赶紧随我一同杀出去。”

    “锵!锵!”白魁舞动着长刀,抵挡着周围射来的箭矢,听到郑建梁的话,心中甚是激动,他让郑建梁先走,那是觉得自己有愧于他,这次埋伏,本是可以避免的,没想到被自己一时意气给搅黄了,这时候郑建梁还想着和自己一同厮杀,他如何能不激动。

    “好!郑将军,我一同杀出去。”白魁咆哮着,长刀更是疯狂的劈砍,直接冲到了门洞旁,朝拦在洞口的大汉士卒砍去。

第五十二章 军师

    “将军快走!”大周士卒看到自己的将军被困在门洞前,拼命的厮杀着,为白魁和郑建梁杀出一条血路。

    “给我死!”看到一个大周士卒被砍死在眼前,白魁愤怒的大吼着,手中的长刀接连舞动,虎虎生风,不让一个大汉士卒近身,更是双脚猛踢马腹,就要朝杀了大周士卒的大汉人砍去。

    眼睛瞥到白魁的动作,郑建梁连忙大喝:”白魁,快走啊!“

    被这吼声所震慑,白魁咬牙切齿,他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恋战,郑建梁说得才是对的,愤恨的瞪了一眼连连后退的大汉士卒,白魁嘶吼道:“你的命是我的,给我等着。”

    说着,白魁拍马,赶进门洞。

    郑建梁见白魁进了门洞,这才安心,可是城门洞外的大火,又是让他心忧三分,不觉停下了步伐。

    “将军,前面是大火,怎么办。”

    “将军,我们杀回去吧。”

    “是啊!将军,反正都是死,活活烧死,还不如杀回去。”

    ......

    门洞内的大周士卒皆是愤慨的大喝。

    扫视着一双双殷切而又激愤的脸庞,郑建梁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看着面前的熊熊烈火,郑建梁紧紧拽着缰绳,顿时喝道:“冲出去!”

    只见右手一扬,刀面狠狠的拍在马尾上,郑建梁直冲城门处的大火而去。

    “将军!”

    “将军!”

    “郑兄!”

    白魁眼睁睁的看着郑建梁冲进了火海,眼色呆愣,在他看来,郑建梁,肯定会被大火杀死,他心中悔恨万千,回头看了一眼,城门洞外,自己带来的士卒拼力的抵挡着大汉士卒,可是在那连绵的箭矢和人数上的劣势下,士卒们节节后退,虽然还有近千人,但覆灭也只是几刻之间而已。

    郑建梁不顾劝阻,直入火海,熊熊烈火夹杂着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他浑身烧灼,烈焰向身上逃窜着,扑打着。

    “驾!”

    这时候,郑建梁知道,自己决不能退,任凭这烈焰扑身,他狠狠的拍打着马匹,吃痛的战马嘶鸣着向前跑去。

    “呼!呼!...”

    耳边热浪呼啸,郑建梁突然感到脸上滚烫,只见一股橘红色的火焰迎面而来,咬紧牙齿,闭上眼睛,右手又是狠狠的抽打战马。

    “轰!”

    烈焰穿身而过,脸上的灼烧让郑建梁甚至连痛叫的声响都不能吼出。不过旋即,一阵清凉袭来,忙挣开眼睛,郑建梁看到一个个焦急的士卒脸上露出欣喜。

    “是将军!将军冲出来了!”

    “将军!您没事吧将军!”

    留守在城门外的五百士卒看到郑建梁冲出来,一个个兴奋异常,拥上前来。

    “戒备,准备迎战!”郑建梁顾不得身上的灼热,顾不得士卒们的关心,立刻下令,而后朝城门内喊道:“白魁,冲出来,快出来。”

    “白魁,冲出来,快出来。”

    隐约的听到郑建梁的声音,正准备再次冲进庐江城内厮杀的白魁忙一缰绳,立刻调转码头,激动的喊道:“郑将军,是你吗?郑将军。”

    听到白魁的回应,郑建梁心中安定下来,忙道:“是我,快冲出来,火势虽大,但也只有城门处一丈,白将军只需骑马纵身一跃即可。”

    “好!我这就来!”白魁欣喜的大喊。但刚准备拍马而起,就看到身边的士卒们一个个目带悲凉。白魁再次回首,内门处,士卒们仍在浴血奋战着。白魁心中一犹豫,最后一声叹气,还是拍马而去。

    “噗通!噗通!”

    战马逐渐奔腾起来,白魁感受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这灼热,不仅仅是那逐渐靠近的烈火,还有士卒们炙热的目光。

    “大人,他们要逃了。”一个校尉看着白魁骑马而去,有些不忿的说道。

    “下令放箭。”石碌目送着白魁冲入火海,冷冷的说道。

    “放箭!”校尉连忙朝城墙上大喊。

    而在城墙上,一个校尉听令,和喝道:“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城墙上,无数箭矢倾泻而下。郑建梁挥舞着长枪,虽然听到周围不断传来惨叫,但是郑建梁这个时候还不能退,他得等白魁出来。

    白魁承受着烈火冲出的那一刻,他真的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心中的搏动还未停止,浑身都觉得一股股新鲜的血液在飞快的流动着。

    见白魁出来,郑建梁心中一喜,忙道:“白魁,快走!”

    连忙点头,白魁此时也顾不得城内的士卒,连踹几脚马腹,朝大营逃去。

    庐江城外大周营地,徐廉阴沉着,张然面无表情,潘蒙冷笑。

    “将军,还是派人去迎一下吧。”张然出声劝道,白魁和郑建梁的举动,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说是他们死有余辜也许重了,但是说他们自作自受,绝对不为过。可是两人都是大周中的大将,这样死去,多少有些可惜。

    “哼,军师看着办吧。”徐廉冷哼着,转身就走。

    潘蒙见此,上前,来到张然身旁,笑道:“军师,看来将军这一次是真的恼怒了。”

    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潘蒙,张然摇头,下令道:“放箭,掩护两位将军回营。”

    一个时辰后。

    此时,庐江南门外的大火已经熄灭,缕缕灰烟还在冒着,而在这些烟尘下的灰烬内,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躺在那里,仿若一碰即碎的样子。

    城门紧紧关闭着,但是门洞内,大汉士卒还在忙碌,手持刀枪的他们查验着尸体,以防还有活口。

    “大人,真是痛快!”几个将领跟在石碌的身旁,解气的说道。

    石碌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大周营地,轻声道:“这不算什么,下令,立刻生火做饭,士卒们整装待命。”

    “恩?”几个将领都是一愣,此时已经是丑时,石碌还想做什么。

    大周营地,大帐内,徐廉坐在主位上,愤恨的瞪着站在堂下的两人。

    “将军,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以死谢罪。”白魁悲愤而喝,说着抽出腰间佩剑,就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白将军!”郑建梁大喝,起手就要阻挡,可惜有些来不及。

    就在身旁的潘蒙

    见此,连忙起身,一把拉住白魁的手,虽然他喜欢看热闹,刚才更是幸灾乐祸,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和白魁,郑建梁两人有多大的仇恨,再说此值征伐之际,大将自杀,可是有些打击士气。

    帐内一个个紧张万分,但是徐廉和张然倒是纹丝不动,张然叹气摇头,而徐廉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众人。

    “潘将军,你松开,将军不原谅我,我还是死了算了。”白魁推挠着潘蒙,一双眼睛却是看着徐廉。

    潘蒙知道白魁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只好朝张然看去。

    无奈之下,张然也只好出声道:“将军,此战,非两位将军之错,我看,这庐江城内,定是有了变数,那宋解,多半是死了。”

    “哦?”徐廉皱眉,扫了众人一眼,而后瞪向白魁,喝道:“你不是要求得我的原谅,你要求得那些死去的士卒们的谅解。你说,你对得起他们吗!”

    “将军,我亦有错,还望将军责罚!”郑建梁也是站了出来,这句话,他是真心的,如果当时自己坚持一下,白魁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进城,自己等人也不会中了大汉的埋伏。

    “不要再说了,你们两人的罪错,我自会上书陛下,等这次大战结束后,自有陛下决断。”徐廉挥手,打断还要出言的两人。说道:“你们下去吧,好好反思。”

    “是!”“是!”

    白魁和郑建梁异口同声,感谢的朝张然看了一眼。

    “慢着!”这时,张然开口,拦住了准备离去的两人。

    “哦?军师可还有事?”徐廉不悦的说道。

    “自然。”张然笑了笑,起身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这庐江,已经落入石碌的手中,石碌此人,典型的周正官吏,以我之见,今晚此人必定还要出城夜袭。”

    “夜袭?!”徐廉思索着看了张然一眼,点头道:“那依军师所见,我军又该如何?”

    听到夜袭,白魁和郑建梁眼睛都是一亮,纷纷朝张然看去。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军自然要埋伏一番,也好给两位将军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张然轻笑着,成竹在胸。

    “多谢军师!”

    白魁和郑建梁都是朝张然拱手。

    “哼!这次是军师用得着你们,下次再若如此,就不要怪本将无情了。”徐廉轻喝着,脸色缓和,朝张然道:“军师,有劳了。”

    点头,张然开始下令,白魁和郑建梁拿着令牌,满是欣喜的走了出去,反倒是一旁的潘蒙有些紧张起来,他虽然是水军都督,可是水军亦可步战,看到白魁和郑建梁高兴的出去,他倒是有些不悦了。

    “潘将军,在下有一至关重要的事情,不知可否托付。”张然看着闷闷不乐的潘蒙,笑着。

    “自然,军师请下令。”潘蒙急忙上前,挺胸昂头。

    “好,潘将军带领五千人马,乔装大汉士卒,待石碌出城后,见大营火气,两刻后诈城。今夜,我们要一鼓作气,拿下庐江。”张然厉喝。

    “末将领命。”潘蒙激动的说道,按照张然的部署,今夜的行动,自己可是至关重要,同样,这份功绩,也是最大的。

第五十三章 逆水行舟

    漆黑的夜晚,庐江城门悄然打开,只见一个个黑影趁着夜色,谨慎的走了出来。

    石碌随着士卒们出城,刚才,他已经一再嘱咐过士卒要小心,不得发出声响。而且一定要听自己的号令。

    心中也甚是紧张,石碌回看了一眼士卒,黑夜中,一双双黝黑的眼睛散发点点幽光。

    小心翼翼的前行,众人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原本只有一刻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半个时辰,待看到不远处大周营地的灯火,石碌连忙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将士们随我杀!”石碌高喝,此时,他们已经距大周营地只有十丈的距离。此刻,他们不用再隐藏踪迹。只需要鼓起力气,举起刀剑,朝前杀去。

    “杀!”“杀!”“杀!”

    石碌身先士卒,朝大周营地内冲了过去,其后,三千大汉士卒一个个愤慨的大吼,纷纷超前杀去。

    “啪!啪!”“嘭!”“噗通!”.....

    三千大汉士卒很快的冲过栅栏,朝帐篷杀去。

    “哧啦!”“哧啦!”

    一时间,刀枪划破帐篷的声音纷纷作响。一个个大汉士卒激动的朝内涌去。

    只是.....

    “大人!营帐内没人!”一个士卒急忙跑了出来,朝石碌大吼。

    “大人!这处营帐也没人!”

    “大人.....”

    士卒们焦急的大喝传入石碌的耳中,顿时,石碌心中一慌,忙吼道:“退,快退出营地。”

    “敌将那里走,杀!”白魁兴奋的大吼,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被大汉士卒追杀,狼狈的逃出了庐江城,可是现在,这几千大汉人,都落入了军师的计策中,被自己等人包围,他如何能不兴奋。

    看到白魁带着数不清的大周士卒从黑暗中冲出来,石碌心中又是一紧,嘶吼道:“快退,退!”

    大汉士卒见到此情此景,又听到石碌的话,转身,忙朝大周营地外跑去。

    见到大汉士卒逃去,白魁仰天大笑,却不追击,而是带领着麾下的人马,不慌不忙的朝那上千逃窜的大汉人逼近。

    石碌带领着士卒匆忙的逃去,见白魁并不追击,心中还有些纳闷,却又被一声大喝惊醒。

    “哈哈哈,哪里逃!”郑建梁满脸笑意,带领着士卒拦在了石碌等人面前,而后高喝道:“杀!”

    眼见着大周士卒冲过来,石碌紧要牙齿,握着钢刀,大喊道:“杀!”

    双方士卒分外眼红,杀意盎然,刀枪挥舞,好不激烈。

    但是随着白魁带领人马加入,大汉士卒纷纷败退,灭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与此同时,潘蒙带着五千大周士卒已经来到了庐江城下,故作激愤的喝道:“开门,快开门,我们中了埋伏,大人受伤了。”

    城墙上的将领根本看不清下面的场景,本还想在盘问几句,可是听到石碌受伤,忙朝下喊道:“开门,开门,大人回来了。”

    “吱!....”

    庐江城门再次打开,只是这一次,还没等大门完全

    展开,只见潘蒙一声大喝:“杀进去!”

    “杀啊!”

    一马当先,潘蒙舞动着钢刀直冲入城门洞,一个个大周士卒亦是高喊着冲了进去。

    “不好了,是大周,快关城门!关城门!”

    门洞内的士卒回过神来,连忙的呼喊,但是此时的潘蒙勇武异常,根本就没有人是他的一将之合,在潘蒙的带领下,大周士卒,涌入了庐江城。

    “大人快走。”

    身为学士的石碌浑身是血,听到士卒的咆哮,心中气恼异常,大周怎么会有埋伏,他们是怎么看出自己要来夜袭的。

    “退,朝城池退!”石碌嘶吼着,在士卒的护送下,朝庐江城靠近。

    大周军营的一处高台上,徐廉和张然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厮杀的场面。而就在这时,庐江城内突然起了亮光,两人相视一笑。

    “来人!备马!”徐廉高喝着,声音中透漏出几丝愉悦。

    “将军,可是要去庐江城内吗?”张然也是笑道。

    “当然!军师,走吧。”徐廉笑着邀请。

    “固所愿尔!”张然拱手,随着徐廉一同走下了。

    正逃向庐江城的石碌看到城内有火光,他知道,庐江城已经被大周夺了,而且大周一定是假借自己的名义骗开了城门。

    “哎!”石碌愤恨的长叹,而后怒喝道:“向北走!”

    白魁看到石碌带人向北逃去,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喝道:“哪里走!”

    听到白魁的挑衅,石碌不为所动,仍旧带着残兵剩卒逃去。

    “白魁,不要追了!”奋战中的郑建梁见白魁追了上去,连忙出口相拦。

    白魁瞥了郑建梁一眼,他有心停下,毕竟一个时辰前,就是因为自己不停郑建梁的话,才导致中了埋伏。

    可是看到近在咫尺的石碌等人逃去,白魁又怎能甘心,喝道:“我只追十里!”

    说着,白魁拍马而去。

    走出军营的张然和徐廉见到白魁追去,纷纷皱眉。

    “将军,是否拦住白将军!”张然出声问道。

    “算了,让他去吧,这庐江,已经落入我手,料那石碌也耍不出什么计谋。”挥了挥手,徐廉气恼白魁,但是却没有阻拦。白魁的性子,在大周那是有了名的倔。此次攻打扬州的大军中,如果自己在白魁的身边,还能约束他,但是白魁一旦离开自己,那就是混世魔王,谁也就管不了了。

    严冬带领着一都士卒飞快的前行者,不断的破坏庐江与寿春之间的道路,可谓是遇路破路,遇桥拆桥。

    “祝君山,还有多久才能到庐江。”严冬看着前方茫茫夜色,出声问道。

    “回都尉,大约还要四个时辰。”祝君山知道,严冬问的是庐江城,如果是庐江境内,他们也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点着头,严冬心中有些犹豫,他在想,自己到底以哪种方式来拖延大周的人马。

    长安皇宫,洪武帝沉思着,这时,何为走了进来。

    、“陛下,太尉和丞相,还有几位皇子已经到了。”

    何为轻声在洪武帝耳边说道。

    “让他们进来。”洪武帝沉声。

    洪原有些疑惑的走进了大殿,他思索着,洪武帝连夜召见,到底所为何事,近来,虽然大汉诸事有些不顺,可是并没有什么大事。究竟又是哪里出了祸患?洪原想着,已经来到殿内,行礼道:“臣洪原,拜见陛下。”

    “起身!”洪武帝抬手,看着殿内的几人,说道:“刚刚送来的急报,大周和大乾再次联手攻打扬州,你们怎么看。”

    一愣,洪原朝关云看去,见他也是惊讶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而几位皇子,更是目瞪口呆,大周和大乾又打扬州,可是现在扬州,是姜望在控制。但是自己等人绝不能坐视扬州陷入大周和大乾之手。

    救也不是,不救又不是,几位皇子相视一眼,皆是冷哼。

    “陛下,不知可有大周和大乾的详细战报?”关云皱眉。他知道大周和大乾一定会再次攻打扬州,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而且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是了解大周和大乾的动向,为今后的出兵做准备。

    洪原也是愁眉不展,大周和大乾攻打扬州,不用说,肯定要救,要救扬州,就必须出兵,可这时候,国库的银两都在筹备重建飞骑军,哪有多余的。

    、“两国出兵三十余万。”洪武帝闭上眼睛,三十万大周和大乾联军,姜望如何能够抵挡的住,但是大汉现在的情况,自己十分了解,可以说是外强中干,重兵驻边,也就长安的禁卫军有一战之力,其他州的士卒,哪能堪大用。

    “父皇,儿臣以为,必须出兵救援,扬州可是我大汉重地,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二皇子上前,一副肝胆的样子。

    “父皇,儿臣觉得二哥所言甚是。”太子也是说道。

    “太子,二弟。出兵救援扬州,这是必要的,现在父皇问我们的是,如何救援。”大皇子出列,驳斥着两人。

    “哦?大皇子,你有什么见解?”洪武帝睁开眼睛,出声问道。

    “回父皇。儿臣以为,此番救援,不再兵多,而是及时,所以,儿臣认为,应当派遣扬州附近的将军府士卒前往救援,只要能够守住庐江和合肥,时日一久,大周和大乾自会退去。”大皇子侃侃而谈。

    “父皇,儿臣觉得大哥所言虽好,但还有缺陷,儿臣觉得,这是我大汉重夺扬州的好时机,我大汉应一面派遣援军,一面劝说姜望重归我大汉。”二皇子辩说着。

    洪武帝点着头,二皇子的话,显然得到了他的认可。

    “陛下,老臣觉得二皇子双管齐下之策可行。”关云也是开口赞同。

    、“陛下,臣与太尉意见相合。”洪原亦是出声。

    见两位哥哥开口记得到了洪武帝的认可,太子有些焦急,虽然他不愿意参合这些事情,只想着安安稳稳的继位,可是现在洪武帝身体还好,自己的几位兄弟都是雄心勃勃,让人担忧不已,就像是教书的学士常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世间何事不是如此,而太子觉得皇位的争夺更是如此。

第五十四章 诱敌

    东方天色大白,白魁气恼的不断拍打着战马,他已经追了石碌一个多时辰,可是每每当要追上时,都又被石碌给甩开,让他心中憋屈着无数的怒火。

    “将军,大约还有两里的距离。”

    “追,一定要给我追上他。”白魁愤恨的低喝,今天,他一定要抓到石碌,然后好好的折磨羞辱他一番。跑?他能跑到哪里,这整个庐江,现在都是他们大周的。寿春,距离还远,他有的是时间。

    “可是将军,我们已经追了几十里地,再追下去,就追到寿春地界了。”士卒劝阻着,原本自家将军说的只追十里,可是一追起来,就没了节制。

    “废话少说,给我追!”心中当然清楚,可是白魁不认为石碌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到手的肥肉,还能飞了不成。

    白魁前方两里处,一群人狼狈的奔跑着。

    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熏黑,石碌焦急万分,他的身后,大周那个将领已经追了自己一个多时辰,大有一种今天非追上自己不可的态势,这让石碌有些担心愤怒的同时,又有几丝阴冷。

    石碌知道,此时,他脚下的土地,已经是寿春了。寿春,现在,他只盼望寿春的将领能够有一丝戒备,发现自己,这样,他就可以引诱着白魁,然后再次伏击他。

    “都尉,你看前面。”唐晟锐出声,指向前方。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看去,只见远处,人影攒动,一群人飞快的奔跑着,看样子,不像赶路,反倒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们一般。

    “派人去打探一下。”严冬轻蹙,这群人的样子,像极了逃兵,可是按理说来,庐江城也算坚固,应该还能镇守一些时日,可这些人,很明显是从庐江方向来的。

    队伍的步伐慢了下来,严冬等人等待着士卒的回禀。

    没多久,士卒就回来了,而且他的身旁,还有几人。

    石碌得知前方是寿春的军队,急忙随同士卒一同前来见来军将领,待看到严冬的时候,一愣,甚是眼熟,稍一想,明白过来,这不是当初在姜望寿宴上杀出来的寿春都尉严冬吗。

    看到石碌穿着甲胄,严冬也有些迷惑,因为石碌分明是一副文人气质,不觉问道:“可是庐江之人?”

    “在下庐江长吏石碌。”石碌拱手,而后连忙道:“严都尉,我身后还有大周追兵,还望有劳一二。”

    听石碌的话,显然是认识自己,不过严冬并不知道当初石碌也在寿宴上,他也只是以为石碌是看了姜望的通缉告示。

    因为庐江投靠了姜望,所以对于庐江的官员,严冬自是不喜,可是听到来人乃是石碌,严冬还是一惊,石碌当场抵抗姜望的消息已经在扬州官员中流传了许久。

    “原来是石大人,放心,在下自会保证石大人的安全。”严冬亦是拱手,接着问道:“不知道石大人身后追兵几何?”

    “约有三千。”石碌回道,一双眼睛中

    露出精光,看向严冬。

    “三千!”轻喃着,严冬脸色凝重,而后笑道:“不知石大人可否配合在下!”

    “敢不从命。”石碌也是笑道,他已经看出,严冬这是想要伏击身后的大周追兵,他当然愿意。

    长安,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洪原和关云,还有几位皇子,都是累得不行,即便已被洪武帝赐坐,可眼神还是有些乏困。

    “陛下,豫州将军府不能再调兵出来,即便调兵,也必须立刻派其他州府的士卒补上。”关云沉重的说着,前年和胡人一战,虽然各州将军府都有抽调人马,但是犹以豫州为重,所辖二十万大军,直接抽调了五万,而且年前和匈奴大战,又是抽调了三万。再加上姜望之事,又掉了两万士卒去寿春。

    虽然豫州已经进补了不少士卒,但都是新卒,不堪大用,而且豫州紧邻扬州,一旦扬州战败,落入大周和大乾之手,那被抽调兵马的豫州,也岌岌可危了。

    豫州,洪武帝也头疼起来,他自然明白关云所说,可是扬州只与荆州,豫州,徐州相邻,荆州与大周接壤,虽然大周派出十几万大军攻打扬州,但是以其国立,应该还有几十甚至上百万的大军,从荆州调兵,只会给大周机会。

    而徐州虽是与扬州相邻,但是扬州的几座要城,都在与豫州接壤的西侧,而与徐州有交界的东侧,反倒没有什么重要的城池,想要救援合肥,救援寿春,徐州的援军,必须横跨扬州东西,这中间,可是夹杂着大乾的军队,极容易被拦截。

    而从徐州绕道豫州,又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直接从豫州调兵救援,是最好的策略,但是如今,偏偏豫州境内也是空虚。

    太子刘锋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闷闷不乐,他想插嘴,又觉得无从说起,口中无话。听到关云的言论,突然眼前一亮,站了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当。”

    “说!”洪武帝准许。

    “是!”太子脸色露出自若的笑容,看了一眼其他的几个兄弟,而后说道:“父皇,儿臣觉得,要救扬州,就必须即可调遣豫州兵马前去。”

    “太子殿下,如果从豫州调兵,那豫州境内的防备又该如何,万一大乾和大周察觉,偷袭豫州,岂不是让扬州腹背受敌,得不偿失。”二皇子刘承冷哼着,瞥了一眼太子刘锋,暗道:还真是草包一个。

    刘承的话一出,得到了大皇子,五皇子等几位皇子的赞同,大有围剿太子之势。

    洪武帝也是瞪了太子一眼。觉得他这是胡言乱语,在给自己添乱。

    “父皇,荆州之军不可动,徐州之军虽然充足,却是太远,此时大家不愿从豫州调军,无非是觉得豫州防备空虚,但是儿臣以为,从豫州调遣援军乃是必然,原因无它,大周和大乾

    的联军,攻打的正是豫州方向的扬州地界,如果从其他地方调军,时间根本来不及。”太子侃侃而谈

    洪武帝本想呵斥住太子,但是听了此话,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并不是不知晓其中内情,似乎还有话要说,也就不再阻拦,看太子能够说出什么。

    走了几步,太子神色昂然,说道:“其实,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解决豫州防备空虚之事,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从豫州调遣援军支援扬州,徐州亦是如此,至于豫州空虚之事,我们可以从兖州,司隶调遣士卒前去接管守备之事,这样一来,既为扬州救援争取了时间,又能够坚固豫州防备。”

    刘锋话毕,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不再说话,等候着洪武帝的答复。

    大殿内,一时之间,众人皆是皱眉。不过,洪武帝和太尉官员,丞相洪原想的是此事是否可行,而几位皇子则是思索着,太子怎么会想出这些的。

    “将军,不能再追了,我已经进入寿春地界了。”士卒劝阻着白魁。

    “滚开,你难道没看见那石碌小儿就在前方吗!”白魁扬鞭而起,又是喝道:“给我追!”

    纵然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愿,士卒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又是一番追逐,可是眼见着就要追上的时候,白魁突然猛拉缰绳,停了下来,因为他的面前,是一处山谷,石碌就是进了这里。

    “将军,前面已是谷地,咱们还是退回去吧。”

    白魁紧皱眉头,士卒的话他也知道,而且昨晚他刚刚中了伏击,现在还心有余悸,自然对石碌,对这样的地形有所忌惮。

    追!还是退回去。

    心中挣扎了起来,白魁飞快的思索着。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处谷顶,石碌已经和严冬汇合,见到白魁停在谷口,两人都是眉目轻蹙,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看来,这个将领正在犹豫。”严冬轻声说着,看向石碌。

    “严都尉放心,我去让他进来。”石碌说着,起身朝山谷下快步走去。

    看着石碌匆忙下谷的身影,严冬笑了笑,这石碌,定是去挑衅谷口的将领了。

    诚如严冬所想,石碌匆忙的来到谷口附近,骑马探身,一副得意的样子,朝远处的白魁嘲讽道:”哈哈!不敢不追了吧,你若敢来,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石碌的声音传入白魁耳中,顿时让他大怒,愤吼道:“小儿,给我等着,我这就来取你的首级!”

    “杀!”白魁一骑当前,举着长刀,就朝石碌奔去。

    看到大周将领士卒进了山谷,严冬命祝君山和孟志带人悄悄的绕到谷口,然后只待两人就绪,大周士卒入瓮。

    石碌不住的回头,他让周边的士卒紧跟随着他的步伐,这时候,他逃得既不能快,也不能慢,要引诱着白魁。

    当白魁已经在谷内追了一段时间后,看着两侧虽然不高,但却陡峭的山谷,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的害怕,盯着前方的石碌,更是暗道:别让我抓到你!

第五十五章 杀敌于无形

    抬头望向谷顶,石碌看到隐约人影,知道严冬等人已经准备就绪,右手一扬,拉起缰绳,又是一甩,战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马头猛然一转,站起的马身瞬间掉头。

    “嘭!”

    马蹄狠狠的踩踏在地上,战马眼神锐利的喘息着,好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怒和嚼口的吃痛。

    见石碌掉头,士卒们纷纷停驻,转身朝后戒备。

    “哈哈,小儿,你今天死定了。”白魁大声嘲笑,因为前方山谷,已然被碎石所抵挡,虽然还能前行,但是想要过去乱石堆,异常艰难。更重要的是,石碌已经无处可逃了。

    冷笑。石碌此时觉得白魁真乃一莽夫,有勇无谋,落入自己等人的计策中,还毫然无知的自以为是。

    “杀!”石碌举刀大喝,这是与严冬的商议的暗号。

    “杀!”

    石碌身前的士卒个个愤吼,狰狞的朝白魁杀去。

    “哼!找死!”白魁心中冷笑,喝道:“给我杀!”

    脚踢马腹,猛然冲前,白魁冲锋先前,他要亲自活捉石碌,或者,手刃其级。

    谷顶,严冬骑马缓缓向前,待看到白魁冲向石碌后,扫了一眼两侧,只见士卒们都已热血沸腾,面带凶狠的看着谷下。

    “落石!”轻喝着,严冬站在崖边,左手向背一抓,长弓在手,脚一踢箭壶,箭矢随之而起,大手一挥,抓住箭矢,顿时弯弓搭箭。严冬顺着箭尖,看向白魁。

    “吱!”

    长弓弯曲,发出不堪重荷的声响,但是严冬还是向后拉着弓弦。

    目光猛然一紧,严冬瞬间松开弓弦。

    “嘭!”

    弓弦弹动,嗡嗡作响,半空之中,一道黑线一闪而没。

    已然冲入大汉士卒之中,正在奋力厮杀的白魁突然背后一寒,身经百战的他顿感不妙,连忙弯身就想倒地下马。

    “!”“啊!”

    一声沉闷,一声惨叫,白魁落于马下,但是摔倒在地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顾及臂膀上的箭矢,他紧握着被箭矢射中的臂膀,企图用燃烧的血液,体内的沸腾来减轻箭矢入体的疼痛。

    “嘭!嘭嘭!”

    “哗啦!哗啦啦!”

    “嘭!嘭!嘭嘭!”

    ......

    瞬间,山谷内响起阵阵浑厚的声响,谷内的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块块碎石从天而将,而在谷破上,更加巨大的石头正在飞速的滚落而下。

    “有石头,快跑啊!”

    “快躲开,快躲开。”

    ......

    一时间,谷内厮杀的众人都停滞了下来,纷纷逃窜,向后退去。

    倒在地上的白魁本不愿起身,他知道,射箭的人肯定会盯着自己,有战马和士卒的掩护,自己倒在地上没有危险,可是站起来,就会成为靶子。

    只是,这个时候,白魁必须站起来,士卒们已经乱了,如果自己不出面收拢士卒,那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啪!”

    脚踩马鞍,又是翻身上马,白魁朝四周慌乱的士卒喝道:“大家别慌,随我一同杀出去。”

    “是将军!将军还没死!”

    “跟着将军,杀出去。”

    大周士卒见到自家将军,心中又燃气点点战火,朝白魁靠近着。

    看着一块块大石砸向谷下,严冬收弓,并没有再次射向白魁,此时杀了白魁,固然可以灭杀敌军士气,甚至全歼谷内的大周士卒,可是,大周此次攻打扬州,有十几万大军,这几千人,动摇

    不了他们的根基。

    杀了白魁,反而会引起大周将领们的愤慨,激起他们的斗志。而且在严冬看来,谷下的大周将领有勇无谋,现在杀了可惜,倒不如和大周正真决战的时候,再一举击杀,扭转局势。

    谷内喧嚣震天,喊杀一片,而绕道谷口的祝君山和孟志严阵以待,准备全力拦截逃来的大周士卒。

    乱石天降,大周士卒早已没了战意,随着白魁朝谷外逃去。

    石碌见此,率领着士卒追杀上去。

    谷顶,严冬示意停手,而后带着士卒朝谷口赶去。

    大口喘着气,白魁心中咒骂着石碌,这小儿一连伏击了自己两次,让他损失了不少人马,更可气的是,现在石碌竟然就跟在自己身后,企图要追杀自己。

    快速的奔跑着,白魁只盼快些离开山谷,这样一来,没有了谷顶敌军的牵制,自己就能够杀个回马枪,灭一灭石碌的威风。

    “恩?!”眼见着谷口就在眼前,可是道路一转,竟然有大汉士卒拦在那里。

    “气煞我也!”白魁心中愤怒的大吼,紧绷着身体,挥舞着长刀就冲了上去:“杀!”

    残兵们本来心中发惧,但是听到白魁的吼声,浑身一震,再次鼓起勇气,朝堵在谷口的大汉士卒们杀去。

    祝君山和孟志看到白魁带人杀过来,相视一眼。

    孟志冷笑,不屑道:“我去会会他!”

    刚想阻拦,祝君山就看到孟志拍马而上,心中一叹,朝士卒们喝道:“冲上去!”

    随着孟志迎了上去。

    “鼠辈,就你也想挡住爷爷,找死!”白魁见到孟志冷眼冲来,显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大怒,右手抓住左肩上的箭矢,猛的就是拔出甩了过去,然后不管那冒出三尺的鲜血,白魁单手握柄,长刀朝孟志砍去。

    “哼!”

    看到飞来的箭矢,孟志长枪一挥,将箭矢击于马下,但是箭矢上的鲜血却是溅在了他的脸上。瞬间孟志脸色难看起来。

    手一擦脸上的血迹,孟志举枪而上:“纳命来!”

    “锵!锵!锵!”

    瞬间,刀剑三点,三声交鸣响彻耳畔。

    战马交错而过,孟志朝着大周士卒又是刺去。

    “噗嗤!噗嗤!”

    长枪点破两处喉咙,两个大周士卒轰然倒下。

    借着马力,孟志横行无阻,但是他并没有大开杀戒,飞快的调转马头,孟志要杀的是白魁,他要让长枪沾染白魁的鲜血,当那鲜血再次落在脸上的时候,才是真的。

    白魁冲过孟志,但是他并没有像孟志那般大发神威,因为紧接着,他又迎上了祝君山。

    “锵!锵!”

    钢刀与长刀撞击着,祝君山感受着钢刀之上的压力,他不得不用尽全力,抵挡着白魁的进攻。心中暗骂着:这个大周将领力气怎么那么大,真是该死!

    战马踱步,马上的将领随之而动,双刀交错,声声震响。

    “可恶,要是旁时,我早就一刀把他给宰了。”与祝君山交手的白魁心中愤恨,左肩上传来股股阵痛,这阵痛直击内脏,让他不得不分心,而且此时,根本就不能与眼前的大汉将领缠斗。

    “锵!”

    长刀狠狠的落下,白魁逼开祝君山,而后急踢马腹,战马连忙冲过了祝君山,看到拦在前面的士卒,白魁忍着剧痛,长刀舞起,开始大发神威。

    孟志追来,却是被随在白魁身边的大周士卒挡住,气愤的他长枪飞快的点起,可是在狭小的谷地,挤满了人群,杀了一人,又

    是一人拦在前面,孟志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白魁,心中的愤怒无已加剧。

    当严冬来到谷口时,站在高处,看着下面乱作一团,刀枪浮动,停了下来。

    石碌一路追来,看到白魁眼看着就要杀出去,忙朝谷顶的严冬喝道:“严都尉,不能放走他们。”

    严冬看了石碌一眼,并未回话,也未动弹分毫,放白魁,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当然,他也理解石碌的用意,庐江显然是落入大周之手,石碌想要立功赎罪。

    “给我死来!”白魁大喝着,又是杀了一人,而后战马一跃,逃出了谷口,但是他并未立刻逃走,而是守在那里,让其他大周士卒逃出去。

    “锵!锵!”

    “噗嗤!”

    看着落于自己倒下的大汉士卒,白魁一时间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万人敌之慨。不由得,白魁仰天大笑,忽然,他看到一旁的山谷上有几骑人马,显然,刚才射箭的人,就在其中,白魁不由得意的大喝道:“来啊!你再射我啊!哈哈!”

    虽然距离白魁稍远,但是白魁那得意的咆哮和挑衅,还是传入了严冬的耳中,皱眉,二话不说,严冬弯弓搭箭,瞬间。

    “嘭!”

    一道黑影‘嗖’然而出。

    看到箭矢射来,白魁眼一瞪,连忙躲闪,可是还没等他扭动身体。

    “!”“啊!”

    剧痛再次传来,白魁望着自己的左肩,痛苦的龇牙咧嘴,暗恨道:又是左肩,竟然又是左肩,不行,此人显然箭术高深,我不能和他比试箭术。

    死死的捂住箭口,右手青筋迸发,白魁愤恨的瞪了一眼严冬,而后又是猛一拽缰绳,直接朝远处的狂野逃去。

    “哼!”轻哼,严冬面无表情,说道:“冲下去,谷内的敌军,一个不留!”

    “冲!”

    一旁,早就跃跃欲试的曹万波和唐晟锐几个校尉,直冲而下,朝谷内挣扎,奋力抵抗的大周士卒杀去。

    大局早已定,严冬带着亲卫来到谷口时,只剩下零星几个勇武的敌军在反抗着。

    见严冬下来,石碌连忙上前:“严都尉,你怎么放他走了,那可是大周的大将啊!”

    “石大人,你也看到了,不是在下放他走,而是此人勇武异常,连躲在下两箭,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严冬解释着,如果是别人,严冬自然不会说这么多,但是石碌算是他比较有好感的一个官员,严冬不想因为此事而与其交恶。

    石碌知道,这只是严冬的借口,显然,严冬是想要放白魁走,可是石碌固执的认为,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或者,这只是严冬的一个失误:“严都尉,那大周将领定然没有逃远,此时去追,还能追上。”

    皱眉,石碌的话让严冬有些难办起来,只好避而不谈此事:“石大人,这里太危险,我让人护送你回寿春。”

    “严都尉,你这是何意,我石碌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严都尉不愿意追敌,那我自己去。”说着,石碌转身就走,朝庐江的溃兵道:“谁愿意和我去追杀逃军。”

    庐江的溃兵皆是以石碌为首,见他开口,自然纷纷相随。

    见石碌带兵就走,严冬心中一叹,朝一旁的几个校尉道:“唐晟锐,曹万波,你二人随我追敌,其他人收拾战场,继续向前破坏道路。”

    说着,严冬也是骑马向前,不过,严冬心中真的不愿如此,因为经历过前世很多事情,他知道,想要毁灭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阻拦或者将其扼杀于弱小,不管不问,放任其行才是真正的杀敌于无形。

第五十六章 穷寇莫追

    对于石碌的固执,严冬满是无奈,也许,这也算是文人的气质之一吧。

    “石大人稍等。”骑马赶上石碌,严冬还是想劝说一下。

    见到严冬赶来,石碌觉得是严冬回心转意了,笑道:“严都尉是想和我一同追杀敌军?”

    摇头,严冬语重心长,说道:“石大人,现在敌众我寡,虽然我们伏击了大周追兵一番,可是相信不久,他们的大军就会赶到,还是和我回寿春吧。”

    “严都尉,如果你是想劝我放弃追击,那就请回吧。”石碌板起脸来,很是不悦的说道。在他看来,严冬应该很愿意跟随自己一同追敌,怎么现在反倒一直在劝说自己,心中的落差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石大人!此时万不可意气之争啊!”严冬又是劝道,可看石碌的样子,心知,他是铁了心要追杀敌军。

    “哼!严都尉,看来是我看错你了。”石碌见严冬还是再劝,气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着,石碌转身,直接带着人马朝白魁逃去的方向上去。

    “呵呵!”严冬心中苦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在文人看来,已经算是很严厉的话语,甚至算是绝交的语气,对于严冬来说,虽然不是很在意,却也有些不悦,自己可是为了石碌着想。

    “罢了,随他去吧。”严冬看着石碌离去的方向,叹息着,调转马头:“回去。”

    合肥,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让人们感到阵阵燥热,但是在城墙上,一个个身着甲胄的士卒忍着烈阳,戒备的盯着城下。

    嘈杂的步伐传来,林子奇回头,见是姜望带人上来,忙迎了上去。

    “信呢?”姜望问道,他本来在将军府和几个幕僚商讨战事,却是被林子奇差人打搅,说是大乾人射上一封信。想了想,姜望还是觉得亲自来看看。

    “将军!”林子奇说着,从怀中取出信件,交给了姜望。

    撕开,看了几眼,姜望冷哼,顿时将信件撕成碎片,仍在地上,说道:“以后大乾人再射信上来,不用问我,直接烧了。”

    “是!”林子奇应着,为姜望让开路。

    来到垛口,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乾士卒,姜望心中猛吸了一口气。自己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大将,独自守城,独自面对众多敌军的情形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一次,绝不同以往。

    以前,不管战胜战败,他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洪武帝绝不会坐视自己等人不管,援军,就在不远处,可是现在不同。现在,他真的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他还可以向洪武帝求援。但是真到那时候,自己也就别无选择了。

    心中没底,这就是姜望此时的心态。守城,可是合肥就是自己麾下最后一座城池,他退无可退,也许短时间内不会战败,但是他看不到获胜的曙光,

    刚才的信中,他得知,此次攻打扬州的大乾主将是柴培,自己和他也算是老对手,没想到两人斗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不了解自己,竟然妄图想要劝自己投降。

    可笑,自己虽然背叛了大汉,但是那只是迫不得已,并不代表自己就是不顾礼义廉耻的贪生怕死之徒。

    想要自己降了大乾,真是做梦。

    在城墙上巡视了一会儿,姜望准备回去,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大乾军营中走出一群人来。个个披甲戴胄,显然是一群将领。

    姜望决定再看一看。

    “七皇子,

    这合肥城坚墙厚,不可力取,只可智胜。”侯昌保向王庆书建议着。

    柴培等一干将领,都是陪在大乾七皇子王庆书的身旁,骑马缓缓的朝合肥城下走去,听到侯昌保的话,神色各异。

    “哦?侯将军可有什么妙计?”王庆书笑着问道,当初他在合肥扮大夫时,就暗中查看了合肥城的防备,确实如侯昌保所说,想要强攻,肯定要付出众多的伤亡才能拿下。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侯昌保神色一凛,说道:“在下觉得,可以调蔡其威来攻打合肥,想来,到时候一定会有什么变故。”

    “不可!”柴培轻喝,蔡其威刚刚投降大乾就让他反攻合肥,必定让他心生不满,说不定临阵倒戈也是有可能的。瞪了侯昌保一眼,柴培带着斥责阻拦着。。

    笑着摇头,王庆书是赞同柴培的,让蔡其威去攻打合肥,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对大乾的名声可不好,这时候,是三分天下,大乾没有绝对的实力拿下另外两国,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被柴培瞪了一眼,侯昌保全不在意,本还想辩解几句,但是看到王庆书摇头,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脸色凝重,心中不悦。

    大乾将领们缓缓的来到了合肥城下不远处,姜望看去,见到柴培等人竟然围着一个身披金色甲胄的年轻人身旁,不觉有些诧异,仔细望向那个年轻人。

    这一看,姜望心中一震: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温方浮,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就连柴培也跟在他的身边,他到底是什么人。

    姜望也看出来,柴培等人围住的年轻人,正是前些时日为自己母亲治病的温方浮,慢慢的,温方浮之前的场景一幕幕在姜望的脑海中浮现,不对,这温方浮,肯定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此人费尽心思,也许就是为了今天。

    好算计,好胆识!

    心中厉喝着,姜望有一种被愚弄的耻辱,不要说自己不会投降,就是会,自己也绝不能投降大乾,姜望暗自咆哮着。

    “将军,那人不是....”林子奇有些惊恐的指着城下的王庆书,对于这个人,林子奇如何能够忘记,正是这个人,让自家将军走上了不归路,可是,他怎么会一身金色甲胄呢。

    “死守城门,不能放一个大乾人进来。”姜望腮帮紧绷,愤怒的低喝。

    感受到姜望的愤怒,林子奇也是气愤道:“是!”

    狠狠的瞪了王庆书一眼,姜望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下了城墙,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冲出城,杀了那个年轻人。

    “七皇子,刚才城墙上的好像是姜望。”章健没有听着几人说话,而是一直观察着合肥城,姜望甩手而去的样子,正好被他看见。

    王庆书听此,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背影消失不见,虽然只是背影,但是在将军府呆了不少时日的王庆书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姜望,不觉心中一笑,显然,姜望是认出了自己。

    寿春与庐江交界,郑建梁带着人马朝寿春赶去。

    庐江已被大周拿下,此次,他正是奉了徐廉的号令,作为大周先锋,清理路途上的大汉士卒,为之后的大军开路。

    不过想到白魁,郑建梁又有些气恼,自己虽然是大周先锋,可是白魁这一追石碌,却是把自己的事给做了,估计这个时候,白魁已经到了寿春城,就等着自己赶去呢,一想到此,郑建梁心中满是不悦。

    “将军,前面有人正朝我们飞奔而来

    。”

    一愣,郑建梁忙朝远处看去,确实有一群人正赶过来,看样子,也就几百而已。这让郑建梁放下了心,几百人而已,即便是敌军,也奈何不了自己这五千先锋,只待他们靠近,自己等人一个冲锋,就能将之覆灭。

    “待其靠近。”郑建梁轻声说道。

    片刻,当来人靠近时,郑建梁愣住了,这些人身着大周甲胄,分明是大周的士卒,而且看为首者的样子,不是白魁又是谁。

    只是,这白魁满脸黑色,衣衫破烂,肩膀处更是鲜血不止。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坚持住啊,前方是我们的人。”一个士卒焦急的朝马背上的白魁悲愤道。

    “闭嘴,本将军还没死呢!”白魁喘着气,嘴唇已然有些发白,肩膀处的伤口也只是随手一包,阵阵疼痛还是不断的传来,耗费这他的精神,让他全身无力。

    不等白魁赶来,郑建梁连忙迎了上去。

    见到来人是郑建梁,白魁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这一松气,便再也提不起来,身体一软,便向马下倒去。

    “白魁!”郑建梁连忙大喝,从马上一跃而下,扶住了白魁,而后将他搀扶下马。见他狼狈的睁开眼睛,郑建梁皱眉道:“怎么回事?”

    一翻眼,白魁也不避讳,说道:“寿春来了援军,我被伏击了。”

    叹气,郑建梁无奈的笑了笑,又被伏击了。不过这笑之后,郑建梁眉头紧皱,寿春的大汉士卒还敢出击,这倒是出乎预料。难不成大汉已经增援寿春了?

    “你笑什么!”白魁不悦的大喝,他觉得,郑建梁这是在嘲笑他。

    摇头,郑建梁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说来白魁也够惨了。

    见郑建梁不说话,白魁觉得他是默认,更是气恼,不过,相比郑建梁,他心中还有更气恼的人,忙道:“快,你们快躲起来。”

    “怎么了?”郑建梁纳闷。

    “我身后有追兵,我们伏击他。”白魁激动的说着,推开搀扶自己的士卒,一把站了起来。

    点头,郑建梁忙下令,让士卒们隐藏起来。

    石碌随着白魁的足迹,一路追了上来,待看到白魁等人的身影,心中顿时一悦,却又迟疑起来,难不成有埋伏?

    放下步伐,石碌观察着周围,附近除了一片树林外,再也没有其他藏兵的地方,而看前方的白魁等人,顿时,前方的逃兵中,马背上掉落一个人影。

    “将军!将军!你不死啊!将军!”

    耳边隐约传来哭喊声,石碌终于放下心来,大喝道:“杀!”

    带着麾下士卒直冲而上,石碌要将前面的大周士卒赶尽杀绝,以解心中之恨。

    树林中,郑建梁看到大汉士卒冲向了白魁等人,右手高高抬起,等到石碌率人冲到白魁身旁后,右手超前一挥,喝道:“冲!”

    “杀!”“杀!”“杀!”

    白魁这时候,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顾伤势,拿起长刀,就朝石碌冲了过去。

    听到漫天的喊杀声,石碌那还能不明白,自己被伏击了。可是这时候已经与白魁较手,被缠斗住。

    “哎!”愤恨的长叹,石碌只好忍痛而去,喝道:“向西冲出去!”

    虽然很多大汉士卒都听到了此话,可是这时候,他们已经身不由己,只能战!

    心中悲痛着,石碌带着几十个士卒,撇下那些正在交战的士卒,向西而去。

第五十七章 大义凛然

    “都尉!”见到严冬回来,祝君山迎了上去。

    严冬点头,看到士卒们纷纷等待着自己的号令,心中一痛,这些人都将性命交给了自己,自己绝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想到石碌的情景,想到庐江,想到扬州的现状,严冬深吸了一口气。

    “下令,向东前行。”这并不是严冬的随意而为,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觉得,自己等人不再适宜向庐江前行,既然大周追兵能够追杀石碌来此,说明他们的大军已经攻打下庐江,甚至就在不远处。

    为了士卒们的安全,严冬绝不都能冒这个险,让士卒们继续向前破坏大周前行的道路。而且此地已经靠近寿春和庐江的边界,说来,岳靖峰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听到严冬的话,几个校尉都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严冬竟然下令绕开大路,这就说明严冬已经放弃了和大周军队正面接触的念头,也就是说,他们也更安全了一分。

    看着一个个脸上露出喜悦的众人,严冬也是会心一笑,但是见众人呆愣不动,故作严厉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走?”

    祝君山,唐晟锐等人连忙摇头,孟志更是大喝道:“集合!”

    士卒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自己校尉们声色中带着喜悦,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连忙跑动,集合起来。

    大多数人都不能掌握自己的性命,他们只希望能够在世上多活一些时日。能够保住性命,他们当然乐意,甚至,为了此,他们可以做出很多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做的事情。

    命!

    严冬笑着,性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对于大多数来说,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宝贵了,但是同样的,这个东西,也绝不是人们经常想的那样。

    队伍迅速的集合,在严冬的带领下,这一都从寿春出来的士卒,离开了宽阔的道路,走进了那广袤,虽不高耸但却连绵的大山。

    石碌飞快的鞭策着战马,虽然大周的追兵早已不见了踪影,但是他心中还心有余悸,他不知道,或者说他害怕在自己的身后,突然再冒出大周的士卒,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恐怕真的走投无路了。

    现在,石碌有些后悔没有听严冬的话,不过,这个念头稍一生出,石碌脑海中更多夹杂的是对严冬不跟随自己的愤恨,他觉得,如果严冬跟来,也许自己也不会大败,更不会被大周伏击,正是严冬的不作为,导致了自己的现在的情形。

    可是石碌再一想,心中又满是叹息,严冬来了又怎样,满打满算,严冬麾下也只有一千多人,他来了,还不是被那满眼的大周士卒所伏击,所包围。

    “哎!”石碌叹着气,他觉得自己这次错了,可是他心中的骄傲,他心中的信念不容许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永远也没有错。

    寿春,本来寿春是石碌投奔的最好选择,但是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思,也不好意思,或者说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再去寿春。

    看着前路漫漫毫无踪迹。石碌面色凝重,最后选择向西一路走下去。寿春

    ,自己是绝对不能再去了,也许,荆州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郑建梁,郑将军,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魁大喝着,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找回面子的机会,结果还被郑建梁给拦住了,此时,他的心中升起无数的怒火。

    “白魁,穷寇莫追!”郑建梁劝阻着。

    刚才,伏击了石碌以后,白魁杀了不少人,但是心中的怒气还未消失,想要去追击石碌,郑建梁拦住了他。

    倒不是说郑建梁看不得白魁出气,更不是看不得白魁立下功绩,而是这个时候,正是战役紧张的时刻,身为先锋的郑建梁,任务虽然格外的轻松,却又异常的重要,他首先要保证庐江的大军能够顺利的开进到寿春,之后,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

    至于白魁想要追击,他同意,但是自己麾下的一兵一卒,绝不能分给白魁,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郑建梁,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是吧!”白魁愤怒的大喝,特别是看到郑建梁不理他,更是让他炉火中烧,心中的愤慨增加了三分,因为在他看来,郑建梁这是在无视他,无视,也就代表着郑建梁看不起他。

    “白魁,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清理去寿春的道路,其他的事情,都是其次。”郑建梁见白魁有些恼怒,出声解释,虽然他心中并不想解释,可是这个时候,他只能安抚白魁的情绪,万一白魁闹起来影响到先锋军的步伐,那就得不偿失了。

    “其次!其次!”白魁连续的呼吸着,他被郑建梁的话语所惊怒,什么叫做其次,追击石碌,自己立下功绩就是其次,他郑建梁率领先锋直至寿春才是首要,白魁如何能不愤怒,在他看来,郑建梁分明是怕自己立下战功,郑建梁分明是在落井下石。

    好,我被伏击,我受挫了,我有罪,但是你郑建梁却在此时落井下石。

    白魁心中不断的喘息着,他思考着一套一套的,他不忍受郑建梁此时对自己的态度。

    先锋军五千人,石碌逃兵只有几百人,自己只需千余人马就能将之击溃,将石碌斩杀,但是就是如此,郑建梁还不同意。

    “好!好!你真好,郑建梁,你果真是我大周的好将领,好将军!”白魁大喝着,心中堵着气,带领自己的残兵剩卒,朝庐江而去。

    看着白魁转身愤怒而去,郑建梁摇头叹息,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愿意带人去追击石碌,可是这时候,不仅仅大汉是在关键的时刻,不仅仅寿春的守军要时刻注意,他们大周,亦要如此,此时,就是一个万份紧要的时刻,谁,也不能任意而为,别说白魁,就是徐廉,也要思索再三才能行事。

    长安,商讨仍在继续,虽然众人已经决定,派遣豫州,徐州的士卒前去救援扬州,而后兖州,青州的士卒前去接管两州防备。可大体策略虽然决定,但是具体的方针,粮草的调动,这才是重中之重。

    “父皇!儿臣觉得,可以先将支援飞骑军的粮草调动过来,以解燃眉之急。”二皇子出声建议道,虽然已经在大殿内七八个时辰,但是二皇子却是越说越精神,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大体的策略,只要

    大汉按照自己的策略调兵遣将,绝对能够赢得这场战争,而自己,也绝对能够获得自己父皇,洪武帝的刮目相看。

    “不可,父皇,儿臣认为,扬州战事固然紧要,情势固然危机,但是敦煌,情势绝不好于扬州,儿臣听说,匈奴还在调动兵马,说不定明日,就可能传来敦煌的战报。此时,飞骑军已然残不成军,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组建,一旦匈奴兵临城下,那敦煌将岌岌可危。敦煌岌岌可危,则我大汉岌岌可危。”大皇子悲愤的大吼着。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不是在思索着调动粮草的得失,就是在思索着两位皇子的状况和前景,以便为洪武帝百年之后,为自己将来做打算。

    洪武帝亦是皱紧眉头,自己二儿子所说倒也能够解了扬州的困局,让豫州的援军赶紧出发,可是自己大儿子说所也对,这个时候,不仅仅扬州危难重重,敦煌,西北的匈奴也是蠢蠢欲动,这让洪武帝难之又难。

    “唉!一切都是我大汉此时外敌重重啊!”洪武帝心中叹息,有一种欲要出拳重击,却看到眼前一片水波的感觉。打不是,不打也不是。

    “咳!咳!”

    这时候,太子咳嗽着,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也不尴尬,太子上前两步,趾高气昂,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可一时决断,以儿臣看来,扬州,敦煌,皆是我大汉不可缺乏之地,扬州乃我大汉税收重地,而敦煌又是我大汉抵挡匈奴之门户,两者缺一不可,必须兼顾,刚才二哥和大哥所言,儿臣不敢苟同,以儿臣看来,这两者,是可以兼顾的。”大皇子侃侃而谈,看向众人。

    见自己的提议被否决,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不悦,看向太子。

    “哦?既然我的说法不行,那太子说一个。”大皇子不悦说道、。

    “是啊!既然太子否决了我和大哥的提议,看来是心有成竹,早已有了打算,还请太子说出,为父皇,为我大汉分忧啊!”二皇子也是讽刺着,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废物的太子弟弟,能说出什么。

    “哼!”冷笑,太子早就知道自己两位哥哥会这样说,也不生气,瞥了两人一眼,看到洪武帝皱眉的看向自己,忙行礼道:“父皇,儿臣觉得,粮草之事,无需多略,多年以来,我大汉修生养活,国富民强,四海之内,我大汉税率最低,敢问,哪一国子民不羡慕我大汉之子民。”

    说着,太子扫视众人一眼,见没人反驳,又道:“在儿臣看来,既然国富而民强,那此值我大汉危难之际,为何百姓不能慷慨解囊,为我大汉军队,为我扬州援军捐出粮草,好让士卒们有勇气,有力气保家卫国,开疆守土。”

    此言一出,大殿内沉寂异常。

    确实,大汉的税率在三国之中,甚至包括蛮荒之地,都是最低的,可是人常道:“进去容易,出去难.。”

    更不要说是关乎百姓生活的钱粮,自己手中的钱粮,突然被加税夺走,也许,百姓们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么大义凌然,那般无惧生死。

    毕竟,大汉还没有到国破人亡的那一步。

第五十八章 最难是人心

    带着士卒们向东而行,穿山越岭,避免着与大周军队相遇的同时,严冬也在思索,这个时候,自己再固执的想要拖延大周军队的行进步伐,是否可行。

    按照自己一路破坏的道路桥梁,大周想要兵临寿春城下,要比平日里多了两天,这两天时间,说来宝贵,但是仔细一想,严冬又觉得毫无意义,因为一旦大周军队围城,绝不会放任援军来救援寿春,所以两三天的时间,对于这场寿春争夺战来说,无关紧要。

    心中一叹,严冬觉得自己是被岳靖峰还有左思成那种紧张而又谨慎的话语所渲染,一时之间有些失去了自己的思考。

    回城,严冬决定不再像之前想的那样纠缠住大周军队,而是快速的回城,因为扬州,除了寿春外,这一段时间内,注定是要落入大周与大乾之手的。甚至连寿春,说不定也会短暂的归于两国。

    至于之后能不能再夺回来,这就是一个未知了。

    “传令!回寿春!”严冬轻喝。

    身旁的杜毅心中一震,旋即点头,骑马向前而去,一路上高喝道:“都尉有令,调转方向,回寿春!”

    “都尉有令,调转方向,会寿春!”

    号令片刻之间传遍了士卒耳中,他们一个个兴奋的低语着,相互对视安慰着,但是此刻,他们的脚下毫不停歇,连忙转身,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朝北而去。生怕慢了半分,严冬再收回成命。

    白魁最终还是选择跟随郑建梁一同先锋,朝寿春靠近,不过,由于他之前伤势过重,只得伏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即便如此,白魁还能看见郑建梁的身影。

    “来人,前面到底怎么回事。”白魁喘息着大喝。他一看到郑建梁的身影就气愤,特别是现在,一群人在自己的身前缓缓的挪动,更是让性子爽快,暴烈的白魁厌恶。

    “将军,好像是前面的一座桥断了。先锋军只得慢慢的趟水过河。”一个士卒连忙回着,低头不敢看白魁。

    “桥断了?”白魁皱眉,而后一想,肯定是寿春出来的那些汉卒弄断的,不由暗啐道:“真是可恶。”

    暗骂着,白魁突然想起了之前山谷上那个弯弓搭箭的大汉将领,他竟然一连射中自己臂膀两次,要说是无意为之,侥幸而已,白魁不相信,但是既然那人能够连着射中自己臂膀两次,为什么又要放自己性命一把呢?

    百思不得其解,白魁也不再多想,气恼的他决定,下次再看到那个大汉将领,他一定要让对方好看,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白魁前方不远处,郑建梁骑马踏在岸边,看着一个个士卒涉水过河,心中异常的不悦,想道:看来大汉的援军短时间内不会来了,否则那些大汉将领,也不会使出这么烂的招数。虽然断桥破路确实有效,但是这也就暴漏了他们的实力。

    “下令,全军加紧过河,尽量在傍晚之前,全部过河,靠近寿春。”郑建梁传令,而后也是骑马涉水而踏。

    战马高耸,河水亦不是多深,却是有些湍急,急流冲打在马上,扬起点点水花,落在郑建梁的身上。

    鞋子内已经灌满了水,不过此时正值夏季,这阵阵冰凉倒是为烦闷的空气增添的几分快意。

    河水内,没有骑马的士卒,水面已经淹没胸膛,直达肩膀,如果没有绳索搀扶,身材矮小的士卒说不定会直接被河水冲走。

    大约两三刻后,郑建梁渡过河,站在对岸,看着仍在渡河的士卒,下令道:“派遣五百人,去砍伐树木,争取在大军来之前,架起一座简

    易的桥梁。”

    “是!”一个副将点头,领命而去。

    只见已经过河的士卒中,走出许多人,随着副将一同朝不远处的树林而去。

    黄昏,橘红色的夕阳装扮着天地,不过对于合肥来说,不论是大汉士卒还是大乾士卒,都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姜望又是来到城墙,注视着远处的大乾营地。满是不解,算来,大乾已经围城两天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攻城呢?是因为等待大周?亦或是攻城器械还未运送到。

    摇着头,姜望有些疑惑。他突然想到,莫不是城内的将领,也有像蔡其威一样的打算,已经暗中勾结了大乾,只待时刻一到,就准备献城投降。

    越想,姜望觉得越有这种可能,否则如何也说不过去大乾围困合肥两天还无动静。

    眉角抽动,姜望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将领们,目光凌厉的一扫而过。

    跟在姜望身后的将领们虽然神色各异,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不过,这些将领的神情,还是让姜望捕捉到几丝的异常,因为他们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

    “好好守城,夜晚一定要多加注意。”姜望拍着林子奇的肩膀,嘱咐着,之所以派遣林子奇来看守城门,是因为自蔡其威之事后,姜望对于很多将领都不再信任。

    当然,不是姜望不相信这些将领的为人,实在是大乾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让一个人投降,方法真的是太多了,也许,他能够抵挡住诱惑,抵挡住刑罚,但是他的家人?他的亲人呢?他的下属呢?

    姜望不敢多想,也不敢再想,此时的他,虽然面色沉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在他的内心,早已是惊弓之鸟。因为他被蔡其威背叛这把利箭所刺痛,还未伤愈。

    “请将军放心!”林子奇重重的点头。

    对于林子奇,姜望还是很放心的,他跟随了自己不少时日,而且自己对他又有救命之恩,在姜望看来,即便合肥城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都投靠了大乾,那也只有林子奇一个人会跟在自己的身边。

    晚霞慢慢落去,天色开始黑暗,大乾军营中,王庆书在灯火下,静静的坐着,而在他的前方,则是章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都准备好了吗?”王庆书轻声问道,目光却是盯着飘摇而动的烛火。

    “准备好了。”章健回着,神色凝重。

    “好!”说着,王庆书站了起来,而后直接走出营帐。

    见此,章健连忙跟了上去。

    在大乾军营的一角,王庆书和章健带着亲卫们走了过来,在昏暗的火盆下,一个个士卒整齐而又严肃的站在那里。

    这些士卒,手中没有一根火把,别说远处根本看不见人,就是靠近几丈之处,没有火盆的照耀,也很难看清楚他们的身影。

    见到王庆书和章健到来,士卒们更是挺胸抬头,昂首而立,显示着他们的勇武。

    点着头,王庆书扫了一眼黑暗中那一双双灼热的眼神,轻问道:“何时了?”

    “回皇子,戌时已经过半,将近亥时了。”亲卫回着。

    眉头一皱,王庆书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旁,章健和士卒们也都是陪在身边。

    大帐,柴培和侯昌保相视而坐。

    “将军,听说大营西北角,集结了很多士卒。”侯昌保旁若无然的说着。眼睛虽然盯着帐口,但是目光却是瞥着柴培。

    心中一凛,柴培当然知道此事,而且他还知道,这些人马,

    都是章健麾下的士卒,不过,此时,他们全都是听从七皇子王庆书的号令。

    见柴培不说话,侯昌保嘴角轻扬,说道:“将军,您才是这次攻伐扬州的主将啊!”

    闭上了眼睛,柴培深吸着,侯昌保的用意,他非常清楚,无非就是挑拨自己和王庆书,章健的关系,不过,他并没有喝止住侯昌保的话语,因为对于王庆书和章健绕过自己独自下令行事,柴培心中很是愤慨,现在的他,也只是强忍着这些愤怒罢了。

    “将军....”侯昌保出声还要再言。

    “侯将军,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柴培沉声说道,起身挥手,就要送侯昌保出去。

    “呵呵,是啊,天色不早了,将军,我先回去了。”侯昌保也不恼怒,直接走出了大帐,不过在出大帐的那一刻,他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合肥将军府,姜望有些坐立不安,如果此时他的表情被人看到,一定会非常的惊讶。

    想了又想,姜望觉得,如果城中有将领和大乾相勾结,那么,开门献城之事,就一定在今晚。这就让他有些不安心。

    最后,姜望还是决定走出将军府,亲自巡查,或者说,他到底要看看,是哪一个将领准备献城,那个人,又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

    亥时,夜晚已经静寂无声,合肥城内外,只有那些蛐蛐等小虫还在不知疲倦的鸣叫着,甚至连城墙上的士卒,大部分都也乏困起来,打着哈欠。

    西门内,一个身着将军甲胄的将领带着自己的亲信走了过来。

    “鲁将军!您这是...”守城的将领上前问道。

    “开城门!”鲁平低喝着,双目瞪向来人。

    浑身一抖,守城的将领顿时面露凶色,伸手就要去抽剑,张嘴就要大喝。

    “噌!”

    寒芒一闪,鲁平看到那将领脸上的惊诧,却是两步向前,扶住了瘫软无力的尸体。而后朝身后的士卒打了个眼色,向准备前来询问的守城士卒们笑喝道:“没事,你们将军和我叙叙旧,你们守好城门。”

    听此,疑惑的士卒们,这才停下步伐,都是笑了笑,而后准备再退回去,可是刚一转身,他们就察觉不对了,叙旧?叙旧怎么还抽出刀剑了。

    “鲁将军,我们有事要禀告将军,还请稍等片刻。”说着,几个士卒连忙谨慎的跑了过来,准备一探究竟。

    面色阴沉,扶着尸体的鲁平一咬牙,喝道:“杀!”

    “杀!”

    顿时,伴随着大喝声,只见城门附近的巷子中,冲出无数士卒,朝城门处杀来。

    西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的姜望,心中落寞万分。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城下那名将领的摸样,但是那大喝,绝对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鲁平,这个算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将领,到头来,还是背叛了自己。

    “我不想再见他们,都杀了吧。”姜望闭上眼睛,叹息着。

    耳边传来阵阵步伐,姜望知道,这是藏在城墙上的士卒们下去平定叛乱,这一次,为了看清楚是谁背叛自己,姜望亲自将林子奇调了过来,也只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才能安心一些。

    听着士卒们从身边路过的声音,姜望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他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曾经的部下刀兵相见。

    可是突然,姜望心中一震,因为这阵阵步伐声,戛然而止,可是听刚才的动静,士卒们分明连城墙都还没有下去。

    瞬间,姜望浑身鲜血沸腾,睁开了双眼。

第五十九章 心若无痕,将焉取之!

    姜望沸腾了,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着,这些士卒们为什么停下来,自己明明下令让林子奇带人杀下去,可是他们却停住了。

    对了,刚刚林子奇好像并没有应自己的命令。

    睁开眼睛,黑暗中,火把下,那一身身盔甲矗立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张张严峻的面孔盯着自己,显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

    转身,姜望胸膛起伏,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子奇。

    “真的要这样吗?”姜望眼中露出悲伤的神色,一直以来,他都将林子奇当做自己的子侄,为了培养他,耗费了不少心血,甚至自己儿子和他起冲突,一向不问对错,都是只打儿子,而安慰林子奇。

    倾注了这么的心血,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不!这个结果比一场空还要惨烈,这是背叛,还不如一场罢了。

    “将军,您不是也背叛了大汉吗!”面带着忧伤,林子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计划成功而感到一丝的喜悦,他失去的,是他整个一生都无法弥补的对自己信念,德义的信仰。

    姜望对自己的好,林子奇心中清楚,本来他也以为自己会一生随在姜望的身边,为他养老送终,可是,就在姜望背叛大汉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的道德,正义,都瞬间崩塌了。

    自家将军,这个一向以家国大义为己任,大汉帝国德义的楷模竟然背叛了大汉。虽然当时林子奇答应了虽姜望一同叛变,但是他那是情非得已,他的心中,真的不愿意如此,特别是寿宴上,他看到严冬,看到石碌那些一个个不顾生死而抗争的官员和将领,林子奇心中在挣扎着,纠结着。

    而就在这挣扎和纠结的同时,他满腔的大义也淹没殆尽。

    “呵呵!”

    姜望轻笑,这笑声中满是无奈,满是嘲讽,满是荒谬。

    林子奇的话让姜望的心彻底的碎了,自己培养这么多年的将领,最后到头来却说出这样的话语,失望,默然,仿若黑暗的天空没有一丝曙光,剩下的,尽是阴沉。

    “将军,我送您回将军府!”林子奇变得严肃起来,向身旁的士卒道:“下面的人,一个不留。”

    “是!”

    士卒们大喝着,冲下了城墙,朝着正战作一团鲁平等人而去。

    “鲁平和你不是一起的?”正走着的姜望一顿,皱眉问道。杀鲁平,林子奇不是要投降大乾吗?为什么还要杀鲁平。

    “将军,我并没有要投降大乾!”林子奇吸了一口气,落寞的说道,其实他的心中,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可是对于姜望,他真的是失望了,这失望让他不敢再信任姜望,亦或者说,林子奇太了解自家的将军,姜母,绝对是姜望的命门。

    “你没有投降大乾?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姜望眉头皱的更紧,他突然发现,对于林子奇,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只是不想合肥落入大乾的手中,我,是一个大汉子民。”林子奇郑重的说道。

    姜望心中一落,他看出,林子奇是在怨自己背叛大汉,可是旋即他心中又升起一阵怒火,自己虽然背叛了大汉,但是自己说过,绝不会投降大乾的,林子奇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姜望愤怒的神色,林子奇知道姜望心中的想法,轻轻的摇头,神情满是落寞,说道:“将军,

    还是请吧。”

    没有得到林子奇的答复,姜望神色严肃,却又向城墙下走去。

    合肥城外,大乾军营。

    “皇子,合肥城内升起了三道黑烟。”章健向王庆书禀告着,这三道黑烟,就是鲁平与他们约定的暗号。

    “着令,出击!”王庆书身披铠甲,坐在马上,望着合肥城,肃穆而喝。

    只见黑暗中,一个个士卒鱼贯而出,向军营外,向合肥城而去。

    而军营大帐,柴培端坐着,目光狠厉的盯在地上。

    “将军,他们已经出发了。”一个亲兵连忙跑了进来,朝柴培回禀着。

    “继续观察!”柴培听到此话,神色一凛,眉头狠狠一皱,又如刚才一般,盯着土地,而他的脑海,却在不断的盘算着今夜的局势。

    鲁平疯狂的劈砍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城门,迎大乾军队进来,一旦事成,荣华富贵将享之不尽。

    望了一眼身后,只见自己的亲信已经升起三堆篝火,鲁平心中更是大定,看到一个士卒上来,一刀就是下去。

    “哧啦!”

    虽然没有将士卒击杀,却也重伤,鲁平心中甚是得意,他今晚就要用这些人的血,来换取自己之后的富贵。

    “杀!”“杀!”

    突然的,喊杀声四起,鲁平心中大惊,连忙看去,只见城墙上,一排排士卒冲了下来,再回首,大街上亦满是刀枪。

    自己被包围了,不可能啊!他们是怎么得知自己今夜行动的。不由得,鲁平头上冷汗直冒。这样的情形下去,自己多半凶多吉少。

    “冲!冲到门洞内。随我杀!”鲁平大喝着,举刀便朝城门洞而去。

    亲信们听到鲁平的话,纷纷跟了上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鲁平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因为他前面的士卒,不但没有随着自己的厮杀而减少,反倒是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城墙上,士卒们仍源源不断的向下赶来。

    “噗嗤!”

    钢刀再次划过喉咙,鲁平一擦脸上的血迹,环顾四周,只见周围,自己身边的亲信越来越少,地上的尸体成堆,但是一个个士卒仍不断朝自己冲杀。

    大口喘着气,鲁平觉得这一次,自己要输了,而就在这时,鲁平突然看到了正朝远处走去的姜望,连忙喝道:“姜望!姜望!你母亲在我的手里,快让他们给我退下!姜望!”

    正朝将军府走去的姜望,听到鲁平的咆哮,顿时停下了步伐,朝后看去,然后一双眼睛中夹带着愤怒和请求,看向林子奇。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林子奇叹息道:“将军放心....”

    可还没等林子奇说完,只见一个士卒快马而来,直接一跃而下,行礼道:“报!老夫人已经安全。”

    林子奇点头,也不再说话,而后看向姜望。

    姜望见此,重重的点头,心中一松,看来,自己是真的不了解林子奇,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已经想到了,很是周详。

    继续上路,林子奇朝身后的士卒轻喝道:“杀!”

    此话一出,林子奇分明看到姜望的身形顿了一下,也许,他是被自己的杀伐所震动吧。不过,林子奇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姜望

    对自己恩重如山,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要一味的听从姜望的吩咐,而且,更重要的是,姜望,他背叛了他自己的信念,更将自己心中的信念付之一炬。

    虽然事情有些迫不得已,但是事后细心想来,姜母的病疑点很多。

    关心则乱,姜望正是应了这句古话。

    心有所顾,有所虑,自会被人所趁。

    而姜母,正是姜望所顾,所虑的根源,林子奇不能说姜望做的不对,毕竟身为人子,孝敬父母是应该的,特别像姜望这种由姜母一手拉扯大的情形,孝敬姜母,更是应该。

    但是,也正是因此,姜望才被大乾人所算计,背叛了大汉。相信今晚要不是自己早派人去守卫着老夫人,说不定鲁平也能够借此,而逼迫姜望开门投降。

    这,正是林子奇所顾忌的,他现在夺权,并不是因为姜望没有能力,亦或者说,林子奇也不相信姜望会投降大乾,但是,这是个人与人的世界,一个人,往往会受到很多其他外界的影响,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能够做到,或者不做的。

    姜望一开始也没有想背叛大汉,但是在大乾等人的算计下,他只能走上这一步。如果不是自己果断的出手,姜望还有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牵扯进更多的人。

    就像自己等这些士卒将领,绝大多数人,是不希望背叛大汉的,但是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姜望的影响,才不得已走到了这一步,其中还有很多是被姜望逼迫的。

    这些事情,都是林子奇所不认同。

    林子奇自己是心甘情愿追随姜望的,虽然他心中一直在挣扎,在纠结,可是此前一直没有想过今天的情景,直到有几次听闻自己几个亲信的谈话,林子奇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甚至隐隐有些怨恨自己,怨恨姜望,直到这一刻,林子奇才发觉,自己真的错了。姜望,也真的错了。

    之前,林子奇将这段时日合肥所发生的事情,思索了一遍又一遍,才下了决心,要做今天的事情。

    当然,林子奇也是想过劝谏姜望的,可是琢磨了各种情景,林子奇发现,无论怎样劝谏,自己和姜望,甚至整个扬州的局势,都绕不过姜母。

    为了姜母,姜望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大乾人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有了姜母病重,那个温方浮趁机而入,扬州自立之局。

    即便姜望听了自己劝谏,相信大乾也会利用姜母病重来做文章,那时候,姜望会不会就犯,也就未尝可知了。

    所以,林子奇必须接管合肥的局势,虽然有些对不起姜望,但是只要守住合肥,将合肥再带回大汉,那么之后,林子奇会以死谢罪,归还姜望的救命之恩。

    不过现在,他只能这么做。

    看着身前走着的姜望,林子奇突然发现,他的背脊好像有些佝偻,也许是因为自己所作所为对他的打击吧。

    哎!林子奇心中一叹,其实,他心中并没有责怪姜望,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大乾又是拿姜母之命相要挟。

    相信换做是其他人,扬州也会是这样的情形,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无所顾忌的,无所忧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牵挂,或者说自己心中的执念。

    想要做到‘心若无痕,将焉取之’实在是太难了。

第六十章 无功而返

    王庆书带着近万士卒在黑暗中前行着,甚至为了此次夜袭,他还特意让士卒们在盔甲上缠上一层黑色的布匹。为的就是能够靠近合肥,然后一举将之拿下。

    可是当王庆书等人来到合肥城附近的时候,虽然三道黑烟依旧燃燃,可是城内却安静异常,这让王庆书有些担心,忙挥手,示意停下来。

    城墙上,林子奇并没有再亲自送姜望回府,而是转道又来到了这里,虽然王庆书等人隐藏的很好,没有一点声响,但是只十余丈的距离,仔细看去,仍然能够隐约的看见人影。

    林子奇面色冷峻,轻声道:“拿弓来。”

    接过士卒递上来的弓箭,林子奇两步上前,来到垛口旁,搭上火箭,仰天而射。

    半空中,一道火光突兀出现,直朝自己等人而来,王庆书阴沉着脸,下令道:“回!”

    “啊!”

    火箭射入人群,一个大乾士卒惨叫起来。

    而在城墙上,火光闪过,人影攒动,一个个弓箭手伫立垛口,一把把弓箭弯曲而张,箭矢上,火焰熊熊。

    “射!”

    只听林子奇一声令下,顿时无数破空声响彻内外,只见一道道火光直冲天际,而后又如天火般坠落。

    “嗖!嗖!嗖嗖!....”

    “啊!”“啊!”....

    阵阵惨叫瞬间响起,王庆书连忙大喝:“回营!快回营!”

    王庆书转身就走,在一干亲卫的护送下朝大营而去,而章健却不能如此,这里的大乾士卒可都是他麾下的人马,这些可都是他立足的根本。

    “快撤!快!”

    章健指挥着士卒们撤离,可是火箭无情,纷纷落入人群,不少被射中的士卒们已然变成了火人,他们呼喊着,四处求救,但是这个时候,哪有人敢上前营救。

    望着大乾士卒四处逃逸,林子奇冷哼,想要拿下合肥,那得看自己愿不愿意。

    连夜赶路,严冬盘算着时日,大约天亮,自己就能赶回寿春。

    “都尉,我们真的要回寿春?”祝君山来到严冬身旁,出声问道。自己等人可是领了军令出来的,现在回去,他怕岳靖峰会拿此说事。

    “无妨,我自有打算。”严冬应着,说来,拖延大周军队之事,只是自己的意愿,也只是岳靖峰和左思成个人的请求,严格算来,并不是军令,因为岳靖峰也只是暂时暂掌寿春罢了。

    祝君山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见严冬一副无事的样子,也不再问此事,而是说到:“都尉,现在庐江也落入了大周之手,想来合肥的姜望虽然能守一阵,但不久合肥也会陷落,到时候,扬州只剩下我们寿春一城,能守住吗?”

    摇了摇头,严冬心中也不知晓,按照现在的情景,只怕扬州,迟早会陷落。只是作为寿春都尉,严冬不能这样说,他只好说道:“放心吧,相信不久,援军就会到的。”

    严冬说此话之时,长乐宫内,众多大臣和诸位皇子已经散去,洪武帝坐在龙椅上,承受着脑海中的阵阵疼痛。

    何为站在一旁,不敢

    吱声,他已经站在这里将近两天两夜,即便是吃饭,也只是喝点粥而已,这让本来身体就算太好的他有些撑不下,不过幸好,扬州之事算是谈完了,他也得到喘息的机会。

    “陛下,身体要紧,先休息一下吧。”

    看到洪武帝眉目紧皱,难受的模样,何为劝道,他知道,洪武帝近几年来,一旦劳累过度,就会脑袋疼痛,仿若要炸开一般。

    “呼!呼!....”

    洪武帝深吸着,极力想要压制脑海中的疼痛,可是这全然无效,听到何为的话,不由大骂道:“滚!”

    何为连忙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何为轻步走出长乐宫,许久之后才回来,这时候,他看到洪武帝脑袋抵在龙椅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洪武帝睁开眼睛,见殿外仍然黑暗一片,摇了摇头,看向桌子,准备继续批阅公文,这两日来,一直商讨着扬州的战事,反倒其他事务,落下了许多。

    见洪武帝醒来,何为连忙上前道:“陛下,您醒了,喝点粥吧。”

    洪武帝抬头,见何为将粥端到身前,接了下来,喝了几口,说道:“何为,我睡了多久?”

    “回陛下,您才睡了三刻,还是再休息会儿吧。”何为出声劝着。

    看了成堆的公文,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洪武帝将小碗又递了回去,说道:“你也累,去休息吧,让魏贤过来服饰朕。”

    “唔~唔~”

    耳边传来呜咽,洪武帝一皱眉,看去,竟然是何为在啜泣,气恼道:“怎么了!”

    “奴才罪该万死,只是奴才想到陛下劳累万分,还惦记着奴才,可是奴才现在竟然不能为陛下分忧,奴才有罪,奴才有罪。”何为连忙在地上,呜咽着喃语。

    “好了!下去吧。”听此,洪武帝心中也是一软,话语和气了不少。

    大乾军营,此时不少营帐内灯火通明。

    “章将军,这次受累了。”王庆书虽然心中怒火万千,却还是要安慰着章健。

    章健脸色阴沉,刚才,士卒们伤亡并不大,但是十分的狼狈,而且死去的士卒,都格外的凄惨,这让章健有些怀疑,自己投靠七皇子王庆书,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一想,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了,相信今晚过后,很多人都会将自己划在七皇子王庆书的名下,这时候再想脱离,怕是由不得自己了。

    “七皇子,我看这合肥城中,定是又起了变数!”章健说道,他既然已经投靠了王庆书,自然要为他出谋划策,否则王庆书大权旁落,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沉思着,王庆书点头,说道:“我之前已经叮嘱鲁平要拿下姜望的母亲,姜望绝对会就犯,可是现在,那鲁平多半是死了,姜望?怕是也凶多吉少。不过,我很好奇,究竟是谁,夺了合肥,还非要与我们作对。”

    “要不要传信给合肥城内的探子。”章健也是疑惑的问道。

    “不!还不是时候!”王庆书摇头。

    另一处营帐,侯昌保得到王庆书和章健无功而返,

    甚至损失了一些人马,不由得冷笑,暗道活该。之前,侯昌保分明已经向七皇子王庆书透漏出投靠的意愿,但是他竟然避而不谈,却又选择了章健,这真是气煞了侯昌保。

    现在两人出师不利,侯昌保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大帐,柴培也还没睡,他一直在等王庆书等人的消息,得知失败后,柴培可谓是喜忧参半,喜是因为此事过后,王庆书即便贵为七皇子,也不会再越过自己独自行动了;忧的是,此次拿没拿下合肥,之后,怕是有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自己的士卒,不知道又要死伤多少。

    其实,在柴培的心中,是隐隐希望王庆书能够夜袭成功的,这样能避免很多伤亡,也能够更好的完成拿下扬州的任务。至于王庆书会不会因此而权势大涨,接管太子之位,这不是柴培所关心的,因为他向来不参与皇子之争,他只关心大乾什么时候能够灭了大汉。

    林子奇离开城墙后,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寿春城内有将近八万士卒,这八万人中,林子奇已经劝服了一半,但是另一半人,他并没有把握,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将姜望软禁起来,代其号令,而不能明目张胆的号令诸军。

    一想到那一半士卒有可能在自己坚守城池的时候叛乱,林子奇眉头紧皱,心一横,牙一咬,又出了院子。

    庐江,大周士卒们已经在此休整了一日,徐廉本来决定,明日就率大军继续北上,直抵寿春。不过,郑建梁前方传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的部署,桥路不通,这如何能行,他也只能下令郑建梁加紧修补,等待传信。

    当然,这些事情很让徐廉心烦,不过,更让徐廉气恼的是,白魁竟然又中了大汉的埋伏,追击的几千兵马,只有几百人生还。短短一天,白魁被两次伏击,这让徐廉恼怒白魁的同时,也暗暗担心起来,从这两次伏击看来,大汉的将领,可都不是等闲之辈。

    而且据郑建梁回报,他们虽然又伏击了石碌的追兵一次,可是埋伏白魁的寿春将领,并没有相随,这就让徐廉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看来,想拿下寿春,又是一场苦战了。。

    左思成站在窗口,他有些后悔写信给岳靖峰,让严冬去拖延大周军队,这个差事实在是太危险了,真要严冬有个意外什么的,自己心中何安,而且左思成知道,洪武帝很看重严冬,甚至太尉关云也对严冬赞赏有加,严冬要是出事,自己也许没什么事情,但是岳靖峰,绝对逃不了责罚。

    况且,左思成也认为严冬是大汉的栋梁之才,今后是可以独自领军,扭转乾坤的将领,这样的人要是现在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越想,左思成越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只顾着眼前扬州的局势,反倒是忽略了大汉今后的发展。

    “将军,大水已经快要淹没堤坝,咱们还是赶紧会襄阳吧。”亲卫出声劝道。

    “那就回去吧。”左思成一叹息,走出了屋子。

    今日,左思成本来查巡河堤,是要在此休息一晚,但是河水突涨,也只好连夜回城,万一堤坝溃泄,再想走,可就难了。

第六十一章 巨石咆哮

    清晨,虽然阳光很是耀眼,但是夜晚带来的冰冷还未散去,阵阵阴凉吹动着发髻,让人凉爽的同时,亦多了几分寒意。

    一夜的疾行,严冬已然来到了寿春附近。

    “将军,那有人!”士卒大声呼喊着,近来岳靖峰一再的叮嘱,对于寿春城外的一举一动都要谨慎起来。现在见到一群人潮寿春赶来,士卒顿时也紧张万分。

    这两天,岳靖峰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城墙上,无他,现在扬州的局势太严峻了,大周,甚至大乾,都随时有可能兵临城下,这让他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虽然岳靖峰已经派遣严冬去拖延大周,可是对于严冬能否拖延住大周,他心中并不看好,也只是试试罢了。

    听到士卒大喝,岳靖峰心中也是一紧,快步走了过去,远望之下,确实有一群人正朝寿春赶来,而且在晨曦的照耀下,还闪烁着光芒,显然,来人肯定是士卒,至于是哪方的,岳靖峰也不敢猜测。

    “戒备,请戴郡守来。”岳靖峰屏息凝神,盯着远方,之所以叫戴鑫过来,岳靖峰是想与其交好,以便战后的公文上,能够相互照顾一下,当然,这也只是岳靖峰长久的打算,至于寿春能不能守住,他心中也没底,不过,交好戴鑫,总是没错的。

    而且,在岳靖峰看来,戴鑫此人,也算是一个识抬举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想要交好与她而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一点,让岳靖峰很满意。

    过了两刻,戴鑫听到消息后,急忙赶来,上到城墙上后,他见一群人已经来到了寿春不远处,定眼一看,不觉有些熟悉,心中一想,这不是严冬带出去的人吗。

    不敢确定似的,戴鑫出声道:“岳将军,我看来人好像是严都尉啊!”

    “严冬?”岳靖峰一愣,又是仔细看去,还真是有些像,也都是千余人马,而且铠甲似乎也都是大汉的铠甲,但顿时,岳靖峰又皱起眉头,自己嘱咐严冬的是让他拖延大周军队,他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当严冬等人来到寿春城下的时候,看到岳靖峰,戴鑫一干人等都是站在城墙上,不少人心中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家的都尉。

    面无表情,严冬心中却是有些凝重,看样子,岳靖峰对于自己的回来,有些不满,否则,也不会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严冬。”孙哲激动的喊着,朝严冬招手,而后又顿时朝城墙下跑去,边跑边喊道:“开城门,快开城门啊!”

    士卒们并没有理睬孙哲的话语,而是朝岳靖峰看去。

    点头,这个时候,既然严冬已经回来,岳靖峰也不得不开门,挥手示意城下的士卒。

    寿春的大门再次打开,一都人马几乎没有损伤的再次迈入城内,他们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而孙哲也是跑下城墙,迎了上来。

    “严冬,怎么样,没受伤吧。”孙哲担心的说道,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灿烂,看严冬的样子,甚是健壮,没有一丝伤病的模样。

    “呵呵,总算平安!”严冬也是笑着回道,在这寿春,也许也只有孙哲是真正关心自己的,或者说,在这寿春,也算是两人相依为命。

    “哈哈!我就说,你肯定没事的。”孙哲和严冬并肩,一同走进了城内。

    这时,岳靖峰和戴鑫也走了过来。

    “严冬,平安回来就好。”戴鑫也是欣喜的说着,虽然岳靖峰这几日对自己很好,可是戴鑫总是觉得

    和他合不上来,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虽然当初他和严冬关系也是一般,但是最起码,自己也算了解严冬,可是岳靖峰,可就难说了。

    “让戴郡守多心了。”严冬也是客气的回着。然后看向岳靖峰,也不说话,等待着他的询问。

    见此,岳靖峰心中更是不悦,声音微冷道:“严都尉,可是拖延住大周军队了?”

    “哼!岳靖峰,你有本事,你出去阻拦大周的军队,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孙哲顿时恼怒起来,说话更是不客气,怒眉瞪向岳靖峰。本来他对岳靖峰派遣严冬出城就心有不爽,这时候,岳靖峰竟然还来插嘴,心中的怒火哪还能忍住。

    “孙哲!”严冬出声喝止,拉着孙哲,示意他稍安勿躁。

    岳靖峰听到孙哲的厉喝,炉火中烧,身为寿春城内的将军,此时,可以说他掌管着寿春的一切,现在听到人竟然嘲讽自己,当然愤怒,可是他不能发火,因为孙哲是太尉府主簿孙怡康的儿子,自己身为武将,想要调职,高升,就绕不过孙怡康这一关。

    “严都尉,你先安顿好人马,我在军营等你。”说着,岳靖峰转身就走。

    看到岳靖峰带人离去,戴鑫这时候也松了一口气,有些责怪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孙哲,以后还是不要和他闹别扭,毕竟现在他是将军。”

    孙哲看到戴鑫指了指天,白了他一眼,他明白戴鑫的意思,但是想到岳靖峰给严冬委派一个送死的任务,孙哲心中就一肚子火。

    “戴郡守,岳靖峰此人,我才懒得理他。”孙哲也是冷哼道,

    “孙哲,戴郡守也是为你好。”严冬苦笑着摇头,孙哲虽然来到寿春后,性子安分了几分,但是暴躁起来,却是比以往燥烈了不少,好像是那些火气,都攒在了一起,积蓄着准备爆发一样。

    “是啊!孙哲,我也是为你好。”戴鑫也是连忙笑说着,暗骂自己多嘴。

    孙哲撇了撇嘴,全然不在意,和严冬,戴鑫说着,一同向城内走去。

    “嘭!”

    震天的声响传来,正站在城墙上的林子奇心中一惊,连忙朝声源处看去,但是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还没等他回头,突然的,他的目光中出现一个黑点,瞬间,黑点越来越大,然后只听。

    “嘭!”

    又是一声巨响,林子奇顿时面色阴沉,那黑点,分明是巨石,而这声响,绝对是巨石撞击城墙的声音。

    大乾攻城了。

    林子奇不敢怠慢,连忙朝城墙下跑去,投石车,正在肆意的朝城南砸去,他必须赶紧的前去稳住士卒们。

    “啪嗒!啪嗒!啪嗒!”

    战马飞快的奔驰,发出阵阵声响,而这些声响,又全都被那呼啸的剧烈撞击声所淹没,合肥城内,百姓们早已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可是听到这震天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孩子更是躲在父母的怀中哭泣。

    “嘭!”“嘭!”“嘭!”....

    巨石不断的砸在合肥那厚重的城墙上,虽然每次声响都震彻天地,但是那几丈来宽的城墙根本不为所动。

    柴培,王庆书,章健,侯昌保等这些大乾将领们,站在营地前,看着呼啸而过的巨石砸在合肥的城墙上,就如石头砸入水中一般,只引起阵阵波澜,这让几位大将心中都是皱起了眉头。

    “柴将军,还是直接攻城吧。”王庆书有些不耐的说

    着,昨夜他无功而返,甚至有些狼狈,这让他失去了耐心。合肥,既然自己巧取不成,豪夺难不成他们还能挡得住。

    摇头,柴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攻城,此刻决不能攻城,且不说合肥此时城墙完好,城内兵强马壮,就是大乾士卒们的热血还没有沸腾起来。直接强攻,绝不是上佳之策,围城,打击的是大汉军队的士气,急不得。

    而且柴培对于王庆书昨日私自出军,很是不满,虽然不参与皇子之争,但是既然七皇子王庆书在自己的麾下,那自己还得敲打敲打他,否则这攻打扬州的军队,岂不成了他的私军,这是柴培决不允许的。

    见柴培不说话,王庆书顿时恼怒起来,自己身为大乾七皇子,而且还是皇位最有利的争夺者之一,大乾之内,那个官员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可柴培竟然不应自己的话。

    “柴将军,我说攻城!”王庆书咬牙切齿,盯着柴培。

    看了王庆书一眼,柴培面不改色,轻声道:“七皇子,我是攻打扬州的主将。”

    听此,王庆书顿时脸色发青,一双拳头恨不得握碎,而一旁的侯昌保和章健,都是惊讶的看着柴培,在他们的印象中,柴培平日里很是和气,不争不抢,甚是稳重,怎么今天,和七皇子对上了,难不成,他已经投靠其他几位皇子了?

    就连随同的水军都督李继川也是十分惊讶,不过,他与柴培相识多年,深知柴培的禀性,他知道,一定是七皇子昨晚的事情,惹恼了柴培。

    “传令,三十架投石车不停歇,将昨日运来的石头,全都砸向合肥。”柴培也不看王庆书,望着不远处的合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传令兵下去,没多久,天空中呼啸的巨石陡然多了起来,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阴在地面,甚至有的连成一条线,仿若半空中撑起了一道凉棚。

    “嘭!”“嘭嘭!”“嘭!”.....

    巨石呼啸,当林子奇来到南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站起身来,城墙固然坚固,可是一块块巨石接连不断的砸在上面,整个城墙还是在微微颤抖。

    来到城墙上,林子奇心中恼怒,撇开护在自己身前的亲卫,这时候,要是巨石真的砸向自己,别说前面挡着一个人,就是挡着十个人,也没用。

    “嘭!”

    “嗡~~”

    脑袋一阵轰鸣,林子奇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然倒在了地上,连忙摇晃脑袋,林子奇看向一旁,只见一个个士卒们在奔跑着,在大喊着,可是自己明明看见他们张着嘴,却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

    耳朵震荡,嗡嗡作响,林子奇想要站起来,但是手根本不听使唤,伏在地上,完全没有方向感,一用力,就想向地上倒去。

    “将军!将军!”亲卫们连忙跑了过来,呼喊着要将林子奇扶起来。

    隐约的听到声响,林子奇又是猛晃脑袋,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环顾,林子奇想要看发生了什么,可刚一转头,一颗半丈高的石头就矗立在自己的眼前。

    “呼!”

    猛出了一口气,林子奇胸膛起伏,实在是太惊险了,这石头再偏几寸,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林子奇喘息着,也不再逞强。

    弓着身,在亲卫的护送下,林子奇来到的垛口,抬头望去,只见大乾营地内,一排投石车醒目的伫立其前,一眼望去,直达天际,而在其旁,一颗颗巨石堆积成山。

第六十二章 建功立业

    巨石连续的砸着合肥的城墙,原本光滑的墙面,此时已经变得斑斑驳驳,虽然短时间内,城墙没有大碍,但是林子奇知道,继续让大乾的投石车倾泻在城墙上,再坚固的城墙,也会被砸开。

    整整一天的倾砸,士卒们伤亡不少,约有上千人死伤,不过,这些死去的士卒多是投石车咆哮之初被砸死的,而之后,士卒们有了防备,伤亡也就少了很多。

    但是,那些死去士卒们的尸体,仍旧压倒在巨石之下,甚至,他们的尸体,早已血肉模糊,分不清楚面容。

    只是这个时候,林子奇并不能派人将他们挖出来,因为半空中,那一块块巨石,仍旧在向合肥呼啸而来。

    “嘭!”“嘭!”....

    又是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近傍晚,夕阳照落在狼狈的合肥城内,让人多少有些悲伤。

    林子奇骑马飞驰在街上,他正在赶往另一个城门,就在不久前,大乾似乎也发泄够了,投石车发射的次数也变得少了起来。

    战马奔驰着,几刻之后,林子奇来到了南城门。

    下马,耳边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只见一个个士卒忍受不住身体的残缺而在大喝着,就在南门附近,那些屋子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一块块巨石将一座座屋子摧毁,而后又故作无恙的,安静的躺在那里。

    “伤亡几何?”林子奇皱眉,向前来的守城将领问道。

    “伤亡倒是其次,只是对将士的士气,打击很大,现在很多士卒都不敢上城墙。”肖裕叹气的说着,他和林子奇算是好友,对于林子奇软禁姜望一事,也是知晓,甚至还出兵帮了林子奇一把。

    “上城墙看看吧。”林子奇扫了一眼周围的巨石,不禁有些头疼。

    “也好,现在大乾已经停止向城内仍石头了。”肖裕点头,带着林子奇走上城墙。

    寿春,严冬走出军营,摇头不止,岳靖峰的话虽然没有说明,但是其中包含的意味,让严冬很是心烦,此时的岳靖峰竟然在埋怨自己,甚至看轻自己,隐隐像在说:既然你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领军令而去。

    严冬并没有反驳,此值寿春危难之际,争权夺势,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而且寿春城内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岳靖峰从豫州带来的,就算拿下岳靖峰,那些人,也不会听自己的。

    严冬回到都尉府的时候,孙哲还留在那里,见严冬进来,忙上前道:“怎么样?岳靖峰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是一些兵事。”严冬笑着摇头,他并不想孙哲搀和进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就岳靖峰那个禀性,能说什么好话,是不是暗讽了一番,然后让你好好守城?”孙哲白了严冬一眼,见严冬笑而不语,心中更加肯定,不悦道:“这岳靖峰,还真拿自己当将军了,恐怕他是忘了,这寿春可还有一位淮南侯,就算没有淮南侯,还有你这个昭侯,要不是你不愿生事,那轮得到他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哲越说越是不忿,在厅堂内踱着步,而后又一脸狠厉的说道:“严冬,要不咱们把他的兵权夺了吧,反正你身为昭侯,又有陛下的旨意,这寿春,本就应该是你掌管的。”

    “孙哲,你先坐。”严冬苦笑,没想到孙哲竟然打起了寿春兵权的注意,孙哲所说,确实合礼法,像淮南侯这样的爵位,战时是可以越过一郡将领掌管兵权的,就算严冬只是个乡侯,但是昭侯这个爵位是武勋所得,所以也能越过郡城内的将领掌管兵权。

    不过,严冬的顾虑就如路上所想一般,就算将岳靖峰赶下来,但是严冬手中无兵,也只能名义上号令寿春诸事罢了。

    “严冬,我觉得此事可行。”兴奋的坐了下来,孙哲跃跃欲试的看向严冬。

    “不行!”严冬没好气的说道,见孙哲顿时脸色不悦,严冬解释道:“寿春城内的士卒,可都是岳靖峰从豫州带来的,他们能听我的号令吗?”

    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儿,孙哲颓然的倚在靠背上,叹息道:“也是。”

    大乾军营内,王庆书脸色铁青,坐在下首,死死的盯着地面。今日一天,都是投石车在向合肥倾泻巨石,柴培竟然不派一人攻城,这让王庆书心中怒火滔天,在他看来,这是柴培在和自己斗气,而在这紧要关头,柴培竟然因为这些小事而耽搁大乾的大计,这让王庆书再也忍受不了。

    “柴将军!为何不派士卒攻城,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难道你想等到士卒们都无心再战,才要攻城吗!柴培!你到底是何居心!”王庆书愤而起身,怒而大喝,指着坐在正位的柴培,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淡淡一笑,旋即,柴培脸色一凛,手一拍座椅,喝道:“七皇子,这里是攻打扬州的大营,而我,才是这里的主将。”

    听到柴培冷冽的音声,王庆书心中速度平静下来,暗想着自己有些冲动了,自己请命来此,不就是为了立下战功,好取得大乾那些武将们的支持,而柴培,在武将中威望虽然一般,但是脾性好,和很多将领都是好友,得罪他,真是有些不应该了。

    连呼几口气,王庆书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道:“柴将军,拿下合肥,可是我大乾北上的重中之重,此时正是好时机,一旦大汉援军到来,可就难办了。”

    “七皇子就请放心,我心中有数。”见王庆书语气和善起来,柴培也是平声近气的说着,如果不是王庆书之前做得太过分,他也不想与其闹翻。

    “既然如此,全听柴将军吩咐,不过,此间事情,我会亲自上书给父皇的。告辞!”说着,王庆书起身便离开了大帐。

    看着王庆书离去的背影,此时,章健心中最复杂,现在他夹在王庆书和柴培的中间,两人谁的号令,自己都必须要听,可是看今天的样子,今后,两人的号令,虽不说会南辕北辙,但也绝不会相近,自己究竟该听谁的呢?

    柴培对于王庆书的离去毫不在意,不过他对于章健还是很看好的

    ,于是朝章健看去,见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黯,说道:“章健,你先回营吧。”

    正在为难的章健听到柴培的话,一愣,心中一叹,起身道:“是!”

    见王庆书和章健都走了,身为水军都督的李继川也告辞,大乾不同大周,水军的地位很高,此次北上攻打扬州,说是水军归于柴培帐下,但是按照官职,李继川却是和柴培等同的,往常,没有什么事情,李继川一向不参与攻城的事务,只有涉及到水军,他才会露面。

    今天,李继川之所以来此,是因为柴培和王庆书的关系恶化,他怕生出什么意外,见到两人平安无事,自然告辞。

    大帐内只剩下柴培和侯昌保两人,侯昌保心中冷笑,在他心目中,此时的柴培和王庆书的身份都是一样的,就是不识,不重用自己这个人才的将领。对于两人争斗,他更是乐见其成。

    “将军,我也回营了。”侯昌保看到柴培在思索什么,轻声问道。

    挥了挥手,柴培没有出声,示意侯昌保离开。

    心中一冷,侯昌保脸色一狠,又是恢复如常,退出了营帐,可是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看去,正是一个副将骑马狂奔而来,而后直接钻进了大帐。

    “将军,北门有动静,城墙上吊下十几个大汉士卒,不过我听从您的嘱咐,并没有拦住他们!”副将喘息着,急忙禀报。

    听此,柴培立刻起身,凝神问道:“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副将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你且回去,继续盯着他们!”柴培言语中带着一丝兴奋。

    合肥北门城墙上,林子奇看着十几个士卒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十几个士卒能否成功,可是担负着合肥城之后战势的发展。

    “放心吧!”肖裕坚毅的脸上甚是沉重,死守合肥,绝不是最好的方法,而且看大乾现在的阵势,并不着急攻城,而是先磨灭己方的士气,这让很多将领担心起来,于是,肖裕傍晚时分,向林子奇建议求援之事。

    “但愿如此吧!”林子奇点着头,傍晚,肖裕提出,向寿春城求援,说是求援,还不如说是和寿春守军一同联合,以解合肥之危。

    说来,合肥还能守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守到大汉援军击败两国联军,但是这不是林子奇想要的,他心中渴望建功立业,否则他也不会软禁姜望,当肖裕提出建议后,林子奇只是稍一思考,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下来。

    联合寿春守军,令其埋伏大乾军后,而后待大乾攻城,自己率领精锐直奔而出,吸引大乾注意,寿春之军再从后而袭,内外夹击,一举将大乾击溃。

    心中不断想着夹击之策略,林子奇心中也升起一阵豪迈。甚至林子奇毫不怀疑寿春守军之前和自己是敌对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将现在合肥城内的情况表明,那岳靖峰,一定会出兵,因为他知道,岳靖峰和自己是一样的人,都在渴望建功立业。

第六十三章 合肥来信

    天微微亮时,大乾军营内升起道道炊烟,士卒们从营帐内起来,向各自的炊火处吃饭,再之后,就应该集合,走出营地结阵,等待柴培的号令。

    柴培很早就起来,身为将军,自然有很多的特权,比如有制作精良一点的菜肴,有亲卫服侍。当然,柴培并没有使用这些特权,常年身处军营,他深知,要想得到士卒的认同,要想让士卒们为你卖命,那你必须就要和他们同吃同住,只有这样经过长久的以身作则,才能够在战场上振臂一呼,万卒响应。

    古时很多的战役,都是靠大将扭转乾坤,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将领在士卒中有很高的威望,而威望,就是从军营内这些点滴之事慢慢树立的。

    士卒们认同你,才能够信任你,听从你的号令。

    这是柴培为将多年来的心得。

    吃过饭后,柴培走出营帐,巡视大营,这个时候,王庆书正在帐内进食,桌子上摆放着精美的食物,其实他也知道来军营要与士卒们同甘共苦,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可是平日里他都是锦衣玉食,在尝试了一顿军营的饭菜后,就放弃了。

    “殿下,柴大将军正在巡视军营。”亲卫走进来禀报。

    “几时了?”王庆书放下手中的碗筷,轻声问道。

    “刚刚卯时!”

    “这么早!”王庆书皱眉,起身,掀开帐帘,见天色大白还未大亮,心中不由得思索起来,柴培这么早就开始巡视营帐,显然是收拢士卒的一个手段,不过,既然柴培可以,那自己就一定也可以。

    想了想,转身,王庆书回到营帐,看了一眼桌子上精美的菜肴,轻喝:“以后,我的饭菜,同士卒们一样,不,以后不用再将饭菜给我端进来,我亲自去炊火处吃饭。”

    身边的亲卫门都是一愣,旋即道:“是!”

    话毕,王庆书整理一番甲胄,走出了营帐。他要像柴培一样,去巡视营地,不仅今日如此,今后也要如此。相比于得到无数士卒的认同,他早起一点,吃的普通一点,那又算得了什么。

    半个时辰过去,忙乱的营地已经变得空荡,士卒们都已整顿完毕,结成方阵,以待号令,而柴培等一干将领,也都集聚在营地之外,

    “传令,今日所有将士整顿休息,投石车继续向合肥投石。”柴培望着合肥那高耸的城墙,轻声喝道。

    如果是昨日的自己,王庆书一定会出声与柴培辩驳,但是经过刚才的思索,王庆书知道,自己在军中的还有很多不足之处,现在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将士卒们心中所想摸清楚,自己应该做的,自己不能做的,都要心中有数,而想要弄清楚这些,柴培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学士。

    沉默,并不是代表王庆书赞同柴培,这只是他暂时的隐忍,当他理清楚一切,并且在军中树立起威望的时候,那时,就是自己掌握重兵之时,柴培也就不足为虑了。

    “谨听将军号令!”

    几位将领一同说道,不过,侯昌保则是瞥了一眼王庆书,见他不做声,很是怪异,但是瞬间,他就明白了王庆书的用意,心中暗暗点头,却又冷冽起来,王庆书确实

    有帝王之相,可是这个帝王之相竟然不重用自己,这让侯昌保心中充满怨气。

    几乎一夜没睡,林子奇一直呆在城墙,不是他不累,而是他心中有事,实在是睡不着,那十几个士卒的任务太重要了,关乎到合肥,甚至寿春的存亡。

    虽然那些士卒不会再回来,可是林子奇还是望着大乾军营出神。

    “回去休息一下吧。”肖裕见林子奇一夜没睡,上前劝道,虽然此时林子奇可以说是合肥真正的掌权者,可是对于肖裕等一干将领兼好友,相处的方式,更多的是以朋友处之。

    “为何大乾此时还不出兵?”林子奇纳闷的问道,此时天色已经大白,按理说来,大乾经过昨日的投石,今日应该攻城了,可是为何还不见动静。

    听此,肖裕脸色也难看起来,朝大乾军营望去,不过顿时,他的脸色突变,忙拉着林子奇朝城墙下走去。

    看着天空中数十颗黑点呼啸而来,林子奇也不敢怠慢,跟着走下了城墙。

    “嘭!”“嘭!”“嘭!”

    .....

    巨石天降,有的砸在城墙上,有的落在城楼上,有的甚至落入城内,惊悚着百姓。

    当林子奇和肖裕走下城墙时,还能感受到大地的阵阵颤动。

    “看来今日又是要砸一天的石头,你先回去休息吧。”肖裕阴着脸说道。现在他倒是不害怕大乾攻城,就怕大乾这样不断的投石。

    “呼!”林子奇长叹,点了点头,说道:“你多注意。”

    “放心吧。”肖裕笑了笑。

    寿春,城内的百姓已经不多,得知大乾和大周联合攻打扬州,有亲朋好友投靠的百姓们,都已走光,城中剩下的百姓,也只有几万人而已,这些人不是心存对故土的眷恋,就是无处投奔,而在这几万人中,大多数人,又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或者老弱之人。

    城墙上的士卒们已经换防,不过刚刚醒来的士卒,有些还没有从睡意中回过神来,打着哈欠。但更多的士卒则是目光迥然的瞪着远处天地。

    “快看,那里有人!”

    一个士卒看到天际出现黑点,连忙大喝,很快的,此事就惊动了岳靖峰,就连严冬也听到了风声,朝城墙上赶去。

    当一众人等齐聚城墙的时候,只见城外,十几骑士卒在城外高喝着:“我们是合肥的士卒,我家将军有信送给寿春的岳将军。”

    听到此话,众人都是朝岳靖峰看去。

    心中有些纳闷,岳靖峰不觉得自己和姜望有什么交情。不过既然姜望派人突出大乾的包围送信而来,自己还需看看心中内容。

    “先将信件送上来。”岳靖峰朝城下的士卒喝道,然后命人吊一篮子下去。

    城外的士卒倒也没有多说,直接将信放在篮子内,传了上去。

    岳靖峰拿过信件,撕开便看。

    一旁的严冬看到岳靖峰脸色开始变幻,时而皱眉,时而瞪目,像是信中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这让严冬担心起来。

    岳靖峰看完信后,看了一眼城下的士卒,而后又扫视了一眼城上的官员,最后将信递给了

    戴鑫。

    戴鑫见众人看来,不觉有些尴尬,无奈的笑着点头,看了起来。不过,看着信,他的脸色,虽不像岳靖峰那般凝重,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看完信后,戴鑫直接将之交给了严冬。

    这一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倒也无所谓,毕竟严冬身为昭侯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是岳靖峰却是微微有些不悦,在他看来,严冬虽然身为昭侯,可这是战场,严冬只是一个都尉罢了。戴鑫看完信,应该还给自己。

    心中倒吸着凉气,严冬甚至怀疑,信中所言是否属实,林子奇软禁姜望,那个林子奇,应该就是寿宴上迎自己入门的年轻将领,他有那么大的魄力吗?他为何又要这么做?严冬心中升起诸多疑问。

    这时候,一旁的孙哲见看完信后的几人都是眉目不展,心中好奇,从严冬手中拿过了信件,看了之后,顿时大惊:“姜望竟然被软禁了,真是活该啊!”

    见孙哲说出信中内容,岳靖峰有些恼怒,喝道:“孙郡丞!”

    孙哲心知自己做得不对,耸了耸肩,也不再说话,将信又塞给了严冬。

    无奈,严冬心中苦笑,只好亲自将信还给岳靖峰,而后劝解道:“岳将军息怒,孙哲只是太过惊奇罢了。”

    “哼!”接过信的岳靖峰冷哼,瞪眼扫了严冬和孙哲一眼,此时,他已经认定,严冬和孙哲,都是继承先辈祖荫的纨绔罢了,严冬还好一些,有军功在身,不过那些军功,岳靖峰现在觉得有很大的不实之处。

    “呵!”看到岳靖峰的冷冽的眼神,孙哲亦是瞪眼迎上,对于岳靖峰小题大做很是不悦。

    岳靖峰也不再理会孙哲,朝身旁的将领说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自顾的走下城墙,岳靖峰直朝军营而去。

    “不就是姜望被软禁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情,关我们寿春什么事?”孙哲有些不屑的说道,愤恨的瞪着岳靖峰的背影。

    不过,严冬和戴鑫都没有应孙哲的话,而是在思考此事可能引起的扬州局势的变化。

    “戴大人!将军请您去军营商讨事务。”岳靖峰的亲卫来到几人身前说道。

    “啊!”戴鑫一愣,顿时尴尬的朝严冬和孙哲看去,心中甚是无奈,严冬和岳靖峰不对头,却又是牵扯到了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寿春郡守当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严都尉,那我先去了。”戴鑫苦笑着说道、

    “戴大人先请。”严冬拱手,心中升起一丝怒火,岳靖峰这个时候差人来请戴鑫,明显是在给自己脸色。

    戴鑫苦笑着离去。孙哲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低声道:“严冬!”

    脑海不断的飞转着,不过,严冬并不是在固执的思索刚才之事,而是在琢磨着林子奇信中的后半段内容。

    求援,林子奇是想联合寿春守军,一同击溃大乾军队,这件事情,严冬顿时就否定了,可是看岳靖峰的样子,似乎跃跃欲试,这让严冬担心起来。

    “先回去!”严冬出声,皱眉不止。

    孙哲心中一喜,他还以为严冬也在为刚才的事情愤怒。

第六十四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寿春远处的一片丛林中,郑建梁此时正站在树林边缘,望着视线中有些飘渺的寿春。心中不觉有些气恼。他只是带着少部分人马来到了这里,麾下的五千先锋,大部分都还在后面修缮道路,按照这个速度,想要将道路休整完毕,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寿春城可有什么举动?”郑建梁向扩探回来的士卒询问。

    “回将军,并没有什么举动。”士卒回着。

    挥手,郑建梁见艳阳高照,叮嘱看守寿春的士卒多加注意后,又回到了树林深处,否则几百人的队伍,很容易被人发现。

    庐江,徐廉看着眼前的白魁,面色阴沉,冷哼道:“白魁,你倒是好胆识,竟然能够想到伏击石碌。不错,会动脑子了。”

    “嘿嘿,这还不是将军常训斥我,当时我灵光一闪。”白魁傻笑着,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打消徐廉对自己的怒火。

    “哼!”徐廉轻喝,顿时瞪眼,起身指着白魁,怒道:“一日之内两次被埋伏,损兵折马不说,这要让士卒们知道,还如何相信我等将领。白魁,你罪当斩首。”

    白魁脸色也是一沉,收起笑容,‘嘭!’的一声半跪在地上,悲愤道:“将军,白魁自知有罪,但是白魁心中有气,请容将军让白魁的脑袋再呆在肩膀上几日,等寿春一破,白魁亲自将首级奉上,以谢那些死去士卒的在天之灵。”

    “呵!还想去攻打寿春?做梦,从今天起,你不得迈出大营一步,如果敢自私离营,我当场斩了你。”徐廉愤恨的说着,白魁,虽然脑子有些不好使,但是勇武异常,徐廉一直都将他作为先锋使用,可是白魁这几日的表现,让他太失望了。如果不处置白魁,如何能让众将信服,特别是郑建梁。

    “将军,不能啊,您派我去打寿春,我一定拿下寿春赎罪,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将军!”白魁听到徐廉此话,连忙求道。徐廉此番,可是一把将自己的兵权给没收了,而且要自己一直呆在营帐,这怎么可以,其他将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自己只能呆在大营眼睁睁的看着,这让白魁慌了。

    听着白魁的话,徐廉只是冷笑,也不理睬。

    见此,白魁大呼着,又朝一旁的张然求救道:“军师,您帮我劝劝将军,不能这样啊,您就是让我上阵死战都行,可是将军不能让我呆在军营不动啊!”

    苦笑着摇头,张然看了看徐廉,知道,这只是徐廉在敲打白魁,并不是真的想要不用白魁,可是白魁一如既往的没脑子,看不明白,弄得张然也只好无奈开口道:“白将军,您先下去,我和将军再探讨一番,如何?”

    连忙点头,白魁急道:“军师,您一定要帮我好好说道说道,到时候,我请您喝酒。”

    一愣,张然心中一叹,无奈的点头。

    白魁起身,看了徐廉一眼,又朝张然点头,迅速的走出了营帐,不敢耽搁一刻。

    待白魁走出营帐后,张然朝徐廉笑道:“白将军也是立功心切。”

    “哼!我看他是没脑子!一日之内两次中伏,蠢,愚蠢之极!”徐廉气愤的大喝。

    本来在帐外偷听的白魁听此,浑身一颤,也不再听,看了左右,连忙走开。

    戴鑫皱眉的走出了军营,两个时辰,

    岳靖峰和他麾下的将领一直在商讨出兵救援合肥的事情,甚至岳靖峰还询问了自己的意见,对此,戴鑫当然是不赞成的。

    现在寿春,也只有两万多士卒,一旦出兵救援合肥,最起码要出兵一万多人马。可是就算寿春这两万多士卒守城还嫌不够,又岂能再分兵。

    不过,看岳靖峰的样子,像是真的动了心,对于此事,他麾下的将领也有不少人反对,却又都被岳靖峰给说服,其实,这哪是说服,是那些将领知道,岳靖峰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多说无用。

    “哎!”戴鑫心中叹息,觉得寿春,多半是守不住了。

    “戴大人!”杜毅见戴鑫从军营出来,连忙赶了上去。

    “哦?”听到有人喊自己,戴鑫抬头看去,见是杜毅,便知道他所为何事,一定是严冬想知道岳靖峰对于合肥信件的态度。

    杜毅迎了上去,他已经在军营外等了两个时辰,可是还没等自己开口,就见戴鑫挥手,说道:“告诉你家都尉,就说要出兵了!”

    对于严冬派自己来请戴鑫的意图,杜毅很清楚,也不再询问,说道:“戴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点头,戴鑫看到杜毅骑马而去,又是摇头不已。

    当杜毅回到都尉府,告知严冬此事时,严冬心中一冷,二话不说,急忙奔出了都尉府,骑马朝军营而去。

    与合肥守军里外夹击,攻打大乾军营,严冬怎么想,也不会有成功的可能,即便成功了,也是惨....不,根本就不可行。

    “将军,严都尉求见。”亲卫来到岳靖峰身边。

    “呵!”冷笑,岳靖峰知道,严冬肯定是来劝自己的。也一定是戴鑫将此事告诉了严冬,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各营士卒都已开始集合了吗?”岳靖峰低声询问。

    “已经在集合了。”

    点头,岳靖峰起身,而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去看看外面的严都尉能说些什么!”

    见到岳靖峰的身影出来,严冬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而后又将这怒气隐忍下来,急忙上前道:“岳将军,出兵之事,万不可行。”

    “哦?呵呵!严都尉是怎么知道我要出兵的,我和将领们,可是刚刚才商讨完毕啊!”岳靖峰笑着,话语中却是夹杂着几丝厉问。

    “岳将军,此时不是追究之时,我寿春仅两万多士卒,自保尚且不足,万不可再分兵救援合肥!”严冬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哼!此事可以暂且不追究,不过严都尉劝说之言,岳某可不敢苟同,虽说合肥之前乃是姜望叛变之地,可是此时已然被收复,乃是我大汉之土,此时合肥危急,我等身为大汉将领,又岂能坐视不管,而且此行,不仅仅是救援,更重要的是将大乾军队击溃,然后再与合肥士卒一同,迎击大周。

    否则,严都尉以为,在大周军队强攻之下,我寿春能够守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严都尉,此事不用再说,我走之后,寿春城防之事,还要你多费心思了,我留下五千人马与你,只需守上两日即可。”

    岳靖峰话毕,不耐的挥手,转身又进了军营。

    看着岳靖峰的背影,看着军营内

    忙碌的士卒,严冬暮然心中有些沮丧,岳靖峰的话,他又何尝不知晓,可是扬州,真的到了‘覆巢’这一地步吗?严冬不认为如此,扬州这座巢穴,还有合肥,寿春这两根支柱死死的顶着。

    且不说寿春此时还未见兵事,就只说合肥,城坚墙厚,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相信只要林子奇坚守不出,一定能够守到援军的到来。

    而只要寿春与合肥不失,大周和大乾就不能再向前迈进一步,只待援军一到,扬州,相信很快就能收复。

    可是现在,严冬也只能叹息,用位卑言轻来形容也许不合适,但是自己的话,岳靖峰根本不听,严冬又能奈之如何。

    太阳西斜,严冬站在城墙上,看着一个个士卒从城内走出,严冬死死的握住拳头,这一个个出去的士卒,多半是回不来了。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上死路,却又无能为力。

    当一万五千士卒消失在严冬视线的时候,严冬一叹,心中突然一冷,松开了拳头,顿时不觉掌心阵痛,低头看去,几道指痕还印在那里,一丝丝鲜血,从那指尖的痕迹缓缓渗出。

    “回去吧。”孙哲出声劝解,虽然现在寿春城,又如之前那般,由严冬掌管大局,可是孙哲心中没有像之前所想的那般喜悦,反而带有些许伤感,他也知道,那些走出的士卒,也许回不来了。

    而就在寿春远处的树林中,郑建梁看着大汉士卒们走出寿春城,朝合肥方向而去,心中不由冷笑,这寿春的将领,未免也太小看自己等大周将士了。

    “派人将此回禀将军。”郑建梁沉声,望向寿春,又远眺合肥方向,说道:“还有,派人跟着他们!”

    林子奇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城墙上,他心中不断的焦急着,虽然他知道,此时就算寿春来援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到合肥,可是林子奇还是有些心急。

    “嘭!”“嘭!”......

    巨石仍在向合肥倾泻着,耳边巨响此起彼伏,林子奇却不为所动。

    黄昏渐去,黑夜笼罩,也只有在此时,合肥才又恢复宁静。

    不过,在大乾军营的大帐内,却是高喝不断。

    “柴将军,此时已值夜晚,士卒们虽然白天没有攻城,可是夜晚的休息是必要的,难不成柴将军是想要连夜攻城吗?”王庆书有些忍无可忍,不过还是尽量的压着心中的怒火,让语气和善起来。

    笑着,柴培并未驳斥王庆书,而是看向一众将领,见他们脸上也都是疑惑不解,说道:“我得到消息,就在昨夜,合肥城内逃出了十几个士卒。”

    “哦?那些士卒呢?”王庆书皱眉,问道。

    “我并没有抓他们。不过,他们的意图,无外乎两种,一种私自出逃,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想要逃出合肥城,可不是十几个士卒能够解决的,第二种无外乎求援。”说着,柴培扫视了一眼众人。

    王庆书不语,看向柴培,他在思索,柴培此话何意,现在将众将领集合起来,又是何意?难不成,是想要伏击大汉的援军?可是一想,王庆书又否决,这时候,也只有寿春能够救援合肥,而寿春援军,顶多也只不过上万人而已,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越想,王庆书越是疑惑。

第六十五章 姜母之死

    星夜风行,岳靖峰带领着麾下一万五千名士卒正火速的朝合肥靠近。

    对于严冬的劝说,他并没有全盘的否定,他也知道,大乾军队并不是那么好击溃的,而合肥,也并不是那么好解围的。

    但是,岳靖峰有自己的考虑。

    合肥对于扬州来说,至关重要,同时,合肥也是寿春的一处门户,为寿春抵挡着大乾军队,一旦合肥失守,那么到时,寿春将面对大周与大乾的联合攻城。

    而且,既然合肥已经被林子奇控制,面对林子奇的信件,岳靖峰必须做出回应,否则此后一旦战事完毕,传入洪武帝等人的耳中,自己如果不作为,肯定是要被责罚的。毕竟,现在的合肥,又重归大汉了。况且对于林子奇心中所言,岳靖峰也很是动心。

    只要击溃大乾军队,即便合肥城破,即便损失惨重,但是这份功绩,绝对会令自己升官甚至封爵。

    望了一眼漫天星辰,岳靖峰面色坚毅,继续前行。

    林子奇和肖裕等几个将领聚在一起,商讨战事,可是这时,一个亲卫突然跑了进来,在耳边说道:“将军府出事了。”

    脸色大变,林子奇顿时站了起来。

    “怎么了?”肖裕连忙问道。其他几人也是纷纷询问的朝林子奇看去。

    “将军府出事了,我去看看!”林子奇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见此,肖裕起身,说道:“我们也去吧!”

    回看了一眼,见几人都是起身,林子奇也只好点头。

    此时,将军府内,灯火攒动,喊杀交鸣。

    “将军,快和我突围吧!”陈茂激动的朝姜望喊着。

    坐在那里,姜望看着门外相互厮杀的士卒,心中一叹,被林子奇软禁在这里的他,想了很多,甚至他觉得,林子奇做得没错,自己之所以变成这样,也只是为了救母亲罢了。而且至始至终,自己虽然背叛了大汉,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降了大周或者大乾。

    “将军!”见姜望还坐在那里,陈茂更是大吼着。他心中焦急万分,因为门外的士卒越来越多,再停留一会儿,想要冲出将军府,可就难了。

    “哎!陈茂。出去又能怎样?子奇所作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错!”姜望轻声笑着,但是脸上却满是失落。

    “将军,那林子奇,既然能背叛您,说不定明日就能降了大乾,将军,兄弟们只相信你一个,只有在你的麾下,兄弟们才安心啊!”陈茂大喝着,不住的望着门外。

    “不会的,陈茂,林子奇虽然抓了我,但是我绝不信他会投降大乾的,这点你放心,如果他为难你们,你们告诉我,我会和他谈的。”姜望说着,虽然林子奇软禁了自己,但是他并

    没有为难自己,一些事情,还会与自己商谈。

    “不行!将军,我们不信他,我们只听您的,如果您不和我走,那么明日,兄弟们就带士卒们杀过来,杀了林子奇,将您救出去。”陈茂狠厉的说着。

    摇头,姜望起身,无奈道:“好吧,我和你走,不过,我要将母亲接走。”

    “那是自然,老夫人定要和您一起走的。”听到姜望答应,陈茂顿时大喜,急忙请陈茂出去,而后抽刀护在左右。

    院子内,正在厮杀的士卒们见到姜望走出来,顿时都是一震,林子奇一方的人面色严肃,一个个激愤的想要冲过去把姜望抓住,而陈茂带来的士卒则是兴奋,他们终于看到自己的主将走出来,继续带领着自己拼杀。

    “杀!”“冲啊!”

    两方人马爆发出阵阵嘶吼,奋不顾身的朝对方砍去。

    姜望看了一眼院子中拼杀的众人,摇头叹息,朝自己母亲的院子走去。

    林子奇等人骑马飞快的赶到将军府,不过此时,大局已定,只有少数士卒随着陈茂和姜望被围在姜母的院子内。

    林子奇几人来到姜母的院落,看到陈茂举刀守在姜母门前。

    “陈茂,为何要如此!”林子奇肃然而问,他不觉得自己有哪点对不住陈茂,甚至自己明知陈茂乃姜望之人,还让人掌兵。

    “哼!林子奇,你这个卑鄙小人,将军哪点对不住你,你竟然敢软禁将军,你该死!”陈茂愤怒的大喝,凭心而论,林子奇待自己确实不错,但是林子奇软禁姜望之后,陈茂心中对他的印象,就顿时恶化。

    虽然早就知道陈茂会如此回答,但是真当自己听到这些话时,林子奇还是心中有些伤感,姜望,或许自己真的有愧于他。

    “望儿,外面怎么了?”姜母刚才听到喊杀声就觉得不对,而现在听到屋外的声音,更是有些担心。

    姜望听此,和声说道:“母亲,没事,我出去看看。”

    深吸一口气,姜望走出了屋子。

    “将军,您先进去,只要有我在,他们绝不会迈入屋子一步。”陈茂低声喝道,恶狠狠的盯着林子奇等人。

    摇头,姜望走上前,说道:“放了陈茂吧。”

    “将军放心,我不会杀他,不过,他要在牢里呆一段时日。”林子奇倒吸一口气,姜望,自家的将军,曾几何时,那是何等的风光和威风,可是现在,竟然用祈求的语气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林子奇心中有些难受。

    “将军,你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你放心,其他人快来了,你先进屋,我挡在外面,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陈茂低声说着,在来之前,他就和几个将领商量过了,只要自己一

    个时辰还不回去,那么其他几个将领就会率军前来营救。

    “哎!”姜望叹息,事情,似乎有些无可挽回,姜望还想劝解陈茂,可是这时,士卒中不知谁大喝起来。

    “陈将军,你岂能与狼狈为行,别忘了,我们都是大汉子民,大汉将领,正是因为姜望,我们才被置上叛国之名。叛国啊!将军,你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想法!我们的妻儿家人,可都在大汉!我们以后如何面对他们,不!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闭嘴!”林子奇连忙大喝,瞪眼看去,此人自己也认识,乃是一个弃文从武的都尉。

    闭眼,姜望听到这个都尉咆哮,心中长叹,看来之前的自己,真的错了,太错了。

    “噗通!”

    异常安静的场景突然响起一声沉闷,众人看去,都是一愣,原来不知何时,姜母来到了门前,听到众人的谈话,特别是听到那个都尉说是因为自己儿子才导致他们叛国,姜母的心顿时停滞,感到全身无力,摔倒在了地上。

    “母亲!母亲!”姜望连忙推开身旁的士卒,上前一把抱起姜母。

    “母亲,您怎么了,母亲!”姜望急促的呼喊着。

    缓缓的,姜母睁开满是皱纹的眼睛,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但是她感觉到自己在儿子的怀抱中,泪水不觉溢出,姜母颤抖的问道:“你真的背叛了大汉?”

    瞪大双眼,姜望不住的呼吸,他想要欺骗自己的母亲,但是他做不到,姜望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是!”

    “啊!啊!”姜母哭泣着,激动不住的晃着脑袋,她拼命的推开姜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自己一向欣慰的儿子,竟然背叛了大汉,成为被世人所骂之人。

    连忙抱住姜母,姜望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是的,自己让母亲失望了。自己真的很没用,两个兄弟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可是现在,自己连他们的最后的嘱托都办不到。

    “扶我起来!”姜母不再哭泣,而是话音一沉。

    姜望连忙按照母亲的嘱咐,将之服了起来。等候母亲的责骂。

    “让开!”姜母厉喝。

    “母亲。”姜望急忙喝道。

    “让开!”姜母再次厉声喝道。

    这次,姜望只好无奈的退了两步。但是突然的,姜望看到自己的母亲抬起手,正在好奇之间,姜望突然看到了一抹寒光。

    “噗嗤!”

    一声细小的划破皮肤的声音响起,姜母抿着嘴,含泪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儿子之所以背叛大汉,甚至自立,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成为了累赘,是自己拖累了儿子。

    “母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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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军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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