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话至激处言自清
当戴鑫赶到都尉府,看到正堂中对峙的众人,心中一惊,暗道:果不其然。
“两位,这是干什么!”戴鑫故作无事的走了过去,笑着看向严冬和方文山,说道:“两位,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何必闹成这样。”
“戴大人,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方文山冷笑,虽然这两天戴鑫很配合自己,但是他绝对不会把戴鑫看做自己人,特别这里还是寿春,自己只能算是个外来者。
“方大人说笑了,这次又是因为何事?”戴鑫说着,对于严冬和方文山两人,他绝对不会帮衬任何一方,作为寿春郡守,他只希望寿春能够安宁。
方文山瞥了严冬一眼,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纸.
戴鑫纳闷的看去,一愣,这不是严冬的画像吗,再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张通缉告示,顿时一惊,戴鑫连忙朝衙役道:“快给我拿过来。”
拿过告示,戴鑫看了再三,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呆愣的朝严冬看去。
“戴大人,姜望借寿宴之机,将我扬州官员一网打尽,他叛变了。”严冬向戴鑫解释着,可以说,戴鑫对此时的局势来说,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决定,直接关系着自己和方文山此次较量的结果。
“姜将军叛变了?”戴鑫张嘴轻呼,久久不能合住,目光看了看严冬,看了看告示,又转向了方文山。这时候,戴鑫也不敢轻易相信两人的消息。
“严冬,这个时候,你还狡辩,不论如何,交出令牌,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方文山一步上前,死死的盯着严冬。
严冬冷笑,坐了下来,说道:“方文山,我想你忘了一件事情。”
目露不屑,方文山说道:“好,那我就让你死了这条心,说吧,你还要怎么狡辩。”
向宋溪打了个眼色,宋溪匆忙而去,严冬端起茶杯,轻合几下,品了一口。
“你这是拖延时间吗?”方文山面色不善,却又笑道:“严冬,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错。”严冬放下茶
杯,正色道:“方文山,我想你也很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你却为了一己之私,想要陷害我,想要将扬州成千上万的百姓置身于水火,方文山,你真是一个卑鄙小人。”
“闭嘴!”方文山大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给我拿下。”
侍卫们听此,纷纷抽出钢刀,朝严冬几人扑去。
“别啊!方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咱们好好说啊!”戴鑫急忙劝道,可是那些侍卫们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就在侍卫们冲到严冬几人身前,准备挥刀的时候,一个声音高喝。
“圣旨到!”
顿时,众人都愣在了哪里,方文山瞬间眉目成山,圣旨,严冬手中有圣旨,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宋溪拿着圣旨去而复返。
正堂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圣旨看去。
“方文山,这圣旨还是你和魏总管带来的,不会忘了吧。”严冬沉声喝问。
面对严冬的喝问,方文山心神一动,说道:“是我们带来的,但是圣旨只是让你查假税银案,如今你是在合肥大开杀戒,想要行刺姜将军,严冬,你觉得这两件事情有牵连吗?”
“有,当然有。”严冬上前几步,说道:“此次假税银案,上百万两税银被换,如果只是韩川和大乾人做的,绝无可能,他们还没有那个能力,在这扬州,一定还有幕后之人,而此人,必定也是扬州位高权重者,这个人,就是姜望。”
“胡说八道。假税银一案,已经查清楚,严冬,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方文山愤怒的吼着,如果严冬说得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自己之前查的,都是假象。
“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但是圣旨中,陛下令我全权负责扬州税收之事,方文山,是与不是?”严冬再次厉问。
“是,那又如何。”方文山气恼而喝。
“那又如何?陛下如此信任与我,我又怎会不忠于陛下,做出这般事情。难不成,你觉得是陛下有眼
无珠,看错我了?”严冬逼问,圣旨的事情,他在回寿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它的重要性,本来是想在关键时刻号令军营的,可计划不如变化,他也只能在此洗脱自己的罪名。
“你!”方文山指着严冬,青筋迸发。
“我怎么?难不成真是陛下失察,看错我了?”严冬冷哼。
“好,好,你牙尖嘴利,严冬,咱们等着瞧,扬州的事情,我会奏报陛下的。”方文山一甩手,转身就走,侍卫们也都退让着,跟了上去。
万磊一愣,这就结束了?可是自己还等着抓严冬呢,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刻,万磊真想跟上去,再将方文山给拉回来。
“戴大人,坐吧。”严冬面色又如常,轻声说道。
戴鑫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严都尉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将军真的叛变了?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有,侯爷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也都坐吧。”严冬朝几个校尉点头,又向戴鑫说道:“呵呵,戴大人,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随意,随意。”戴鑫说着,坐了下去,瞥了一眼宋溪手中的圣旨。
“姜望不论是不是叛变了,但是他借寿宴之名,将贺寿的官员都迷倒,抓起来。这确实是我亲眼所见,如果不是我前一夜饮酒过度,不敢再喝,说不定,此时我也被他们抓起来了。”严冬凝神解释道。
“这,这是为什么?难不成,这假税银一案,真是将军..不,真是那姜望做的?”戴鑫此时已经相信,严冬是清白的,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疑惑,姜望是不是真的叛变了。
假税银一案?严冬迟疑,刚才他将假税银之事牵扯到姜望身上,只是想借圣旨压住方文山,随口一说罢了,可是现在回想,自己刚才的话,,也并没有错,在这扬州,要说仅仅只有韩川与大乾勾结,绝对做不出这么大的事情,扬州一定还有权位更高的官员参与此事。
难道,真的是姜望?严冬心中一沉。
第三十七章 万磊之死
严冬能够拿出圣旨,这让在座的几个校尉都是一惊,特别是万磊,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他刚才可是出声,言明要拿下严冬的,万一严冬还记恨在心里,那也只有抬出自己身后的人了,只是在圣旨面前,万磊心中也没底。
悄悄的后退着,万磊想趁屋子内的人不注意,溜出都尉府,只要出了都尉府,只要回到军营,严冬也拿他没办法。
“万校尉,你一直向外挪,是什么意思啊?”宋溪冷笑着,刚才,万磊可是嚣张至极,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想跑。
正在思索的严冬听到此话,神色一凛,看向万磊,见他满脸尴尬却又一副死不悔改的面容,严冬低喝道:“万磊,我好想没让你走。”
“没有,我没有说走,只是内急。”推脱着,万磊暗恨宋溪,说道:“都尉,难不成这也不行吗?”
“可以。”严冬出声,看了宋溪一眼,说道:“你带他去,免得他走丢了。”
“是!”宋溪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万磊,走了过去:“万校尉,走吧。”
嘴角抽动,万磊大步回到了屋内,狠狠的坐在椅子上,冷声道:“不用了,我再忍忍。”
听到此言,孟志不屑的撇了撇嘴,祝君山和唐晟锐面无表情,吕皓则是阴晴不定。
“严都尉,如果你们有事,那我们明天再谈?”戴鑫可不想在这里多呆了,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自己来时,万磊是和方文山站在一起的,真是个蠢货,戴鑫心中暗骂着,站了起来。
摇头挥手,严冬看了看万磊,朝戴鑫说道:“戴大人不必如此,你乃寿春郡守,这都尉府的事情,也是有权知晓的。”
“不了,不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还是赶紧回去吧。”戴鑫急道,不顾严冬的挽留,直接走了出去,至于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也不急在这一时,毕竟严冬也不会跑了,而且天一亮,合肥自然也会传消息过来。
戴鑫一走,屋内气愤变得凝重起来,虽然其他校尉不像万磊那般担心,却也都不敢大意,他们知道,此时的严冬,这是要整顿军营了,至于要拿谁开刀,万磊是不二的人选,但是他们也不敢确定,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刚才的事,大家也都看见了。有什么要说的?”严冬注视着几个校尉,目光在他们的脸上徘徊。
“都尉,刚才万磊大逆不道,企图作乱犯上,我们都看到了,您吩咐吧。”吕皓一把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指责万磊。
一愣,严冬没想到竟然是吕皓先出头,而且还是在说万磊的事情,心中琢磨着,严冬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一会儿再麻烦。
“吕皓,你疯了。”万磊指着吕皓大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吕皓第一个找自己的麻烦。
吕皓瞄了一眼唐晟锐,见他眉头紧皱,也知道此事是自己孟浪了,却也顾不了那么多,面不改色:“万磊,我疯没有疯,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你,刚才竟然勾结他人,企图作乱犯上,却是摆在眼前。”
“你,吕皓,你个卑鄙小人,阴险无耻,我万磊哪里得罪你了。”大吼
着,万磊说着就要上前和吕皓拼命。
这时,吕皓也豁出去了,直接扑了上去。
眼见着两人要打起来,孟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唐晟锐则是眉目又紧了三分,只有祝君山一人上前,想要拦住两人。
一切尽收眼底,严冬出声道:“成何体统,拦住他们。”
宋溪和田富勇听到命令,快步走上前去,可是这时,‘噌!’的一声,万磊掏出了长剑,指向宋溪和田富勇两人,喝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万磊此举让严冬手握成拳,而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再怎么说,万磊之前也仅仅算是大逆不道,不尊号令,可是这一掏出长剑,事情就有些变味了。这不是摆明了承认自己的罪状,又将其加深吗。
宋溪和田富勇停了下来,朝严冬望去。
咬牙切齿,严冬盯着万磊,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但是他不能,如果想要掌握寿春的军营,掌握这一都士卒,就不能让孟志,唐晟锐他们几个校尉寒心。
杀了万磊,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让他走!”
“噗嗤!”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严冬诧异的看向吕皓,此时,吕皓正站在万磊的身侧,手中握着长剑,而剑尖,已经刺入了万磊半转身的胸膛。
“!”
长剑落地,万磊满眼的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吕皓,看着他脸上的惊恐,看着他颤抖的握着长剑的手,看着那长剑刺入的自己的胸膛。
万磊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要死了,而且死在了吕皓的手中。
“噗通!”
身子一软,万磊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他懊悔,今天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护心镜。可惜,为时已晚。
屋内一片沉寂。不仅仅万磊没有想到,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吕皓竟然杀了万磊,甚至连吕皓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剑,竟然要了万磊的命。
握着长剑的手仍然颤抖着悬于半空,吕皓神色呆滞的看向唐晟锐,可是他发现,以往即便眉头紧皱,也会给自己答复的唐晟锐,这一次,竟然撇开了脑袋不看自己。他的心顿时犹如坠入了深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吕皓看向严冬。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刺落他手中的长剑,我没有想到他会转身,我不想杀他,我真的没想要杀他....”吕皓拼命的解释着。
烛光闪烁,衬映着屋内的光亮也随之摇晃,这不断变化的光亮打在吕皓的脸上,让他显得更是无助和无奈。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帮他。
同情,严冬心中也唯有同情,同情吕皓,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无可奈何,即便他相信,万磊的死,真是个意外,又能如何,人死,毕竟不能复生。
“都尉,您要救救我啊,救救我啊,我这可都是为您啊!”吕皓将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严冬的身上。
不过,吕皓此话一出,屋内的人脸色皆是大变,严冬更是阴晴不定,心中的那丝同情,瞬间瓦解。喝道:“将吕皓拿下,关进大牢。
“是!”
候在一旁的宋溪和田富勇,直接上前,一把将失魂落魄的吕皓拿下。
“都尉,我不是那个意思,都尉,救救我啊,都尉...”连忙解释着,刚才话一出口,吕皓自己就后悔了。
“带下去。“严冬沉声,他当然知道刚才只是吕皓情急一时失言,可是无缘无故死了一个校尉,他也瞒不了,更不要说这里还有其他的几个校尉。
“都尉,救我啊,我真不是有意的,都尉....”
吕皓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屋子内的气氛压抑非常,让人喘不过气来,严冬看着地上万磊的尸体,心中也没有一丝的快意,事情追究起来,他这个都尉,也有责任,特别是,万一方文山将此事与合肥之事一前一后的报与洪武帝,那洪武帝又该如何想。
这时候,严冬真的觉得自己处在了一个险峻的时刻。
“来人,把万磊的尸体抬下去。”轻喝着,此时,严冬连愤怒的心都没有了,他很想蒙头大睡一场,然后醒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从明日,严格盘查进出寿春的人员,城外五里处,必须有人探查,祝君山,探查一事,就交给你们校了。”严冬命令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还在继续,这一切,终究不是一场梦,他还要面对眼前的难关。
“是!”祝君山应着,但是他心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怎么一转眼的时间,万磊死了,而且是吕皓杀的,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你们都回去吧,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闹得满城风雨。”严冬挥着手,厉声说道。
“是!”
三人异口同声,而后起身告辞。
脑袋中一片乱麻,杂乱不堪,严冬狠狠的揉了揉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走出都尉府,祝君山记着严冬的吩咐,起先离去,而孟志则是看向唐晟锐,说道:“唐校尉,有空吗?”
“你说呢?!”冷冷的回道。唐晟锐一直觉得,吕皓很听自己的话,但是今天却发现,这都是自己的假觉,吕皓听自己的话,那是因为自己的话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就好比今天,吕皓就遵从了他自己的意愿,闹出了这么一出事。
唐晟锐觉得自己被吕皓给骗了,心中十分恼怒,可是为什么自己还会想到吕皓之前求助似的眼神呢?为什么想起这眼神,自己心有不忍呢?
心中叹息着,唐晟锐最后将之归结为平日里的相处,就像是自己养的马死了,自己也会伤心,相处久了,难免会有一些感触,但是这些感触,并不能抵消他心中那被欺骗的愤怒。
“呵呵,有些话想与唐校尉商谈商谈。”孟志笑了笑,别看吕皓平日里和唐晟锐关系很好,但是他知道,唐晟锐是一个睿智而又理智的人,绝不愿意搀和吕皓的事情。特别是,今天这件事情,还是吕皓一手造成。
“时间不早了,明日再说吧。”唐晟锐一拱手,骑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唐晟锐的背影,孟志脸上满是阴色,暗道:你这种人,怪不得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第三十八章 气节
清晨,合肥大街上空空荡荡的,虽然昨日州府已经发了告示,宣告刺杀将军的人已经被抓住了,可是百姓们仍旧不敢上街。
将军府,姜望昨夜无眠,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将军,那些官员都醒了。他们要见您。”林子奇进来禀告。
猛然睁开双眼,姜望目露凶光,起身说道:“去看看。”
将军府的一处偏院,这里本是下人们休息的地方,不过此时,却站满了不少衣着华丽之人,他们脸上满是不忿,看向门口。
“诸位都醒了。”姜望轻笑着,眼前的众人,都是扬州内的官员,不过,今后还是不是,全都要看他们的选择。
“将军,你到底是何用意。”一个官员上前,质问姜望。
“将军什么,你看不出来,他姜望是要叛变了。”一旁的官员愤怒的大喝。
此话一出,一片沉寂。其实在这里的官员,每个人都思索过,姜望把他们捉来,到底什么意思。
“不要瞎说,将军可是我大汉有名的孝子,又岂会叛变。”有人出声反驳。
“哼,不信?那你看看你的印章是不是还在。”那名官员冷哼着,怒目盯着姜望。
众人都是反应过来,摸索身上的印章,顿时,皆是一片惨白,纷纷看向姜望。
笑了笑,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姜望注视着那名官员,说道:“我记得你,你叫石碌,是庐江长吏,记得当初还是我举荐你的。”
“哼,枉我一片感恩之心前来祝寿,没想到你姜望竟然背叛我大汉,真是瞎了我这双狗眼。竟然没有早点看出你的真面目。”石碌愤怒的大吼着,说着,抬起手,竖起两支手指,就向眼睛插去。
“啪!”
姜望一把抓住石碌的手,面色阴沉,说道:“你怨恨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是我识人不明,没有早点看出你这奸贼,自当以双目告之我罪。”说着,石碌又恶狠狠的瞪着姜望,喝道:“姜望,你等着,你的下场,绝对不比我好。
“既然如此,那你何不留着眼睛看我最后的凄凉之所呢?”姜望摇着头,松开了手。
石碌,当初自己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将之举荐到州府,短短三年,就官至庐江长吏,可是现在,却跳出来反对自己,这让姜望多少有些心凉。
“你的结局早已注定,我又何必再看。”说完,石碌手指又朝双眼而去。
心中真想赌气似的不理会石碌,任凭他挖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姜望知道,自己做不到,虽然手上慢了一分,但是姜望还是抓住了石碌手腕。
“这样吧,我放你回去,你继续做你的庐江长吏,只要你能劝说庐江的士卒,你随时都能够来抓我,推翻我,这岂不是更好?”姜望叹息着,他是真的不愿意一个有才华的人就此而去,或者,姜望的心,还是不够狠。
“此话当真?”石碌秉神而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姜望。
“当真!”姜望点头,说道:“子奇,派人送他回庐江。”
林子奇走了前来,抓住石碌,又询问似的看了一眼姜望,见他点头,这才将还在愤慨的石碌带走。
“姜望,我会带着士卒们杀回来的。”
石碌的话在姜望的耳边回荡,他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石碌带人杀回来,姜望信,但是,姜望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庐江,可是自己掌控扬州的要地,自己早就派遣了心腹去掌管军营。
“将军,你也放我走吧,我保证,绝对不会派人来的。”
“是啊,将军,我们保证,这里的事情,绝对不会告诉陛下的。”
“我跟着您,将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您别杀我。”
不少官员们都想姜望哀求着,听着他们的言语,姜望心中冷笑,他没打算杀这些人,只不过,他们也不能回去,扬州,他必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这些官员,都是隐患。
“哼,愚蠢,你们以为他会放我们走吗?”
众人纷纷朝说话之人看去,只见是一个年轻的官员走了出来。
“你又是谁?”姜望出声询问。
“楚世基!”炯炯有神的,年轻人看向姜望,没有丝毫的怯懦。
“没听说过。”姜望摇头,说道:“拖下去,斩了。”
炯炯有神的目光瞬间呆滞,楚世基傻了,按照之前的场景,这个时候,姜望不是应该显示他的宽宏大量,饶恕自己,最不好,也只是继续将自己关押,怎么突然就变了。
呆愣之间,楚世基已经被士卒架起,向外抬去。
“不能,姜望,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下去,还有谁会投靠你,还有谁!”
冷冷一笑,姜望如何看不出楚世基的心思,既然知道,又如何能够让他得逞,真以为自己是那么好骗的吗。
“诸位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当然,前提是,你们好好的在这里呆一阵子。”姜望说完,转身而去。
杀了这些人?姜望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他只是想将这些人都抓起来,搜出他们的印章,以便好控制扬州各地。
这个时候,说不定自己派出的官员,都已经到了各自的管辖之所,有了印章,扬州就会风平浪静的过度到自己的手中。
寿春,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孟志也不敢多睡,早早的起身,准备吃过饭后,就去军营,可是还没等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管家就走了进来。
“校尉,外面有人求见。”
皱眉,孟志想不出谁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说道:“带他到正堂。”
当孟志见到来人的时候,更是疑惑,因为此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你是何人?”孟志不悦的问道。
“在下是合肥来的。”来人笑着说道。
瞬间,孟志心跳变快,顿时站了起来,喝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孟校尉,可是姜将军让我来的。”大喝着,来人出声。
士卒们进来,听到此话,身形一滞,等候孟志的吩咐。
“拿下。”孟志神色一狠,接着道:“备马,我要去都尉府。”
第三十九章 直达天听
严冬坐在椅子上,听着孟志的话,看了看被押上来的人,心知,这一定是姜望的挑拨离间之计,不过孟志的处理,倒是让严冬很惊讶。
“将此人押进大牢。”沉声说道,严冬不愿意为难这些人,他们,或许只是被姜望蒙蔽了,总之,无关大局痛痒。
“严冬,你敢关押我,不要忘了你在合肥所作的事情,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官员在被押下去的途中,挣扎的朝严冬怒吼。
此时,孟志反倒安心了不少,既然严冬没有追究此人,那么也不会追究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受累之人。
紧张的时间总是难熬却又飞快的流逝,一连三天过去,合肥方面再也没有来人,而寿春城内的形势,也逐渐紧张起来,士卒们开始在街上巡逻,让不少百姓都是惊慌失措了许久。
直到几日来一直无事,百姓们才又开始上街。
严冬这三天,每日奔波不断,徘徊在军营,城墙和都尉府,郡守府之间,在他看来,此时的扬州,也只有寿春,才真正的属于大汉,也就是说,寿春,这座繁华的城池,几日之间,已经成为了大汉东南方向的门户,随时都有遭受战火的可能。
由于特殊的时期,严冬已经通过戴鑫告知方文山,寿春城绝不允许他再向之前那般肆意妄为,如果不听劝阻,严冬只能派遣士卒将其抓捕。
得到消息的方文山虽然恼怒异常,却也无可奈何,他麾下那几十个侍卫,虽是精锐,却也不能与一都士卒相对抗,不过,方文山并未平静的妥协,他已经将合肥的事情,包括万磊被吕皓杀死的事情,都八百里报知了洪武帝。
方文山现在之所以不离开寿春,就是在等待洪武帝的命令,他相信,这一次严冬在劫难逃。
三天,虽然寿春与长安相隔何止千里,但是对于紧急军情来说,三天已经足够了。从寿春出发,三天来,苏兴平不眠不休,直奔长安而去。
困了,就绑在马上,小憩一会儿;饿了,就掏出大饼,咬上几口。苏兴平十分清楚,合肥的事情,不仅仅关乎到严冬和自己等人的性命,更关乎大汉运势。
傍晚,随着马匹颠簸,已经不成人样的苏兴平,终于看到了长安城那高耸的身影。
“啪嗒!啪嗒!”
马匹飞驰,苏兴平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高喝着“捷报!捷报!”直冲入了城门,倒是让看守城门的士卒,都是一愣,想要上去阻拦,却又不敢,迟疑之间,苏兴平已经进了长安城,顺着笔直而又旷阔的大道,直朝皇宫而去。
路上的行人叫骂着躲闪,不过听到‘捷报!’,又心花怒放。毕竟士卒们在边疆再立功勋,他们在长安,也就更加的安全。
一路直闯,苏兴平狂奔来到了皇宫前,这里,他可不敢再前行,因为宫墙上的期门军,已经举起了弩箭,对准自己。
“干什么的?”张帆上前怒眉而喝,他由于在上郡之战中表现勇猛,被马坤调入了期门军,今天,恰逢是他当值。见有人想要私闯皇宫,当然不客气。
“捷报,寿春都尉,昭侯捷报。呈与陛下。”苏兴平大口喘着气,想要下马,可腿一动,却是一阵麻木,升起几道灼热。
寿春都尉,
昭侯?那不是严冬吗。张帆心中有些疑惑,严冬来的捷报?可是没听说扬州那边有战事啊。
“把信件交与我,我给你递上去。”张帆看着苏兴平的样子,有些感慨,想来这个士卒,是路上没有耽搁一刻,这脸上,满是乌黑,不过,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不由得,张帆朝苏兴平的腿上看去,发现,这腿,竟然死死的捆在马鞍上,几道血迹清晰可见。
“不行,都尉说了,这封信,一定要交给陛下,或者交给何为何总管。”苏兴平摇头,他想要下马,可是此时他根本就下不去,因为他甚至连弯腰解去绳索的力气都没有。
张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帮严冬一把,说道:“你稍等,我这就派人去请何总管。来人啊,把这位士卒抬下马,小心着儿点。”
匆忙的走进皇宫,张帆直奔未央宫而去,这个时候,虽然洪武帝肯定不在未央宫,但是里面,他也进不去,只能去找冯立,因为他知道,冯立曾经是严冬的部下,身为殿前侍卫统领的他,一定能够找到何为。
“呵呵,张都尉怎么有空来未央宫啊。”冯立笑着上前相迎,张帆,这可是期门军内的新贵,深得马坤的器重,冯立也不敢怠慢。
“自是有事相求,冯统领,你可不要因此而将我拒之门外啊。”张帆客套着。
“哪里,哪里,张都尉有话直说,但凡冯某能够办到的,决不推辞。”冯立拍着胸膛,其实大家常年在宫里,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都心知杜明,他也不信张帆会托付他为难的事情。
“门外有人求见,能不能帮我找到何总管。”张帆低声说着。
眉头一皱,冯立心中有些不悦,张帆见何为?这件事情可就有些令自己难办了,虽然自己与何为有些交情,可是那更多的是何为关照自己,而且是看在严冬面子上的,门外有人找,看这样子还是要让何为出去迎接,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看出了冯立的不悦,张帆连忙道:“来人自称是严冬派来的,非要见陛下,可陛下哪是这么好见的,只好劳烦何总管了。”
“严统领?”冯立心中一跳,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确定是严统领派来的?”
“看样子,一路奔波,应该没错。”张帆解释着。
“那好,我这就去请何总管,有劳张都尉将人带过来。”冯立说着,朝张帆拱手,见他点头,直接向皇宫内部走去。
说是去请何为,但是何为跟在洪武帝的身边,哪是冯立说见就能见的,他也只能找人传话,而这个人,就是刚回来不久的魏贤。
“什么?严冬派人传来信件,在那里。”魏贤应道冯立的话,顿时一惊,该不会是假税银案有了差错吧。可别是如此,自己这才刚刚交差,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还要牵连上自己。
“是的,听说来人一路狂奔,已经不成人样,非要见何总管。”冯立小心的说着,观察着魏贤的神情。他也听说了魏贤刚从寿春回来,看样子,应该是猜出来什么了。
“这样吧,你去把人带进宫,我去请何总管。”魏贤焦急而去,对于寿春的事情,他可不敢隐瞒,真要是出了纰漏,还必须要何为替自己说话呢。
当魏贤来到长乐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应该是洪武帝用膳的时候,他看到端菜的太监路过,忙拉住一个,让他给何为递个话。
伺候着洪武帝进食的何为得到话,找个借口走了出来,看到一脸焦急的魏贤,不悦道:“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找我。”
“回总管,是扬州寿春,严冬的事。”魏贤轻声而又恭敬的说道。
“严冬,怎么回事?”听到严冬,何为也提起了精神,前些日子,洪武帝还问了几句严冬的情况。
“不知道,送信的人,说是信只能交给您。”魏贤低着头,他此时只能期望严冬不要在心中乱说。
“哦?人在哪里?”何为眉目轻皱。
“在未央宫。”
“去看看!”
当何为和魏贤来到未央宫的时候,看到一处偏房内,苏兴平浑身狼狈,满是污泥,坐在那里睡着了。
“苏...”张帆想要叫醒苏兴平,可一时又不记得苏兴平的名字。
不过,张帆这刚一出声,苏兴平顿时就睁开的双眼,看到屋子内的人,有皇宫门口的都尉,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将领,另外还站着两个太监。
“敢问哪位是何总管?”一把站了起来,可是刚一站起来,苏兴平双脚顿时无力而又疼痛万分,一下子就要摔在地上,幸好张帆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我就是。”看到苏兴平的样子,何为心中的不悦也消散了不少,看此人的样子,分明是连夜奔波而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兴平又谨慎的看了看几人,最后目光留在魏贤身上,他看出,魏贤就是前些时日去寿春的那个太监总管,这才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魏贤接过信,他看了一眼,见确实是严冬的字迹,又交给了何为。
本来是想直接拆开信,看看严冬到底是何事,可看到信上‘严冬呈陛下紧急公文书’这几个字,何为也不敢动了,这封信,也只有洪武帝能看。
“带这位壮士下去,好生照看。”何为叮嘱了几句,快步离开。
长乐宫内,洪武帝草草进了晚膳,又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看着满目的奏章,洪武帝一时有些头疼,想要让何为给揉一揉,这时突然发现,何为好像在自己进膳的时候就离开了。
“何为!何为!”想到何为擅离职守,洪武帝有些气恼,不由得大喝,想着,如果自己喊话后,何为仍旧不出现,少不得要训斥他几句。
“陛下!”何为刚回来,就听到洪武帝的大喝,忙跑了几步,快走进来。
“哼,去哪了?”洪武帝冷哼。
何为见洪武帝透头,忙上前几步,来到洪武帝的身后,给他揉着脑袋。说道:“陛下,刚才有加急公文进来。”
“恩?谁的?”洪武帝闭着眼睛。
“是严冬的。”何为小声说道。
“严冬?他怎么想起给朕些公文了。拿过来吧。”洪武帝抬起手。
何为连忙将信件放在洪武帝的手中,而后又给洪武帝揉起脑袋。
睁开眼,洪武帝看到信封上的字,不由皱起眉头,拆开了信件。
第四十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何为虽然不敢看信件中的内容,但是正在给洪武帝揉脑袋的他,手上感觉到阵阵波动,紧绷的脑袋,怎么也揉不动。
见此,何为知道,严冬的信,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完信,洪武帝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不过,他并没有发泄出来,严冬信中说,姜望利用寿宴之机,将扬州所有的官员擒住,这分明是要叛变的举动,可是他并不能只相信严冬的一个人的言语,或者说,洪武帝心中并不希望这是真的。
“何为,你说,严冬的话,朕能相信吗?”洪武帝沉声疑问。
“严冬一家两代,对陛下忠心耿耿,自是能够相信的。”何为轻声回道。有些拿不准洪武帝的意思。
“哦?那姜望呢?”洪武帝又是问道。
“姜望?”何为有些诧异,怎么突然就提到姜望了呢?难道,这一次是严冬和姜望之间有了什么冲突?何为头疼起来,严冬也太能惹事了。“姜将军为陛下,为我大汉驻守扬州,自然也是可以信任的。”
“那朕问你,这两人,朕应该信谁?!”洪武帝低声喝问,他心中也没有决断,姜望,严冬,可以说都是自己的信任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两人定有一个背叛了自己。
心中拼命的想着洪武帝不要问这个问题,没想到,还是问了出来,何为心里顿时复杂万千,他和严冬的关系比较好,可是他也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得罪姜望。毕竟姜望可是重臣,手上可是握有兵权的。
连忙跪了下来,这两个人,何为不敢也不想评论,只能沉默不语。
洪武帝看了一眼身后跪在地上的何为,喝道:“说!”
浑身颤抖,何为心中暗责严冬,这信中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洪武帝勃然大怒,甚至要不死不休的意味。
“奴才,奴才觉得严冬一门忠烈,应该可以信任。”何为头贴在地上,惊恐的说着,虽然他有些责怪严冬,但是何为是绝对了解严冬的,相较于只见过几面的姜望,何为更愿意信任严冬。
“为什么?!”继续问着,洪武帝头仰在椅子上,一阵的疼痛,严冬带给他的消息,实在是让他太震惊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开始怀疑严冬所言是否属实。现在,他不得不借助何为的想法,来判断此事的真假。
“奴才觉得,严冬虽然年少,但还是明事理的,再加上严顺开年幼时的教导,他一定会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严冬在定中所作所为,分明是一个性情中人,绝不对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奴才觉得,不对,不对,江山不改,江山不改,奴才有罪,奴才有罪。”何为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话中的错误,只听“嘭!嘭!嘭!”一阵声响。
洪武帝听着何为的话,心中也在思索,严冬,严顺开的儿子,他会忤逆自己吗?想来不会,可是,可是姜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想要荣华富贵,自己完全可以给他,甚至加官进爵,但他为什么这些提都不提,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严冬!姜望!”洪武帝狠狠的念着两人的名字。然后皱眉道:“是谁送的信?”
“回陛下,是严冬的亲卫,连续不眠不休的奔波了三天三夜赶来的。”何为悄悄的为严冬说着话,心中担心着:严冬啊,我可是为你说尽了好话,你可不要做哪些糊涂事啊。
“扬州的暗卫有什么消息?”洪武帝思索着,扬州如果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理应被察觉。
“没有。”何为回道,不用说,一定是扬州出了大事。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禀陛下,扬州来的紧急军情。”侍卫急忙走了进来。
“呈上来。”洪武帝心神一凛。
何为连忙起身,下去拿过信件,呈给了洪武帝。
洪武帝看过了信件,愁眉不展,这是方文山的来信,自己记得,让他在寿春搜查那些被替换的假税银,不过,税银还没有找到,却是奏报的合肥姜望之事,而且信中说的,和严冬又有很大
的出入,甚至言明,这些都是严冬所言,这让洪武帝有些不悦。
“来人,把关云和洪原给我找来,还有,把太子等几位皇子也叫来。”洪武帝闭目沉思,这个时候,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分辨清楚的了,他必须要更多的人为他梳理,为他出谋划策。
晨曦殿,已经不过问那些琐事的刘清儿,此时却不得不再次沾染这些东西。
“那个送信的呢?”刘清儿轻声疑问。
“回公主,正在一处偏房休息。”冯立低头,不敢看向刘清儿,他不是觉得刘清儿身份高贵,美艳动人才不敢直视,而是因为他每次看刘清儿,都能从刘清儿的眼中看到自己,仿若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尽在那双眼睛中,这让他觉得非常可怕。
“你曾经是严冬的部下,和严冬关系好,而他也是,我想,你们应该聊得来。”刘清儿嘴角轻笑着,继续道:“我想知道,扬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我这就去。”冯立拱手,说道:“公主,属下先告辞了。”
刘清儿并没有理会离去的冯立,此刻的她,也被严冬的那封信给吸引了,那信中究竟是什么?刘清儿有些疑惑,但是她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一无所知的她,也只能等待更多的消息,只有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她才能为严冬做些什么。
快步的离开晨曦殿,冯立浑身冷汗,每次见刘清儿,都是心惊胆战的。刘清儿太聪颖了,或者说,心机太深了,这让冯立时刻都要提防着她,所幸的是,现在刘清儿为了严冬,已经收敛了很多,当然,这也只是传言,冯立是不信的,他知道,刘清儿骨子里是那种想要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沉寂下去,这不,因为自己统领的事情,又开始盘算起来了。
甚至冯立有时候怀疑,当初自己得罪九公主,就是刘清儿做的局。
不过,现在冯立也认了,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是严冬的人,而刘清儿,现在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家统领,委屈一些,也无可厚非。
第四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严冬一直等待着洪武帝的命令,可十几天过去了,他却迎来了六皇子刘恒。
“严冬,我们又见面了。”刘恒笑着说道。
“拜见六皇子。”严冬回过神来,沉声说道,他已经猜出了刘恒来此的目的,一定是洪武帝派来探查究竟。姜望叛变一事,看来洪武帝也不敢轻易的相信自己。
“你我就不用客气了。”对于严冬,刘恒其实是不喜的,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妹妹看上了严冬,刘恒也只能好言相待。
看到刘恒脸上的笑意,严冬心中也是一叹,自己现在也避不开刘恒了,毕竟刘清儿横在两人的中间,自己也不想让刘清儿为难。说道:“六皇子此次可是为了合肥之事?”
“恩。父皇是相信你的,但是事关重大的,必须要考量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扬州相安无事。”提起正事,刘恒也收起了笑容。
点着头,严冬是赞同刘恒的话的,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出这样的岔子,且不说扬州没了,大汉要损失多少,就是严冬,此事一旦成真,那寿春的处境就变得很微妙了。
不过,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严冬亲眼所见,难不成姜望做那么多事情,都只是为了算计自己?严冬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分量。
“不知六皇子要怎么考量?”严冬问道,说是考量,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洪武帝对自己的话有疑虑,派六皇子这个更信任的儿子来探查一番。
“我打算去一趟合肥。”刘恒正色说道。这寿春,他早就派人先到,可是严冬消息封锁的太严,百姓们只是听说严冬和姜望闹翻了,其他一无所知。
“合肥?”皱眉,这些日子没去过合肥,但是传来的消息,合肥好像城防也更加的严密了,刘恒去合肥,万一姜望将他扣下来,那可就出大事了。严冬劝道:“六皇子,您不需亲身赴险,还是派些信任的手下去吧。”
摇头,刘恒面色凝重,说道:“严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情,必须我亲自去,这是父皇交给我的差事,我决不能办砸了,而且你觉得他们去,能查到什么吗?”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严冬怎么看,怎么觉得刘恒这是要慷慨赴义的神态,忙道:“六皇子,他们查不到,难道您就查到吗?而且此事不急一时,您总不能直接去质问姜望吧。”
“对,我就是要去质问姜望,问他此事是否属实,问他为何要如此,我就不信,他敢拿我怎么样。”刘恒义正言辞。
“六皇子,还请三思。”严冬觉得刘恒太草率了,事情真相如何,总归能够查出来,不用这般拼命,他觉得刘恒现在,就像被什么冲昏了头脑一般。
没错,刘恒现在就是孤注一掷,这一次,他一定要拼一把,以此来博得洪武帝的欣赏,同时,他心中对自己的亲二哥,也透漏出绝望。
本来,洪武帝召集大臣和皇子们探讨此事,有人信任严冬的这封信,有人不信,双方争执之下,决定派人前来扬州探查
,最终这个任务推在了自己亲二哥,二皇子刘承的身上,而他,又将此事撇开,推荐了自己。
当刘恒得知此事的时候,心中满是失望与落寞,刘承,自己的亲二哥,怎么把自己往火坑上推,这件事情,又岂是那么好办的。
所以这一次,刘恒决定拼了,这也是他临行前,去看望刘清儿后才下的决定,或者说,这正是刘清儿给他意见。
“不用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刘恒抬手,堵上严冬还要再说的话,然后掏出一封信,交给了严冬,说道:“这是清儿托我带给你的。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郑重的点头,严冬接过信,却见刘恒起身朝外走去,也没有阻拦。
刘清儿的信很长,前半部分述说之前日子的状况,但是字里行间,显露出丝丝相思之情,而后半段,则是一些对扬州局势的一些的建议。
看完信后,严冬一阵叹息,有些气恼刘清儿参与此事,却又不忍责怪她,毕竟,她也是为自己好。
只是,真的任凭刘恒前去合肥吗?严冬不觉得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都尉,刚刚六皇子带人离开寿春,朝合肥而去。”杜毅跑了进来。
“什么!”严冬大吃一惊,刘恒竟然不辞而别去了合肥。
急忙起身,严冬朝南门而去。
当来到寿春南门,广阔的天际,没有一丝烟尘,刘恒早已无疑无踪,严冬有些懊恼,却又无可奈何,看来刘恒这一次,真是铁了心。
“吁!”
当夜幕降临,刘恒终于来到了合肥城下,这一刻,他看着城墙上的士卒,有些激动,有些心潮澎湃,还有几分担忧。不过这担忧,随着城墙上的厉问,又隐入最深处。
“城下何人。”
“我乃大汉六皇子刘恒,叫姜望出来见我。”刘恒神色凝重,朝城墙上大喝。
旋即,只听见城墙上一阵嘈杂,便没了声响。
过了半个时辰,城墙上再次响起声音,阵阵急促的步伐让刘恒心中也是一紧。
接着火光,刘恒看到城墙上站着一个身披甲胄的老者,在不少将领的维护下,露出了面容,正是姜望。
“原来真是六皇子,恕在下不能亲自下城迎接了。”姜望得知刘恒到此的时候,心中有些惊讶,堂堂皇子敢冒这般风险,倒是难得,当见到刘恒后,姜望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刘恒长相与洪武帝有五分相似,特别是那双鼻子,简直一摸一样。
“哼!姜望,我亲自于此,还不开城门。”刘恒厉喝,看到此景,他心中知道,严冬禀告的事情,**不离十,多半是真的了。
“六皇子,这合肥,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此刻夜深,还是回去吧。”拒绝着,姜望对于刘恒到此,心知肚明,他不愿意面对刘恒,或者说,他不愿意面对洪武帝,因为洪武帝,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姜望
,你这是做贼心虚,难道对于严冬所书,你没有一点想要辩解的吗?难道,你真要背叛我大汉。”刘恒更是咆哮着追问。
脸色阴沉起来,姜望盯着刘恒,但是眼睛却撇到身旁的将领已经张弓搭箭,手一挥,将弓按下来,姜望喝道:“六皇子,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就别怪我姜望不客气了。”
“不客气!好,姜望,有本事,你杀!杀了我啊!我皇家何时对不住你!何事委屈你了!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姜望,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答复,就是死,我也不会离开合肥。”刘恒心绪浮动,越说越是激愤。
面对刘恒的质问,姜望无从回答,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转身,姜望走了几步,说道:“射马!”
“是!”将领看着姜望走下城墙,直接弯弓搭箭。
“嗖!”
只听箭矢破空,刘恒只觉战马嘶鸣,倒在了地上。而他,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六皇子!”
身后的下人和士卒连忙上前,士卒们将刘恒护在身后,而下人们则是将刘恒扶起。
“姜望!”刘恒拍打着脸上的尘土,恶狠狠的盯着合肥城,而后道:“我们回去。”
清晨,严冬早起,昨晚,他也没有睡好,派了不少人向合肥方向查询刘恒的踪迹。
“都尉,六皇子来了。”
严冬一愣,刘恒来了?他不是昨晚刚去合肥吗,怎么又回来了,算算时间,这几乎是到合肥不久,又连夜返回,难道,刘恒之前的慷慨激昂,都只是说说而已?
看到刘恒一副狼狈的样子,严冬知道自己猜错了:“六皇子,可有答案了?”
点头,刘恒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严冬,你在寿春自己要小心。”
“多谢六皇子关心。”严冬笑了笑。
“哼,别以为我是关心你,我是关心清儿。”刘恒说着,茶水张口而没。直接起身,说道:“我也不多留了,还要赶回长安。”
“路上小心。”严冬起身想送。
刘恒匆忙而去,看着他急忙而去的背影,严冬想到了刘清儿信中的话,刘恒,也许不是诸多皇子中最有才华的一个,但是他绝对是诸多皇子中最能隐忍的一个。
就像此次事件,也许很多皇子会像自己劝说的那样,派遣下人前去合肥探查,但是刘恒,却偏偏亲身赴险,虽然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但是这过程,却大相庭径,而向洪武帝禀告的话,也是天地之别。
严冬猜想,不,是确定,刘恒回到长安,回禀洪武帝时,一定会说自己连夜奔波,当面质问姜望,并将之训斥。而那些皇子,却只能回禀一个消息。
虽然结果都是那么个结果,但是留在洪武帝那里的印象,却是截然不同,而且严冬相信,诸位皇子的亲信中,绝对有洪武帝的人,这些人会将自己所见所闻,告之洪武帝。
刘恒,这一次,虽然冒险,但是用刘清儿的话说,富贵险中求。
第四十二章 扬州无战事
刘恒的离去,让严冬意识到扬州可能不会再就此平静下去。这些日子,严冬不断的加强着寿春的防守,让不少士卒都是叫苦不叠,觉得这是严冬在折磨他们。
不过唐晟锐,祝君山,孟志三人却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反倒是唯严冬是从。
说来,唐晟锐向严冬求过情,希望对吕皓网开一面,严冬应了,对于吕皓,他没有什么成见。现在整个扬州,都卷入了姜望之事中,反倒是吕皓杀万磊之事,变得无足轻重。严冬也只是想让时间来消耗这件事情的影响。最好是到最后,没有一个人过问,这样,严冬也好做个顺水人情,将吕皓从轻发落。
刘恒回到长安,连夜觐见洪武帝。来到长乐宫,却发现关云,洪原等一干重臣都在,就连自己的几个兄弟,也都是站在那里。
“情况如何?”洪武帝轻声喝问。
“回父皇,姜望叛变了。”刘恒悲痛的跪在地上。
洪武帝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严冬的信,自己或许会有怀疑,但是自己儿子的话,又岂能不信,他们可不敢骗自己。这样说来,姜望,真的背叛了自己。
突然感觉到心中乏困,洪武帝觉得自己累了。自从接手大汉以来,他励精图治,将岌岌可危的大汉挽救过来,虽然此时雄心不在,可是他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先帝了。
但是现在,现在呢。
姜望,这个自己信任并委以重任的人,却背叛了自己。
洪武帝被骗了,不过他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姜望的背叛,就像是对自己以往功绩的质疑一样,或者说,只此一事,就推翻了他所有的功绩,因为之前大汉虽然积弱,但是从来没有失去过国土,这一次,却是开了先例,而且是从自己这里开的。
洪武帝觉得自己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他也终于认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他强打起精神,盯着刘恒,问道:“起来吧,仔细给朕说说。”
“是!”刘恒应着,站了起来,但是脸上依旧一副愤慨的样子,激愤道:“儿臣到了寿春,见过严冬之后,直接前往合肥,连夜赶至,城门大关。儿臣禀明身份......”
长乐宫内,回想着刘恒的愤慨之声,而众人随着他的话语,脸色阴晴不定,就连洪武帝,也是时而皱眉,时而
点头。
“当时儿臣就喝问姜望,问他,我皇家何时,何事对不住他,委屈他。但是姜望避而不答,儿臣气急大骂姜望乃是大逆不道,无耻之徒,食我大汉俸禄却背叛父皇,割我大汉领土。这时,那些随姜望一同叛变的士卒竟想射杀儿臣。”
说到此,刘恒话音一顿,看了众人一眼,继续愤慨道:“儿臣不退一步,当即大喝,‘我乃大汉六皇子,姜望不给我答复,我死也不会离去。’这时,姜望竟然走了,而那些将领竟然射箭,好在只是射中儿臣的战马。”
“好,你做的好,姜望,这个不忠不孝,忘恩负义之辈,大逆不道,罪不可诛。”洪武帝咬牙切齿的大喝。刘恒可以说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姜望,自己真的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陛下息怒!”“父皇息怒!”
见洪武帝勃然大怒,大臣和皇子们纷纷跪下。
“关云,立即调左思成回豫州,另外调青州,兖州兵马,全力讨伐姜望,朕要让他明白背叛朕的下场。”洪武帝咆哮着大喝。
“陛下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关云连忙劝说着,出兵讨伐,这可不是小事,且不说青州和兖州的兵马抽调,就是粮草的调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时,关云朝洪原看去,希望他也出面劝说。
深吸一口气,洪原知道,这一次洪武帝真是怒了,可是正如关云所言,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讨伐姜望,还要好好的盘算一番。见到关云看来,洪原也是开口道:“陛下,年前一番大战,士卒损失惨重,粮草耗费颇多,虽然还能供应此次讨伐,但是国库必须留有粮草,以备不测。陛下还请三思。”
“打。朕要让姜望跪在朕的面前。”洪武帝声音异常的低沉,甚至让整个大殿都为之一寒。
此话一出,大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黯,不敢出声,甚至关云和洪原也都低下了头。
“陛下,老国公到了。”何为小声的提醒着洪武帝。
“恩?快请。”洪武帝说道,现在的他有些骑虎难下,他也知道经过年前那场大战,虽然胜了,痛打鲜卑,可是粮草耗费可不是一点半点,那些士卒,都是各州府调来的,仅仅路上的消耗就让国库减了三分。但是不打,如何彰显大汉威严,此事一旦传出去,尽是笑话,徒增大周,大
乾,甚至胡人的谈资。
张俊拖着年迈的身体来到长乐宫,心情沉重,悲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望竟然会背叛大汉,姜望这个扬州将军府将军,还是自己推荐的。
“噗通!”
张俊走进长乐宫,一把跪了下来,失声道:“陛下,老臣有罪啊!”
“快起来,老国公你何罪之有,快起来。”洪武帝见此,急忙站了起来,朝其他人道:“还不赶紧将老国公扶起来。”
“老国公,快起来吧!”
“是啊!老国公,都是姜望的错,关您何事。”
一群人好不容同意将祁国公扶起来,只见他一脸悲愤,说道:“当初是臣举荐姜望的,现在出了这般事情,臣有罪啊!”
“哎!老国公,这件事情当初我也是同意的,你别自责了。”洪武帝叹息摇头。说道:“朕准备讨伐姜望,不知道国公有何建议。”
“不可。”张俊连忙说道,见洪武帝不悦,又道:“陛下,现在国库虽然还算充裕,可是鲜卑侵我之心不死,而匈奴更是蠢蠢欲动,此正是我大汉危难之际,万不可轻启兵事,当务之急,是将何为平那五万飞骑军补全,堵住匈奴南下之入口,否则一旦大周和大乾发难,那我大汉将腹背受敌,那时候,可就真的到了存亡之时了。”
听着张俊的话,洪武帝思索着,也冷静了下来,确实,年前之战,虽不说伤了国本,却也让大汉有些承受不起,特别是那两万飞骑军的损失,给了匈奴南下的机会。
“那姜望呢?难道任凭他割我扬州?”洪武帝还有些气不顺。
“陛下,老臣受到姜望一封信,他信中说,此番只是自立,而且只是为了集扬州之力,寻找灵丹妙药,医治其母,一旦其母不治或者医好,他立刻上长安负荆请罪。”张俊低头,又跪在了地上。
“这么说来,老国公是来当说服朕的。”洪武帝面色阴沉,盯着张俊。
“不,老臣非有此意,只是为了我大汉,老臣对于陛下,对于先帝,对于大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张俊仰天长啸。
一时间,长乐宫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许久,洪武帝闭上眼睛,牙齿咬得紧紧的,低喝道:“好!这一次,我就听老国公的。”
第四十三章 冬去春来
三月,莺飞草长,扬州这片大地也开始复苏,寿春城外的土地上,一片片野草中点缀着朵朵鲜艳的野花。
此时距离姜望自立已经有半年了,自从六皇子回去后,过了约有一个多月,也就是将近年关时,寿春迎来了两万士卒,严冬这个寿春都尉,也只能退居其后,将城防交接给这两万士卒。
一下子空闲下来,每日里,严冬除了必要的公务,基本不再去城墙,免得新来的将军觉得自己越职。
就这样,扬州安宁的度过了年关,可是,这些安宁在严冬看来,都只是战火前的宁静,他不信洪武帝会任凭姜望自立,更不信姜望会一直这般安分守己。
总之,严冬心中的不安,随着天气的逐渐变暖,随着河水的涨幅,愈加的强烈起来。
“严冬,想什么呢?”孙哲见严冬端着茶水呆愣着,出声问道,这半年来,孙哲也成熟了很多,由于两万士卒的到来,他每日里除了公务还是公务,特别是朝廷更加的看中寿春,甚至近来隐隐有呼声,说要将寿春设为扬州州治,如果真是这样,寿春所有的官员,虽不说全部官升一级,但是肯定也会得到不少好处。
听到孙哲的声音,严冬放下茶水,在孙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不过孙哲不是其他人,他也不用客气什么。
“没什么,你不在郡守府处理公文,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严冬轻笑着,虽然寿春形势险峻,但是此时还相安无事,也没必要整日一副愁眉苦笑的样子,毕竟即便战事再起,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哎!别说了,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你别看戴郡守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也是一个老滑头,刚才我去说扩建军营的事情,你猜戴郡守怎么说?”孙哲不悦的问道,可还没等严冬开口,就说道:“他说这事情,我得找你,由你去和岳靖峰商讨。这不,我就来了。”
苦笑,严冬也觉得戴鑫这事情办得让人哭笑不得,自从岳靖峰带着两万豫州调来的士卒进城后,戴鑫索性与此相关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严冬,美其名曰自己是郡守,只管理城中百姓,而严冬是都尉,这是严冬分内的事情。
“算了,这件事情,还是等会儿,去军营一趟吧。”严冬摇着头,又叹息的问道:“有为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脸色一黯,孙哲低声道:“前些日子父亲来信说,有为虽然被赦免,但却被发配到幽州去了。听说,如果没有军功,要在那里呆上五年。”
“大皇子没有为他说话吗?”严冬皱眉。五年,在幽州呆上五年,可是那里战火不断,活命的可能,万不存一。
“说了,要不然,有为这一次在劫难逃。”孙哲感慨的说道。
不再言语,严冬心中升起几丝可惜。
孙有为在姜望自立一个月后逃出了合肥,不过,也许是因为惭愧,孙有为并没有在寿春停留,直接去了长安,本来相安无事,但是方文山那时候也回到了长安,正愁无功的他,直接将孙有为起初跟随姜望之事报与洪武帝,大怒,洪武帝当时就想杀了孙有为,最后被大皇子和太尉关云保下,而关云之所以出面,自然是因为严冬的书信
“你说,有为这一次是不是凶多吉少?”孙哲担心的说着。
“放心,幽州也不是什么必死之地,虽然战火不断,但是以有为的本事,想在那里立下战功不难,说不定,还能因此再官复原职。”严冬劝解着,以他对孙有为的了解,说不定,这还真是一个机会。
“但愿吧。”孙哲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一同前往军营。
岳靖峰此时正在军营中训练士卒,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调来寿春。之前,他只是豫州将军府的一个偏将,而这个偏将,还是左思成在豫州任将军时提拔的。可惜,左思成离开了豫州,这让他难免有些失落,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找到欣赏自己的伯乐。而自己好不容找到一个,却又被调走了。
对于来寿春任职,岳靖峰起初是有些抗拒的,自己在豫州多年,也算是根基深厚,虽然寿春与豫州相邻,可是,自己在这里没有一点根基,而且他也听说,扬州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很多人避之不及。
但是在接到左思成的信后,岳靖峰转变了心思,正如左思成信中所言,扬州乃是大汉重地,如果自己在这里能够稳住,很容易得到洪武帝的青睐,而且左思成坦言,正是他推荐自己来扬州的,既然自家将军那么信任自己,岳靖峰还有什么好说的。
“将军,严都尉和孙郡丞求见。”
正在思索的岳靖峰听此,收回心神,说道:“请!”
当严冬和孙哲走进屋子时,岳靖峰起身笑脸相迎,说道:“严都尉,孙大人,请坐。这次可有何事?”
“这次前来打搅,是因为军营扩建一事,不知岳将军什么要求。”严冬也是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此事啊,士卒们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快点,毕竟我们也在这里挤了三个多月了。”岳靖峰之所以对严冬客气,那是因为左思成向他说了一些严冬的事情,对于严冬,岳靖峰心中也是敬佩的。更何况,这样一位深受皇恩的人,他也不想与之交恶。
“这倒是我们疏忽了,岳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的。”严冬应承着,说道:“此事由孙郡丞负责,以后,还请岳将军多包涵了。”
“这是自然。”岳靖峰爽快的答应,严冬和孙哲的关系,在寿春几乎无人不知,岳靖峰自然也知晓两人是好友,能关照的,也不会推辞。
合肥,已经自立半年了,但是姜望的日子并不好过,每日不少官员都来找他催粮,催饷,让他好不烦恼。这段时间,姜母病情又是恶化,让姜望气恼异常,当初,他听从了大夫建议,满扬州的寻找珍贵的药材,甚至不惜自立,可是姜母的病根本就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那些药材,也只能吊命罢了。
“温方浮,我母亲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姜望出了姜母的房间,抓住为姜母治病的温方浮喝问。
“将军,不是我藏私,也不是我温方浮自夸,这病我确实能治,但是,药材不够,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温方浮也是激动的辩解着。
“药材不够,我将扬州珍贵的药材都搜来了,难道还不够吗!”姜望气愤的大喝
,为了温方浮所谓的那些药材,这半年,他派遣了上万士卒,跑遍了扬州,结果到现在,依然是药材不够,这让姜望如何能够接受。
“将军,我温方浮为了治老夫人的病,可曾索取过一分钱财,再说,您不是也都看见了,正是在这些药材的作用下,我才堪堪保住老夫人的命,想要根治,真的需要更多,更珍贵的药材。”温方浮语重心长的说着,对于姜望的怒火,他早就习惯了。他知道,姜望不会杀自己的,因为姜母这病,还真的只有自己能够医治。
沉浸了一会儿,姜望松开了温方浮,低声道:“说,还需要什么药材。”
“需要的药材说来也不多,但是异常珍贵,而且...”温方浮看了姜望一眼,继续道:“而且需要到豫州,甚至兖州才能找到。”
姜望听到此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豫州,兖州。如果自己没有自立,只需派士卒去找便是,可是现在他已经自立了,洪武帝更是下了令,如果自己敢派人投降大乾,或者再迈入大汉其他州府一步,那迎接自己的,将是大汉的士卒。
“将军,我先去照看老夫人了。”温方浮见姜望沉思,又回姜母房间。
不知不觉,姜望回到了书房,见林子奇等在那里,问道:“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听说孙有为被发配幽州了。”林子奇低声说道,孙有为逃走一事,对姜望的打击很大,虽然他知道姜望不愿意听到孙有为的名字,但是林子奇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
“自找苦吃。”姜望说着,看了林子奇一眼,说道:“不要再提他了。”
“是!”低头,林子奇知道姜望一定会这么说。
长安,昭侯府,慕清和李姝在院子中赏花,虽然很多花此时也只是初露芳姿,但这并不妨碍慕清和李姝的心情。
“李小姐,你说侯爷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们了?”慕清嘟着嘴,眼中满是幽怨。
“前几日严冬不是刚刚来信,说是扬州局势紧张,我们不便前去。”李姝心中也是牵挂,半年了,她和严冬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也许,严冬是不想见自己吧,李姝顾影自怜着。
“就是来信,才更加可疑,当初在定中,不是更危险吗,为什么侯爷还是带着我们,现在也没听说扬州打仗,怎么就局势紧张了,分明是侯爷忘了我们。”慕清说着,气恼的轻拍了一下身旁的花朵。
“呵呵!”李姝笑了笑,慕清还真是让人羡慕,什么都不计较,天真的如孩子一般,不过,也只有严冬这样的主子,才能容忍慕清这样的丫鬟吧。想到慕清和严冬时常拌嘴的情景,李姝又是一阵感慨,说道:“慕清,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就在严冬身边了。当初,你还和我抢过手帕呢。”
“啊!这件事情李小姐还记得啊。”慕清偷偷的看了李姝几眼,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自己刚到侯府,李姝随着李夫人前来。而自己则是跟在严母身边,两个小丫头在花园中玩耍,好像是有不少争执。
只是...
慕清心中一黯,不愿意再回想小时候的情景。
第四十四章 遮天蔽日
太阳东升西落,普通的百姓重复着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但是有些人,注定不能如此。
人们常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是严冬不敢苟同,虽然寿春的城防已经交由岳靖峰,可守春,并不是只有岳靖峰等士卒居住。
自己,孙哲,还有这城中的百姓,都居住于此。寿春,皆关乎着他们的性命。
这几日,严冬收到了刘清儿的信,信中的内容让严冬心有些担忧。
年关之时,匈奴趁敦煌年夜之机,突然夜袭,何为平率领飞骑军奋力抵抗,虽然杀退了匈奴,可是敦煌大喜之后,又是大悲,这一战,何为平麾下的三万飞骑军,损失了一半,已经不足两万,甚至连守城的地方军,也损失惨重。
现在敦煌的兵力,只够镇守,甚至连西出敦煌,这以往很平常的事情,此刻也都困难异常。
更重要的是,挑选的五万飞骑军后备营也伤亡过半,也就是说,短时间内,飞骑军根本得不到补充,敦煌,大汉西北边界,暂时失去了与匈奴一较高下的力量。
飞骑军对于大汉的意义,对于匈奴,对于鲜卑的意义,严冬非常明白,飞骑军的缺损,这也说明大汉北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处于劣势。
出击大胜鲜卑,痛击匈奴的场景,自此以后很长的时间,都不会再出现。
由于这件事情对现有的局势影响很大,所以洪武帝下令封锁消息,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四五个月,严冬却也是在刘清儿的信中才得知。
当得知此事的一瞬间,严冬不禁发问,大汉这是怎么了,前年年末胡人大举入侵,而去年,又是匈奴来犯,不仅北方,就连姜望这样的重臣,也突然割据扬州,细细数来,大汉这几年来,就没有一刻安宁的日子,灾祸不断。
此时,已经是五月份,万木繁盛,百花齐放,再过不久,就是梅雨季节。严冬相信,如果大乾和大周想要借此良机,吞并大汉国土的话,也许就
在近日。
“都尉,荆州来的信。”杜毅走进来,纳闷的说着,荆州,没听自己都尉说过荆州还有熟识的人。
“拿过来吧。”严冬也有些好奇,如果是荆州方面的来信,也只有现任荆州将军府将军左思成会给自己写信了,可左思成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呢?他可不觉得自己和左思成有什么交情。
拆开信封,严冬看着信上的内容,面色不觉凝重起来。
左思成的信说来也简单,是让严冬提防大周水军。不过这又让严冬有些迷惑,大周水军,虽然寿春毗邻淮水,可是淮水算是大汉的内河,根本与大周没有交集,而寿春距离长江,还有一段的距离。
“大周水军!”严冬嘀咕着,难不成,大周是准备顺流而下,与大乾一起,拿下扬州?
严冬一想,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三国相争的时候,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就好比当初左思成镇守寿春的时候,就是大乾和大周联军相攻,这才成就了左思成不世之名。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想有所作为又是一回事。严冬虽然身为寿春都尉,但是现在麾下也只有一都士卒,而且大周想要打扬州的主意,就一定会从庐江起进入。可庐江现在却是在姜望的掌控之中。
有心无力,严冬有时候真的有一种沮丧,事情明明可以变得更好,就拿此次防备,如果姜望没有叛变,大周绝对不会有可乘之机,寿春绝对安全,左思成也绝不会给自己写这么一封信。想到此,严冬突然意识到,左思成为什么会给自己写信。
据严冬了解,岳靖峰好像是左思成在豫州时的部下,为什么左思成不直接给他写信?多此一举呢。而且自己只是寿春都尉,作用好像不大。
寿春城,岳靖峰也收到了左思成的信,不过,相较于给严冬的信,左思成自然没有那么的委婉,当即指出大周的意图,让岳靖峰早作准备。
对于左思成的话,岳靖峰自然相信和听从,只是他的顾虑和严冬
一样,来寿春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经弄清楚,姜望这是自立了,整个扬州,也只有寿春能够听自己的话。
扬州内,不单单严冬和岳靖峰收到了左思成的信,就连姜望也收到了。他拿着左思成的信看了很久,心虚复杂。
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严冬看完信后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告知姜望,虽然他自立了,可是毕竟扬州名义上还是大汉的领土,一旦被大乾和大周夺取,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
长江,这道天堑将大汉与大周,大乾分开,也正是它,让当年势如破竹的大汉,失去了收复大乾与大周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三国以长江为界,虽然争斗不断,胜负各常,但是最终,还是逃不过这道天堑。
五月份的长江,江水波涛汹涌,而两岸堤坝稍有不严,江水就会倾泻而下,淹没周遭万顷良田。此时,宽阔的江面上,一只只战船顺势而行,连绵不绝,眨眼望去,像是要遮蔽江面,特别是身处船队中央的楼船,冒出江面三四丈,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宫殿。
乘风破浪,船队疾行而过,没多久,已然消失在天际。
而在这支船队下游的千里之外,另一支舰队正停靠岸边,无数船只上,数不清的士卒在忙碌着,有的搬运箭矢,有的抬粮草,还有一些却是在运送着一块块粗长的木头,不过,这些木头有棱有角,并不那么容易运送。
就在舰队不远处的点将台上,一群身着甲胄的将领,意气风发的看着这一切。
忙碌了一夜,当天际出现一道晨曦时,远处天水相连的地方,耀眼的太阳突然消失,只见片片黑暗再次笼罩,仔细看去,竟是楼船的上的大旗将那遥远的太阳遮蔽。接着,一道道高耸的黑影出现在江面,而后则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天水只见,一时被黑暗侵袭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庞大的船队,而此刻,他们正拦江而上,向长江北岸而去。
第四十五章 择明主而从之
左思成站在长江岸边,滔滔江水让他的心也随之伏动。作为荆州将军府将军,左思成来到荆州后,并没有在将军府呆多久,而是带着亲卫将荆州各郡转了一个遍,然后又在长江的几处水寨停留了许久。
之前常年在扬州,对于长江,左思成并不陌生。但是荆州段的江水,倒是让左思成有些担忧,不仅仅这里江水更湍急,更重要的是,每年雨季,荆州很容易水涝成灾,这对想要稳定的左思成,不得不说是一个令人烦恼的事情。
荆州局势和扬州局势不太一样,这也让左思成花费很长的时间了解,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江水边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现在左思成到不担心荆州的问题,而是担心起扬州。
扬州,自己曾经呆了许久的地方,左思成十分了解,对于扬州的局势,他也仔细分析过,得出的结论和洪武帝的结论差不多,都是扬州以稳为主,真要和姜望打起来,对大汉绝对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可是半个月前,左思成就得到消息,大周蠢蠢欲动,水军集结,要说他们想要攻打荆州,左思成巴不得他们这么做,但也许是怕了自己的名声,大周水军却是直接顺流而下,越过荆州,朝扬州而去。
很想将他们拦下来,可荆州的水军并不强盛,想要阻拦大周水军,无异于痴人说梦,弄不好,还会把荆州水军给搭进去。左思成也只好写信,提醒扬州的将领们。
姜望到底会不会听自己的告诫,左思成心中也没底。不过,凡事讲究个无愧于心,左思成能够将这些消息告诉姜望,也就无愧于心了,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姜望自己的事情了。
算算时日,大周水军也差不多到了扬州的地界,左思成望着湍急的江水,暗道:但愿姜望能够早作准备吧。
扬州水军提督府,作为总掌扬州水军的将军,蔡其威近日来纠结万千,严格上说,他并不是一个武人,而是弃武从文,所以他明白很多的典故,对于很多事情,他也有自己的见解,就比如姜望自立一事。
蔡其威是追随姜望自立的将领之一,他不同于很多人是终于姜望的,其实,他之所以支持姜望,那是因为两者签署了一份密文,姜望用粮草,军饷,和扬州水军的自主,换来了蔡其威的支持。
自立已经半年了,虽然洪武帝没有派兵讨伐,可是姜望送来的粮草军饷逐月的减少,这让蔡其威不满的同时,也暗暗担心,担心姜望,是不是支撑不下去了。
心中不觉后悔,蔡其威觉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这一次是被姜望给坑了。
扬州水军建制不小,约有五万人,只不过自左思成寿春一战后,大汉一直在忙碌着北方胡人的事宜,新建的扬州水军,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反倒是因为连年无战事,懈怠了不少,正是十分清楚这一点,蔡其威才支持姜望自立,因为他怕姜望觉得自己是心腹大患,派兵来打,想要凭这五万水军抵挡姜望的大军,蔡其威可没有那么的自大。
近日,最让蔡其威心烦的就是江
对面的大乾水军,据探报,大乾水军又有动作了,好像调集了不少船只,这局势,像是要进攻扬州一般,而坐落在江岸边的扬州水军大寨,无疑首当其冲。
特别是今日一早还收到了姜望的来信,说是大周水军也有动静,让自己多加小心,必要时,他会派军支援。
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蔡其威的想法是打,曾经舞文弄墨的他,家仇国恨已经深入骨子里,大乾,大周,那可是敌对国家,自然要和他们拼命。
只是冷静下来,蔡其威心中那股豪迈也就瞬间泯灭。
打,怎么打?以前有大汉的支援,兵多将广,拼死厮杀一番,即便败了,也不怕,因为还会有更多的大汉士卒前来,会继续与敌军拼搏。可是现在呢,败了,那可就真是败了,这一败,可就再无翻身之日。
姜望,他虽然不信姜望会坐视自己战败,但是蔡其威也不指望姜望能够帮助自己什么,因为水军交战,不同陆战,这一败,除非背后有强有力的支援,否则就是一败涂地。想要再建,也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虽然扬州有船厂,可是根本就没有银子开工,而且造船所用的很多木材等,都是别地运来的。
蔡其威想着,不觉头痛欲裂,他发现自己好像就没有了出路一般,怎么着都是死路一条。
“将军,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同乡。”
同乡?蔡其威迟疑,自己家在青州,怎么会有同乡来此,而且自己也算是年幼离家,在外求学苦读,老家并不认识很多人。
“带他进来。”思索一番,蔡其威还是决定见见来人,万一真要是同乡,自己避而不见,这要是传回去,对自己声名不好。
当来人被带进来时,蔡其威一愣,别说,还真是同乡,只是,这位同乡曾经与自己意见不合,早就断了来往了,怎么现在来找自己。
“陈应?!”蔡其威轻呼。
“哈哈,我就知道,蔡兄一定会记得我的。”陈应笑着拱手。
“呵呵,你怎会来此,可是家中有事?”蔡其威勉强的笑了笑,对于陈应这个曾经有过不睦的同乡,虽然时间过了许久,但是蔡其威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不是家中有事,蔡兄,我是来救你性命的。”陈应正色,盯着蔡其威,对于曾经的事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否则,这一次他也不会来。
“救我性命?!”蔡其威不觉好笑,他记得,蔡其威在青州,虽然略有薄名,可是一直郁郁不得志,之后更是听说离开青州,去了别处。可即便此时陈应发达了,蔡其威也不觉他有什么权势,但凡大汉上了品级的官员调动,蔡其威都是十分关心的,并没有听到过陈应的名字。
“当然。”陈应看到蔡其威有些嘲讽的笑容,也不生气,坐了下来,说道:“蔡兄,这扬州发生了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难道,你觉得现在的处境很好嘛?”
“你都知道了?!”蔡其威皱起眉头,扬州之事,他不敢告诉家人。甚至在扬州
,也很少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看陈应的样子,绝不像诈自己的话。显然也是知道了一些。
陈应笑而不语,品了一口茶水,说道:“莫非蔡兄觉得仅凭水寨这五万水师,就能抵挡住大周和大乾的水师联军?”
蔡其威坐在一旁,觉得陈应是不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自己水寨中的情况,他十分清楚,别说大周与大乾联军,就是只大乾这一支水军,也抵挡不住。等等,陈应说是大周和大乾水师联军。
顿时,蔡其威坐不住了,盯着陈应,惊问道:“当真是两国水师联军?!”
见蔡其威惊讶的表情,陈应成竹在胸,说道:“当真,否则,我怎么会来此处,又怎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
“呼!”蔡其威长出了一口气,倒退在椅子上,大乾和大周联军而来,那岂不是说,这一次,自己怎么也逃不过了。
“蔡兄莫慌。”陈应看出蔡其威的绝望,轻笑道:“在下不是说了。这一次,我是来救蔡兄性命的。”
摇头,事到如此,蔡其威不觉得陈应有什么办法能够救自己。
逃,无处可逃,自己已经背叛了大汉。去合肥?两国联军来攻,合肥也能暂苟性命罢了。一时间,蔡其威发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容身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
突然,陈应大笑起来。
“陈兄,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蔡其威愤怒而起,朝陈应喝问。
“哈哈哈!”陈应又是大笑,说道:“我是在笑,但不是嘲笑,我是笑蔡兄原本也是聪颖之人,怎么此时愚钝起来。”
“哼!我如何愚钝了。”蔡其威手握成拳,今日陈应要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介意在自己临死前,拉上一个人陪葬。
见蔡其威恼羞成怒,陈应也收敛起笑容,起身正色道:“蔡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终究死路一条?”
蔡其威虽然很想反驳,可事实如此,也只好不悦的颔首。
“不然,古人常言,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我看来,蔡兄此形此景,正是如此。不过,这扬州是死地,还是后生之所,全在蔡兄一念之间。”陈应厉色而咄问。
“此话怎讲?”蔡其威心中一动,陈应的话,显然说出了他的心事。
“蔡兄,当今天下局势,虽然大汉占据北方,幅员辽阔,兵多将广,但是身为大汉扬州水军都督,想必蔡兄知道,洪武帝这些年一直穷兵黩武,大汉,此时已经没落了。北有鲜卑,匈奴,南又与大周,大乾兵争不断,再加上姜望自立一事,蔡兄,你觉得这样的大汉,这样一个看似繁华却满身疮痍的大汉,还值得你效力吗!”陈应激昂的说着,一双眼睛却在盯着蔡其威的一举一动。
“你,你到底所为何来。”蔡其威连忙大喝,此时,他听出了陈应的话外之意。
淡然自如的,陈应来到蔡其威身前,脸色瞬间凝重道:“救蔡兄的命,更劝蔡兄择明主而从之!”
第四十六章 宽宏
姜望收到了蔡其威的信,他有些纳闷,蔡其威信中说要固守水寨,希望姜望能够派兵支援,运送一批粮草过去。
对于蔡其威此举,姜望乐见其成,可是姜望不觉蔡其威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更不是一个身怀大义之人,否则,蔡其威也不会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就此背叛大汉。
蔡其威的信,让姜望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何用意。
庐江,石碌自从合肥回来后,每日兢兢业业,他已经想清楚了,要想推翻姜望,打到合肥,自己必须要有士卒,而庐江的士卒,又都是姜望麾下的将领掌管,所以,他必须另辟蹊径。
庐江长吏,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起码在庐江一地,也算是位高权重,石碌的隐忍让庐江的驻军将领宋解有些不屑,石碌这是憋着一股劲,可是那又能如何,庐江,终究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徐廉站在楼船上,望着远处岸边,心中颇具豪迈。
此次大周与大乾相约攻打扬州,徐廉主动请缨,原因无它,七年前,身为副将的他随同大军攻打寿春,结果,那一战死伤无数,反倒成了左思成的威名。
徐廉不忿,更是不服,当初自己提出不少建议,可是时任主帅全然不理,在他看来,当初寿春一战,不是左思成军神附体,而是自己等人被束缚了手脚。
经过七年的厮杀,徐廉终于成为大周有数的名将,这一次,他就是来报仇的,他要将心中的耻辱彻底的泯灭,而后加诸在大汉人的身上。
“将军,已经到了庐江,咱们还是赶紧登岸吧,否则姜望得到消息,肯定会严加防备的。”郑建梁开口劝着,刚刚进入扬州时,他就劝过徐廉。
“潘将军,庐江那里适合登岸?”徐廉对郑建梁并不喜欢,虽然两人都参加了寿春之战,可是那一站后,郑建梁像是被打怕了一般,每次提起攻打扬州,他都是最反对的一个。
潘蒙是大周水军都
督,他此次来扬州,说是来击溃扬州水军的,可扬州水军的实力,他心知肚明,这一次,就是为了运送徐廉等士卒的。
“回将军,前方十里,就有一处登岸渡口。”潘蒙回着,虽然当年寿春之战没有参加,但是作为新晋的水军都督,潘蒙曾私自南下扬州不少次,对于沿岸的地界,十分了解。
“恩,张然,你怎么看?”徐廉点头,登岸,不是不可以,但是徐廉总是觉得,应该等大乾那边传来消息,再登岸。他可不想到最后,仗是自己打的,便宜都被大乾给占了。
正在眺望远景的张然听到问话,笑着回身,说道:“在哪里登岸,何时登岸,这都不是难题,关键是大乾,我听说大乾已经派人去说服扬州水军都督蔡其威了,将军,你觉得此事能成吗?”
徐廉沉思,张然是此次讨伐的军师,他的话,自己不得不重视。蔡其威此人,徐廉也只是听说过,风评甚好,至于会不会降了大乾,徐廉也拿不准。
“如果蔡其威没有降大乾,那我们自然可以等一等,但是如果蔡其威降了大乾,我们就只能立刻登岸,拿下庐江。”张然虽是笑语,但是语气却是沉重起来。
郑建梁听此,皱眉,说道:“军师,这岂不是说,我们是否登岸,都要看大乾行事?”
“管那么多干什么。我看,咱们直接拿下了庐江,打下了寿春再说。”白魁不悦的吼着,他最烦一群将领在那里商讨这个,算计那个,有着功夫,早就打下几座城池了。
“白将军说的是。”张然也不反驳,其实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知道徐廉有许多的心思,而徐廉,才是这次攻打扬州的主将。
“再等等吧。”徐廉脑袋轻摇,他倒不是非要看大乾的态度,而是想要看看,面对自己两国来攻,姜望是一个什么态度,毕竟姜望已经自立,他手中可有不少兵马。
大周水军在长江上停驻徘徊,这让庐江一片风声
鹤唳,驻军在庐江的宋解为了谨慎起见,死守城门不出。等待着大周士卒的到来。
蔡其威给姜望谢过信后,不到日中,就见一只只战船从远处驶来,看着那高耸的楼船,密密麻麻的船只,蔡其威心中叹息的同时,也在暗暗庆幸。
“蔡兄,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陈应满脸笑意,这一次兵不血刃,自己可是立了大功,不过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平生所学,终有了施展的机会。他相信,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像很多人一样,站在那楼船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有回话,蔡其威知道大乾水军强盛,可真当这一艘艘舰船摆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他有些震惊。特别是那几艘楼船,真是令人感慨巧夺天工。
“走吧,我们去迎接柴大将军。”陈应也不在意蔡其威,他当初见到这庞大的水军时,心中也是有所触动。
“好,陈兄带路。”蔡其威点头。
楼船上,柴培和一种将领来到船头,看见陈应和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在岸边迎接,问道:“陈应旁边的就是扬州水军都督蔡其威?”
“就是他,听说是有些才干,只是不知道当初怎么就随着姜望一起叛了大汉。”侯昌保略带嘲笑的说着。
“哼,这人一看就是贪生怕死之徒,那姜望,稍一威逼利诱,他哪敢不叛。”章健冷笑,他最看不起那种没有气节,贪生怕死之辈,对于蔡其威,自然没有好感。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一水军都督,难不成还敢和姜望打上一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李继川笑着说道。
听着几人的话,柴培心中没有一丝的动容,蔡其威降不降,在他看来,对于此次攻打扬州没有任何的阻碍。
蔡其威降了,自是好事,但是不降,也无非就是多费一些功夫,死一些士卒罢了。
不过,自己等人,还是要好生对待蔡其威,否则无法展现大乾的宽宏。
第四十七章 岳靖峰的请求
长江水岸上停满战船的消息,两三天后,也传到了寿春,严冬担忧的同时,也力不从心。
“严冬,大周和大乾都打过来了。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孙哲看到严冬一动不动,有些焦急的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一战罢了。”严冬苦笑着摇头,他倒是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寿春与长江之间,还隔着庐江,他总不能越权带着士卒去庐江吧。
“哎!你说,这大周和大乾也真是的,什么时候来不行,非要今年来。”丧气的叹息,孙哲算是看明白了,大周和大乾,就是看大汉现在无暇东顾,才兴风作浪,派兵攻打扬州。
孙哲的话让严冬心中一乐,可见孙哲对大周和大乾有多么怨恨。不过,国与国之间,向来如此,痛打落水狗是常态,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留手。相信大乾或是大周内部要出了问题,大汉甚至另一国,也不会放过机会的。
现在,严冬倒是觉得姜望比自己等人更为难,虽然扬州名义上还是大汉的,但是想来另外两国也知道,扬州已经被姜望自立了。这么说来,大汉虽然不会不管扬州,但是也不会立刻就管,坐山观虎斗,最后一刻扭转乾坤,才是上策。
姜望要独自守住扬州,面对气势汹汹的两国联军,困难自不必多说。
“都尉,岳将军派人来请。”
孙哲和严冬正聊着,杜毅走了进来。
“备马。”严冬起身,岳靖峰找自己,肯定有事,而且现在,寿春官职最高的,就是岳靖峰了,他来找,自己是必须要去的。
“那我也回去了。”孙哲亦是站了起来,这些天,郡守府也很忙碌,他是忙中偷闲,才来找严冬聊会。
“要不一起去?”严冬打笑说着。
“别!我还是回去处理我的公文吧。”孙哲连忙挥手,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严冬看到不少的百姓都是拖家带口,拿着行囊,朝城外而去。
大周与大乾大军压境的消息传来,即便距离寿春还远,但是很多百姓都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收拾包裹,准备投奔荆州,豫州,或者是更远地方的亲戚,也许到那里要寄人篱下,可总比在寿春丢掉性命强。
看着曾经繁华的城池变成如今这副摸样,严冬也无可奈何,就像是前世杜牧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来到军营,岳靖峰亲自出门相迎,这让严冬有些受宠若惊,难不成这岳靖峰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
“岳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严冬客套着,在岳靖峰的相请下,坐了下来。
“严都尉,说实话,在下是有事相求。”岳靖峰起身拱手,很是郑重。
严冬也不得不站起来,岳靖峰如此,自己也只好顺着,难不成还能拒绝,和他翻脸?
“岳将军有事直说,在下能做到的,必不推辞。”严冬应承着。
“好,有严都尉这
句话,我就放心了。”岳靖峰叹气,说道:“严都尉先坐。”
点头,严冬无奈的又坐了下来,心中叹息着:古代什么都好,就是礼节太繁琐了,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得罪人,而要想不得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恭维。
“岳将军请在下来....”严冬说着一顿,看向岳靖峰,等候他的回答。
笑而不语,岳靖峰掏出一封信件,递给严冬。
疑惑的接过信,严冬纳闷,这封信是给自己的?可一看,严冬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信上的字迹,分明是左思成的。
看过信件,严冬叹了口气,一时间感慨万千,神色凝重,或者说,愁眉不展。
左思成的这封信,是写给岳靖峰的,但是内容,却是与自己相关。竟然是提议岳靖峰让自己出城去庐江,以防庐江陷落后,大周长驱直入,攻打寿春。简单说来,就是左思成想要自己出城缠住大周的军队,拖延他们攻打寿春的时间。
为难,严冬不是贪生怕死,实在是手中无人,寿春满打满算,也才将近两万多士卒,而自己能带出去的,也就一都人马。
而据探报,大周此次攻打扬州,至少有十万大军,当然,这十万大军肯定不会都在庐江,但是即便有一半五万大军,也够自己吃一壶了。
一千多人拖延五万大军的行军速度,严冬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难办。
“严都尉可是感到力有不逮?”岳靖峰出声询问,他接到左思成信件的时候,也有些惊讶,让严冬带人去拖延几十倍之敌,是不是有些刁难他了。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左思成在信中已经说了,如果任凭大周攻打寿春,自己是绝对守不住的,因为此次大周的主将,是徐廉。
思索着摇头,严冬此刻在想,岳靖峰为何让自己看这封信,这封信,分明是左思成写给岳靖峰的,自己看了,岂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左思成的建议,难道,岳靖峰不愿意得罪自己?严冬不觉得,那岳靖峰又是为何。
见严冬不语,岳靖峰也是沉默,他知道,严冬此刻心中肯定在挣扎着。
不知过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严冬终于又打起精神,起身道:“岳将军,这件事情我愿意接受。”
“好!严都尉果真没有让人失望。”顿时大喝,岳靖峰心中也是激动万分,严冬答应此事,多少会拖延大周人一些时间,寿春,也就能够多坚守一段时日。
严冬也是笑了笑,只不过,他的笑多少有些无奈。说道:“不过我希望岳将军答应我几件事情。”
“严都尉请讲。”岳靖峰很是爽快的回着,严冬这一去,可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能答应的,他自然不会推辞,即便有些为难的事情,他也会想一些办法。
点头,严冬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希望此事能够得到正式的公文。”
“可以!我亲自书写下令。”岳靖峰答应着,战时,身为寿春驻军将军,他有权号令
寿春一切人员,写一封公文,自是不在话下。
见岳靖峰答应,严冬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一半,当初在定中,自己就是在没有公文的情况下私自出城,才惹来争议,当然,那时更多的是洪武帝想要敲打自己,不过,如果自身没有漏洞,洪武帝自然也不能无风起浪,无事生端。说来,还是要自身没有破绽,才能安稳的立足于世,心无所惧。
“还有,我想提前做好士卒们的抚恤。”不论那些士卒跟随自己出城,都是九死一生,严冬不想亏待他们。
“好!我也正有此意,不但抚恤,还要加倍的补偿。”说起此事,岳靖峰神色也凝重起来。
“如此,那就更好了。”严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士卒们此去危险重重,这是自然的。”岳靖峰叹息,说道:“严都尉,你个人呢?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
摇头,严冬笑道:“我深得陛下信任,自当肝脑涂地。”
“严都尉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岳靖峰也不强求,他知道严冬皇恩隆盛,而且身为昭侯,并没有什么物质上的需求,严冬家在长安,寿春更是没有什么挂念的。
其实如果可以,岳靖峰并不想让严冬出城,虽然他此时可以号令寿春所有官员,但是严冬毕竟不同别人。
“会的。”严冬点头,起身说道:“在下还需准备一番,先告辞了。”
“我送你!”岳靖峰说道。
回都尉府的路上,严冬心中满是沉重,并不是严冬后悔,而是这件事情,实在令人有些忧心,出城,拖延大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送死的任务。
“杜毅,去军营把校尉们请来。”严冬说着,已然到了都尉府的门口,看着熟悉的面孔,严冬深吸了一口去,走了进去。
没多久,唐晟锐,孟志,祝君山,还有新晋的校尉卢宣,曹万波就来到了都尉府。
“都尉,可是庐江有消息了?”祝君山开口问道,自从几天前得知庐江出现大周军队,这几天,就一直没有庐江的消息,想来,应该是被大周围城了。
“还没有。”严冬摇头,看了一眼卢宣和曹万波,这两个人,说来都和淮南侯有关联,不过,现在淮南侯纪盛被困在合肥,就凭他那几个儿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索性严冬也就提拔了两人。
唐晟锐看严冬虽然神色平常,但是眼神中露出一股凝重,他觉得,怕是有什么难事,心中有些担忧,该不会是岳靖峰下了什么不好的命令吧。
孟志近来倒是很安分,平日里呆在家中,连麾下的士卒也不怎么管理,不是他想这样,而是岳靖峰一来,他们这些人,便无事可做,他也懒得再插手其他的事务。不过今天严冬把他们叫来,孟志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孟志的心中,严冬是一个权柄很重的人,但凡自己能解决的事情,绝不会找来他人商议,而一旦召自己等人前来,怕是真有什么大事。
第四十八章 孙哲相劝
“召你们来,是有件事情告知。”严冬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呵呵,都尉,有事情,派人通知我们即可,不用这么麻烦。”曹万波笑着说道,他能当上校尉,还是多亏了严冬,所以对于严冬,他是绝对拥护的。
孟志冷笑,暗道:这曹万波倒是不傻,不过,真是蠢。
“事关重大,还是我亲自告诉你们的好。”严冬继续说道:“此次,大周和大乾联合攻打我扬州,想必大家也知道形势的危急,前两日得知大周军队已经进入庐江,想来,此时庐江已经被围城,危在旦夕。”
众人都是点头,扬州的事情,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同时也不指望姜望能够为寿春遮风挡雨,大周和大乾联军,又岂是他能够阻挡的。
“如果庐江被破,我寿春就将直接面临大周的威胁。”严冬说着,停了下来。
“都尉,该不会是让我们去救援庐江吧!”唐晟锐皱眉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死守寿春战死,他无话可说,但要是去救援庐江而死,他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现在的庐江,说是大汉国土,可分明是姜望在控制。
唐晟锐此话一出,孟志,祝君山,就连刚才还拥护严冬的曹万波,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不是救援庐江。”严冬摇头,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又道:“岳将军希望我们能够出城拖延住大周军队,延缓他们到达寿春的时间。”
“什么!”这一次,惊呼的是孟志,拖延大周军队,怎么拖延,如何拖延,更何况一旦庐江城破,来攻打的寿春的大周军队绝对不少,看严冬的样子,这次出城,仅仅只有他们一都人马,这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刚缓和过来的校尉们,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他们想法和孟志一样,如果真要出城,多半是回不来了。
“我已经领了命令,这次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回去后,好好
安抚士卒,明日,会有一批军饷送到。”严冬不看几人,自顾自的说着,他也不愿意看到士卒们送死,只是为了更多的百姓,为了寿春,他必须如此,而且,刚才路上,他也思索了一些,他们的任务,只是拖延,并不是与大周军队交战,这样说来,这个任务,也不无生路。
“都尉,为什么是我们?”孟志有些心急。按理说来,遵从号令是他必须做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以听严冬的命令,但是岳靖峰的命令,就让他有些抵触,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个命令还是让自己去送死。
孟志的话说出几人的心声,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必须遵从命令,知道不知道原因,已经无关紧要了。
“下去准备吧,两日后出发。”严冬抬手叹息,并没有解释。其实,孟志的话,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为什么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岳靖峰麾下有两万士卒,都尉几十,为什么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而是自己呢?是偏见吗?
瞥了一眼正堂,孟志等人的身影刚刚消失。严冬心中也是苦恼。
远在荆州,这时候,左思成已经回到了将军府,他在思量扬州的事务。
他想着前几日写的信,此时,岳靖峰应该已经和严冬商讨过出城拖延大周一事,而在左思成看来,严冬也一定会答应,只不过,左思成没有想到岳靖峰会将信给严冬看。
当然,左思成并不是和严冬有仇,要加害于他。相反,左思成很欣赏严冬,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在寿春,甚至在整个扬州,也只有严冬一个人能够办到。只是,严冬得知是自己建议岳靖峰后,会这么想呢?
左思成苦笑,有时候,往往越是器重一个人,就越会严厉,要求也越是苛刻。对于严冬,左思成想要器重,可他不在自己的麾下。不过,这样的苦差事,自己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严冬,也许,严冬,真的比其他人强上不少吧。
孟志等人离开后,严
冬回到了书房,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停驻了许久,才开始书写。
一连三封书信,写完之后,严冬长叹。望向窗外,已是傍晚。
“严冬!严冬!”
这时,孙哲的大喊传来。
见孙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严冬笑道:“怎么这般匆忙?”
“你还笑得出来!”孙哲气恼的看着严冬,喝道:“我问你,你怎么能答应岳靖峰呢。他那是在害你!”
“先坐!”严冬起身,为孙哲倒了一杯茶。
“喝!喝什么喝!走!赶紧的,去回绝了岳靖峰,他要是敢拿官职压你,咱们就回长安,去找陛下评理去。他一来,接管了寿春不说,这还要让你去送死!我看他是疯了。”孙哲愤怒的咆哮着,而后瞪着严冬,气恼道:“我看你也疯了。”
“稍安勿躁,听我解释。”严冬拉着孙哲坐下,说道:“其实,这是我自愿的。”
“自愿?你真疯了?看不出这是去送死吗!”孙哲直接将茶杯拍在桌子上,焦急的看向严冬,他觉得,现在的严冬,像是中邪了一般。
“真的!”严冬心中一暖,这是时候,还有人关心自己的生死,让他心中满是欣慰,特别看孙哲的样子,显然是真的恼怒了。
“严冬,不能去。”孙哲神色复杂的看着严冬,他根本没有想到严冬是自愿的,岳靖峰和严冬非亲非故的,即便他现在是寿春最高的官员,可是严冬爵位在身,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呢。
“呵呵,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像我出去之后,就一定会死一样。”严冬打笑着,说道:“其实,此去看似危险,但并非没有生机,只要不与大周军队正面交锋,还有挺安全的。”
“那也不行,你常读兵法,难道忘了,战场上变幻莫测,你怎么能够次次料敌先机,严冬,听我一句劝,还是回了这个命令吧。”孙哲激动的劝说着,他实在不忍心看严冬去送死。
第四十九章 封侯拜相
庐江,大周已经围城三天,石碌这三天一直呆在郡守府中,直到有人来报,驻守庐江的将军宋解竟然有降周的念头,石碌这才走出了郡守府。
“确定宋解真的要投降大周?”石碌匆忙的问着,向军营走去,而他的周围,则是几十个衙役。
“大人,确认了,宋解已经召集都尉们到军营,就是告知此事,听说,外面围了不少士卒。,如果有都尉不愿意,说不定他当场就拿下了。”一个衙役回禀着。
“宋解,真是该死!”愤恨,石碌的步伐又是快了几分。庐江有三万士卒,就算城外有十余万大周人,那又如何,石碌相信,大汉,洪武帝绝不会坐视扬州陷入敌手,只要守上一些时日,绝对有援军到来。
可是现在宋解竟然想要投降,这是石碌决不答应的。更何况三个月前,他收到了太尉洪原的来信,信中夹带着公文,石碌,已经被提拔为庐江郡守,当然,只是秘密提拔,虽然没有告知天下,但是石碌心中却更加的坚定,他一定要为洪武帝,为大汉,夺回庐江,打回合肥,活捉姜望。
就是一个月前,他正式和姜望任命的庐江郡守商谈了一番,然后将郡守府的权利收归己有,而代价,就是赦免前任郡守的罪行。
“来者止步!军营重地,无号令者不得进入。”
说话之间,石碌已经来到了军营,被士卒拦了下来。
“大胆!这是郡守府石大人,还不赶快让开。”衙役气愤的大喝,虽然此时寿春是在宋解的控制下,战时士卒的身份更是高上三分,可是今天,他的身后有石碌撑腰。
“这...”士卒迟疑,说道:“石大人,将军正在和都尉们商讨战事,要不您稍等会。”
“进去通传,告诉宋解,就说我有要事相商。”石碌板着脸,并没有为难士卒。
“是,我这就去。”士卒转身就朝军营内跑去。
寿春,严冬白天巡查了一下士卒,虽然他们脸上带着丧气,但是对于军令,并不敢违抗,严冬对此也是感慨颇多。
“严都尉,我家将军有请。”
正走在街上的严冬,被几个士卒追了上来,严冬看去,正是岳靖峰身边的亲卫。点点头,严冬随几人而去。
再次走出军营的时候,严冬眉目紧皱,岳靖峰找自己,是想让自己提前出城,因为有消息传来,庐江已经被围了几日,再这里下去,不久便会城破,而大周也会迅速的朝寿春攻来。
无法拒绝岳靖峰的请求,严冬也只好连忙下令,召集士卒,准备出城。
一时间,寿春城内又忙乱起来,一队队士卒向驻地集合,马匹,粮草,不断的运送着。
寿春城忙碌的同时,合肥城中,姜望阴沉着脸,他刚刚得知,蔡其威已经叛变,降了大乾,之所以知道此事,并不是蔡其威露出了马脚,亦或是有人通风报信,而是就在合肥城外,一顶顶帐篷驻扎,一支支火把点起。夜晚的合肥城外,灯火通明,很显然,大乾军队已经将合肥包围起来了。
“可恶!”姜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蔡其威撕了,因为他的手中,还有蔡其威今日才给自己
送到的信件,信上催促自己给他运送粮草。没想到蔡其威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就降了大乾,还故作唏嘘的向自己要粮,实在是无耻之极。
愤怒过后,姜望心中又有些无奈,蔡其威降了大乾,使之兵不血刃的就到了合肥城下,更重要的是,这完全打破了姜望心中的部署。他原本是想让蔡其威和大乾对峙,然后自己率领五万大军直扑庐江,迅速击溃大周后,再回军合肥,与大乾决战,可是,现在他只有死守合肥这一条路。
各个击破已然失策,姜望却也不太担心合肥的局势,这座城池,他心中很是清楚,大乾想要攻破合肥,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不过,他现在担心的是庐江,万一庐江早早的就丢了,那扬州的局势,可就难说了,大周既可以东进与大乾一同攻打合肥,也可以北上攻打寿春,总之,那时候,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甚至,一旦大周打下寿春,大乾再派兵东进,即便是大汉援军赶来,也无力回天,合肥,也只能眼睁睁的被困死,也只能落入大周和大乾之手。
心中有些悔意,但是姜望还是坚定自己的决心,为了母亲,他什么都能做。
起身,姜望快步来到了姜母的房间。
来到院子,姜望一愣,这个时候,自己母亲的房内,应该下人穿梭,为其喂药整顿,怎么外面这么安静。
疑惑的走进去,姜望看到屋内竟然空无一人,连忙来到自己母亲的床前,见其还躺在床上,姜望这才安心,而后不悦道:“温方浮呢?”
“回将军,温大夫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找药材,这是他给您留的信。”一个下人忙回着,走上前,将信递给了姜望。
这时,姜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温方浮,该不会是跑了吧。
急忙撕开信,姜望看了一眼,顿时脸色铁青,倒不是姜望一目十行,而是信上只有四个字:
后会无期。
看到这四个字,姜望哪还不明白,自己被骗了。这温方浮,绝对是一个骗子。
“找,把温方浮给我找回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姜望阴冷的低喝着,温方浮,自己决不能让他怕了,他还要给自己母亲治病。他走了,自己母亲怎么办。不管他有没有骗自己,现在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母亲的病。
“望儿,望儿是你吗?”
虚弱的声音传入姜望的耳中,顿时激动万分,姜望连忙回首,待看到自己母亲睁开眼睛,嘴角轻动的后,姜望急忙来到床前,握住姜母的手:“母亲,是我,望儿在这里。”
“望儿啊,你可...可不能做对不起..对不起陛下的事啊。”姜母孱弱的说着。她有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姜望一个,她不想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也离自己而去,如果说姜望为了给自己治病而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原谅姜望,更不会原谅自己,甚至还不如死了算了。
“母亲,母亲放心,我一定把你的病给治好。”姜望听到姜母的话,不觉眼睛湿润起来,安慰着姜母。
“哎!我这病,不治也罢,
反正总是要死的。”姜母平和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不会的,母亲,你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姜望急忙说道、
又是安慰了一阵姜母,姜望这才离开房间,出门后,姜望心中的愤慨减轻了许多,不管如何,自己的母亲,终于又醒过来了。
“将军。”林子奇快步走了过来。
“查到了吗?”姜望冷声道。
“据守城的士卒回报,温方浮早晨就出城了。”林子奇低着头,他也看出来了,这温方浮,分明就是一个骗子,甚至可能就是大乾的密探,而且姜母的病,多半也都是他弄出来的。
腮帮紧鼓,紧握双拳的臂膀上青筋迸发,姜望此时很确定,扬州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大乾搞的鬼,自己母亲的病,扬州自立,蔡其威叛变,这一切,都是大乾人的算计。
悔不当初,可是姜望知道,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合肥城外的营帐,柴培,李继川,侯昌保,章健,这一次大乾攻打扬州的大将,一个个都在营帐内,并且,他们都只是站在那里。而正位处,坐着的正是姜望想要寻找的温方浮,或者说大乾七皇子王庆书。
“此次多亏了七皇子,才使得我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已到达合肥。”柴培恭维着,且不说眼前的王庆书是大乾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单单这份独闯龙潭虎穴,扰乱扬州这份胆识,就让柴培甚是佩服。
“侥幸而已,诸位坐吧。”此时,王庆书全然没有了在姜望面前的那种低态,反倒是盛气凌人。见几人坐下,王庆书说道:“这一次,务必要拿下合肥,夺取扬州。为我大乾今后北上落下基石。同时,此战有功者,我会亲自向父皇请旨,拜相封侯,绝不是空谈。”
听到此话,堂下的诸位将军,一个个都是闪着精光,他们从军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封侯拜相,而看六皇子一副郑重的样子,显然,绝不像说说而已。
夜色中,寿春城内火把闪烁,一队队士卒鱼贯而出。
“严都尉,拜托了。”岳靖峰很是凝重的说着。严冬率领士卒出城拖延大周军队,绝不仅仅是关乎寿春的安危,更加关系着整个扬州的局势。
“岳将军请放心。”严冬点头,朝一旁的孙哲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会活着回来。”
孙哲叹气,他知道此时再劝严冬也没用了,拱手道:“严冬,多加小心。”
严冬上前,拍了拍孙哲的肩膀,说道:“别唉声叹气的,我走了。”
说着,严冬转身,上马而去。
很快的,严冬带着一都士卒消失在茫茫夜色,也只有远处那蜿蜒的火龙,为人们指点着他们前行的步伐。
岳靖峰看到严冬走远,转身,朝孙哲说道:“孙郡丞,回去吧。”
“哼!”瞪了岳靖峰一眼,孙哲理都不理,扭头便进了寿春城。
“岳将军,您别在意,孙大人和严都尉友如兄弟。”戴鑫见此,连忙劝说解释着。严冬这一走,寿春城内,可就是岳靖峰的天下了。
“我知道!”岳靖峰点头,说道:“戴大人,走吧。”
第五十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庐江军营外,石碌一双眼睛散发着青光,他已经在军营外等了两个时辰,可是宋解就是不见他,而在军营内,他可以想象到,那些一身正气,不为所动的将领,会是如何被宋解所劝说,所瓦解,所捆绑。
但是,石碌不能冲进去,整个军营现在都是宋解的人,强冲,只能给宋解抓捕自己的理由,所以想要扭转乾坤,一举拿下庐江城内那些想要叛乱的士卒,他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他要等。
一旁的火盆中,不时响起“啪!啪!”的燃烧声,石碌心急如焚,望着昏暗的营地内。
这时,一个士卒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石碌看去,此人正是宋解的一个亲卫。
“石大人,将军有请。”亲卫笑着说道,他刚才亲身经历了一场变故,甚至还亲手动了刀枪,现在大局已定,石碌来此,那就是自投罗网。
“带路。”石碌整理一下衣衫,沉声说道。
满是不屑,亲卫没想到这个时候,石碌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暗道:等着吧,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亲卫默不作声,直接转身就朝军营内走去,也不管石碌跟上来了没有。
快步的跟上,石碌心中冷哼,他当然看出了亲卫神色中的得意,但是他此刻犯不上和一个亲卫较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刚一迈入军营正房,石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闻到,而且他看到,正在打扫的地上,还残留着几丝血迹。
“哈哈,石大人这么晚了来找在下,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宋解坐在主位上,也不起身,大笑的喊着。
“宋将军,在下是有要事相商。”石碌沉着脸,心中虽然愤慨万千,却又隐忍无色。
“哦?要事?什么要事过了两个时辰还是要事?”宋解饶有兴致的看着石碌,而后又是笑道:“哈哈,石碌,你不要以为整个庐江就你聪明,无知,愚蠢,也只有你们这些自以为忠君爱国,浑身正气的文人才会这般的愚不可及。哈哈哈!”
面色如常,石碌看着得意的宋解,摇了摇头,出声道:“宋将军,不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哼!你不是自以为聪颖吗,你猜猜!”满脸笑意,宋解端起茶水,轻合几下,品了一口,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态。
石碌眉侧鼓起,上前几步,盯着宋解,喝问道:“你刚才杀了几人?!”
“呵呵,你说呢?”眉眼一挑,宋解瞥了石碌一眼,全然不在意,自顾自的喝茶,在他看来,庐江,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翻不起什么大浪。他已经开始憧憬降周后的荣华富贵。
浑身颤抖,石碌盯着地上未干的血迹,这些血,都是忠勇的大汉士卒将领,他们还没有和大周交战,反倒先死在了宋解这个叛变的卑鄙小人之手。石碌的心在滴血,这些滴下的血液,化为滔天的愤怒,让他的身体随之而颤。
“本来想留你一命,但是现在,你必须死。”不住的摇着头,石碌悲愤的脸上
,眼眶不觉红润,他是在可惜那些刚刚死去的将领,这些人本是大汉的栋梁之才啊。
“死?!”宋解一愣,旋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石碌,我看你是糊涂了,我身为庐江将军,现在军营中没有一个人再敢反抗于我,你说要杀我?!好啊!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
起身,宋解狠厉的瞪着石碌,再次喝道:“谁敢杀我!”
“噗嗤!”
宋解瞬间感觉到天地都在旋转,只听“嘭!”的一声,再没了意识。
“噗通!”
失去了脑袋的尸体,轰然倒地,而在这具尸体的后方,一个身披甲胄的士卒,大口喘着气,而在他的手上,一把钢刀缓缓向地上滴打着血液。
“你!你们!....”带石碌进来的亲卫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眼前的场景,他害怕了,不住的向后退着,特别是曾经的好友,杀死宋解的亲卫瞪了他一眼,顿时让他一激灵,连忙大喝道:“将军死了,石碌把将军杀了。”
大喝声刚响起,顿时门外一阵嘈杂,瞬间,空荡的房间涌满了手持刀剑的士卒,他们看了看地上的宋解的尸体,皆是不敢相信,然后又将目光集中在了石碌几人身上。
感受到无数愤恨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石碌并不惊慌,沉声喝道:“宋解勾结大周,企图降周,现已伏诛,还有谁!”
石碌此话一出,涌进来的士卒皆是神色复杂,不少人都听说了宋解降周一事,甚至很多人在宋解劝说下,已经同意了。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大家私底下商量也就罢了,真要拿到台面上来,都有些挂不住。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宋解死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看出士卒们的迟疑,宋解的亲卫顿感不妙,忙又喊道:“大家杀了他们,为宋将军报仇,即便宋将军死了,只要降周,大家还是有活路的。”
“对了,杀了他们,拿着石碌的人头献给大周,他们一定厚待我们的。”
“杀啊!”
石碌眉眼一竖,顿时瞪向人群中起哄的人,他已经看出,这几句话,让原本不敢动手的士卒,又起了心思,这时候,自己一定要稳住他们:“哼,你们想要降周,难道你们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吗?你们降周了,家人怎么办,难道就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就让家中的父老乡亲承受你们所带来的后果吗。”
听到石碌的话,士卒们又是一顿,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如果此时宋解还在,他们自然愿意跟着降周,可是宋解已经死了,且不说石碌说得那些顾忌,就是降周后的待遇,也让他们担忧起来。
“你们还等什么,不要忘了,你们刚才可都是杀了不少人,难道还指望石碌放过你们吗?杀呀!”说着,亲卫直接提刀朝石碌砍去。
“杀!”
不少士卒回神,想到刚才的那场变故,眼睛又狠厉起来,纷纷举着刀剑,朝石碌砍去。
一见形势变化,石碌连忙后退,喝着:“不要听信谣言,我石碌在此保证,一定保全你们的性命。”
可是这个时候,根本就没人听他的话,眼见着刀剑就要来动眼前,这时候,杀宋解那名士卒急忙喝道:“宋解叛变,诸位都尉愤死拼杀,大家都是功臣,杀了这些叛贼!”
停在原地的士卒眼神都是一变,旋即举起刀剑,刺向了前方的士卒。
“杀!”
“杀!”
严冬连夜出了寿春,趁着火把,沿着道路快速的飞驰着。他要赶在合肥被破之前,就到大周军队附近。这样才能更好的了解,以作打算。
看着士卒们快速的跨过横桥,严冬站在桥头,说道:“等我们过去后,把桥拆了。”
周围的几个校尉都是一愣,拆桥?那自己等人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都尉!”祝君山出声叹息,想要劝阻。
“当初项羽破釜沉舟,大破秦军,如今我们出城拖延大周,没有死志,何以成事。”手一挥,严冬神情坚定,这桥,他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倒不是他真的不想回来,而是他不想将桥留给大周。
而且自己等人不过一都人马,想要回合肥,走小路亦是可以,但是大周十几万士卒,就必须走大路,严冬又岂会将桥留给他们,能托一会儿,是一会儿。
“是!”孟志点头,主动将拆桥的事情揽下。
长安,皇宫一处大殿,洪武帝感觉到自己有些心力憔悴,大周和大乾再次联合攻打扬州,这已经是自己继位以来,第四次了。
有时候洪武帝真的怀疑,大周和大乾,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要扬州,或者,他们只是怕给自己喘息之机,然后一举南下,这才先发制人。
敌若动,我先动。
看来大周和大乾,是把这句古话运用到极致了。
“陛下,要不要召见丞相和太尉。”何为小声的说着,刚才洪武帝看到八百里加急信件后,就变成现在一副悲愤而又落寞的样子。何为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他知道,洪武帝现在是有些丧气了,这人,一旦没了心力劲儿,再想要鼓起来,可就难了。
“何为,你说上天为什么要这般折磨朕呢?”洪武帝叹气的说道。
“陛下,不是有篇文章是这样说的吗。说什么想要成大事,就必须经历许多磨难。陛下是成大事的人,上天这是磨砺陛下呢。”何为劝解着。
“呵呵,那是孟子的一篇文章。”洪武帝摇头,心中却是默念着《孟子告子下》: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默念着文章,洪武帝心中逐渐泯灭的壮志雄心,又填满胸膛,神色也严肃起来,厉声道:“何为,召集丞相,太尉还有诸位皇子。”
“是!”看到洪武帝又鼓起心力劲儿,何为连忙高兴的应着,急忙走了出去。